血，全都是血！
孙晓花尖叫起来。
其他人也都看了过来。
王富强说，“什么情况，这裙子怎么全都是血？！”
王富芳也回头看向阎小满：“小满，你这店里的衣服不会掉色吧？”
王富强拉住孙晓花，安慰了她几句，听见这话，恨恨的看了一眼自己三妹，“你眼睛瞎吗？掉色能掉成这样？”
王展鹏和王民生站在一起，王民生见状，趁火打劫道，“这是你弄坏的衣服吧阎小满，到时候我要去商城投诉你，我看你怎么在这儿继续打工！赔不死你！”
阎小满站的远，也不敢出柜台，生怕又被阎格抓住，“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王富芳幸灾乐祸，“刚才我也看中这条裙子了，还好我没摸，不然这一手的色儿可怎么洗啊。”
忽然，店里的灯泡闪了几下，竟然灭了！
孙晓花害怕地抱住王富强，又叫了一声，“啊！”
她声音颤颤巍巍，“老公，你手怎么，怎么这么冷啊。”
王富强一愣，“我的手冷吗？那我拿开。”
孙晓花说，“你拿开了？”
“是啊。”
“你别骗我啊。”
孙晓花都快哭出声来了，“那我脖子上那个手，怎么还在动啊？”
店里突然陷入黑暗，人的眼睛需要时间适应黑暗，一时之间，王富强也看不清到底什么情况，但是他是知道自己有没有动手的，“我没碰你的脖子啊……”
孙晓花脸色惨白，浑身发抖，“那我脖子上的手是，是谁的？”
她忽然声音怪异起来，“救，救……”
王展鹏看不清，只能大喊，“妈，妈！你怎么了？！”
王富强抱住她，伸手去摸孙晓花的脖子，果然摸到一只冰冷僵硬的手，“有人，有人在掐她！”
王富贵和王富芳听见这声音，立刻蹲下身，躲在角落，也不说话了。
“我要，死，死了……”
孙晓花已经脸色青紫。
王富强只能用力试图掰开那双手，但那手的力量太强了，而且十分恐怖，仿佛尸体的手一样冰冷僵硬，如同石头！
他的手指甲都掐出了血，依然没能掰开那双手，只能一口咬下去！
不知道是不是他手口并用有了作用，那只手居然松动了，王富强用力一掰，居然真的把那只手掰开了！
孙晓花立刻倒下地上，不断咳嗽，她的儿子扑了上去，“妈，你没事吧！妈！”
就在这个时候，灯泡又好了，店里恢复了照明，其他人都用手挡住眼睛。
眼前的一幕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孙晓花的脖子上全都是血，倒在地上还没缓过来，王富强手里抓着一只带血的手——没错，只有一只手！
那只手的皮肤透露着诡异的青色。
王富贵从角落里站起来，“哥，你拿着的是啥啊？是塑料模特的手吗？”
王富强脸色呆滞，“不，不知道。”
“那你这是从哪儿拿来的啊，刚才发生了什么？谁在掐嫂子啊？”
“这，这个就是刚才掐晓花的东西。”
王富强说完，掐了掐手上的东西，不是完全硬的，这不是塑料模特的手臂，这是人的手——
他有些不敢相信地喃喃自语：“不可能，不可能，我在做梦，这些一定全都是幻觉……”
尸体的手，怎么可能回来报仇呢？！
就在他冷汗直下的时候，他听见有人在喊——
“大哥，你背后，你背后有一个女人！”
王富强大脑一片空白，“什么？”
他听见二弟的声音，“是小梅，小梅怎么在这儿？”
脑海里被自己封住试图遗忘的记忆涌上心头。
“她是谁？你今天必须和我说清楚！”
“都和你说了，别瞎听外面的人胡说八道。”
“这件事你敢做不敢认？孩子都有了！这件事你单位知道吗？！”
“你是不是要闹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才高兴？”
激烈的争吵，扭曲的记忆，阴冷的房间，还有脑海里那个不断重复的声音——
要是她不存在就好了。
要是没有这个人就好了。
要是她死了就好了！！！！
这个声音和尖锐的争吵声，摔碎东西的声音交织在一起，最后，他拿起了那个别人送礼时送来的摆件，很重，也很轻。
重是因为它很厚实，轻是因为，他轻松了！
“都怪你，要是你不存在就好了，老老实实消失有什么不好？”
“你只会给我带来麻烦！”
“曝光我？告诉我单位？你别想毁了我！”
她怎么可能出来呢？
在他试图分尸失败的那个晚上，他把她背到了工地现场，扔进了水泥里，没有人会发现她，她也永远出不来了。
那个工地……
是红星商场的工地楼！
这不是幻觉，所有人都看见了他背后的女人，她没死？不可能，她一定是死了，而且一定是被水泥凝固在墙体里，永远都爬不出来的，怎么会，怎么会出现在自己的背后？
王富强吓得毛发直立，心脏骤然一停。
他听见了孙晓花崩溃的尖叫声，还有王展鹏的哭喊声。
但他什么都看不见。
眼睛后知后觉才传来剧痛，什么东西插入了他的眼睛，血流淌出来。
王贵芳在远处大喊：“报警，快报警！”
王富贵也惊慌的后退，碰倒了一堆衣架，他喃喃道，“不是小梅，那不是小梅，是鬼！闹鬼了！这里闹鬼了！厉鬼！小梅根本就不是跑了，是被大哥杀了！”
**
远处似乎传来了此起彼伏的尖叫声。
苏摇铃却没什么神情波动。
反正她也出不去这店门。
她把门口不停旋转的穷鬼脑袋取下来，又扔回给他，穷鬼抱住自己的头，努力安了回去，谄媚笑道，“我，我能走了吧？”
苏摇铃说，“我在思考一个问题。”
“啊？”
苏摇铃：“手册上说，上楼要走电梯。”
穷鬼慢慢扶着自己摇摆不定的头，小心翼翼朝着门口移动，“嗯……”
“但是手册上也说，红星商场没有电梯。”
穷鬼试图点头附和，但最下面的脖子动了，头没动，才反应过来头还没连上，“确实是很矛盾。”
“那你觉得，商场有电梯吗？”
穷鬼小心回答：“我，我不知道啊，每一层的穷鬼都不会换楼层的，因为上楼就要选择走楼梯还是电梯，但是你也看到了，楼梯电梯我们都搞不清楚是什么东西，谁敢去啊……”
这大概就是顾客和售货员的区别之一，也是售货员需要面对的危险。
顾客可以永远呆在一楼，只需要在一楼消费就行了，但售货员每天收到的店铺信息是黑板随机给出的，既然商场有四层楼，那就不可能永远只开放一楼。
售货员是有很大可能需要上下楼的，既然要上下楼，就要选择相信哪一条规则。
究竟应该走电梯，还是应该走楼梯。
苏摇铃又道，“我有一个办法，可以测出电梯和楼梯能不能走。”
她坐在柜台后面，转着刀，“派一个人，选择楼梯或者电梯，如果对方进去了，又能安全的出来，那就说明这个地方安全的概率很高。”
穷鬼已经一步踏出了店铺门槛，心中狂喜。
老子不伺候了，就凭我这个鬼设，走到哪里打劫那些新进来的人不容易？非要在你这里受气？
嘿嘿，拜拜了您嘞！
——然而，他发现自己动不了了。
因为身后有人，按住了他的肩膀。
穷鬼不用回头，都能感觉到身后那股恐怖的气息，“您，您腿脚挺灵活的哈。”
刚才不是还坐在柜台那里吗？
苏摇铃把它往店里一扔，然后转身盯着它，“你觉得谁去试这个电梯楼梯最合适呢？”
她话是这么说，但就差把“我要把你扔进去当探路炮灰”写在脸上了。
穷鬼吓得连忙爬起来，也顾不上在地上咕噜咕噜转动的脑袋了，“别别别，我是鬼，您是人，我能安全回来，您不一定啊！还是找个活人去试试比较好，至少，至少比我好，比我准确啊！”
苏摇铃一笑，“你怎么知道我是人？我养过一些宠物，它们最喜欢吃你这种黑乎乎的东西。”
正巧，一阵冷风吹过。
穷鬼：“……”
弱小，无助，害怕，甚至还有些细思极恐。
他怀疑眼前的女生并不是开玩笑的，“那个，那个，你留着我也没什么用啊。”
“正是因为没用，所以不如扔进楼梯里看看，究竟能不能进入楼梯，你要是死了，那就算了，你要是没死回来了，那就更好了，正好和我聊聊里面有什么东西。”
“等等等等！”
眼看对方是打定主意要把自己扔进这个商场最危险的地方之一探路，穷鬼立刻喊道，“我是顾客，你，你不能攻击顾客！”
苏摇铃摊手，“你是顾客吗，顾客是来消费的，可是你没钱啊，没钱那就不是顾客。”
“有钱有钱有钱！”
穷鬼立刻掏出一张自己珍藏已久的蓝色购物券，“您看，我是有钱的，我可以消费，我也是顾客！”
苏摇铃满意了。
这穷鬼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欺软怕硬，平时肯定没少干这种事，她绝不是他的第一个目标，刚才进来那一套操作熟练得很。
这不就诈出来了。
苏摇铃又问，“你身上的肉能当现金吗？”
穷鬼一愣，“你知道这里的现金是肉？”
苏摇铃：“那不然呢？”
“现金”是可以食用的，店里给了刀，又给了秤，刀是割东西的，顾客身上有什么东西需要割下来？
只有身上的肉。
没有购物券，就要割肉消费。
但有趣的地方在于——
没有说是需要割谁的肉。
也就是说，顾客完全可以割其他人的肉，来完成自己的消费目标。
当然，这只是她的推测，既然售货员有销售目标，顾客或许也有对应的消费目标。
在这里呆四天，不吃饭可以，但是不能不喝水。
第一天并不是最可怕的，越往后面，才是越残忍的。
穷鬼立刻明白过来，苏摇铃势必要榨干他身上最后一点价值，光是一张购物券满足不了她未来几天的需求，立刻回答道，“不不不，我的肉不行！鬼的肉不行！”
苏摇铃：“我不信，你既然是顾客，那顾客的肉就一定行。”
她拿着刀走近地上的穷鬼。
穷鬼已经很菜了，不想再少条胳膊，他立刻解释道，“不不不，我说错了，你知道为什么我们是穷鬼吗，因为我们的肉已经没有价值，不值钱了！作为顾客的时候，每个人的现金认可上限是50元，我死之前已经割过了，所以我才会出此下策，来找你要要点钱花啊……”
他提起衣服，露出空了一大片的肚子，“你看，我这么瘦，那也是很惨的啊！”
苏摇铃点头：“你说的这个很有道理，前提是如果真有这一条规则的话。”
“对，你去看顾客手册嘛，肯定有这条的！”
穷鬼松了口气。
苏摇铃说，“但是我现在这里没有顾客手册。”
穷鬼脸色一变。
三分钟后，
穷鬼摸了摸少了一小半的右手，欲哭无泪。
都说了我是穷鬼，我不值钱的啊！
苏摇铃把他的腐肉扔进箱子里，“看来你说的没问题，你的肉达到上限了。我看看，你这张购物券是10元的，你就买这件吧。”
她取下旁边的一件西装裤子，扔给了穷鬼。
这件崭新的裤子，和穷鬼破破烂烂的身体格格不入。
穷鬼摸着新裤子，流下了眼泪。
好消息是，他拿到了想买很久的新衣服，以后走出去，在穷鬼那一堆里都算是有面子的。
坏消息是，他本想白嫖的，但现在把最后兜里的钱都花光了。
而且，只有裤子没有外套是什么搭配啊！
这也太怪了吧！
苏摇铃说，“别哭了，我有笔大折扣，保证你喜欢。”
穷鬼抱起脑袋，放在怀里，坐在地上，伸手替脑袋擦眼泪，“什么大折扣……”
“过了十二点，就是第二天，我有一个促销活动，规则是这样的。看见那件50元的豪华大衣没有，正好配你的裤子，每来一个朋友帮你砍一刀，就可以打半折，一个朋友就是25元，两个朋友就是12.5元，只要你的朋友足够多，最后，你就可以以超低的价格拿走这件外套，而且，你的朋友也没有损失，他们只是来帮你砍一刀而已。”
穷鬼越听越激动。
我的天哪，价值50元的豪华大衣，砍一刀只需要25元！
还有比这个更空手套白狼的好事吗？
他激动的看向苏摇铃：“你说的是真的？但是你能做主吗，这个价格可是店主定的。”
苏摇铃无所谓：“店主？有意见的话你让他来找我。”
她说，“对了，他如果是你拉来的，也可以帮你砍一刀。”
作者有话说：
玲妹：店主？你让他来见我。
店主：你是店主我是店主？
穷鬼：发财了发财了！
（掰着手指头算折扣）
（吃了不会数学没文化的亏）
第272章：红星商场12
穷鬼喜滋滋的离开了。
砍一刀半价！
这不是白嫖党的狂欢吗？
很快，他的身影消失在黑暗里。
周章父女也刚刚路过店门口。
两人现在只想赶快回去和其他人汇合，但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周慧雨脸色苍白：“出什么事了？”
周章快步跑了起来，不管怎么说，他老婆还在店里，“先回去看看！”
此刻的女装店里，气氛格外恐怖。
王富强倒在地上，双目的伤口已经停止流血了，这很奇怪，似乎有一股奇特的力量，能让他的伤口飞快愈合，流血的速度也不快，但这种力量没办法让他的眼睛恢复正常，他的眼珠被人“毁掉”了。
此刻的女装店里，放眼望去，看不见一个人的影子。
所有人都躲了起来，生怕被那个发狂的“小梅”找到，也挖了眼珠。
阎小满在柜台后面，是最好藏的，其他人只能躲在衣架后面，用衣服遮盖自己。
哗啦啦，哗啦啦。
外面传来什么人拖着步子行走的声音，不时还有衣架倒地的声音。
孙晓花死死抱住王展鹏，另一只手捂着自己嘴巴，两人躲在角落的衣架后面，从衣架下面的缝隙偶尔能瞥到那一双僵硬的腿。
王富贵最后喊的那一声吓到了所有人，但她是不相信死人报仇的，王富强之前那个老婆的失踪或许是有问题，但可能是她不甘心回来报复，那就更不能让她发现自己和儿子！
但她眼看着那双染血的脚，朝着自己的方向越来越近！
难道被发现了？
一步，两步，三步……
孙晓花不敢出声，甚至屏住了呼吸。
别过来，别过来！
眼看那双腿就快走到她前面一排衣架的时候，门口传来了救命的声音。
“怎么了？”
是周章来了！
孙晓花猛吸一口气，再小心偷看的时候，架子下面的那双血脚已经不见了，而周章带着周慧雨走了进来，“什么情况，发生什么了？！”
他说话的声音没有得到回应，过了大概一两分钟，王富芳才从角落跑出来，惊魂未定地说，“快跑，咱们快跑，别被那个疯女人抓到了，她疯了啊！”
周章看见满地的都是血，还有倒在地上捂住双眼的王富强，更蒙了，“谁疯了？”
王富芳东张西望，生怕刚才那个‘女鬼’再次出现，“小梅！小梅回来了，还弄瞎了大哥的眼睛，她是回来报复的！”
那女鬼似乎不见了，其他人也陆续从角落里站起来。
王富贵指着地上的王富强说，“大哥，这件事到底怎么回事？小梅是不是被你杀了！刚才来的是女鬼吧！”
孙晓花连忙上前，扶着老公坐起来，靠在一排衣架侧面，“老王，你没事吧，眼睛怎么样了？他们说的小梅，究竟是怎么回事啊，你不是说她跟着别人跑了吗？”
王富强总算是缓了过来，他的眼睛一阵阵疼，但伤口已经不在流血，“我说她跟着别人跑了，就是跟别人跑了！你们别胡说八道！那个肯定是疯子，只是长得和小梅像而已，什么杀人？我根本没有杀她！你们现在应该送我去医院！”
“对，医院，报警，报警啊，这里有疯子伤人，我们得找到商场负责人！”王富芳喊道。
周章的话却让众人心里一凉，“别废这个功夫了，我刚才出去过，保安说找不到负责人，商场刚修好，也没有拉电话线，现在根本没办法和外界联系。”
孙晓花尖锐的声音响起，“打不了电话，就赶快把人送去医院啊，你们还愣着干什么！”
周章又道，“出不去！我和小雨刚才也去看了，我们进来的那道门是关死的，根本就推不开，保安说周四才会开门！”
孙晓花不相信：“怎么可能，难道他们把我们关在这里好几天吗？！”
阎格站在角落一言不发，同样沉默的还有那个一直没说话的背心男人。
“这么大的商场，”
王民生抓了抓自己黄色的头发，提议道，“肯定有侧门的，我们一会出去找找其他门是不是被锁住了，要是没锁，或者能撞开，不就能出去了？”
他这个提议得到了其他人的认可。
但王富强受伤了，不方便移动，所以，几人便打算让周章，王富贵和阎格三人出去找其他出口，其他人留在这里。
然而，在他们准备出发的时候，背心男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周章的身后，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狠狠别到身后按住，“都先别动。”
周章还没反应过来：“你，你要干什么？”
背心男人看了一眼店里墙上挂着的时钟，还有二十分钟就十二点了，他已经没有时间继续看这场闹剧，“我不管刚才那个鬼是谁招来的，我只有一个要求，”
他看向王富芳，“把你衣服里的购物票都拿出来。”
打劫？
这是王富芳心里的第一个念头。
王富强在旁边都要气吐血了，这个时候怎么还有人趁火打劫，而且只打劫购物券？
有什么事不能等把他送到医院再抢吗？
周章根本不是背心男人的对手，毫无反抗之力，背心男人又道，“快点，我的耐心不多，不按照我说的做，我就把他掐死。”
周章随着背心男人手劲的加大，忍不住痛呼起来：“手，手要折了。”
王富芳这下从吃瓜群众变成了当事人，也慌了起来：“别别别，我给你，别伤害我老公啊！”
王桂芳从兜里拿出5张购物券，正要走过来，却被背心男阻止。
背心男人说：“等会，你在店里找一件10元的衣服，然后把购物券给你女儿，让她去柜台结账。”
他要看看，在这个店里，用这种购物券结账会不会有问题。
反正王富芳手里的购物券很多，做这个实验并不会亏太多。
劫匪的要求固然很匪夷所思，但周慧雨一家只能照做。
店里10元的衣服不多，她选了一件短袖，到柜台那边 ，阎小满接过购物券，扔入了柜台上的盒子里。
周慧雨回头：“这样，这样行了吧？”
她隐约猜到点什么，但却一直想不明白。
等等，顾客行为规范？
那本手册！
手册上要求他们必须在商场进行消费，可是背心男人为什么要逼着她去消费，而不是自己去消费呢，难道他怕消费陷阱？
不对不对，那本手册上很多内容都是胡说八道，背心男人怎么会相信呢？但看这个样子，他不仅相信手册的要求，而且还很认真，哪怕背上抢劫的罪名，也要拿到购物券，可是，他又为什么不愿意花钱去消费，一定要抢他们呢？
他看起来不像是没钱的流浪汉，为什么他不连现金一起抢了？
太多的问题在她脑子里搅作一团。
背心男说，“好，现在你过去，把你妈手里的剩下所有购物券都拿回来。”
他选择周章是有理由的，现在手里还有购物券，并且数量最多的就是周章一家，抢他们比抢孙晓花那家性价比高多了。
周慧雨拿到了优惠券，慢慢走了过来：“你，你可以放了我爸爸吗？”
背心男盯着她的脸，就在周慧雨害怕起来的时候，背心男人却突然改口道，“我可以放了你爸爸，但是我还有要求，你必须一直跟在我身边。”
周章脸色一白：“你想对我女儿做什么？小雨，你快走，和你妈妈先离开这儿！”
背心男人冷笑一声：“你以为这个时候我还有心思想别的事情？你放心，我对你女儿没有兴趣，我只是需要一个人帮我做事情而已，想活下去就老实听我的，反抗的话，你们全家都要死。”
周慧雨说，“爸！你放心，我没事的，我可以保护好自己！不过，你也要先说清楚，你要我替你做什么！”
背心男人并不想把精力花在对付他们身上，而且把人逼急了，万一他们真发疯起来和自己同归于尽，那就得不偿失了，他想来这几个人也不把购物券当回事，否则不会这么轻易让自己得手。
“你替我保管购物券就行，等购物券花完了，我就会放你回去。”
背心男人说，“现在，姓周的，你给我滚回去，我和你说过，我不怕杀人，我身上人命多的是，你要是捣乱，我就把你老婆和女儿都杀了，但你们要是好好配合，等购物券花光了，我自然会放她回去，也不会动你的老婆女儿。”
周章虽然心中愤怒，但背心男人的几句话让他不敢轻举妄动，万一激怒这个亡命之徒，害了自己家人就不好了，他说：“我们可以答应你的要求，但是我必须跟着你们，否则，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骗我，伤害我的女儿！”
背心男人似乎真的不怕他跟着，无所谓道，“随便你。”
他一脚踢开周章，随手拿了一件女装围巾，从周慧雨手中抽出一张购物券，像是扔掉烫手山芋一样，将购物券直接放入了柜台的盒子里，“这算我买了吧？”
阎小满害怕的后退几步，离他远远的：“算……”
如非必要，背心男人是不想碰这个购物券的。
因为刚才他发现，周慧雨的眼睛有些充血，于是他扫了一圈，孙晓花是哭过，但是王富芳没有，但王富芳的眼球充血程度太厉害了，眼球突出，上面全是血丝。
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和购物券有关，但自己能不碰这里的东西，就别碰。
他记得购物手册里有一句，不能接受保安提供的任务东西，刚才一瞬间，背心男人才想起来——这红色的购物券，不正是保安给他们的吗？
做完这一切，他又走到周慧雨身边，以这个距离，他随时可以对周慧雨动手，“你要是敢跑，我就去杀了你爸妈。”
背心男人的威胁让周慧雨害怕的低下了头。
孙晓花也害怕这个刚才还一声不响，现在居然跳出来说自己是亡命之徒的男人，“那，那我们可以走吗？”
她可不敢和这个男人呆在这里。
但背心男人可没忘记她身上也还有购物券，但他又担心，如果这东西真有副作用，全放在周慧雨身上，把周慧雨弄疯了怎么办。
“你不能走，还有那个男的也留下，其他人随便。”
背心男人指的是孙晓花和王富贵。
这两人身上都还有购物券。
王富贵欲哭无泪：“我招你惹你了，我一个穷光蛋，连老婆都没讨到……”
背心男人：“闭嘴。”
孙晓花哆哆嗦嗦：“我可以把购物券都给你……”
背心男人：“先放在你那。”
沉默。
从没见过这么诡异的劫匪。
阎格试探道，“那我们呢？”
背心男人说，“我不是说了吗？随便你们。”
他可不想这店里留着太多人，而且这群人显然认识，如果合起伙来对付他，换做是他异能被禁以前，这些人完全不是威胁，但现在不同了。
阎格走了出去，背心男人果然没有拦他，王民生见状，也连滚带爬跑了出去，孙晓花把自己儿子叫到跟前，“你跟着你堂哥出去找保安，让保安报警，实在不行，就去找出口，跑出去之后报警，知道吗？”
王展鹏没什么主见，点了点头，也悄悄从另一边跑了出去。
背心男人当然看见了他们这些小动作，但他并没有多说。
王富芳正在犹豫，周章却和她说，“你也出去找找出口，找到机会报警，我留下来保护女儿。”
王富芳说：“他，他不会跟上来，杀了我吧？”
周章说：“他刚才都说了，其他人他不管，你先走，无论如何，至少你能安全。”
王富芳试着朝着门口走了几步，那“劫匪”果然没反应，她猛地加快步伐，朝着店外面跑了出去，“那个阎主任，您，您等等我啊！”
阎格回头看着跟出来的几个人，“我们分开到处找找，如果找到出口，就回这里汇合，然后一起出去报警，这商场四周都很荒凉，我有车，你们单独走说不定会出事。”
阎格现在成了这群人的主心骨，他的主意没人反对。
“周章去找过保安，保安显然不想管这件事，”
阎格看了一眼，“我记得我们来的地方有员工通道和顾客通道，顾客通道那边是死路，员工通道就不知道了，我去那里看看。”
他扫了扫其他人，“你们三个继续往前走，如果遇到人，可以问问他们有没有别的出口，前面如果有分岔路，你们就分开走，抓紧时间。”
“我知道，小满还在里面，我们家老周和我女儿也在，我也着急啊，我们得赶快出去报警！”王富芳说。
王民生和王展鹏也点点头，四人就在这里分开行动。
阎格往大门的方向走，剩下的三人往前走走了几步，王民生挠挠头，“我记得这地方之前放着一个塑料模特，拿着红星商场的横幅，现在怎么不见了？”
王富芳说：“被人搬走了呗，别管这么多，我们先往前去看看！”
她忽然看见右边有个店铺亮着灯，看着比其他店都正常，“那儿有人，我去问问，你们两继续往前走找找有没有别的出口。”
王展鹏和王民生继续往前走，是之前周章父女来过的路，穿过了餐饮区，看见了保安亭，两人进去和保安问了一圈，什么信息也没获得，胖脸保安只是告诉他们，周四商场自然会开门。
王民生当然不相信，他认为肯定是商场怕担责任，不想开业第一天就闹出事，才故意把他们关在这里的。
两人从保安亭出来，发现保安亭的左右两边原来还有通道！
王展鹏说：“哥！现在咋办？”
王民生憋了一肚子气，“那保安不让咱们走，咱们偏要出去！你走左边，我走右边，有什么发现就回保安亭这里来！”
王展鹏犹豫，“可是我一个人害怕啊……”
“你怕个锤子！”
王民生这个时候硬气起来了，“赶快点，别废话。”
两人分开，各自选了一个方向。
没走几步，王民生就听见轰隆隆的响声。
什么声音？
他沿着这条走廊继续往前走，响声越来越大，而走廊的灯颜色也变了，变成了暗红色。
他并未发觉，只是继续往前走，很快，他就见到了那个发出巨大响声的东西。
一部电梯。
**
王富芳进来了，第一眼就看见坐在柜台后面的那个漂亮小姑娘。
说实话，她有些不高兴。
阎小满，还有这个女售货员，都是看起来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女装店这样就算了，怎么男装店也这样，这个商场看起来真多少有些问题。
她走了进来，“小姑娘，上班啊？”
苏摇铃坐在柜台后面，随意应了一声，“嗯。”
王富芳用手在鼻子哪里扫了扫，闻到一股腐臭味，“什么味道。”
苏摇铃说，“上一个客人两个月没洗澡了，刚走。”
王富芳脸色难看，“你这什么店，什么客人都接？”
苏摇铃说，“男装店，看见没，全是男装，而且我们不歧视顾客，在我们眼里，不管你洗不洗澡，只要你有钱，你就是上帝。”
王富芳显然对这段话很不屑，“你们这些售货员啊，就是眼高手低，看人下菜，有钱了不起吗？再多的钱，那也不是你们的。”
苏摇铃没搭理她。
王富芳又叫了一声，“这地上黏黏的是什么啊？”
苏摇铃说：“上一个客人来的时候买了血肠，撒地上了。”
王富芳难以置信，“那你怎么不打扫？”
突然，什么东西从门口的天花板掉落下来，她伸手一摸，竟然是血：“你，你这是什么！！”
苏摇铃看了一眼，“刚刷的红漆，还没干呢。”
王富芳震惊，“红漆？！”
苏摇铃：“不信您尝尝。”
“不了不了，”
大概是这血让王富芳想起了刚才的恐怖遭遇，她想起了自己来的目的，“你知道除了那个大门以外，这商场什么地方可以出去吗？”
苏摇铃说：“周四开门，其他出口我还真不知道，您要是知道，可以和我说一声。”
“那你们不回家的吗？？”
“我们有员工宿舍。”
王富芳无语了，半晌，她才压低了声音，用恐怖的音调说，“小姑娘，你知道你们这商场……”
苏摇铃：“嗯？”
王富芳：“闹鬼吗？”
苏摇铃想起刚刚送走的上一个顾客，她说，“是闹鬼。”
“你胆子这么大，闹鬼的商场，也敢晚上来上夜班？！”
苏摇铃说，“我们不歧视顾客，在我们眼里，不管你是人是鬼，只要你有钱，你就是上帝。”
王富芳更震惊了。
现在的售货员，都，都这么硬核的吗？
这个漂亮的售货员似乎想起了什么，还对她说，“你要买衣服吗？可以看看，我这里很划算的。”
王富芳连忙摇头：“我现在没心情，我老公女儿被人绑架了，我得赶快……”
“活动规则是这样的，您看中的任何商品，只要你介绍一个朋友来店里帮您助力，就可以将价格砍半，两个朋友，就是半价的基础上再半价，上不封顶，只要朋友够多，就可以砍到最低价。”
王富芳：“什么？”
她惊讶道，“还有这种好事？”
苏摇铃：“可不是吗，这是我这里特有的朋友帮忙砍价活动，你可以介绍你的朋友过来，活动一直持续到周四。”
“只能选一件吗？”
“你砍完一件，可以砍另一件，但是需要您介绍新的朋友过来，明天我不一定在这家店工作了，但是活动是一直做的，我姓沈，你认准我的人就行。”
“好好好，小沈，你等着，我报完警就介绍朋友过来！咱们可说好了，可不许赖账啊！”
第273章：红星商场13
走廊里太诡异的了，而且灯的颜色和血一样，照在脸上，连人脸都变成了血脸。
王展鹏只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
但他总觉得有人跟着自己。
回头一看，鬼影都没有。
前面的路到了尽头，他看见左侧有一道门，是很普通的那种楼道门，隔着门上方的半块玻璃，可以看见里面隐约的楼梯扶手。
这是楼梯！
他想了想，还是不敢一个人进楼梯，准备折返回去找到王民生，叫上堂哥一起上去看看。
谁曾想刚转过身，就看见身后站着一个人！
王展鹏吓了一跳，仔细一看，这人没有脸！
塑料模特！
它穿着衣服，双手展开，手里拿着什么东西，王展鹏以为是“红心商场”的横幅，但仔细一看，浑身立刻出了冷汗。
那是三个血字。
“救救我！！！”
这是谁放在这儿的？
难道这商场还有别的犯罪分子？！这是哪个受害者接着塑料模特在求救？
王展鹏更害怕了，他越过塑料模特要跑，却发现自己的手被什么东西狠狠抓住！
他低头，发现抓住自己的是塑料模特的手。
不对，刚才这个模特不是这个动作，模特会动！
这怎么可能？！
这商场绝对是闹鬼了！
王展鹏惊恐道，“你放开我，放开我！”
那塑料模特的脸近在咫尺，让人看了心里发慌，他想逃跑，却觉得自己的双腿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万分。
“救，救我！救救我！”
王展鹏哭着大喊起来。
“什么情况？”
身后传来阎格的声音，这声音就像是救命的声音一样，让王展鹏立刻激动起来：“阎老师，我在这儿，快救救我啊！”
他都快哭了。
阎格只看见他和塑料模特站在一起，“你怎么回事，一个塑料模特而已。”
“他不让我走！”
阎格伸手去拉，才发现王展鹏的手臂真的被模特抓住了。
模特怎么会抓住他的手？！
阎格用力掰开塑料模特的手，只感觉到塑料的质地很冰冷，王展鹏却还站在原地，“阎老师，我，我害怕，我动不了了。”
王展鹏说着说着，忽然想起来什么，“保安，找保安！保安说，碰到奇怪的塑料模特，就在他们身上做记号，你快在他脸上画记号！”
阎格并不相信，“什么乱七八糟的，这些都是骗你们小孩子的，你是不小心把手放在模特的手里了吧？你堂哥呢？”
“他朝着另一个方向去了，阎老师，你真的要相信我，这个模特会动的，它要杀了我！”
阎格还想说什么，却听见一段诡异而舒缓的音乐响起。
广播！
广播来了！
“欢迎各位来到红星商场，
商场欢迎勤劳工作的售货员，以及购物消费的顾客，
但是，”
那礼貌的女声骤然变了一个音调，沙哑恐怖，声音也扭曲起来。
“本商场不需要不合格的售货员，不消费的顾客。
在刚刚过去的周日当中，有0位售货员没有售出商品，有7位顾客没有进行消费，鉴于各位是第一次来到红星商场，商场为各位争取了一个小时的放宽时间，请还未完成销售任务，消费任务的人在一个小时内证明自己是合格的售货员或者顾客。”
什么意思？
很多人还不理解这段广播的意思，但很快，他们就理解了。
比如——王展鹏和阎格。
他们同时流出了鼻血，并且感觉头部传来了剧烈阵痛。
这血像是止不住一样，疯狂往下流！
阎格好不容易从包里拿出纸堵住鼻子，却发现自己耳朵也开始流血！
什么消费任务？
不完成消费任务，难道，难不成会流血而死吗？！
他转身要走，却被王展鹏死死拉住衣服外套，“阎老师，救我，救救我！”
王展鹏的脸上全是血，嘴巴里也在冒血，说话的声音断断续续，“帮我，带我一起走，我不要和这个东西呆在一起！”
阎格只好背起他，朝着来的方向跑了回去，他踩到地上的纸幅，却来不及看一眼。
那纸上的三个红字上，只多了一串脚印。
——“救救我！！！”
两人最近的店铺是一家寿衣店，还没进去就闻到了香烛的气息。
但阎格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他把吓得腿软的王展鹏往地上一扔，然后看向柜台旁站着的男人，咳嗽出好几口血，才问，“你这里有止血的东西吗？”
沈亦抬头，淡淡道，“消费吗？”
他扫了一眼阎格：“我觉得你这模样，可以提前开始置办寿衣了。”
阎格：“？？”
你会不会说话？？
**
广播结束后，周慧雨并没有感觉到任何异常，但却看见店里的周章和孙晓花，王民生三人同时开始口鼻流血！
尖叫声，怒骂声充斥着整个店铺。
而周慧雨第一时间想明白了这一切，虽然这里发生的事情难以理解，但如果按照规则来说——每个人每天都必须消费，她买过衣服了，所以没事，阎小满是售货员，卖出了衣服，也合格了。
剩下反应怪异的，全都是没有买过东西的人。
那个背心男人，不也是没事吗？
怪不得背心男人一定要抢走他们的购物券，只要有了购物券，那不是未来几天都可以高枕无忧了？
周慧雨大叫一声，“爸！爸爸你怎么了？”
她跑过去，扶起周章，带着他往柜台走。
背心男人果然说话了，“你别动，站回去！”
周慧雨说，“我爸爸在流血，你看不到吗？！”
她扶着周章走到柜台旁边，立刻以最快的速度拿了离两人最近的一条围巾，也扔到柜台上，然后从怀里掏出一张购物券，“爸，把这个东西扔到盒子里！快，快点！”
周章手里被塞了一张券，脑子也有些不太清醒，只能模糊的听从女儿说的话，他刚把购物券放进盒子里，背心男人就冲了过来，但已经来不及了。
购物券被扔了进去。
背心男人大怒，抬手打了周慧雨一耳光，“耍花招是吧，把你身上的购物券都拿出来！”
周慧雨不敢和他正面冲突，将剩下的优惠券交了出去。
周章瘫坐在地上，眼镜也歪了，看不清发生了什么。
但他脑子里的阵痛奇怪的消散了，流血也停止了。
下一刻，背心男人一脚提到了他的肚子上，同时看向周慧雨，“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刚才想什么，这只是警告看来，再有下次，就不是教训一顿那么简单了。”
他对周章拳打脚踢，打得他牙齿都掉了两颗。
背心男人不到万不得已不想杀人，但是不给这两人点颜色瞧瞧，之后只会更麻烦。
周慧雨抱住受伤的父亲，恨恨的看向背心男人。
王富贵在旁边看明白了，买东西，买了东西就不会继续流血了！
他趁机也爬起来，但这次背心男人有了防备，一把把他踢到衣架上，“你也想耍花招？把你的购物券给我！”
王富贵是哪愿意听，这样下去自己会流血而死的，他大喊：“你去抢孙晓花的啊，她身上不是有很多张吗？”
这话提醒了在旁边看愣了的孙晓花，她连滚带爬的站起来，转身朝着店外跑了出去，竟然是不在管还在地上疯狂吐血的王富强。
背心男人追了出去。
王富贵说的对，孙晓花身上还有三张，比他身上一张更值钱！
背心男人冲了出去，王富贵立刻跌跌撞撞跑了进来，随便拿了一件衣服到柜台这儿。
可他太着急了，随手拿的衣服不便宜！
阎小满看着上面的价格牌，说：“这件衣服要30元……”
王富贵已经扔了一张购物券进去，闻言脸色一变，“什么？！”
“你还得再给20元。”
阎小满提醒道，“只有结清了才能离开店里，不然你也会出事的！”
王富贵来不及擦自己鼻子里流出的血，哆嗦着从口袋里摸出两张十块钱的纸币，“这个够了吧？”
阎小满有些犹豫，她接过现金，放在天平上——
当然，天平一动不动，仿佛这两张轻飘飘的纸一点重量都没有。
阎小满摇头，“不行，一斤现金可以换成10元，你这连一两都没有。”
王富贵：“什么狗屁一斤噗噗……”
他弯腰吐出大口的血。
旁边的周慧雨说，“你换一件东西买不就好了！”
王富贵：“是啊！”
他在旁边的衣服上到处扒拉：“10元，那一件是10元！？”
周慧雨帮他找了一件短袖，“这个。”
王富贵拿过来，“我要买这件！”
阎小满说，“好，一共十元，你刚才已经付过了，应该，应该可以了吧？”
她其实也不是很确定。
王富贵一屁股坐在地上，笑了起来。
有用，真的有用！
不疼了，也不流血了！
王富贵张开嘴巴继续发出诡异的笑声，但因为下半张脸都是血污，此刻的他看起来多少有些恐怖。
“弟弟，弟……救救……救我……”
角落里传来王富强断断续续的声音。
他的眼睛原本就瞎了，现在倒在地上抽搐着，大口大口往外吐血。
王富贵爬了起来，走到王富强身边，“哥，哥你也没消费啊，嫂子身上有钱，等会嫂子回来，让她给你买！”
“救救我……”
王富强伸手摸到了弟弟的裤脚，立刻死死抓住。
王富贵：“哥，不是我不想帮你！你也听到了，他们不收我的钱，只收那个什么鬼的购物券！”
周慧雨说，“他们收现金的，只是需要至少一斤！”
谁会随身携带一斤的现金啊！
她想到了什么，从兜里拿出那本带出来的顾客手册，找到和现金有关的内容。
【8.作为顾客，你只能使用商场认可的现金，每个人的现金认可上限为50元，不要接受保安给你的任何物品，哪怕他声称那是现金。】
这是顾客行为手册的内容。
商场认可的现金？难道和外面流通的现金不一样吗？
最怪异的是后面一页，红星商场购物须知里写的。
【3.可以食用现金。】
现金怎么可能可以食用？
她脑海里一闪而过一个极其恐怖的念头，但随后自己就否定了。
怎么可能呢？
现金，怎么可能是肉呢？
但她还是看向了阎小满：“小满，你，你哪来的刀啊，怎么上班还带这种东西？”
阎小满也不明白，只是说，“这是店里给的，应该是为了防身吧，毕竟现在看来，商场里的奇怪的人太多了……”
王富强躺在地上，似乎快死了，甚至开始吐出血块。
之前离开的人一直没回来，背心男人又追着孙晓花跑了出去。
店里的每个人都心神惶恐，只有王富贵，绕着王富强走了一圈，忽然蹲下来，擦了擦自己嘴边的血，说，“哥，我有个办法可以救你，但是你答应我，你家那个新修的房子，过几年要是能办产权证的话，写我的名字，怎么样？”
王富强咳嗽起来：“你说什么？”
“你想想，我可是救了你的命啊，你拿房子换，是不是很划算？再说了，我是你弟弟，你不该帮帮我吗？”
“给，给你……”
王富强只觉得自己脑子都要炸开了，不仅是口鼻，连耳朵也开始出血，只要能救他，他什么都答应。
王富贵高兴起来，跑到柜台：“有没有纸笔？”
阎小满被他吓了一跳，但看了一眼，柜台后面还真有本子，她拿了一个本子出来，“这个……”
王富贵高兴地写了声明，让王富强用血摁了手印，喜滋滋收了起来，然后走到柜台面前，从兜里掏出几把铁钥匙，“我要换现金！”
他把钥匙扔到天平上。
天平另一端放着的是半斤的砝码，只要天平动了，他在找点别的东西放上去不就行了。
然而——
天平没有动，一点晃动都没有！
王富贵脸色一变：“你这不会是假秤吧？”
阎小满结巴道：“我，我不知道啊。”
周慧雨说，“手册上说了，需要放商场认可的‘现金’，如果什么东西都往上面放，那不是遍地是金子？”
“你说的有道理，不愧是老三的孩子啊，老师家的孩子就是聪明。”
王富贵看向周慧雨，“那你说说，什么东西能换钱！”
周慧雨不说话了。
王富贵突然露出凶恶的表情，狠狠抓住周慧雨的胳膊：“你肯定知道！你要是不说，我现在就掐死你！”
阎小满在旁边喊，“你要干什么！”
王富贵恶狠狠道，“你想好了，我哥要是死了，你就是杀人犯！我看你还怎么参加考试，怎么当大学生！你就是不死在这儿，也要吃牢饭！”
阎小满拿着刀冲了出来：“你就是想要你哥的房子，趁火打劫！”
可她哪里是王富贵的对手，被王富鬼打了不说，还被夺了刀，王富贵这下更有恃无恐了，“说，你不说，我就先割了你的脸！”
周慧雨瞪着他。
王富贵笑了：“呦呦呦，还是个硬骨头，那我就割了你同学的脸！”
阎小满冲上来打他，却被他打了几巴掌，又踹了一脚，“看见没？我这一刀下去，她可就完了，而且，这一切都是你害的！”
【都是你害的！】
【都是你害的！】
这一句话萦绕在周慧雨的脑海里，她脸色惨白，说：“我不知道什么能换钱，我真的不知道！”
王富贵的刀割了下去，阎小满的脸开始流血。
他疯了！二叔疯了！
周慧雨喊道，“别伤害她！我说！”
她看向地上的王富强：“肉！肉能换钱，谁要买东西，就用谁的肉换成的现金，就可以买东西！一斤肉10元！”
这是她胡编的，但能拖延时间。
王富贵却觉得她说的有道理，和手册上的内容合上了，他扔开阎小满，走向王富强，“哥，你也听到小雨说的了，得用肉付钱啊，我帮你，我来救你，你别害怕。”
说完，他割下了王富强手臂上的一小块肉。
惨叫声响起，
周慧雨不敢再看，她爬起来，抓住阎小满，和她一起躲到了角落。
阎小满不能离开店，否则她早就带着小满一起跑了。
王富贵将肉扔在天平上。
果然，刚才纹丝不动的天平，居然开始动了！
“哈哈哈，原来这就是现金，原来这能换钱啊！”
王富贵走了回来，将王富强拖到柜台旁边，一刀一刀个割下他手臂上的肉，这如同凌迟的动作让王富强惨叫不已。
他甚至恨不得自己刚才就被小梅杀了，“不，不要割了，你杀了我，杀了我……吧。”
王富贵“哎”了一声，“那怎么行，我说到做到，你不能死，你死了房子谁给我，孙晓花那婆娘不会认账的。”
他眼球充血，一刀刀割了下来，很快，就到了一斤，还超了一点。
可惜，砝码的个数都是一个一斤，没有更细更小的砝码。
王富贵想了想，“哥，要不然这样，为了不浪费，我再割你一些，咱们凑个两斤，20块，怎么样！”
王富强说不出话来：“你，你疯了！……不，不，10元就够了……”
王富贵一想，谁消费就割谁的肉，这肉割下来换成的钱自己也拿不到，那算了，“好吧，售货员，来结账！”
周慧雨站起来，声音颤抖，“结账也得他结，只有从他身上割下来肉，才，才能算是他消费！你不能帮他做一半，会功亏一篑的。”
她没想到肉真的是可以换钱的，如果被自己这个已经疯了的二叔发现这一点的话，下一个被割肉的就是她和小满！
所以，她必须要一直强调，谁结账，谁割肉。
实际上，她也多少猜到一点，谁消费的判定标准，应当是谁结账，而不是谁要的东西，或者钱从谁那里来。
孙晓花没有买东西，但是王展鹏手里有玩具，这说明孙晓花很可能是给自己儿子买了玩具，但她刚才在店里没有流血，也就是说，这笔消费是算在孙晓花身上了。
“好吧好吧，”
王富贵很“好心”的把找到的10元衣服交到王富强另一只还算完好的手手里，又把天平里的肉都拿了出来，“大哥，去结账。”
王富强被他扶着扑在柜台上，把衣服也放了上去，说：“结，结账……”
紧跟着，那些肉被塞到他手里。
王富强拿着自己的肉块，递给了阎小满。
阎小满都快吐出来了。
她强忍着恶心，把手里的肉扔进了“现金箱”。
现在，她知道这个“现金箱”为什么做这么大了。
他们不知道的是，此刻男装店和寿衣店里，也正在经历一场场“酷刑”。
和王富贵的一刀又一刀，最后还超了斤数不同——
苏摇铃和沈亦下手，是又快又准。
每个人只用了两刀，就切够了一斤。
阎格和王展鹏两人手里，各捧着半件寿衣，用极度惊恐的表情看着走回柜台后面擦刀的那个男人。
他，他实在是太恐怖了……
二话不说就割肉，完了还放在天平上秤，这不是变态是什么？
秤完了，还给他们一人送半件寿衣，让他们下次再来消费。
这简直就是刚出狼窝，又入虎穴。
这商场怎么到处都是可怕的疯子和犯罪分子？
不行，必须赶快找到出口离开！
这里哪里是什么商场，这里简直就是地狱。
王展鹏原本就站不起来，现在又被割了肉，袖口全都被血染红了，只能由阎格背着，一刻也不敢停留的逃离了寿衣店。
**
女装店内。
“什么，要我的肉？！你疯了！”
“我真的会流血流死吗？不，我不能死，我还有老公和女儿……！”
“救救我，救救我，快帮我叫医生啊！”
“救我，救我！”
“你割我的肉吧，我太痛苦了，我受不了了，不，你杀了我吧！”
王富芳从一开始的震惊，痛苦，愤怒，到后面的祈求和接受，麻木，只用了十分钟的时间。
要么流血而死，要么抗两刀。
她很快就算清楚了这笔账。
等苏摇铃算完账，王富芳的伤口也以极快的速度愈合了。
“小沈啊，是我误会你了，你真是个好店员啊，你说说，这要没有你，我一个人怎么下得了手啊，我恐怕就要死在这儿了！”
苏摇铃：“没事，这是我应该做的，可惜你说自己之前被抢了，不然也不会到用现金的这一步。”
王富芳说到这件事就生气，“我说那个男的怎么别的不抢，就抢购物券，我的老天爷啊，那可是六张优惠券，全让那个畜生抢走了！”
苏摇铃擦着手，“你说的那个男的什么特征？”
王富芳说了一遍背心男人的特点，“你要是碰到他，可得小心啊！”
苏摇铃说：“放心吧，您还能起来走吗？”
王富芳用刚买的衬衣比划了几下，似乎在考虑什么，“能是能，就是这衣服上都是血了，估计也穿不了……”
苏摇铃手里的刀反了反光，她说，“这里也没有什么绷带什么的，要不然我用这衬衣帮你包扎一下。”
王富芳流下了感动的泪水：“小沈，你可真是好人啊，如果我家那位也需要消费，我能不能带他来找你啊？真要动刀的话，还是找你这种刀工好的才划算！这要是换成别人，给我们多砍了一刀可怎么办！”
苏摇铃帮她把衬衣切成了布条，“当然，他还可以帮你砍一刀呢。”
王富芳哆嗦了一下，“哎呦，可别提砍的事情了，我这手还疼着呢。”
一直到王富芳离开，她还红着眼睛，拖着染了血的残臂，回头又朝着店里喊道：“小沈，你可真是个善良，单纯，又诚实的好人啊，姐下次还来找你啊！”
“别忘了你答应给我的半价折扣啊！”
王富芳刚走没多久，门口就多了一个黑影。
那人一点声音也没有，不哭不闹，也不喊。
但是，他有脸，所以，也不是塑料模特，只是他的浑身萦绕着极度压抑的黑色气息，和沈亦异能外放时的死气很像。
苏摇铃看了一眼，“消费吗？”
那人走了进来。
“我是店主。”
他冷冷道。
作者有话说：
红星商场的顾客们在某种精神污染下，精神状态逐渐离谱（
店主：我听说你在我的店里疯狂打折
第274章：红星商场14
店主？
苏摇铃在记忆里搜索了一下这个东西。
行为规范里提到有关店主的内容只有一条。
售货员行为规范第五条，未经店主允许，不要前往商场五楼。
但当时诡异的出现了两个第五条。
如果手册有被污染的情况存在，那么两个第五条必然是有问题的，其中一个第五条，极大可能是假的。
第一个第五条是说，【红星商场一共有四层楼，每一层都有相应商铺，厕所等，一楼有用餐商铺，全天开放，员工和顾客均可通过消费券或者现金在商铺开业期间进行消费】，而第二个第五条，就提到了店主的存在。
如果第一条是假的，那么大概率是红星商场的楼层数量有问题，毕竟第二个第五条就提到了商场五楼。
这两个重复的五条，某种意义上是冲突的。
那么一真一假的概率极大。
她看了看店主，却发现因为四周萦绕的那些黑气，根本就看不清店主的样貌。
但黑气不是遮挡了她的视野，而是遮挡了她的认知。
她能看见对方，知道对方有五官，眼睛鼻子嘴巴，但是却无法将其分析为具体的样貌，也无法记住他的样貌。
你看见了他，但是又好像没有看见。
不愧是店主，果然层次比刚才来的穷鬼高了好几个境界。
店主到了她对面，说，“店里的商品，除了周日九折以外，不允许打折，降价，或者送给其他人。”
苏摇铃说：“我没有啊。”
店主：“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偷偷在这里做砍一刀活动？”
苏摇铃：“那叫营销策略，你懂不懂？”
店主：“？？”
她看着店主，教他算账，“那是一个穷鬼，身上一毛钱也没有，肉也不值钱，他每介绍一个人过来，帮他砍一刀，30元变成15元，15元变成7.5元，7.5变成3.75……如此循环下去，他永远也砍不到0，只会无限趋近于零，只要价格不为零，他就永远不能免费拿走这件商品，因为他是穷鬼，他也没有钱，没法买下这件商品。”
苏摇铃问他，“请问，做这个活动，店里亏了吗？”
店主沉默片刻，道，“没有。”
“店里得到了什么？”
“源源不断的穷鬼。”
“不，是源源不断潜在的客户。”
苏摇铃摆摆手，“你不会做生意就让开，别挡着我做生意，实在不行你这个店主让我来做。”
店主：“？？？？”
怎么还有这么嚣张的售货员？
苏摇铃见他站在原地沉默，问，“还有事？”
店主笑了，虽然看不清是不是七分讽笑三分凉薄，但苏摇铃还是能感觉到他在笑。
店主说，“很好，下班以后，你可以前往商场五楼。”
来了，店主の认可。
苏摇铃说：“商场五楼怎么走。”
店主：“……”
他问：“你不知道？”
苏摇铃：“我不知道。”
“手册上写了。”
“我没看手册。”
店主：“……”
他妥协了。
他说，“你可以乘坐电梯，按照手册的要求，记住，千万不要进入楼梯，否则，你永远到不了商场五楼。”
苏摇铃却道，“红星商场没有五楼。”
“……你还说你没有看过手册！”
店主只生气了一分钟，就恢复了他进门时高冷而神秘的人设，“手册不一定是真的，别相信这里的任何人，任何东西都别信，保安？塑料模特？还有你身边的其他售货员和顾客，他们全都不可信。”
“别相信任何人——”
苏摇铃问：“包括你？”
店主：“不包括我，你可以相信我。”
苏摇铃：你是懂双标的。
她还想说什么，一抬头，发现人不见了。
店里又恢复了之前的安静。
夜还很漫长。
**
王富芳小心翼翼的走了回去，却不敢回去女装店，只能躲在远处观察，背心男人还在那里，她等着其他人回来，却看见阎格背着王展鹏，从自己身后的方向来了。
她连忙上前，将人拉到角落，“阎主任，你怎么从后面来了？你不是去看前门了吗？”
阎格把王展鹏放下来，摇头：“别说了，员工通道是关着的，也锁上了，大门根本打不开，我回来找你们，听见王展鹏在喊救命，把他背上了，想着进一家店休息一下，结果没想到被人割了肉！”
三人一对上，发现在这诡异的商场，不消费就会流血，而消费，除了用购物券，就只能用自己的肉！
王展鹏脸色苍白，“那个保安说商场星期四才会开门，我们不会还要在这儿呆三天吧？！”
王富芳说，“肯定啊！购物券都被那个穿着背心的劫匪抢走了，我看，要不然我们三个想个办法，把他制服了，抢回我的购物券！”
阎格摇头：“我们三个手都成这样了，怎么对付他？就算手没有受伤，我们也不是那个亡命之徒的对手！”
王展鹏说，“那，那怎么办啊！”
阎格脸色黑沉，他想了想，忽然问：“王民生那小子呢？”
“我堂哥？不知道啊，我和他分开探路，也没说要分开太久，这个时候，也该回来了，等等……”王展鹏说，“他不会没有消费，吐血吐死了吧？”
阎格说，“现在还有一个办法，去王民生的那条路看看是通往哪里，或者从楼梯上楼，二楼应该有窗户，我们打开窗户，跳下去，只要不高，就能离开商场。”
不知道为什么，一听到上楼两个字，三人同时打了个冷颤，觉得有什么东西贴着他们的后脖颈吹冷风，恐惧爬上心头。
王富芳抬头看了眼天花板，“这一楼也太高了，顶我们家两层楼，跳下去还不摔死了！”
“那就先去另一条路看看。”
阎格说，“王展鹏他腿软，动不了，你们两呆在这儿，我过去看看。”
王富芳欲言又止，“阎主任，一会能不能麻烦你一件事啊。”
阎格原本已经站起来了，闻言又回头，“什么？”
王富芳说，“下次我要是去购物，你，你能不能帮我去砍一刀啊？”
阎格的目光落在王富芳用衬衣布条帮助的伤口上，“你找其他人不行？”
王富芳知道他是误会了，“不是砍我，是砍价！那个卖货的小姑娘说了，一个朋友砍一次，能打半价呢！”
阎格用“你疯了”的目光震惊的看着她，“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惦记着砍价？”
王富芳睁大了眼睛，脸上是骇人的兴奋，“我们要购物，要消费啊，这样，才能被商场需要，才不会死啊！”
就在阎格决定离这个女疯子远一点的时候，王展鹏忽然又发出了惊恐的声音，“怎么，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两人转头看向他。
王展鹏是靠着墙站着的，他一只手受伤了，另一只手拉着裤腿，“我的腿，我的腿怎么变成这样了？”
他露出的腿不是正常的肤色，而是特别白净的，塑料质感的腿！
王展鹏露出惊骇的表情：“这不是我的腿，这不是我的腿啊！”
难怪他从刚才开始，就动不了腿了。
不是害怕，而是因为那根本就不是他的腿！
不知道为什么，阎格看向王展鹏时，有一瞬间，忽然觉得王展鹏那张脸上什么都没有，是空白一片！
但再仔细看的时候，又恢复了正常，仿佛刚才的画面只是幻觉。
这下，王富芳也不愿意和王展鹏呆在一起了。
她虽然精神现在有些不太正常，但是正常的时候居多，“哎呀，你被鬼附身了，今天去买东西的时候，你不是打了一个塑料模特吗？小梅都回来复仇了，你肯定也是被塑料模特复仇了！”
王富芳站起来，要和阎格一起去找别的路。
王展鹏惊慌起来：“别，别把我一个人丢在这儿，实在不行，你们把我送回女装店里，我去找我妈！”
阎格和王富芳对视一眼。
两人都不太愿意回到那个店里，刚才出来容易，现在知道割肉可以当钱换，那个背心男人说不定就不会放他们出来了。
虽然从这里看不见女装店里的情况，但那个店铺那么大，背心男人如果真的还在里面，可就不好说了。
他们两人默契的没有搭理王展鹏，而是转身就走。
王展鹏大喊起来：“阎老师！三姑！救我，救我啊！别丢下我一个人！”
他这么一喊，两人跑的更快了。
一会就看不见人影。
好在他这里离女装店近，孙晓花隐约听到了他的喊声。
是不是我儿子，我儿子在喊救命！？
“妈！妈！救我！救我，它们来了！”
王展鹏惊恐的声音在外面回荡。
但孙晓花不敢出去！
她随便选了一家店，藏在衣架后面，背心男人追了出来，现在正在外面到处找她。
别叫了，别叫了，一会被人抓住就完了！
可她心里的祈祷，王展鹏听不到，不仅听不到，还在继续大喊救命。
“你儿子在我手里。”
果然，害怕什么就来什么，很快外面就传来了背心男人的声音，“我数到三声，你要是不出来，我就杀了你儿子。”
“一，”
“二，”
孙晓花猛地冲了出去：“我出来，你，你别动我儿子！你不是要购物券吗，我都给你，你放过我们……”
背心男人看着她，却皱起了眉头。
因为孙晓花不是一个人出来的。
在她身后，还跟着一个偏着头，身形高大，僵硬冰冷的塑料模特。
王展鹏看见模特的瞬间，也尖叫起来：“它们又来了，它们会把我们全都变成塑料！妈，快跑，快跑啊！”
孙晓花后背一凉，感觉一双僵硬的手放在了她的肩膀上，她缓缓转过头，果然看见一张没有五官的，纯白的人脸。
作者有话说：
问题一：店主可以相信吗
问题二：商场有五楼吗
问题三：上楼应该走楼梯还是坐电梯
第275章：红星商场15
孙晓花的尖叫还卡在喉咙里，没喊出来，一道晃眼的光就照了过来。
那个身形强壮的保安出现在她旁边，手里的超亮手电筒正好照在背心男人的脸上，保安喊道，“怎么回事，怎么把店里的刀顺走了，你这样我们还怎么开展业务？！”
背心男人：“？”
保安：“把刀还回去，立刻，马上！”
背心男人盯着这个突然出现的保安，“如果我不呢？”
保安冷笑：“你再说一次试试看？”
保安的体型不比背心男人弱，腰间还别着一根黑色的铁制警棍，背心男人和他对视了几秒，突然道，“行，我一会就去。”
保安：“没听懂我说的话？现在，马上！”
如果不是手册要求要配合保安的一切行动，背心男人多少要挑战一下保安的战斗力，他还是选择了更稳妥的方法，“行。”
他握住手里的刀柄，朝着之前阎小满工作的女装店走了过去。
孙晓花松了一口气，把保安当成了救命稻草：“你看看我儿子，他的腿怎么变成这样了，还有这个塑料模特，我后面这个，它能动弹！”
保安回头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塑料模特，从兜里掏出一只红笔，在模特空白的脸上画了一个红色的“X”，“行了，这个模特我会处理的。”
孙晓花说：“那，那我儿子呢？”
“你儿子关我什么事？想要活命，按照顾客手册上说的做。”
说完，保安扛起那个塑料模特，朝着保安亭的放心离开了。
孙晓花不知所措。
王展鹏说，“妈，这儿的保安都不管事的！咱们快找出口跑吧，我的腿怎么变成这样了，你快救救我啊！对了，爸呢？”
孙晓花眼神闪烁：“你爸在店里，没事的，咱们先离那个劫匪远一点，你们出去没找到别的出口吗？”
王展鹏想了想：“我看到那边有楼梯，或许可以上楼……”
孙晓花犹豫了一会，最后决定背着儿子先回顾客休息室，保安说，要活命就要看顾客手册，而且，估计他们想不到她会跑回休息室。
可她没走几步，却看见前面站着一个人。
那个人像是突然出现的一样，差点吓得她叫出声。
她仔细一看，那是一个身形有些驼背佝偻的干瘦人影。
现在看谁都像不怀好意的犯罪分子。
“哎，大妹子，别害怕，别害怕啊，我不是坏人！”
这人挺奇怪的，穿了一条新裤子，但是上衣破破烂烂，还围了一个脏乱的围巾，好像很冷似的。
孙晓花问，“你想干什么？！”
“一看你就是来商场购物的，对吧，我和你说，这地方水太深了，你也知道，咱们每个人每天都要消费，可是钱不会变多啊，购物券，现金，那是用一点少一点啊！”
男人絮絮叨叨说了起来，看他这模样，似乎真的和“劫匪”的形象相去甚远，“你身上有购物券没有？”
孙晓花很警惕：“没有！”
“哎，难怪，你背上那个是你儿子吧，他也没有对不对，你看这个手都被血染红了，多可怜了，可你们过了周日，过不了周一啊，这个时候，人脉和信息的重要性就体现出来了。”
男人神秘兮兮道，“我和其中一个售货员关系很好，可以低价拿货，还有活动，周日的折扣只是九折，那能顶什么用？我的渠道就不得了了，直接半价！”
孙晓花有些动摇：“半价？”
她只有一张购物券，但是每个商品起价都是十元，如果真能半价，她和儿子一人买一个东西，那不就一张购物券，解决了两个人的消费问题吗？
还有这种好事？
孙晓花说：“你可别骗我！”
男人说：“我哪能骗你，骗你有什么好处？我本来准备回去告诉我兄弟，带他们来的，这不是路上碰到你们了吗，相信我，这可是别人都不知道的渠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人最怕就是“超大折扣”“秘密渠道”“错过就没有”这样的话术，孙晓花心动了，不管怎么说，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
她问：“你说的店在哪里？”
男人嘿嘿一笑：“就在前面不远，你跟我来。”
他佝偻着腰，用诡异的姿势往前走，但孙晓花没心思在意这个，她在意的是——“真能半价？”
佝偻男人用双手扶了扶自己的头，“当然，你听我和你讲讲这个优惠活动，我们呢，都是店里的正品，只有我这种特殊关系介绍过去的才会打折，其他人都是要全价买的！十元是最低价格吗？不是！十元是九折后的价格，从今天开始，全场最低价格的商品那也是11.1元，一张10元的购物券还买不了一件商品呢！”
男人顿了顿，继续道，“所以啊，一会你过去，就要算作是我的关系，帮我助力，只要助力完我砍价，你就可以参加这个活动了，你看中了哪件商品，你就去问售货员，怎么样才能半价，只要你满足条件，就能半价之后继续半价，一直砍到最低价！”
孙晓花疯狂心动：“需要满足什么条件？”
男人哪能这里就直接告诉她，告诉她她不就知道，自己也只是参加活动，而不是有特殊人脉了吗！
“一会去了，你问售货员，对了，售货员姓沈，咱们对人家态度好点，对不对，毕竟他们做这个活动，那是亏本赚吆喝啊！”
孙晓花进红星商场这么多章，除了一开始帮儿子买玩具以外，也就这里，终于又感受到了购物的氛围。
太不容易了！
现在已经是凌晨两点，算是周一。
“你的脑袋怎么是歪的？”
走着走着，孙晓花觉得不太对劲，前面这个男人的脑袋怎么朝着侧面。
佝偻男人伸手一扶，将脑袋摆正，“这个，昨晚睡觉落枕了，没事，没什么大问题。”
“你的肚子怎么在流血？”
“哎呀，你也知道的，和您儿子一样，这不是花钱的地方太多了，小小割了一下。”
孙晓花背着儿子，跟着男人，很快就带了一家男装店门口。
佝偻男人说，“到了到了，大妹子，快进来。”
孙晓花皱眉道：“这里全是男装啊。”
佝偻男人说，“男装，女人也可以穿嘛，你看这外套多保暖，这商场里多冷啊！”
柜台里站着一个年轻的女孩，皮肤白皙，五官漂亮，想来就是男人说的小沈。
佝偻男人说：“我这算是介绍了一个了吧？”
柜台里的苏摇铃点头，认真道：“恭喜你，你已经砍了一刀了，再接再厉。”
穷鬼激动道：“好的！对了对了，大妹子，你看中什么衣服，想要了解什么活动内容，就和小沈聊！我先走了。”
砍一刀哪够，他还要介绍更多的朋友过来，砍到骨折！
穷鬼走了，孙晓花在店里看了一圈，想着男人说的可以半价，于是，她找了两个最便宜的，两条男士围巾，标价都是11.1元，只需要砍两刀，她就可以用一张优惠券买下两件商品！
但苏摇铃提醒她，“谁结账，谁消费，如果用一张消费券，可是算你一个人消费的。”
孙晓花问：“什么？那我儿子怎么办？”
苏摇铃回答：“你们可以再用一张优惠券，或者，用现金结算。”
说到现金两个字，王展鹏尖叫起来：“妈，妈，别割我的肉，别割我的肉！我会死的！”
孙晓花安抚他：“好好好，不割不割，妈妈有办法，你别害怕。”
她拿了一条围巾，和苏摇铃了解了“砍一刀”的规则，精打细算的她立刻就想到了办法：“我儿子帮我砍一刀，你还得找我几块钱！”
苏摇铃却说：“抱歉，购物券是消费券，不是现金，不会找零。”
在孙晓花看来，此刻眼前这个“小沈”就是这个神秘而恐怖的商场的代言人之一，而且还是自己折扣活动的稀有人脉，是绝不能得罪的人。
她也不会怀疑苏摇铃说的任何话。
“那我换一个！”
反正都半价了，那不如拿一件外套，刚才那个路人甲说的对，这个商场里太冷了，阴风阵阵，自己来的时候又穿的少。
孙晓花拿了一件18元的外套，半价算是9元，她是能不吃亏就不吃亏，“那我儿子是不是也能半价买？”
原本还怀疑是不是消费陷阱，现在真的这么便宜的价格就拿到了一件衣服，孙晓花高兴极了，“我帮他砍！”
苏摇铃却摇头：“一个人只能砍一次，你已经帮刚才那位朋友砍过了，如果你想要半价，需要介绍新的朋友过来。”
有这样的价格优惠，孙晓花不相信找不到人，只要不碰到那个劫匪，一切都好办。
苏摇铃今日的消费目标已经完成了，自然不会让孙晓花再轻易拿到折扣，不然说不定一会那个凭空消失的店主，又要气的从棺材里爬出来找她算账。
孙晓花背起王展鹏准备出去，王展鹏却慌了：“妈，我还没消费啊！”
孙晓花说：“你没听到小沈说吗，要介绍新的人来！”
王展鹏可不傻，他说：“可是妈你还有两张购物券啊！”
孙晓花：“你傻不傻？两张购物券，现在就用了，只能让你消费一次！那我们以后怎么办？介绍一个人过来，一张就可以买到一件衣服，这样才划算，才便宜，之前如果不是你买那三个玩具，我们也不会少三章购物券！”
王展鹏被割肉之后心理阴影巨大，恨不得把玩具拿回去退货，把购物券拿回来，但尽管孙晓花这么说，他还是害怕道：“可要是介绍的过程出了意外怎么办啊，我不想被割肉了！你还是先让我买了东西吧！”
孙晓花眼珠充血，声音有些沙哑，说话的时候嘴角不自觉扬起笑，连她自己也没察觉：“只要我们躲起来，不被那个劫匪找到不就好了？你放心，妈妈肯定不会让你死的。”
她背着王展鹏离开了，王展鹏在她背上，像是一个僵硬的人偶。
而孙晓花的影子和王展鹏的影子重叠在一起，远远看去，仿佛一个巨大的，佝偻的黑色怪物。
**
在苏摇铃的砍一刀消费策略帮她一晚上解决两天消费指标时，其他店里的生意可就没那么好了。
但图苔挺高兴的，现在的他最害怕店里进来人，好在那些顾客和那个女孩走了之后，再也没有人进过他的店。
而沈亦则有些后悔。
应该把刚才那两个留下来，绑在店里，十二点一过，就割一个，不愁没人消费。
从沈亦店里逃出来的阎格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他和王富芳其实并没有走远，躲在暗处看见背心男人和保安等人说了话，拿着刀回了女装店，阎格原本打算回去带女儿走的计划也行不通了。
两人坐在角落里，竟一时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难道，真要去二楼，找窗户跳下去？或许能找到窗帘什么的……总之，得尽快离开这个地方。
阎格打定主意上楼找出口，但王富芳却不同意。
她要回去女装店，说要找自己的女儿老公去砍一刀。
“消费，咱们必须要消费啊！”
阎格拉住她：“你清醒一点！你进去了，那个劫匪还能让你们一家三口离开？不可能，你过去只能是自投罗网！”
他这番话的确是有道理，但却并不是纯为了王富芳，这地方太危险了，只要落单就有危险，如果身边还有一个人，至少安全一些。
王富芳和他争执了起来，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各位顾客早上好！】
广播的突然响起，让很多人都没有防备。
“什么，这么快就天亮了？”
“几点了，几点了？”
“什么，店铺关门了，那还能消费吗？”
【买东西，来红星商场！
挑东西，来红星商场！
扔东西，来红星商场！
今日商场已经到歇业时间，除了餐饮区的店铺不打烊以外，其他店铺即将关闭，请所有人立刻离开店铺，强调，请所有人立刻离开店铺，店铺关门倒计时，三分钟。】
欢快的音乐响起。
随后，又是广播的声音。
【距离店铺关门还有两分钟。】
和倒计时和音乐声出现的，还有每个售货员面前柜台上突然出现的今日工资——购物券。
女装店里，阎小满也看到了柜台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蓝色购物券，购物券的面值正好是她今晚上销售额的10%。
但和她一起看见这张购物券的，还有店铺里的其他人。
地上趴着的王富强倒是瞎了，什么也看不见。
站在柜台旁边的背心男人没瞎。
而躲在角落里的周章父女，经历过晚上的一切，也明白了购物券的稀有和宝贵。
这不是购物券，这是保命券！
作者有话说：
刚走的店主：（后知后觉）怎么感觉那个售货员在骗我？
苏摇铃：促销的事情，怎么能算骗呢？
第276章：红星商场16
有了上次莫名其妙发病的事情，现在没人敢不听商场的广播。
“顾客们”也开始相信——
商场里真的有不干净的东西。
此刻，每个售货员面前的柜台上出现了对应的购物券。
女装店售出了四件货品，均为10元商品，一共40元，所以出现在阎小满面前的是一张面值为4元的购物券。
男装店售出了两件商品，虽然第二件标价是18, 但因为苏摇铃的半价行为，店铺只收到了孙晓花的9元付款，因此，只有19元的销售额度，但她桌面上出现的购物券是2元面值。
看来，购物券可能是采取了四舍五入的结算方法，1.9元入上去就是2元。
寿衣店，沈亦卖给那个女人一件20元的寿衣，“卖给”王展鹏和“阎格”分别一件10元的寿衣，虽然都只有半套。销售额加起来就是40元，获得了4元的购物券。
卖的最多的无疑是图苔的童装店，因为王展鹏一开始的“霸气消费”，就有一笔三十元的入账，后来又来了一个女孩买了一件50元的黄色外套，他也因此获得了8元面值的购物券。
其他店里都没人，听到广播的售货员也拿了桌面上的购物券，然后离开了店铺，唯有女装店，察觉到身边背心男人的目光，阎小满就知道要出事。
她猛地抓住上面的购物券，没有走旁边的路，而是直接从身侧的柜台翻了出去！
她也没有回头看，直接撒腿就往前面跑！
身后传来背心男人的声音：“站住！”
傻子才会留下来。
阎小满一边跑，一边喊：“救命！救命！”
背心男人好笑的声音传来：“你到现在还以为有人会管这个商场的事情？太天真了。”
谁知道，前面真的出现一个人影，而阎小满也露出欣喜的表情：“沈姐！”
随后，她脸色一变：“沈姐快跑，后面有人要抢我们的购物券！”
背心男人的体力向来不差，追一个阎小满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在阎小满说完这话的时候，他已经到了她背后，伸手就要摁住阎小满的肩膀，“你把购物券交出来，我保证不伤害你。”
他自认为自己还是很好说话的，也不是什么嗜杀暴力的人。
换做其他品行坏一点的玩家，比如异界那群人，直接就把这些人杀了，不仅要抢走购物券，还要割肉换钱。
等等，他忽然想到一点，如果杀了人，把那个人的肉拿去换钱，不也是一种赚钱的方式吗？
然而，在他走神的这几秒钟里，手上的动作却抓空了。
阎小满被前面的年轻女孩顺手一拉，拉到了身侧，正好就躲开他的攻击，“什么意思，我警告你，我只要她身上的购物券，你别自找麻烦。”
苏摇铃看起来没什么攻击性，而且自带亲和力，看着又年轻，背心男人将她当成和阎小满一样的NPC了。
苏摇铃说：“我听说过你，你要抢谁我不管，但不能抢我的朋友。”
这小女孩口气还不小？
背心男人冷笑：“你是看不清形势吗？”
他没有继续废话，说这话的时候，就已经对苏摇铃出手了。
但他却感觉脚下一痛，骨骼咔哒的声音响起，因为脚下没了重心，自己也往后摔去，而对方却轻轻一闪，就躲开了他的拳头。
什么？发生了什么？！
等自己摔在地上的时候，背心男人才后知后觉，“你怎么可能——”
有灵巧的速度和闪避，或许是技巧，或许是运气，都可以说得通，但是她怎么能一伸腿，就让自己的脚部差点骨折？！
背心男人不是傻子，一瞬间他就想到了可能性：“你也是玩家？！”
只有玩家才有这种能力——
不对，所有的玩家能力都被禁止了，回到了刚开始新手时期的基本身体素质，对方基本身体素质这么强？
就在背心男人以最快的速度爬起来，拉开和苏摇铃的安全距离时，苏摇铃的身后传来了别的声音，“这么热闹，正好，我有件事要办。”
说话的是一个男人的声音，个子很高，五官有些凌厉，自带让人心惊的气势。
背心男人心中一惊。
他就知道，这个世界不可能只有他一个玩家，原来都藏在这儿！
如果不是那群NPC认识阎小满，他都要怀疑阎小满也是玩家。
但眼前这个年轻女孩，保护阎小满是为了什么，难道阎小满身上有什么她需要的东西，还是她想要用软化NPC的手段，骗到售货员手里的购物券？
要知道，顾客是没有办法赚钱的，购物券用光，就只能割肉。
但是售货员却可以通过工作获得报酬，如果真能拉拢一个售货员，或者盯住一个售后员，那就有源源不断的购物券！
怪不得，早知道当初就选员工通道了，顾客什么福利都没有，还要强制消费。
既然出现了第二个看起来很有威胁性的男玩家，背心男人就打算撤了，他现在手里还有三张从周章父女那里抢来的购物券，目前是安全的，没有必要和其他玩家正面冲突，尤其是他们有三个人。
无论是谁和谁联盟，都对第三个人不友好，自己刚刚被绊倒，多少有些轻敌的原因在里面，但肯定和这个姓“沈”的女孩结怨了，能进这个遗迹的多少在外面平时都是横着走的。
所以，他们两人对立，而新来的这个高个男人是敌是友还不清楚，无论如何，都最好不要和他们纠缠。
背心男人想的很快，几乎是在沈亦出现了就马上道，“这次算你们运气好，我暂时放过你们。”
说完，他面对着几人，往后退去。
就算是跑路，也没有人敢背对着自己的敌人转身跑路，那是最笨的退场姿势。
“等会，”
沈亦却开口了，“我不是说了吗，我来这儿有一件事要做，我还没做完，你怎么能走？”
背心男人：“你做你的事情，关我什么事？”
沈亦瞥了他一眼，“当然和你有关。”
他说：“我要打劫。”
阎小满长大了嘴巴。
打劫劫匪？？
苏摇铃倒是毫不意外，不过——
怎么把我的活抢了？
背心男人也满头问号：“？？”
他极其想不明白，两人第一次见面，难道对方已经知道他身上有很多购物券的事情了？是谁告诉他的？虽然很多疑惑，但背心男人还是说，“你可想清楚了，我不想和你动手，不是害怕你，只是不想做没有必要的牺牲。”
背心男人握紧了拳头，“你应该明白，我不是束手就擒的那种人。”
沈亦却笑了一声，随后散漫道，“我一个人对你，或许我们是两败俱伤，当然，这是把你的威胁假定拉到最高，你有没有这个水平还不知道。”
背心男人：“你别太嚣张。”
伤害性不强，侮辱性极大。
他不知道的是，还有更嚣张的。
沈亦：“但现在不一样，加上她，我们两个人对你，你被我们直接打死的机率为90%，”
他指了指苏摇铃。
背心男人：“？？？”
苏摇铃帮他问了：“那剩下的10%扣在哪里。”
沈亦：“你唯一活着的这10%的可能是因为我们需要你活着。”
背心男人：“呵呵，需要？”
苏摇铃明白了，“的确需要一个人去试试看电梯能不能坐。”
还有死人需要搬运，活人不需要，活人是行走的现金库，死人是腐烂的现金库。
背心男人摇头：“你们还是太自大了——”
他嘴上说这话，其实只是吸引两人的注意力，下一刻，他立刻冲向身后的某个方向，这下也顾不上是不是背后面敌了，先跑为敬。
谁知道，沈亦的速度比他更快！
背后传来危险的感觉，背心男人没有回头也知道，自己要是不防御，后果会很严重。
他立刻弯腰，准备先躲过这一击，再从下盘回击对方。
但背心男人没想到的是，当他蹲下的瞬间，沈亦已经一脚踢了上来，正好踢到他的头上！
头顶的攻击是假动作，只有这个才是真的，就是算他会蹲下来躲避。
但他来不及改变动作，直接被踹到脸上，巨大的冲击力让他又一次飞了出去，摔在地上，还没来得及趴下，四面八方的攻击随之而来，这一次他能感觉到，是两个不同风格的攻击。
这两人都是玩家，都在攻击他！
一旁的阎小满看愣了。
她只看清背心男人转身狂奔出去，紧跟着，身边两道影子也追了上去，然后就是一顿殴打。
刚才可以轻松夺下自己手中利刃的背心男人，此刻就像是笨拙的玩偶，躲不开攻击，反击也打不到人，很快就被打的皮青脸肿，脑袋发懵。
自从进入钻石等级之后，背心男人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这种——
纯粹被殴打到感觉自己快要失去对世界的依恋之情……
这种低级的攻击方式到底是谁发明的啊。
要是他的异能还在，他直接一个手指都可以捏死这两人！
但……
他怀疑这两人进入游戏世界时的新手素质就完全不是人的素质，不是开挂就是充钱了！
这种战斗速度和反应是科学的吗？
他也终于明白沈亦的那句话——一个人对付他不一定能成，但两个人一定可以把他压的死死的。
好不容易他找到机会，反击到沈亦，趁着沈亦动作停滞的间隙，准备突围出去，迎头就是一脚，直接给他揍回包围圈，而这居然是那个女生做的！
终于，他微弱的声音响起：“我，我投降，你们要什么就拿去吧。”
反正东西没了可以再赚，购物券没有了可以在抢，要是在这里被打死了，或者被扔到电梯里，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但是——”
背心男人吐出一只牙齿，“我有一个条件，你们要放我走，不然我就是把购物券撕了，也不会给你们！”
果然玩家都是一样的，没有善良可言，一个比一个狠。
以面前这两人的道德素养来看，很可能抢完他，又把他扔到电梯里看看电梯是不是安全的。
沈亦还要说什么，苏摇铃拦住了他，“可以，交出来吧。”
背心男人拿出两张购物券，却都是红色的。
没人接。
气氛霎那间很尴尬。
背心男人终于忍不住了，“好了，我只有这三张，绝对没有多的了，不信你们可以问她！”他指的是阎小满。
这两人也太鸡贼了！
阎小满在旁边唯唯诺诺：“是，他确实是只有三张……”
苏摇铃和沈亦不要这购物券，绝不是觉得背心男人没交完。
而是因为购物券的颜色。
红色的购物券一定是有问题的，虽然目前还不知道有什么问题。
但老这么在这儿站着也不是解决办法。
最后，苏摇铃说，“行吧，你先放在旁边那个花盆下面。”
背心男人小心放下购物券，看了两人一眼，然后朝着餐饮区的方向，飞快离开了。
阎小满说：“这个购物券你们怎么不拿？”
苏摇铃说：“他抢到的，当然是归他。”
沈亦说：“哪里哪里，你也出了不少力气，我看还是都给你比较好。”
苏摇铃：“我只踢了他三脚，还是你出力多。”
沈亦：“我对购物券和钱都不感兴趣，还是给你。”
屁话，这个商场里就没有人会对这种东西不感兴趣。
苏摇铃：“我打着你的名字在外面为非作歹，这算是我给你的补偿，你收下吧。”
沈亦：“我打着你的名字抢了长云城，我从不刀队友现在还被挂在通缉令上，应该是我补偿你，你收下吧。”
阎小满：“……”
要不，给我吧？
苏摇铃和沈亦对视一眼，都看见对方眼里写着的“套路”。
【滋滋……】
【店铺关门，商场歇业，欢迎各位明日再来~】
广播里的音乐声过后，不同店门口的人都看见了每个店铺门自动关上的局面。
唯一有意外的是——
女装店里，双眼都瞎了的王富强试图爬出来，但是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在店里撞来撞去。
周章父女跑了出去，王富贵也站在女装店门口，盘算着一会该怎么办，听到身后发出的响声，还有广播声，才一拍大腿。
“坏了，我哥还在里面！”
他转身一看，女装店店门已经死死关住。
但同时，从里面传来了王富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仿佛他正在里面经历什么极其恐怖的事情。
这叫声太惨了，就连门口的周章父女听了也脸色发白，周章伸手，捂住女儿的耳朵。
在没人看见的商场角落里，黑暗中，一个穿着血色裙子的女人笑了起来，她没有一条手臂，看起来格外恐怖。
鬼不能直接杀人，但是却可以让他活得生不如死。
而现在，他也会以最痛苦的姿态死去。
你把我活活杀死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这一天。
你把我的身体砍成残缺不全的模样，将我装进狭窄的行李箱，带着我穿过人流，将我扔进水泥里的时候。
有没有想过这一天。
当你回到这座商场时，你早就忘记我的死亡，我的痛苦了。
而现在，你所谓的“妻子”在危险来的第一时间，抛下你离开，你的儿子也毫不在意你的死活。
就连你的弟弟，都忘记你还躺在地上，双目失明，流血不止。
王富强的惨叫声越来越恐怖，但也越来越虚弱——
而此刻女装店门口，王富贵懊恼的大喊：“坏了坏了！怎么把我哥忘了，怎么把你忘在里面了啊！”
他甚至流下了眼泪，狠狠撕扯自己的头发：“我真笨！是我害死我哥了！哥，哥你不能死啊！”
周章捂着女儿的耳朵，听着里面渐渐消失的惨叫声，看着一旁的王富贵，叹了口气。
王富贵还在悔恨。
“他死了，财产全都是那个姓孙的婆娘和她儿子的了，我哥答应给我房子的字条，他们肯定不认了！我的房子没了啊！！”
第277章：红星商场17
广播的声音还在继续。
【为了给第一次来到红星商场的新人送上福利，每日结算时，业务能力最高，销售额度最高的新售货员，以及消费额度最高的新顾客，将各平分10元购物券奖励！请以下人员于所在店铺门口的奖励箱领取自己的购物券奖励。】
【售货员：图苔。】
图苔：？什么？
他还有点懵，我吗？
他一转头，果然看见了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一个红色信箱。
【有9位顾客进行了消费，但每位顾客的消费额度相同，均为10元，所以，请消费过的顾客寻找离自己最近的奖励箱！】
王富贵闻言，立刻扑向身边不知何时出现的信箱。
但他只在里面找到一张蓝色1元面值的购物券。
“怎么回事，10元7个人分，怎么我才一块钱？”
王富贵骂骂咧咧走开了，周章上前，找了找，也发现了一张同样的购物券。
王富贵站在旁边注视着他的动作，“什么情况，里面不是空的吗？”
周章叹气：“这个地方本来就不太正常，我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王富贵咧嘴笑了起来，一点都不像是刚失去过兄弟亲人，“也许真是做梦，这个梦还真有意思。”
周慧雨上前，也摸到了自己的票。
这票是凭空出现的，但是她看见票的颜色，和之前的红色不太一样，心里有了不安的感觉。
总觉得这些颜色代表了某些不太好的事情。
还好那几张剩下的红色票，都被背心男人拿走了。
不过，或许也是她多心了，可能一元和十元的购物券，本身就长得不一样，所以颜色不一样也很正常。
折腾了一晚上，所有人既没有吃东西，也没有喝水，不喝水怎么受得了，王富贵便往后面张望：“那边有没有卖水的？”
周章摇摇头。
周慧雨想了想，“咱们先去找点水喝，找点东西吃吧，吃完了，在想办法离开这个地方。”
王富贵嘿嘿一笑：“别想了，我们这是在做梦！只要时间到了，或者我们死了，自然就会醒了！”
周慧雨没相信他。
三人往餐饮店的范围走去。
**
图苔路上看见一个背着孩子的女人，乍一看还以为自己又碰到怪物了，偷偷躲在角落里，不敢上前。
后来又看见几个零星的人，但对他而言，看见人非但不会觉得心安，反而觉得难受！
之前自己一个人呆在店铺里就挺好的，完全没有人，没有鬼会来，可现在他也饿了，便打算着去吃点东西。
他知道按照广播来说，说是周四开门，除非遇到奇迹，否则很难现在就开门，不能把自己饿死渴死了。
没走几步，总算是碰到了熟人，但他又不好意思上前说话，只能远远跟着苏摇铃几人。
好在看他们走的方向，应该也是要去吃东西的。
沈亦走在最前面，“后面那个尾行的要跟我们多久。”
苏摇铃：“跟到地方吧。”
阎小满听两人说话，这才知道原来后面还跟着人，她回头一看，“这不就是那个今天的销售大王吗！他怎么不过来啊？”
偷偷摸摸跟在后面，跟做什么坏事似的。
苏摇铃说：“你去把他叫过来。”
阎小满：“我？”
苏摇铃点头。
这不是什么难事，既然沈姐这么说了，那她也不推辞，转身跑向身后的图苔，而图苔有些受宠若惊：“啊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
“没，沈姐叫你过去呢，咱们要去吃饭，你和我们走一起安全些，你可不知道，这商场有几个坏人，专门抢钱！你刚刚领了奖励，碰上劫匪可不得了！”
图苔睁大了眼睛。
什么，这商场到处都是活尸，厉鬼，怎么会还有人趁火打劫啊？
如果他知道趁火打劫的不仅背心男人，还有他一会要一起同行的两位售货员，估计会更害怕了。
四个人很快就到了餐饮区，旁边的桌子上已经坐了些人。
背心男人坐在角落的桌子旁，用警惕的目光盯着他们。
他现在老实多了。
阎格和王富芳坐在一起，看见阎小满来了，脸色更差了：“你给我过来！一会吃完饭，跟我回家！你是个学生！别老是和这群社会上的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
阎小满有些犹豫，站在原地没有动弹。
“是不是一天没打你，你就不知道——”
阎格的话很严厉，阎小满低着头准备走过去，却被苏摇铃拦住，“你就坐这儿。”
没等阎格发火，苏摇铃就接着道，“她现在是红星商场的售后员，就算是下班时间，也要服从安排，按照规定和我们一起吃饭，她拿了商场的工资就要服从商场的安排，如果我没听错，你现在是要求我们商场的售货员拿工资不干事，上班消极怠工，提前下班，下班不服从安排，扰乱商场秩序，别说你是个主任了，就算你是个普通老师，也没有这么不讲信用，自私自利的。”
来的路上，阎小满已经把女装店的事情和他们说过了。
阎格冷冷道：“我教书的时候，你还没学会走路呢，小丫头，这是我的家事，轮不到你来管。”
“哦？那你丢下你女儿和劫匪呆在一起，逼得她犯病，差点死在店里，也是轮不到我管，你先看看自己能不能打过我们几个再说吧。”
背心男人在旁边暗喜。
打起来，打起来。
只要他们发生冲突，自己就有可乘之机。
当然，最大的结果估计是这个叫阎主任的被打的比自己还惨。
阎格本身就不经常和别人打架，苏摇铃说的时候，旁边还坐着两个男售货员，他不是傻子，没有硬碰硬：“你懂什么，我那是逃跑？我是要找机会出去报……”
苏摇铃指了指角落的背心男人。
意思很明确，想好了再说，劫匪就在这里呢，你小心被他干掉。
阎格脸色一沉，话也说不出来了。
背心男人有些失望，原来这个阎主任也是个怂货。
但在其他人听来，分明就是他抛弃女儿，偏偏他还没法反击解释这件事，这让他十分恼火。
尤其是王富芳还坐在自己对面，用看笑话的眼神看着自己。
正好这个时候，孙晓花背着儿子来了，她先是尖叫一声：“那个男人怎么在这儿？”她说的是背心男人。
但紧跟着，又是一声惊呼，“谁把他打成这样了？！”
背心男人握紧了拳头：“闭嘴，再吵我就杀了你！”
孙晓花害怕的往后缩了缩，又看见王富芳：“三妹，你怎么在这儿，你大哥呢？”
王富芳也渗人的笑了起来：“不知道啊，你看见我女儿老公了没有？”
一群人要疯不疯的，状态还挺诡异。
但阎格没说话，阎小满也就躲去了苏摇铃身后。
随后，她似乎觉得自己闻到了一些古怪的血腥味。
难道有人在吃生食吗？
阎小满四处看了看，发现味道的来源就来自已经来了的这几位顾客，他们的盘子都是普通的米饭和蔬菜，偶尔有一些碎肉，看见这肉她就想吐，因为想起了之前割肉的恐怖场景。
但血腥味绝不可能是从这些饭菜上传出来的。
说话间，又来了几个人。
“三妹，嫂子，哎呀，人这么多呢，都在啊。”
王富贵双眼通红，兴冲冲道，“告诉你们，我知道这里是怎么回事了！”
其他人立刻看向他。
“怎么回事？”
“闹鬼是真的假的？”
“你知道哪能出去吗？你能和外界联系？！”
王富贵嘿嘿一笑：“我们在做梦！这就是一场梦，所以才这么怪！只要等梦醒了，大家就都没事了，该什么样还是什么样，对了，嫂子，哥死之前说要把房子给我，这可是有条子的！”
随着他说的话，其他人都露出了失望和“这个疯子”的表情，纷纷移开目光。
只有孙晓花，听着听着觉得有些不对了，“你哥死了？！”
王富贵凑上来：“你看看，这是字条，说清楚了的，出去就——”
孙晓花伸手打了王富贵一耳光，“你哥都死了，你还惦记着我们的房子！”
王富贵被打出了一口的血，他脸色突变，嘴角的微笑也消失了，“我给你面子叫你嫂子，实际上你是个什么东西，你不就是个小三吗？”
他抬头死盯着孙晓花，继续道，“要不是为了你，我哥怎么会杀了小梅，小梅怎么会变成鬼来报仇，我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他拉开袖子，露出自己被刮肉的手臂，“我们所有人都不会被困在这个鬼地方，不会被割掉肉！都是你把我们害成这样的！”
王富芳在旁边也莫名其妙笑了起来：“对呀，小花，要不然，你把你的肉给我们吧，我记得你身上还有购物券，你的购物券呢？”
她站了起来，摇晃着肥胖的身体，越过阎小满几人的位置，走过来准备拉住拉孙晓花。
孙晓花尖叫：“你们别过来！谁也别想抢我的东西，那是我和我儿子的保命钱！”
她后退了几步，狠狠推开身侧的王富贵，随便选了个放心跑远了。
周慧雨这才反应过来，连忙上前拉住自己的母亲，带着她走回自己的位置上。
但随后，她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掌，脸色煞白。
是——血！
阎小满也看见了身侧路上流着的血。
她弯腰下去，发现王富芳和阎格刚才坐的地方，都有一摊已经快干涸的血。
血腥味的来源原来是这个！
阎小满和周慧雨同时脱口而出：“你们割肉了？！”
阎小满看向阎格：“爸！爸你没事吧？”
阎格的气还没消：“你不是要和他们混在一起吗，不是不要我管吗？你也别管！”
周慧雨却说：“妈，你不是消费过了吗，你为什么还要割肉啊？！”
王富芳说：“嘘，别让他们听见了，我告诉你，我们要活着出去，就不能死，怎么样才能活着？消费！只有不停消费，商场才需要我们，我们才不会死！你看，这是妈妈给你买的饭，你快吃吧！”
周慧雨看着饭桌上被王富芳吃了一半的饭，转身吐了起来。
虽然她知道那不是人肉做的，但那是她妈妈用人肉换的！
吃饭，也要花钱，没有购物券，就只能割肉！
妈妈怎么会变成这样？
难道是因为那个红色的购物券吗？背心男人不敢自己拿，却让她和妈妈拿……
周慧雨越想越害怕。
在这几人聊天的时候，苏摇铃已经去窗口看过了。
窗口上贴着的红字，最低的一份餐也是十元，矿泉水一瓶十元。
任何消费最低都是十元，那宁愿消费在吃饭上，也比在服装店里实用。
而且，一份餐没有规定只能一个人吃，所以他们大可以两个人吃一份，只要饿不死就行，明天把业绩冲起来，就有钱吃饭了。
正好，他们的零星购物券加起来有18块，再加上图苔的十元奖励，四个人有28块，只能买两个东西，矿泉水不能没有，人不吃东西可以扛着，不喝水就只能渴死。
所以水是必须买的。
但四个人吃一份饭，就过于尴尬了。
如果只靠销售业绩，的确会过得捉襟见肘一些。
苏摇铃说：“如果你们愿意相信我，就把购物券交给我，统一消费，这样，至少可以保证消费最大化。”
一块两块四块的消费券连一瓶水都买不了，但是四个人的加起来就不一样了。
沈亦：“我无所谓。”
阎小满：“我都听沈姐的！”
三人目光看向图苔。
图苔赚的最多，按理来说，不和他们一起吃也完全没问题，他靠自己这18元，今天至少能喝一杯水。
但是他也想吃口饭啊！
图苔直接拿出自己所有的购物券：“我，我就这么多，你看看，够不够？我知道我赚的不多……”
18元的购物券，看的角落背心男人都馋哭了。
苏摇铃点点头，挨个收了每个人的“工资”。
背心男人：嘴里的饭都不香了。
他一共三张购物券，都被抢走了，这次是割了肉才换到的饭菜，就这，还没舍得买水，现在有些后悔。
他原本是打算在这里蹲个好对付的，拿对方的肉去换水的。
但没想到这几个祖宗过来了。
有苏摇铃和沈亦往那里一坐，他哪敢动手？
那可是26元购物券啊，你们就这么交给那个女生了，不怕她抢了钱直接自己一个人消费吗？？
怎么在这种高级遗迹里，也能看见这么傻的玩家啊？！
这二十六要是给了自己……
自己要是没碰到这几个人，没被抢，手握三十元购物券……
万千思绪在心头，只汇聚成一个字——恨。
**
周章没有别的购物券，也不想看着女儿受伤，自己去窗口割了一斤肉，换了一瓶水，给了女儿，他原本还要割肉，但被周慧雨拦下了，“我来吧。”
周章咬咬牙：“不行 ，这条手大不了不要了，反正已经割了。”
周慧雨摇头：“那我不吃了，不吃饭不会饿死！但是你不能再割肉了！”
王富芳在一旁诡异的笑：“让你爸爸割吧，消费的越多，商场越喜欢我们，消费第一名，不是还能送购物券吗？”
周慧雨说：“我妈疯了，您别听她的，我们还没到饿死的时候，有这一瓶水就够了！”
这里的人，或多或少都有些狼狈。
阎格也坐在旁边，等着看苏摇铃等人割肉。
他们一共加起来也就26元——
哦对了，这个女售货员说，她今天也赚了两块钱的工资，那加起来就是28元，只能买一份饭，一瓶水！
而他们有四个人。
四个人，看他们怎么分！
最后，女儿还是要回来求自己。
背心男人是知道的，他餐盘都要捏碎了。
有三张购物券，在苏摇铃他们那里。
那可是三十元！
足够一天吃喝了！
苏摇铃说：“我今天只赚到了2元。”
图苔连忙解释：“我我我的意思不是显摆我赚得多，我是怕我给大家添麻烦，我今天运气好，来个一个客人买了很贵的外套……之后不一定有这个运气了。”
不仅是那个客人，还有王展鹏的一掷千金，买了三十元的玩具。
沈亦说：“我比你赚得多，你明天要包我们吃喝。”
苏摇铃：“？”
她说，“你就比我多赚两块钱，你说什么。”
沈亦：“拿了我们的购物券，就要负责到底。”
苏摇铃答应的挺干脆：“行，我也没有看着别人挨饿的习惯。”
她说：“我们今日工资28元，但只有二十元能用，剩下8元我先拿着，咱们第一天，确实没有多少钱，就省一点。”
苏摇铃：“每两个人一瓶水，每个人一份饭，也就是——”
阎小满说，“六十元。”
她反应过来：“什么，每，每个人一份饭吗？”
角落的背心男人和其他顾客：“……？”
你管这个叫简陋？
你哪来的六十元啊喂！
就在其他人震惊的目光中，苏摇铃掏出了——
四张十元的购物券。
背心男人眼睛都看直了。
这，这不是从他那里抢走的三十元红色购物券，这是蓝色的！
她真的有钱！
卧槽，富婆！
这么有钱还来商场打什么工？？
苏摇铃交给图苔，顺便看向阎小满：“你们两去窗台买吧，两瓶矿泉水，四份饭。”
哪有两个人吃一份饭的道理，还讲不讲卫生了。
对了，估计很多人都忘了，售后员刚进商场时，介绍费都算在她一个人身上的，保安还友情赠送了一些购物券。
一开始，她拿到的就是八十元购物券，但是没有第一天就花完的道理，姑且留几张吧。
作者有话说：
别人：抠抠搜搜，不是饿死，就是渴死。
玲妹：今晚售货员的消费由我买单
第278章：红星商场18
打饭窗口根本看不见里面的情形，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黑影。
图苔不敢说话，好在还有阎小满，“你好……要，要两瓶水，四份餐。”
里面的黑影动了动。
她不敢说话。
过了一会，一个沙哑的声音说，“六十元。”
阎小满把手里的购物券递了进去。
她只感觉一阵冷风吹到自己手上，手上的购物券就没了，好像里面是个冰洞，吓得她立刻就把手缩了回来。
很快，里面就推出来一个餐盘，上面放着她要的东西。
图苔帮她把饭菜端了过去。
其他人在旁边很疑惑。
但他们疑惑的不是售货员怎么这么有钱，而是——
背心男人怎么没抢她？？
看着背心男人皮青脸肿的样子，几人心里都有了答案。
这个商场不对劲，售货员肯定也不一定是活人，说不定是鬼，连劫匪都害怕。
苏摇铃和阎小满一瓶水，沈亦和图苔一瓶水，这一瓶矿泉水贴着具有年代特色的标签，足够他们一天的消耗。
饭菜都很正常，试了几口，肉是猪肉，而且数量也不多。
倒是吃着吃着，苏摇铃忽然伸手，拉开桌子。
什么东西咚的一声掉到了地上。
她弯腰捡了起来。
阎小满问：“这是什么？”
苏摇铃说：“不知道，夹在两张桌子中间的东西，刚才露出了个角，被我看见了。”
她正好也吃完了，把餐盘放在旁边，打量起这东西来。
这是一个泛黄的“作业本”，但本子本身就不厚，似乎里面也撕下了不少页数，所以显得很单薄，不知道被夹在这里多久了，上面还有不知道什么时候沾染上去的血迹。
其他人凑过来看。
她把“作业本”放在桌上。
【第一页】
【这是什么鬼地方，不是说是商店吗，为什么把我们关在里面？】
第一页没写多少字。
【第二页】
【我再也不逃课出来玩了，到底是谁在开玩笑？快放我们出去吧，我一定好好上课……】
下面是一个一楼的简单图，写了大厅，吃饭的地方，保安亭。
在保安亭的左右两边，分别写着【楼梯】【电梯】。
【保安什么用都没有，他根本就不管我们的死活！
我们只有靠自己才能找到出去的路。
等等，手册上不是说商场没有电梯吗，这里怎么会有一个电梯？】
中间撕掉了很多页，还留在里面的第三页显得字迹比以前更加凌乱。
【如果不是小吴，我早就渴死了，这里居然用肉换钱，疯了吧？？？
我们又讨论了一次之前的问题，这个商场肯定是闹鬼的，但是在营业期间，鬼不能直接杀我们，只能伤害我们，只要我们遵守规则，就能获得最大的保护，还有商场歇业之后，千万，千万不能睡在外面……！！】
【虽然不知道那个男的遇到了什么，至少，我们第二天没有再见到他，商场歇业之后一定要尽快去休息室，别在外面逗留，外面太危险了，或许那个时候，鬼是可以伤害我们的。】
这似乎是之前某个顾客的笔记本。
【红色购物券不能碰！保安给的东西不能碰！会疯掉的！】
【他们都是被保安害死的！这些保安也不是好人！】
【模特，模特想杀我们！】
【千万别相信那些塑料模特，它们会动！它们会害死我们！！】
【我们得上楼，一楼全是鬼！！！！！】
后面几页，字体逐渐变大，精神逐渐疯狂。
【一楼全是鬼！一楼全是死人！它们出来了！
快跑，快跑！！！！！】
【楼梯？电梯？我应该相信谁？
大虫说不能相信手册，手册是假的，必须要走楼梯，楼梯才是安全的，手册是骗我们的。
小吴说手册是对的，手册里的其他内容都是对的，这一条也是对的，店主说可以坐电梯上商场五楼，那里就是商场的出口，小吴……进入电梯了，小吴进去了！！！
我呢？？】
【我必须要做选择了……！】
后面没有新的内容。
冷风一吹，阎小满心里咯噔一下，半晌，她才颤抖着问：“这里真有鬼吗？”
王富芳在旁边诡异笑道，“肯定有啊，小梅都回来了。”
背心男人说：“你们见过这个店主吗？”
图苔吓得往后面一缩，“你，你什么时候坐过来的？”
背心男人低声笑着，“我过来看看，你们捡到什么宝贝了？要不要分享一下？我觉得这个女生说的对，我们之间应该互相信任，互相帮助，没有必要互相残杀。”
他所说的女生是苏摇铃。
沈亦：“？她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
“她让你们把购物券都给她，不就是这个意思吗？”
背心男人主动示好，“让我看看这个东西吧，我们可以一起面对这些危险，反正你们不缺钱，我也打不过你们两个，多我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好。”
苏摇铃只考虑了三秒钟，“你说得对，”
她直接把“作业本”扔给背心男人：“你看看吧。”
背心男人拿到册子，认真看了一会，抬头看向他们：“这个手册肯定是值得信任的，不然我们就死定了，但是以前的经验来说，手册里面部分条款可能是假的，从而造成了整个手册的一个矛盾之处，最明显的应该就是关于电梯和楼梯的存在，以及商场五楼究竟存不存在。”
他总结道，“这两个重复的第五条之中，必然有一个是假的。”
沈亦冷冷道：“这废话还用你来说？”
背心男人说：“现在你们怎么看？”
苏摇铃站起身：“吃饱了，准备回去睡觉，明天还要上班呢。”
她说完就走了，完全没在意其他人的想法和反应。
背心男人：“？”
她是一点都不着急吗？
明天还要按时上班？？？
无论如何，他拿到了这个笔记本，多少有了一些线索。
店主一定是相信有商场五楼存在的，还让他们上五楼，而且让他们走电梯。
所以店主，商场五楼，和电梯，是绑定的存在。
手册强调，没有商场五楼，任何情况下都不要进入楼梯，一定要乘坐电梯上楼，手册的其他内容也是正确的，至少目前看来是正确的，包括要小心那些模特。
背心男人站了起来，把喝过的矿泉水瓶放在旁边，他一手拿着笔记本，紧跟着，把目光投向了在场的其他人。
休息室的价格……
虽然说的是晚上，但时间是白天，因为商场歇业之后，他们要找一个安全的地方，而那个地方每晚上还需要10元！
周章抱住了女儿：“你想怎么样，你要是动手，我就和你拼了！”
他的脸色看起来也不好，但周章知道，如果再被反复割肉，他们活下去的几率将越来越小。
如果不反抗，只会成为这个男人的现金库。
王富芳也站起来，“大不了我们一起死！”
背心男人和刚才不一样，刚才他是满状态，但现在的他骨头断了几根，反应速度也不行，说不定这能被这一家人给秒了。
旁边那个叫做王富贵的，看起来也有些疯癫。
普通人他对付起来没问题，但疯子就不一定了。
而且，他身上也没有什么武器，要是有刀就好了。
周慧雨不理解：“你要是害怕，你就去找地方离开这里不就好了，为什么一定要伤害别人？”
背心男人冷笑：“我和你们说过了，这里是出不去的，你们以为这里还是现实世界吗？规则就是一切，规则说周四才能开门，就意味着我们周四之前绝找不到别的出口，你们以为上楼就可以出去了吗？上楼反而是最危险的，楼梯和电梯，一定有一个会让我们死！甚至可能是生不如死！”
王富芳似乎并不害怕：“这有什么，只要我们消费的够多，我们就是商场最需要的顾客，商场就不会抛弃我们！钱，我们需要更多的钱！”
她突然站了起来，跑向保安亭，“我要去消费，我要去消费！”
周章和周慧雨连忙追了上去。
**
顾客这边一脸的团灭相，售货员已经跟着苏摇铃往回走了。
图苔问：“那个背心男人，被打成那样了，居然还能过来示好……？”
阎小满也点头：“刚开始没看清，后来我差点以为见鬼了。”
沈亦冷笑了一声：“他脸上的痕迹，不全是我打的。”
苏摇铃：“对，还有我打的。”
图苔：“啊？”
苏摇铃：“不开玩笑，你们是说他的下半张脸吧。”
又红又肿，而且还全是血污，正常人也该擦擦了。
苏摇铃说，\"他刚才在喝水，你们没发现吗？\"
图苔回想了一下，他的记忆是百分百准确的，的确，在背心男人过来拿笔记本之前，他吃了几口饭，还喝了一大口矿泉水。
只是，似乎有什么不对。
沈亦说：“他没有买水，也没有别人给他买水。”
苏摇铃问：“那他喝的水是从哪里来的？”
图苔心中一惊，苏摇铃问的，他竟然没细想过。
紧跟着，图苔开始仔细回想，随后心头一跳，“那瓶水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桌面上的，但他没发现吗？”
背心男人怎么说也是玩家，怎么会喝来历不明的矿泉水？
商场的灯光太阴间了，没有窗户，白天和晚上没有区别，但那灯冷冷淡淡，角落还照不清楚，十分昏暗，很多时候，他们是看不清自己聚焦视野以外的地方的。
苏摇铃回想起背心男人当时的模样，道，“那不是矿泉水，那是血。”
他不是因为被打了，所以脸上才满是血污，看着那么骇人。
而是因为，他喝的血从口中流出了部分，沾染在嘴角。
阎小满惊讶：“血？血怎么能喝？”
她是高中生，知道人是不能直接饮用大量血液的，而且，那东西和水的口感也完全不同。
她问：“那个劫匪疯了？！”
沈亦：“你或许说对了，他可能真的疯了。”
只有受到污染的人，才会出现认知上被屏蔽和扭曲的状态。
比如，分不清楚水和血。
保安给的东西，红色的购物券，
或许，就是污染源之一。
作者有话说：
这个商场还正常的人不多了x
第279章：红星商场19
阎小满和周慧雨聊了一会，知道原来在顾客宿舍住，还需要付钱，一“晚上”10元！
她想帮同学，但却没有什么办法。
周慧雨拉住她，低声恳求：“如果住在外面，肯定会死的！”
阎小满目光几次投向苏摇铃，最后还是咬咬牙，找了过来：“沈姐……我想，要不要让我朋友和我一起去员工休息时，他们不用睡觉，就呆在里面就好！”
苏摇铃说，“员工宿舍的事情不是我说了算，顾客如果可以住在员工宿舍，那顾客宿舍就赚不到钱，商场就会“吃亏”，你觉得，以商场的规定，会允许这种情况出现吗？”
阎小满已经知道了结果，但听到这个回答，还是有些失望：“对不起，麻烦您了，我这就去想想别的办法……”
周慧雨和周章连饭都没舍得买，就为了能少割点肉，但一个人一晚上十元的住宿费太昂贵了。
苏摇铃却道：“但是我没说，没有办法帮他们。”
阎小满眼睛一亮，“有，有办法？”
苏摇铃说：“我们不是找别人要了三张购物券吗？”
背心男人：你是懂“要”的。
阎小满：“你是说借……”
苏摇铃：“反正他们已经用过红色购物券了，与其等晚上在外面被不干净的东西吃了，还不如先暂时用它活下来，我也不需要他们还，直接拿走就行。”
那三张购物券，他们是绝不可能用的，送给周慧雨他们，还能让他们多活一会。
沈亦也没意见，那三张是红色的购物券，一看就是污染源，估计和食堂莫名其妙出现的血水一样，谁用谁完蛋。
阎小满十分感谢，把这件事和周慧雨说了，“沈姐真是我见过最好的人，东西就在那个店的花盆下，你先用它对付完你们一家三口晚上的住宿费，千万别被那个男人看见了！”
周慧雨感激地看了一眼苏摇铃，的确，这个世道，愿意送这么多钱给别人，还是救命钱的人已经不多了。
她也知道现在不好声张这件事，便低声：“替我好好谢谢她，我，我真不知道说什么。”
阎小满说：“沈姐就是这样的好人，能遇到她大概花光了咱们一辈子的好运，你和你爸妈一定要小心一点啊。”
售货员们自然是回到员工宿舍，此刻的员工通道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了，走过员工休息室，前面的员工宿舍房间门也是敞开的。
可没想到，门口居然站着一个人。
走廊上的灯更昏暗，跟商场电费欠缴似的，宿舍里倒是亮一些，因此从门里照出来的光，和外面的晦暗走廊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线。
高壮的保安就站在这对比线的暗线里，看不清脸，他伸手就拦住了苏摇铃，“你等会，有事情找你谈。礼搁”
苏摇铃说：“你们先进去。”
图苔和阎小满进了门，里面还有左右两道门，分别是男女宿舍。
但沈亦不走，非但不走，还站在外面，和她一起看着暗处的保安。
保安冷冷道：“正好，我也要找你，你们两个恶意降低商品价格，使商场损失的事情，我们得好好算算账。”
沈亦：“算账？”
凌厉的脸上写着三个字“就凭你？”。
宿舍隔音效果太好了，保安的声音在进门之后，就听不太清。
在商场里，阎小满总觉得背后有人跟着自己，一直到进入员工宿舍，这种被人注视和跟踪的感觉终于消失了。
员工宿舍挺大的，分成男女两个房间，每个房间都有上下床，各十个床位，床铺数量很充足，但床被的数量却不多，和他们的人数正好一样。
其他床位都是床板。
宿舍进门的左手边贴着员工宿舍就寝守则。
【红星商场员工宿舍守则】
【1.只有员工才能在员工宿舍休息，停留，其他人员进入宿舍后造成的一切危险后果，将由员工自行承担。
2.商场歇业期间，员工可以在宿舍休息，但任何情况下，不能邀请任何人进入员工宿舍。
3.中午12:00到下午18:00为熄灯时间，熄灯以后，绝对不能打开员工宿舍的宿舍门。
4.宿舍门无法上锁，熄灯后，若有人声称门被上锁，请勿检查、触碰、开关宿舍门。
5.除登记时，保安不会巡逻到员工宿舍，若在本区域见到保安，请勿理睬。
6.保安会查房，若有保安在夜间敲门查房，请开门配合。】
这份守则上，用血字写着“1”。
阎小满心头一跳，立刻冲出女宿舍，跑到隔壁的男宿舍，叫住了图苔，“那个——！”
图苔回头看她：“怎，怎么了？”
阎小满不知道如何解释，只好转头看向墙壁，果然看见了一份一模一样的宿舍守则。
她说，“你看第五条，保安不会来这里巡逻，那可不可以这样理解……”
图苔和她同时说出口：“如果有人在这里巡逻，他就不是保安！”
阎小满觉得浑身一颤：“那现在门口的那个是谁？”
两人对视一眼，都在各自眼中看见了浓烈的不安。
这个商场什么东西都有，鬼，死人，会动的模特……
谁知道外面是什么鬼东西！
他们立刻走到了门口，然后就听到了这样的对话——
沈亦问：“你想怎么办？”
保安冷笑。
沈亦也冷笑，众所周知，在本文里，论冷笑没人能冷的过沈亦。
保安说：“我要你们的现金50元，作为商场损失的赔偿。”
他要的不是现金，要的是割肉。
沈亦说：“天还没亮就做白日梦？”
宿舍里的两人听的心惊胆跳。
难道沈哥沈姐还没发现这个保安有问题吗？怎么还跟他聊啊，快进来啊！
可他们两不敢立刻说话，怕外面的“保安”发觉他们知道了，图穷匕见，直接动手。
苏摇铃说：“行了，你下次来，我直接给你半价。”
保安呵呵两声：“你以为我是为了你的折扣活动来的？”
苏摇铃：“4折，最低了，一百元的东西，你四十就能拿走，你算算自己赚了多少，你要是拿出去卖，转手卖个一百元，就净赚六十元，售货员辛辛苦苦一辈子卖六百块抵不过你转手一件商品的利润。”
“你说的好像确实不错——”
保安语气一转，阴沉着语气道：“别糊弄我！你以为我不知道？半价之后又半价，半价之后还是半价，永远都砍不到最后一分钱！你们知道商场的厉害，不给钱，你们就等着生不如死吧！你要是损害商场利益，会受到严肃处理！”
沈亦要动手。
苏摇铃一把拦住他，转头对保安说，“我还有其他优惠活动，你听我给你介绍，听完了你不喜欢，你在继续算账，反正听介绍不收钱，你也不吃亏，万一你赚了呢？”
保安的脸转向她。
苏摇铃便道，“我这个活动叫做定金减免活动，你现在付十块钱定金给我，今晚十点开业，购买任意商品，加购满100元，你付尾款时，就可以直接减免80元，相当于你只用20元就拿到了价值一百元的商品，加购满200元，直接减免170元，这样的好事哪里去找？”
保安冷冷一笑。
随后掏出一张红色购物券，“好，十元。”
苏摇铃却说：“我要蓝色购物券，别用假冒伪劣产品忽悠我，商场的规定你是知道的，你要是损害商场利益，会受到严肃处理。”
保安：？这话怎么听着有些耳熟。
沈亦：“别和他废话了，这个活动名额有限，你不如给昨晚来的那个顾客，我看那个挺大方的，还说要介绍别人来——”
保安以零点秒杀的速度将手里的红色购物券换成了蓝色：“这总行了吧？”
苏摇铃收下购物券，“好，你走吧，晚上来找我。”
保安说：“晚上你不一定在一楼了。”
苏摇铃：“你能上楼就行。”
保安：“……”
苏摇铃像是确定了什么：“你也上不了一楼。”
保安：“我能上楼，但是我不能告诉你们如何上楼，否则，我会……”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
显然，后面的内容他也不敢说。
但从“保安”的话里可以得知，第一天对售货员来说是最简单的，因为他们所有的工作都在一楼，只需要应对消费要求，不能离开店铺，以及应对可能出现的厉鬼伤害就行。
但后续的工作，却没那么简单。
一旦出现在楼上工作的要求，他们就必须上楼。
而楼梯和电梯，现在看来其中一个必然有问题，且可能是致死的问题。
这才是售货员最大的危机。
选错了，就是死。
图苔不知道什么时候挪到了两人背后，伸手小心拉了拉苏摇铃的衣角：“咱们，要不，先回……宿舍？”
苏摇铃点头，看也不看保安，转身进了宿舍。
沈亦也是。
但两人进去之后，图苔看了一眼那保安，后背一阵发凉。
随后，他快步跟进了宿舍，关上了宿舍门。
因为他看见，保安没有脸。
脸的位置空白一片，没有眼睛嘴巴。
是的，他只是一个穿着保安衣服的，塑料模特！
他还有些后怕：“刚才那个保安没把你们怎么样吧？”
沈亦淡淡道：“一个骗子而已。”
以为这样就能骗到他们，找阎小满还可能，找他们两纯属是送人头。
图苔这才反应过来：“对哦……刚才你们是，是让他消费了吗？”
苏摇铃转头看向墙上的员工手册，“嗯哼。”
虽然两人没说什么，好像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但只有图苔知道，能被规则写进的东西——保安绝不会来这里巡视，如果看见巡视的保安，一定要小心——这一条，意味着刚才保安的到来，绝不是那么轻松，至少是一次死亡危机！
但……
苏摇铃用行动告诉了他们——
不管来的是谁，来干嘛了，你来了就要给我消费！
里面的男女宿舍就是对门，不关内门的时候，双方都能看见彼此的门口情形，现在还没到熄灯时间，沈亦看了两份贴在墙上的员工手册，道：“我想，我大概知道血色的字代表什么了。”
为什么宿舍守则上是“1”。
员工手册的第一页是“4”，第二页却是“2”。
阎小满说：“不会还有3，在顾客那边吧？”
此刻，图苔脑子里每一条规则也同时出现，一条条闪过，一条条进行交叉和对比，判断逻辑的问题，寻找最符合推测的合理答案。
正确的，错误的，符合的，矛盾的，被污染的，没被污染的规则……
不一样的血色数字。
规则和血色数字，是有联系的！
如果他们没猜错——
“不同的数字，代表着——”
第280章：红星商场20
“被污染的数量。”
图苔看向沈亦，以及走过来的苏摇铃，“你，你们也这么想？”
只有阎小满听不懂：“什么叫污染？数量？”
沈亦懒得解释，苏摇铃让图苔说他自己的推测。
说到分析和推理，图苔就不结巴了，语速也快了起来害：“这一篇规则看起来很简单，只是告知我们一些注意事项，但是也有矛盾的地方，全篇唯一矛盾吧的，就是最后两条，按照我们碰到的各种规则来说，规则都是复杂的，缜密的，条件多样的。”
“某样东西是什么，一旦附加了详细的表述，就表示我们可能对这种东西产生认知和概念上的偏差，比如矿泉水是无色无味的透明液体，且只能在餐饮窗口购买，就是因为我们可能在不知不觉当中，对矿泉水的认知产生偏差。那个穿着背心的男人未必不知道他喝的东西是粘稠的，有铁锈味的，红收割的液体，但他以为那就是矿泉水！”
阎小满像是听精神病发言，“怎，怎么可能呢？”
图苔说：“简单来说，这就是因为他的认知，精神出了问题，你说的对，他看起来是个正常人，我们都是，但在他收到了‘污染’，你可以理解为有一种我们看不见的病毒，感染了他，而我们暂且还不知道病毒的传播方式，传播载体是什么，”
他思考了一下，补充道，“或许那个红颜色的购物券是传播载体，也就是我们说的污染源之一。”
苏摇铃提醒道：“说数字的事。”
图苔反应过来：“抱歉，我，我偏题了，我接着说矛盾的地方，第五条和第六条是不严谨的，问题在于，第五条说，除了登记的时候——我想指的就是我们刚来这里时，保安来登记人数和姓名，除了那个时候，保安是不会来这里的，如果见到他，不要理睬。”
“但是第六条却说，保安回来查房，如果夜里来查房，请不要开门配合。”图苔说，“如果第六条是正确的，那么按照规则的严谨性来说，一定会在第五条增加一个附加条件‘保安夜间查房除外’，但是没有。”
阎小满说：“或许是写这个规则的人忘了呢，毕竟之前的员工手册也是漏洞百出……”
“不，”图苔的语气比平时聊天严肃多了，他说：“这些规则一定是严谨的，因为这是涉及生死的规则，是世界规则的内化……”
阎小满：“……”
她求助的看向苏摇铃，很想问问这个大哥哥是不是也是刚出院什么的……
苏摇铃说：“你让他继续说下去。”
图苔没注意阎小满的眼神，而是继续激动道，“没有标注这种情况，而我们之前的经验表明，遗迹内部出现了某种污染泄露，导致很多规则都出现了污染，但污染的情况各不相同。”
“我们做一个假设，这一篇也被污染了，但污染的力量是有限的，因此导致真正的规则和被污染的规则之间出现了冲突，这里，就体现在第五条和第六条，有两种可能，第一，第五条是假的，我们应该配合保安，和手册说的一样，配合保安的一切行动，那么第六条就是真的，是合理的。”
“第二，第五条是真的，我们不应该搭理保安，不管保安以什么名义过来，包括巡逻或者查房，因为保安是绝不会来员工宿舍的，甚至可以这样理解——来员工宿舍的，自称是保安的人，绝不是保安，而是某种我们不知道的东西。”
阎小满想到刚才离开的那个穿着保安服的人，那张空白的脸着实让人觉得恐怖。
是塑料模特吗？
“既然手册说保安的一切行动我们都要配合，那不是说明保安查房我们应该配合吗？这么说，第五条，保安不会来员工宿舍是错的？”
阎小满怎么说也是高中生，多少会些逻辑推理。
苏摇铃摇头：“手册不一定就全是对的，手册上也有数字。”
如果血色的数字代表污染的规则数量，那么手册上可是有一个大写的“4”。
图苔说：“手册上矛盾的地方太多了，规则数量也非常多，因此我不能确定数字就一定和错误的规则数量有关，但是这一篇不一样，只有一个数字1，而矛盾的地方也只有一处，所以，这只是我的一个推测，并没有证据……”
他说着说着，语气又低弱下去，有些不好意思。
沈亦说：“第五六条确实是矛盾的，污染并不一定是随心所欲的，一定有某种限制，血字的出现，就是对我们的提示。”
他肯定了图苔的推测。
阎小满说：“那我们应该相信哪一条？”
苏摇铃问：“如果你是污染源，你想方设法要污染这些新来的倒霉鬼，而规则告诉了他们避免被污染的方法，你只能改动其中一条，你会改动哪一条？”
改动第五条，是让他们不要理睬保安，除非不理睬保安会让保安黑化，从而造成某种不利后果，否则反而避免了他们和“保安”接触。
改动第六条，是让他们配合查房，让他们和保安接触。
这是一个在简单不过的选择。
苏摇铃走回女宿舍，选了个上铺躺下休息。
她的选择很简单——
明天还要上班，今晚谁吵到她睡觉谁死。
查房？你一个保安查什么房，不知道女孩子的宿舍不能随便进吗？
要查房让房主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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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客宿舍可没员工宿舍那么和谐。
这里面住不起顾客宿舍的大有人在。
因为有阎小满给的购物券，周慧雨给自己和父母都买了住宿资格，她偷偷拿到了花盆下面的购物券，去保安亭找到胖脸保安。
保安给了她三个号码牌，“这东西可别被别人抢走了，不然，你们住不了。”
她那个时候还不知道，什么叫做住不了。
毕竟顾客宿舍有那么多床位。
离开保安亭的时候，一侧的通道传来了巨大的轰鸣声，周慧雨转头，听见那声音像是巨物轰鸣，又像是怪物咆哮，令人耳朵发疼。
王富芳看着不太对，周章守着她，生怕她跑错了地方。
她算是知道了，商场里闹不干净的东西，这个要割人肉的地方，肯定不简单，如果乱跑，说不定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三人正准备离开，王富芳忽然朝着和轰鸣声相反方向的甬道笑了起来，然后喊了一声：“妈！”
周慧雨和周章看过去，那通道上一个人影也没有。
只有红色的走廊灯，将走廊照成一片血色。
周章拉着王富芳往前走：“你怎么了！”
王富芳咧嘴一笑：“我妈也来买东西了。”
她笑的太渗人。
周章低声：“你糊涂了，你妈前段时间不是去世了吗？”
王富芳皱眉。
她边走边想，“是啊，你看我这脑子！”
说完，脸上又浮现诡异的笑容：“明天，明天咱们可以继续消费吧？我和你说，咱们必须要消费，在商场哪有不买东西的道理？”
周慧雨环顾四周，只看到远处的服装店门口站着几个塑料模特：“妈，妈你可别吓我……”
她已经够害怕了。
这不会真是什么地狱吧？
他们难道死了吗，不然怎么会到这个地方来！
眼看快走到顾客宿舍，周慧雨把号码牌放在妈妈的衣服内兜里，也让周章藏好，“别被那个男的发现了。”
她自己的藏在袜子里。
这样，应该就不会被轻易抢走。
沿着阴冷的走廊走到了顾客宿舍，里面是一个很大的空间，床位全是上下铺，背心男人果然已经在里面坐着，背对着他们，一动不动。
孙晓花背着儿子，坐在床铺上发呆。
周章问：“你，你怎么不把展鹏放下来？”
孙晓花抬头对他阴冷一笑：“这样安全。”
这几个人看着精神都不太正常，周慧雨拉了拉父亲的衣服，示意找个远离孙晓花和背心男人的地方。
三人选了靠近的床铺，周慧雨说，“门口那是什么？”
她爬起来，走过去看了几眼，发现是顾客宿舍守则，内容和员工宿舍手册一样，同样有一个1字，她让周章也过来看看。
两人看完，走回各自的床铺上，周章问：“富芳，你二哥是不是没进来？”
王富芳嫌弃道：“他那个穷鬼，肯定没钱！”
话音刚落，门口就出现了王富贵的身影。
王富贵朝着王富芳径直走过来：“三妹，你怎么来这儿也不和我说一声，要我说，我就和你们挤一挤……”
周慧雨说：“二叔，没有买床位，是不能进来的。”
王富贵不以为然：“没事，这么多床位，他哪里管的找我！”
话音刚落，头顶的灯忽然熄灭了。
周章低声：“熄灯了！”
门口的规则上写着，会有熄灯时间。
王富贵在黑暗里说：“什么也看不见，黑灯瞎火的！唉，我找个床位对付一晚上，真可惜，到手的房子……”
远处传来孙晓花的声音：“房子是我们母子的，你想都不要想！”
王富贵冷哼一声。
忽然，周慧雨听到黑暗里什么东西淅淅索索的响了起来。
是二叔在地上摸索吗？
她试探的问了一句：“谁，谁在那？”
王富贵的声音响起：“什么谁，是你二叔我！”
周慧雨惊恐道：“不，二叔，不是你！”
声音的来源处更低，而且，和王富贵的声音不是一个方向，但，那个声音在靠近他！
像是什么东西在地上爬行，发出的摩擦声！
紧跟着，便是什么东西扑通撞在床边的声音。
有人摔倒了？
“什么鬼东西！放开我——滚开，滚远点！妈的——”
王富贵的话还没说完，忽然就变得远了，仿佛什么东西将他拖了出去！
“放开我！！——”
挣扎的声音瞬间变远，宿舍门砰的一声狠狠关上！
门口什么人也没有，谁关的门？
紧跟着，周慧雨听不见王富贵的声音了。
这窒息般的安静，在什么也看不见的黑暗里，令人心脏狂跳。
黑暗里，响起了孙晓花的笑声。
女人的笑声有些尖锐，但不大，持续的时间很长，让人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房子，房子还是我们的。”
她神经质的突兀的，又笑了几声。
周慧雨不敢再听，骤然躺回床上，用被子捂住自己的头。
“消费，消费，买东西，我们得买东西。”
“咚，咚，咚，咚，咚。”
持续而沉重的撞击声，像是脑袋撞到床板，一次又一次，不重，但是重复。
“妈，妈我饿了。”
一阵笑声。
“嘘，小鹏，快睡了，明天给你买吃的。”
作者有话说：
周慧雨：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