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散了些，有浅淡的月光撒在花园里。
没人修剪的树丛肆意生长，偶尔有几只黑鸟扑腾着飞过，让人猛不丁会被吓一跳。
当夜晚降临，气温下降时，这个植被茂密的地方，竟也生出一些令人不安的雾气，彷佛恐怖片拍摄现场。
因为和另一个搜查队隔得远，所以四周除了他们自己的声音，谭蓝等人也听不见其他杂音了。
有了墙上的脚印作为起点，几个人在四周低头搜查起来，好在这地方不常有人来，虽然已经过去一天一夜了，但痕迹还没有被完全覆盖。
尤其是孩子翻墙的时候跳下来，留下的痕迹更深。
这样的方法虽然走的慢，但方向总没错，很快前面就到了遍地荆棘的地形，脚印看不见了，但走过的人会留下折断枝叶的其他痕迹，就这么往里探了二三十米，痕迹也分辨不出来了。
搜查队都有专门的劈砍工具，留下的痕迹很有特点，这儿显然已经被搜查过，无法从折断的枝叶灌丛来判断孩子是不是走过。
阴风阵阵，丁夏都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如果失踪的孩子真的在这儿，冻了快两个晚上，还一天没吃东西……
这地方太荒凉了。
突然，身后的于林叫了一声，朝着黑暗里一个方向跑了过去。
谭蓝立刻道：“别让她乱跑了！”
李烨马上追上去，可他怕被荆棘刺到，那疯子毫无畏惧，再加上对地形不熟悉，跑太快差点被绊倒。
好在不止他一个人在追，一个矫健的黑影从自己身侧窜了出去，紧追着于林。
李烨感慨：“丁夏，你的体能一如既往的优秀啊。”
丁夏的声音却在他身后响起：“李哥，你说什么呢，快追啊。”
李烨：“？你在我后面，那刚才窜出去的人是——”
浦南实验小学六年级五班校运动会百米短跑冠军，苏摇铭。
苏摇铭的声音从前面传来：“丁姐姐，你们快来啊，我在这儿。”
她举着手电筒照向天空，让他们可以看见光束的位置。
等剩下的几人赶到的时候，就看见于林焦急的在一块大石旁边转来转去，嘴里嘟囔着：“怎么不一样呢，怎么不见了，不是这儿，是这儿，不对，不是这儿，是这儿……”
谭蓝微微喘气：“她找什么呢？”
苏摇铭观察了一会，“她或许来过这儿，但这儿的样貌和她记忆里不一样，哪不一样呢？”
她也学着疯子的样子，绕着石头转了一圈。
丁夏：“是不是这儿？”
她指着的地方，有石头压过的痕迹。
苏摇铭拍手：“对了！就是这个！灌丛都长得差不多，但是石头是很有记忆的标志物，这个地方曾经放过石头，但石头不见了，留下被长期压住的痕迹，而旁边正好多了一块石头，说明旁边的石头是被人移过去的。”
谭蓝惊的浑身发麻，脑海里经办过的无数案子涌上心头。
罕见人迹的小花园，压着土壤的石块，这不就是埋尸常见的……
他真怕接下来，从脚下这片土地挖出六个孩子的尸体！
不会吧，不会吧？
李烨：“谭哥，愣着干嘛，搭把手啊，我们先把石头移开，看看到底压了什么东西啊，我一个人可搬不动。”
丁夏挽起袖子：“我来帮你。”
谭蓝回过神来：“好。”
三个成年人搬动这块石头不是难事，很快就移开了，并且，露出了下面的石板。
谭蓝伸手摸了摸石板，石板中间有缝，他敲了敲，下面似乎不是实心的，他心里祈祷着不要出现最坏的情况，然后用力和李烨一同移开了石板。
一个向下的石梯出现在几人面前。
手电筒照了照，只能看见台阶，扔了石头下去，也听不出深浅，谭蓝说：“李烨，你和丁夏你们在这儿守着，我下去看——”
话没说完，谭蓝就被一只手猛地拍开了脑袋，因为没有防备，一下被推到了旁边的草丛里。
疯子冲下去了，嘴里喊着：“晓宇，别怕，妈妈来找你了，妈妈来找你了！”
谭蓝：“？？”
于林的劲真的很大，他差点被拍出脑震荡。
丁夏立刻跑到入口处听了起来，下面除了于林的声音，似乎还有别的声音，她惊喜道：“是孩子的声音，他们还活着，他们应该就在下面！”
“呜呜呜！”
“有人来了！”
“我们能出去了！”
真的是孩子们的声音，而且还不止一个。
刚刚弯腰钻进地道的于林，惊喜的冲向黑暗中的几个小小影子。
胡画：“你是来救我们的——”
啪的一声。
她被一巴掌拍到了旁边的墙上。
于林：“让开！我要找晓宇！”
被拍的晕头转向的胡画：“……”
晓宇是谁啊！
吴小胖：“我们终于可以逃——”
啪一声，他被拍到了另一边的墙上。
于林：“别挡着我！”
吴小胖：……到底谁把这个疯子放进来的啊！
站在第三个的是高守：“别，别，别——”
“啪！”
挨了一巴掌并且也上墙了的高守：“……别打我。”
最后的布及格懂事的缩在墙边，主动让开了路。
“晓宇，晓宇，你在哪？！”
于林越过几个孩子，四处一看，见路边还躺着一个，她连忙跑上去，紧紧抱住那个孩子：“晓宇，妈妈终于找到你了，终于找到你了！”
一头雾水的布及格：“苏摇铃还有其他名字吗？”
胡画：“我就说她和班长不像是亲生的！她肯定是捡来的！现在亲妈找上门来了！”
吴小胖挠挠头：“等等，不是亲生的她们两能长一样？”
胡画：“可能两个都是捡来的！”
吴小胖：……
你又在加什么奇怪的，没有根据的设定？
于林之后进来的谭蓝，就看见墙上贴着三个孩子，布及格躲在角落，而于林抱着一个小孩痛哭流涕。
谭蓝：“……？发生了什么，你们怎么都在墙上？”
胡画快要吐血了，原本在这下面就又冷又饿，还被疯子创飞了，她爬起来痛苦控诉，“那个疯子！那个疯子干的！我们要不是命大，就被她拍死了。”
谭蓝摸了摸自己还肿着的脸，深有体会。
不过，他还有更重要的任务，谭蓝正色道：“大家别害怕，跟我出去，我是警察，是来救你们的。”
一提警察这两个字，就打开了所有孩子的哭声开关，大家立刻情绪崩溃的嚎叫起来，然后谭蓝的两条大腿就被人抱住了，“呜呜呜警察叔叔，快救救我们，我们差点死在这儿了。”
谭蓝安慰他们：“别害怕，没事了，现在你们先往回走，你们都叫什么名字？”
挨个问了名字，谭蓝心里又惊喜又担忧。
惊喜的是找到了五个孩子，而且是活的，担忧的是——失踪的马小平并没有和他们在一起！
谭蓝咳嗽几声，地道里气温阴冷，空气又不干净，呼吸起来很难受，他道：“这样，我先带你们上去。”
虽然他放不下于林和那个昏迷的孩子，可是他也没有别的办法，胡画和吴小胖把他抱得死死的，怎么也不愿意松手，他只好带着几个孩子先出去，然后将其交给丁夏照看。
苏摇铭想下地道，但被他拒绝：“地道里危险未知，你在这儿和丁夏姐姐呆在一起更安全，不能偷跑下来，丁夏，叫一下救护车，里面那个孩子的情况不容乐观。”
没吃没喝，还这么冷的情况下，在空气质量很差的地道里，估计再多呆一段时间就没命了。
谭蓝立刻返回地道，好说歹说才把疯子劝说好了，让她带着怀里的那个“孩子”返回地面，先送去医院治疗。
而他则继续探测这个地道，看看还没有别的遗漏的孩子。
于林抱着孩子出来之后，死也不愿意放手，还一直喊着晓宇晓宇。
胡画问：“晓宇到底是谁？”
丁夏小声解释：“是她失踪的儿子。”
胡画说：“……？”
疯子真的认识自己的孩子吗？
说不认识，为什么不抱着她喊，而是一巴掌把她拍飞了，说认识，那抱着苏摇铃哭什么啊！
而且苏摇铃是女生，你抱着吴小胖哭我都能理解啊！
很快，救护车就到了学校，丁夏陪着不愿意松手的疯子，还有苏摇铭一起上了救护车。
苏摇铃的情况很不好，呼吸十分微弱，身体也很冰冷，脸色发青。
在救护车上就开始抢救了。
丁夏问：“小铭，你的爸妈电话是多少？”
苏摇铭报了两个电话，但丁夏打过去是无人接听。
丁夏说：“他们怎么都没人接电话，你们还有其他亲戚吗？”
苏摇铭又报了几个电话号码，依然是无人接听。
丁夏：“怎么回事？”
苏摇铭却习以为常：“爸爸妈妈经常要对抗一些邪恶力量，进入一些未知空间，一般这个时候是联系不上的。”
丁夏：“？”
看不出来你还是个中二病？
她看了一眼在旁边满脸担忧和惊喜的于林。
算了，今晚估计要在医院度过了。
苏摇铭从兜里摸出一个卡包，翻开后，里面是各种卡片：“丁夏姐姐不用担心，我们家的钱都在我们这儿，银行卡也在。对了，我们还有医保卡，也在我这儿，不会付不起医疗费的。”
丁夏：“？？”
你真的，我哭死。
**
【今天是孩子失踪的第三天，马小平已经失踪超过50个小时，警方在学校展开了地毯式搜索，但目前为止，依然一无所获。】
【最新报道！昨天晚上两辆救护车先后开进学校，据说是有孩子受伤，记者调查走访后得知，的确有五个孩子被送往医院，其中一名至今仍在昏迷。】
“我是浦南小学的孩子家长胡前程，我们家孩子失踪一天一夜我居然不知道！学校多次隐瞒，如果真的出了事情，我们怎么办？全国都在关注那个孩子失踪的事情，但不知道的是还有其他孩子也出事了，我家孩子现在还在医院吊水，听说他们班主任也差点死在学校，浦南小学的安保真的和他们说的一样安全吗？
学校从头到尾都在骗人！我一定要给孩子讨个说法 。”
“如果不是找那个失踪的孩子，我的孩子失踪根本就不会有人发现，他身体不好，本来就体脂超标，还被关在地道里冻了一天一夜！学校严重失职！”
网络的发达，让所有人都可以在同一个话题里发出自己的声音，给出自己的信息。
“孩子找到了，在废弃的花园，学校的花园里居然有地道！”
“什么，这是什么魔幻剧情，不是说花园搜了很多遍吗，有地道居然没发现？”
“我就说他们搜查就是随便找找的吧，根本就不靠谱。”
“不是说在宿舍消失的吗？我记得学校的花园在相反的方向吧，一路上没有监控拍到吗？”
网上的讨论驴唇不对马嘴，还真假难辨。
“他们还把学校封锁了，不让人进，记者也不让进，说是怕有人混进来，或者趁机把孩子带出去，我看就是心虚，学校在隐藏什么，一定有问题！”
“我看到有很多消防车开过去了，听说昨天一晚上都在排查学校的下水管道，难道孩子已经被害，而且被碎尸了？不然一个大活人，早该找到了，除非是最坏的结果。”
“网上都是谣言，找到的是五个跑出去玩，结果不小心被关在地道里的孩子，最开始失踪的马小平根本就没有找到！”
“警方应该开放线索，让网友们来分析破案，说不定第一天就找到失踪的孩子了。”
“就是，如果是我去搜查，肯定早就找到花园的地道了。”
“学校是不是有鬼啊，还是有什么交易？所以故意隐瞒消息，我怀疑那五个孩子也可能是受害者，只是意外被找到了，所以对外说是跑出去玩，不然怎么会无缘无故被关到地道，学校的地道又是什么时候修建的，有什么用处？难道学校其实和某些非法组织有联系？”
全民破案，热情高涨。
任何的线索和小道消息都被分享出来，贴在每个网民的眼前，形成无数个阴谋论。
在网上，凶手的身份已经被破解几万遍了。
但失踪案进度却一动不动。
时间过得很快。
很快就到下午了。
谭蓝看着桌上的报告，陷入沉默。
下水道查过了，在那样的环境里，穿着厚重防护服的同事，把学校和学校附近的下水道都摸了个遍，毫无收获。
小花园也被翻了个底朝天，那个地道就那么长，像是很久之前的古迹，他查过了，学校修建的时候，就挖到这地方，根据上面的痕迹来看，这是两千多年前就有的，后面经过几个朝代的改建，加固，成了现在的样子。
学校修建的时候因为挖到这儿，所以还特意找了大师来看，大师在外面摆了石头，改了植被种植的方案，修了堵住地道的石板，又在石板上贴满了符咒——当然，符咒都在风吹雨打下消失不见。
这一切在谭蓝看来，都是故弄玄虚，迷信罢了。
孩子失踪一定是人为的。
如果那个人早就把孩子从下水道运走，那他们真的毫无办法。
今天又把学校翻了遍，因为封校的原因，还没有让孩子们回家，也不让他们乱跑，这么大动干戈，要是再找不到人，这件事真不知道怎么收场。
最关键的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孩子存活，或者被找到的概率将会越来越低。
还有一个地方没有找过。
那道据说是数千年来，没有被打开过，也没有被腐蚀的怪异木门。
他不相信那道门存在了千年，千年的时间，又是在地底，肯定早就被腐蚀了。
作者有话说：
谭蓝：我是讲科学的，我不信，我冲了
第422章：忘记的人15
“喂，警察哥哥，你们今天有线索了吗？”
学校超市收银的只有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女生，叫罗月琴，她大专毕业之后随便找了个工作，现在在这儿混混日子，超市工作也算轻松，原本是打算对付一段时间，同时看看其他地方有没有合适的就业机会。
李烨等她扫商品，叹了口气：“哪有什么线索啊，估计又是把找过的地方，在找一遍。”
罗月琴摇摇头，“可真怪，这么多人找不到一个孩子，我小时候就没让我妈操过心。”
“你很听话？”
“不，她不找我，自己天天出去和朋友玩，哪有空搭理我。”
罗月琴也挺健谈的，“我初中的时候，有一次和朋友去外地玩了一个月，她都没发现我没回过家！”
李烨不理解：“你妈妈不怕你出事吗？”
“谁知道呢，”
罗月琴笑了笑：“一共二百零三块。”
李烨是来给搜查队买东西的，学校给了他可以消费的校园卡，不过，光他一个人可搬不动这么多：“哎，你们超市还有没有别人，能不能帮我搬一下这些水和吃的。”
罗月琴摇头：“那可不行，这超市就我一个人忙活，老板是住在这儿后面没错，可他都快六十岁了，而且还有点老年痴呆，你只能自己搬了，你们搜查队不是挺多人吗，叫他们过来搬呗。”
学校超市就在食堂侧面，后面还有一个小屋，超市老板就住在这儿，靠着这个超市，在找个收银点货的，当个老板收钱还挺轻松。
李烨一看时间，快到集合时间了：“行，那我打个电话。”
罗月琴压低声音：“不过，警察哥哥，我和你说一件事啊，这学校，闹鬼，指不定那孩子就是被鬼抓走了。”
李烨脸上缓缓浮现一个问号：“闹鬼？这么多人住这儿还能闹鬼？”
“我听那些来这儿买东西的小孩说的，”
罗月琴说，“他们在旧教学楼，哦，也就是废弃教学楼那儿，好几次看到有鬼。”
李烨无奈笑道：“小学生想象力丰富很正常吧。”
罗月琴连连摆手：“不不不，”
她压低声音说，“我也见过那个鬼。”
李烨：“啊？”
同事就在附近，他刚才打了个电话，人已经过来搬东西了。
可现在这话题开启的很尴尬，他正要找个借口结束话题，就看见罗月琴脸上浮现出一丝僵硬而诡异的微笑。
“那个鬼和我说，它很饿，特别饿。”
李烨看着她的表情，不自觉后退三步。
他莫名觉得后背有些发凉：“那个鬼……你在哪看见的？”
罗月琴：“我不用看见，它就在我后面，天天跟着我。”
她还在微笑着，“不过，它最近安静很多，没怎么说饿了，你说，会不会是它刚吃了一个孩子啊。”
李烨又后退了三步：“……大，大概吧。”
收银员，你的精神状态还好吗？
你背后明明什么也没有啊！
“李哥，还有什么要搬吗？”
同事中气十足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拯救了李烨。
李烨：“没了没了，我去送吃的了，你，你，小姑娘你先——”
他快步冲出超市，“你先好好休息啊。”
罗月琴伸长了脖子看向门口，又恢复了刚才那个健谈热情的样子，“警察哥哥，你别害怕啊，我刚才和你开玩笑的。”
李烨擦了擦脸上的冷汗，尴尬的挤出一声笑，“呵呵。”
现在的年轻人开玩笑真要命。
**
再拖下去又要天黑了，谭蓝让李烨把搜查队的其他人都集合起来，小花园也被围住，不让其他人进出。
为了方便地下搜查，他叫来了当地消防配合搜查。
消防车开到了教学楼后面，工具也都齐了。
可当他准备下地道的时候，谷校长却带着学校的保安闯进来了。
女人的脸色很差，语气也很不悦，“谭警官，这个地方是学校的根基，绝对不能破坏，尤其是下面的那道门，也绝对不能打开。”
谭蓝：“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孩子，而不是这些乱七八糟的。”
谷一途深呼一口气，“我当然知道找孩子很重要，可是下面那道门是封住的，整面墙都被报纸贴住，如果不是这次那几个孩子误入地道，把报纸撕掉了，那道门是不可能露出的，马小平不可能在门后面。”
“门后到底有没有空间，有什么空间，我们都不清楚，”
谭蓝坚持：“或许那道木门只是其中一个入口，还有别的入口也能进去，只要学校里还有地方没有搜过，我们就要检查到底。”
谷一途：“谭警官，我知道和你说这些，你不相信，但是从我父母那辈起，就和我反复叮嘱过，那道门绝对不能打开，门后关着的东西的危险，超出你我的想象。”
谭蓝摇头：“你这个理由无法说服我，而且，虽然你是学校的管理者，但你真的要阻止我们下去，那么你们的行为属于妨碍公务，我是可以把你带走的。”
谷一途死死盯着他，“我母亲告诉我，学校动工的时候，的确在这儿挖出了点什么，而那之后，整个工程队的人不是疯了就是死了，或者自杀，后来，是找了大师做法，又在这儿做了化煞的布局，才勉强平息下来，谭警官，如果你见过那些死者的样子，你是不会坚持开门的。”
“你刚才也说了，我不会信这些东西。”
谭蓝说，“而且，不仅是马小平，张晓宇的事情，你也有所隐瞒吧。”
提到张晓宇这三个字的时候，谷一途的表情微微有些变化，但在昏暗的天色下，并不明显。
两人僵持的时候，谭蓝的手机响了。
他接了一下电话：“是我，怎么，什么？我是在浦南小学，但是……”
那边又说了点什么。
谭蓝皱眉：“可是地道是我们唯一没有全部搜查的地方，如果最后一个失踪的孩子真的在那……是哪个领导的指示？人命大还是……！我知道，我明白，但是……”
他转过身，听了一会，然后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等谭蓝挂了电话，谷一途说：“谭警官，或许这样的理由听起来很荒谬，但这个世界上的确存在一些你我无法理解的事情。”
她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看着很干练，但声音已经满是疲惫，“我起初也不相信这些东西，但我跟着我的母亲去慰藉那些工程队出事的人的家属时，我意识到有些东西，真的存在。”
谭蓝：“你到底看到了什么，会这么害怕？”
谷一途说：“疯子，死人，我不是没见过，精神病院和殡仪馆多的是，但是你见过发了疯之后，杀死自己的孩子，将孩子的头颅摆在餐桌上等妻子回来的丈夫吗？你见过开启机器之后，自己跳进搅拌机里，和水泥混在一起的人吗？……”
谭蓝微微皱眉：“这是发生在这儿的案件？我为什么没有听说过？”
“不全是，有些人是外地人，他们也是回家之后出事的。”
谷一途说：“我记得谭警官是几年前才调来市里的吧，那道门后的东西，绝对不能被放出来，否则，我们迟早也会死。”
大概谷一途也知道刚才给谭蓝打电话的是谁，她说完便带着人走了，毕竟留在这儿也不可能真的和谭蓝等人动手，而且，如非必要，她是不愿意来废弃花园这儿的。
谭蓝看着她离开的背影，问：“如果你这么害怕这个东西，为什么不卖掉学校，为什么还留在这儿？”
谷一途停了下来，没有回头。
“我妈死之前和我说过，如果别人打开了那道门，无论跑的多远，我们都要死，但如果拥有这个学校，就可以看住那道门。”
谭蓝：“你的母亲……是怎么去世的？”
“她把我弟弟的头割下来，放在了餐桌上。”
谷一途回头看了他最后一眼，“死缓。”
“死缓怎么会……”
怎么会死？
死缓一般会转为无期，表现好还会继续减。
谷一途：“她在监狱里自杀了。”
谷一途走后，谭蓝身边的李烨打了个冷颤。
“队长，这地方真的很邪门啊，我听说那门旁边的字是篆体写的，距离现在可有两千多年，这里面说不定封了一个两千多年前的厉鬼啊。”
他看了一眼那幽深的地道入口：“这种事情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谭哥！”另一个同事凑了过来，“网上好像有人说这事，你看看。”
手机屏幕上是一个帖子。
【浦南小学修建的地方，原本是个祠堂，后来荒废了，成了危房，又被拆掉，再后来城市发展，朝着郊区扩张，这儿也就被选为学校修建的地方，但听说刚开始施工的施工队挖到了不干净的东西，工程队里的人都死于非命。】
【瞎说，如果真是这样，那这学校怎么修起来的？】
【后来请了大师做法啊，然后又另外请了新的工程队，才没有出事，当时这件事闹得很大，但因为属于迷信谣言，相关信息和新闻都被删掉了，我也是听我姑姑说才知道的。】
【听说那几个孩子就是被关到地道里了，你们说会不会是献祭啊，有没有可能是邪教？哇，连起来了！学校肯定也脱不了干系！】
谭蓝皱眉：“就这些？网上的谣言而已，网友一张嘴，毫无真凭实据，难道单凭这些不着边的说法，就……”
李烨犹豫道：“谭哥，你也知道我们平时虽然说讲科学，但都多少有些讲究的，要不，再查查看，看看校长刚才说的那些自杀的事情是不是真的……”
他的脑海里浮现出刚才那个收银员的笑，越想越渗人。
一个人说是假话，但所有人都这么说，连校长都这么说，这地方不会真的不干净吧。
有谁能把一个孩子从宿舍带走，还避开监控和所有人？
谭蓝目光则落在自己手上的伤口上。
伤口是疯子咬的，那个绝望而疯狂的女人，被人控制在地上的时候，依然用通红的眼睛盯着他问，为什么不去找，为什么没有找到。
马小平失踪已经快三天三夜了。
张晓宇失踪十年了。
“如果人真的在地道里呢？”
谭蓝深呼一口气，说：“我下去，打开那道门要不了几个人，有愿意跟我一起下去的没有。”
他扫了一圈。
大家低下了头。
他们不是怕死，是怕疯了死了还要连累家人。
如果下面有歹徒，那他们不会怕，直接就下了，因为有把握，因为知道自己要面对的危险是什么。
可下面是邪祟，是“诅咒”，是不知道会不会应验的鬼煞。
边上一个年轻人说：“谭哥，我不信这些，我跟你下去！”
谭蓝看了他一会：“算了，你还没转正，未来表现的机会多的是，我自己下去就行，你们在外面等我，保持联络。”
李烨递过来一个对讲机：“谭哥，带这个，下面信号不好。”
手机又响了，谭蓝把对讲机别在腰间，他正准备挂断电话，但一看是丁夏的电话，便按了接通：“喂？”
丁夏，“我在医院，我，我……”
谭蓝：“是的，我知道你在医院，怎么了？”
丁夏：“我撞鬼了！”
谭蓝：“……？”
**
市里医院。
苏摇铃刚从急救室推出来，守在旁边的丁夏、苏摇铭还有于林就立刻追了上去。
于林边追边哭：“晓宇，晓宇你怎么了，你醒醒啊！”
医生一脸茫然：“这个家属哭错床了吧。”
丁夏：“……她精神不太好，您别介意。”
医生不自觉后退了几步，精神不稳定？那危险性极具升高。
她皱眉：“医院不能大声喧哗，而且她这样会吵到病人的。”
丁夏点头：“我和她解释一下。”
好在只要顺着于林的思维，和她说孩子需要静养，不能吵闹，她还是听得进去。
医生看了一眼几人：“她的身体很虚弱，需要营养，得观察一段时间，等输液结束，你按铃叫护士来，然后再去做进一步的检查。”
好在苏摇铭带的钱够多，丁夏让她看着于林，自己去跑流程，很快办完了相关的住院手续。
缴费只需要下个医院的APP，在网上完成相关缴费就行。
给苏摇铃安排的病房在走廊的最后一间，也是唯一的空病房，虽然病床很多，但只住了她一个。
丁夏肯定要守着等她情况好转，于林更是拖都拖不走。
但三个人总要吃饭，丁夏定了外卖，她下楼去取了外卖，等回来的时候，走廊只开了一盏灯，其他病房门都关着，她走向最后一间病房，四周都很安静。
丁夏突然停了下来，回头看了一眼身后。
她总觉得有人跟着她。
身后什么也没有，整条走廊只有她一个人。
她的脚步声回荡在整个空旷的走廊。
哒哒哒。
等等，不对！
不是回声，是有两个脚步声！
她猛地回头，却依然什么也没看见。
丁夏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
她明明听见了两重脚步声，一重是自己的，另一种似乎就在她背后。
可她背后什么也没有。
走廊上的确只有她一个人，平滑的地板上可以映照出她自己的影子。
丁夏深呼一口气，转身继续往前走，等进了病房，感觉更奇怪了。
因为于林和苏摇铭都不在。
这岂止是有点奇怪，简直是太不对劲了！
于林就差把手焊死在苏摇铃的病床边了，怎么劝都不愿意走，而苏摇铭更不是会乱跑的孩子。
她就拿个外卖的时间，怎么会两个人都不见了？
丁夏怕出事，连忙走到最后一张病床前查看。
病床上隐约能看见还躺着人。
但她刚靠近病床，病房的灯骤然熄灭了。
丁夏抬头看电灯：“停电了？”
她转头看向病床上，仪器屏幕的光很微弱，但勉强能看清一些四周的环境，只是那灯光忽明忽暗，还带着些诡异的颜色。
病床的被子应该是白色的，可丁夏却在这微光的映照下，看见白色的被子正在飞速变得血红。
不，不是被子变红了。
而是被子里的鲜血涌出来，将被子浸染成了红色！
丁夏心跳加快，上前伸手猛地掀开了被子！
苏摇铃躺在床上，脖子和身体分离，大量的鲜血从她脖子处涌向四周。
什么情况？？
忽然，小女孩的眼睛睁开了。
她被这双诡异的，没有眼白的漆黑双眼紧紧盯着，双腿像是被定住，无法移动。
血已经流下了病床，流入她的脚下。
丁夏想开口说话，但什么也说不出。
床上尸首分离的小女孩说：“五……零……一……”
她机械的重复这几个数字：“五……零……一……”
“五……零……一……”
每次说话，脖子就会动，然后有更多的血流淌出来。
“五…零…一…五…零…一…”
床上的头颅陡然发出尖锐的叫声，像是一把刀刺入丁夏的耳膜。
她捂住耳朵，闭上眼睛，蹲下身体。
脑海中，只回荡着那个数字。
五零一。
“丁夏姐姐。”
忽然，有人叫她。
她抬头，看见自己身后面前站着一个小女孩。
苏摇铃和苏摇铭是双胞胎，她分不清站在那里的是谁，但至少眼前的这个脑袋没有搬家。
“丁夏姐姐，如果你受伤了，会有人为你伤心吗？”
“如果你消失了，会有人一直寻找你吗？”
丁夏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只觉得浑身冰冷，而眼前的小女孩让人感觉到恐惧。
尤其是她问出的问题——
“如果你死了，还会有人一直记得你吗？”
作者有话说：
丁夏：……有，有人会记得我，不，等等，我根本就不想死啊！
玲妹：终于我还是活成了我经常殴打的NPC的样子
第423章：忘记的人16
“丁夏姐姐？丁夏姐姐？”
丁夏再次睁开眼，病房里亮着灯，叫她的是苏摇铭。
她立刻看向病床，地上，床上的血消失了，似乎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只是幻觉，但她知道自己自己刚才没做梦，从小丁夏身体素质也不错，更没有出现过幻觉的时候。
于林还坐在病床旁边，握着床上女孩的手，一直盯着苏摇铃，比监控还监控，而旁边则坐着一个女人正在低头削苹果。
丁夏疑惑：“她是？”
苏摇铭解释道：“是医务室的何老师。”
何雨芮抬头看了过来，露出微笑，“丁警官你好，我叫何雨芮，是学校医务室的负责医师。”
丁夏：“你也是老师？”
何雨芮摇头，将削好的苹果递给苏摇铭，“只是孩子们这么叫，其实我并不是老师。”
“那您来医院是？”
“丁警官不愧是警察，聊天跟审问犯人似的，”
何雨芮说话很有亲和力，也比较放松，开了个玩笑后继续道，“我以前在这个医院实习过，又在这儿做过两年医生，后来是校长开价，让我去负责学校的医务工作，说实话，学校的工作轻松很多，孩子们都是小病，有问题都会送到大医院来的，我跟这儿熟，谷校长说，出了这么大的事情——”
她看了一眼床上的苏摇铃：“学校不派个人过来看看情况也不合适，我看丁警官你脸色不是很好，刚才进来还有些精神恍惚，是不是这几天为了失踪案的事情太操劳，没有休息好？”
丁夏揉了揉太阳穴，回想起刚才经历的奇怪画面，还心有余悸：“我还行……”
何雨芮：“要不然今晚我守着，你先去休息？”
丁夏挤出一个笑容，疲惫倒是其次，她更搞不懂的是刚才发生的一切究竟怎么回事，“没事，这是我职责范围内该做的，你代表学校，我代表警方，都没法随便离开。”
何雨芮点头：“可以理解。”
窗外下起了暴雨，何雨芮站起来，走向窗户，将窗户关上，“这么大的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找到那孩子……”
丁夏也叹了口气，放下手里的外卖，“这些晚饭，你们饿了就吃点，我出去打个电话。”
苏摇铭：“好。”
回到走廊上，因为隔音效果好，她很难听到刚才在病房里听见的那么大的暴雨声，丁夏去走廊上的厕所里洗了洗脸，让自己清醒了一下，随后拨打了谭蓝的电话。
对面传来声音，“喂？”
丁夏：“我在医院，我，我……”
“是的，我知道你在医院，怎么了？”
丁夏深呼一口气，不知道该怎么描述，最后只好道：“我撞鬼了！”
“……？”
谭蓝电话那边也传来嘈杂的声音。
“谭哥，雨大起来了，一会地道说不定会进水，现在……”
“是啊，你一个人下去太危险了。”
“要不然等雨停了在看。”
谭蓝咳嗽几声，“你们去找个东西来，在洞口这儿搭个棚子，入口堵起来，还有，四周做点设施，拦住，别让雨水淹了地道！”
等他布置完那边的工作，丁夏才接着问，“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你也知道，就算是连续工作两天三夜的那次，我也没有出现过幻觉，我总觉得这个案子有些……”
邪门。
但这两个字从她嘴里说不出来。
原本以为谭蓝会训斥她，但没想到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会，问她：“你看到了什么？”
丁夏把自己看见的怪象说了一遍。
谭蓝说：“五零一，什么意思？”
丁夏：“我也不知道。”
丁夏迟疑了一下，又问：“谭哥，你不说我是幻觉幻听，也不说我在胡言乱语吗？”
谭蓝：“没查清真相之前，我无法下定论，那个地道肯定有古怪，雨停之前没法调查，一会我会回局里在查一下系统里的资料，学校这边交给李烨负责，医院那边你也小心点，对了，于林或许也和这些事情有关，如果你能从她那儿问出什么线索最好。”
丁夏明白了，“没问题。”
她挂断电话，看着厕所窗外的暴雨，有些心惊。
**
“喂，胡画，你爸妈真听你的话啊，说出去就出去。”
吴小胖吃着薯片，躺在床上，舒舒服服的。
“什么啊，他们就是觉得这儿网速不好，想换个地方上网而已，而且，我可不想一直被人守着，好不容易不用上课，我要在医院躺一个月！”
胡画掰着手指头玩儿，“而且，我妈说了，要让学校赔钱，看见我没事了，可不得先去忙这件事吗？”
她转头看去是，“喂，高守，你妈妈呢？”
“我爸不不，不在这个医院，我妈去照顾我爸了，”高守不想躺着，他坐在床上，“你们说，苏苏，苏摇铃是真的死了吗？”
布及格摇头：“……应该不会吧，如果死了的话就不会送到医院来了吧。”
吴小胖打了个嗝：“那也不一定啊，医院不是也有太平间，用来放死人的地方吗？”
胡画眼睛一转：“我听说苏摇铃的病房在我们楼上，要不我们上去找找？”
吴小胖吃完薯片，又拿了一袋出来，“上去找她干嘛。”
布及格：“看看她有没有事吧。”
高守：“可，可上面也很多房间，她在，在……”
胡画爬了下来，穿上外套，“刚才何老师来的时候我听她和护士说话了，苏摇铃的房间应该在走廊最后一间，而且，听说那个疯子也在，你们不想去看看疯子认错孩子，抱着苏摇铃喊儿子的场景吗？”
布及格：“啊？”
胡画已经打开了病房门：“是朋友就一起来！”
几个孩子偷偷摸摸到了楼梯口，往上走去。
“医院好安静啊，都没人说话。”
“当然啊，如果有人在这儿大吵大闹，会被赶走的。”
“阿嚏！”
吴小胖打了个喷嚏，“这儿怎么和地道那儿一样冷？”
布及格小声说，“怎么没看到出口啊，我们还要往上爬吗？”
楼梯里没有开灯，或许是大部分人都用电梯的原因，总之，这儿很黑，走着走着，高守害怕起来，“不对啊，我们都爬了好几层了，怎么还没有到楼上？”
胡画继续往前走，“什么情况，怎么没有出口。”
“是不是只能坐电梯才能上楼啊，”
吴小胖有些沉不住气了，“要不然，我们回去吧。”
“等会，上面好像有人。”
胡画伸长了脖子往楼梯上面拐角看去，只看见一个模糊的黑影。
楼道里是有窗户的，但是窗户很高，而且很窄，是正方形的窗户，只开了一小半，大雨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胡画小心走过去，几个孩子跟在她身后。
那人站在楼梯拐角处，一动不动，正对着她，但她看不清她的脸，只觉得那人的衣服很熟悉。
布及格认出来了了：“苏摇铃！是苏摇铃！”
高守：“她，她，她怎么下来找，找我们吗。”
胡画松了口气：“我们还说上来找你呢，你没死就好。”
忽然窗外一道闪电，白光从窗户照进来，几人看清了面前站着的人的脸——惨白的脸，没有眼白的双眼，还有血缓缓顺着脸流下。
几个孩子尖叫起来。
高守：“鬼！鬼！鬼……鬼！”
吴小胖转身就跑。
身后的孩子也跟着他往下跑，但他们跑了好一会，却没有看见进来的楼道门！
怎么还没到，怎么还没看见出口？
突然，跑在最前面的高守停了下来，双手死死抓着栏杆，“她，她，他……”
胡画：“她什么，快跑啊！”
高守：“她在前面！”
楼梯下面的转角处，依然站着一个影子。
窗外雷声滚滚，白光过后，那个影子抬头，猛地转头看向几个孩子！
高守吓得脚下一滑，一屁股坐在地上。
又是一道白光，但那影子不在原地了，而是站在他脚下不过七八个台阶的地方，似乎正在朝着他们走来！
胡画满脸惊恐：“她刚才不是在楼上吗？”
吴小胖的薯片都吓丢了，“苏摇铃真的死了！她变成鬼，要来把我们都带走了！这下好了，你非要上去看她，现在她来看我们了吧！”
咯咯咯。
胡画颤声：“吴小胖，别磨牙了。”
吴小胖欲哭无泪水：“不是我啊，是她，是鬼发出的声音！苏摇铃，你放过我们吧，我们也是受害者，我会把这个学期的上课笔记，假期作业一起烧给你的，每一科都不会落下，你别来找我们了，我们只是好奇你到底死没死而已，现在已经知道了，你快走吧呜呜呜呜……”
胡画瞪了他一眼：“你是笨蛋吗，你还要给她烧假期作业，她又不是班长，哪有那么喜欢做作业，你这样说会激怒她的！”
咯咯咯。
几人下方，站在台阶上的女生扭动着脖子，发出骨骼摩擦的声音。
他们逃不出去了。
这是鬼打墙。
一道白光闪过。
她又近了一步。
没有人敢直视那张恐怖的脸，和扭动的躯体。
吴小胖趴在台阶上哭：“呜呜呜我妈妈给我买的零食还没吃完，我不想死，苏摇铃，同学一场，你放过我们吧……”
“骗……子……”
吴小胖：“什么？”
面前的女生喉咙里发出沙哑的声音。
“你们……之中……有一个……骗子……”
“找出……然后……”
“说……”
胡画不明白，她问：“说……说什么？”
“马……”
又是一道恐怖至极的惊雷，彷佛要震塌整栋楼。
然而等几个孩子再抬头的时候，面前的女鬼已经不见了。
高守爬起来，往上跑。
吴小胖：“哎哎哎，你等等我。”
等气喘吁吁的跑了三分钟，几个孩子终于脱力的坐在台阶上。
布及格：“出，出不去，还是出不去。”
无论是朝上面跑，还是往下回去，走永远走不出这个楼梯。
他们彷佛又回到了那个阴冷可怕的地道。
吴小胖擦了擦眼泪：“呜呜呜，怎么办，早知道刚跑的时候多拿点零食来了，我们刚死里逃生，不会又死在这儿吧？”
胡画腾的站起来，“不！你们还记得那个苏摇铃说了什么吗？”
吴小胖：“啊？……说不要给她烧假期作业？”
高守：“没，没，没说过这句话。”
布及格：“说我们之中有一个骗子！”
胡画点头：“对，她喊我们其中一个妈！”
众人：“……”
吴小胖：“有没有可能，她最后说的是马呢？”
胡画：“是吗？那看来这件事和马小平有关了。”
吴小胖思考片刻，“是不是只要找出那个骗子，交给她，我们就能离开这儿了？”
高守：“不，不，不……”
吴小胖：“不及格？”
高守：“不知道是谁啊。”
胡画审视的目光扫过每个人：“不可能，人可能说谎，鬼没必要，你们还记得吧，苏摇铃和马小平是一个学习小组的，说不定他们关系还不错，苏摇铃虽然死了，但是她死不瞑目，还加入寻找马小平的队伍，而且，马小平的失踪和我们之中的某个人有关系，那个人在马小平的事情上撒了谎，所以，她才说我们之中有骗子！”
吴小胖欣慰点头：“胡画，这是我听到你推理的最有逻辑性的一次！”
布及格愁眉苦脸，“可，可我们怎么知道谁撒谎了啊。”
**
浦南实验小学。
监控室。
保安阿龙打了个呵欠，“外面这雨也太大了吧。”
他看向坐在监控台的年轻人，“我说陈哥啊，这些资料你们都看过好几遍了，还要再看一次吗，没这个必要吧。”
陈经是当地派出所的，和阿龙以前因为一些小案件见过面，关系也更熟一些，“没办法啊，什么线索都没有，我被派来看监控，可不是只能一遍一遍在看嘛……你们这个监控画面也太不清晰了，还经常下雨，辨认难度太大了……”
阿龙点头：“是是是，这监控我也看过好几遍了，尤其是那个废弃教学楼，那孩子失踪的那天和第二天的监控，都被盘包浆了。”
陈经：“监控保留多久？”
阿龙：“半个月吧。”
陈经无聊，“那给我看看前面几天的。”
阿龙：“喏，都在那个文件夹里，文件夹的名字就是日期。”
陈经百无聊赖的看了一会，突然站起来，“你过来认一认，这个是不是马小平？”
“这个好像是个孩子，但是伞挡住了，不能确定就是他啊。”
监控里，一把黑伞出现在距离废弃教学楼最近的一个监控画面里。
偶尔露出的画面，可以看见伞下有个小男孩。
紧跟着，角落的草丛里出现了一个披头散发的影子。
阿龙立刻道：“这个好认，特征明显，这一看就是那个疯子啊！他们都朝着废弃教学楼去了？疯子去正常，但孩子不应该去啊，老师都警告过他们的，为了避免出现安全问题，除非学校组织，不然他们平时不让过去。”
陈经盯着屏幕，突然摁下了暂停，“不对，你看这个镜头。”
他把两个镜头来回看了几遍，终于确定，伞无论是朝着左边倾斜还是朝着右边倾斜，都露出了伞下一个孩子模糊的影子。
陈经：“从位置来判断……”
“伞下有两个孩子！”
黑伞很大，容纳两个孩子绰绰有余。
陈经慢速观察，终于找到一个镜头，可以勉强看清其中一个孩子回头时被监控拍到的脸——和失踪的马小平十分相似。
阿龙：“啊？这是哪天的监控？”
陈经：“时间是……”
他算了算，道，“是马小平失踪前一天。”
监控拍到他们朝着废楼的方向去了。
陈经继续往后看，过了三个小时，天色很黑，这附近又没有路灯，加上下雨，监控画面很快就已经什么都看不清了。
但能勉强看见一个影子从角落跑开。
从那飞扬的长发和怪异的步伐来看，阿龙判断是那个女疯子。
紧跟着，天色完全暗下来，也看不清楚有没有人经过。
陈经：“那两个孩子没出来？”
阿龙：“也不一定，要从废弃教学楼离开，不一定会经过这个摄像头，而且，这么黑，就算是有人走过，也看不见了啊，这儿因为不是主教学区，平时更不会有人来，那楼里也没有什么重要财产，所以没有夜视监控。”
陈经：“那和马小平一起去这废楼的另一个孩子，是谁？”
阿龙：‘这种事情，肯定会和朋友，同学一起吧，小时候谁没调皮过，到处跑着玩儿一起探险呢。”
**
铃声响了。
丁夏一看，是陌生的号码。
不对，不陌生，似乎这个数字有些熟悉，但是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她接通了电话：“喂，你好，哪位。”
“你好，这里是……交警大队的，请问你和这个号码的主人是什么关系？”
丁夏：“啊？什么关系，不是你打给我的吗？”
“我们看到你给机主打了好几个电话，但是却没有备注，不过，你不认识机主吗？”
丁夏点开通讯记录，看见了时间和拨打记录，才想起来，“哦对，我是打过电话，这个机主的女儿生病住院了，我是……我是市局的丁夏，所以想联系一下家长。”
那边怪异的沉默了一会。
“是市局的同志啊，这样吧，我给你一个地址，要不然你先过来看看情况。”
丁夏：“情况，什么情况？你们在哪儿找到这个手机的？”
“环城高速，三车追尾，最中间的那一辆车被挤的面目全非，这应该是车主的手机。”
丁夏：“啊？？？”
大雨中，警灯闪烁出各色的光芒。
车体上燃烧的火焰，在暴雨来临之后不过十几分钟就被淋灭了。
赶到现场的警察，披着黄色的雨衣，于大雨中开始处理这场惨烈的“车祸”。
作者有话说：
吴小胖：苏摇铃，求求你安息吧！
玲妹：我没……算了，我死了。
第424章：忘记的人17
丁夏很犹豫。
可这件事，又牵扯到苏摇铃姐妹的父母，而且情况相当复杂，让其他人去办估计一时半会也解释不清楚。
交警那边说，没有可送往医院的伤者，丁夏不明白，可在电话里对方似乎也不好说，只是说她来现场就知道了。
没有可送去抢救的，一般只有两个结果……
没人受伤，或者全死了。
不过那辆车在中间，受到了前后的挤压，没什么生存空间，而且，如果对方没事，就自己给她打电话了。
所以，死亡的概率很大，而且可能还很惨烈，交警都说不出口。
她思考再三，想到何雨芮既然来了，今晚守一下应该没什么问题，自己还是得去现场看看情况。
等丁夏挂了电话回到病房门口，却看见苏摇铭站在门口，似乎在等她。
丁夏挤出一个笑，问，“怎么了？”
苏摇铭似乎对她的表情很了解，“丁夏姐姐，我家里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丁夏看了一眼病房，将病房门关上，拉着她到了走廊角落，“你怎么会这么说？”
苏摇铭说：“我刚才听见你打电话说了我的名字，还有什么车的事情。”
丁夏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我一会有事出去一趟，晚上有什么事你可以找你们何老师，也可以让她给我打电话。”
苏摇铭却还在追问：“是我父母出事了吗？”
丁夏没有回答。
“丁夏姐姐，如果是坏消息，我迟早也会知道的，你现在走了，我会一直胡思乱想，不如直接告诉我，让我知道发生了什么，而且，我们家的医保卡在我这儿，如果他们送来医院，你肯定还是会来找我的。”
这是个聪明的小孩，但是也太聪明了。
丁夏只好说，“你父母出了车祸，但是具体的情况现在还不知道，等我去了解了，回来再告诉你，你不用想太多，这些不是你一个小孩需要操心的事情，就算是有事，那也还有我们这些哥哥姐姐在呢。”
苏摇铭摇头，“丁夏姐姐，这是我们家的事情，我就不可能什么都不管，而且，我早就有心理准备了。”
丁夏刚要出口的安慰突然一噎，“心理准备，什么准备？”
苏摇铭：“爸爸妈妈每天都在对抗邪恶力量，既然是邪恶力量，那就是邪恶并且危险的，所以出事是早晚的事情。”
丁夏：“……？”
不是，你是认真的？
你爸妈不会是干什么非法且危险的工作，故意这么描述的吧，你都快小学毕业了，真的会相信这种说法吗？
丁夏也不好拆穿，只好顺着她说，“车祸不是小事，如果你爸妈真的出事了，可能很长一段时间你都见不到他们了。”
“天下无不散的宴席。”
苏摇铭说，“我们总有一天都会离开的，不只是我爸爸妈妈，还有丁夏姐姐，还有我和我妹妹，我们不会永远在一起，所以，这不是什么痛苦的事情。我妈妈说过，分别不需要难过，因为分开了，就有机会会再次相遇，如果是永别，也不需要痛苦，因为人会遗忘过去的一切，只记得当下和未来。”
“忘记吗？有些人，有些事，恐怕无论过去多久都没办法忘记吧。”
丁夏想起了于林，她就算是疯了，依然没有忘记自己失去的孩子。
丁夏的目光穿过病床上部的透明玻璃，看见里面的女人。
于林坐在病床前，低头看着床上的孩子。
十年来，她第一次穿上干净的衣服，第一次扎起了头发，第一次吃的晚饭，不是臭的，烂的。
她本不用过这样的日子，所有人都忘了，但是她没忘。
“丁夏姐姐，我希望你能把我父母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我，无论多离奇，我都会相信的。因为在这儿，一切都可能发生。”
苏摇铭继续说，“我想知道他们遇到了什么，而你不需要因为担心我会痛苦难过，就说一些善意的谎言，而且，我相信他们会照顾好自己，比起他们来说，现在学校的事情更重要。”
丁夏有点理不清这个逻辑，苏摇铭有些过于冷静了，她父母出了车祸，妹妹躺在病床上，她居然说学校的事情更重要。
“学校的事情，你是说马小平的失踪吗？”
“不，”
苏摇铃说，“根据我的推测和观察来看，学校里藏着一股邪恶力量，它也很强大，而且凶残。”
女孩抬头盯着她，“爸爸妈妈如果出事了，那就没办法过来，姐姐，学校的邪恶力量，只有交给你们来对抗了，不过，它很危险，你们一定要小心。”
丁夏：“……”
她很想说，你在说什么中二台词，但是回想到刚才看见的诡异画面，又觉得这句话说不出来。
手机铃声又响了，丁夏一看，是交警那边的电话，估计是催她，她只好又叮嘱了一会苏摇铭，然后离开了。
病房里，就剩下走来走去的苏摇铭，目光焊死在床上的于林，和低头看手机的何老师。
苏摇铭吃完了剩下的外卖，把垃圾收起来，饭菜的气味很大，最好是扔出去，她记得电梯旁边有大垃圾桶，便提着口袋出去了。
何雨芮看着网上的消息，马小平的失踪案子还是没有任何进展，但此刻刷着消息的不止她，还有无数网友。
“何老师。”
一个声音在何雨芮头顶响起——
砰的一声，输液的架子打在她的头上，何雨芮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那杆子打了好几下。
她倒在地上，剧透从头上，肩膀上传来，只能模糊的看见那人扔掉了输液架，背着病床上的人离开了病房。
“于，于林……”何雨芮伸出手，躺在地上爬不起来，过了五分钟，苏摇铭跑进来看见混乱的病房，才喊来了医生。
“你这是怎么了？”
医生也是认识她的，“谁打的你？”
“于林，”
何雨芮虚弱道，“刚才病房里只有她，她把苏摇铃带走了。”
**
“我去看监控，你去叫一下保安过来找找，给他们学校打电话，怎么回事，居然在医院打人……”
“我听说那个女人精神不太稳定，是个疯子，还认错了孩子，估计是把孩子当做自己儿子，抢走了吧……”
“什么，不稳定的精神病人居然让她来病房看孩子？怎么想的……”
走廊上的人匆匆而过。
角落卫生间的门悄悄关上了。
于林找了一下厕所里的拖把，把门栓抵住，免得有人进来。
苏摇铃双目紧闭，依然在昏迷，她靠在墙边，于林上前，啪啪就是两巴掌。
然而苏摇铃毫无反应。
于林把她拖到洗手池旁边，用旁边的水盆接了水，猛地泼向昏迷的孩子。
一盆没反应，两盆也一样。
地上全是水，苏摇铃的衣服也全湿了。
外面还下着暴雨，雨声从厕所高处的窗户传进来，于林脸上的焦虑更严重了，她转来转去，突然想到什么，便扶起苏摇铃，又放了一盆水。
这一下，她没有把水泼在孩子身上，而是抓着她的头，摁进水池了。
于林数着数，一，二，三……
一百，一百零一，一百零二……
一千零一，一千零二……
就算是疯子也知道，这不是正常的时间。
她猛地把人抬起来，放在地上，去试探苏摇铃的呼吸。
摸不到鼻息，难道死了？
“不，你不能死，你不能死……”
于林疯了一样抓着自己的头发，根本不顾头皮传来的痛感，她重复着说，“你不能死，快，告诉我，在哪，你起来告诉我，他在哪！”
“你骗我，你难道在骗我？你说你知道的！”
于林上前，又要扇对方耳光，却在抬手的时候，猛然被抓住了手臂。
刚才还半死不活的苏摇铃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头发打湿贴在苍白的脸上，有一种诡异的柔美。
她的小手彷佛有巨大的力量，掐的于林手臂发紫。
而她阴冷的目光直盯着于林：“你疯了，你刚才差点把我弄死。”
于林却狂喜道：“你醒了，你醒了！”
“你告诉我，我儿子在哪里！你告诉我！他在哪里！你说过的，你说过你知道他在哪！”
她根本就不是认错孩子了，她怎么会认错晓宇呢，但是她知道——只有这样，才能跟着苏摇铃一起来医院，才有机会和她单独相处。
苏摇铃想起来了，她的确是个疯子，那就没必要纠结这点，她虽然差点被弄死，但总归是没死。
过了一会，她问，“我是谁？”
于林：“你……？苏，苏摇铃！”
是的，是苏摇铃，她是苏摇铃没错，刚刚检查过了，的确是妹妹。
她若有所思，“我是苏摇铃……毕业了？不对，毕业了应该见不到你了才对，还不是时候。”
她上下打量于林：“没想到你这个疯子，居然还挺敏锐，能靠直觉找到我。”
于林快崩溃了，“你还想要什么，一会他们就找来了，你快告诉我！”
果然，从门外传来了撞击声。
“就在里面！”
“监控看到她把孩子带进去了。”
“好像从里面抵住了。”
“孩子重要，先撞开门！”
于林听见外面的撞击声，更着急了，她双目充血，死死抓住苏摇铃的肩膀，“快告诉我！不然我今天就杀了你！”
“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于林摇头，“你是骗子，你在骗我！这么多年，你一直在骗我！”
苏摇铃笑了：“我没有骗你，我告诉过你，你儿子就在学校里，你看，你在别的地方，不是也没找到他吗？”
“那他在哪，他在哪？！”
“你帮我办一件事，我就告诉你。”
女孩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在我十三岁生日的时候，杀了我姐姐，你就能找到你儿子。”
“你十年都等了，还等不了最后的两年吗？”
“记住，那一天是，五月十八号。”
一声巨响，厕所门被撞开了。
穿着白衣的人们涌入厕所，将疯子按在地上，还有人过来，抱住浑身湿透的孩子，给她披上外套，却没人注意那孩子脸上是惊慌，害怕，还是……高兴的表情。
**
大雨滂沱。
苏摇铃站在高速路上，远处亮着警灯。
她穿的很单薄，脚下没有鞋子，路上全是水，前后都被拦住了，所以车过不来，这一条路都被封住，理由是，前面有车祸。
但那些来往的披着雨衣的大人们，似乎看不见她过来了，都忙着处理现场，任由她踩着冰冷的雨水往前走。
头顶的暴雨很奇怪，一阵一阵的往下倾斜。
她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醒来了。
但醒来了，就要往有光的地方走。
终于，她走到了车祸现场。
前面是一辆货车，载着钢筋，沉默而庞大。
中间是一辆挤压的面目全非的小车，后面则是另一辆黑色小车。
钢筋落了一地，还有些插在后面的车顶上。
货车司机在旁边接受盘问，“我不知道，雨太大了，我就听见后面砰的一声，真的是他们自己撞上来的，我前车有什么责任啊，你们可以去看我的车载摄像头……没有，我真没有急刹车……”
她走到中间那辆车的驾驶座旁边，看向车内。
车被挤扁了，但隐约可看见血液染红车内的装饰，还有一只手挂在车窗上。
轰的一声，头顶又倾泄下来更加密集的暴雨，打在身上，火辣辣的疼，像是被无数鞭子反复抽打。
“小铃，”
车内传来微弱的声音。
奇怪的是，雨声这么大，她竟还能听见车内人的呼喊声。
“小铃。”
那是半个挤扁的母亲的脑袋，靠在窗户旁，不断的呼喊她，“你终于来了，我们等你好久了，这里好冷，好疼啊。”
苏摇铃：“你是……我妈？”
“你不认识我了吗？”
窗户上的手动了动，一把抓住她的另一只手。
脑袋还在说话，边说嘴里边流出血，“太好了，太好了，我们一家人，终于可以……”
团聚两个字还没说出来。
苏摇铃手里的钢筋就插入了她的嘴巴，贯穿了这不太完整的半个脑袋。
苏摇铃：“什么东西，也敢装我妈，还这么丑。”
下一刻，她再次醒来。
“醒了醒了！”
“快叫护士！”
“你没事吧？”
何雨芮的脸出现在她的视野里，“不认识我了，我是医务室的何老师啊！”
苏摇铃眯了眯眼，“你的头……”
何雨芮摸了摸自己头顶的绷带：“受了点伤，没事，那个疯子打的，你别害怕，她已经被控制起来了。”
“这里是哪儿？”
“这里是医院。”
苏摇铃：“我怎么会在医院？”
何雨芮：“说来话长，你先好好休养一下。”
苏摇铃看着病房里进来的医生护士，和身上换好的干爽衣服，目光开始在其他地方搜寻。
嗯……
哪里有趁手的武器呢。
第425章：忘记的人18
【浦南实验小学的马小平已经失踪超过三天，浦南实验小学本周末封校，除了搜查人员以外，不允许外人进出，但警方表示，截至目前位置，没有找到任何有关失踪孩子的线索。】
【网友推测，马小平或许已经不在学校，很大可能是被人贩拐走，但这件案子因为网络传播，全国皆知，人贩子应该会把孩子送去偏远地区出手，警方应该增加搜查范围。】
【遍地都是监控的学校竟然没有拍到失踪的孩子的任何踪迹，也没有找到任何可疑人员，校内人员作案的嫌疑很大，还有网友爆料称，学校里一直有个女疯子，在找自己丢失的孩子，学校丢失孩子或许并不是首次发生。】
【学校花园发现疑似邪教祭祀地道，但因为昨夜的大雨，地道无法开展进一步的搜查，而目前为止，邪教说和人贩说僵持不下，随着时间的推移，孩子获救的概率越来越低。】
【二十年前修那学校的时候就说不吉利，第一批施工队全都死于非命，就是因为触碰了邪煞，疯子的孩子，还有这次失踪的马小平，估计都是献祭给邪物了！】
【什么意思？】
【[该用户因为传播封建迷信和谣言已被禁言。]】
比起一开始的全网热议，几天没有有用的消息出现，让这件事很快被其他热点事件顶替，忙碌的网友们又开始关心起其他话题。
护士摇头，见护士长过来了，连忙收起了手机。
等护士长走了，她才转头，小声和旁边的同事说，“听说前两天送来病房的几个孩子，就是浦南实验小学的，这个小学真邪门。”
“你是说那几个昨晚不见的孩子？”
“对啊，这件事虽然没上新闻，但也邪门的很，你说明明就是在病房里的几个孩子，监控也拍到他们进楼梯了，可是楼梯，楼梯间都找遍了，也没找到他们，这不是和那个叫马小平的孩子一样的情况吗，人都是凭空消失的！”
“不会真的闹鬼闹到我们医院来了吧，这件事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了，今下午院长急匆匆过来，就是应付那几个家长，依我看啊，要是明天还找不到那几个失踪的孩子，明天我们医院也要上热搜！”
“你说的我有点害怕了，一会晚上我都不敢值夜班了。”
“谁知道呢，我反正是觉得有点瘆得慌，而且你看这帖子，说这学校封着邪祟，指不定真是撞鬼了。”
“太吓人了……”
一个护士从尽头的病房跑出来，直奔值班台，“出事了，出事了！”
“怎么了？”
“那个，最里面那个病人，叫，叫苏摇铃的那个，病人，又不见了！”
“谁？”
“苏摇铃，浦南小学送来的那个孩子！”
**
苏摇铃吃了个苹果。
这个梦境和之前的不太一样，很真实，而且到现在为止也没发生什么意外。
她坐在病床上，看着关上的窗户，以及玻璃上映出的自己的影子。
——还有，自己背后站着的女孩。
那个双目漆黑，浑身死气，流血不止的女鬼。
她猛地转过头，看向自己身后。
身后原本女鬼站着的地方，什么也没有，但远处的病房门悄悄打开了。
她伸手拿了个果盘里的水果，走到病房门口。
走廊角落的楼道口，站着那个女鬼。
远处的值班护士在低头聊天，她走过去，没人注意到她离开了病房。
但当她靠近楼道口的时候，女鬼消失了，倒是那道楼道门，缓缓被阴风吹开了一个口子。
苏摇铃摸了摸口袋里的水果刀。
根据这几次的经验来看，每个梦境都有超自然的存在，只有杀了它才能醒过来。
当然，自杀也可以醒过来，但如果不是梦还自杀了，那多少有点亏。
她走入漆黑的楼道。
楼梯里没有亮灯，还十分阴冷，和地道的感觉很相似，让人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在地道里，而眼前的一切都只是梦，只是幻觉。
楼道下面传来隐隐约约的声音。
苏摇铃顺着声音的来源往下走。
“我憋不住了，我要尿尿，你们别看！”
“谁要看你尿尿，对了，听说童子尿可以驱邪，”
胡画说：“要不吴小胖，你去找苏摇铃尿——”
吴小胖：“胡画，好歹毒的建议啊。”
他要是去找女鬼做这种事情，还能活着回来吗？
“有，有，有……”
“有办法了？”
高守：“有人来了！”
他这一句话把几个孩子都惊的跳起来，抬头看向他指的方向。
熟悉的身高，熟悉的衣服，熟悉的脸。
苏摇铃！！！！
她怎么又来了，她怎么回来了？？
吴小胖指着胡画：“是，是，是她说的，我没想，没想找你啊……”
胡画假装镇定：“真没用，你都被吓成高守了，我们之中有一个结巴就够了，全都是结巴，那还能说话吗？”
苏摇铃站在台阶上，看着几个躲在角落里，试图远离她的几个孩子，疑惑道，“你们怎么在这儿？”
这话给他们几个问的不会了。
高守结结巴巴：“你，你，你把我们关在这儿，的，好久了。”
苏摇铃摇头：“这儿又没上锁，怎么能说我是关的，对了，护士说你们消失很久了，怎么集体在楼道里撒尿，外面的厕所不好用吗？”
她看向下方的几个孩子，又摸了摸兜里的刀，“等会，我要考考你们，来，大家都说说，我们之前不是一起在地道里吗？怎么都跑到医院楼道来了？”
她偷听大人说话，早就弄明白了，似乎是地道被人打开，他们被送到医院来了，听起来倒也合理，但谁知道是不是梦境编造的转场理由。
按照梦境的节奏，接下来他们就会开始变脸，然后话题都指向死亡。
谁敢先说死这个字，谁就是脱离梦境的关键。
捅那个就对了。
布及格小声：“她，她好像和之前的那个不，不一样。”
吴小胖贴在墙上，试图后退，但退无可退，“哪，哪不一样？”
布及格：“她眼睛，眼睛不一样……！”
还真是，刚才太黑，也不敢看她的脸，但这么一看，之前那个没有眼白，而且满脸是血，还会闪现。
这个起码是走过来的。
胡画：“对，她的眼睛不一样，不对啊，这个眼睛里怎么有杀气啊。”
高守佩服：“这，这你也，看，看的出来。”
胡画也害怕的后退：……
我一点也不想看出来好吗，怎么感觉这个苏摇铃比之前那个流血版的还可怕啊，满脸写着挑一个来捅死啊，这符合本文的核心价值观吗？？？
她不想死，所以她立刻站了出来，“苏摇铃！你要的人我们给你找到了！撒谎的那个就是——”
她回头一看，闭着眼睛点兵点将选了一个，正好选到高守：“就是这个哑巴，啊不是，就是这个结巴！”
苏摇铃：“怎么说？”
高守：“不，不，不——”
吴小胖：“不是你？”
高守：“不要吃掉我啊！”
“我，我不是故意，我没办法，我不是故意骗大家的……我害怕，才没说，没有骗，骗人……”
胡画正打算编一套无懈可击的推理来泼高守的脏水，但还没开始编，就听见高守慌张而拙劣的辩解。
什么，狼人自曝了？
苏摇铃也松开了握着刀的手，掏出了刚才带出来的苹果，啃了一口，“哦？展开说说。”
高守：“是，是，我和马小平，去过废楼，但是我不不，不敢说出来，会，会……会……”
吴小胖满头大汗：“会什么啊，急急急啊，你快点说，说完让苏摇铃放我出去上厕所啊！我要憋不住了！！”
高守害怕的颤抖起来：“会，会死……马小平告诉，告诉了我，他，他就不见了，我不能告诉你们，我也会，会……”
胡画气的脸都圆了，“你要不说，你现在就死了，还拉上我们一起！”
苏摇铃也不想跟他在这儿磨蹭，便直接问，“我知道你说话不利索，你也别紧张，先冷静下来，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大家都是同学，不用担心我会伤害你，相反，我们都会保护你，”
高守：“真，真的，保护我？”
苏摇铃拍了拍自己口袋以及口袋里的折叠水果刀，“当然。”
如果是现实，她当然不会伤害他，但如果是梦境，那就难说了，毕竟梦里说的都是梦话，梦话怎么能算数呢。
“现在我问你，你用最直接的话，回答我的问题，不要遗漏任何重要的内容，”苏摇铃问，“你和马小平去废楼，是什么时候。”
“周，周四，不对，是周三。”
吴小胖：“到底周几啊。”
“周三，周三最后一节课是美术课，下课之后，他，他说……”
高守努力想了想，又道，“说让我陪他去一个地方，我，我不知道是废楼，然后，我们，下大雨，但是他，他准备了一把伞。”
苏摇铃：“为什么要去废楼？”
“他没说，就，就让我陪他一起去。”
“然后呢？”
“天很黑，我们悄悄跑去楼，楼那边，然后一直爬楼梯，到，到……”
胡画忍不住：“到哪啊！”
“到了五，五，五楼……”
**
谭蓝熬了一个通宵，筛选了大量的资料，但也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反而接到了疯子在医院打人的电话。
“我知道了，这件事我会交给社区，让当地派出所联系一下附近的精神病院，尽早解决这件事，但是……”
“什么？”
谭蓝打着电话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她又跑了？”
医院本来要把人送回学校，可学校不收，那边还没协商好，疯子就乘人不备，又跑了，找疯子不是他们目前工作的重点，马小平才是。
“算了，就这样吧，”
还好何雨芮没有追究，不过她恐怕也知道追究没什么用，对方是精神病人，又没有家属，本身就没法追责。
他本想找一下张晓宇的资料，但学校的资料都没有，系统里只有他妈妈报案的记录，谭蓝只好在网上随便搜索了一下这个名字。
叫张晓宇的人可不少，那么多的信息没几条能用的，即便是加上浦南小学的关键词，也没什么有用的。
但别说，就在他差点放弃的时候，还真让他大浪淘沙，发现了一条新闻。
那是十年前的一篇短新闻，张晓宇获得全市作文二等奖，新闻上有他和其他获奖者的照片，这些照片都是获奖者在自己教室门口拍的照片，拿着奖状，顺便给自己的学校做宣传，估计是老师授意这么拍的。
原本这条新闻没什么重要的，但在他关掉网页之前，谭蓝注意到照片上的一个东西——
张晓宇背后教室的门上，用红漆写着一个数字——501！
每间教室的班牌都在贴在教室门的侧面高处，但是班牌是常换的，但每个教室还有一个自己独立的编号，这个编号被红漆写在门上，一直都不会变。
五零一，是教室的编号！
谭蓝紧紧盯着照片上，那个笑容灿烂的男孩背后的教室。
他认得这个教室，十年前的教学楼，是如今那栋已经废弃的教学楼。
五零一，就在五楼第一间。
五楼，也是发现马小平橡皮擦的地方。
**
“他说，这里有秘密。”
“一个教室，后面的墙，比其他更厚。”
“里面应该藏了什么东西，可能是宝藏。”
高守断断续续的描述着周三那天经历的一切，“但是，敲，敲起来很慢，我手疼，然后天黑了，还在下雨，我，我，我肚子饿了。”
“马小平说，再坚持一下。”
“然后我看见，窗，窗户外面有人，在看我们。”
“看不清是谁，但是有人，我叫，叫，叫了一声。”
“等等，五楼？”
吴小胖说：“那个出现在五楼窗户外面，拥有蜘蛛侠飞檐走壁能力的怪东西？”
“不，不是蜘蛛侠，”
高守露出惊恐的表情，“是，是一颗人头。”
他浑身颤抖起来，“窗户外，外，飘着一颗人头，在看，看教室里。”
“人头看见他了，我躲，躲，起来，马小平，被看见了。”
这几个孩子被他断断续续的话说的浑身发冷。
彷佛他们也看见了那个雨夜的高楼外，一颗漂浮着的人头，冷冷的盯着自己。
“马小平，是被，被它抓走的，”
高守哆哆嗦嗦道，“你们，救，救我，它知道，也会来，找，找我，所以我才，才，才不敢说。”
苏摇铃又吃了一口苹果，“那不是正好吗？”
高守：“什，什么？”
“全世界都在找马小平，而它带走了马小平，那如果找到它，是不是就可以找到马小平了。”
她的目光落在高守身上，“我们正应该让它知道，让它来找你才对啊。”
布及格害怕道：“可，可如果找到它，我们怎么办？”
苏摇铃：“一刀捅死，看到底是不是还在梦里。”
布及格：“啊？”
旁边的胡画默默后退一步：“！！！”
我就说她眼里有杀气吧！
吴小胖抓住了重点：“那，那堵墙里，到底有什么呢？”
**
钻孔的声音震天动地。
就连学校墙外都能听见。
于林小心环顾四周，确定旁边没人，才偷偷靠近学校的高墙。
她盯着那噪音传来的方向，确定是从废弃的旧楼传来的，眼里露出几丝迷茫。
下水道被封住了，她现在进不了学校。
此刻的废弃教学楼五楼，尘土弥漫。
谭蓝带着口罩，看着五零一教室后面的那堵墙在噪音中被机器依次敲开。
教室里没有任何异样，也没有隐藏空间。
唯独这后面的墙颜色和其他墙都有些微差距，他丈量了其他教室的空间长宽，发现只有这件教室的长度不对。
如果是高度不对，他绝对会让人敲掉地板。
虽然机器上来的时候，大家都觉得他疯了。
但谭蓝的命令还得听，而且还得执行。
墙敲掉了一半，后面的确还有一面墙，也就是说，在原本的墙上，有人用水泥，又修建了一堵墙。
可为什么？
谭蓝打电话问过校长，说十五年前地震的时候，旧的教学楼墙体开裂，曾经让学校的保安重新修补过。
但谭蓝依然坚持要敲开这面墙。
一直到剩下的半面墙被敲掉，混在水泥块里，才有些许白色的东西显露出来。
人骨。
骨头细小，那不是成年人的骨头。
这栋教学楼弃用是在几年前，但这面墙存在的时间显然更久。
谁能想到自己每天上课的教室最后那面墙里，藏着其他孩子的尸骨。
作者有话说：
谭蓝：头疼
院长：头疼
校长：头疼
第426章：忘记的人19
校长办公室。
谭蓝再次和谷一途见面了。
“墙里发现的尸骨已经送去做检验，很快就会有结果。”
谭蓝说，“谷校长，这是在学校里发现的，你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
谷一途面容憔悴，头发都白了一些，“我的确不知道，之前也告诉过你，那是十五年前地震的时候……”
“地震的时候有了裂纹，所以让保安他们重新修补的，可为什么其他楼层都只是补齐原本的裂缝，只有五楼这件教室，这间藏有两个孩子尸骨的教室，重新修了一面墙？！”
没错，那墙里的尸骨不止一个人，而是两个孩子！
但诡异的是，都没有发现头骨。
谷一途闭上眼睛，深呼吸，“我和你说过，它喜欢吃孩子的头。”
“所以你就杀了孩子来喂它？！”
“我没有！”
谷一途猛地睁开眼睛，“我说过了，我留在这儿，是为了不让它出去！”
“那墙里的两个孩子是谁？”
谭蓝见她不说话，又道，“或者，我可以现在把你带回局里，配合调查。”说实话，如果不是因为失踪案更重要，现在他就把人带回去审了。
谷一途似乎十分疲惫，终于，她走到旁边的书架上，从里面拿出一个U盘，“这里是之前学校的资料，我没有销毁，事到如今，我已经累了，你要查，就去查吧。”
谭蓝气的不行：“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隐瞒和拖延，可能会害死一个孩子！不，你已经害死两个孩子了！”
谷一途说：“比起那东西，坐牢算什么？我知道你还想打开那道门，我也知道我阻止不了你，但是你要想想你的家人，别让你的孩子以后和我一样。”
谭蓝：“我没有孩子。”
谷一途微笑：“那太好了。”
她看向窗外，目光涣散，“可是，你总有家人吧，该说的我都说了，你接了这个案子，算你倒霉，我的父母当年接下这块地，是他们倒霉……没人能对付得了它，因为它根本就不是人。”
谭蓝目光坚定：“我不管它是不是人，我都要亲手抓住它。”
离开的时候，谭蓝想了想，还是留下一句，“谷校长，我不相信什么神鬼，但是不代表我否定他们的存在，而我的直觉告诉我，凶手是可以被抓到的，如果杀人的真的是邪祟，那它还有什么必要，把尸体藏在墙里？”
“只有人，才会这么做。”
等谭蓝离开，坐在座椅上的谷一途，许久才缓过神来。
她有些皱纹的脸上露出迷茫的表情。
天色渐渐暗下来，黄昏的光照在桌上，空气闷热的有些难以呼吸，谷一途看向桌上摆着的果盘，恍惚间，彷佛回到了二十年前。
她还很年轻，但也知道家里因为工程队的事情东奔西走，更受了不少家属的白眼和辱骂。
那天回到家，也是这样一个黄昏。
家门斜掩着，空气里弥漫着血腥味。
她推门进去，往里面走了没几步，就看见桌伤摆着一个巨大的白色盘子，而盘子上摆放着……弟弟那颗幼小的头颅。
母亲穿着染血的围裙，微笑着看她：“小途回来了？快过去收拾收拾，一会有客人来，可不能怠慢了客人。”
她想发出尖叫，可张大了嘴巴，却什么都喊不出来，她想跑，但脚下生了根一般，她一回头，看见一张诡异的脸出现在自己的身后，那小小的嘴巴一张一合，“饿……我好饿……”
谷一途腾的站了起来，从回忆中回过神来，她真的看见了那张脸。
那张和二十年前一样的脸。
那张她突然想起来，又突然认出来的脸。
那张脸说：“饿，饿……”
她惊恐的瞪大了眼睛，“是，是你！”
噗嗤一声，一把刀从身后刺穿了她的胸膛。
她能感觉到胸口有点发凉，但很快就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她摔倒在办公室的地上，尸体逐渐冰凉，血溜了一地。
罗月琴踩着她的手，在血泊里走了一圈，她年轻的面容上是僵硬不变的诡异表情，“咦，那个警察呢？”
“警察不在这儿啊。”
罗月琴蹲下身，拔出谷一途身上的刀，摇摇晃晃朝着外面走去。
在她身后，跟着一个模糊的影子。
那个影子说，“饿，饿……”
**
丁夏没想到妈妈叫自己回家拿个东西，就会被软禁起来。
她刚一回家，就被从头到尾淋了一盆鸡血，还没反应过来，又被挂上了一串贴满黄符，挂满铃铛的串子，还打的是取不下来的绕结，顾名思义，就是又绕，又难以解开。
然后，她就被推进了自己的卧室，房门被啪的上锁了。
丁夏转头去看窗户，却发现窗户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黄纸贴满，又用木板钉住。
丁夏浑身黏腻的难受，还没法洗澡，她无奈的敲着门：“妈……什么意思啊？”
可家里人不闻不问，硬是关了她一天。
她只好威胁，“妈，你们再不开门，我就要撞死在卧室墙上了。”
“别别别，小夏啊，你也别怪我们，”
丁夏妈妈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妈妈知道你当了警察，从小就不相信这些东西，还说是迷信，可是信了总比不信好吧，这种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你舅舅说了，在不把你叫回来，你就要死在外面了！”
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响起，“饿了一天了，就算是身上有什么东西，估计也饿走了，再说了，还有那么多鸡血和符咒呢。”
丁夏：“哪有那么严重啊，你开开门，让舅舅和我说，是舅舅让你把我骗回来的？你们到底在搞什么啊！”
丁城的声音传来，“小夏啊，别的你可以不信，浦南实验小学这件事，你可不能不信啊！”
丁夏想起医院碰到的那个诡异小女孩，“你也知道浦南实验小学的事情？”
丁夏妈妈说：“那事情谁不知道啊，全世界有网的地方都知道了！二十年前，就是你舅舅去封的那个学校，他也差点死外面了！”
丁夏没想到当事人就在自己身边，连忙追问：“舅舅，你快和我说说，那个学校究竟怎么回事？”
“坏了坏了，”
丁城焦虑的声音传来，“小夏居然没有骂我传播封建迷信，还问我怎么回事，坏了坏了，她说不定已经被邪煞附体了！”
丁夏妈妈：“什么什么！那怎么办？你可一定要想想办法啊，她可是我唯一的宝贝女儿了！”
丁城思考：“可能是鸡血泼少了，也可能是不够强度，你再去抓只狗来——”
丁夏连忙阻止：“不不不，别了，我没有被附身！我也不是随便说的，舅舅，我承认以前我是对你的工作有些偏见，但——”
丁城：“你那何止是偏见，简直是歧视！我是继承了咱们老丁家的祖传本领，你打小就对你舅一点尊重没——”
丁夏妈妈：“行了行了，能不能分清什么是轻重缓急啊，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丁夏急道，“好了，你们都听我说！我在医院碰到了奇怪的事情，不像是幻觉——”她把医院碰到的诡异事件说了一遍，才让丁城相信自己的态度转变是正常的，又把地道发现的东西简单描述了一下。
丁夏：“但是我现在也不确定就是你们说的什么脏东西在搞鬼，舅舅，你先把当年的事情和我说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丁城叹了口气，“你还记得吧，小时候你问过我，为什么要改名字，其实，就是在躲那个东西，当时是二十年前……浦南小学刚刚开始修建，据说是挖到了什么东西，找别人去看，但无论是去看东西的人，还是工程队的人，都相继出了事，因为你舅舅我在业内还是有点口碑，就有人给那个负责人推荐了我。”
“我起先还不知道那东西有多厉害，只是按照一般流程，搞了一些化煞的东西和布置，也让他们不要动，回来之后，我翻了一下家里的古籍，发现这东西原来是我们先祖封进去的。”
丁夏：“我们先祖？”
“没错，就是你说的，那个刻字的人，叫做丁进，大概两千多年前，我估计按照时间来说，应当是战国末期，”
丁城说，“这东西是当地极其厉害的邪煞，喜欢吃孩童头颅，又名食童鬼，‘以石像为枷，地魂镇之，神木为符，鬼罐为锁，封可破，罐不可破’这是当年咱们祖宗留下的话。”
丁夏：“什么意思？”
“镇压它的地方是先祖精心挑选过的，此地的地气正好可以镇住它，刻出它的石像，是给它制造一个牢笼，以形定鬼，用量子力学的理论来解释，就是观测即是控制，如果对它毫无观测和概念，就会让它变得更强……”
丁夏：“量，量子力学？？这也是两千年前的先祖传承？？”
丁城：“别打断，我说到哪儿了来着，哦对，量子力学，这当然是你舅舅我作为名牌大学高校毕业生自己钻研出来的，文化不能只有传承，还应该有进步和发展，玄学也是如此——”
丁夏妈妈暴躁的声音响起：“说！重！点！”
丁城咳嗽几声，“好好好，重点是后面，那道门，就是用罕见的神木做的封印符，普通的符用纸，它却是用——好了好了，别打，我跳过这段，直接说重点，那些娃娃罐子，估计也都是用来镇它的，还有各种乱七八糟化煞的，应该是数千年内，不断有后人在压它，不过最终能关住它的，还是我们先祖的那几道封印，那才是真有水平，其中……”
“好了好了，我不展开说了，重点是——”
丁夏说：“重点是封可破，罐不可破，对不对？”
丁城：“咱们家小夏就是聪明啊，不过，这里的罐，可不是你说的在地道里发现的那个娃娃罐子，那些是我放进去安抚它的，它不是喜欢吃孩子嘛，给它整几个假的骗骗它。”
丁夏：“它能信吗？”
“我也不知道，”
丁城挠挠头，“不过我说了，这些都不是关键，关键在于鬼罐，那才是最重要的封印，其他的封印都可以破，但罐子不能破。”
丁夏：“罐子在哪？”
丁城：“那还用说吗？符贴在最关键的地方，既然神符是那道门，那罐子，肯定就在门后面啊！”
丁夏喃喃道：“所以，才不能打开那道门……”
“没错，”
丁城：“可即便是我设计了一番，那东西还是太凶了，后来我听说那个负责人杀了自己的孩子，又在监狱自杀，而剩下的工程队的人，也全死了，那几天，总有一个影子跟在我身后，我知道肯定是那东西来找我，它想把我也杀了。”
丁夏：“那你怎么没死？”
丁城：“我这身本领是白学的吗？都和你说过多少次了，你舅我不是骗吃骗喝的骗子，我是有传承的，我改了名字，改了八字，换命换身，用祖传的法子假死，找我们死的早的大哥借了这个名字和这个命，才骗过了它。”
丁夏：“没听懂。”
丁城：“简单来说，就是用一些玄学手段，让它以为我已经死了，然后我在用另外的身份，继续活着，懂了吗？它既然是邪祟，那找人肯定不是靠GPS定位，或者传染死亡病毒什么的，它是靠命来找人的，它要找的人死了，自然就不会再来了。”
丁夏妈妈：“要不然让夏夏也改名吧，我还记得你被那脏东西吓的东躲西藏的日子，为了装死，你就差住在坟地了。”
丁城：“你以为换命那么容易，这是骗天骗地骗自己，你看，我到现在都不记得我原本的名字叫什么，我生来就是丁城。小夏应该还没到那个地步，那么多人都在这个案子里，它总不能全都盯上吧，不过说实话，被封印这么久，还能这么凶猛，这东西真的不简单。”
丁夏却说，“不对。”
丁城隔着门板问：“什么？”
丁夏：“不对，不对！”
她忽然提高了音量，“我知道哪里不对了，如果被封印还那么厉害，那封印有什么用呢，它原本就可以到处杀人了，现在也依然在到处找孩子，等等……那个雕像是食孩鬼的雕像，它长得很像外星人，有孩子和我说过，他们宿舍也看见过外星人……舅舅，你不是说，它还在罐子里吗？”
丁城：“是……吧？”
他有些心虚，神符还在，那道门没有被打开，或许封印还在的，但他其实并没有见过神木背后的鬼罐，当年得亏他跑的很快，见到的也不多，不是主要被盯上的核心人员，这才能瞒天过海活下来。
丁夏摇头，自言自语，“不对不对不对，你们都说，那个地方是被无意挖出来的，可无论是那个地道，还是那个摆着铜镜和乌龟的地方，都没有被挖掘的痕迹，那……那他们当年是从哪里挖开的？”
**
浦南实验小学。
教学楼南侧，人迹罕见的小花园。
天已经黑了，但经历了废弃旧楼挖出尸骨的事情之后，大家对谭蓝的信任又恢复了不少。
他坚持要打开木门，那一定就有他的道理，说不定木门背后真的藏着什么秘密。
下密道的是李烨和谭蓝两人，为了以防万一，其他人只是守在地道入口。
当谭蓝用机器切开那道脆的不行的木门时，他终于看见了木门后的一切。
木门后，是一个很狭窄的空间。
里面没有雕像，没有石碑，也没有乌龟和狮子。
里面只有一个酒坛大小的罐子，罐头用黄纸密封，红线缠绕，罐身贴满了符纸，并且本身上面也刻着陌生的铭文。
但这个狭窄的空间，有一半是坍塌的，或者说，是被挖塌了。
而坍塌的土块，将罐子砸碎了一个巨大的缺口。
木门的确千年来没有被打开过，但是罐子，早就破了。
**
丁夏搓了搓手臂，明明最近的气温不低，却依然觉得浑身有些发冷：“除非……”
她心中冒出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猜测。
“除非那个东西，早就跑出来了！”
不是因为当年相关的人物都死了，所以邪煞消失了。
而是因为相关人死了，所以没人知道，它还存在。
它一直存在，一直在吞噬孩子。
只不过，没人发现而已！
如今，它又一次被发现了。
丁夏换位思考，如果她是邪祟，现在会怎么做。
答案更令人毛骨悚然。
——和二十年前一样，杀光现在所有的知情人就好了。
**
谭蓝失魂落魄的从地道出来。
其他人拥上来：“怎么样，有没有找到失踪的孩子？”
谭蓝摇摇头，脑子一片混乱。
木门后面只有那一个空间，那里只有一个碎裂的破罐子，别的什么也没有。
没有机关，没有其他通道，更没有马小平。
不用看手机他也知道，网上的舆论因为学校发现了两具孩童尸骨的事情，已经闹翻天了。
原本刚刚冷下来的失踪案，又一次霸占了热搜前几的热词。
这一次已经不是单纯的失踪，很有可能是连环凶案。
就在这个时候，他收到了基因比对结果的电子邮件——
两个孩子，没有一个能和于林的基因比对成功，都没有亲子关系！
一开始，谭蓝怀疑张晓宇不是于林的孩子，可调查了之前的线索，还有十年前于林来报案时，留下的自己和张晓宇的DNA证据，又进行了一次比对。
不匹配，完全不匹配！
无论是和她的亲子关系，还是和她交上来的张晓宇的DNA证据，都无法匹配。
那么，所有的证据指向一件事——
这两具孩子的尸骨当中，没有张晓宇。
他们是两个被遗忘的，没有人寻找的，被砌进水泥墙里十几年的无头孩童。
是被忘记的人。
而张晓宇和马小平，依然处于失踪状态。
第427章：忘记的人20
丁夏一直在敲门，“妈，放我出去！”
“放你出去送死吗？你是不是要气死我才算？”
丁夏：“舅舅，你劝劝我妈啊！”
丁城叹气：“小夏，我要劝劝你，我们都是普通人，根本斗不过那个东西的，趁你没被盯上，赶快远离，保命才是最重要的！”
“妈，你也见过谭蓝，他是我最好的师父，没有他我上次出任务可能就出事了，他是个好人，也是这个案子的负责人，难道你要我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师父和同事死吗？还有那么多孩子，那可是个学校，如果那个东西已经跑出来了，那些孩子迟早也会出事的，你知道我的性格，你们不可能关我一辈子。”
丁夏继续道，“如果我害怕危险，如果我是那种人，我当初就不会选择这份职业，我不会逃跑无论对方是什么，我都会对抗到底，而且，你们真的确定，我没有被它盯上吗？我现在知道的已经太多了，那个孩子能跟我到医院，说明我不可能全身而退。”
丁夏妈妈：“你根本不明白这些东西有多危险，你舅舅当年差点……”她一想起那段时间家里经历的事情，就一阵后怕。
“舅舅，你不是一直说自己很厉害吗？”
丁夏说，“妈妈，你也说过，你一直很尊重我的决定，我必须要出去，我不能看着他们出事，哪怕是去提醒他们也好，还有那个东西，肯定会有办法的，我想，它一定也有所忌惮，否则它完全不用如此隐藏自己，我们不能自己就放弃了！”
她一直在敲门，就在丁夏以为自己毫无希望，准备找别的办法逃出去的时候，门开了。
舅舅和妈妈站在门口。
丁城咬咬牙，“很多禁忌，小时候我都和你说过，你虽然不信，但是也知道一些，去可以，但是一定要小心，不要惹祸上身，我去一趟道观，需要一定的时间，希望可以找到解决办法。”
丁夏妈妈拿出她的手机，“喏，他们给你打了很多电话。”
丁夏感动，伸手要去拥抱母亲，却被妈妈嫌弃的推开，“你先去洗干净，换身衣服。”
丁夏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这不是你们泼的吗，洗了会不会没效果了。”
丁城已经去客厅收拾东西了，“泼完就差不多了，更何况还在你身上沾染了这么久，洗了也没事，还有，不是你说服了我，也不是我们想通了——”
他回头指了指客厅的窗户，“喏。”
窗户上有一个扭曲的血字，“死。”
丁夏说的对，她或许也已经被盯上了。
**
丁夏：“喂，谭哥，我是小夏，苏摇铃父母车祸的事情交警那边已经在处理了，情况很奇怪，车里，没有发现尸体……但他们父母的东西，手机都在现场，人就像是凭空蒸发了一样，我不知道和最近我们碰到的事情有没有关系，但总之很邪门，还有学校下面的那个东西，我现在赶去学校，当面和你说。”
谭蓝把墙里发现尸骨的事情和她说了一遍。
丁夏：“果然和我想的一样。”
谭蓝：“什么一样？”
丁夏：““那东西早就跑出来了，但是它一定也有忌惮的东西，否则不会隐藏自己这么多年。”
谭蓝思考：“你的意思是，它藏尸也好，杀人也好，都是为了把自己藏起来？为什么？”
丁夏：“我——”
谭蓝看向远处喧哗的人群，“你别来这儿了，回局里查一下相关的东西，我这边还有事，我先挂了。”
谭蓝收起手机，“什么情况？”
小花园附近早就被封锁了，不让其他人进来，但那个摇摇晃晃的影子，在手电筒的照耀下显得有些不太对劲。
李烨看着靠近自己的罗月琴：“你怎么了，需不需要帮忙？”
女生身上有血，可能是受伤了。
罗月琴抬起头，脸上都是血痕，她微微一笑，“帮帮我……”
李烨正要上前，却被谭蓝呵斥了一声：“不许动！”
李烨转头：“谭哥，怎么了？”
罗月琴忽然冲了上来，面容疯狂，但她手里的刀被谭蓝一脚踢开，谭蓝早就感觉到她情绪的不对劲，心有警惕，把人踢开之后，他立刻掏出了手枪，“不许动，站在原地，不要上前了！”
李烨有些茫然：“怎么了谭哥，她是学校超市的收银员啊，她好像——”
“她不是受伤了，她身上没有看见有外伤，”谭蓝盯着面前的女生，“那是别人的血。”
李烨：“什么？谁的？”
谭蓝高声：“其他人过去检查一下，看看那边有没有人受伤！”
其他人绕开罗月琴，朝着外侧跑去，很快就在小花园的入口发现了两个躺在地上的同事！
“叫救护车！”
“快，快！”
“陈经，你醒醒！”
“快和谭哥说，小心那个女生！”
他们还没赶回去，罗月琴已经发疯的爬了起来，捡起地上的刀冲向谭蓝。
还好谭蓝伸手敏捷，先开枪打在地上，警告她，李烨想冲上去制服她，却被谭蓝拦住：“她手里有刀，别靠近！”
罗月琴再次抬头，双目充血，嘴角挂着诡异的微笑，无视谭蓝的警告，再次冲了过来，这一次，谭蓝开枪打中了她的左腿，但她却像是毫无知觉一样，继续冲了上来，谭蓝立刻闪向旁侧，转身踢向她的后背！
李烨看着眼前惊险的一幕：“她，她疯了！”
罗月琴爬起来，突然转向旁边的李烨。
一声枪响，打中了她的心脏，她向前冲了没几步，就扑倒在李烨脚下，脸上的表情依然诡异，双目圆睁，歪着脑袋看向面前的李烨。
李烨后退几步，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疯狂的杀人犯，他不是不会格斗，可谁能在这个时候反应过来？如果不是谭蓝，刚才自己就被捅个透心凉了。
谭蓝收起手枪，上前检查罗月琴的尸体：“她死了。”
外侧有人跑进来，“谭哥，两个人受伤，派出所的陈经还有我们队的一个兄弟，陈经……已经没气了，另一个我们做了紧急处理，一会救护车就来。”
李烨不明白：“她，她为什么啊？”
谭蓝看向远处地道的入口，“可能真的和那个东西有关。”
当年的工程队，不也是各个发疯，不是自杀，就是杀了别人然后自杀吗？
“谭哥你的伤……”
“我的伤没事，看看还有没有其他伤员。”
“谭哥，谷，谷校长死了……”
谭蓝转头：“什么？”
“看现场的血痕走向，罗月琴应该刚杀了校长就过来了。”
谭蓝紧闭双眼，这下事情棘手了，凶手死了，但却杀伤这么多人，先不说追责的事情，就是这件事调查起来，肯定也不简单。
“先封锁学校，让孩子们呆在教室，案发现场不要让任何人靠近，打电话通知刑警队来人。”
好在他的思路还是清晰，很快就安排了后续的工作。
“李烨，和我回局里。”
“啊？”
**
失踪案变成了连环杀人案，网上的舆论刚刚炸了一锅，浦南小学凶杀案又上了热搜。
【什么情况，浦南小学疯了吗？】
【有警察在还会发生这样的情况，还把孩子关在学校里不让回家？我不理解！太危险了，警察都在做什么？】
【别说抓人了，我听说有警察都被杀了！】
【是不是杀孩子的事情暴露，凶手知道自己无路可走，所以干脆报复社会，在学校里大开杀戒？这样孩子们真的很危险啊！】
【我听说凶手已经被击毙了，学校外面围了一圈记者，可热闹了，而且，那个凶手据说是学校超市的一个售货员。】
【不会是临时工背锅吧？那个售货员不是说才二十出头吗？墙里的孩子起码十年了吧？十年前，售货员也还是个孩子啊！我看，肯定是背锅了，找个替罪羊！】
【官方到底能不能给个通报，调查这么久了一点结论都没有，还一直出事，我看，浦南小学改名叫做死亡小学好了，而且，没有人讨论马小平的事情吗？这个孩子失踪到现在没有任何消息，人到底还活着没有啊！】
【我看悬，之前说学校里有人贩子，孩子可能被拐走了，但现在看，学校里根本就是有变态杀人狂啊！不过凶手都被击毙了，后面找到孩子应该是时间问题。】
不只是学校外面，警察局外面也围满了警察，谭蓝好不容易从后门回去，换了身衣服，他已经很长时间没合眼了，面容疲惫，给自己倒了杯热水，就赶到了审讯室。
审讯室里已经有刑警队来的郭虎，“谭哥，你来了。”
谭蓝点头，他以前也在刑警队，只不过后面调去其他队了，现在又被派来临时负责失踪案，“怎么样？”
郭虎抬头，“她是浦南小学的老师，算是目击证人。”
念完了证人须知和一些标准开头，郭虎直入正题，“说说你看到的情况。”
“好，我，我是去给校长送文件的，”
女人抬头，心有余悸，“我推门进去就看见校长倒在地上，到处都是血，门上也有血，我吓死了，大脑一片空白，后来我缓过来，才上去看校长的情况，但那个时候校长已经死了，我不知道，不知道该怎么办……”
“本来想打电话报警，后来想到你们在学校，我就打了保安队的电话，让他们来通知你们，阿龙叫我先打救护电话，我和他说校长可能已经死了，他说不管这个，先打电话，我们的判断没有专业人员的判断好，我觉得他说的也有道理……”
谭蓝问：“你在这个学校多久了？”
“我刚来一年……”
“罗月琴认识吗？”
“知道，但是不太熟，我去超市买东西的时候见过几次，但没什么交集，我知道她是阿龙介绍来的……”
“她和校长有什么仇吗？”
“我不知道，没听说过。”
“学校里工作时间最长的老师是谁？”
“六班的高，高路老师吧？他应该在这儿工作有十几年了。”
“……”
高路是被人从医院带过来的。
他的伤还没好，头上缠着绷带。
高路的回答一样，没听说罗月琴平时有什么不对，或者有报复社会的倾向，“她就住在超市后面那个屋子里，超市老板，向贵腾也住在那儿，那屋子有三间卧室，还挺大，住两人绰绰有余，但向贵腾有老年痴呆，雇佣罗月琴，也有照顾一下他的意思，阿龙和她是同乡，介绍她来工作的，但这孩子有时候说话挺奇怪……”
谭蓝：\"哪里奇怪？\"
高路皱眉，想了想，“她总说身后有人跟着她，说的挺恐怖的，你一问，她又说自己在开玩笑。”
谭蓝自言自语：“李烨也说过，罗月琴说过这种话，什么意思，难道她被人跟踪过？”
“哪有人跟踪她啊，”
高路说：“有一天晚上我巡查学校，看见她一个人自言自语的在路上走，还问我为什么不跟她后面的人打招呼，我看她后面，根本没人！我想，可能这孩子，精神上有些问题……我记得有一次，我和校长说了，送她去医务室看过，但何雨芮不是精神医生啊，也看不出什么来，何雨芮建议找个心理医生来给她看，但心理医生是要花钱的，校长觉得，学校没必要做到这个地步，她这属于小毛病，谁没个自言自语的时候呢？”
“你对她好像很了解？”
“不是我对她了解，”
高路说：“她经常在我们教室门口转悠，我自然就见得多了，一开始我以为班上哪个孩子和她是亲戚，可我问她，她说没有，随便来转转而已。哦对了！我有次看见她和马小平在说话，后面我问马小平，马小平说和她没关系，他也很莫名其妙。”
谭蓝拿出一张班级照片，指着上面的一个人：“这个孩子你认识吗？”
高路：“这是谁？”
谭蓝说了一个名字。
高路皱眉：“有些耳熟，但没什么印象。”
谭蓝：“我再提醒你一下，十五年前失踪的孩子。”
高路说：“十五年前？我得想想……有点印象，但确切的说，不是失踪，这个孩子是我带的第一个班，当时他应该是转学了。”
谭蓝：“你怎么确定是转学了？”
“校长说的。”
高路说，“当时一个学期还没上完，他就有几天没来，我问校长，才知道是转学了，但手续是后面补办的，可能比较着急。”
谭蓝：“他就是废弃教学楼发现的白骨。”
高路浑身一震：“什么？”
谭蓝：“我们已经在联系了，这个孩子当年就失踪了，我怀疑校长当年可能做了什么，压下这件事，他并不是转学，而是死了，被人割下头颅，藏在墙里。”
高路有些后背发冷：“谁，谁会做这种事情？”
谭蓝：“这要问你了。”
高路摇头：“我只知道这些，我自己也有孩子，我不会做这种事情，那个孩子很普通，没有任何突出的特点，不过，我听说你们找到了两具孩子的尸骨，还有一个是谁？”
“我们还在调查。”
“……”
郭虎：“阿龙是吗，罗月琴你了解多少？”
阿龙摇头，“是我介绍过来的，但是我也是在同乡群里认识的，群友，互相帮助一下，我看到学校有招那个超市工，待遇还不错，就是需要照顾一下那个老头，老向是学校的老员工了，虽然有些老年痴呆，但病情不算严重，平时生活还是可以自理的，就是发病的时候需要人看护一下。”
“平时他们也没什么矛盾啊，罗月琴是年轻人，和老向没什么话题，和我们的确是更合得来一些，她平时挺正常的，就是有时候说一些疯话，什么背后有人之类的，我们都习惯了，她总说自己是开玩笑，我们也当开玩笑了。”
“但你说她要杀人，我肯定不信的，她怎么可能杀人呢？那个女疯子都不杀人，她怎么会杀人？是不是你们搞错了啊，我看网上说她是临时工背锅，她在学校连五险一金都没有，怎么会杀人呢？”
“其他的？我不清楚，我来学校是有几年了，和我兄弟一起来的，但你们要查十几年前的案子，我就没办法了，在我来当保安之前，学校的保安都是随便招的，流动性很大，”
谭蓝：“你还知道流动性？”
阿龙：“那当然，我们以前那也算属于流动人员，经常被人这么称呼，听得多了。对了，说到那个学校的保安，总之，都是干几年就走的，哪儿给的待遇好就去哪儿，不想干了就不干，我和我兄弟来了，学校给的工资也高，但是要求也高，还装了不少摄像头，每天还得有人值班，我觉得这校长还是挺负责的，我们哥几个来了，组建了保安小队，这才正规起来，不过你们要找以前的保安，那可不好找。”
“……”
“多大了？”
“五，五，不，六，六十……”
“向贵腾是吧，没有别的家属了吗？”
坐在椅子上的男人头发花白，发量也不茂密，皮肤粗糙，佝偻着背，看起来比一般的六十岁老头憔悴不少，“啊？我听不太清楚，耳朵有毛病，你，你们问什么？”
“家属！”
“离了，我，我没，没老伴，不过有人照顾我……”
郭虎问起来是真觉得费劲，他拿出了罗月琴的照片，“是她吗？”
“对，对。”
向贵腾指着照片：“小罗。”
“她这个人怎么样？”
“不算勤快，但是人，还算可以，干活，差不多。”
“你在这个学校多久了？”
“我，我以前是在这儿看菜地的，后来那块地上建了学校，我就在这儿工作，一直到现在……”
“这个孩子见过吗？”
“没，没有什么印象，学校里孩子太多了，而且，我和他们没什么交集，超市也是雇人在管。”
“……”
走廊上，谭蓝揉了揉太阳穴。
丁夏跑了过来，“怎么样，谭哥，我听说是超市的收银员，她怎么会……？”
谭蓝回答，“问过相关人员了，她平时没有什么暴力倾向，只是会说一些怪话，和校长也没有仇，这次可能真的和那个怪东西有关，她的情况有点像是——”
丁夏：“像是二十年前那批出事的人？”
她把自己了解到的信息，还有自己的推测告诉了谭蓝。
丁夏：“如果说之前我只是猜测，那现在我完全可以确定，那罐子里的东西，绝不是我们可以用科学解释的，但我知道，它很危险，而且，接下来会出意外的，或许不只是超市的那个女孩，还有可能有别人。”
谭蓝：“你是说……”
丁夏：“我们找不到它，它却有足够的时间对我们慢慢下手。”
谭蓝：“这件事还有太多东西没有调查清楚，另一个具白骨的身份，张晓宇和马小平的下落……而且，501这个信息，是你看见的那个女孩告诉你的，而她和苏摇铃长得很像，或许之中还有什么关联是我们没发现的。”
他低头想了想，道，“我继续调查他们的信息，你去医院，看看苏摇铃的情况，如果她还没醒，就把苏摇铭带来。”
丁夏点头，“我明白了，我先给医院打个电话。”
谭蓝说：“何雨芮还在医院吧？”
丁夏：“我走的时候是的。”
她拨通了医院的电话，问了一句。
“什么？”
“孩子又不见了？！”
**
“你想知道的都知道了，能放我们走了吗？”
吴小胖小心看向苏摇铃。
苏摇铃：“奇怪。”
胡画：“什么？”
苏摇铃看了楼道里的几个孩子一眼，“到现在居然没有鬼出来和我聊天。”
胡画：“？”
你好像很期待见鬼的样子。
这楼道阴森恐怖，还永远走不出去，比撞见鬼可怕一百万倍好吗！而且，总担心那个恐怖的女鬼，会不会在楼梯的某个拐角等着他们。
吱呀——
下面传来了门开的声音。
吴小胖立刻趴在栏杆上，往下看，“什么声音？”
布及格说，“好像是开门的声音。”
门？
楼道门？？
他们一直在楼道里鬼打墙，就是因为找不到出去的楼道门，现在居然听见了开门的声音，怎么不激动？
“有人来了！”
吴小胖看见一个影子从下面走上来，“谁？”
“吴小胖？”
下面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吴小胖立刻笑了起来，“是班长的声音！”
胡画：“班长怎么在这儿？”
布及格激动的快哭了：“班长！快来救救我们！”
苏摇铃：“班长？”
该不会是——
下一刻，她就看见了走上来的苏摇铭。
一模一样。
五官和自己一模一样，面容很熟悉，但又很怪异。
她的脑子剧烈疼痛起来。
“有班长在，我们有救了！”
吴小胖欢呼起来，“班长，快带我们离开这个鬼地方吧！”
苏摇铭站定，看着面前的同学们：“医院不是说你们不见了吗，你们怎么一直在楼梯里？”
胡画确定眼前的苏摇铭长得不像是女鬼之后松了口气：“我们碰到鬼打墙了，楼梯一直走不出去！有个长得和你一样的女鬼，之前苏摇铃说看见了，我还以为是她瞎编的，没想到是真的，太可怕了那个女鬼，你见到也会吓一跳！”
苏摇铭走到几人身边：“鬼打墙？我听护士说，监控拍到你们进了楼道就不见了，所以我来找找看。”
她的目光落在苏摇铃身上，有些惊讶：“你怎么也在这儿？你不是应该在病床上吗？你没事了？”
苏摇铃觉得很奇怪。
她没有见到自己姐姐的感觉，或许是因为记忆里就没有这个人，所以很陌生。而且，反而有一种照镜子的感觉。
难道脱离这层梦境的关键，在眼前这个“另一个自己”身上？
把她捅死？
苏摇铭问，“你没事吧？”
苏摇铃自语：“我感觉好像在照镜子。”
苏摇铭：“什么？”
苏摇铃看向她，问道，“你就是我姐姐？”
胡画：“废话，难道她是我姐姐吗？完了，你不会是在地道缺氧太久，脑子出问题了吧。”
吴小胖：“苏摇铃得了绝症，你们忘了，她估计脑子已经坏掉了。”
“不对，”
最先变了脸色的是苏摇铭。
她往下退了几步，拉开了和苏摇铃的距离。
“你不是我妹妹，”
苏摇铭盯着她的脸，质问道，“你是谁？”
作者有话说：
吴小胖：班长，你怎么来了也讲鬼故事啊QAQ
第428章：忘记的人21
苏摇铭突然转头，朝着几人喊道：“离她远点，她不对劲！”
几个孩子都不明所以，但他们对班长本能的信任，还是让他们都自觉拉开了和苏摇铃之间的距离，站在了苏摇铭身后。
胡画恍悟：“我知道了，小说里，鬼一般都会变成人，混在人群里，那个女鬼长得和你们一样，她如果变成苏摇铃，我们谁也分不出来！”
吴小胖猛猛点头，“胡画，你这推理很有道理！大家没发现吗？苏摇铃和以前我们认识的那个人完全不一样，她居然不怕鬼，还总说一些奇怪的话！”
苏摇铃看着身侧瞬间空出来的空间，还有立刻抱团开始警惕自己的孩子们，没有太大反应，是说，“接下来，你是不是就要说，我不是苏摇铃，因为苏摇铃已经死了？”
苏摇铭：“你到底是什么？你不是我妹妹，难道马小平也是被你抓走的？你跟着我们想做什么？”
这下轮到苏摇铃不会了。
如果眼前的这个幼年苏摇铭按照她的想法说出那些洗脑的话，那她怀里的折叠刀就可以动手了，但苏摇铃却敏锐捕捉到一件事——
她虽然也说了奇怪的话，但却和之前无数重梦境里的那些脏东西不一样，具体说不上来，那些脏东西被她拆穿之后一般都不装了，直接开始胡言乱语，黑化扭曲。
但眼前的苏摇铭却好像还在“演”。
苏摇铃径直走向他们。
几个孩子立刻站在墙边让开路，就连苏摇铭也让开了。
但苏摇铃只是越过他们，顺着楼梯走了下去。
胡画满脸疑惑：“她什么意思？”
苏摇铭：“我去看看。”
布及格拉住她，“万一她是鬼呢？”
苏摇铭：“至少她现在看起来是我妹妹。”
吴小胖：“我知道了，你担心她不是鬼，而是被鬼附身了！”
几个孩子连忙跟了上去，下面就是楼道门，胡画还有些疑惑：“怎么之前我们怎么走都走不出去，但现在门自己出来了？”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停了下来，整个人僵在原地。
“怎么了，往前走了。”
吴小胖推开她，“别挡在门口。”
苏摇铃站在前面不远处，他们刚刚穿过楼道门，走在最后的高守回头一看，发现楼道门不见了，身后就是漆黑的楼道。
他嘴唇发白，“这，这，这……”
吴小胖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这是哪啊，我们不是在医院吗？？”
这是一条阴冷昏暗的走廊，地面是水泥的，墙壁斑驳脱落，彷佛很久没人来过，冷风一吹，地上残破的旧书页和垃圾纸张就被吹到了角落，发出呼啦的响声。
走廊的一侧是教室，另一侧则是阳台，冷风就是从这儿吹进来的。
胡画跑上前，看向水泥台外面，“这是几楼啊，怎么看不见底？”
外面黑的可怕，楼下仿佛深渊。
“好眼熟，这不是教室吗？”
吴小胖转头看向身侧墙上的窗户，窗户上的涂漆已经脱落大半，透过窗户玻璃也看不见教室里的情况，“我怎么觉得有点眼熟，等等，这，这儿是……？”
苏摇铭：“学校。”
苏摇铃：“学校？”
几个孩子同时看向她们两人。
吴小胖凑到苏摇铭旁边，小声说，“我就说她是女鬼吧，她肯定不会轻易放过我们的！现在我们回不去了，她，她……”
苏摇铃回头看了一眼。
吴小胖立刻往后缩，“不不不不不是我刚才说你的坏话的。”
“那是什么！！”
布及格惊恐的声音从几人身后传来。
她伸手指着远处的走廊，隐约可以看见一个黑影。
但那个黑影最恐怖的地方，不是它小小的身高，模糊的样貌，陈旧的校服，而是——
它没有头。
苏摇铭：“她是不是鬼我不知道，这个……估计真是鬼了。”
其他孩子瞬间尖叫起来。
苏摇铃却笑了，主动走向远处那个无头的影子，“原来是你啊，可算出来了。”
一边走，还一边掏出了口袋里的折叠刀。
吴小胖看惊了：“她没事吧？？？”
胡画：“她怎么不跑啊？”
“叮叮叮叮——”
急促的铃声响了起来。
“是学校，是，是老师不让我们去的那个，楼，楼……”
高守结巴起来，“鬼，鬼，鬼！！”
胡画环顾四周，“这是学校！我们怎么到学校来了，这个铃声是什么啊？？”
苏摇铃转头一看，刚才站在远处的无头学生不见了！
不知从哪里传来的模糊声音在这个空间回荡。
【预备铃后五分钟内，请所有学生回到教室，请所有学生回到自己的教室，正式铃响后，没有回到教室和座位上的学生将受到惩罚。】
“我的脖子好，好疼啊。”
高守忽然捂着自己的脖子惨叫起来。
苏摇铭转过身，上前抓住他，“别动，我看看。”
高守的脖子上出现一个淤青手印，彷佛被人掐过一样，紧跟着，其他孩子也叫了起来，苏摇铭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那里隐约传来一股酸痛，而且，她还不自觉地想要转动自己的脖子。
苏摇铭反应很快，“按照刚才那个声音说的做！”
“我的脖子啊啊啊啊！”
吴小胖的脖子转动了九十度，一直看向侧面，彷佛落枕了一样，“我的脖子好疼啊！”
苏摇铃看向惊慌的几人：“这一层梦境居然有规则了。”
她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同样有痛感传来。
而且，那感觉越来越强烈，彷佛有人抓着她的脖子，想要硬生生把她的脖子折断。
“我们不会和刚才走廊上那个鬼一样，脑袋被人扭下来吧？？”
吴小胖吓得连忙喊救命。
“班长，怎，怎么办？”
布及格看向苏摇铭，双腿打颤，“我害怕……”
苏摇铭：“大家先别慌，都安静一下，还有五分钟，这是好消息。”
吴小胖：“这还是好消息？？”
苏摇铃捂着脖子走了过来：“她说的没错，这当然是好消息，五分钟后会受到惩罚，意思不就是说——五分钟内，我们不会受到惩罚吗？”
苏摇铭看了她一眼，说，“你到底是人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苏摇铃：“我也想问，但现在显然不是解决这个问题的时候，如果广播说的没错，那我们应该要在五分钟内找到我们应该去的教室和座位。”
“这不是很多教室吗？”
胡画指着身后关着门的教室：“我们把门窗打开，找个办法进去就好了啊！”
苏摇铭摇头：“应该没那么简单，刚才那个声音说，要回到‘自己’的教室，所以，随便选一个可能一样会受到惩罚！”
“这是废教学楼，我们班的教室也不在这儿，怎么找自己的教室啊！”吴小胖慌张起来。
“六年级五班，”
苏摇铭看向身后的教室，“教室门口的墙上一般都挂着班级铭牌，说不定能靠这个找到应该‘属于我们’的教室。”
“对对对！”
“还是班长聪明！”
可他们不敢朝着远处走去，因为那是刚才无头鬼出现的地方。
苏摇铭：“时间不多，你们先看这边，我去走廊那边看看！”
然而——
“怎么办啊，这，这一层怎么没有我们班啊！”
墙上的确挂着班级铭牌，但是没有一个是六年级五班！
那么，只有一个结论。
苏摇铭看向走廊尽头，那更加漆黑阴冷的楼道，“我们的教室，可能在其他楼层。”
“那我们要去楼上还是楼下啊？”
吴小胖那楼道就觉得恐怖，没有灯，还那么阴冷，他哭丧着脸，“一会不会就要响正式铃了吧，我的脖子好疼啊，救命啊！”
苏摇铭点头：“没错，我们的时间不多，只有分开找，而且要快，废弃教学楼我没记错一共是有五层吧？我们在这儿已经呆了两分钟了，剩下的时间必须分开以最快的速度找到——”
布及格：“……来得及吗？”
高守：“分，分开？”
下一刻，所有人异口同声抢道——
“我和班长一起走！”
**
失踪的孩子，如果亲属来报过案的，在库里都有基因备案，所以，DNA比对的重要数据库，也是找的这个。
等筛查结果的时候，谭青已经开始看校长给的U盘资料。
学校的资料系统升级之后，之前的资料，大部分都没有保留，U盘的内存不大，里面保存的资料有一百多G，大多都是学生的档案，不太重要的资料并不在里面。
他先找到了张晓宇的资料，没什么出奇的，而且张晓宇是十年前失踪的，和墙里的尸骨显然没什么关系。
经过尸检，确定这两具孩童的无头尸骨，并不是同一个时间死亡的，第一具可以查到身份的孩子，是十五年前失踪的，孩子失踪后，父母也找过，生活一副十分崩溃，母亲患上了抑郁症，父亲为了让母亲走出来，带她搬走了，警察这边联系上家长之后，他们已经有了新的孩子和新生活，似乎原来那个失踪的孩子，从未存在过。
第二具身份不明的尸体，死亡于二十年前。
这是个男孩，年龄则小很多，只有五岁。
很快，基因比对那里就有了结果。
没有对应的DNA。
所以，这个孩子失踪了，他的父母并没有来报案，也没有在库里留下相应的DNA。
谭蓝实在是睡不着。
罗月琴的案子交给刑警队来负责，包括白骨案，他本来应该专注在马小平的失踪上，马小平的妈妈来过警察局几次，每次都是又哭又闹，领导给谭蓝打过电话，但他给不出结果，也找不到失踪的人，而且，到现在为止，都不知道案件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就像是被困在一团毛线里，找不到头绪。
但谭蓝直觉——
这些孩子的失踪，应该都有关联。
所以，他才一直追着白骨的身份不放。
失踪案的压力，给到了李烨。
李烨看着现场的照片，“谭哥，我们重新检查了现场，马小平宿舍在四楼，如果他从正门离开，一定会被监控拍到，除了门，唯一的出口就是窗户，经过痕迹，已经可以确定宿舍的窗户防盗栏被人撬开过，但又被安回去了，所以我认为——”
“马小平很可能是从窗户离开宿舍的，只有这样才不会被监控拍到！”
谭蓝：“你确定？那可是四楼，宿舍外面除了空调外机，没有任何可以踩踏攀爬的地方，更何况一个十岁出头的孩子。”
李烨叹了口气：“可除了窗户，没有别的出口了。”
他犹豫再三，还是说了，“而且，学校里有孩子说，见到能飞到四五层楼窗户外的怪人，说不定真有人有这个能力，可以爬上四五楼呢？普通人做不到，你觉得……”
李烨：“变异人有没有可能？”
谭蓝差点被杯子里的温水呛到：“你说什么人？”
“变异人啊！咱们不是看过了吗，那个封着不知道什么鬼东西的罐子破了，会不会被那东西附身之后，普通人也可以飞檐走壁呢？蜘蛛侠被蜘蛛咬了一口，也拥有了超能力，或许那罐子封印的东西咬了人，也会导致人的变异？”
谭蓝沉默，过了好一会，他又喝了一口水。
李烨：“……？”
什么意思，自己的推理有不合理的地方吗？
突然，谭蓝想到什么似的，猛地站起来，“把学校员工的所有资料调出来，都给我准备一份，记住，要详细的资料，包括他们的工作经历和家庭情况。”
李烨有点懵：“谭哥，你要查什么啊？”
谭蓝拨通一个号码：“就是不知道要查什么，所以，全都要查一遍，只有找到了，才知道是不是要找到的东西。”
“喂？鉴定科吗？我是谭蓝……”
“对，帮我比对一下，那个五岁孩子的DNA。”
“不，不是失踪孩童数据库比对？把DNA和犯罪库的进行比对！”
李烨在旁边听的更加摸不着头脑：“谭哥，你没事吧，一个五岁的孩子，怎么可能在我们的犯罪数据里留下记录，就算是未成年犯罪数据库，也没有可能对得上啊。”
谭蓝摇头：“我不是认为他会犯罪，而是我们手里只有这个基因数据库，数据最全面，涵盖的范围最广。”
而男性的DNA，从遗传学上来说，是很容易发现高度相似的家族图谱的，哪怕是远亲，都很容易查找。
因为这个特点，很多犯罪嫌疑人都是因为和亲属的DNA数据相似，从而被相关的基因证据追踪到他们的亲属，进而通过亲属找到他们。
所以，一旦能找到家族基因链，就能找到这个孩子的远亲，只要有一个切入点，就有可能找到他的身份！
二十年前死亡的这个孩子，是目前为止能找到的死亡时间最早的受害者。
而凶手犯案，往往从身边的人，熟悉的人下手，尤其是第一个受害者，就算和凶手没有关系，也一定是凶手当年能最方便接触的人。
所以，从受害者的身份，顺藤摸瓜，就提高找到凶手的概率！
作者有话说：
李烨：谭哥，你怎么不肯定一下我的推理思路？
谭蓝：你还是多出出外勤，少看点电影吧
第429章：忘记的人22
时间不多。
每个人的脖子处传来的痛感也越来越强烈。
苏摇铭没有犹豫，“虽然不知道我们现在在哪一层楼，但既然外面看不见底，那就赌我们至少在三楼及以上，楼上的楼层数肯定是少的，胡画，你和高守一起往楼上去找。”
胡画：“我和他？？”
苏摇铭：“现在不是害怕和讨论的时候，如果上面还有两层楼，那你们就一个人找一层，速度一定要快，剩下的人和我一起下楼！”
话音刚落，她已经拉着吴小胖和布及格冲入楼下漆黑的楼道里。
胡画只好说：“那好，结巴，你可别跟丢了，快走！”
她刚往上爬了几步，就听见身后传来两个人的脚步声，胡画回头一看，见苏摇铃也跟了上来，她眼皮一跳：“你跟着来干什么？你离我们远点！”
苏摇铃却没理她。
她选上楼的理由很简单，虽然不知道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那个苏摇铭——也就是被他们叫做班长的女孩究竟和自己是什么关系，但目前看来，还算靠谱，无论她是自己的姐姐也好，是自己的“镜子”也罢，至少比其他几个小孩聪明。
既然“镜子”选择了楼下，那她就去楼上看看。
别看她在之前的梦里杀了不少奇怪的东西，但大多是因为那些东西没有对她造成什么威胁，而且都不需要力量和太快的速度，更关键的是，那是她的梦，她对梦是有一定掌控力的。
但从医院醒来到现在，虽然经历的一切都很魔幻，也很像梦境，但她却没有发现梦的特点。
比如，在梦里，一切不合理都是合理的，但当你意识到那不合理之后，整个梦境就会黑化，扭曲，崩塌，结束。
归根结底，是因为意识凌驾于梦境之上，但在意识苏醒之前，意识被梦境欺骗，被梦境控制。
而在这儿，当她意识到那无头鬼的出现不寻常时，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她的脖子也传来阵阵剧痛。
那么，最坏的可能出现了。
这里不是梦境，她的确已经醒过来了，或许是因为看见地下通道里镌刻的字符，精神受到冲击，而她现在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都比正常的自己弱小太多，很容易被污染力量入侵，被拉入无尽循环的恐怖梦境。
换做其他人，早就在那无尽的梦境里精神崩溃了。
既然是“醒了”，那她就失去了很多控制权，受制于这里的规则。
如果不按时回到教室，她可能真的就被扭断脖子。
楼道很暗，高守又害怕，摔倒了几次，胡画看了一眼他和继续向上的楼梯，“真没用，上面还有一层楼，我跑的快，我上去看，你检查这一层楼！”
高守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胡画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楼梯转角。
他只好爬起来，战战兢兢的走向这一层楼。
**
苏摇铭往下跑去，“吴小胖，你找这一层，布耳和我下去！”
两人很快到了下一层，果然还有继续往下的楼梯，苏摇铭转头道，“你别害怕，找到了就大声叫我们，我往下继续去找！”
她快步冲下楼梯，很快到了楼梯底部，没有继续往下的路，看来自己到了第一层，然而，离开教学楼向外的楼道出口却是被铁门关住了。
她记得废弃教学楼是有楼道铁门的，但从没关上过，看来他们是无法从这里直接离开。
苏摇铭心里预估着时间，跑下来一分钟，寻找这一层楼的教室花掉了一分钟，一楼没有六年级五班，教室肯定在楼上，她没有犹豫，立刻转头折返。
只有估计不到六十秒的时间了！
回到二楼，布耳从远处气喘吁吁的跑来：“班，班长，二楼没有！”
苏摇铭：“快，和我一起上楼！”
应该还有四十秒的时间！
吴小胖在三楼的楼梯口，趴在地上，脸色惊恐至极，“班长，你，你们快来救我啊，那个没有头的鬼一直跟着我，我害怕呜呜呜！”
苏摇铭环顾四周：“在哪？我没看见，先别管那个，你找到我们班的教室了吗？”
吴小胖捂着脸：“我被它追着，我害怕，跑到这儿摔了，我还没检查完那边，那边的两个教室——”
他说的那边，是距离楼梯口最远的两个教室，刚才他吓得跑回来，这下要折返过去，如果教室正在三楼还好说，但如果不在三楼，那他们的时间就全部浪费在这儿了！
但如果真的在三楼，那他们就错过了。
是去找三楼，还是往上跑？
还有二十秒！
苏摇铭：“找！我去找，你们两先上楼！”
她如果找到了，可以立刻叫他们回来，如果没找到，他们往上跑，也还有一线生机。
然而，下一刻，楼上传来喊声：“班长！小胖！快上来！”
那声音中气十足，如雷贯耳。
吴小胖惊喜：“是，是胡画的声音，她找到了？”
苏摇铭：“跑！”
四个孩子用尽所有的力气，拼命朝着楼上跑去，胡画的声音还在继续，从声音判断，她在楼上！
四楼是他们刚才一起找过的地方，废弃教学楼只有五层楼，那一定是在五楼！
五楼肯定来得及！
还有十秒！
“班长，你们快来啊，班长，快来，没时间了！！！”
胡画还在喊。
“不对，怎么胡画的声音还在上面？”
吴小胖到了五楼，却听见声音还在头顶，“这楼不是只有五层吗？”
苏摇铭喊道：“别停下来，往上走！”
他们都从医院瞬移到这儿了，这儿估计也不是什么正常的地方，很像是一个异常空间，虽然废弃教学楼只有五层，但出现第六层，也不是没可能！
布及格跑的太快，被楼梯绊倒，摔在坚硬的水泥楼梯上，膝盖都磕破了，苏摇铭见状，立刻回头把她拉了起来，“没时间了，快跑！”
换做平时，拉她一把没有什么问题。
可他们到五楼的时候已经只剩下十秒，这一下就耽误了五秒钟！
吴小胖最后几节楼梯是手脚并用爬上去的，他累的不行，双眼发昏，眼前一片闪亮。
全靠胡画精神十足的一嗓子给他喊清醒了：“吴小胖，你想死啊，死在门口也没有人会救你的，就差最后一步了，你能考六十分为什么要考五十九，给我爬起来！！！”
吴小胖抬头一看，发现胡画就在自己前面第二个教室门口站着，朝着自己疯狂伸手。
这怼死人的语气，是胡画没错了。
他立刻继续手脚并用，用最后的力气冲向那间教室——
吴小胖：（扭曲）（爬行）（快速）（加倍蠕动）！
真的，比体育课考试还要努力。
今天是他这辈子运动量最大的一天。
他前脚刚冲了进去，后脚就听见上课铃响了！
胡画也立刻跑回去，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了下来。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门口问吴小胖：“你们班长呢？”
吴小胖气喘吁吁：“后，后面，拉，拉布耳去了！”
他踉踉跄跄的走向自己的座位。
虽然这不是他们的教室，但他们都按照自己在教室里的座位找桌子坐下来，高守已经在座位上了。
上课铃响的瞬间，苏摇铭才带着布耳出现在楼梯口。
布耳脸色刷白：“上，上课铃响了！”
苏摇铭还算镇定：“别怕，铃声至少要响半分钟，我们还有三十秒！”
布耳急道：“可，可是哪一间教室呢？”
都怪她，如果不是自己摔了，班长根本不会迟到。
胡画没有继续喊他们，也不在教室门口挥手，如果铃声响起的瞬间，所有孩子都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那他们就要自己在这一层楼找正确的教室。
而铃声随时可能停止。
“这儿。”
其中一个门口，站着一个熟悉的人影。
苏摇铃挥了挥手：“这间。”
布耳还在犹豫要不要相信她，班长已经拉着她冲向那间教室。
很快，两人就冲到了教室门口。
苏摇铃：“找自己的座位。”
布耳找到了自己的座位，苏摇铭也找到了，她刚刚坐下，发现苏摇铃站在自己旁边，“？”
苏摇铭：“你怎么不回自己的座位？”
苏摇铃：“我记得我的座位就是你坐的这个。”
铃声停了。
胡画：“不对，那是班长的座位，苏摇铃，你的座位在第一排！”
苏摇铃回头看向第一排。
“门口有鬼！”
吴小胖尖叫一声，指着前门：“那个，没有头的又来了！”
门口站着一个小小的影子，没有脑袋，陈旧的校服上有暗色的污渍，像是干了的水泥，混着血。
它的脖子是一个血色的缺口，可以看见露出的脊椎白骨。
一眨眼，那无头孩子就进了教室。
胡画声音颤抖，“苏摇铃，你，你没有回到座位上，它肯定是来找你的！”
下一刻，那无头的学生已经站在了座位的过道上。
每一秒，它都离苏摇铃更近一步。
眼看就要碰到她——
苏摇铃一个转身，从旁边的走道绕开，几步走到第一排，拉开椅子流畅坐下。
其他人转头，看向那无头鬼在的地方。
胡画：“消，消失了？”
不是消失了。
苏摇铃转头，看向自己身侧的同桌。
很好，同桌没有头。
换做别人，已经开始尖叫，更不敢坐在这儿。
但她知道，如果自己大叫着跑开，可能才会真的死。
所有人落座之后，脖子上的疼痛感终于消失了，再也没有一双无形的手抓住他们的脖子扭动。
看来，危险暂时消除。
苏摇铃看向后排的苏摇铭。
她明明记得，那是自己小学时候的座位位置。
但苏摇铭却说，那是她的位置。
其他人也说，她的座位应该在第一排。
是她记错了，还是他们都记错了。
但现在的问题不是座位的位置在哪里，而是——
坐在那里的苏摇铭，那个被他们叫做班长的女孩，没有头！
她还穿着刚才那间衣服，但头已经不见了，血顺着脖子流淌出来，染红了衣服。
苏摇铃看向其他人。
胡画，吴小胖，布及格，还有高守……
他们坐在不同的座位上，但每个人的头都不见了！
咕噜咕噜。
脚下什么东西滚了过来，发出细微的响声。
苏摇铃低头一看，脚边正好有一颗脑袋。
吴小胖那张远远的脸，还有瞪得很大，布满了血丝的眼珠，一动不动的从下往上盯着她。
他的嘴巴动了起来：“你害死了我们，你该死——”
沉默。
三秒的沉默之后，那颗脑袋发出尖锐的惨叫声。
因为一把折叠水果刀，从他的眼睛刺入他的脑袋之中，而握着水果刀的，正是苏摇铃。
身后传来咯吱咯吱的声音，她拔出刀转头一看，是同桌站起来了。
无头的孩子伸出双手，猛地掐住她的喉咙。
近乎真实的触感让苏摇铃感觉到了久违的窒息感。
在这么下去，她可能真的会被活活掐死！
咕噜咕噜。
一个又一个的头滚了过来，她被孩子们的头包围。
苏摇铃的目光下移，瞥了一眼脚下的人头。
其中一个，长着她的脸，而那张脸上的眼睛没有眼白，漆黑一片。
“别进去，别进去！！！！”
“别进去别进去别进去！”
那颗脑袋诡异的重复着同样的话。
但苏摇铃被死死掐住脖子，渐渐闭上了眼睛，不再挣扎。
她的脸色涨紫，不再呼出气体。
掐住她的无头学生渐渐松开了手，把掐住她脖子的手，改成了——扭抓的姿态。
下一刻，只需要它微微用力，她的脖子就会被折断。
然而，原本已经一动不动的苏摇铃，忽然抬手，用锋利的水果刀切下了它的手指！
紧跟着，她一脚踢出去，将那无头学生踢开！
它狠狠摔在对面的椅子上！
踢是踢开了，但这一脚也让苏摇铃的脚部发出了折断的响声，她空有身手和技巧，却没有足够的力量。
骨头折了，对方不好对付。
但她没有转身跑开，而是冲上去，忍着脚上的疼痛，再次抓着水果刀，继续切断对方的其他手指！
这个无头鬼，最恐怖的地方就是它的手，可以活活把她掐死。
所以，要先废了手！
紧跟着，她又将刀插入对方的心脏。
终于，苏摇铃力竭的坐在地上，环顾四周，安静的教室里一点动静也没有，地上的脑袋也一动不动，血腥味弥漫，令人作呕。
那倒在地上的无头尸体，也不再动弹。
其他坐在座位上的尸体，沉默而怪异。
时间彷佛静止了。
过了一会，她喘过气来，伸手拔出那把刀。
还差一点，差什么呢。
我……自己。
苏摇铃握紧刀柄，将其刺入自己的心脏！
下一刻，她从梦中醒来。
梦，刚才的一切，果然还是梦。
梦越来越深了，痛感越来越真实，逻辑越来越正常，梦与真实越来越难以分辨。
她不是在向外逃出一层又一层的梦境，而是向内陷入更深的梦境。
这一次，她真的醒了吗？
第430章：忘记的人23
既然醒了过来，又无法判断是不是真的醒了，那就只有做一件事——
确定眼下的环境。
她在教室里，没开灯的教室，但窗户外的微光让她的视野没有完全变得一片漆黑。
她坐在座位上，似乎刚才是趴在桌上睡着了。
“她醒了，她醒了！”
胡画惊喜的声音传来，“太好了，人没死，吓死我了，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这鬼可以隔空杀人。”
布及格，吴小胖和苏摇铭围绕在她四周，闻言，也立刻都看了过来。
苏摇铃：“这儿是哪，我怎么在这儿？”
胡画：“你倒是睡得舒服！刚才要不是班长，你早就死了。”
苏摇铃：“班长？她？”
梦境层数太多，她已经分不清自己经历的一切，到底哪一部分是梦境。
苏摇铃想了想，问：“能总结一下发生了什么吗，我为什么和你们在一起，还在一个不开灯的教室。”
苏摇铭古怪的看了她一眼，“我来解释吧。”
女孩的声音很熟悉，因为那就是她自己小时候的声音，而且，苏摇铭刚才占据的座位，也是和她记忆里自己坐的座位一样，眼前这个被叫做班长的人，似乎取代了她在这个班级里的身份。
“你在医院里，但是那个东西找来了，没办法，我只能背着你先离开病房，电梯监控能看见我们去了几楼，它肯定也能找到，所以，我带着你走了楼梯，只是没想到楼梯里碰到他们几个了。”
吴小胖擦了擦脸上的冷汗，“还好班长来了，不然我们不知道要在楼道里困多久，可从楼道出来，怎么会回到学校了，我们难道还在鬼打墙吗？”
胡画：“肯定是鬼打墙啊，你没看见那个没头的鬼有多可怕！”
苏摇铃顺着班长的话开始梳理情况。
刚才无疑是在梦里的，在梦里，她自己走出了病房，进入了楼道，看见的东西和刚才他们说的差不多。
而在这里的故事版本，是她一开始就没有苏醒过，她是被带出来的。
苏摇铃看向旁边的苏摇铭：“你说那个东西找来了，所以要带我离开，那个东西是什么。”
苏摇铭摇头：“我也不知道它是什么，但是我猜，马小平就是被它带走的，它一直在学校里观察我们，一旦它确定了目标，它就会动手，带走目标，马小平就是它的目标，所以马小平失踪了，而且凶多吉少。”
苏摇铃思考起来：“地道里的那个东西？它不是被封住了吗，还是丁进封的，等等，难道就是因为丁进专业没有他师弟过硬，所以没封好吗？”
其他孩子茫然：“你在说什么？”
苏摇铭问：“丁进的师弟又是谁？”
苏摇铃：“不重要，一个不慎走上邪门歪道的同门师弟，因为沉迷吃人，最后被正义制裁，灰飞烟灭了。”
苏摇铭摇头：“那应该不会，我听说，地道里的铭文都是两千多年前的，如果当时没有封好，它早就跑掉了，除非那东西特别喜欢我们学校这片地，这么多年都不搬，但我觉得不太像，它喜欢偷孩子，还能让人发疯，别说几千年了，几十年前，这里都没有学校，更没有那么多孩子，难道这么多年它都节食吗？”
神tm节食。
“没错，所以，它应该是近期才逃出来的。”
苏摇铃想了想，接着道，“他们说学校动工的时候挖到了什么东西，或许，无意间已经破坏了封。”
她又问对面的女孩：“那你怎么知道，它找来了？”
苏摇铭回答：“直觉。”
苏瑶铭：“我说，它可以影响人的精神，所以，当它靠近的时候，我也有一种不安的直觉。”
苏摇铃：“按照你的说法，它现在的新目标是我，为什么是我？”
“不清楚，”
苏摇铭回答：“现在不清楚的东西太多了，还有，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究竟是谁，为什么在我的妹妹的身体里。”
苏摇铃反而问道：“你妹妹是苏摇铃？”
胡画开始了推理：“这不是废话吗！……等等，我知道了！你看，她问出这样的话，说明她肯定不是苏摇铃！班长说她被盯上了，不会就是盯上了她的身体吧，难道说……现在在苏摇铃身体里的是那个不干净的东西！”
苏摇铃直接无视胡画的推理，看向面前的“班长”：“你为什么确定我是进入了你妹妹的身体，而不是我是变成你妹妹的样子？”
吴小胖在旁边说：“你睡着的时候，她把你都检查一遍了，班长说你是个活人没错，也是她妹妹本妹。”
苏摇铃：“我不会附身，我就是苏摇铃，我更好奇，为什么你会觉得我不是苏摇铃。”
苏摇铭无语：“我自己难道会不认识我妹妹吗？你说话的语气，神态，还有习惯，以及性格，都和她完全不一样。”
吴小胖连连点头：“就是，她居然同意和我们一起大晚上去小花园玩，还不怕鬼！我当时就说她很奇怪！我还以为是绝症病毒蔓延到脑子了！”
胡画：“没错！她话和问题都变多了！”
苏摇铭盯着她：“所以，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苏摇铃笑了一声，“我要是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或许我就不会在这个地方了。”
说完，苏摇铃又道：“我还有一个问题，你们几个是怎么进入楼道，怎么迷路的？”
吴小胖：“你问这个干嘛？”
苏摇铃：“你会回答我的问题就行了。”
吴小胖：“这不是胡画说要上去看看你死没死嘛！谁知道出门就碰到鬼打墙。”
苏摇铃：“你们一起被困的有几个人。”
胡画：“我，吴小胖，布及格，还有那个结巴，四个人，怎么了？”
苏摇铃环顾漆黑的教室，还有教室里这几个孩子的影子，“那高守呢？”
胡画：“高，高守？对啊，他人呢？”
他们环顾四周，没有看见高守的影子，可他明明是和他们一起躲进教室的。
吴小胖也一阵后怕：“刚才他还一个人在座位上，说害怕呢，现在怎么……”
沙沙，
沙沙沙……
胡画：“什么声音！！？”
像是什么东西摩擦发出的响声，而且很耳熟。
布及格小声：“黑，黑板上有字！”
黑板上是没有字的，他们进来的时候就看过了，虽然很黑，但不是完全什么也看不见，而刚才，教室里响起的声音，就是粉笔摩擦的声音！
此刻的黑板上，有四个大字——【不要落单！】
吴小胖：“什么意思，这，这是谁写的？黑板面前明明没有人啊？”
胡画一拍脑袋：“我懂了，没有按时回到教室的学生会受到惩罚，脖子就会被疼，但我们都按时回到教室了，所以没有人受到惩罚，然后，我们以为自己安全了，其实不是！这个地方的危险不止刚才那个，还有其他的，比如，不能落单！刚才我们都围过来了，只有高守一个人坐在原位上不敢动，他落单了，所以，他出事了！”
苏摇铭：“这地方不对劲，所有人都围过来，手牵着手，至少保证自己和另一个人牵着手，免得失踪了都没人发现！”
吴小胖一把抓住了胡画，胡画虽然有些嫌弃，但还是她也得找个人牵手，这个胖子至少体重很让人安心，不至于让她一下被鬼拖走。
布及格慢慢靠近苏摇铭，苏摇铭看出了她的意思，主动伸手抓住了她，紧跟着，两人的目光看向苏摇铃。
她要牵谁？
苏摇铃却说：“等会，我好像理清楚一点状况了，你们说得对，我应该不是苏摇铃……”
其他人：“？？？”
这不是我们一直在说的事情吗？
胡画：“哼哼，你终于承认自己是内鬼了吧！”
苏摇铭：“那你是谁？”
苏摇铃自言自语：“我是……可为什么，只有它能做到，但为什么它要做这种事情？它完全可以直接告诉我，用这样的方式……我明白了……”
苏摇铭：“明白什么？”
苏摇铃：“它不能告诉我，因为那个东西一直跟着我，告诉了我，也就告诉了它。”
她的话音刚落，教室里就起了一阵阴风，似乎是从窗户吹过来的，吹得几个人后背发麻。
什么东西，一直跟着她？
他们明明什么也没看见。
**
“喂？”
丁城的声音传来，“小夏啊，我到道观了，不过还需要时间，我先把你之前问我的问题告诉你。”
丁夏带着电话，走到医院楼下，“你说，这件事是不是和那个脏东西有关，你说它想要孩子，可它刚带走马小平，又带走这么多孩子，它究竟想做什么？”
丁城：“我看了你发给我的医院资料了，这件事恐怕没你想的那么简单，马小平是一个人失踪的，失踪的地点在宿舍，宿舍不是完全没有出口，还有那个你说被撬过的窗户，所以很可能是人为绑架。但医院的孩子失踪却很不对劲，他们是进入楼道之后凭空消失的。”
丁夏：“？有什么不一样？”
丁城：“他们失踪的地方，完全没有出口，所以，马小平或许是被从窗户带走的，但他们肯定不是。医院的孩子，应该是进入了医院的某种空间，医院原本就是生离死别最多的地方，生气死气交汇，出现这样的空间并不稀奇，他们如果是误入某种空间，那这种空间持续的时间一定不会太长。”
他顿了顿，“根据我的经验，这种出现在生死交汇的异常空间，都是昙花一现的，在里面，人越多越安全，因为生气足，可以对抗死气。只要他们都聚集在一起，小心一点，支撑到空间消失，他们还会回到原地，所以，你们只需要派人在楼道等着，他们从哪里消失，就会从哪里再次出现。”
丁夏：“人越多越安全，是什么意思？”
“这种空间肯定不安全啊，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人莫名失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我说了，它是一个死气和生气交汇的地方，十分混乱，而孩子的生气很微弱，尤其是生病的孩子，恰巧你说的那几个孩子，都是在地道被关了一天一夜送过去的，所以才容易跌入这样的世界，不过他们运气很好，一个人进去就死定了，他们有好几个人，但在里面，只有聚集在一起，才能对抗死气的吞噬，只要支撑到空间消失，就能回到现实世界。”
“如果在里面落单，很可能就被死气吞噬，和那个空间一起永远消失了，而且，谁也不知道空间里有什么，除了死气，还要小心别的，既然死气弥漫，那就一定有死的东西，可能是尸，也可能是鬼，总之，没那么安全就对了。”
“这个空间会持续多久？”
“不知道，不过那不是废弃医院，还有很多活人的生气汇聚，所以我推测，不会太久，短则几个小时，长则几天。”
丁夏揉了揉太阳穴，现在的情况已经够乱了，还出现什么异度空间。
她追问道：“那我们就不能做什么吗？”
丁城：“我有办法，但没试过，不知道行不行，你按照我发你的做！电话先挂了，免得你收不到邮件。”
丁夏的手机响了一下，她低头一看，是一封邮件。
丁城发来的邮件——
【生死气折叠空间叫魂引路之医院篇。caj】
丁夏：“……”
她消息发了过去，“我是手机，没有caj阅读器，给我发PDF！！！”
舅舅，你还真的每天都在一边研究玄学，一边写论文啊！
作者有话说：
丁城：科学的尽头是玄学，玄学的本质是科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