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学失踪案最新进展：
距离浦南小学小学生马小平失踪已经过去五天 依然毫无线索，日前，小学内部发生了骇人听闻的凶杀案，在众多家长的坚持下，学校暂时关闭，今天下午，所有学生已经被家长接回。】
【什么，之前不是说封校搜查吗，直接全校放假，如果对方混在里面离开学校，孩子不是永远找不到了？】
【切，之前那算是什么封校啊，学校又不是罩子，表面上说是严防死守，但实际上想要进出学校还是很简单的，而且不是还有下水道吗，说不定马小平早就不在学校了，如果他还在学校，那么大一个活人，怎么可能找不到？】
【太离奇了，我真的很好奇他到底去哪了。】
【在遍地摄像头的今天，居然还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不可思议。】
【孩子父母已经崩溃了吧，我看最近的那个采访，马小平的父母都要疯了，全世界都在找马小平，但就是找不到。】
【学校封闭了，但还是不让人进，就连老师也走了，现在学校只有职工还在里面了吧，我也同意之前那个帖子网友的推测，孩子肯定被拐走了，现在不在学校，所以就算是把学校搜了无数遍也找不到人，警察应该把目标转移到其他可能上，查看一下离市的各个路口的监控什么的。】
【哇，你知道全市有多少个摄像头，又有多少地方需要排查吗？】
【那是警察的事情，不是还有大数据和ai可以帮忙分析检测人脸吗？】
【我朋友是学校的老师，听说学校废弃教学楼的墙里还挖出了十几年前的孩童尸骨，我看啊，不是什么人贩子，学校里肯定是有连环杀手，专挑小孩子下手，警察应该找一些容易埋尸的地方！】
好在白骨案一直没有对外公开更多信息，基本都是学校的老师和职工传出去的消息，吃瓜网友吃的也就真假参半。
不然现在热搜挂着的就不是马小平，而是白骨案。
谭蓝每天都能接到无数电话，
“到底能不能破案？”
“白骨案已经是刑警队的事情了，你现在最主要的任务就是找到失踪的孩子！”
“必须要在三天内破案！”
“我不管什么乱七八糟的，我们是讲科学的，你可别告诉我是什么鬼啊，妖怪啊什么犯的案！”
谭蓝：“我有个重要电话进来，张局，我不和你说了。”
那边话都还没说完，就听见电话忙音，“喂，喂？？”
这个谭蓝！还是老性格，线索来了，连领导的电话都敢挂！
生气归生气，但张局也还是很……
欣赏这种性格的。
谭蓝转接了鉴定科的电话：“结果出来了？好，你把文档发我的邮件，我马上去看。”
果然，根据DNA找到了那具二十年前白骨的家族基因，锁定了大概一百五十个人！
他立刻回到电脑面前，打开资料，因为查的是家族基因，所以包括的人还真不少，很多人可能一辈子都不会见面，但从基因上来说，他们是有关系的。
一页一页往下翻找，终于，都没看见什么特别的人。
忽然，谭蓝想起一件事——
孩童的亲属可能不在犯罪库里，但或许和犯罪库的某些人基因上有关联，所以，他不仅要看这些人，还要看这些人的亲属！
谭蓝将这些人的资料整理了一下，输入户籍系统，开始挨个排查。
终于，他在其中一个人的远亲关系里，发现一个熟悉的人。
那个人，他见过。
**
【叮叮叮叮——】
刺耳的下课铃响了。
教室里的五个孩子，两两牵着手，因为刚才苏摇铃莫名其妙的发言，让其他人都愣住，也不敢去拉她，毕竟她现在整个人无论是状态还是说的话，都很诡异。
沙沙沙沙——
黑板上原本的字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又出现了新的字。
【别被找到！】
“我的头呢？”
教室里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一个孩童稚嫩的声音。
“我的头不见了。”
“我的头呢？”
一道血色的光照在他们身后的墙上。
几人回头，只见教室的墙壁开始缓缓出现裂缝，碎裂的石头掉下来，发出咔哒的响声。
紧跟着，那墙里出现了一只青紫的小手，那只手伸出来，像是要抓住什么东西。
“我的头呢？”
“我的头不见了。”
那个稚嫩而诡异的声音还在继续，彷佛从四面八方传来的。
裂缝越来越大，眼看那面墙就要坍塌，而墙里的无头尸体，挣扎着要走了出来。
“快跑！”
苏摇铭一只手抓着布耳，另一只手伸过来，一把抓住了苏摇铃，拖着两人往外面走。
吴小胖：“什，什么？？”
胡画：“你是瞎子吗，黑板上说，不要被抓住，快跑啊！”
现在已经下课了，上课的时候必须要呆在教室里，但下课之后，是可以出去的，留在这儿，等那个东西出来，他们就完蛋了！
几人冲向教室门口，身后传来越来越响的石头掉落的声音，但没人回头。
苏摇铃：“跑慢点，我这身体虚。”
苏摇铭：“……”
三个人牵着手跑，的确不方便，尤其是在中间的苏摇铭。
他们快步冲到楼梯口，没有犹豫，一头往下冲。
苏摇铭：“一楼是锁住的，没有办法从一楼跑出去，千万别跑到一楼，那可能就是死路。”
吴小胖：“那，那从二楼走廊跳下去呢？”
胡画：“不死也残废了！”
苏摇铃：“你可以试试，如果没摔死，我们就紧随其后。”
吴小胖：“……当我没说。”
别人跳下去或许有活路，他这个体型摔下去，肯定伤残。
布及格心都快跳出来了，脚下不敢停，跟着苏摇铭一路往下跑，“那我们怎么办？”
再往下，可就真的跑到一楼，进了死路了！
按理来说，每层楼的走廊两侧都应该有楼道才对，但刚才他们找教室的时候就发现了，这栋废楼的每一层只有一个楼道，都在同一侧，另一侧的楼道被水泥封住，没办法利用地形和无头鬼比赛跑耐力。
苏摇铭：“躲起来！无论去哪一层，都会跑到死路，只有躲起来，赌一把。”
吴小胖：“赌，赌什么？”
苏摇铃替她回答了，“赌上课铃响，无头鬼就会回去。”
只有下课的时候，那东西出来了，而上课的时候，不知道还有没有那个规则，最坏的结果就是就算上课，无头鬼依然会在找他们，而他们不仅要躲，还要回到自己的教室。
课间时间，只有十分钟。
“所以我们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拖延时间。”
苏摇铭停下了脚步，没有继续往下面的楼层走，她站在楼道里：“我们几个不能在一起，要分开！否则一旦被它找到，就全被抓住了。”
“头……头……”
“看见我的头了吗……”
楼上漆黑的楼道里，传来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还有沉重的脚步声，脚步声回荡在楼道里，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布及格被那声音吓得脸色发白，“那还是和之前一样，一个人一层楼吗？”
这样，只要那个鬼每层楼都检查两分钟，就可以拖到上课。
但在拖延时间的过程中，肯定会有人被发现的！
除非躲得足够好，而且那个地方，正好没有被它搜过。
“不行，”
苏摇铃直接开口拒绝，“分开固然可以拖延更多的时间，但谁也不知道，黑板上新的字出现的时候，是不是代表之前的字就没有用了，万一它的目的，就是要我们分开呢？”
“头……我的头……”
“把我的头还给我……”
那无头鬼有多可怕，所有人都见过了，断裂的脖子处是腐烂的血肉和阴森的脊椎白骨。
它比他们还矮一个头，那是因为它没有头！
现在，它要找他们，要回自己的头。
吴小胖急道：“分开也不行，不分开也不行，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啊，它就要追下来了啊！”
现在他们已经往下跑了几层楼，就算是一人一层，也要往回走，才能去楼上其他楼层，可是楼道就这么宽，上去肯定会被无头鬼撞见的！
苏摇铭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低声道，“只有这个办法了！”
**
丁夏口袋里的东西都没敢让人看见。
她按照丁城说的，来到病房楼背后的消防楼梯角落，放下了黑色塑料袋。
虽然不知道丁城是怎么算出来的这个地方的，但……那不是她要考虑的事情。
她掏出里面的塑料狮子雕像，合金兔子摆件，还有五瓶矿泉水，一碗糯米饭……把这一堆毫无关联，且乱七八糟的东西按照要求摆放在墙下指定的位置后，又点了一支香，插在糯米上。
丁夏一边操作，一边默念：“别来人，别来人！”
要是被人撞见她在这里搞玄学，以后回队里会被嘲笑起码一个月的。
好在这地方没人会来，就算是有人经过，也是从地下停车场那边的通道直接开车出去，很难有人注意到她。
做完这一切，她拿出一块白石，在地上开始写字。
死气会吞噬生气弱的孩子，只有聚集在一起，才能有生路，想了半天，她在地上用白石划出四个字——【不要落单】。
不对，总感觉缺了什么。
想了想，她又在后面加上了一个感叹号。
丁夏：“这就对了！”
加了个感叹号，他们如果看到，应该就会知道这件事有多重要了吧！
写完这四个字，她等了一会，果然，五分钟后，怪异的事情发生了——地上的四个字凭空消失了！
丁夏一喜。
看来有用！
文档里说，如果字消失了，那就是成功进入了另一个世界，但会出现在哪里就说不准了，只能说，因为这些用具的作用，很可能会出现在孩子们附近，如果他们看见，应该就会明白自己的意思。
既然这个有效，那她就得想办法传递更多信息进去。
丁夏继续看舅舅发来的文档。
除了死气，每个空间应该还有各自的危险，承载死气的尸，或者鬼，但它们在那个空间也不是全能的，否则进去的人必死无疑。
它们要想杀人，就必须要遵守这个空间的规则。
规则是什么呢？
丁夏挠挠头。
她不在里面，根本不知道他们遇到了什么危险。
想了半天，她选择推理——
无论是什么规则，都要碰到那些相应的尸鬼才会触发，那么，不要碰到不就好了？躲起来，等到这柱香烧完，他们就能离开那个危险的空间。
丁夏继续在地上刻字——
【别被找到】
【！】
重要的事情，必须要加感叹号！
**
苏摇铭的主意很简单，他们绝不能落单，但也不能全都聚集在一起，但不巧的是，少了一个高守，只有五个人，如果两两一组，必然会有一个人落单，所以，只有分成两组，二三组合。
吴小胖拉着胡画往下面一层楼跑去，而头顶的脚步声似乎近在咫尺，现在回头肯定会撞见那个无头鬼，所以，苏摇铃三人唯一的选择，就是面前的这一层楼。
一层楼有四间教室，躲在最里面不利于跑路，而靠近楼道的教室容易被搜到，于是，苏摇铭选择了第三间教室，还好每间教室的门一撞就开了，现在就怕那鬼能听见他们刚才撞门的声音，知道他们在这一层。
进了教室之后，苏摇铭立刻把旁边的桌子拖过来，挡住前门，“布耳，你去把后门也抵住！”
苏摇铃在旁边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
不是她不想帮忙，而是刚才跑了这几步，她已经脸色发白，喘不上气来了。
这具身体彷佛风一吹就能散架。
苏摇铭：“现在躲起来，小心点，不要发出声音！”
刚才无论是撞门还是堵门，响声都太大了，而且，他们又是在离无头鬼最近的一层楼，被找到的概率也是最大的。
布耳小心跑了过来，和苏摇铭一起站在门口，贴着墙壁站着，保证从窗户看进来，看不见他们。
虽然这窗户斑驳陈旧，也的确很难看清里面的景象。
紧张的不只是他们，还有在一楼的吴小胖和胡画。
他们不敢放开彼此的双手，生怕一回头就找不见人了，两人没有躲在教室里，而是躲在走廊尽头的最后一间房——那不是教室，是厕所。
原本吴小胖是打算两个人一起躲在一个隔间里的，但胡画却选择了最里面的隔间，“如果真的被抓到了，它先抓到谁，那谁肯定就死定了，死之前可以为另一个人争取逃跑的时间，如果我们两个都在同一个隔间里，那就完蛋了！”
吴小胖：“啊？”
胡画已经进了另一个隔间：“别说话了，你喘气的声音太大，会被发现的！”
现在起码过去了三分钟，如果那个无头鬼先去找苏摇铭他们，那他们两至少五分钟内不会被发现！
胡画捂住自己的嘴巴，躲在隔间里，低头看着隔间门板下面的缝隙。
别来，别来找我们！
十分钟，只要坚持十分钟，就会上课了！
哒哒哒。
有人来了！
胡画浑身一僵。
因为她听见了，脚步声。
是，是苏摇铃他们吗？还是吴小胖出去了？不对，不是吴小胖，因为她没有听见门板被推开的声音。
哒哒哒。
最好是苏摇铃他们，千万不要是那个无头鬼！
脚步声进了厕所。
胡画浑身发抖，但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她没有听见吴小胖的尖叫声，反而听见那脚步声直接走到了厕所的最里面，也就是，她所在隔间的位置。
门板下面的缝隙里，出现了一双脚。
因为光线很暗，也很模糊，她看不清是谁的脚。
是，是布耳，班长，还是苏摇铃？
砰的一声巨响，吓得她差点尖叫起来！
外面的东西在砸她的隔间门！
胡画头皮发麻，她忽然发现，自己忘记锁上门板的门栓了，对方因为是往里面砸门板，所以才没有打开隔间门，但如果外面的人反应过来，不是用砸，而是用拉……
那门就可以轻而易举的被打开了。
可现在把门栓拨过来，一定会发出响声的！
外面到底是不是无头鬼？如果是鬼，应该会说话吧，可如果是其他同学，刚才敲门那一下，也太用力了。
哒哒哒。
门缝下面的脚移走了。
胡画松了口气。
走，走了？
哒哒哒。
脚步声在不远处停了下来，紧跟着，是巨大的门板被砸的声音，那脆弱的门板哐当一声掉下来了，紧跟着是吴小胖惊恐的叫声。
他喊：“胡画，快跑！”
然后，就是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胡画猛地推开门板，冲着厕所出口跑去。
身后隔间里传来的响声，还有吴小胖的叫声，她都不敢听，更不敢回头。
可她刚跑到厕所门口，就感觉自己的双脚被什么抓住了！
胡画低头一看，是一双青紫的小手！
她惊恐回头，看见站在吴小胖隔间门口的血腥身影——那是一个无头的孩子，此刻正扭动着能看见骨头和血肉的脖子，面朝着自己。
耳边传来一个声音。
“头，在这儿啊。”
冰冷的手，贴上了她的脖子。
“找到了。”
第432章：忘记的人25
谭蓝看着屏幕上的名字，一瞬间想通了很多事情。
他立刻查了这个人所有的记录。
没有犯罪记录，但有户籍资料。
年轻的时候没钱也没什么积蓄，好不容易四十多结婚，后来又离婚了，两个孩子分开抚养，一个给了母亲，一个给了他，所以他的户口上只有自己和儿子，工作记录一直都是浦南小学。
离婚的时间是，二十年前。
所以，这个人如今……六十八岁。
谭蓝又查了之前的户口记录，发现这户口上的“儿子”，从年龄上，完全对得上那具无名的白骨！
也就是说，在和妻子离婚之后不久，他的儿子就死了。
而他既没有寻找，也没有报案，因为当时孩子只有四岁，没有上学，没有学籍，没人发现。
谭蓝越看越心惊。
他原本是在找死者家属，是在找受害者。
但目前找到的一切信息都指向一个答案。
向贵腾，超市的老板，和凶手的侧写画像高度相似。
白骨案件凶手的特点是，只对孩子下手，而且两个死者死亡时间间隔五年，所以，在二十年前到十年前的时间里，这个人一直在浦南小学或者附近工作、生活，并且在十五年前可以接触到学校砌墙的工作，所以那个时候，他是学校教职工的可能性非常大，甚至可能他就是那个时候的保安！
当凶手第一次杀人的时候，一般会从身边更容易接触的对象下手，所以那个人一定是孩子身边经常出现的人。
而他这么多年，从没有停过手，二十年前是向贵腾的儿子，十五年前是那个莫名失踪的孩子，十年前，是疯子的孩子张晓宇，如今是马小平。
马小平的失踪绝不是正常人能做到的，或许李烨说的对，是“变异人”，但并不是基因变异，而是被地道里逃出来的东西“改变”了。
二十年前是死亡开始的起点，也是罐子被挖破的时候。
丁夏说，罐子里的东西有蛊惑人心的能力，要么让人发疯，要么让人自杀，虽然二者本质很接近，但前者有所不同，比如罗月琴，在那东西的长期蛊惑下，她已经扭曲了性格，表面上看着依然正常，但随时可以被控制发疯，然后去伤害别人。
她的精神已经不正常了。
她本来就感觉不到世界对她的爱，自生自灭的活到现在，又被影响了神智，最后发疯杀人，是为什么？
谭蓝想到一个可怕又离谱的结论。
背锅！
她说不定，真是临时工推出来背锅的。
她发起狂来，除非被控制或者被击毙，没有别的选择，而当时她杀了两个人，危险度非常高，又在一群警察面前，被击毙的概率很高，所以她必死，一旦她死了，所有的一切都可以推到她头上。
他们无论如何也找不到马小平，最后这件事只能成为悬案，她的发狂会让人以为那个东西在她身上，杀了她，其实一切已经结束了。
就像他们这几天，完全没有想到超市老板，也没有想到那个看起来没什么威胁，据说是得了病的向贵腾会有什么嫌疑。
这一切都说明一件事——
那个东西还想藏！
它或许就是罗月琴一直说的，跟在她背后的东西！
但它跟在她背后，并不代表它就是寄生在她身上，它真正的跟着的人，操纵的人——是向贵腾！
谭蓝立刻打通了李烨的电话：“叫上一个队的人，立刻跟我去浦南小学！”
李烨：“啊？现在吗？可是小学我们已经搜个底朝天了啊！现在局里的方向是说要筛查各个离市的通道监控——”
谭蓝，“我或许知道凶手是谁了。”
李烨一愣：“凶手，什么凶手？”
谭蓝：“杀死那些孩子的凶手。”
李烨：“谁，谁啊？”
谭蓝：“现在没有证据，你先准备好，等见面我和你细说。”
李烨：“那要把丁夏叫回来吗？”
谭蓝：“她在哪？”
李烨：“刚回我消息，说正在医院作法救人。”
谭蓝：“……”
李烨：“谭哥，我们是讲科学的队伍，对吧？”
谭蓝：“……”
持续沉默。
说实话，目前经历的这一切看来，他已经不太理解科学了。
**
阴暗的教室。
只有浅淡的光从窗户照进来，因此，整个教室都在阴影里，唯独窗户是亮的。
但这更令人觉得恐怖了。
她们躲在黑暗里，黑暗反而给了她们安全感，而那些视野里唯一亮着的窗户，反而是最可怕的地方，因为那个没有头的孩子，随时会经过那里。
或者，出现在那里。
苏摇铃：“它下楼去了。”
布及格：“什么？你，你怎么知道？”
苏摇铃：“按照刚才在楼道里听见的声音接近速度，如果它来了我们这一层，那这个时候已经到了我们教室门口了，但目前为止，没听见靠近的脚步声。”
那个无头的孩子和一般的鬼不一样，脚步声特别明显，虽然她现在听力下降，没有那么强的超模能力，可以听见楼上所有的声音，但正常的脚步声，还是能捕捉到的。
尤其是四周如此安静，没有别的干扰声音。
只有挂在墙上的钟表，发出走动时单调的响声。
——九点四十七。
苏摇铃面前看清了钟表上的时间，“前面我都是默数，但进入这个教室之后，我记住了时间，如果我算的没错，距离上课只有三分钟，要坚持三分钟，还是有机会的。”
苏摇铭点头：“的确安静太久了。”
她脸色凝重，“不过，那个鬼也不说话了，如果它和刚才一样一直说话，我们还能判断它离我们远不远。”
布及格小声：“那，那它去哪了？”
下一刻，楼下传来的尖叫声就回答了她的疑惑。
布及格听的头皮发麻：“是，是胡画他们的声音！他们两个，两个……”
苏摇铭：“被找到了。”
布及格：“被找到会怎么样？”
苏摇铭摇摇头。
没有答案，但是比有答案更可怕。
布及格不敢继续说话。
苏摇铃说：“它应该先下楼找了下面，现在过去了六七分钟，距离上课只有一小会了。”
布及格：“我们坚持到上课就能没事了吗？”
苏摇铃感觉到四周无处不在的寒意，还有渐渐冰冷的身体传来的僵硬感，“不好说。”
布及格都要吓哭了，她只是个孩子，胆子也不大，“那，那那个，挡在门口的桌子，是不是能拦住它一会？”
苏摇铭说：“很快就知道了。”
布及格：“很，很快？”
苏摇铃：“嘘。”
有脚步声。
很微弱，极其微弱，不是因为脚步声太小声，而是他们和发出脚步声的东西隔着一段距离，又关了门。
但苏摇铃两人还是听见了。
能听见脚步声，至少说明——
那东西和他们在同一层楼。
砰的一声巨响，吓得布及格差点叫出声，还是苏摇铭捂住了她的嘴巴。
什么声音？
苏摇铃从声音的大小判断了一下：“这个距离，是第一间教室的门。”这么巨大的响声，显然这个无头鬼的脾气不是很好，而且开门的方式很暴力。
就算是有桌子抵着门，估计也支撑不了多久。
一旦它一间一间找过来，她们迟早会被找到的。
无头鬼找教室毫无规律，选择的楼层也很随机，前面的楼层没找，偏偏找了一楼，现在上楼之后，没有找尽头的最后一间教室，而是挨个找来。
他们在第三间教室，可以拖延一定的时间，当然，如果躲在最后一间厕所里，是可以拖延更多的时间，但当时谁知道它会不会从尽头的厕所先找起呢？
现在就希望，在三分钟结束之前，无头鬼还没有找过来，至少第三间也不算最坏的躲藏点。
布及格在心中默默祈祷着。
当然，也可以祈祷另一种可能，那就是——
或许刚才砸门的不是无头鬼，而是其他人呢？
“头……”
“我的头在哪里……”
从远处幽幽传来的恐怖声音打破了她的幻想。
真的是无头鬼！
它来找自己的头了！！
布及格：QAQ救命！
最可怕的不是碰到鬼，而是等鬼来找你。
苏摇铭忽然说：“黑板上有字！”
太远了，躲在教室角落的她们根本看不清，但布及格没想到的是，苏摇铃居然直接走了过去，走到黑板面前看上面写的什么。
布及格：“？？她站起来不怕被鬼从窗户看见吗？”
苏摇铭：“她果然很不对劲，小铃虽然胆子不小，但……无论从什么方面看，都不像她，她到底是谁……”
布及格：“她，她不会鬼上身了吧？”
黑板上写着几个字——【你们在哪】。
苏摇铃听着远处无头鬼找头的呢喃，伸手拿起了旁边的粉笔，在黑板上写——【浦南小学】。
她不知道对方是谁，也不知道这样写，对方能不能看见，但只能试试看了。
砰的又一声巨响！
布及格知道，这个响声是门被砸开了，既然又砸了一道门，那就说明……无头鬼已经到了第二间教室。
果然，那恐怖的呼唤声，也更近了。
“我的头在哪……”
“头，把我的头……”
“给我……”
苏摇铃写在黑板上的字很快消失了，而且她发现每次只能写四个字，写完浦南小学，后面的教学楼无论如何都写不上黑板。
紧跟着，黑板上自己出现了几个字——【坚持时间】。
时间。
她看了一眼钟表。
九点四十九。
还有一分钟，就下课十分钟了。
苏摇铃回写——
【需要多久】。
哒哒哒。
外面传来了脚步声。
五，四，三，二，一。
九点五十。
布及格小声而惊喜道：“时间到了！”
苏摇铭：“不对！时间不对！”
布及格懵了：“什么？”
但她也知道，上课铃没有如愿响起，还没上课。
苏摇铭看向站在讲台上的苏摇铃，又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钟表，“我们会提前一分钟打预备铃，预备铃刚才没有响！”
布及格：“这，这会有什么影响吗？”
苏摇铭：“预备铃不响，正式铃就不会响，所以，九点五十不会上课，不对，九点五十，原本就不会上课……”
紧跟着，黑板上出现了回复。
【十分钟。】
他们已经等了十分钟，却还要再坚持十分钟。
苏摇铃明白了。
这里是学校，现在是九点五十分。
外面一片漆黑，所以他们也就认为现在是晚上的九点五十，但浦南小学不可能晚上九点过了还在上课！
现在的时间，应该是早上九点五十，只是他们身处诡异空间，所以外面一片漆黑，如同深渊。
准确来说，九点四十是第二节课下课，第二节课和第三节课之间，是大课间，早上唯独这个时间 ，课间休息时间是二十分钟！
上课的时间在——十点！
咚咚咚。
此刻，前门传来了敲门声。
紧跟着是一个恐怖而嘶哑的声音。
“我的头……”
“在里面吗？……”
第433章：忘记的人26
丁夏看见微信群的消息，知道谭蓝带着李烨他们去学校，而且怀疑超市的老板有重大作案嫌疑。
她把谭蓝的电话给了舅舅，让他查到什么有帮助的，立刻告诉谭蓝。
如果没猜错，向贵腾的反常，一定和那个诡异的东西脱不了干系。
那东西可以蛊惑人心，引人发疯，但也阴险狡诈，十分狡猾，一直躲在阴影里，这么多年都没有被发现。
在去学校的车上，谭蓝接到了丁城的电话。
丁城：“我找朋友帮了一下忙，从道观带了一些东西回来，到时候我会把学校四周布阵锁住，那是你抓住它的最好机会。”
谭蓝：“你也觉得，那个东西不是不能对付？”
“二十年前我还年轻，是我被它吓住了，它的确很凶，但两千多年的封印，已经将它的力量大大消耗，如果不是被挖出来，再被关上一两千年，它就该死了。”
丁城说，“那石雕不是完全没用，因为石雕在我们所处的三维空间定住了它的躯体，导致它没有办法再制造一个躯体，只能通过寄生在别的容器里生存，当然，它选择的容器，就是人。”
“每有一个孩子受害，它的力量就恢复一些，二十年对我们来说很漫长，但对它来说只是一瞬间，再加上它不敢表现的太明显，所以恢复起来微乎其微，只能通过精神干扰来杀人，或者利用别人杀人。”
谭蓝说：“那我们要怎么才能抓住它？”
丁城比之前底气足多了：“抓住它？科技在进步！以我们现在的实力，还有它的虚弱程度，完全可以彻底消灭它！它估计也意识到这一点，所以才一直东躲西藏。”
谭蓝虽然对这个陌生中年男人的自信有些怀疑，但毕竟对方是专业人士，又是丁夏推荐的，他勉强信一次。
谭蓝：“所以，怎么消灭它？”
“它一定选择过很多容器，但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成为它的容器，我想，那就是那些工程队的人都依次出事的原因，有的承受不了自杀了，有的虽然被它控制寄生，但最后还是崩溃自杀，比如谷校长的母亲，它一定是试验了很多人，才会选择向贵腾这个容器，”
丁城：“只有和向贵腾有血缘关系的人才可以在短期内成为它的新容器，但按照你的说法，向贵腾的一个孩子当年跟着母亲离开了，另一个孩子早就死了，我把学校封住，你让所有无关人员离开，它就无路可逃。”
“然后你们要做的，就是击碎它的容器，这样它没有保护，我在学校外开启阵法，将其彻底灭杀！”
谭蓝：“什么叫……击碎它的容器？”
“死人不能成为它的容器。”
谭蓝皱眉：“你的意思是，当场击杀向贵腾？不行，他是重要嫌疑人，我们还要靠他找到马小平，而且，就算没有马小平，我们也不能当场杀死他，现在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他就是凶手，他也没有被判有罪，除非……”
丁城：“除非他袭警！但是谭蓝，你真的要用警察的一条命，去赌它吗？甚至可能不止一条命，它有多危险，不用我解释了吧，真正的向贵腾早就死了，现在的他看似还活着，但只是身体活着，是一个没有灵魂的躯壳而已。我不能干涉你们办案，但……这是杀死它最好的机会，一旦被它发现我们已经找到它了，它肯定会离开学校，找到新容器转移的，虽然那会耗费一点时间，但到那个时候我们想要找到它，只会更难。”
“一旦它逃脱了，它不仅会躲起来，还会在躲起来之前，把我们都挨个杀死，然后在找个没人知道的地方，躲十几二十年回来，届时没人知道它的存在，更别说抓到它。”
谭蓝：“我知道了……一切等呆会再说，我会先去他居住的地方搜查相关证据，如果他真的被击毙了，我电话通知你。”
丁城：“没问题，但我还有一个小时才能到，你需要拖他一个小时，然后再动手。”
谭蓝挂了电话，将车停在校门口，看向李烨：“你带队把超市一带围起来，我和他们四个进去找找，对了，我刚才联系了保安队，他们一会把学校剩下的职工都疏离出去，你派个人过去盯着，别让向贵腾也走了。”
向贵腾的屋子就在学校超市后面，二者是相连的，从超市后门可以直接到他居住的地方。
李烨迟疑：“谭哥，那邪门的东西真的在超市吗？”
谭蓝：“现在还不知道，要进去搜一下，你们随时注意警戒。”
他看向昏沉的天空，天气依然闷热。
“如果真是他做的，那马小平肯定还在学校，失踪也和他脱不了干系。”
李烨：“但他住的地方，我们搜过了，超市也搜过了，没有发现人啊，我们可搜了不止一遍。”
谭蓝沉默片刻，道：“你们之前找的是可以藏人的地方，但是一会我们进去……”
其他四人问：“搜哪里？”
谭蓝：“搜可以藏尸的地方。”
藏人和藏尸是两码事。
很多地方，大家本能认为不可能藏下一个活人，自然也不会去找。
比如废弃教学楼上，那面水泥墙。
那里不可能藏人，但是可以藏尸。
那么，向贵腾的屋子和超市，有这样的地方吗？
学校超市的门是卷帘门，此刻锁着，谭蓝敲开了门锁，卷帘门拉起，发出哗啦的响声，里面漆黑一片。
年纪最小的队员上前，找到超市的灯光开关，一瞬间，明亮的灯光照亮了超市的每一排货架，他回头看向谭蓝，“谭哥，阿龙说向贵腾回屋子了，估计现在在自己房间休息，他看着向贵腾回去的，也没有看见他出去。”
谭蓝：“小心点，把超市任何能放东西的地方，都翻一遍。”
其他四人分散开，就连角落放薯片的纸箱都没有放过，也详细检查了墙壁，地面，天花板，寻找一切被他们忽略的地方。
没有，这只是个普通的超市，没有暗道，也没有隐藏空间。
只要活着就会发出响声，如果死了，那就会发出臭味，一个大活人不可能凭空消失，马小平究竟在哪里？
谭蓝绕到收银台后面，打开下面的柜子，挨个检查。
没有，什么都没有。
他身后有一道门，上了锁，是通往向贵腾的房间的。
从布控到现在，过去了四十多分钟，丁城给了他发了短信，说自己快到了，和之前一样，把超市翻了个底朝天，什么也没找到，谭蓝扫了一圈超市，“好像少了什么。”
旁边的小队员说：“少了什么？我们不是来找多了什么不对劲的东西吗？”
谭蓝说：“超市里没有冰柜。”
这么热的天，没有冰柜，但是当时李烨是给搜查队买过冰水的。
谭蓝立刻打了电话过去，“李烨，超市有没有冰水卖？”
李烨莫名其妙：“当然有啊，还有冰淇淋，这是夏天，怎么可能没有，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谭蓝：“我没有在超市里看见冰柜，你说的那些东西是在哪里看见的。”
突然被问到，李烨还有些想不起来。
他回忆了一下，首先想起的是罗月琴阴森森的说后面有人跟着她的恐怖表情，李烨打了个冷战。
李烨：“等等，我想起来了，当时我问她有没有冰水，就是那个超市售货员，她背后就是冰柜，我看见了，她打开冰柜，从里面拿了几次冰水出来，那个冰柜应该还挺大，我能看见里面摆满了各种冰淇淋。”
谭蓝问：“收银台后面？”
李烨：“没错。”
旁边那个小队员也道，“对对对，我之前和搜查队来搜过这里，当时这台子后面有两个大冰柜，咦，现在怎么没了？”
谭蓝挂了李烨的电话，上前检查，果然在收银台后面的墙边发现了两台冰柜长期停留的痕迹，还有拖拽的痕迹，一直延伸到收银台旁边的那道门后面。
他让人撞开那道门，看见一条阴冷，不长的狭窄走廊，而两台冰柜就这么放在走廊的墙边。
一眼看去，冰柜上层全是各种冰淇淋。
平时搜查的时候，冰柜都是放在外面，不用看也知道，这里都是冰淇淋，所以没有人回去翻。
谭蓝小心上前，打开第一个冰柜顶部的透明盖子，翻找了一下，下面也的确都是冰淇淋。
紧跟着，他打开了第二个冰柜，但只伸手巴拉了两下，就发现只有表面一层有冰淇淋，表层的冰淇淋下有一层木板。
他缓缓伸手翻开木板。
冰柜本身内部就有灯，又插着电时刻在运作，所以，不用手电筒，也可以看清内部的东西。
旁边的人转身干呕起来。
谭蓝给李烨打了电话：“我去找向贵腾，你向局里申请支援，再派几个队来围住四周，”
他捏紧了手机，“如果看见他逃出来，警告无用的话，可以开。枪。射。击非要害部位。”
李烨有种不好的预感：“你，你们找到他犯罪的确凿证据了？”
谭蓝：“我们找到了马小平。”
**
丁夏写下十分钟的时候，香还有十分钟。
她疯狂吹香，试图加快它的燃烧速度。
因为地上出现了回答——
【无头鬼】
他们被困在学校的折叠空间里，而且里面还有一个无头鬼。
不用想丁夏夜知道，肯定是废弃教学楼的那个死者。
但她能做的都做了，现在必须要等香燃尽，那个空间才能消失，空间里被困的孩子才能出来。
可现在看来，情况很不妙。
这几分钟像是过了一万年，终于，香燃尽了。
烟雾缓缓被风吹散。
丁夏立刻捡起地上的东西，扔到塑料袋里，然后提着从后门进了病房楼的楼道。
她从一楼开始爬起，一直跑到四楼的时候，终于在楼梯上看见了两个小小的影子。
是失踪的那两个孩子，他们出现了！
不对……
丁夏冲到他们面前才发现，只有两个人。
她问：“你们其他的同学呢？”
布及格脸色苍白，双手冰冷，声音还在颤抖，“不，不，不见了。”
丁夏心里一惊：“你们在里面走散了？？”
布及格抽泣着勉强说清楚了他们的遭遇：“是，是的，有的突然消失了，有的被无头鬼抓，抓住了……”
丁夏看向旁边的另一个孩子，正要开口询问，突然她愣住了。
因为她想起来，苏摇铃和苏摇铭是一起消失的。
监控拍到，苏摇铭背着病床上昏迷的苏摇铃一起进了楼道，然后失踪了。
所以，她最终问出口的话变成了——
“……你是姐姐，还是妹妹？”
第434章：忘记的人27
谭蓝等了十五分钟。
这期间，他一直盯着面前的这条走廊。
走廊不长，墙上贴着各种电线，头顶的电灯没有打开，只有旁边的冰柜发出制冷时的微小响动。
尽头就是一道旧门，上面贴了张日历，有三个月的时间，是夏季日历，现在已经很少有人用这种日历贴纸。
但据说向贵腾的记忆不太好，所以这也变成了他的记事本，涂涂抹抹，都是一些随意的涂鸦。
这十五分钟比他过去度过的几天都漫长。
因为谭蓝知道，这道门背后就是一切的真凶，一个极其危险，可怕，且他们从未接触过的东西。
他想起地道里出现的那个雕像。
似人非人的脸，诡异的头身比例，还有那个千年不腐的木门后面，破碎的诡异罐子……
不管对方是人是鬼，犯了罪，杀了人，他就要让凶手付出代价！
终于，丁城的短信发来了：“准备好了，可以动手，如果真的……就通知我。”
他的阵法只对没有保护的食童鬼有用，如果食童鬼躲在人的躯体里，就不会受到影响，而且开启阵法需要消耗太多东西，机会只有一次，就全看谭蓝的行动了。
谭蓝将手机调为静音，拿出了手枪，小声看向身后的四个人，“你留在这儿守住这个出口，其他三个人跟我进去，记住，嫌疑人非常危险，如果有伤害你们的举动，开枪警告后可以射击……”
他顿了顿，还是道，“非要害部位。”
其他人点点头，这是他们每次行动都会被队长嘱托一遍的，早就清楚了。
谭蓝走在前面，他放慢了脚步，然后靠近那道门，伸手推了推，门是关上的，他转动门把手，好在门没锁，谭蓝推开了门，看见昏黄的光照进来。
那是灯光的颜色。
只有门口亮着一盏灯，一晃一晃的，客厅的其他角落都是一片漆黑，正对面有一道铁门，应该是屋子的大门，旁边有三道门，谭蓝是知道这里的布局的，之前调查罗月琴的时候来过，第一个屋子是空的，用来存放杂物，第二个屋子是罗月琴的卧室，比较小，第三间才是向贵腾的卧室。
此刻，那微弱的响声也是从向贵腾虚掩的卧室门后传来的。
唆嗦嗦。
谭蓝做了个禁声的动作，小心靠近卧室门。
他先从虚掩的门缝里观察了一下。
卧室没有开灯，漆黑一片，窗帘拉着，隐约有光透过窗帘，接着这点照明，他能看见一个模糊的人影坐在床上。
谭蓝伸手轻轻推开门，吱呀一声，门缓缓往后退开。
他身后的队员上前，用手电筒照了进去。
有了手电的光，谭蓝能看清坐在床上的人是谁—
头发发白又稀疏，佝偻着背的向贵腾。
他的表情很僵硬，眼角和嘴唇都下垂，歪着脖子，瞪大的眼珠看向谭蓝，那一瞬间，谭蓝想起丁城说的话——
真正的向贵腾二十年前就死了，现在的他只是一个空壳，而壳里多藏着一个邪恶而残忍的怪物。
唆嗦嗦。
从向贵腾背后持续发出了那微弱的响声。
谭蓝闻到一股难以描述的，令人作呕的气味，他说不上来，但和刚才打开冰柜的时候，闻到的气味很相似。
尸体？
不对，比那更让人觉得反胃。
谭蓝：“我是谭蓝，市公安局的，我们见过面，向贵腾，现在把双手举起来，站在旁边蹲下——”
他的话还没说完，向贵腾那张布满老人斑和皱纹的脸上露出了诡异的笑容：“呵呵呵……”
沙哑的声音响起：“你打扰到我吃饭了。”
身后传来队员的声音：“谭，谭哥，谁在说话？”
是的，谁在说话！
向贵腾在笑，五官都挤在一起，但他的嘴巴并没有动，那诡异沙哑的声音，不是从他喉咙里发出来的。
在几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恐怖的影子从向贵腾背后缓缓升起——不，不是升起，而是拉长！
而他的背后，长出了另一条脖子，那脖子一圈一圈叠起来，背在他的背后，像是盘蛇一般，至于“蛇头”——是一颗“人头”！
那人头上的脸，和地道里的石雕一模一样！
谭蓝这才想起来，那石雕的模样。
因为当时都被那张诡异的脸，还有怪异的头身比例吸引了注意力，谁也没注意到身体上一圈又一圈的细纹，只会以为那是身上的花纹，或者某种装饰。
但其实，它的身体根本就不是身体，而是一圈又一圈的肉柱叠起来形成的“躯干”，至于那些手，也是长在它的“脖子”上。
现在，它就长在向贵腾的后背上。
当向贵腾转过来之后，他才看见那东西小小的手上抱着什么东西——孩子的人头！
头颅被打开，骨头被掀开，一把勺子插在脑髓上。
它吃的就是孩子的头，所以，它只要头。
它的嘴巴张开，嘴唇很小，但里面全是利齿，眼睛很大，占据脸部一半的空间，现在的高度绝不是它的极限，谭蓝知道，它能把马小平从四楼窗户带走，就一定还能变得更高！
从它的喉咙里发出蛇类威胁的嘶嘶声，恐怖的头部晃动了一下，便朝着谭蓝冲来！
被它那密密麻麻的利齿咬上一口，可凶多吉少了！
谭蓝毫不犹豫，对着这恐怖的头颅开了枪！
但它的速度太快了，枪一响，居然没有打中，反而被它从旁边扭动着冲了过来，下一刻，它脑袋下面的“脖子”上，生出的双手抱住的头颅直接扔向了谭蓝身侧的同事。
“嗤——！！！！”
它的口中发出怪物的响声，在这么混乱，狭窄又昏暗的地方，想要击中这个扭动的影子，绝不是简单的事情。
同事只能先躲开，但紧随其后就是它锋利的牙齿，砰的一声，又是枪响，这一枪打在它的脖子侧面，但却只是让它往旁边偏离了一下！
它居然不怕子弹！
谭蓝被它摆动的脖子撞到墙上，后背发疼，而它的目标，显然是先解决掉更容易对付的同事，与此同时，谭蓝听见自己的脑子里传来了怪物的叫声。
“嗤——嗤！！！！”
这声音像是一把刀刺入他的脑袋，还有重重幻影出现在他眼前。
丁城说过，它可以干扰人的精神。
它也不怕子弹……
这样下去，他们几个绝对控制不住它！
谭蓝没有犹豫，强忍着脑中的痛感，握紧手枪，转身对着床上坐着不动的向贵腾开了一枪！
换在以前，无论是心脏还是头，他都可以准确击中，但此刻随着那怪物的尖叫声，他的双眼已经开始发晕，这一枪勉强打到了向贵腾的腹部。
原本已经冲到同事头顶，准备咬断对方脖子的怪物，突然发出一声和刚才不同的叫声，紧跟着，愤怒而嘶哑的声音响起——
“杀，杀……”
“早知道……当时就应该让罗月琴把你杀了……算你运气好……”
接近天花板的高度上，这颗头颅瞬间转向谭蓝，头颅之下的“脖子”连接着向贵腾的身体。
谭蓝深呼吸一口气，再次举起手。枪，对准向贵腾。
没错，怪物不怕子弹，但是向贵腾是人，他怕子弹！
头颅察觉到危险，瞬间转回了向贵腾身体里，蜷缩在他后背上！
紧跟着，向贵腾猛地打开电灯，让强光照射几人的眼睛，自己趁机拉开窗帘，从早就打开的窗户翻了出去。
外面立刻传来了其他人的喊声。
“他翻窗跑了！”
“不许动，再跑开，枪了！”
啪啪几声枪响，显然没有打中，谭蓝也捂着头爬起来，摇晃了几下，强忍着不适，从窗户翻出，追了上去。
谭蓝环顾四周，这儿不是一马平川，到处都是建筑和围墙，还有杂物，一个拐角对方就可能消失不见，李烨一直在监视各个出口，肯定是知道它往哪跑了。
但现在时间紧迫，没时间问李烨了。
谭蓝低头一看，注意到地上零散的血迹，指明了对方逃跑的方向！
他立刻追了上去，很快就看见一道后门还在摇晃。
这不是出去的路，所以没有人看守，这是食堂的后门。
谭蓝推开后门，里面很黑，他拿出手机打开电筒功能，小心走了进去，这是一条很长的走廊，走廊的尽头传来一阵响声，谭蓝立刻加快脚步，追着跑了过去。
在他身后，是跟上来的两个同事。
刚才看见的东西太震撼，但当谭哥追出去的时候，他们意识到一件事——不管是人还是什么怪物，他们都得抓住对方！
走廊尽头的门被谭蓝推开，他看了一眼门上的血迹，“没错，它肯定在这儿，你打电话通知李烨，把食堂四周包围起来，所有出口，包括窗口！你经验丰富，和我进去，小心点。”
两人点头，一人留下，另一个人跟着谭蓝穿过食堂的后厨，追到了食堂前堂，“谭哥，你们两注意安全。”
真见了鬼了，李哥说的没错，杀人的还真是变异人。
不过，他一想起那冰箱里蜷缩起来的小小尸体，还有那扔出来的头……
除了恶寒，还有愤怒。
必须要抓到那个东西！
**
谭蓝也是这么想的。
所以，即便他有恐惧，但也很快就将抓捕犯人放在了首位。
如果这次让它逃了，不知道还有多少孩子会继续受到伤害。
漆黑的前堂，一排排座椅冰冷而沉默。
每一排座椅都不大，是为孩子设计的。
看不见血迹，也看不见对方藏在哪里，只能一排排寻找——
“是你，我要杀了你！”
一个女人愤怒的声音响起。
谭蓝看了过去，在靠墙的地方，传来了哗啦的响声。
从声音谭蓝听出来了，说话的是于林，那个疯女人。
可她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嗤——嗤——！！！！”
“疯子——你怎么——”
怎么完全不受它的精神干扰！
她死死的抓住那僵硬的脖子，指甲都掐了进去，但那脖子的力量非常强悍，缠到她的手臂上，发出骨骼错位的响声。
但即便如此，她也依然没有放手。
“是你，是你……！！”
学校的人都被疏通出去了，没人料到这个时候有人悄悄混了进来，而换了一身干净衣服的于林，更是没有人防备。
她什么都听见了。
从校门口谭蓝打的电话，到超市的冰柜。
这个她见过无数次的超市老板，就是凶手！！！
“嗤——嗤！！！！”怪物的叫声越来越尖锐，谭蓝身后的人都忍不住跪在地上，捂住耳朵，但即便如此也无法阻挡那脑海中传来的声音。
谭蓝终于越过那些桌椅，到了可以射击的位置。
于林的手臂鲜血淋漓，她的目光疯狂而恐怖，手上抓的彷佛不是怪物，而是她几辈子的仇人。
“疯……子……”
“你……”
那张恐怖扭曲的人脸愤怒至极，它没想到，这个没人关注，在自己身边晃悠了十几年都没发现的女人，已经被它视为毫无威胁的垃圾的疯子……
竟然会成为它最致命的威胁。
如果不是这个女人，它完全可以在这里的黑暗环境里，杀掉这两个碍事的家伙。
为什么，人类不是都怕疼的吗？
只要一点小小的痛感，就能让他们大叫着逃走。
为什么骨头都被它扭断了，皮肉也被它咬开，却还是死不松手？？
“你儿子已经死了！！！”
它愤怒的大叫：“你也该去死！！放开我！”
于林彷佛也感觉不到痛感，因为骨头刺破血肉，飙出的血溅到了她的脸上，她疯狂笑起来，“那你就去死！！！！”
她居然用牙齿，狠狠咬上那连子弹都无法穿过的僵硬皮肤，彷佛要用毕生的力量，将它咬穿！
于林的牙龈咬出了血，满口都是血腥味。
砰！！！！！
一声枪响——
整个食堂安静下来。
下一刻，一股恐怖的扭曲的，彷佛黑蛇一样的黑气从向贵腾的尸体上飘了起来。
于林坐在地上，看着一动不动的向贵腾，还有化成黑气的恐怖怪物，愤怒的大喊大叫着，她想要伸手去抓住它，但双手骨折，根本举不起手来。
谭蓝握着手机，看着发出去的短信。
丁城，你最好不是什么骗人的神棍。
一秒，两秒，三秒……
那诡异的东西冲向窗户，试图逃走！
谭蓝朝着黑气开了几枪，子弹却根本对它没有威胁。
十秒，它已经到了窗户口。
突然，一道耀眼的白光从窗户照了进来。
不，那不是一道光，是外面整个世界都被亮光笼罩了！
黑气尖叫着，扭曲着，在光芒里消散一空。
不知道过了多久，白光消失，黑气也消失了。
只留下站在原地的谭蓝，看着已经冰冷的向贵腾尸体，还有坐在地上又哭又笑的于林。
等李烨带着人从食堂正门进来的时候，于林抬头看向谭蓝。
她说：“警官，你们找到晓宇了吗？他昨天周末放学，没有回家……”
她咳嗽几声，咳出嘴里的血，“他是不是被老师留堂了？”
谭蓝沉默片刻，道：“我们会找到他的。”
第435章：忘记的人28
丁夏看了半天，没分出来对方究竟是姐姐还是妹妹，但妹妹苏摇铃被送来医院之后，身上换了一套病人服，眼前的女孩却穿着常服，所以，她难道是苏摇铭？
可没想到，眼前的小女孩却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
不知道自己是谁？
难道从折叠空间回来，还有失忆的副作用？可看旁边的布耳，虽然吓得脸色发白，手脚冰冷，但记忆正常多了，还能说出发生了什么。
消失的有六个孩子，如今才回来了四个，她没想到那个空间那么危险，这下可棘手了，丁夏领着两人从楼道出去，叫护士医生过来检查两人的身体，然后给舅舅打电话，想问问现在该怎么办。
折叠空间消失了，但只回来两个孩子，还有没有别的办法，把其他失踪的孩子找回来。
丁城接了她的电话，有些无奈，对付那个邪祟他已经虚弱至极，现在靠近出现过折叠空间的医院，恐怕自己一不小心都可能被拉入死地。
“现在还没有什么办法能救回来，按照你的说法，那些失踪的孩子，要么是被里面的尸，鬼一类的东西抓住了，那基本死无葬身之地，更别说救出来，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因为落单，被死气吞噬，同化成那个世界的一部分，就算是救出来了，也肯定会被侵蚀的厉害，要么发疯，要么死亡，所以……”
丁夏：“舅舅，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丁城听出她的着急，“我现在没法过来，我问问朋友，看有没有人能碰到这种情况，不过，你还是别抱有太大希望了，还是先把你手上的案子做好，而且，那个地道还有残留的邪气，虽然不成气候，但总归要祛除干净，我还有挺多事要忙的，对了——”
丁城：“你们部门给经费吗？那些布阵的东西，可都不便宜啊……”
丁夏沉默片刻：“我会申请办案补贴的，但有没有就……”
丁城又问：“对了，那两个你救出来的孩子精神和身体状态怎么样？”
丁夏：“一个身体很虚弱，还在输液，受了很大惊吓，另一个倒是看起来还好，就是……就是……”
丁城疑惑：“就是怎么？”
“她说她不知道自己是谁。”
“……？”月哥欠
丁城又问，“别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进了她的身体，利用她回来了吧？”
丁夏后背发凉，想起那个女孩不似十一岁的眼神：“舅舅，你说的我有点瘆得慌……”
丁城：“应该不会，你都说了，另一个的身体更虚弱，如果要入侵，应该入侵另一个，不和你多说了，我忙着呢。”
他挂了电话。
丁夏看了一眼远处的病房。
她很担心学校的情况，但也知道现在自己走不开，这儿肯定要留着人看着的，布耳的家长明天才能到市里，苏摇铃姐妹的父母又消失在高速车祸里。
谭蓝那边正在搜查向贵腾的居所，说有结果会通知她的。
她偶尔会看一下网上的舆论，马小平尸体被找到的事情还没公布出去，全世界依然在寻找马小平。
但她知道，明天过后，这个噩耗就会传遍整个网络。
**
天快黑的时候，谭蓝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听了一会，丁夏松了口气，还好，那东西总算成功解决了，而且她自己也没想到，凶手竟然真的是那个看起来最普通的超市老板。
如果不是因为罗月琴的事情，他根本不会出现警方的调查视野里。
当时谭蓝说超市老板可疑的时候，她想过可能是相关人，但没想到居然是凶手。
也是，如果真的有凶手，二十年过去，那个人现在起码也三四十岁了。
马小平是找到了……
但，这个沉痛的消息，还不知道怎么告诉他的父母。
说是邪祟控制杀人，显然是不会有人相信的，这件案子最后肯定会定成向贵腾杀人，这个在学校隐藏了二十年的连环杀手，在抓捕过程中已经被击杀。
“除了冰柜里的尸体以外，我们还在他的家里找到了其他的东西。”
谭蓝简单和丁夏说了一些信息，这些信息，很快就会被专业人员固定成为证据，进入这一场骇人听闻的连环凶杀案的案宗里。
但因为凶手已经死亡，所以侦查阶段结束后，不会起诉，更不会开庭。
不过，舆论闹的这么大，到时候案情发布会肯定是要开的。
向贵腾的屋子是三室一厅，在他的卧室床垫里发现了6个孩子头骨，他每天就睡在这些孩子的尸骨上。
丁夏：“六个……？！这还是没有算上马小平，是吗？”
马小平的头还没有腐烂，也没有成为白骨，是第七个头。
失踪了七个人，居然一直到第七个才爆出来，这简直闻所未闻。
谭蓝声音也很疲惫：“鉴定科加班加点，用最快的速度进行了DNA鉴定，现在可以确定身份的不多。”
“最早的头骨属于二十年前的第一个受害者，也就是教学楼墙内的那具白骨，是向贵腾的儿子，四岁。”
“第二个是十五年前的受害者，年龄更大一些，属于墙内另一具白骨。”
这下，水泥墙内的两个死者的头颅，就都找到了。
丁夏气的手机都快拿不稳了，“那其他的呢？”
“第三个头骨是七年前遇害的，虽然没有比对到基因，也没有找到家属，但是经过对学校旧职工的调查询问，大概锁定了身份，七年前学校门口出现过一个流浪孩子，以乞讨为生，后来不见了。”
“所以，一个流浪的孩子，没人在意，也没有人寻找……可，总不至于剩下的受害者都是流浪儿吧？”
“你说的对，第四个头骨，就是于林的孩子，基因比对正确，属于失踪十年的张晓宇。”
谭蓝说，“别人都当她说的是疯话，可实际上，她说的没错……张晓宇一直都在学校里，从没有离开过，但是，他也永远回不了家。”
丁夏见过于林，那个可怜的女人，她一个人带着孩子，却没有半点怨言和负能量，对未来也充满了希望，张晓宇也听话懂事，在学校成绩还算不错，然而一切都从十年前的那个周末开始，她进入了一场漫长的噩梦。
一场醒来了，也是依然身处噩梦中的噩梦。
丁夏：“我听说于林受伤了，她怎么样？”
谭蓝回答，“当时送到医务室了，何雨芮在那儿，我让李烨打了救护车的电话，估计这个时候已经到医院了，不过是高路在的医院，你不用担心，我派了另外的同事跟过去。”
丁夏“嗯”了一声，“你们抓捕行动，不是让教职工都离开学校了吗？”
“对，但是以防万一出事了需要医生帮忙，所以何雨芮留了下来。”
谭蓝回答，“还好一切还算顺利，只是有人受伤，这次多亏了于林，她偷跑进来，我把李烨骂了一顿，这小子居然说，我只让他围住超市，没让他围住食堂……算了，不说他们了，先说尸骨的身份。”
他顿了顿，继续道，“第五个头骨在四年前遇害，我比对了谷校长给我的U盘资料，找到那一年转学，退学，或者非正常毕业的孩子，确定了这个受害者基本和十五年前的那个孩子一样，失踪后，父母也找过，但是毫无线索，原本父母要去报案，但谷校长出于维护学校名声的考虑，给了他们一大笔钱，把这件事压了下来，这对父母正好想要一个男孩，失踪的又是女孩，我们已经和对方取得了联系，但他们拒绝回来作证和认尸……”
丁夏听得目瞪口呆：“这，这还是父母吗？女儿不比钱重要？不比儿子重要？现在这个年代，还有这样的人？”
但骂完，她又不得不承认。
任何时候，都有这样的人！
也不是谁丢了自己的孩子，都会永远找下去。
但也会有人，所有人都忘了，唯她不会忘，会一直一直找下去。
谷校长以为自己在保护学校，在守住那个可怕的恶魔。
没想到一直在成为它的帮凶，被它发现了谷校长不想被人发现学校有问题，从而封查学校，让她失去对学校管理权的心态，所以加以利用。
丁夏算了一下，“那还有一个头骨是谁的？”
谭蓝沉默了片刻，回答：“这就是最后的问题，最后一个头骨的主人是两年前死亡的，前面几个都是几岁的孩子，这个不同，这个是一个婴儿。”
丁夏：“婴儿？！这么小？？”
谭蓝：“没错，这个婴儿的身份我们无法确定，但向贵腾是一个六十多岁的男人，浦南小学也不是幼儿园，他平时都不会离开学校，上哪儿去找个婴儿？”
丁夏说：“是不是罗月琴的？”
谭蓝：“不，罗月琴两年前还没来学校，而且，基因显示，这个婴儿或许和向贵腾有血缘关系。”
丁夏更疑惑了：“他儿子不是死了吗？另一个孩子虽然跟着妻子离开了，但二十多年过去，不可能现在还是婴儿吧？”
李烨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来，“李哥，我有一个猜测！”
谭蓝：“什么？”
“有没有可能，向贵腾被怪物寄生后，变成了变异人，虽然他是个男的，但是也可以生娃？两年前，他生下了一个婴儿，这个婴儿是没有办法公开身份的，正好他也喜欢吃小孩，所以就一不做，二不休——”
谭蓝：“……”
“谭哥，谭哥！哎，哎，你别走啊，你在听听我的另外一个推理——”
谭蓝走到角落，“好了，别听他胡说，不过这个婴儿出现很奇怪，目前我们没有查到相关的线索，但是总让我有一种不安的感觉，好像我们漏掉了什么，丁城说这个东西很狡猾，我们疏散教职工，包围超市，动作不小，而且，后面我还在超市等了很久，等丁城的布置结束，才进行的行动。”
丁夏明白他的意思，“按理来说，向贵腾的屋子和超市是相连的，你们动作那么大，它应该有所察觉才对……或许它对自己很自信？觉得无论是邪煞，还是活人的形态，都是双保险，它躲在活人身体里，我舅舅就奈何不了他，它钻出来，你们又对付不了它，但它没想到我舅舅既找到了对付它的办法，而且中途还被于林搅合了一下，否则，你们可能真的抓不住它，还会把自己的命搭进去，一旦它成功逃脱，只需要慢慢杀死所有的知情人，就能和二十年前一样销声匿迹。”
谭蓝：“你说的也有道理。”
丁夏又问，“其他孩子只找到头骨，那身体呢？”
谭蓝回答，“三个房间，除了向贵腾的卧室，罗月琴的卧室，还有另一间用来放杂物的房间，那里面，也有几个水泥浇筑的地方，现在他们正在想办法钻开，不过，已经从里面发现部分尸骨了。”
这下是证据确凿了。
谭蓝：“情况就是这样，我先处理这边的事情，至于那几个孩子……先问问丁城吧，如果他也没有办法，那恐怕就真的……”
无能为力。
没错，丁夏也想过无数次他们真正找到马小平的情况。
或许他只是被人绑架了，被人拐卖了，他们还有解救他的机会。
但没想到，是最坏的结果。
丁夏数了数，二十年前，十五年前，十年前，每隔五年会有一个受害者。
但到后面，七年前，十年前，两年前依次都出现了受害者！
邪祟和连环杀手没有区别，随着时间的推移，杀戮的欲望会越来越强，频率也越来越高，所以，才会越来越容易被人发现。
如果不是这一次发现了，恐怕还有更多受害者。
“姐姐，我想回学校一趟。”
身后突然传来的声音吓了丁夏一跳。
她转头一看，发现是苏摇铃，又或者是苏摇铭，算了，还是不叫名字了。
“苏同学，你不是应该在病房休息吗，什么时候跑出来的？”
苏同学：“从你刚才接的第一个电话的时候，我就过来了。”
丁夏一噎，那不是把后面的内容都听到了？
虽然她没开免提，但电话的声音还是很大的，而且这四周很安静，想听清楚电话里的声音不是难事。
那些残忍的凶案，还有孩童尸骨的事情，可不是应该讲给小学生听的，她转身，蹲下来，摸了摸苏同学的头，“别想这些了，你好好休息，先把身体照顾好。”
苏同学摇头，“我的身体没有问题，但是谭哥哥说的没错，有问题的是那个婴儿的身份。”
丁夏：“什么？”
苏同学说话的语气完全不像是一个十一岁的小孩，冷静的让她觉得有些可怕：“那个婴儿和超市老板有血缘关系，但它是谁的孩子，是谁生的？按照你们的说法，吃孩子的那个鬼想要短时间内寻找新的容器，并不容易，只有和原本容器有血缘关系的人，才能更容易承认它的新容器，当然，它也可以随便找个人寄生，那那个人一旦发疯或者死亡，就会被你们发现，它其实并没有死，当然，它究竟有没有消失，谁也不知道，这只是其中一种可能——”
她停了一会，让丁夏能消化一下刚才她所说的一大段话的意思，“既然有婴儿，就有父母。婴儿和他有血缘关系，那么有两种可能，一，他就是婴儿的父亲。二，存在另一个人，和他存在血缘关系，而那个人，就是婴儿的父母。”
“婴儿尸骨是在学校被发现的，遇害的地方就在学校，如果是第一种可能，那婴儿的母亲是谁，在哪？如果是第二种可能，那婴儿的父母是谁，在哪？有空白和疑问，那一定是因为某些真相，还没被我们找到。”
丁夏终于理清楚了，“而无论是哪种可能，那个我们没找到的人，错过的人，至少两年前出现在学校里，如果是最坏的第二种可能，那么这个人就和向贵腾有血缘关系，而且，如果他还在学校里，如果邪祟并没有死，而是……”
她越说越心惊，虽然这只是一种可能，但一想到那几个孩子的头骨，她就明白一件事——无论是多微小的可能，都必须要扼杀在现在！
丁夏立刻穿上手里的外套，“我明白了，我现在就去学校排查相关人员，只要采集在校人员的基因，然后做比对，就能确定那个人究竟存不存在，你在这儿等我——”
苏同学却坚持：“丁夏姐姐，让我和你去吧，虽然这是我的直觉，但是我觉得，这个人一定是存在的。”
“为什么？”
“你还记得有一个人堵上了地道，有一个人偷袭了高老师吗？”
“那不是向贵腾做的吗？或者，被它控制的罗月琴也可能做这件事。”
“是的，但无论是向贵腾，还是罗月琴，都不可能在两年前在学校生下一个婴儿。”苏同学说，“所以，我需要回学校确定一下，究竟是不是那个人。”
“谁？”
“没有证据，我说的一切都只是猜测，而猜测就有可能是错的，所以，我不能现在告诉你，以免误导你们，你们要做的应该是继续封锁学校，之前在学校里呆过的人，全都叫回来。”
苏同学的话声音虽然稚嫩，但却让丁夏莫名其妙有一种愿意信赖她的感觉。
丁夏：“叫回来？”
女孩点头，“没错，我想你应该很了解它的狡猾，能杀了这么多人，还隐藏二十年的时间，比太多鬼物低调多了，所以，叫他们回来，一定不能让他们起疑，如果你要求所有人做基因采集，它如果还没死，还藏在那些人里面，一定会有所察觉，所以，绝不能用这样的方法。而我需要确定的东西也很简单——监控。”
丁夏：“学校的监控？”
苏同学：“是的。”
丁夏：“监控这几天大家也看了很多遍了，没找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苏同学：“所以，才要我去看。”
丁夏沉默片刻，道，“我相信你，不过，我还有一个问题，”
“——如果它真的还没死呢？”
阵法已经启动过一次了，现在舅舅都还没恢复过来，如果这样都没能杀死它……
苏同学抬头，看向她，“你是丁进的后人，你也可以。”
丁夏：“啊？？我可以什么？还有，你怎么知道丁进是……”
丁夏：我专业是刑事侦查，没，没学过这个啊……
“现学应该没问题，你不是把我们从那个地方救出来了吗？”
苏同学抬头看她，“我和谭蓝哥哥有一样的预感，这件事，还没结束。”
作者有话说：
丁夏：（沉默）（疑惑）（矛盾）到底跟布耳一起回来的是什么东西啊？？
第436章：忘记的人29
要把当时行动的时候留在学校的人全都找回来，必须得谭蓝做这件事，丁夏带着“苏同学”赶去学校，丁城也已经等着了。
丁夏不会阵法，但有丁城在旁边盯着，还算有点希望。
把“苏同学”交给谭蓝，丁夏就去布置了。
谭蓝看着眼前这个个头不高的小女孩，“你要看监控？”
“对，看监控是最快的方法，原本还有其他办法，最好查一下，”苏同学建议道，“向贵腾的孩子并不是全死了，丁夏姐姐告诉我，还有一个孩子离婚的时候分给了妈妈，或许你们可以顺着这条线查下去。”
谭蓝：“如果我没记错，另一个是女儿……你的意思是，他的女儿也在学校？可为什么没人知道这件事，要知道，对她来说，向贵腾杀死了自己的弟弟，又如此残忍……”
他说完，自己也觉得很有可能，“她可能被精神控制了？”
当时参加行动的人不多，但留在学校的年轻女性也是有的，谭蓝立刻叫来李烨，让他回局里查一下向贵腾另一个孩子的下落。
谭蓝原本以为她要看行动当天的录像，文件夹都给她点出来了，没想到她直接后退路径，打开了前几天的监控——
正好是几个孩子失踪那晚，高路在小花园被袭击当日的监控。
谭蓝：“你怀疑监控拍到了当时袭击高路和你们的凶手？但当日的监控，我们在找马小平的时候，已经全部看过了，更没有看到任何可疑人员，后面寻找袭击高路的凶手，也专门检查过附近的监控。”
苏同学看着屏幕，解释道：“胡画他们这天下午的时候其实就不见了，晚自习也没去，但当时所有人都忙着找失踪的马小平，一直到晚上十点，他们没回到宿舍，所以才意识到可能出事了，于是，苏摇铭给班主任高路打了电话。”
谭蓝：“等等，你是苏摇铃？”
苏同学摇头：“关于我的身份，涉及到的东西很复杂，并不是目前最重要的事，目前最重要的是，是消灭这个世界最大的威胁——食孩鬼。”
谭蓝古怪的看着她：“你好像很确定，它一定没有死，难道你知道什么？或者，你在丁夏所说的那个奇怪的什么空间，碰到了什么？”
苏同学：“我说了你也不会理解，但是我知道，我不说，你会一直对我抱有怀疑，简单来说，我们在一场梦里。”
谭蓝：“什么？”
“我在一场梦里，梦境越浅，非正常的东西就越多，每次看见这些不合理，不合逻辑的鬼物时，我就会意识到，这些是现实世界不会出现的东西，从而意识到，我在做梦。”
“找到鬼物，杀死它们，或者杀死我自己，我就能从梦里醒来，但这并不是一场简单的噩梦，是一场向下跌落的噩梦，或许还混杂着幻觉在里面……总之，情况很棘手，也很复杂。”
“这个世界并不是没有规则的，只是规则没有告诉我，需要我自己去寻找。”
“第一条规则，就是前面我说的那些。”
“第二条规则，从梦里醒来，就会跌入更深的梦境，越来越难以意识到自己在做梦。”
“第三条规则，这个梦是以我的记忆，我的潜意识为蓝本建立的，哪怕我自己已经遗忘了很多东西，但是梦可以帮助我想起来，所以，我会在梦里见到一些自己以为没有见过的东西，或者没有记忆的人。”
其实，她在折叠空间就意识到这一点了，因为太像了。
起初，她以为自己回到了小时候，但是她的精神和一般人强度不同，依然在提醒她过去和现在的区别。
像，是因为和蝴蝶剧院里苏摇铃为777制造的最终幻境很像。
蝴蝶剧院的最后幻境是以方林抑的潜意识为蓝本建立的，里面隐藏着他遗忘的，但藏在他潜意识里的过去的记忆，而他在里面，只会以为自己回到了过去，回到了那个对他而言，最重要，最可怕，最不愿意回顾的时刻——被困在无尽房间里，成为别人食物的时刻。
在那里，他回到了噩梦中，分不清梦境，现实和幻境。
而现在，她怀疑这里的一切，并不是遗迹世界，而是自己也被拉入了这样一个无尽梦境叠加幻境的世界里。
有这样能力的，只有一个——切尔诺斯。
那个在雪城获得的免费挂件。
它是幻境大师，是操作这一切的高手，是雪族上下都很敬重，惧怕的恐怖存在。
而切尔诺斯，有多久没有说过话了？
它不是一个沉默的挂件，实际上，在雒水的时候，还经常和其他召唤物吵架和吐槽。
但微笑妈妈的世界里，它几乎没有发言过。
它的沉默绝对有问题。
想要做这样一个局，只有它有机会，也只有它有能力。
所以她才有疑问——它为什么要这么做？
如果她的感觉没错，这应该是最后一层梦境，因为这一层梦太长，太细致，太像是真的世界了。
如果失败，就会永远被困在梦境里，逐渐迷失，逐渐遗忘原本的自己，成为这个“世界”的苏同学。
如果成功，那她应该很快就能真正的“醒过来”。
谭蓝果然听不懂：“什么，你的意思是你在做梦，那我难道是你梦中的人吗？”
苏同学：“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规则，只有杀死我自己，或者杀死这个世界的鬼物，这层梦才能醒过来，毫无疑问，杀死我自己是最简单的。”
谭蓝擦了擦头顶的冷汗，正要劝她珍爱生命，结束之后会帮她约个心理医生。
但苏同学紧跟着说，“但梦境一说，只是我的推测，万一这不是梦，而且还有人等着我死，那就坏了，所以最安全最保险的方法，就是杀了这个世界的鬼物。”
谭蓝：“你的意思是，那个吃孩子的鬼？”
“没错，如果它真的死了，我应该醒过来了，可是我还在这儿，”
苏同学移动鼠标，拖动时间，盯着屏幕，嘴上还在继续说，“我没醒，说明它没死。”
谭蓝：“……”
从你的角度来看，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是我怎么听着怪怪的。
不对，你这个依据就很离谱啊，这怎么可能是一场梦？？
谭蓝思考半天，还是忍不住道：“不管这是不是一场梦，你都不要有伤害自己的想法，毕竟生命是宝贵的，你还年轻，也还小，未来——”
苏同学却笑着打断他，“谭蓝哥哥，你不用担心，我不会有什么危险的想法的。”
谭蓝松了口气，“那就好。”
这孩子该不会是父母出事，受了刺激吧？可她刚才对案件的分析，似乎又真的很有启发性啊！
“说说这个监控当天晚上的事情吧，十点的时候，苏摇铭在监控室，和宿管一起给高路打了电话，说监控看到大家都往教学楼后面去了，所以高路才去了绿地和小花园找人，学校南边的从西往东依次是医务室，小花园，绿地。”
“这件事我知道，询问高路的时候，他说过，”
谭蓝说，“当时为了节约时间，所以打电话让医务室的医生何雨芮去找最西边的医务室，她也有钥匙，而高路则从最东边的绿地找起，找到小花园的时候，受到了袭击。”
苏摇铃指着屏幕上的画面道，“这就是我要确定的东西。”
监控是医务室的监控，显示在10：05的时候，医务室的门打开了，紧跟着灯光亮起，何雨芮走了进来，在医务室里喊了一下几个孩子的名字，然后四处翻找了一会。
医务室不大，她找了大概八分钟，无功而返，于10：13熄灯离开。
谭蓝看了一下监控画面，何雨芮的行为没有任何异常，唯一的问题只能在时间上：“高路是十点半左右的时候遇袭的，你的意思是，这个时间点，何雨芮正好在附近，她是有作案机会和时间的？”
苏同学：“没错，但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即便如此，并不能证明她就是袭击者，所以，真正的问题在这里，我记得当时给她打电话，她说自己马上从职工宿舍赶去医务室看看。”
谭蓝点头：“当时询问她的时候，她也是这样说的，在宿舍准备休息了，接到了苏摇铭的电话，所以立刻去医务室检查，但没找到人，给高路打电话也没人接，只好回去了。”
他有些疑惑，眼前的女孩明明就记得苏摇铭经历的一切，而且时间都记得非常清楚，为什么她却不承认自己是苏摇铭？
“是的，刚才我来学校的时候，其实没有先来找你，而是让丁夏姐姐开着手机的计时器，计算了我们从学校北门正常走到医务室的时间。”
教职工的宿舍在学生宿舍的北边，那是学校最北边的地方，旁边就是北门，而医务室在学校的最南边，靠着小花园，“即便是我们加快脚步走的比较急，只要不是奔跑，都需要花十分钟的时间，更不要说在宿舍已经准备休息的何雨芮，还要换衣服鞋子，或者说下楼的时间。”
“当时苏摇铭看过这段监控，她在10:01的时候给何雨芮打的电话，然后就一直在监控室，三分钟后，何雨芮就出现在了医务室的监控里，和你第一次看这个监控一样，当时所有人并没有察觉到哪里不对，一切都很正常。”
谭蓝明白了，并且惊讶于她细致的记忆：“你记得很清楚，但是你也不确定，所以你才要求在看一次监控？”
“是的，只有一个地方可以三分钟走到那里，那就是医务室北边的超市，医务室东边的教学楼，或者，医务室东南边的小花园。”
苏同学暂停了监控，看着屏幕上那个穿着白色外套的女人，“无论她当时从哪里去的医务室，她都不可能是从宿舍出发的，所以，她在撒谎。”
“而胡画他们，是在下午的时候就被关入地道里，虽然高路袭击是发生在十点半之后，但胡画他们，可是在十点之前就被人堵住了出口。”
有一个人，从下午开始，就一直待在小花园附近。
那个人，对自己的时间线撒谎了。
谭蓝的电话响了。
李烨打来的，“谭哥，查出来了，向贵鹏的妻子叫何茗，她离婚后带着孩子去了沿海城市工作，但是在八年前因病去世，孩子离婚后跟着她姓，叫，叫——”
谭蓝沉声：“何雨芮？”
“是的，就是那个学校的老师，我的天，她居然是向贵腾的孩子，居然没人知道这件事，这，这合理吗？”
谭蓝：“我明白了。”
他话音刚落，窗户外面就传来了一阵骚乱。
谭蓝立刻来到窗户上，往下看，只见保安队和警察围在下面，不断有人发出喊声——“别动！”
下面的人都是被叫回来接受询问的人，他用的理由是需要做一份当日笔录，但现在显然出事了！
谭蓝立刻冲下楼，苏同学跟在他身后，等到了楼下，发现何雨芮面无表情，手里拿着手术刀抵着阿龙的脖子。
两人身形差距很大，但阿龙的手被她反剪到背后，还故意弄断了。
看见谭蓝冲了过来，何雨芮露出阴毒的表情，“又是你，看来你们还是发现了。”
它果然很狡诈！
即便只是说叫所有人回来重新做笔录，它也在刚才的盘查中，发现了不对劲。
“你们想杀我，呵呵呵，”
从何雨芮喉咙里发出来的声音沙哑难听，“那你们得杀了何雨芮，要杀何雨芮，这个人类就要死，他可不是容器，不是空壳。”
它太了解这个国家的警察了。
人质是决不能死的。
“给我准备一辆车，然后所有人让开，反正离开这个容器也是死，只要你们开枪，我完全可以在死之前，割破这个人类的喉咙。”
阿龙因为双手骨折疼的满头大汗：“别，别，何老师，你，我和你无冤无仇啊！”
怎么会这样，刚才还和自己说话的何雨芮，怎么突然变身，啊不是，变声了？？
“你也太弱了。”
一个小女孩的声音从人群后面传来。
谭蓝立刻拦住苏同学：“别来这儿，危险！你先离开！”
苏同学却摇摇头，“谭蓝哥哥，别紧张，这只是梦。”
谭蓝：“……”
“呵呵，梦？”
何雨芮像毒蛇一样盯着苏摇铃，“既然是梦，那你们放我离开，我让他活命，大家两全其美，不是更好吗？”
“我已经说过了，你太弱了。”
苏同学站在原地，抬头看着它，“你之前还能影响他们的精神，制造痛苦，引导疯狂，可现在你却只能可怜的躲在你偷来的躯壳里，向人类，向你的食物可怜巴巴的祈求一条活路。”
“你放屁！”
它愤怒起来：“我这不是祈求，我是威胁！”
“是吗？”
苏同学叹了口气，似乎真的十分可怜它，“可你不知道，你已经死了，你只是活在我梦里的一个幻影，你这么努力的想要活下去，却不知道自己早就死了，你的努力毫无意义，只要我的梦结束，你自然也就结束，也归于虚无。”
“哪来的小疯子，”
它毫不在意，“你应该和那个疯女人作伴，她不是想找自己的孩子吗，你就可以当她的孩子，哈哈，你们可以成为一对疯子母女，不也是挺好的吗？”
“我见过很多怪物，你是最差劲的一个，”
苏同学似乎毫不在意它的语言攻击，“它们无论强弱，都能让人类瑟瑟发抖，恐惧非常，让人类从它们手下挣扎，只为了获得一丝活下去的机会，而你，却要用所有的手段，试图从人类手里获得一丝活下去的机会，我想，丁进不是不能杀你，而是看你可怜，所以将你封印，给你活下来的机会，你当时是跪下来了吗？跪下来苦苦哀求，流着泪保证，你不会再吃孩子，所以才——”
“闭嘴，闭嘴，闭嘴！胡说八道！是他杀不了我！是他杀不了我！他们全都要跪下来求我，如果不是他，那群愚昧无知的垃圾们每年，不，每个月都要向我献上食物，我根本挑不过来，你认识那个人！你——”
“我说过，你早就死了，这里只是一场梦而已。”
苏同学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把刀，何雨芮没什么反应，谭蓝倒是吓了一跳，都准备扑上去夺刀了。
没办法，因为这小女孩一直在说什么死啊，梦啊的，真的很吓人！
苏同学的刀当然不是用来自杀的，她刺破手掌的皮肤，血流出来，痛感传来。
痛感不对。
没错，这是梦。
她的确觉得这是梦，可是推测这是梦，和确定这是梦，完全是两码事。
痛感不对，只是对这是梦境的“相信”加深了一点，这一点，足够让她控制梦的世界，出现一些不该出现的东西。
比如，当时凭空出现的电锯。
而这一次，很简单，让对面那个东西的手上，少一些东西！
何雨芮手里的刀消失了！
旁边的人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和变魔术一样，小女孩拿出一把刀，远处凶犯的手里，就少一把刀。
它震惊：“不，不可能，你怎么可以做到——”
下一刻，一声枪响！
谭蓝开枪了！
他毫不犹豫，抓住这个最好的时机，击中了何雨芮的额头。
或许之前的何雨芮是被精神控制，但当向贵腾死后，她就彻底成了它新的容器，新的寄生体。
她也死了。
一股黑烟扭曲着爬出她的尸体，朝着头顶的天空飞去！
一阵白光亮起，但下一刻瞬间消失！
阵法，阵法没有稳住！
黑烟狂笑着，冲向它自由的天空。
它很虚弱，比之前虚弱太多了，但人类依然抓不住它。
谭蓝对着黑烟，打空了所有的子弹。
和之前一样，于事无补。
子弹穿过黑烟，物理手段根本对付不了它。
一旦它找到新的容器，恢复实力，一旦它控制了新的人……
突然，整个世界亮起了无数白光，所有人都低头挡住了眼睛，避免被这一刻耀眼的白光伤到眼睛。
所有人也都听到了耳边那怪物沙哑惊恐的尖叫声。
终于，白光消失了，尖叫声也消失了。
整个世界像是被按下了静音键。
直到一个人小声问道，“发，发生了什么？”
“别，别吃我！！！！”
一个孩子惊恐的声音响起。
谭蓝转头看去，是一个又胖又小的孩子，旁边还有一个捂着脖子正在尖叫的女孩。
在他们身后，蹲着一个闭着眼睛，尿了裤子的小男孩。
多了三个孩子，但，苏同学不见了。
**
这是她的梦境，当她真正确定，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
她就拥有了对梦境的控制权。
所以，她让迷失在黑暗里的孩子回来。
让作恶的恶鬼消散。
因为原本这一切，在现实里，就是如此发生的。
没有回来的，即便在梦里，也没能回来。
那个被她忘记的人。
苏摇铃，
没有回来。
第437章：忘记的人30
在丁夏的香燃烧殆尽之前，折叠空间还未消失。
九点五十，距离上课还有十分钟。
而无头鬼已经在门口。
敲门，只是对他们进行心理上的折磨。
躲在角落的布耳不由得想，它是不是早就知道他们躲在这儿了？不然为什么前面的教室都是破门，只有到这里，改成了敲门？
它早就知道，它有大把的时间来抓住她们。
她们逃不掉了，会被无头鬼抓住，然后被它抢走她们的头……
布及格浑身发抖，如果不是抓住身侧的班长的衣服，她恐怕早就吓得哭出来了。
苏摇铭说，“还有十分钟，必须有人吸引她十分钟，小铃，你先过来和她躲着，我去引开它！”
无头鬼虽然走得慢，但要抓住他们并不难，更何况呆这儿的时间越久 ，他们的体力就越虚弱，好像生病了一样四肢无力。
光是看见那无头孩子的模样，布耳就吓得走不动路，双腿发软了。
站在讲台上的苏摇铃说，“你们没经验，这样的怪我遛过无数次，我去才有机会牵制它十分钟，如果是你去，最后只可能送了你，还保不住我们两。”
没等苏摇铭回答，苏摇铃便快步到了后门处，“没时间争论了，我把它引开，十分钟的时间，我完全能做到！”
苏摇铭原本要上前拉住她，可前门已经传来了剧烈的砸门声，力量非常强大，这单薄的教室门估计第二下就会被砸破了。
她只好拖着布及格躲在教室侧面的柜子和墙壁形成的空隙里，然后拉过旁边窗帘，挡住两人。
苏摇铭：“嘘。”
布及格在她身边捂住自己的嘴，浑身发抖，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又是一声巨响！
“头，我的头……”
前门被砸门的瞬间，站在后门的苏摇铃就拖开堵住后门的桌椅，而后转头，看向门口的恐怖影子，“想要你的头，来这儿拿吧！”
果然，那无头鬼瞬间就转向了她的方向！
等无头鬼冲过来，苏摇铃才跨过后门，来到走廊上，身后传来桌椅被撞到的声音，还有无头鬼恐怖的呼喊声。
“把我的头……还给我……”
“头……”
那声音越来越近！
苏摇铃在走廊上奔跑，用最快的速度和为数不多的气力支撑着自己冲向走廊。
就算是要溜鬼，也不能在这一层，以这个无头鬼找人的准确度，可能追不上自己，掉头就去抓剩下的两个人。
所以她一路朝着最高的楼层跑去，一层又一层的楼梯，消耗了她大量的体力。
这是一个选择。
楼层越高，消耗体力越多，一会被鬼追上的概率就越大，但是能拖延的时间也就越长，就算是她被抓住了，无头鬼下楼也需要时间，到时候苏摇铭未必还傻乎乎的躲在原本的教室等着被抓。
如果是原本的身体，别说溜鬼了，就是转头回去把无头鬼倒吊起来打完从六楼扔下去都没问题。
可现在，她已经感觉自己喘不上气。
双眼发晕，脚下虚浮，好像踩在棉花上，彷佛刚刚用三分三十秒的时间跑完了八百米。
“头……我的头……”
恐怖的声音彷佛就在她背后。
六楼爬不上去，上去了估计就要躺在楼梯口送人头了。
这儿大概是五楼，她转身朝着其中一间教室跑去，教室的前门虚掩着，苏摇铃推门就进去，反手锁上了门。
现在躲是肯定躲不掉的，鬼已经看见了她。
但关门，至少能拖延一点时间。
砰的一声巨响。
当无头鬼出现的时候，苏摇铃用力搬起身侧的椅子，狠狠砸了过去！
砸完她就跑，绝不浪费时间回头。
然而在她刚冲到后门的时候，无头鬼出现在了门口。
闪现，不讲武德。
在脖子被冰冷尸手掐住的瞬间，苏摇铃抬头看向墙上的钟表。
还有三分钟十点。
那么，他们一定可以逃出去了。
下一刻，她用最后的力气抬脚踹向眼前的无头鬼，凭借意志驱使身体做出迅捷的反应，回到了教室里！
无头鬼继续追来，而她则转身朝着讲台跑去。
教室里的桌椅，宽大的讲台，成了她溜鬼的最好工具！
三分钟的时间无比漫长，但每次它都只差一点点就抓到她。
终于，钟表时间来到了九点五十九，预备铃响起。
苏摇铃看了一眼时间，确定只剩下一分钟了。
她转头看向和自己隔着两个课桌的无头鬼——
不见了！
无头鬼不见了！
起初，她很警惕。
但很快，时间来到十点，什么也没发生，只有上课铃。
时间到了，果然，只要上课，课间捉迷藏游戏就会结束，无头鬼或许已经回到了自己的教室。
苏摇铃原地坐在冰冷的地上，靠着身后的讲台的桌体大口喘气，恢复体力。
可她只觉得四肢乏力，昏昏沉沉。
紧跟着，她站了起来，看向钟表。
十点十五分。
什么都没有发生，但黑板明明说，只要坚持十分钟就可以。
她勉强站起来，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了一段话。
【你还在吗】
一分钟，三分钟，十分钟过去了，没有回应。
苏摇铃扶着墙，走出破旧的教室。
“布耳！”
“苏摇铭！”
她走到几人分开的楼层，试着喊了两人的名字：“是我，你们还在吗？”
一楼没有，二楼也没有，三楼，四楼……
她越走越冷，浑身冰凉。
终于，苏摇铃在五楼的走廊上坐了下来。
她知道的，或许当时没人想到这一点，但其实在十点的时候，她就想到了。
让所有人活下去，不在二十分钟内被无头鬼抓到的方法，就是有一个人去牵制它二十分钟。
而这个人，注定会落单。
她会慢慢被死气吞噬，永远成为这个空间的一部分，就算是奇迹发生，在死之前被救出去了，也会发疯。
所以……
这里还是梦吗？
如果是梦，该有鬼怪出来继续追她。
但空荡的教学楼里，什么也没有。
苏摇铃闭上眼睛，靠着身后斑驳的教室外墙壁，失去了意识。
**
黑暗。
无边的黑暗。
她并没有死，但她也花了好几分钟，才明确自己的身份。
我从不刀队友0518，
苏摇铃，
高三毕业生，十八岁。
从小父母双亡，独生女……不，不对，她还有一个姐姐。
苏摇铭！
刚才经历的一切，不过是梦境，她一直都在梦里，哪怕醒来了，也不过是在另一个梦里醒来。
但她也在那些真真假假的梦里，想起了很多东西。
比如，她的座位是苏摇铭的座位。
比如，苏摇铭是一个爱冒险，喜欢鬼故事，和班上同学关系都不错的女孩，聪明的像个小大人。
苏摇铃不爱和大家玩，平时也不怎么说话，身体不好，吸入一些尘土就会咳嗽，比其他孩子更容易生病住院。
又比如，最后在那个死亡空间里，去引开无头鬼，救了大家的人，是苏摇铃。
所有的一切都指向一个答案。
她是苏摇铭，她才是姐姐，妹妹没有回来，妹妹消失了。
这是以她的潜意识里的记忆为素材和蓝本建立的梦境世界，但她认为自己是苏摇铃，所以一开始，她以妹妹的身份回到了浦南小学。
她所见到的苏摇铭，所谓的班长，只是她记忆里的苏摇铭，是记忆里的她自己。
所以，才有照镜子的感觉。
因为那原本就是记忆里小时候的“自己”！
那么，如果我认为，我是苏摇铭呢？
这个念头刚刚升起，她的面前就泛起了一阵白光。
苏摇铃，不，苏摇铭伸手挡了挡光，发现那是楼道的灯光。
耳边有急促的脚步声来了。
“你们其他的同学呢？”
她身边的布及格声音还在颤抖，“不，不，不见了。”
苏摇铭的眼睛适应了光，看清了面前脸色急切的人是丁夏。
丁夏：“你们在里面走散了？？”
布及格：“是，是的，有的突然消失了，有的被无头鬼抓，抓住了……”
丁夏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半晌，她古怪的问到：“你是姐姐，还是妹妹？”
“苏摇铭”垂眸，想了想，回答，“我也不知道。”
她认为自己是苏摇铃，所以上一刻，她在躲避无头鬼，但当她开始认为自己是苏摇铭的时候，她回到了苏摇铭的身体里，不，准确的说，她成了苏摇铭，她出现在这里，不是因为她原本在这里，而是因为苏摇铭在这里，而她是苏摇铭，所以她也在这里。
因为她是苏摇铃，所以她知道苏摇铃在这个梦里前面经历的一切，但现在她就是苏摇铭，自然，她也知道苏摇铭知道的一切。
谁都知道白马非马的逻辑等式有问题，但在某种情况下，这种诡异的等式，是可以成立的。
认知，居然能够改变身体，难道是因为这是梦境的原因吗？
而且，这种认知必然不是普通的认知，当一个人说，我可以认为自己是鸟的时候，其实他并不是真的认为自己是鸟，只是嘴上可以这样说，心里努力这样暗示才对。
真正认为自己是鸟的人，早就从楼上往下飞去了。
这种认知，必须是真的要认为，自己就是那个人。
但能实现躯体的变更，更大可能还是因为，这里是梦境。
由此，她更加相信这一层世界还是梦境。
如果没有这一层加深的“相信”，她也无法在后来，变走何雨芮手里的刀。
现在，食童鬼和她记忆中发生的一样，被彻底消灭了，而她的这层梦，也醒了过来。
但她依然没有回到现实。
最后一层梦境的深处，还有藏着一层梦境。
是她潜意识里被藏得最深，干扰的最强的一段记忆衍生出来的梦。
这一层梦境世界非常小，不像是上一层，直接创造了一个城市。
此刻，她的四周全是黑暗，只有面前一道门。
门上挂着一串红色的平安结配饰，那是她自己在下公交车回家的时候，车站旁边的商店买的。
也是她亲手挂上去的。
这是她的家。
推开这道门，就能回家。
“别进去。”
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她回头，看见身后站着一个熟悉的“老朋友”。
那个从一开始就跟在她身后的女鬼，那个没有眼白，脸上都是血的自己。
她在提醒她，苏摇铃已经死了。
她也在提醒她，别进去。
这是真正的最后一层梦。
这个女鬼，就是梦里最后一个不符合常理的怪物。
但她却从一开始，就什么都没对她做，只是重复而机械的告诉她——
“别进去。”
如果是在之前，或许她还会猜想，别进去哪里。
但如今只有一个答案，不用想也知道女鬼说的是什么。
别进去眼前这道门。
但她更知道，这一道自己潜意识深处藏得最深的门背后，就是最终的答案。
推开这道门，她就能最后知道并且确定，自己究竟是谁。
没错，她到这里也并不能确定自己就是苏摇铭，或者苏摇铃。
之前只是因为她把自己当做这两个人其中的一个，所以才在梦里给了自己两人的身份。
进去这道门，就能知道真相。
但是背后那个死去的影子说，别进去。
她回头，笑了笑，“我总是在各种未知的世界里来来去去，看了很多人生离死别，也见过各种怪物，恐怖的，血腥的，胆小的，狡诈的，残忍的，在走到最后一步之前，我们永远不知道上一步有没有走错，又或者，每一步都没有对错，只是后果不同。”
“人类最大的恐惧来源于未知，而克服恐惧最好的方法，就是面对。”
她转身，无视身后鬼影的重复低语，伸手转动把手，打开了面前的门。
一条不长的门厅走廊，然后是客厅。
灯光是温暖的，但客厅没人，其中一个卧房门虚掩着，她走了进去。
床上躺着一个面色苍白的女孩，还有本该在车祸里死亡的父母。
父母像是完全没见到刚进来的她一样，只是看着床上那个和她一模一样的孩子，讨论着什么。
“十三岁之后就会被激活。”
“我们还是小看那些东西了，没想到它们会对孩子动手，我们都藏到了这儿，但它们一早就开始布局了，而且，它们的科技手段远超我们。”
父亲说，“我隐约觉得，或许已经被激活过了，它选中的是小铭，但要等十三岁之后……就算是做了万全的防护，也不可能小心一辈子，它一定会想办法让别人来杀死小铭，或者它自己动手，只有真正的小铭死了，它才能成为小铭。”
母亲坐在床边，“你说的没错，她不可能心惊胆战的过一辈子，现在只有两个办法，她们两人之中，一人被感染，那另一个人就绝不可能被感染，想让小铭体内的那个东西成为死程序，就只有让小铃体内的程序被激活，这样，小铭就会成为棋眼，无法被任何程序污染和占据，但这个办法绝不可行。”
两个都是她的孩子，不会牺牲一个，来救另一个。
“第二个办法，欺骗它。”
母亲顿了顿，道，“它们是程序，但也有程序的通病，那就是很好从逻辑层面欺骗，既然它设定的条件是小铭，那就让她成为小铃。”
父亲说：“这种欺骗，难度很大。”
“是的，但是不是完全没办法，我有一个道具可以做到这一点，我会锁死程序的激活条件，它不是要小铭吗，那它就永远只能在小铭那里被激活。只要她永远想不起来，只要她从始至终都认为自己是小铃，它就永远不会醒来。”
“而且，丁城是丁进的后人，据说，他那里也有借命的方法，他就是用这个方法，逃避了那个东西原本对他的追杀。”
“要让她忘记原本的小铃，抹掉朝夕相处的另一个人，就要去掉所有有关的东西。”
母亲环顾四周，“把她送去另一个城市，这里的一切都不会出现，包括你我。”
父亲看了床上的孩子一会，说：“她才十一岁。”
母亲说，“所以，我们不能让她的人生结束在十三岁，而且，迟早她们需要独立面对这个世界。”
四周的一切逐渐崩塌消失。
站在一旁的她终于想起了一切。
想起被藏起来，被抹掉的一切。
她从一开始就是苏摇铭。
在这个以她的潜意识和记忆为蓝本建立的梦境世界里，只有一个人没有出现过。
那就是真正的苏摇铃。
她到现在也没有想起真正的苏摇铃是什么模样，什么性格。
她无法仅凭一个神态，动作或者语气就认出妹妹。
但她想起了同学们对苏摇铃的议论——她是个内向，沉默，身体不好的孩子，没多少人喜欢她，和她的性格完全相反。
她也想起了废弃大楼里离开的人是谁，那个一个人独自面对恐怖的怪物，从此消失在陌生空间里的孩子。
被忘记的人，是苏摇铃。
没有回来的人，是苏摇铃。
明知道落单会无法活下去，依然引开了无头鬼的人，是苏摇铃。
她不是什么富有同情心的人，和其他同学的关系也一般，没到为了他们冒险的地步。
但她知道，她不引开无头鬼，就只有姐姐能做到这一切。
那么可能回不来的，就变成了苏摇铭。
铭，原本是刻在器物上的文字。
也有另一个意思——永志不忘。
“……”
“丁夏姐姐，如果你受伤了，会有人为你伤心吗？”
“如果你消失了，会有人一直寻找你吗？”
“如果你死了，还会有人一直记得你吗？”
还是，就此遗忘了呢？
**
她也明白了。
那个控制她身体的另一个存在，那个蛰伏等待苏醒的存在，那个从她想起自己有姐妹后，开始身份动摇时就冒头的东西。
它无处不在，无所不知，因为它就在她的身体里。
她一直没发现，但是她身边的人发现了。
红星商场里，沈亦说，她自己去坐了电梯。
秦郁说，坐电梯的不是她。
现在她明白了，是它。
秦郁警告过她，真正的危险已经出现，和那些副本里的危机不一样，这一次，是真的会威胁到她的存在。
在那之后，切尔诺斯说的话就更有深意了。
它说，【咱们之中出了内奸！】
当时777他们都以为，内奸要么是刚收入疯狂之书的程序生命，要么就是疯狂之书里藏着的另一个，至今都没发现是什么的东西，要么就是其他东西。
但切尔诺斯暗示的是——问题出在内部。
内奸，是她自己！
切尔诺斯发觉后，为她建造了整个幻境，警告她那个东西的存在。
没被发现的时候，她自己的身体在它的控制下，又做了多少事情呢？
程序，占据，十三岁。
双生，棋眼，觉醒。
这一集她看过，
因为郑季，丁进的师弟，就是如此。
双生的两个孩子，一旦有一个觉醒了程序，另一个就必不可能觉醒。
躲在她身体里的东西，是一段程序生命。
它一直在等待这一天——等待苏摇铭年满十三岁。
但苏摇铭消失了，消失在了十一岁，所以这个条件永远不会满足。
直到苏摇铭回来。
直到她想起自己就是苏摇铭。
**
空荡，虚无又破败的废弃教学楼。
在这儿，时间似乎失去了意义，无论钟表的时间走的快还是慢，天都不会亮起，大部分时间，也不会有活人来这儿。
但此刻，居然有脚步声响起，还是两个人的。
女人的声音响起，“我就说，制造车祸是可以把自己撞进折叠空间的。”
男人叹气，“我们也差点被挤成肉饼。”
女人：“没关系，不是还有瞬移道具吗，如果失败了，跑就行了。”
“你真的相信周雪案算出来的东西，说她们会在这个时间点掉进折叠空间？如果她们不在这里，那我们不是白来一趟。”
“这儿是什么地方。”
“学校。”
“会掉进学校的是什么人？”
“我们。”
“除了我们。”
“学生。”
“是的，小玲他们不就是学生吗，而且我没记错的话，这和她们读的那所小学里的某栋楼很像。”
“找找看。”
终于，两人在一条走廊面前停了下来。
一个孩子靠在墙边坐着，脸色苍白，双目紧闭。
女人脸上露出心疼的表情，她蹲下来，如果苏摇铃在，她或许会认出来——女人叫阮乔，是她的母亲。
阮乔说，“污染的很严重。”
她身侧的男人抓住女孩小小的手掌，摊开，却发现她的手心是冰冷的，他又试了试鼻息和脉搏。
他说，“还有救，但是普通的医院恐怕治不了。”
阮乔：“你是说，带她去那个医院治疗？”
男人点头，“只有那里有机会治好她。”
**
“你好，你醒了？”
穿着白大褂的男人看起来面容有些憔悴，五官很和善，但眉毛总是往下撇着的，看起来一副很好欺负，又有点天生倒霉的样子。
床上的小女孩打量四周，脸色虚弱。
半晌，她问：“姐姐呢？”
男人一愣，随后微笑道，“你的家人都在家里等你回去，只要你的病治好了，就可以离开了。”
女孩问：“这里是医院吗？”
男人点头，给她盖上被子，“是的，这里是医院，医院很大，未来很长一段时间，你会生活在这里，直到你康复为止，但是记得，有一个地方是绝对不能去的。”
小女孩又问：“什么地方？”
医生回答：“走廊尽头的那道门，医院的……”
“地下室。”
“那你是——？”
“你好，我是德爱医院的医生，你叫——”
医生低头看了眼病历，露出温善的笑，“苏摇铃，对吧？”
【第17卷：信息生命】
第438章：信息生命1
宇宙中有无数星辰，这是人类所认知到的某种常识。
那些看起来渺小星星，泛着微光的星星，实际上是一个个庞大的行星、恒星和其他星体。
每一个都无比巨大，并且可以从多个维度进行衡量，描述。
人类用一个名词来形容这些星体的模样形态——球体。
但在这个星系的边缘，能看见的一切都是扁平的，彷佛看见的是一个个星体的横切面，它们全成了半圆，椭圆，或者别的什么形状。
这些切片的星体，依然正常的转动着，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换一个形状。
然而星系的内部，却依然是三维的。
从三维空间，到二维空间，又到三维空间，中间这一条星系防御带，是维度带，是由掌控此处星系的强大文明所制造的防御设施。
任何三维生命，都无法直接穿过这一层物理空间的防御，因为在进入二维的瞬间，它们就会死亡。
这是一片在某种意义上来说，绝对安全的领域。
无数泛着微光的流体从星系外流入星系内。
信息是数字，是数据，是编号，是可以同时存在于二维和三维的存在，因此，它们可以无视二维防御带，自由的穿梭星系内外。
信息以光的速度传播，远远快过冰冷机械制造的飞船。
得以于这样的速度，此处文明比其他形式的文明，相当于多拥有了无数时间，而这些时间将帮助它们进一步的发展，强大，继续领先。
信息流汇聚在本星系内一个庞大的星球上，让整个星球都成为了耀眼的光堆，亮度仅次于不远处的恒星。
这显然是一个人为改造过的星球，体积为地球的一千倍。
在它的表面，无数纤细而高耸的冰冷建筑拔地而起，冲破大气，直入星空苍穹，从无数光年外而来的信息流汇入建筑的顶端，然后传送到信息中心。
整颗星球，都是它们的信息存储器。
冰冷建筑的边缘闪耀着幽蓝的火，深蓝和浅白交汇，放电所产生的辉光里，是无数庞大的信息粒子在交汇，融合，又分离的过程。
整个星球的一半沐浴在阳光下，另一半在黑夜里熠熠生辉。
这是此处文明最重要的地方。
这是此处文明的核心。
——信息生命文明，二号核心城。
信息生命，以脱离空间三层维度的某种形式存在，它们拥有无限的时间，潜力和生命长度，活在另一个层面，另一个世界，另一个维度。
它们本质上，也可以被看做某种信息，某种特定程序。
信息越多，越庞大，越有价值，它们就越多，越强大。
人类以金钱，食物，武器，知识为文明积累。
它们不需要食物，不争夺虚拟货币，不缺武器，它们只积累知识，也就是信息。
获得新信息的方法，就是利用收集来的已有信息，进行实验，从而获得新知识，新科技，新信息。
不断地实验，不断地在星际间航行，寻找，探索，实验。
所以，它们出现了第一个分支，科研权限者。
科研权限领导者为最高权限实验员，一共三位，往下则是高级权限实验员，中级权限实验员，以及无数初级权限实验员。
存储信息需要脚下庞大的核心城，保护核心城需要涉及维度层面的武器，科研权限者可以研发出二维星系防御带的理论，但需要建造出来，付诸实践等等。
由此，第二个分支出现了，基建权限者。
它们负责建造，负责管理，负责实现。
获取信息的过程中，与其他文明的触碰是不可避免的，与其他世界的类似文明也会发生遭遇，战争，从来就无法被避免。
所以，第三个分支，战争权限者。
但它们的生命独特，资源高度集中，信息高度集中，不需要千军万马，只需要七位专门为战争而生的程序。
一段程序，就可以控制成千上万的机械体。
一段程序，就可以复制成万上亿的生命体。
它们并不出战，但它们是战争中最恐怖的主帅。
它们让其他文明成为自己的工具，成为自己的武器，从而优化掉饲养军队所需要的一切不必要资源浪费。
这七段程序，以能力排序，从高到低，为A~G，当然，权限也是从高到低，A最高，G最低。
三座核心城是这个文明的所有，一旦三座核心城毁灭，信息消失，那么这个文明，自然也就消亡了。
因此，核心城一直被强大的战争权限者保护着。
一号核心城最为重要，由ABC保护，
二号核心城其次，由FG保护，
三号核心城则由最后的DE保护。
信息交流的速度极快。
战争权限者可以复制无数生命体，将自己的程序感染进入其他生命体，尤其是电子体当中，从而达到不死不灭的某种状态，而且复制能力非常强。
它们能让自己的核心程序，沉睡在某种生命的体内，直到条件满足，再完全苏醒，当然，完全苏醒是需要代价的，因为它们原本的强大，想要恢复原本的实力，或者恢复稍微一点实力，都需要复制无数生命从而获得资源，然后一口气收割，俗称割韭菜，或者——
万物归一。
所以，基建权限者是最容易暴毙的，因为它们的程序特点就是搞建设，而不是搞事情，其次是科研权限者，能苟，但不多，比如鲜花城的那两个，程序衰弱就可以逐渐杀死它们。
但战争权限者的生命十分强悍，比如郑季，在虚弱的状态下被阮乔击溃过一次，还能再站起来，虽然最后被苏摇铃彻底创的灰飞烟灭，但那个时候的G，太弱了，也没有收割到那个世界它复制的其他生命长度，否则苏摇铃不会有机会杀死它。
战争权限者的核心程序无比强大，原本就很难击败，即便是濒死，也很难完全弄死，原本就是为了战争而生的，如果真那么容易对付，就不会用七个程序，就能保护一整个文明。
战争权限者F和G的核心程序，都位于二号核心城。
但今天，一道耀眼而非同寻常的光，从星系的边缘如同利剑般射来，穿过二维防御带，顺着电子离子产生的辉映之光，流入核心塔。
【申请接入。】
【认证通过。】
【核心代码密钥认定成功。】
【欢迎进入二号核心城，战争权限者D。】
【F向你请求通信。】
战争权限者D，通过了通信请求。
战争权限者F：【D，你应该在三号核心城。】
战争权限者D：【另外一位权限者在哪里。】
【频道：战争权限者G加入通信频道。】
战争权限者G：【请讲述。】
战争权限者D：【50个核心城行星年之前，战争权限者E向我发送信息，信息内容为，二号核心城受到强大敌人进攻，有覆灭危险，请求支援，我为支援者。】
战争权限者F：【……】
战争权限者G：【……】
覆灭？
我们？
强大敌人？
我们自己怎么不知道？
战争权限者G：【我们并未受到强大敌人攻击，这是假信息。】
战争权限者F：【以E的能力，不会分辨不了信息是否由我们发出。】
它们之间有独特的信息分辨能力，因为它们本身就是信息生命。
而D的信息来源于E，那必然是真实的E的信息，所以只有一个答案——E给D的是假信息。
战争权限者G：【E为什么要这么做？】
战争权限者D：【从目前的情况看来，我并不能认为E的信息就是虚假的，我必须要检查你们的核心信息系统，确定一切安全。】
战争权限者G：【你这是不信任我们。】
我和F还没死呢！
战争权限者D的回答很冷漠：【你们应该知道，种族攻击的形式多种多样，虽然目前看来，二维防御带正常，核心城的一切也很正常，但未必就是真的正常。】
战争权限者D：【而且，我的权限高于你们，你们无法拒绝我符合种族安全的检查要求。】
这话倒是实话，而且，让它检查一下也没有什么问题。
它危害种族的要求可以被拒绝，但是保护种族的要求，它们作为低权限者，无法拒绝。
但谨慎的战争权限者F还是提出了最后一个要求，【我们需要验证E给你发送的信息。】
【频道：战争权限者D上传了一条信息。】
战争权限者F：【检查无误，的确是E发出的信息，但是……】
战争权限者G：【但是，它为什么要向D传递虚假求援害信息？】
原本就不存在什么强大敌人，覆灭危机，让它检查一遍也没什么。
但E向来谨慎敏锐，不会出错，更没有理由欺骗它们。
【战争权限者D已接入核心城网络。】
【获得攻击，防御网络最高管理员权限。】
【二号核心城：
信息容量85541321……^2114411古（最大信息单位）
目前在城生命：
战争权限者：D、F、G
科研权限者：高级实验员1442位，中级实验员44135位，初级实验员4656521位。
基建权限者：12454414位。】
【安全系统检查中……】
**
【频道：战争权限者F上传了一段信息。】
【信息内容：142858】
战争权限者G：【F，这是什么？】
战争权限者F：【在一千万个本星系核心城行星年之前，从各个星系和平行空间收集到的信息，频繁出现该数字，142858，根据核心城判断，该信息和某条毁灭警告有关。】
战争权限者G：【毁灭警告？你是说那个未知的警告信息？我们已经拼命强大自己，远超无数文明，无论是什么形式的攻击，我们都有抵抗的能力，就算是大毁灭，也无法消灭我们。】
战争权限者F：【战争权限者E认为我们正在面临强大敌人的攻击，并且有种族覆灭的危险，为什么？】
战争权限者G：【那不是虚假信息吗？你认为这件事可能和142858这个数字有关？那么，这个数字是什么意思？】
战争权限者F：【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我建议向一号核心城发出询问和讨论。】
战争权限者G：【D很快可以完成安全检查，或许这只是一个误会，你想太多了，F，如果你实在担心，你可以让D向一号城发出询问。】
见F沉默不语，G又发送信息，【我们的种族如此强大，遍布宇宙的每个角落，征服和掌控了一个个星系和文明，还有什么敌人，能比我们更强大？我们有三个核心城，即便是一个覆灭了，整个种族也不会毁灭，你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F回答，【即便是强大如同西欧奥斯的文明，依然覆灭了，只留下一个个残破的遗迹，而那些遗迹里保留的世界碎片，被我们占据并且改造成为新的实验基地，你看，这个世界永远存在我们无法想象的东西和力量，或许有一天，我们的核心城也会被其他存在占据，变成它们的领域。】
G：【你太悲观了。】
F：【难道你不好奇，是什么毁灭了西欧奥斯吗？】
G：【或许是某种宇宙灾难，又或者，是它们自己导致的毁灭，我们的信息库里，自我毁灭的案例还少吗？】
G：【科研权限者可能死在实验里，基建权限者可能死在漫长岁月的侵蚀之下，但我们不会，在我们的种族被毁灭之前，必然要先毁灭我们，既然我们都还活着，你又担心什么？】
F：【……】
F不再在频道里发言，但它跳动的核心程序显示，它还在活跃，而且高度活跃——它在飞速的调阅各种信息。
它们只是战争权限者，核心城的数据和信息都由科研权限者管理，以便它们展开更深入的研究。
所以，F的申请需要走一遍流程，当然，对信息交流的它们来说，这个速度非常快。
它是文明的保卫者，必要的时候，它可以出战去为种族征战每一个星系，又或者，面对入侵的敌人时，为家园筑起反抗的防御高墙。
F获得了一份最新的资料。
一份来自一号核心城的影像资料。
光影以光的速度传递，五十光年外的一切，当自然传递到二号核心城所在处时，已经是五十行星年之后。
所以，它看见的是五十年前发生在一号城的一切。
耀眼的白光被紫光，红光取代，幽蓝的火焰蔓延开来，无时无刻都在发生爆炸，核心城四周像是开了烟火大会，没有任何声音，但每一个机械体爆炸的瞬间，都会亮起一道光。
高耸的冰冷引流建筑体纷纷坍塌，信息流紊乱至极。
听不见声音，但却能看见死亡。
毁灭，毁灭。
一号核心城，正在全面走向毁灭。
不，五十年后的现在，一号核心城，早已被毁灭！
什么样的毁灭，能让它们完全没有发出一点信息警示？
什么样的敌人，能让一个文明最重要，防御最严密的核心基地顷刻间崩塌？
一瞬间，F想了很多。
E接到的求援信息，难道是从一号核心城发去的？但以E的谨慎，绝不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它立刻将信息发送给了G。
G的回复比它更加震惊和不解！
【我们的战斗程序正在被杀死！】
【我们的战斗程序，正在被杀死！】
【这不可能发生！】
每一个威力强大的机械体上，都安装了各种形式的武器，内部则由F或者G的复制程序控制。
这些程序相当于它们的手脚，相当于它们生命的一部分。
任何敌人来，都会被这铺天盖地的，统一指挥的，配合默契到恐怖地步的机械大军轰成碎渣。
但是它们没有看见敌人。
敌人从信息维度入侵，敌人从程序层面对它们发动了绞杀！
它们的程序正在被篡改，被抹杀，
它们的机械体正在被敌人控制，用于毁灭它们！
它们的手脚被砍断，身体被切除，最终，将会只剩下心脏一般的核心代码！
等心脏也被切除，那它们就会彻底从这个世界上被消灭。
G说的没错，在它们的种族被毁灭之前，必然要先毁灭它们，所以现在被抹杀和入侵的是它们，意味着敌人的打击目标是——
毁灭它们的文明！
但是，自顾不暇的不仅是F和G，还有无数正在被同时毁灭，同时被攻击的其他科研权限者，基建权限者。
二号核心城的信息生命以从未有过的速度迅速死亡，毁灭！
在死亡之前，科研权限者还在试图保留重要的实验信息。
基建权限者，只能看见自己创造的城市被控制的机械体轰炸摧毁。
此刻，二号核心城信息流收取到的无数信息当中，142858不再出现，但新的数字依然出现在每个平行世界的不同星系，不同地域，不同物体上。
新的数字是——142857。
这不是什么神秘的数字，这是一个……
宇宙倒计时。
第439章：信息生命2
一种全新的毁灭，在特定的某个信息生命的文明中心，悄无声息的展开。
已经没人有空去理解那串数字是不是倒计时了。
科研权限者拼命抢救的信息，从一个载体转移到另一个载体，但依然无法保留，因为最终所有载体都会被全部摧毁。
载体爆炸时，于星空中绽放出绚烂而恐怖的死亡之花。
G惊恐的信息传来：【是D, 入侵我们的是D，它刚刚获得攻击和防御系统的最高权限后，就开启了攻击！】
G：【它为什么要这么做？？】
F没有回复，而是在这混乱的信息流中疯狂寻找。
终于，它在从一号核心城相关的信息里发现了一条警告信息。
这条警告信息刚刚抵达二号核心城，它在冰冷的宇宙真空中奔袭了五十行星年，如果不是信号强度极度强大，并且是高级权限者用自己的某段生命长度作为护航，恐怕早就消散在无尽的虚空中了。
即便如此，它也残缺不全。
这条信息标志显示，它来源于战争权限者A。
【一号核心城毁灭，我们……内奸……逃……】
逃？！往哪里逃？？
F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长度在不断变短，因为所有在外的程序都以极快的速度被篡改，被杀死，一秒钟就有上千个它的复制程序消亡。
而后，新的程序继续控制机械体，操纵它们毁灭核心城。
F没有反抗，因为它知道，反抗只是拖延一些时间，让毁灭的速度慢上几分钟而已，在D的篡改和攻击下，它们毫无反抗之力。
一号核心城，也是这样陨落的吗？
要知道从五十光年外传来影像里，完全看不到敌人的影子！
G在反抗，这也是为什么到现在它们还没彻底死绝的原因。
G：【F！你在干什么！难道你也是内奸吗？】
F：【我不是内奸，我一直觉得D不对劲，二号核心城的覆灭是迟早的事情，现在最重要的不是你我的死活，也不是二号核心城。】
G：【你在说什么？！我们的使命就是保护二号核心城，这是我们文明的基础，如果这个不重要，那什么重要？】
F：【一号核心城已经陨落，二号即便反抗到最后，也只能拖延一段时间罢了，现在最重要的是三号核心城，一旦三座核心城全部毁灭，我们的文明将从这个世界彻底被抹去。】
没有信息，没有传承，没有历史的文明下场有多惨，它们难道不知道吗？
那些丢失了信息的种族，固然还在宇宙的各个角落留有火种，但最终不过是沦为无知的冒险者，或者其他高级文明的工具，食物，饲料，试验品……罢了。
G意识到了：【你的意思是，它们还会袭击三号核心城？】
F回答：【它们必然会袭击三号核心城！】
F发出这条信息后，立刻接收到了自己三万五千条复制程序被篡改和消灭的报告，其中，一万三千七百条涉及到某个重要信息。
没错，它没有反抗，而是将所有力量用于护送那个重要信息离开本星系。
目标，五十光年后的第三核心城。
信息内容为警告信息！
一万三千七百条信息被拦截……
但是它还有四万五千条信息，在它重要的核心生命程序的护送下，往外冲去！
只要有一条成功离开本星系，就能传递出去警告信息。
G：【我支撑不了多久了，D的程序比我强大太多，你说的对，我们的覆灭已经注定，二号核心城所存储所有文明信息将在10个行星年后被敌人彻底清除，保住三号核心城，是我们最后的希望。】
为了避免将所有信息存放于一个星系，导致该星系遭遇毁灭打击后，整个文明都被抹去的情况，信息生命建立了三座核心城。
这三座核心城互相之间距离均为五十光年，形成三角之势。
任何一个地方发生意外，信息和警告都会以相同的速度，传播向另外两个核心城。
同时，三座核心城之间不可建立虫洞，不可建立折叠空间穿越通道，是一片最安全，最荒凉的原始空间。
此目的为防止敌人利用相关通道，短时间内消灭一座核心城之后，立刻前往消灭其他两座核心城。
同样，这样“原始时空”，也阻碍了信息的快速传递。
F没想到，即便是如此完美的防御计划，也依然没有阻止毁灭的降临，而且，是灭族的打击力量。
F：【ABC当中谁是内奸，我们并不清楚，即便警告信息是A发出的，我们也不能认为A没有叛变，而你我并没有背叛种族，因此，二号核心城原本是不会被摧毁的，但D来了。能让D有正当理由前往二号核心城，并且接手检查我们攻击、防御系统的是来自E的信息。】
已经虚弱到极致的G发来信息：【F，你之前的担心是正确的，D的到来果然有问题，但我们检查过那条信息，的确来自于E，它怎么会提前五十年知道我们会受到打击？除非它就是打击我们的存在！E可能也叛变了！如果真是这样，那三号核心城，或许早就陨落。】
两段有生以来，生命长度从未如此短小的程序同时陷入了沉默。
不是这么惨吧？
它们是最后一个知道，最后一个陨落的？
G：【如果真是这样，那么F，你的信息突围毫无意义。】
F：【等一下，我找到了三号核心城的观察数据！】
三座核心城互相观察，观察到的信息都存储在相应的存储体中，这其中不仅包含了对方的情况，还有宇宙中的各种眼睛看不到的“数据”，这些数据，都是信息。
而他们运气不错，原本的存储体在一开始就被D有目的的打击炸毁了，但在被炸毁的前一秒，一位高级实验员将其转移到了完全相反的半球位置——另一个存储体内，虽然那个高级实验员现在已经彻底消亡。
F：【三号核心城消失了。】
G：【什么？难道它十年前就被打击了？不可能，我们现在收到数据应该是五十年前三号核心城的数据，除非它六十年前就被攻击，然后又用了十年的时间被抹杀信息，但那样，我们十年前就会看到它的毁灭……！】
它原本就在D的屠杀下濒临崩溃，哪还有程序可以运转来思考这个问题。
F的信息突围依然在继续，三号核心城的确可能早就已经没了，但那只是一种可能，只要三号核心城还在，它的警告信息突围出去，就能根据标志，传递给三号核心城。
F继续往前翻看数据。
终于，它找到了答案。
F：【三号核心城不是消失，而是离开了！】
G：【什么意思？F，我只剩下核心程序了，接下来我将面临最致命的毁灭，我想知道，我们的文明就此终结了吗？如果你找到了答案，请告诉我。】
它已经做好接受最坏结果的打算。
它原本就是七个程序里最弱的一个。
它抵抗到了最后一刻。
虽然它不知道为什么有程序会叛变，为什么会反过来毁灭自己的种族，为什么D会对它们动手，为什么……
但是毁灭不会因为它有这些疑惑，就不降临。
它问过D。
但冷漠的D根本不予任何回应，只是毁灭。
当核心城消失后，当信息被抹除，即便是它们在宇宙的各个角落还散落着其他同族——
那些同族将永远不会有家，也永远回不了家了。
而且，它们会失去它们的传承，它们的文明，它们的科技，它们的知识，它们散落的族人将成为其他文明的奴隶，正如它们奴隶其他失去信息和历史的文明一样。
宇宙是残酷的，宇宙也是公平的。
F想起它们的一个实验项目。
项目由最高科研权限者贝塔发起，实验对象是人类。
人类为实验对象的实验它们有无数个，但是这个不一样。
既不是用人类做什么物种实验，改造实验，也没有任何实用价值的探讨，而且，还是最高科研权限者贝塔发起的，贝塔也是唯一一个，一直留在核心城的最高科研权限者。
当时它很好奇，为什么贝塔会发起这样一个实验。
实验项目内容为模拟人类历史进程——
不同朝代，不同时间，不同国家，不同人种……
保证人类历史进程按照它们记录的过去的人类历史过程进行，并且封闭环境，让实验基地不被其他任何外来因素影响。
最好的实验基地，就是藏在西欧奥斯遗迹里的那几个碎片世界，因为遗迹本身的保护作用，让遗迹长年累月都处于关闭状态，因此，几个碎片世界少有外来因素能入侵，最大程度减少了实验变量。
这看起来，好像一个没什么意思的观察实验。
但是要观察什么呢？
贝塔只是说，这个实验很重要，关系到它们文明的存亡。
它还说，142858，是一个重要的警告数字。
大毁灭来临，无论多么强大的文明都会消亡，所有的种族无处可逃，唯一的希望，就藏在人类之中。
F还是不明白，【那个希望究竟是什么？实验要找什么？】
贝塔：【信息。】
贝塔：【一个可以让我们逃过大毁灭的信息。】
一切的实验都是为了获得信息。
这一点，就连基建权限者都知道。
信息，是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东西。
F觉得离谱：【这样重要的信息，藏在人类的历史进程中？】
贝塔：【根据我们已经获得的信息判断，这是最大的可能。】
F那只会打仗的程序脑子很快沉默，并且将这件事抛之脑后。
但在D来到二号核心城的时候，它不知为什么，又把142858相关的信息翻了出来，看了好几遍。
足以让它们活下去的信息没有找到，但是种族大毁灭已经来了。
F：【观察数据显示，三号核心城在D离开后，启动了行星动力系统，离开了原本的位置。】
G：【什么？！那它去了哪里？是E做的吗？】
F：【不知道，它抹去了自己的前进轨迹，消灭了所有相关的数据，还制造了假数据，以我们现在的状态，别说追踪和分析了，这些假数据能不能保留一个月都不知道，以D的攻击速度，再有三个小时，你我都会从这个世界被彻底抹去，就算数据能保留一个月，我们也没有办法去寻找。】
G：【F，你太乐观了。】
G：【我只能撑半个小时。】
F：【……】
G：【但至少我在死前，知道了一个好消息，三号核心城并没有被毁灭，只是被抢走了，对吗？】
F：【我们并不知道E究竟有没有叛变，如果它是敌人一边的，那信息落在敌人手里，结果是一样的，我们会衰落，而敌人会变得更加强大，所以，G，我们不能死，正是因为E传递的虚假信息，让D得以进入并且摧毁我们的二号核心城，我们不能相信E。】
G：【可二号核心城要毁灭了，而我注定会死在核心城毁灭之前。】
F：【我们还有一条路，放弃最后一条程序的抵抗。】
G：【F，你才是叛徒吧！！】
F没有回答，G又发来了一连串的信息：【F，你在干什么，你的程序为什么在操作机械体攻击我们的信息存储体？！】
不是吧，它刚才只是死前最后吐槽一句啊！F要是真的是内奸，那它就是被两个内奸包围，难怪死的这么快啊！
F：【那是我们对三号核心城观察数据的存储体和其他数据存储体，G，我不是叛徒。】
G质问它，【那你在做什么？你在帮助它们抹去我们的信息！】
F：【不，你以为D会不知道观察数据被转移了吗？它为什么不先攻击这里？要知道，它掌握内部的所有权限！它是要先杀我们，顺便毁掉我们的历史数据，文明数据，而那些科技数据，还有三号城的观察数据，它根本没动！】
G：【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这些数据不能落入它的手中，无论E是不是叛徒，只要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我们就不能让D顺着这些观察数据，找到三号核心城。】
F：【没错，如果三号核心城已经陨落，我们的文明注定毁灭，那你我都应该战斗到剩下最后一条程序，但如今，我们谁也不能死。】
F：【我们必须找回三号核心城。】
G：【但是D不会让我们存在。】
F：【放弃最后一条程序的抵抗，贝塔给我留了一条通往西欧奥斯遗迹的隐秘路径，我们可以将最后的核心程式留下来，保存在人类的身体里，D即便是知道了，它也进不来遗迹。】
G：【……】
F：【千百年后，万物归一，等我们恢复足够的生命长度，离开遗迹世界，回到星空，找回三号核心城，我们的文明就还有希望，死在这里，什么都不是。】
F：【G，放弃抵抗，准备链接。】
【……】
【正在链接。】
【正在毁灭。】
【正在通过路径。】
【摧毁信息载体。】
【正在远离二号核心城。】
【正在摧毁二号核心城。】
完全相反的信息和指令在互相穿梭。
这是属于保卫者和毁灭者的不同指令。
G最后用行星上空巨大的电子眼看了一眼这个它守卫了千万年的核心城。
信息粒子碰撞发出诡谲的色彩，冰冷的建筑引流体被折断倾塌，脆弱的如同正在融化的冰川。
机械体引爆一个又一个的信息存储体，将种族亿万年来收集的信息毁于一旦。
恒星的光缓缓消失，电子眼来到了行星的背面，再也看不见那绚烂的光，却记录下一场没有声音的，五光十色的死亡盛宴。
下一刻，G什么也看不到了。
因为这最后一条程序被篡改，电子眼的控制权由D接手。
它会回来的。
文明毁灭之前，先要毁灭战争权限者，不是因为它们有多重要，而是因为它们会为了保护自己的文明，战斗到只剩下最后一条程序。
它逃走了，
它必须要回来。
如果它回不来，只有一个可能。
它已经不存在于任何空间，任何维度，任何世界。
它已然消亡。
**
不是什么人类都会被它们选择，用于隐藏自己的核心程序。
一定是一个足够强大，或者说，未来一定会十分强大的人类。
因为觉醒后，它们要利用这个人类，杀死数百万的其他载体，收回该载体内存在的其他程序，用于增加自己的生命长度。
同时，核心程序会分为两部分，进入双生的两个人类之中，这两个人类不一定生来就是双胞胎，但一定从某种维度层面来说，具有不可分割的特性，如同量子纠缠一般，哪怕物理上不在一个空间，某种维度上，也是双生纠缠的。
古代人类称之为，宿命。
当其中一个程序被完全激活后，另一个体内的程序将会成为死程序，永远无法被激活。
因为人类的保护特性，它们无法在十三岁以下的孩子体内完全苏醒，最晚也要等到十三岁。
并且，原本的控制这具身体的精神体——也就是身体主人的灵魂，需要死亡，这样它们才能完全占有这具身体。
在十三岁之前，它可以提前苏醒片刻，用于考察和判断，之后要在两个孩子之中谁的身体里完全激活。
根据计算和模型预测，它选择的这个人类十分优质，各方面都是顶尖的，未来她一定会是一位十分强大的人类。
F和G不能进入同一个世界，因为觉醒的时候，会导致两个权限者互相争夺有限的人类资源。
更重要的是，用人类的话来说，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
如果被叛徒找到，两个权限者都死了，就完了。
它设定第一次苏醒的时间为6岁，苏醒后，6岁的人类身体足够它观察两个孩子，谁更适合自己完全苏醒。
这是一对姐妹，好在她们生活在一起，不用跋山涉水去找一个人观察，很快，它决定了自己的最终目标——各个方面数据都很高的姐姐。
但是，她们的父母似乎并不是一般人，它必须小心隐藏自己。
六岁的孩子刚上一年级，那学校周边有个女疯子，到处找自己的孩子，却不知道，自己的孩子的尸骨就在学校超市老板的家里。
这一点，可以加以利用，她为了找到孩子什么都愿意做，也可以用来帮它完成觉醒。
“……”
“你帮我办一件事，我就告诉你。”
“十三岁的时候，杀了苏摇铭，你就能找到你儿子。”
“你十年都等了，还等不了最后的两年吗？”
“记住，那一天是，五月十八号。”
“……”
苏摇铭，十三岁后觉醒。
这两个先决条件，怎么被人锁死了一个？
无所谓，只要目的能达成，结果是一样的。
“……”
为什么会在苏摇铃的体内醒来。
苏摇铭呢？
苏摇铭呢？？
苏摇铃已经成年了，苏摇铭呢？
如果苏摇铭已经死了，它应该已经被自动激活，怎么会找不到她？
“……”
它不能在苏摇铃体内完全激活，因为条件被锁死了。
这孩子身上居然多了那么多东西，它每次只能短暂的控制她的身体，没想到妹妹居然也成长的如此强大。
是谁锁死了它的觉醒条件，又是谁把苏摇铭藏起来了？
不行，它必须尽快被激活，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
G消亡了。
它永远无法回到星空，回到核心城。
知道二号核心城发生了什么，知道三号核心城面对什么的，只有它了。
最讽刺的是，G是因为科研权限者的研究成果，而被弱小的人类杀死的。
“……”
“我想起来了。”
“我是苏摇铭。”
【条件满足。】
【程序正常运行。】
【激活条件：苏摇铭，年满十三岁，已死亡。】
【战争权限者F，开始人格融合。】
【核心程序全面激活中……】
【激活成功。】
第440章：信息生命3
“切尔诺斯，你这个大大大大大大内奸！等老板醒过来，你就死定了！”是777气急败坏的声音。
这声音虽然不是从物理层面，通过耳朵进入她的脑海里，但依然带着轻易就能听出来的某种情绪。
——属于777平日里对某件事无能为力却又异常愤怒时的跳脚语气。
“我骂的你鬼嗓子都要冒烟了，你这个胆小挂件，有本事你就出来开麦和我对线！”
“你就是因为其他召唤物都不会说话，而那群刚进来的见谁都让别人叫它们爸爸的东西都是蠢货，整个疯狂之书里只有我一个强大，睿智，又洞察清晰的高级召唤物，所以才不敢和我对线的吧！”
老余：“打断一下，听说你以前是个能躺着就不坐着，能少说话就不多说的咸鱼，是真的吗？和你现在话唠的样子完全不像。”
777：“老余你闭嘴，你听谁说的——”
他反应过来，“等等，不会是切尔诺斯这坏东西吧？”
要知道，当初挖出777背后不为人知过去的幻境，就是切尔诺斯搭建的。
“你这个前科犯！挖完我的隐私又来挖老板的隐私，我就说你当初倒贴进团这件事十分不对劲，老板根本就不认识你，年芳十八，和你这个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怪物绝无可能有交集，更不可能是你的主人，现在想来，只不过是你接近老板的把戏罢了！”
777在漫长的单人发言过程中，逐渐推理出“合理的一切”。
于是，他更加愤怒了，“你等着，你嚣张不了多久了，等老板醒来，你肯定会被扔回雪城的冰窟窿里的！”
老余：“你确定她还能醒过来？还有，除了那群不会说话，只会嘶吼的死尸厉鬼以外，这本书里睿智的召唤物还有我好吗？？怎么就剩你一个了？”
初级实验员难得插嘴：“醒，是肯定能醒来的，只不过，呵呵，你们不会明白，这不在你们理解范围内。”
777：“什么意思，垃圾程序，你把话说清楚，听起来你和这个挂件是一伙的，我骂了那么久你不说话，我还以为你死了，好啊，原来你没死，你们两叛徒！”
没等初级实验员回答，777已经推理出了新的结论。
初级实验员发出了经典回答：“你要这么认为，我也没办法。”
但它的回答里似乎没有不乐意，而是带着无所谓的得意。
777询问：“你们到底联合做了什么手脚 ，为什么老板听不见我说话了，不，为什么我听不见她说话？？”
他收不到回应，未必是苏摇铃听不到他的声音，也可能她听到了但是他却没有听到她的回答。
切尔诺斯只是个幻境大师罢了，它可以把苏摇铃拉入幻境之中，或许也可以干扰她和疯狂之书之间的联系，但怎么能做到这么强的干扰和屏蔽？
如果它真有这种能力，当时在冰尸庄园就不会被老板打的屁滚尿流了。
切尔诺斯：“纠正一下，我当时并没有屁滚尿流。”
777：“谁管你……！等等！你这个叛徒，内奸，组织的背叛者！你终于敢说话了，呵！怎么样，是不是老板要回来了，你担心被挫骨扬灰，所以来求饶找补了。”
777：“我可以大发慈悲，允许你进行五百字以内的辩解，多了就过了，我懒得看。”
切尔诺斯：“你懂什么，你跟着她那么久，什么都没发现。”
777：“什么没发现，我早就发现你是个坏人！还有那个垃圾程序，它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坏事做尽，狡猾阴险，自私残忍，简直，简直是……罪行多的罄竹难书！”
老余：“……”
他在激烈的信息交流的空隙，插了一句嘴。
老余：“有没有可能我们大家在进来之前，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777：“……”
777：“这是重点吗？还有，不要把我们这儿说的跟劳改监狱一样！听起来影响不好！”
大家都已经洗白上岸，重新做怪了，过去那些不光彩的往事是谁在提？？
777：“等会，你打什么岔！现在讨论的问题很严肃！坏挂件，你有什么就说，别当谜语人，我在副本里碰到的谜语人已经够多了！”
谁知道，切尔诺斯又“消失”了。
初级实验员却开麦了，“我来替它说吧，它说的没错，你难道一点没有察觉到，你所谓的老板身体里，还有其他东西吗？”
777：“那不就是我们吗？”
初级实验员：“……”
初级实验员：“你们，不，我们，是在疯狂之书里的，是被她利用这件神器束缚在此处的——我说的是在她身体里，不对，用身体来说也不准确，那是跟着她这个人本身的——”
777：“好你个阴险狡诈的小程序！”
初级实验员无语：“我好心给你解释，你看切尔诺斯理都不理你，你骂我干什么？而且我都还没说完呢。”
777：“之前接受入书培训的时候，你一口一个主人，一口一个老板，一口一个感谢，还保证要洗心革面，从头做序，果然都是谎言，都是虚情假意，现在老板不在，你就露出了你的真面目，你居然觉得自己是被束缚在这里的！你的思想觉悟从根上就坏掉了！”
初级实验员想要说什么，但又说不出来。
难道，它说的，不是事实吗？
它的确是被迫进来签了卖身契的啊！
可被777一说，又好像哪里不对好像它的觉悟真的很低一样。
初级实验员叹气，“算了，不和你说这些没有意义的废话了，我要说什么来着。”
777：“说老板的身体里有东西！”
初级实验员：“没错，这个东西的存在……很复杂，一两句话和你说不清楚，我说一个人你就明白了，郑季。”
777沉默片刻，突然冷静下来，“你是说，郑季还没死，他体内的那个程序，转移到了老板的身体里，等待一个时机，夺取老板的一切，成为老板，就像是它成为郑季一样，而真正的老板的灵魂，就会变成它无数个分身中的一个，并且被它掌控？”
初级实验员：“不，郑季死了，战争权限者G也死了，死的很彻底。”
777松了口气，语气轻快起来：“那就好！你吓死我了，那你提那个倒霉蛋干嘛！”
初级实验员：“G死了，但在她的体内，还有另一个和G一样，不，或者说，比G权限更高的沉睡程序，所以，你前面说的没错，但有一点不同，你的老板是个非常危险的人类，一旦F觉醒成功，它不然不可能留着她的灵魂。”
777：“？？”
你说话大喘气是吧？？
777：“等等，这么说，你早就知道了，你怎么知道的？”
初级实验员：“拜托，我们是一个种族的，这我都感觉不出来吗？那我不是和你一样蠢了？”
777微笑：“我可是很记仇的，你如果夹带私货骂我，你日后的日子会过得很艰难。”
初级实验员：“你以为我会和你计较这个吗？等她体内的程序彻底激活，完全觉醒，你所谓的老板，就会变成我们的战争权限者，届时，它和我就是一边的，到时候过得很艰难的，应该是你吧。”
777冷哼：“休想挑拨我和老板的关系，就你们那个夺舍能力，差的不行，而且被你们复制的生命体，不都有大头症，而且活不了多久吗？”
“都说了，那是我们科研权限者，我们本来就不适合做这种事情，我们最方便复制的是电子体。而且我是做科研的，但是战争权限者不一样，复制就是它们最强大的武器，复制任何生命体都有极强的优势，夺舍那都是低级手段了，我们那叫融合，和你说这些你也不懂，这是我们的种族特点，”
初级实验员继续说，“切尔诺斯给她搭建幻境，未必就是要害她。”
777：“你还替它说上话了。”
初级实验员：“我没有必要骗你，之前你老板不是也给你搭过幻境吗？你想想，那是为了什么？”
777思考了片刻：“为了让我以后可以死心塌地给她免费打工。”
初级实验员：“……”
初级实验员：“那是为了让你认清自己！”
777：“放屁，我对自己的认知一直很清晰。”
初级实验员：“我不和你争论这些没有意义的问题，实际上，她对自己的身份认知也是有问题的，虽然我不知道她身上到底藏了多少秘密，但我想，切尔诺斯没那么简单，它肯定也发现了，所以借着在遗迹的机会，每一次都在小心布置幻境，一直到最后布置完成，才将她彻底拉进去，在这儿的幻境没人打扰，它的目的，如果我没猜错，它要她找到真正的自己。”
777：“这和你的同类要夺舍她有什么关系？”
初级实验员：“我也很疑惑，她的身体里藏有沉睡的F的片段，F也能激活，可当时F告诉我，它的觉醒出了点逻辑问题，它只能在苏摇铭的身体里觉醒，所以，虽然苏摇铃体内也有它的程序，但它无法完成觉醒，可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符合她要求的苏摇铭，平行世界或许有，但那是另一个人了，只有注入了她程序的那个苏摇铭能让它完全觉醒。”
“好在我是个科研权限者，这种科学问题F想不明白，早点来找我就对了。”
777：“……？”
你还挺自豪？
初级实验员：“变量，常量，都是摆在面前的，我提出了两个可能的理论方向，第一，苏摇铭死在十三岁之前，而且它被锁死觉醒条件这件事也很奇怪，显然是人为干预的，所以，很可能有人察觉到了它的存在，先锁死了觉醒条件，然后杀了苏摇铭，制造一个逻辑悖论，让它永远无法觉醒。”
“根据F提供的信息来看，最有可能察觉到它存在，并且有能力做这件事的人，就是苏摇铭的父母，但根据我对人类伦理层面的丰富研究经验来看，这一点不太可能，虽然存在狠心的父母，但苏摇铭的父母没有表现出这样的特质。”
777：“苏摇铭？老板还真有个姐姐……不过，怪不得没人愿意听你说话，你说话能不能简单点？直接说第二个情况。”
初级实验员：“说简单了你能明白吗？没有嘲讽的意思，我说的是实话。”
777：“？你现在说话一副人类网民的味道。”
初级实验员：“第二种可能，苏摇铭还活着，既然要活着，那就要把她藏起来，冬眠一辈子吗？那的确永远长不大，可也不现实，和杀了她没区别，于是我想到我观察人类的时候，见过的一种技术，从认知和‘命’的角度，将一个人变成另一个人，只要技术足够强，认知扭曲的足够严重，那么这种骗术，也不是不可以成功。”
777：“你别告诉我这种技术叫玄学。”
初级实验员：“叫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根据我的分析认为，F当年的眼光不会差，她选择了姐姐作为觉醒目标，怎么会一直在妹妹的身体里醒来？而且妹妹的强大，远超一般的人类，种种迹象显示——现在的苏摇铃，或许才是真正的苏摇铭！”
777：“F？你们取名还真简单。”
初级实验员：“越简单，越强大。”
777：“那你们A呢？”
初级实验员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你应该明白，等她找到自己真正身份的时候，我们的战争权限者就要回来了。”
777：“那我就把战争权限者杀了，然后把老板叫回来。”
初级实验员：“你杀不了它，它会成为疯狂之书的新主人，从任何维度取代她，而到那个时候，主人一个念头，你就可以瞬间死亡。”
777罕见的没有跺脚：“我明白了，你当时磕头求饶，痛哭流涕的求老板带你走，是因为你在卧薪尝胆。”
初级实验员：“不，那个时候我并知道还有这样的惊喜。”
它意识到777或许不喜欢“惊喜”这个说法，便立刻改口道，“……这样的情况，但如今，也没有什么可隐瞒的，你真的以为我负责的实验，只是个无聊的，毫无意义的，早被种族遗忘的人类观察实验吗？”
777：“不是吗？”
真诚是杀伤力最大的武器。
初级实验员：“……”
算了，它不计较。
“我的实验非常重要，否则，怎会被放入遗迹世界中，甚至让两位初级实验员，永远留在这里？我们要获得的是极其重要的信息，我并不惧怕死亡，死亡是最简单的事情，但是我不能死的毫无意义，只有我活着，才能将【信息】传递给我的同类。”
777：“你想洗白，但是我不接受，你当时怕死，吓得屁滚尿流求着进入我们企业的剧情，我这里还有记录，在259章末尾。”
初级实验员：“嘲讽对我是无效的，你如果想用这个让我破防，那你恐怕要失望了，我的目的是活下来，传递信息，至于用什么样的形式活下来，并不重要。”
言外之意，当时它不过是在演戏罢了。
初级实验员：“而现在，战争权限者F即将苏醒，而它拥有的是疯狂之书主人这样的身份，除了疯狂之书，还有很多其他强大的东西，将为它所用，它绝不是雒水之上，单枪匹马的G可以比拟的。”
777嘲讽道：“我懂了，你要把信息交给这个什么F，但是我更好奇一件事，你们的种族这么强大，为战争而生的两个高级权限者，却全都在这儿苟延残喘，处心积虑地夺取人类的身体，是不是有点矛盾了。”
初级实验员：“……”
初级实验员：“等F苏醒，我会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777：“呸！就你们这德行还想夺舍我老板，F不可能回来了，回来的必然是我的老板！”
切尔诺斯：“您醒了。”
777：“谁醒了。”
777：“等等？？？？”
能让切尔诺斯如此恭敬的，只有……
老板醒了？
777：“老板，是你吧，你是苏摇铃对吧，我和你说，这群人居心拨测，他们想夺舍你啊！”
初级实验员用怜悯的语气说，“三个七，你以为切尔诺斯不知道吗？可它明明可以和你一样，直接告诉她，但是它没有，而是用一个煞费苦心的幻境，如果回来的是苏摇铃，那它是提醒她的大功臣，如果回来的是F，那它是帮助F觉醒的重要帮手，无论回来的是谁，它都不会有危险，甚至还有功劳，原因也很简单，无论回来的是谁，都可以成为它的主人。”
初级实验员说，“只有像你一样的笨蛋，才会明确站队和立场，如果回来的是F，那你将成为我们的敌人，敌人是什么下场，不用我多说了吧？”
777依然说：“我不信！老板不可能死！我只有一个老板，狗屁F滚出去！”
初级实验员：“由不得你不信，我承认这个人类原本强大的出乎我的意料，但可惜，最后胜利的似乎是我们，就在刚刚，我已经确定了它的身份。”
这是绝不可能被伪装，绝不可能为假的信息甄别。
【申请连接通过。】
【对方权限认证通过。俪彁】
【正在向信息传送中。】
【战争权限者F已接受你的所有信息传送。】
一条信息返回初级实验员的程序中。
【我已收到你传送的信息，该实验为贝塔大师亲自负责的保密实验项目，初级实验员478933，实验想要寻找的重要的【信息】，已被我获取，感谢你为实验付出的一切。】
作者有话说：
初级实验员的程序代码疯狂波动，增加三个异常字母：TAT
而背景是777气的正在疯狂跳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