貔貅不但主招财,貔貅还主战争杀戮,虽然贾赦的兽生里,这两项技能都没有运用过,但是他在武学方面展现出的是远超过招财的天赋。
笑嘻嘻的小道长,广袖翻飞,身影如纵贯长空的白鹤,跟他对战的人压根连他袖子都摸不到,就已经被揍得惨不忍睹。
小林抱着胳膊在一边看热闹,觉得世子如果想赚钱,不如考虑一下摆摊卖艺,算什么命呢。
王家的管事脑子十分清楚,至少比酒醉的王子腾清楚,不然长辈也不能让他陪着上京城,眼看事情闹得一发不可收拾,他赶紧呵斥住护院,让他们把王子腾扛进屋子里,自己捏了个荷包上前,“这位小道长,我们家大爷失礼了,一点子心意,就当是陪您的摊子了。”
他在里头搁了张一百两的银票。
寻常道士自是没什么好怕的,可他们是外来的,京城又是个遍地皇亲国戚的地方,这小道士能知道他们的住址,还有胆子上门寻仇,必定不简单。
“看你一把年纪了,今日就不和他们计较了。”贾赦把荷包揣到袖子里,随手把椅子腿丢在人家院里,“我方才就说了,在京城里,还是低调些的好。你们公子科考在即,好生养伤,莫要出去寻事了。”
管事哪里还敢说什么,再三赔礼道歉,把这小祖宗给请出去了。
贾赦和小林溜溜达达出了门,摸出来见是一百两,砸吧着嘴道,“我怎么觉得我这么不值钱呢,这么卖力气,才赚了一百两。”
“世子您这可是何不食肉糜了,等闲老百姓一辈子都赚不到这么多钱。”小林噎起人也是个准,“要我说,您不如和宁府世子一起去居庸关,立个战功什么的,宁国公肯定就不和您计较了。”
贾赦完全不理解他的脑回路,“这不是正好从了伯父的心意,让我从宫里搬出来么。”
“没想到您还是个情痴。”小林道,“可您这样赖在宫里,真准备给陛下当皇后啊?”
“……伯父让你来说的?”
“宁国公就是让我稍稍提醒您一下,主要是昨儿他受的刺激有点大。”小林一下就被他揭穿了,有些呐呐地道,“属下们也觉得没面子啊。”
贾赦无语,“行了,我知道了。”
贾赦的算命工作进行了一个多月,加上正常顾客的散碎银子,总共有个四千多两,他有些心虚地捧了账本去给贾代化看。
贾代化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猫腻,只是他一心想着其他事,无暇顾及这个兔崽子,“行了,你回去吧,过两日就是圣寿了,宫中也有事要忙。”
贾赦:……宫里忙关我什么事,我又不是真的皇后娘娘。
他看贾代化神色不对,犹豫着不肯走,“伯父,有什么事你说出来大家一起商量商量。”
贾代化看他稚气未脱的眉眼,笑了下,其中苦涩不言而喻,“没什么事,真的,回去吧。”
“给我看看。”贾赦趁着贾代化一时没防备,将信给抢走了,一目十行往下看,“敬大哥他?是真的吗?”
“严敬山暗地里送回来的消息,只是与大局无碍,就没有送去宫里给陛下知道。”贾代化仿佛几息之间老了许多。
信中说贾敬所在的先锋军,被鞑靼人诱入草原,如今生死不明。
偏这消息还得瞒着其他人,尤其是史氏,贾代化面上不显,心中犹如刀搅,但他到底是个心志坚定的人,看着红了眼圈的贾赦道,“哭什么,我宁愿他战死在沙场上,也好过在京城靠着祖辈醉生梦死。”
贾赦红彤彤的兔子眼中好似有碎金浮动,貔貅神魂躁动,有什么东西像是挣扎着要出来,“伯父保重,我明日再来看你。”
贾代化沉默地摆摆手。
一路回宫皆是无话,等回到乾元殿,明夙已经知道了贾敬的消息,轻叹了口气道,“西北的粮草三日之后动身,我会下旨命你负责押运。”
他已经明白过来其实是他们对贾小赦的教育有问题,这个时代讲究学得文武艺,卖与帝王家,就算是行商,也有个范围,譬如卖肉卖粮。
因为牵挂贾赦的人多,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谁都怕管教得太严让这傻孩子不高兴了,最后就成了如今放养的局面。
谁也没给这傻东西一件正事,他可不得上街去算命么。
贾赦嗯了一声,趴在他肩头闷闷道,“我是不是特别没用。”
家里一
群人,就他最没用。
“瞎说,你年纪小,这样很正常,而且你又没有做人的经验。”明夙安抚地和他蹭蹭脸,“这次大军的粮草就都交给你办,暂且算挂在户部下头办差吧。”
“我好怕敬大哥有事。”
“不会有事的,他命挺好的。”
明夙生辰第二日,贾赦便护送着大批粮草去了居庸关,他还记得他爹当时在济宁差点被饿死,觉得这个差事也挺好的,江子瑜作为他的幕僚,也跟着去了。
除却兵部派来押运的官兵,户部另派一个郎中一个主事负责,这位贾郎中呢,和贾赦有旧,就是从前去金陵城暗恋过他们家老师的那位礼部小贾主事,这么多年下来,小贾才升了半级。
再看情敌的儿子意气风发,年少有为,这心里头啊,别提多酸爽了。
贾赦根本没认出来他是谁,两三岁时候见过的人,现在又老了许多,哪儿还有印象。
贾郎中更难过了,但是一路都对贾赦颇多恭敬,不但忙前忙后清点粮草,还帮着打点驿站起居。
小林就道,“这位贾大人做事细致谨慎,从五品的官位倒有些委屈他了。”
“光细致就能当官,那女儿家最细致不过了。”贾赦嫌他烦,“可有居庸关的消息?眼看又是几天过去了,不知道敬大哥怎么样了。”
“没有消息。”小林想想另外那位世子,愁得也闭嘴了。
世子爷不高兴,旁人更是连个笑脸都没有,粮草抵达居庸关的时候,知道的是来送物资,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一大队伍是来奔丧的。
严敬山亲自带人出来相迎,“世子一路可好?还算安稳吧?”
“很安稳,妥妥当当的。严帅直接喊我贾赦就是了,我一个小孩儿家家的,当不起您一声世子。”贾赦表现得很沉稳,完全没有往日甜腻腻的小粘糕样子,“敢问严帅,家兄可有消息?”
严敬山心情是肉眼可见得好,一拍贾赦肩膀,“我算着你们要到了,就没有送信,敬儿无事,前日便回来了,只是伤了腿,正修养着。”
贾赦驱使着麟驹与他并行,“无事就好,无事就好,不瞒您,我这一路都悬着心,生怕有个万一。”
“要不先去看看他?”
“还是先交割了粮草罢。我年纪小,陛下肯信赖我,我不能辜负陛下。”贾赦道,“另外还有一事,稍后报与您知道。”
严敬山看他顾全大局,又生得漂亮可爱,心生喜爱,忙叫人上来清点粮草,他自和贾赦在一旁喝茶等待,说些闲话,大约等了半天时间,他帐下的主簿却说数量对不上。
“是少了还是多了?”严敬山笑问道。
主簿道,“多了。”
“赦儿,这是你方才要说的事吧?”严敬山不恼不怒,悠哉地看着贾赦,“你来说说,怎么多了呢?”
贾赦从怀里摸出一本小册子递给严敬山,“今年山西大丰收,粮价便宜,我垫了银子,另外采购了一批粮草,有备无患,账本在此处。”
这还是动用了江子瑜的关系,才这么短的时间里调取了这么多的粮草过来。
“你这个垫的银子可不好拿回来,若是下一季又丰收,粮价可能还要跌,你倒舍得?”严敬山眯起眼看了一回,“败家子,我要是你爹,得抽你一顿。”
“我爹不舍得打我。”贾赦知道贾敬无事,一路崩得死紧的神经也放松了些,见严敬山与他开玩笑,不由笑得眉眼弯弯,“无事的,不行让陛下与我做主便是,要是粮价涨了,我可就赚了。”
“小滑头。”严敬山让主簿将账册抄录一份留底,“这些粮食另外存放,你们心中要做到有数。”
“一会儿还我就行,我去看我哥哥啦?”贾赦眨眨眼,“严帅您找个人给我带路嘛,好不好?”
“宁国公竟舍得放你出来。”严敬山被他萌得不行,起身道,“我正要也要去探望敬儿,走吧。”
贾敬左腿上中了一箭,虽未伤到骨头,伤势也不轻,被军医勒令躺在床上休息,他们在草原里兜兜转转困了好几日,连着草根都啃过,养了几日还是脸色蜡黄的憔悴样子
“敬大哥!”贾赦激动地扑到他床边,小母鸡上线,“哥哥哥哥!哥你怎么样啊哥!”
抬头看见贾敬的脸,心疼得眼圈又红了。
贾敬正无聊得发霉,见了贾赦,眼中迸发出惊喜,然后一把捏住他的嘴,“不许哭啊,我还没死。”
贾赦被他捏成小鸭子嘴,哭唧唧地不知道在说什么,为了报复,还揪了贾敬的被子擤鼻涕。
作者有话要说:啊,我来了
以后就改成晚上更新吧
第92章
贾敬未曾想贾赦如今的年纪还做这等勾当,被恶心得够呛,揪着他道,“这条被子就让给你睡了,你当你三岁呢。”
说完又有些怕贾赦这个小哭包,颇有些小心翼翼地看他。
贾赦从小一不高兴就扯着嗓子呜哇哇,是谁都知道的。
“你才三岁。”贾赦努力把眼泪憋回去,“你自己养伤,我有正事要做。”
“去给陛下写信啊?”贾敬觉得自己肯定猜对了,结果贾赦没好气地戳了一下他的伤腿,“人家真的是去做正事。”
他下手很轻,贾敬不痛不痒地仔细想了想,觉得给陛下写信可能算是贾赦人生里的正事了,因此非常坦然地道,“难道写信算不得正事?这么大人了,别老人家人家的,听着跟女孩子一样,再说就给你套条裙子。”
“你才穿裙子。”贾赦被他戳中痛脚,气鼓鼓地站起来,“那我走了,哼。”
严敬山常年驻守边关,家中儿孙都离得远,还是头一回见到这么可爱的小朋友,揉了揉贾赦的头,“要不要歇一歇?”
“不啦,我约了人谈生意。”贾赦眨眨眼,强调道,“是真的。”
“嗯,真的。我看你带的人不多,要不要派几个人给你?要是哪里不习惯,只管和我说,只怕军中的吃食都不对你胃口。”严敬山与他说话多是询问句,脾气好得叫贾敬看得眼热,何曾见过这铁面将军有过这等和颜悦色的模样。
“我吃什么都可以,不挑食的。”贾赦不但任由严敬山摸头,还蹭了蹭他的掌心,“在您的地盘上,我那几个人就够了,而且我身手挺好的,那我先走啦。”
他说话尾音还是习惯性上扬地拖一拖,听在耳朵里奶声奶气的。
直到贾赦蹦蹦跶跶(严敬山眼里)地出来了,严敬山还在和贾敬感慨,“未曾想荣公这等凶神恶煞,竟然还能生出这样乖巧可人的孙子。”
贾敬用被子蒙住头,大将军你很快就会对乖巧有不一样理解的。
而乖巧的贾赦正在小林和江子瑜陪伴下,于关内和人接头。
居庸关的内关城也算是个繁华的城镇了,酒肆商铺一应俱全,贾赦换了一身寻常锦缎进了生意最好的那家虫二酒肆。
虫二意为风月无边,不单单只作酒的生意,后院还有些莺莺燕燕的,供人消磨取乐,有些居庸关士兵休沐时候也会来此。
“我们找木公子。”贾赦赏了小二两粒碎银子,“他可到了?”
“木爷已经到了,正在楼上雅间候着,敢问一声,您可是江公子?”小二偷看了一眼掌柜的,手掌一翻就把碎银子揣怀里了。
贾赦假托了江子瑜侄儿的身份,笑了笑,“是我,带路吧。”
边关小酒肆的雅间自然无法和京城相比,只是还算干净,又摆放了些草原的装饰,别有一番风味。
“这是鞑靼的织毯,上面编织的是鞑靼最喜欢的太阳图纹。”那位木爷见贾赦多看了两眼墙上的挂饰,开口解释了一二,“我方才也觉得新鲜,问过掌柜的了。”
他约莫四十多岁,说句难听的,就是尖耳猴腮,倒是他身边站着的两个护卫称得上英武彪悍。
“原来如此。”贾赦坐了空着的首位,扫一眼那两个护卫,“你说了个来历与我听,我说个故事给木爷,当作谢礼了。”
木爷似是回敬他,也扫了一眼坐在他下手的江子瑜。
贾赦端了茶,笑眯眯地道,“从前三国的时候,曹操命崔琰假冒他接见匈奴使者,他自己则扮作护卫,提刀侍立一边。结果匈奴使臣说,魏王雅望非常,然床头捉刀人,此乃英雄也。木爷,还不坐下吗?”
“江小公子果然不俗,只是你可知道那个使臣后来的下场?”左侧的护卫一笑,坐在被让出来的位置上,“你有十五岁吗?”
贾赦摇摇头,“我今年十八了,那个使臣的下场我自然知道,可是我并非出使异国,木爷也并非魏王,不过说个故事罢了。”
木爷显然不太相信贾赦的年龄,不过也没有就此多说什么,“我还有一点想不通,荣国公世子前脚运送粮草抵达居庸关,江小公子后脚就与我有生意要谈,这么巧吗?这粮食别是有问题吧?”
“嘘。”贾赦比了个噤声手势,“木爷既如此谨慎,我不妨告诉你实话,这一次大军的粮草,除去户部拨的,荣国公世子还另外从我江家买了大批的粮食囤积,我这次也是为了此事才来的居庸关,不然就约木爷在山西本地碰头了。”
“今日粮草出关,我也瞧了会儿热闹,小公子分明是押送粮食之人,莫不是也学了那魏王?”
“你瞧见的自然是我,荣国公世子娇生惯养的,在后头车里呆着,面都没露就进将军府休息了。”贾赦拼命地糟践自己名声,见木爷似笑非笑,当即以仿佛真的遗传了江子瑜的暴躁脾气,丢下茶盏怒道,“你既无心和我做生意,大可不必浪费时间。荣国公世子小小年纪,一事无成,我倒还不放在眼睛里。”
木爷起身一把拽住他,好声好气犹如在哄孩子,“不过闲话而已,你怎么倒恼了,真是个孩子。”
贾赦嗖地就把手缩回来了,愈发恼了,一双杏眼要冒出来火来,眉宇间升腾起难言的艳丽。
江子瑜这时候才跳出来,淡淡道,“我这个侄儿年纪虽小,却已经帮着打理家业了,难免有几分脾气,还请木爷多担待了,木爷既不想买我们的粮,我们就先告辞了。今年丰收,虽然粮难出手,可屯上几年,照旧能赚得盆满钵满,不缺你这几两散碎银子。”
木爷并不理会江子瑜,深深看了几眼贾赦,“难怪这样脾气大,方才是我的错,我给你赔礼不是,你先坐下,我们好生谈一谈。”
“这还差不多。”贾赦重新坐回去,余怒未消,“我要加钱,不然不卖。”
“小孩子耍起性子来倒是有趣,我加你一成价,就瞧在你年纪小的份上。”木爷替他倒了杯茶,“也算是我斟茶认错了。”
贾赦直接举起茶杯泼了他一脸,“别他.妈拿看娈童的眼神看我,去你.妈的。”
泼了茶,骂了人,抬脚就走。
小林赶紧跟上,江子瑜并未动作,从容不迫地拖过茶壶给自己倒了杯水,“见识到了吧?我就说他是个小爆竹,你偏不信。这虫二酒肆也有几个姿势可以的,这小祖宗的主意你就不要打了了。”
“见识到了。”木爷笑着抹了自己脸上的水,“其实你要夺回家主的位置,何必兜这么大的圈子陪着他玩儿呢,倒不如把他交给我调.教,你们高门大户讲究礼义廉耻,他在男人身下雌伏过,就算是江家再护着,也没办法好生活下去了吧?”
“我是没法子制服这小祖宗,你要是有本事,只管下手,我不干涉就是了。”江子瑜慢慢喝完一杯茶,起身出门前方道,“他现下寄居在将军府内,你可得好生找找机会了。”
木爷大笑,“江先生是真豪杰,你且等着看吧。”
江子瑜出了虫二酒肆,又慢悠悠在内关城晃了一圈,买了几个肉末烧饼回去哄贾赦。
小祖宗定然是要炸毛的。
贾赦何止炸毛,他险些把自己被拽过的那只手给洗秃噜皮了,年岁渐长之后,他也明白有些人看他的眼神是多么的龌龊,他一面洗第十八遍手,一面气愤难当地和小林道,“等事成了,我一定要剁了他的爪子!”
“全剁了!三条腿也都剁了!”小林看着他手都红了,试着劝道,“您再洗都能洗出血来了,真干净了。”
“你不懂。”贾赦抹上胰子,洗得哗啦啦的,“啊,好香!”
江子瑜提着烧饼进门,差一点被溅到水,连忙侧身护着烧饼,“事情比我们想象得要顺利,他对我没有生疑惑,就是你这段时间不要出将军府,就算出去了,也多带些人,他如果是我们想的身份,对你来说太危险了。”
贾赦甩甩手,接过小林递来的帕子把手擦干,“我也是服气了,这是什么命啊,怎么老是遇到这样龌龊的人。”
小林在边上给他掰着手指头算,“啧,这都第几个了,亏得您出京的时候还去清虚观拜了三清,合着一点用都没有。”
江子瑜作为一个文化人,给贾赦举了几个例子,“许是什么西施貂蝉命,郁离都没有你这样能勾搭。”
“什么叫勾搭!”贾赦纠正他,“我是被动的谢谢,那傻X怎么说?”
江子瑜站得远了一些,方把木爷说得话给重复了一遍,贾赦尚未有反应,小林已经十分想提刀去宰了这狗东西,还发散性思维了一下明夙的反应,“要是陛下知道,一定会震怒的。”
陛下虽然不知道,但是他此刻也很震怒。
“发回给保龄侯府,让老侯爷自己瞧一瞧。”明夙把史家老二上的折子抛到地上,“老侯爷尚在,保龄侯的爵位轮不到其他人来做主。”
妈的,脑子有毛病,史家老二居然帮着史钲上书,要让庶长子史鼒袭爵。
且不说有嫡子的情况下,庶子有没有法子袭爵,贷款让爵是个什么路数。
史钲是嫡长孙不假,就这么笃定爵位会落在他自己头上么。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xueyelangyi的地雷=3= 我康到你投在第一章 啦
滚滚:我太难了!!!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xueyelangyi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3章
三七很体贴地请了太医先行去往保龄侯府。
太医一到,史老侯爷就知道家中肯定又有人犯蠢了,太医更像是一个信号,让他先做好心理准备。
史老侯爷觉得自己能从几场病中好生活下来,且越活越□□,和这几个愚蠢的子孙未尝没有关系。
他连顶着天雷篡位都敢,这些个小事约莫也不会打倒他,反而让他不甘心就这么下场。
等史二的折子到手,史老侯爷不但不需要太医,甚至还能笑得出声,“去请几位老爷夫人还有少爷孙少爷过来。”
家庭会议召开在即。
老爷子向来看中长媳,视若亲女,这么多年史大夫人也没有违逆他心意的时候,几乎事事办得妥帖。
这样一个聪明人,生下来的儿子也这么蠢,史老侯爷不免有种吾道不孤的幸灾乐祸。
家中人都不是位高权重的忙人,一盏茶的功夫,四代人也就都齐齐聚在了侯府正房的厅堂内。
“老大,这个事你可知道?”史老侯爷把折子丢给史大,招招手示意大鼎小鼎站到他身边来。
史大夫人跟着看了一回,眼前直发黑,她只知道这个庶长孙和二房走得近,不曾想他竟还有这样的心思,如果真的让史鼒袭了爵,她要如何与兄嫂还有侄女交代。
“二老爷好本事,只手通天就能把话递到御前。”史大夫人入主中馈多年,愈发雍容有威仪,恨不能立时将这搅家精扔出去。
二房自那年小史氏难产而亡之后,就和大房不太对付,尤其是史二夫人,她嫂子话音未落,她已经桀桀冷笑道,“大嫂子说得哪里话,我们老爷再有本事,也比不过您,不过是大侄子忧虑鼒儿前程,咱们这才帮一把。”
史大夫人知道这不是耍皮子的时候,只淡淡道,“我自会教训钲儿,他一个小辈,怎么敢插手爵位传承。”
史钲面慈心软,这些年丢了差事,自觉在媳妇儿面前直不起腰,夫妻二人情分淡得厉害,人也没有了年轻时候的锐气。
史老侯爷笑着道,“老大家的这话很是。老二,我还没死呢,你已经惦记上爵位了?说句不好听的,老大能不能接到爵位都是个问题,你们倒已经想到曾孙去了。”
像是宁荣二公死得早,贾代化兄弟当日便可说是年少爵高,史家老爷子超长待机,说不得能见着玄孙出世,这爵位还真不好说。
老大老二见堂上的亲爹虽笑着,眼中却并无半丝笑意,反而透着森森寒气,条件反射之下,依次就跪下了。
“儿子教子不善,请父亲责罚。”老大是真的不知道儿子和亲弟弟折腾什么,他在家中和个隐形人也没什么区别了,既不好女色也不喜古董诗书,不过每日闲暇看些话本子打发时间。
“你们父子多有相似,该怪我教子不善。”史老侯爷道,老大出生的时候,他忙着争权夺位,等孩子年纪大了,天赋不过尔尔,他便不是很喜欢,疏忽了教育。
他待人豪爽,友人学生遍布天下,处事杀伐果断,又有落一子思十步的头脑,三朝君主都对他委以重任,赞一句经天纬地之才并不为过。
因此当他发现自己儿子天资普通的时候,种种失望不言而喻,比起教导一个跟不上他脚步的孩子,自然是尚书令的位置更重要。
到了老二亦是如此,他年纪大的时候还能和蔼地说几句话,年轻时候,对这两个儿子大多时候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
史老侯爷低头喝了口茶叶,恰好这茶是贾代善从粤广送来孝敬他的新鲜货色,他不免想到自己当时嗤笑贾代善心软,不顾名声守着个痴儿,可如今这个傻孩子愣是好生长大了,眼看着就要成才。
一啄一饮,皆是报应。
好在他并不是个会后悔的人,既这样选了,今日承受后果,又有什么不可接受的呢。
大鼎小鼎在祖父跪下的时候也跪下了,大鼎和这位曾祖父关系最好,小心翼翼地拽了拽他的衣袖,“曾祖,祖父年纪也不小了,让他起来吧。”
小鼎却想着祖父起来了,叔祖父也肯定是要起来的,算起来爵位分明是他哥哥这个嫡长子的,叔祖父凭什么帮着史鼒,因此满心不悦,从背后推了推大鼎,让他不要说话。
大鼎此时不过十二岁,小鼎十岁,都是半大的少年,眉目极像史老侯爷,英气勃发,凑在一起瞧着就让人心生喜悦。
史老侯爷只当
没有瞧见两个孩子的小动作,直接把话问到了史钲脸上,“钲儿,当年我要处置了这个孩子,你心疼儿子要留下他一条性命,你扪心自问这些年侯府可有亏待他?你是怎么和你媳妇儿娘家保证的?鼒儿是亲生儿子,难不成鼐儿鼎儿不是?”
史钲偏心史鼒已不是一两日,史鼐早就习惯了,不等史钲说话,他已经豪情万丈地道,“男儿立世,当顶天立地,鼐儿总有一天会自己赚一个爵位回来,旁人想要,就让他拿去好了。哎呦!”
话落就挨了史老爷子一下,史老爷子道,“从我往下算,还有你祖父和你父亲,谁人说了这爵位就要给你?”
史鼐缩缩脖子,“我就是这么一说,不管给不给,都成。”
“既然这样,你们两个学武也有一段时日了,带着师父去居庸关吧,宁荣两位世子都在那里,你们跟着哥哥也好学些东西。”史老侯爷完全是把严帅当成幼儿园在用,“我今日亲自去和陛下提,只是往后吃了苦头可不许哭。”
学习不好,武艺尚有些天赋,也算是老怀安慰了。
大鼎小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想说着正事,忽然还带上自己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大鼎惊喜地道,“那曾祖可不许耍赖!”
“我自是一言九鼎。”史老侯爷揉揉他的头,“你弟弟还小,多照应你弟弟。”
小鼎兴冲冲地搂了他哥的脖子,“我才不要哥哥照应,我自己可以行。”
一时间场面欢快起来,兴高采烈的小哥俩衬得下头跪着的几个凄风苦雨不说,还很尴尬。
尤其是史鼒,他跪在最后,他爹忙着反省,他祖父祖母自是满心欢喜地看着宝贝孙子,一时间也没人给他一个目光,他虽吃穿用度已非从前,可好像还是当日跪在史老侯爷房门口见不得光的私生子。
“你带他们下去,小孩儿家家的不要听这个。”史老侯爷吩咐史大夫人道,“有空问问宁国府夫人,行装要带些什么,咱们家是文官,不比他们熟悉。再一个,让她好生教导那哥俩,要是没照顾好咱们大鼎小鼎,就等着吃我的排头吧。”
他被贾赦带得也管自己家孩子叫大鼎小鼎。
“算起来都是他们的侄儿,怎么会照顾不好。”史大夫人下意识忽略了贾赦那个小甜糕的样子,“二位世子都是靠谱的人,那儿媳就先退下了,鼐儿鼎儿随我来。”
大鼎虽忧心父亲,被小鼎一拽也只能出去了。
等孩子们出去,史老侯爷却不说话了,只管端着茶喝,不够还要再加水,就这么足足品了半个时辰的茶。
估摸着火候差不多了,他摆摆手道,“你们都下去,留下史鼒。”
史钲一面扶着他爹,一面还忧心忡忡地看了看史鼒,要不是下人请他出去,他还放心不下儿子不肯走。
史鼒面前的屏障都没有了,整个人都袒露在史老侯爷面前,在老人如鹰隼般的眼神里,禁不住浑身发抖。
“还知道害怕,很好。”史老侯爷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微笑,“你是个能人,能收复了钲儿和二老爷,还让他们上折子替你求爵位,可是你有这样的本事,为什么不来讨好我呢?”
他停顿了一下,又道,“我要听实话。”
“曾祖父是什么样的人,鼒儿不敢在您面前卖弄。”史鼒强忍着恐惧,缓缓道,“此事并非由我而起,二老爷同祖父积怨已深,从我入府到他上折子,其实都是为了给祖父添堵罢了,鼒儿并不敢肖想爵位。”
“我方才说了,要听实话。你今年十九了,我记得你是春日里生了,没几个月就要弱冠了,如今差事奉欠,姻缘全无,不过管些府里的庶务,你要是不肖想爵位,我才看不起你。”史老侯爷一指下手的位置,“坐下说话。”
“多谢曾祖父。”史鼒心中一口气不敢松,隐约觉得史老侯爷要说的话对他并非是坏事,“我确实想过爵位。鼐儿可以说不要爵位,是因为他从未落到泥里任人践踏,我也想过好生念书,靠自己走一条出路,可是母亲并非这样想的。”
史钲妻子石氏这样的做法,是勋贵人家对庶子最常用的法子,好吃好穿地养废他。
史老侯爷虽不喜,但对这个曾孙子还是有着公正的看法,“你心胸狭隘不假,却擅长伏低做小,收买人心,我说这个话,不是骂你,成大事者,唾面自干也是有的。鼐儿鼎儿去居庸关已成定局,现在我给你两条路……”
不但如此,他还很会抓紧机会,譬如利用老大和老二的嫌隙给自己谋求好处,假以时日,不说做个枭雄,做个奸臣是有机会的。
史鼒忽然心口狂跳,紧张地看着对面的老爷子,他的命运可能就在他这一句话之间了。
作者有话要说:是有这样的父母的,并不是所有父母都会无条件爱子女。
史鼒比明夙大一岁,现在十九岁,大鼎比滚滚小四岁,现在十二岁。
第94章
史老侯爷并不喜欢吊人胃口,虽然他们这样的人习惯了说话云山雾罩。
他直接给出了那两个选项,“第一是你入赘,我在余杭有一老友,家中子嗣单薄,唯有一个孙女儿,正值妙龄,家底丰厚,也是世代为官,第二是我在京中替你择一婚事,然后给你谋个差事,以我的爵位,大约可以让你做个笔帖式,以后就看你自己了,刑部侍郎便是笔帖式起家。”
当然了,刑部侍郎虽然是抄写文书起家,但他实际是靠查出几桩大案之后被先帝注意,继而重用,才到了今日的位置。
两条路都算得上好,但在屹立三朝的保龄侯府面前,又都算不得好,史鼒一时间难以决断,史老侯爷也不逼他,反而也给他倒了杯茶,指点道,“不管你做哪一个选择,都不过是起点。从前是我小看了你,可惜你没有托生在你们太太肚子里。”
史鼒从小到大的经历,已经让他移了性情,流于小气,对于一个半路到家的私生曾孙,史老侯爷自问已经做得还可以了。
至于其他,他不想做。
在他这个年纪,唯有自己的喜好才最重要,并非不能,而是不想。
不然他完全可以替史鼒找到一条更好的出路。
史鼒也明白这点,若是入赘,难免要寄人篱下,不比在京城还有侯府当靠山,且世情如此,赘婿所为人所看不起,因此他珍惜地喝完这杯茶之后哑声道,“我愿意留在京城,还请曾祖父帮着筹谋。我虽不堪,但也不敢放弃家族姓氏。”
“很好。”史老侯爷给他又满了一杯,“只当是以茶代酒了,贺你一杯。”
为什么而贺却是不说。
从这天以后,史鼒慢慢进入了京城权贵圈的眼里,众家都知道了老侯爷对于这个擅长搭理庶务的曾孙还挺满意的,老夫人也在帮着相看合适的女孩儿。
至于大鼎小鼎去了居庸关的事,却是悄无声息,不大有水花。
这日贾赦正在院子里看账本,边关敏感,他没有开书局,反而是借着江家的名声开了间米铺,偶尔也卖些南北杂货,或是收些皮子等边关特产。
他翻了一页,发现账目有些问题,忽然听见有人叫他的名字,紧接着就是两个小朋友窜进院里,一个抱着他的脖子,一个抱着他的胳膊。
大鼎负责抱手,还稍矜持些,“贾赦贾赦,我给你带了好多东西啊!”
小鼎却整个人挂在贾赦身上,“贾赦!我好想你啊!陛下托我给你带了信,你求我,我就给你看啊!”
贾赦是个很有弟妹缘的人,从贾政贾敏到史家这大小鼎表弟,小孩儿都很喜欢黏着他。
差点被小鼎勒断气的贾赦把小鼎拽到身前,笑眯眯道,“我才不要看,等到时候陛下问我,我就说小鼎不给我,你说他会不会判你个欺君之罪啊?咔嚓一声,你这个脑袋就没有了。”
“略略略!”小鼎闲不下来,双手一撑,又坐在了石桌上,却避开了贾赦开着的账本,“曾祖父说以后我就跟着你混啦,你住哪里我就住哪里!快些带我安置好,我还要去拜见严帅呢。”
“我住猪圈,你也住吗?快些下来,别把我的砚台打翻了。”贾赦把账本搁得远了一些,暂且不去想谁人这样低价地抛售了一批皮草给他们。
“你住我就住,晚上咱们枕着猪聊天。”小鼎说得正高兴,一扭头瞧见个威严高大的老者进来,慌忙跳下来桌子。
贾赦看得好笑,把他拎到严帅面前,“这是史老侯爷的曾孙,大的是史鼐,小的是史鼎,平日里我们都管他们叫大鼎小鼎,可好认了。”
严敬山大笑,揉了揉小鼎的脑袋,十分喜欢这群活泼的孩子,“定然是你先叫起来的。”
“这样好记。”贾赦感觉自己马上要摆脱被严帅时不时顺毛的日子了,心情大好,“我院里还住着江先生,不太方便,您看是不是拨个院子给他们?”
严敬山道,“老侯爷不是让他们来历练么,自然是跟着我住最好。”
“严帅肯调.教,是你们的福气,还不赶紧谢谢严帅他老人家?”贾赦道,眼里充满了幸灾乐祸。
严敬山每日天不亮就要起来练武,还会时常宿在军中,很是辛苦。
大小鼎不疑有他,也没想过会是个坑,乖乖谢过。
“根骨尚可,可惜还
是起步太晚。”严敬山已经看过史老侯爷的信,抓着俩鼎好一通摸骨,有些遗憾,“如果你们幼年开始练武就好了,现在只能以勤补拙了。要是想有一番作为,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是不可少的,你们可吃得起苦?”
“吃得起!”兄弟两个异口同声地道。
第二天早上,贾赦就知道自己昨日高兴得太早了,严敬山把两个小崽子叫起床之后,又让他们来叫贾赦。
贾赦迷迷糊糊地洗漱,险些头栽进脸盆里,大小鼎一人一边,架着他就去了演武场。
严敬山穿了身便利的短打,持一柄红缨长.枪,看贾赦还没睡醒的样子,又薅了一把毛,笑道,“世子的身手我是知道的,只是习武之事,也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世子居长,也得给两个弟弟带好头呢。”
贾赦心说按我们家排行,断腿那个才居长,龙椅上那个也居长,你找他俩带头去呗。
也是万般无奈,千般痛苦,好在严敬山不用他也跟着扎马步,只是用长.枪一指边上的兵器架,“世子挑一把,咱们过几招。”
“唉……”贾赦眼看逃不过去,过去挑了把剑,他手长脚长骨头轻,走得是轻灵路数,“严帅手下留情,我这也就是三脚猫的功夫。”
严敬山笑笑,话也不说,抬手就招呼,一招横扫千军犹如卷席,夹杂劲风。
贾赦一个后翻,还打了个哈欠,“不带您这样的,您也不说一声就下手,万一真敲到我的腿,我就得和我哥似的躺着了。”
哪怕过招,也是叨逼叨的小话痨。
严敬山光听他碎碎念就能笑出三条街去,手下却愈发狠辣,逼得贾赦连着看家的本事都使出来了,最后还是被挑走了长剑。
大鼎小鼎已经忘了自己在扎马步,看得嘴都合不拢了,小鼎道,“哇,贾赦你好厉害啊,居然能在严帅手下过这么多招。”
严敬山横眉冷对,“谁让你说话的,到时间了吗?往下蹲,扎瓷实了。”
枪.柄就架在肩膀上把小鼎往下压,小鼎赶紧闭嘴了,老老实实地练他的功。
贾赦一抹额头上的汗,“您真是宝刀不老,我这样的,来十个给您都是白给啊。”
“你为什么不想从军?”严敬山这些天都没想通这个问题,以他的角度看,贾赦有天赋也有家世,合该做个武将,“是你自己想的,还是荣国公的主意?”
“我自己想的。”贾赦刚刚被严敬山扫到了两三次,腿还有些抖,索性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自己给自己捶着腿,“不瞒您说,我喜欢做生意,赚钱多好,我赚老多老多钱,都是给您老的军饷军粮啊。而且我现在不就在军中么,管粮草也算人的呀。”
严敬山也不好说子不肖父这样责备的话,只道,“老荣公当日在居庸关,真可谓是窦宪李广在世,鞑靼人即使在风中听到他的名字,也要转身逃走。”
贾赦就道,“您给我说说祖父的事吧,我听得不太多。”
宁荣二公壮年而逝①,是贾代化贾代善不能提的伤口,因此贾赦也不太敢问祖父的事。
“老荣公是个很好的人。”严敬山先给贾源发了张好人卡,“文人喜欢讲什么封狼居胥,燕然勒功,老荣公都是担得起的,当年贾家一门双国公,位列八公之首,无人不服。我还记得那一年冬天,我们中了鞑靼人的埋伏,老荣公带我们杀出来之后,我们便迷了路,绕了几天都出不来,没有水,也没有吃的,后来还下起了雨,又湿又冷,还什么也看不见,最糟糕的是遇到了狼群。”
“您那时候怕吗?”
“不怕,根本顾不上害怕,老荣公当时就大笑,说这场雨、狼群都是老天赐给我们的饮水和食物。”严敬山回忆起当年的事,脸上露出怀念又悲凉的笑容,“我们果然赢了,那还是我第一次生吃肉,等回了营帐,老荣公说要烤肉给我们,一个个全都吐了,足足半个月都不想见到肉。”
贾赦听得很认真,非常捧场,“您后悔过吗?”
“后悔过,倒不是为了我自己,而是为了我的妻儿,我驻守边关,少有归家的时候,对他们亏欠良多。”严敬山叹了口气,“是我对不住他们。”
“自古忠义难两全,严帅在我眼里,与祖父是一样了不起的人。”贾赦抬眼看向严敬山,忽然笑起来,眼中似是落满了星子,“您放心,我会赚很多很多银子,给您当军饷的。”
毕竟我小时候就给我爹坑来过大批金银粮草,长大了应该还保持着这个技能吧?
作者有话要说:注:1.私设啊!按原著写他俩请警幻去教育贾宝玉,应该活得挺久的
我编的的啊!我不知道草原狼下雨甜上班不上班哈,不要打我
第95章
严敬山听罢笑起来,“粮草军饷的事,还是交给陛下吧,大可不必你来扛,你先替我好生看着这两个小家伙习武。”
贾赦心说交给他和交给我又没什么分别,可以,但是有必要。
严帅交代完便去巡视军营了,大小鼎还以为第一天上课就这么结束了,谁知道接下来险些被折腾出去半条命,不但要扎马步,还要绕着演武场跑圈,下来再套招。
贾赦全程坐在边上的栏杆上晃腿,“今天就到这里,你们回去梳洗下准备吃早饭。”
大小鼎以为结束了,不想听到贾赦道,“剩下的等严帅忙完了来布置。”
“哎呦,不能循序渐进吗?”小鼎揉着自己的腿,感觉腿已经不属于自己了,“不行了,我得躺一会儿。”
话未落,人已经躺倒在石板地上。
贾赦踢踢他,“地上凉,一身的汗就这么躺着,你当心作下病来,赶紧起来,回去换身衣服。”
大鼎总是比他弟弟秀气一些,劳累了一个早晨,他反而困劲上来了,弱弱地打了个哈欠,试图去他小鼎拖起来。
贾赦正要帮着一起把小鼎拽起来,忽然见小林脸红红地跑来找他,他直接就撒手把小鼎又给丢到地上了,兄弟俩顿时摔成一团。
“你这个表情,不会是有了吧?”贾赦随口胡诌调侃了一句小林。
小林十五岁跟着贾代善,如今也将近而立了,他父母都已不在世,就有贾代善做主,娶了岭南名士沈昌的女儿,可惜成婚数载一直未能有孩子。
贾赦寻思着荣国府旗下目前仅剩的俩大剩男,就是江子瑜和他老赵叔了。
估摸着赵叔和秦姑娘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但看美人儿什么时候松口,江先生大约是要孤独终老了。
“不是我有了,是沈氏有孕了。”小林脸红得和大姑娘似的,他本就娃娃不显老,如今瞧着跟犯了错的纯情少年一样,“咱们离开雷州之后查出来有了一个月身孕,可惜路太远了,算起来现在已经有五个月胎了我才知道。”
贾赦也很为他高兴,“等会儿就给你包个大红包,还有给孩子跟嫂子的礼,都不会少了的。”
他想了想又到,“这样吧,你过几日就启程回雷州,我身边还有其他侍卫可用,不必你跟着我,现在走,应该还能赶上孩子降生。”
小林脸红了又白,两边挣扎,“您带的侍卫本就不多,还有大半是陛下的人,我放心不下。”
“难不成我还能吃亏?”贾赦笑了一会儿,语气忽然变得又有些郑重,“我爹当日留下张叔赵叔在京中,是为了他们的前程,今日我让你回粤广,也是盼着你好的意思,咱们一起这么些年了,不能为了我,耽误了你与妻儿相聚。”
小夏如今在贾代善麾下就颇得重用,虽负责安保工作,也早已不是那个傻了吧唧的穷光蛋小侍卫了。
小林也明白留在世子身边做个侍卫头子,前途也是一片光明。
但是他打小和亲人缘分就浅,好不容易娶妻生子有了自己的小家,也是难以割舍。
贾赦看他为难,索性道,“你先回去照应嫂子,等孩子生下来,方便赶路了,你到时候再回来我身边也是一样的,左右我在居庸关,出不了什么事。”
小林道,“如果您在京城,我今天立马就走,毫不含糊,就是因为您在居庸关,我才犹豫,万一两边开战,别说您身手好,那是什么事都可能出的,尤其现在还有个不知身份的人对您虎视眈眈的。”
他的话说到那位木爷,就开始偏离原本的中心主旨,略带了些埋怨,“您平日也稍微少打扮一些呢,似是两位国公爷和宁府世子就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最好笑也不要笑,您笑起来还是怪勾人的。”
大小鼎本来听得颇为认真,觉得贾赦对下属还是很用心的,可以学习一二,不想后头还有这样的八卦,当即没忍住就笑起来了。
贾赦没好气地一人踹了一脚,“有你们什么事儿啊?能起来了吗?要不要我抱你?赶紧滚,不然没早饭吃。”
三日之后,小林便把手头的事交给了明夙派给贾赦的侍卫头子陆壹,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居庸关。
陆壹是暗卫出身,当时在算命摊上和明夙说话的就是他,明夙认为这个喜欢瞎BB又怂的风格挺符合贾赦身边人的性格特点,就把他给贾赦当侍卫了。
陆壹的相貌就是个路人甲,丢在人群里,完全认不出来,还没有
辨识度,贾赦一路和他相处得挺好,愣是没怎么记住脸。
但是陆壹有一把相当好听的声音,低沉有磁性,贾赦一般靠声音认人。
陆壹如果不说话,贾赦可能就没辙了。
“公子,咱们现在是回府还是逛一逛?”陆壹和贾赦身边的其他人差不多,对待他就像对待小朋友一样,“不过天凉了,您穿得少,不然还是别逛了。”
“去铺子里,前几日忙着小林的事没顾上。”贾赦也没骑马,就这么揣着手在路上走,“我倒要瞧瞧谁给我这么大一个便宜,说不得这批皮子有问题。”
陆壹不说话了,落后他半步,不紧不慢地跟着,只是走了几步,忽然开口道,“您给陛下的回信还没写,已经好几天了,陛下要生气的。”
“不管他。”贾赦随口道,还颇有兴致地去打量街上的小摊子,时不时买些小玩意儿。
“但是陛下要生气的。”
“我不生气就可以了,我要是生气了,他更生气。”贾赦把买来的甜糕分了他一块,“不许说话了,吃!”
主要是明夙的信写的很简单,也没有说什么想他惦记他之类的,贾赦不高兴了,一不高兴就不想给皇帝陛下写回信了。
陆壹被糊了一嘴的糯米糍,不闭嘴也只得闭嘴了。
见着贾赦,铺子的掌柜笑呵呵地就迎了上来,“小公子来了,您是来瞧新收的那批皮子吧,保准您满意。”
贾赦去后面的库房翻看了一回,皮子都是好货色,对方却只要这点银子,这其中必定有古怪。
这掌柜的是请的当地人,迎来送往的嘴皮子功夫不错,就是为人有些贪小便宜。
“他们说什么时候来收尾款?”贾赦放下手里的皮毛,“你清点清楚了,到时候连着双倍订金一并退给他们。”
“啊?!”掌柜的嘴张大得能吞老虎,“这是为什么?咱们可是一转手就能赚不老少银子了。”
贾赦看他一眼,淡淡道,“你也知道一转手就能赚很多,他们不知道么?为什么不自己去卖?咱们铺子才新开张,又非专做皮货的,他们寻上来门来白给便宜,定然是有后手的。”
掌柜的被他看得低头不语,半晌才不情不愿地道,“小人知道了,一定会把货退回去的。”
大不了他自己花银子吃下来,还能赚一倍的定钱,正想得美滋滋,听得贾赦道,“他们什么时候来人?到时候我来一起交接。”
发财梦破碎,掌柜的只能老老实实认栽,“约的是今日下午,您留下吃个午饭,时辰也就差不多了。”
“也好,去隔壁醉仙楼叫上几桌酒菜,你和伙计们也一起补补,这些天辛苦了,多的赏你了。”贾赦摸了大把的银子给他,不但够吃午饭,还能留下许多赏钱让他贪污。
掌柜的立时多云转晴,揣着银子道,“您放心,醉仙楼的菜色还不错,您一定会满意的,我这就去安排。”
他这点能力还是有的,到了中午,后院里摆了三张四方桌,他和伙计占两桌,贾赦和陆壹一桌,贵重菜色都是一样的,只是伙计那两桌又多了许多鸡鸭鱼肉。
“还不错,吃饭吧。”贾赦也没什么饭前讲话,直接就动了筷子。
掌柜的却是乖觉,带着伙计们轮流给他敬酒,“没有您,就没有咱们的今天,就是给您磕头也是应该的。”
贾赦失笑,“去吃吧,在我这里不兴这些,只是下午还要当差,你们也少喝些酒,来日方长,有的是机会。”
论起来要给他行礼敬酒的人,能从这里一直排回京城去,他打小听都听烦了。
还好不是皇后,皇后好像还受挺多规矩的,大节日还要主持宴会,受内外命妇拜见。
啧,烦死个人。
“是是是,都听小公子的。”掌柜的忙搁下酒杯,“一会子吃完饭,咱们还有正事呢。”
大家伙不过略碰一碰杯就结束了,这么好的菜可是难得吃到,一个个吃得肚子滚圆还嫌不够,商量着要把剩下的菜肉留着晚上吃。
贾赦瞧着怪接地气的,就多坐了一会儿,还是陆壹先站了起来,挡住他半边身子。
木爷领着两个随从,大摇大摆地进了后院,看着贾赦露出来的半张脸,笑道,“怎么,今日不做生意?在这儿摆起酒席来了?”
“你来做什么?”贾赦沉下脸,“上一次还没泼醒你?”
掌柜的看情势不对,弯着腰一溜小跑到贾赦身边,“公子,他就是卖皮子给咱们的那位爷。”
第96章
贾赦暗道黄鼠狼给鸡拜年,这厮定然是没安好心,又觉得把自己也骂进去了,脸色愈发难看。
陆壹听小林隐约说过几句,知道这位木爷的身份不太一般,手暗暗摁在匕首上。
木爷生得并不是天.朝人欣赏的相貌,好听些是威武,难听些是粗犷,那胳膊都快有贾赦腿粗了,见他们戒备的样子,不过一笑,似假还真地抱怨道,“你可真难讨好,你要是肯告诉我你的名字,我这批皮子都送给你。”
“我早说过了,不和你做生意,这就把皮子都还给你。”贾赦不悦地偏过头,活脱脱就是个傲娇的小少爷,“定金双倍给你。”
“收了我的定金,可没这么容易。”木爷又上前几步,轻蔑地打量了一番陆壹,“滚开,你不是我的对手。”
贾赦最是护短,敢让他的人滚,总是没什么好下场的,当即演都不用演,本色暴露就炸了,“还轮不到你在这里对我的人指手画脚。”
木爷盯着他的脸看得放肆,“你都要是我的人了,还在意这一两个下人么。”
他话音未落,陆壹已经攻了上去,朝着他的脸就是一刀,誓要割了这条恶心人的舌头。
啧,居然想给皇帝陛下戴绿帽子,真是不要脸。
富贵人家,有几个身手好的护院并不算奇事,只是这个木爷古怪,贾赦一时也不知道他究竟是真的冲自己本身来的,还是已经知道了自己是荣国公世子。
木爷挥退那一丑一壮的两个随从,单手就接了陆壹的招,不过几个来回就收了小觑的心思,“看你平平无奇,倒是有几分本事。”
陆壹任谁看都是平平无奇路人甲,掩藏自己是暗卫的必修课。
不过暗卫的本事也并不在功夫,杀人下毒或者暗器伤人才是他们的专业课,偏不好展露,陆壹憋屈得竟是发挥出了平日所没有的锐气,一把匕首愣是挥出了削金断玉的气势。
铺里的掌柜和伙计早就缩在院子角落里,生怕波及自己,掌柜的还算有些良心,小声喊贾赦,“公子,公子您也快来避一避吧。”
贾赦摆摆手,只管抱着手臂观战,看得还挺开心。
“淦!”木爷被陆壹划破了脸颊,一抹脸上的血珠子,也是生了真火,双眼犹如恶狼,死死望着陆壹,就要扑上来。
陆壹做好了准备,不曾想木爷一个虚招,竟然直接探手朝贾赦抓去。
啊,这不是上赶着去死么。
木爷见陆壹不挡不拦,只当他是没骨头,心中嗤笑不已,一会儿定然要好好亵.玩这个小少爷,让他知道尊卑好歹。
谁曾想他的手停在贾赦身前一尺处,竟是不得寸进。
贾赦一时间也没办法拆条凳子腿,直接抄起凳子,凳面朝外就挡在了身前,恰抵在木爷手上。
他轻哂道,“你这样的身份,做这样的事,不合规矩。买粮的事,你既然和我叔父商议了,就不要再来打扰我了。他要是以为找了你这样的帮手就能回江家本家,真是痴心妄想。”
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木爷是替江子瑜出头。
木爷多加了三分力,这破木头的凳子却是纹丝不动,连着晃都不晃,他看贾赦的眼神也变了,好像瞧见小白兔转头露出獠牙,叫人觉得好笑又新鲜,“难怪你们家里敢放你一个人出来扩张生意,果然不简单。这桩生意,我加你三成价,只和你做,不和你叔父做。”
贾赦不为所动,“我说不卖给你,就是不卖。”
“我加五成,过了这个村,可没这个店了。”
木爷身后原先冒充过他的丑汉子急道,“木爷,咱们出来的时候先生叮嘱过的。”
“你是听他的还是听我的?”木爷头也不回地道,“别忘了,到底是谁在做主。”
“是。”丑汉子知道他的性子,无可奈何地不敢再多言。
见他们相处的情形,贾赦愈发觉得自己的判断是对的,这位木爷定然是鞑靼那边比较重要的人物,还可能是个贵族,此番进关就是为了收购大量粮草过冬用的。
如果他们买了粮食,老老实实地就这么过冬,当然是皆大欢喜,就怕这些个鞑靼人狼子野心,买了粮食反过来攻打天.朝。
思及此处,他露出挣扎的表情,犹豫再三后,带着浓重的嫌弃道,“加五成,可是你自己说的。”
“当然,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木爷拖了个凳子
坐下,“既然我们合作在即,那么你请我吃顿饭不为过吧?我赶着来与你做皮草交易,还没吃饭。”
“……吃吧。”
陆壹认为世子可以去给暗卫们培训演技课了,把一个不舍得钱财但是又万般看不起对方的商家小公子演绎得淋漓尽致。
一顿饭下来,木爷自觉这江小公子对自己有些软化,趁胜追击地摸出一沓子银票给他,“粮草的定钱。”
“你要是反悔,我可是不还的。”贾赦扬着下巴骄纵地道,斜着瞥过去的杏眼因为喝过酒有些湿漉漉的,像是看在人心尖上。
他这个时候如果知道陆壹会记录他每日的言行给明夙,他肯定不会玩得这么高兴。
严帅的将军府守卫森严,别说传个闲话出来,就是出来个苍蝇,也有守卫坚持,因此城内竟无人得知送粮来的这个俊俏小爷就是荣国公世子,只当他真的是江家来做生意的小公子,为了自己的财路计,对他多有恭敬拉拢。
十日之后,贾赦告知木爷粮草已筹备完毕,让他来付银子,木爷却道还要追加一批,请全部送来居庸关,到时候一起运走。
居庸关地处要塞,尚有官道通往其余各地,说是为了运输方便在居庸关交易倒也说得通。
“世子的美人着实好用。”江子瑜调侃道,“眼看这位木爷已经色令智昏了,可真是与我们的计划方便了。”
他们根本就没想要让他们把粮草运走,如果木爷分批运,反而有些难办,容易露出马脚。
贾赦喝着一碗放杏仁和茉莉花煮过的热羊奶,小脸红扑扑得讨喜,说的话却是特别不讨喜,“江先生,难怪你搞不过老师,你这么笨真的可以吗?”
江子瑜已经被噎习惯了,一摊手,“请世子赐教。”
“他根本没有想过要给银子。”贾赦道,“只怕是打着咱们的粮一起运过来,他半路劫道的主意。”
“他哪里来的人?”
“你猜呢。江先生再想一想,这么大批的粮食,就算他到手了,他要怎么送出去?”贾赦搁下碗,嘴边一圈白色的奶沫子,瞧着特别稚气可爱,“给你点提示啦,理国公奉命镇守雁门关,雁门关也是可以直通塞外的。”
“您是说……理国公可能叛国?”
“自信一点,把可能去了。”贾赦伸出舌头舔嘴角,怎么都觉得没舔干净,“去收拾东西,咱们今晚就启程去雁门关。”
“您这是又是哪一出?”江子瑜看不下去了,拿帕子仔仔细细给他擦干净了嘴。
他没多想,就是很纯粹,类似爹给儿子擦嘴这样的事。
到了陆壹的小报告里就变成了“某年某月某日,江先生亲自给世子擦嘴,甚是亲密,甚至还捏了世子的下巴。”
没什么圣恭安或者文言文,就全部是大白话,特别的直白,不求文采辞藻,但求把事件给描述清楚了。
江子瑜事后自己都不记得到底捏没捏下巴了。
“我们去搞事啊。”贾赦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真的是江先生吗?你是不是假冒的?”
怎么这么笨呐!
江子瑜已经不想问怎么搞事了,老老实实地按他说的去通知木爷,他们有急事要回山西一段时间,粮草交割会由心腹负责。
至于这个心腹,就由侍卫里的陆贰来冒充了。
贾赦也没多带人,轻装上阵,不过一辆破马车就上路了,陆壹赶车,他和江子瑜在车里冒充读书人。
他还特地买了两身书生的装束,穿着青色的直缀,带着方巾,挺像这么一回事的。
“你记住,咱们现在就是屡试不第的穷秀才,去雁门关投奔亲戚的。”贾赦给江子瑜讲台词。
江子瑜忍无可忍,看着他那白嫩的小脸道,“就你这个年纪,能屡试不第几次?”
“三年一次,我这十六年都加上,也能来个五次了。”贾赦不跟他计较,很好脾气地继续道,“那就你是个屡试不第的秀才,我是你儿子。”
“……行吧。”江子瑜麻木了,看他“儿子”兴高采烈地讲剧本。
“你带着我去投奔行商发家的亲戚,结果亲戚找不到了,你得装得凶一点,不肯做这个也不肯做那个,然后我们穷困潦倒被赶出客栈,我就去四处摸门路找事做。”贾赦摸摸自己的脸,“可惜理国公认得我,不然我就钻到他账下做个小文书……啊!我知道了!”
江子瑜无语,“……你不知道。他认得你,难道不认得我?我也是殿试过的人。”
贾赦就道,“这么多年了,说不定他就不记得了?榜眼没有十个也有八个了,谁记得呀,啊,我又知道了,可能江先生你犯过事,所以他印象比较深!”
士可杀不可辱,江子瑜一把掐住他的脸,怒道,“你再知道一个我看看?”
陆壹再外头一边驾车一边拼命记小报告——“某年某月某日,江先生和世子独处一车,还掐了世子的脸。”
第97章
雷州将军府
刘细妹已经在这空荡荡的屋子里被关了许久,虽有水有吃食,但无人和她说话,屋子里也布置得和牢房差不多。
她原本在别院准备给书生们冬衣,忽然就被人带到这里关起来了。
没有任何声音,外面的关也透不进来,只有桌上点着蜡烛,干粮和水是早就放进来的,她可能呆了一个时辰,也可能呆了一天,完全没有时间概念。
最后她被足足关了三天,当然她自己是不知道的,因为她整个人已经精神萎靡下来,在疯了的边缘。
颜灵筠坐在院中看贾政泡茶,笑道,“怎么忽然就对她下起手来了?”
贾政动作行云流水,透着特有的从容,将一杯茶水推到他面前,“觉得厌烦了。”
他其实也有点强迫症,可能是贾家的隐性基因,贾代化也有强迫症。
当一个有问题的人摆在面前不能去做掉,贾政如鲠在喉,简直烦到不能再烦。
刘细妹平日怕他也不是没有缘故的,贾政每次看到她,确实都没有抱什么善意。
“水至清则无鱼,你如今性子愈发孤直了。”颜灵筠抿了一口茶水, “茶艺倒是又精进了。政儿,你要是这样就觉得难受了,日后有的是你难受的时候。”
小时候还是个甜甜的芝麻包,也不知道是不是叛逆期了,贾政是笑容越来越少,行事越来越喜欢直来直去。
养小孩真是天底下最麻烦的事情,颜总督如是想。
“我本来也就傻乎乎的,现在处事笨一点,也没什么不好。”贾政自有打算,“这样世人都会以为我是个光明磊落的坦荡荡君子,有时候做一两件不那么君子的事,便不会怀疑到我身上。”
“也罢,随你。”颜灵筠素来很宠孩子,贾政既心中有数,他也不会多管,吩咐左右道,“把人提出来吧,就在这里问话。”
刘细妹在昏暗的房间里呆久了,见到了外头的太阳不免有些刺目,眯着眼睛哆哆嗦嗦道,“你们是谁?”
“是我。”贾政笑了笑,“我以为你已经想好要说什么了。”
刘细妹花了很久时间才分辨出眼前的人是谁,缓缓道,“二公子既抓了我,不是已经知道了么?还要我说什么?”
“还是有几分本事的,方才看你状若癫狂,这么快就恢复过来了。”贾政道,“不过你这个破绽是最大的。寻常的姑娘纵然有几分泼辣,也做不到如你这样心性坚定,说吧,何人指使你来雷州做戏的?”
刘细妹勉强从卧倒的姿势半坐起来,说话呼吸都很吃力,“是叶太后身边的齐太嫔。”
齐太嫔就是当年叶太后身边被先帝宠幸然后封嫔的那个年长侍女。
颜灵筠直接打断道,“送她回屋里去。”
“不!不要!”刘细妹瞳孔剧烈收缩,推开侍卫的手道,“我说!我都说!是承恩公!是承恩公命我来雷州的。那一家人是真的,那个婚事也是真的,只是那个男人其实很疼她女儿,我答应帮他们脱身,他答应帮我演戏。”
原本的刘细妹胆小怯懦,见过的人不多,只是她也没有想过运气居然这么好,一举就被贾赦相救还进了将军府。
“那一家人后来呢?”颜灵筠问,“我记得他们因为丢了脸,搬到外地去了。”
“都被承恩公处理了。”刘细妹道,“大海茫茫,承恩公要无声无息处理几个人,太容易不过了。我这几年并无传递什么消息出去,只求大人和二公子放我一条性命。”
贾政道,“你没有传递出消息是因为我早有防备,难道还算你的功劳不成。最近你几次三番接近叶清露,不就是想探听我哥哥还有叶三爷的消息。”
叶三进京的时候,因为叶清露的婚事和本家翻了脸,海运本就是他一力支撑的,纵然承恩公又派了其他子孙来操持海运,却是也没有得到太大的利益。
“我一家老小都在承恩公手里,不得不如此。”刘细妹道,她勉强转动脑子想给自己求个活路,一时间却想不出什么来。
贾政先让人把她带下去,询问颜灵筠的意见,“老师觉得是留着她还是处置掉?总觉得动手杀人不太好。要不然送去庄子上关起来?”
“你可真是你爹的好儿子。”颜灵筠一笑,“原以为你最像我,结果还是赦儿最像我。”
就好像两个儿子都是他亲生的一
样,史氏地下有知道,棺材板都要盖不住了。
“这是什么意思?”贾政又给他倒了杯茶,看看自己的手,“我觉得我还挺像老师的呀。”
我哥那个甜乎乎的小糖糕,又哪里像你这么口蜜腹剑、心狠手辣了。
“你爹年轻时候处置个人,最大的惩罚就是把人关到庄子上,让他杀生是万万不能的。你伯父时常嫌弃他妇人之仁。”颜灵筠觉得还挺有意思的,“赦儿那年去济宁给你爹送粮,恰好直隶总督送了个眉眼很像我的妾室给你爹,他二话不说先结果了那姑娘。所以才说,他最像我,要让你处置是不是也得关起来?管中窥豹,可见一斑。”
贾政不想他哥还有这种心狠的时候,说了句蠢话,“虽长得像,也罪不至死吧?”
“个人处置不同罢了。”颜灵筠不恼也不怒,笑着揉揉他的脑袋,“趁着天凉早日上路,按你的户籍,得在京城参加县试,这一科下场试试。”
贾政对他的话向来言听计从,老老实实点头道,“是,都听老师的。”
去了京城还可以见到哥哥呢,稳赚不赔的。
颜灵筠似是看穿了他的心思,“别想了,你哥哥在居庸关替陛下办差事,你是见不到的,乖乖地给我呆在府里,顺便照顾照顾你妹妹。”
贾政好奇许久,今日总算问出口,“父亲和老师疼爱妹妹尤胜我们,为什么还要送她去京城呢?”
想到生得很像自己的贾敏,颜灵筠笑容里带了几分醉人的温柔,“你们兄弟纵然跟着我们走南闯北,只要好生念书,总有份前程,世人反倒觉得你们见多识广。女儿家却不一样,尤其是勋贵人家的女孩儿,讲究家教出身,名声又金贵,但凡有一二不妥当,就容易叫人说闲话。莬莬有你爹私生女和庶女的名头,本已委屈了她,在你伯母跟前教养,于她最有好处。最好是宫里头的颜妃也给莬莬撑一撑场面,私生女对她的影响便能再淡化许多。”
贾政听他说了这许多,叹道,“老师对我们的安置总是四平八稳的。”
“你们还小,自然是四平八稳的好。”颜灵筠道,“以你爹的权势,也没谁敢怠慢莬莬,可到底名不正则言不顺。好了,下去吧,我一个人坐会儿。”
“切,难道我爹不是人?”贾政瞥见站在门口的贾代善,轻声吐槽道。
颜灵筠捏一把他的脸,却没使多大力气,“你这坦荡荡的君子,怎么不敢大声说话?”
贾政忙不迭就逃走了。
贾代善没好气地道,“瞧见我就当没看见,哪家有这样的儿子,都是你惯出来的。”
“什么事心情不好?不要借题发挥。”颜灵筠指指桌上的茶水,“你儿子亲手泡的,自己倒吧。”
“还算有几分功底。”贾代善足喝了两盏茶,又骂道,“一个两个都是不省心的,赦儿在居庸关和鞑靼的左贤王碰到了。”
颜灵筠奇道,“碰到就碰到,你气什么?这是他的运道,能抓住这个机会,说不得就能朝堂上站稳脚跟,难不成让他还和小时候一样天天缠着明夙过日子?”
贾代善心说这后妈的心就是比较狠,却不敢说,只好道,“赦儿才十六岁,就算想入仕,也可以缓缓的来,陛下这一股脑地把人扔到边关,赦儿又懂什么呢。”
“荣国公,你这和老母鸡护崽差不多啊。”颜灵筠还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语气里多有不善,“我和他差不多大的时候,已经中探花了。再说了,他有什么不懂的?粤广这些个书局,他不也担起来?”
还把他叶哥骗得团团转。
因为没有贾赦打掩护了,颜灵筠也懒得做假账,就寻了个机会把生意上的事给叶清露明说了,他叶哥听完差点没厥过去,连着自闭了三五天,这才缓过来,现在正憋着劲儿要做个其他生意出来。
倒不是颜灵筠不相信他,不肯把书局情报网交于他,是他自己拒绝了。
叶清露傻归傻,脑子还算清醒,“我出身承恩公府,若是插手大人的事,做得不好,有负于您,做得好了,只怕要左右为难。”
颜灵筠做的事便是在叶家根深叶茂的老家生生挖出一块好处来,叶清露可以不理会不报信,却没有办法反过来坑家族一把。
贾代善在孩子的教育方面,一直是争不过颜灵筠的,“你别打量我不知道,那是因为你在背后撑腰,他不就跟玩儿一样。郁离,我不是说你不好,但是你不能总这么宠孩子,有多大的本事,吃多大碗的饭。”
颜总督表示想宠就宠了,“无妨,天捅个窟窿,还有我呢。他自己想办差,就办差,你别再逼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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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贾代善想逼逼,他们家熊孩子也是听不到的,贾赦昼夜兼程,活脱脱一副逃荒相,外形和服装十分贴切他给自己做的人设。
然而贾赦万万没想到,雁门关的关城居然这么破旧,像他这样逃荒相的,满大街都是,做小生意的摊贩都是一身的补丁,街上乞丐也是一窝一窝的。
“做人啊,就是不能想当然,我把这儿和咱们居庸关关城想成一样的了。”贾赦检讨自己的错误,并且认下了这次翻车。
他在迅速思考如果暴露身份接近理国公,然后趁机拿下他比较好,还是继续装穷,如果暴露身份,拿下理国公是不难,可是那位木爷也要被惊动,先前的努力就都白费了。
最重要的是,暗卫也没有探出木爷的人马到底在哪里,这些鞑靼人是已经进关了还是到时候由理国公开关放人,尚且是未知数。
江子瑜看他面色镇定,反而觉得有些慌,贾赦初涉军务便牵扯了这样大的事,所谓无知者无畏,不怕他畏惧,就怕他不知晓害怕,不管不顾地还是要去做,反而坏了事。
贾赦已经不是第一次被人这样怀疑了,可以说只有他的老师颜灵筠坚定地相信他是有能力办事的,因此他没有像往常一样和江子瑜斗嘴,反而淡淡道,“我们的粮运出来了么?”
江家送出来的粮食里除却米糠就是霉米碎石。
“已经运出来了。”
“我忽然有一个主意,需要先生去办。”贾赦有些紧张,更多的是兴奋,他附耳小声叮嘱江子瑜道,“先生照我说的去备粮便是,所有江家的损失,我都会负责。”
江子瑜心惊不已,“他们只求粮,自然是好,如果他们想打入关内呢?”
“他们打不进来。”贾赦一笑,“陆壹,你送信去给严帅。”
总共三个人,支走了两个,就剩贾赦一个,江子瑜和陆壹岂能放心这个小祖宗一个人,贾赦却不在意,反而催促他们,“趁着他们没有发现你们,赶紧走,我去寻理国公。”
见他们还在犹豫,贾赦索性直接跳下小破马车,扔了块碎银子给陆壹,面上十分嫌弃,“便宜你了,这样的破车竟然还要我出这么多银子。”
他说着便抱了小包袱去找关城守卫,一抬下巴傲气地道,“我要见理国公,前头带路。”
关城守卫自是嗤笑不已,不屑一顾,“你是什么人,我们国公爷是你随便见的吗?”
贾赦自包袱里摸出一块玉佩,白玉莹润,正中间的墨色恰好型如虎符,“我是荣国公世子贾赦,你们若是再无理,别怪我不客气了。”
众人不知真假,正要闹起来,陆壹趁机掉转车头,和其他马车一样,慢悠悠地出了城门。
也是贾赦运气好,恰好理国公巡视关城,一行人高头大马,好不威武,见了城门闹腾,自是要过来查看,不看还好,一看理国公心里难免咯噔一声,这小祖宗怎么来了。
贾赦举起玉佩转了半身,直看到理国公这老东西脸上去,“理国公,他们不认得,您不会也不认得吧?”
理国公自然是认得的,先帝御赐给贾代善的玉佩,见此玉佩如见虎符,到了明夙这儿,还特意下旨明确是一个待遇,不曾收回荣国府的特权,因此别说贾赦要见理国公了,就是贾赦现在要领兵,理国公但凡不想翻脸谋反,都只能听他的。
“怎么不认得。”理国公笑得和蔼可亲,亲自下马来迎接他,“听说世子奉命送粮去居庸关,如何现在在这里?可是遇上了什么难事?”
贾赦一副一言难尽地样子,把玉佩揣回怀里,“严帅着实太严厉了,呆不下去了,想出来散散心,正好想到天下九塞,雁门为首,就来看看,谁知道半路和下人护卫失散了。”
荣国府的侍卫,还能把主子弄丢了,真是稀奇。
理国公冷笑两声,却还是将贾赦带回了将军府,并且命人好生服侍他。
贾赦换下身上脏兮兮的衣服,只穿着里衣坐在床上,却挑剔了起来,“这里衣的料子就是我们府里的下人也不穿了,还有这些个衣服,花色老旧,质地粗糙,莫不是拿错了?”
服侍他的是理国公的亲兵,为人灵活,不但替自己开脱,还要替他们国公爷立功,“这已经是将军府料子最好的衣服了,我们国公爷不讲究吃穿,他为了军务夙夜……”
“你懂不懂为尊者讳?”贾赦狠狠瞪
了他一眼,“不懂让理国公亲自来教你。”
自从明夙登基,普天下就说不得写不得“夙”这个字了,不然就是冒犯帝王名讳,要是寻常口误也就罢了,他偏偏在皇帝陛下的小兄弟面前口误了,这不是老寿星吃□□,自己找死么。
“属下知罪,请世子责罚。”
“你不是我的人,我不责罚你,你自己去理国公那里领罚吧,那衣服拿走,难看死了,就算府里没有,外头也买不到么?你放心,我会给银子的。”贾赦又挑剔被子,“这被子一股潮味,是人睡的么?你是不是诚心折腾我?”
“属下不敢,请您暂且忍耐一二,属下这就去找新的来。”亲兵和他相处还没有半个时辰,已经饱受折磨,最后还是在后厨的大娘那里买了两床她本来要娶媳妇儿用的新被子,才完工晒过太阳,满是阳光的味道。
贾赦这才勉强满意,抱着被子往里一滚,“我歇一会儿,午饭不用叫我,记得我的衣服。”
亲兵因为他的身份,也只能继续忍耐,只能成事之后,非要叫这纨绔子弟好看。
等他出去了,贾赦陡然睁开一双泛着碎金的杏眼,他自己并不知道自己的眼睛又泛出金色了,但是他敏锐地感觉到有个故人也在这将军府中。
这个故人便是有着明夙一魂的纪青。
纪青尚且不知道贾赦已经发现她了,她正在理国公面前说着木爷也就是鞑靼左贤王的计划,“左贤王的意思是,先抢了粮食,您开了雁门关,我们的人马进来了,直接往京城打,现成的粮草正好。”
如果说这话的是旁的女人,理国公定然要骂一句无知妇人,但是纪青有三四十岁的年纪,还是少女模样,想来是有些神通的,因此他克制着只是冷哼两声,“你们说的容易,难不成打仗只需要吃饱了饭不成?怕是还没打到京城,已经被直隶兵马打个落花流水,更不要说京畿大营的重兵,远非鞑靼人可比。”
纪青笑道,“您可不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左贤王厉兵秣马多年,您怎么知道鞑靼人非京畿重兵可比?要是叫左贤王知道了,可不是一件好事。”
理国公继续冷哼,“知道又如何?我原本以为他是个大丈夫,谁知道在居庸关看到个美人就移不开眼了,还是个男人,等得事成要多少男宠不行,非得这个时候?”
听到他对左贤王多有不满,纪青的笑容愈发谦和了,替左贤王解释道,“您误会了,左贤王看重的是这个人背后的江家,如果这位小公子管事,咱们不过抢些粮草,可要是江子瑜上位,可就好办多了,他可是跟颜灵筠贾代善有旧仇的。”
世人总是喜欢对美人的韵事恋恋不忘,江子瑜就做了一回自以为对不起颜美人的事,这么多年了,还是要被人拉出来当反面教材。
理国公作为一个笔直的老直男,甚至说是直男癌,他对这等断袖之事,几乎听得要吐出来,“你们既有主意,就不用与我说了,我听见这两个名字就想吐。贾代善牺牲自己搭上皇帝舅舅不说,连着儿子也能赔进去。”
他说这话纯粹就是泄愤,其实他在宫外,也不知道贾赦是和明夙一个床上睡得,因此和京中乞丐们一样相信皇帝和他小兄弟就是兄弟情深,为了让他享受黄金枕头才留他在宫里的,等闲兄弟关系好这种思想也没有什么分别。
但是吧,他泄愤瞎说,就是这样说对了。
纪青并不把贾赦当一回事,在她推算的星盘里,贾赦平平凡凡,没有什么出众的,可惜她被明夙打晕那日,虽然得到仙子搭救,却再也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的。
好在仙子并不嫌弃她,还赠送法宝教她修炼,又送到左贤王身边做军师,这才有她的如今。
哪怕鞑靼人瞧不起女人,却也不能拒绝她出谋划策的能力以及对皇帝陛下的了解。
可惜仙子也解不开那一魄的禁制,不然她定然能得到更多。
俨然已经把明夙那一魄当成是自己的所有物了,还怪主人上了锁。
“我想见一见荣国公世子。”纪青提要求道,“皇帝陛下甚是重视他,如果能带着他一起攻打京城,您猜皇帝陛下是要城还是要人?”
遥远的京城,明夙缓缓睁开眼,冲着担忧三七摆摆手,“无事,只是突然晕眩。”
城和人本尊都要,本尊还猜你快死了。
明夙和那一魄的关联越来越深,甚至已经可以透过它来窥视纪青的言行举止。
这一回,不用陆壹打小报告,明夙也知道他们家滚滚又跑出去乱撒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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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明夙虽然身体并不强健,但是似这样突然晕眩的事是从来没有过的,三七暗自忧心不已,打算去请太医给皇帝瞧一瞧。
明夙对他老母鸡一样无微不至的心态有些哭笑不得,“我真的没事,你要是不放心,去请张道长进宫。”
听起来更让人担心了,生病了不看大夫,反而要见个神棍。
“去吧。”明夙还有些晕,这个和身体完全没有关系,纯属是魂魄震荡带来的后遗症。
张道人有明夙这张大旗,进出宫闱方便得很,小半个时辰便翩然而至。
“听三七总管说,陛下不太舒服?”张道长神通还是有些的,至今还是年轻俊俏的外貌,可以想见再过几年和世界上另外一个自己相遇,可能就是隔代人的感觉了。
明夙魂魄有所缺的事,和张道人说过一半,隐去了帝星这部分,因此他也没有瞒张道人,“最近感应得比较多,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正好找你来卜一卦。”
张道人早已不是往日那个贫穷得要去厨房抓偷吃贼的道长了,他自随身的褡裢里掏出一只小巧的白玉签筒,筒身和签都是白玉雕琢而成,签文是烫金的,仅供皇帝陛下专人使用。
签筒被轻轻放在明夙面前。
明夙正要伸手去碰,张道人忽然轻声道,“陛下其实心中早有分晓,何必多此一举。”
“所以世人崇敬神佛。”明夙手指触到签筒,肤色比白玉还要通透润白,“现在想来,早该杀了她,我的东西,便是砸了烧了,也容不得旁人沾手。若那一魄已经认主,这么没出息,还给我,我也不想要了。”
“陛下此去一路小心。”
“我何时说过要去何处?”
“说与不说,又有什么打紧的,贫道有预感,这一次您定然不虚此行。”张道人越是测算出明夙的命格,对他便越是随性,不是说失去了态度上的恭敬,而是省去了许多繁琐礼数,因为明夙根本不会介意。
便如此刻,他直视君颜,看到的却不仅仅是眼前年轻的帝王,而是他背后的星辰河流,千里江山,连着心口也会跟着一起灼热。
明夙起身一笑,“你便留在乾元殿替我打掩护。”
入夜时分,陛下骤然病重的消息从宫中传了出来,朝野震动。
颜妃差一点,真的就差一点点想把这个狗屁道士拉出去砍了,虽然同为容颜不老天团的选手,颜妃对张道士并无好感,尤其对方是替贾代善出家的。
为什么要替,贾代善就应该亲自出家,以绝后患。
“平日见你侍奉陛下勤勉,哀家也不好说什么,可是你居然敢撺掇陛下鱼龙白服。”颜妃气得手都抖了,“如果陛下有个闪失,哀家定然不会放过你。”
“如果我是您,我会先顾着仪王殿下。”张道士镇定自若,甚至还抬眼看了看怒发冲冠的颜妃,“陛下此次也是给仪王一个机会,您最好希望仪王不要动。”
只怕皇帝陛下早就布好了后手,纵然不出京寻找纪青,也会有重病的消息传出去。
颜妃硬生生掐断两根指甲,仪王是自己的儿子,她很清楚对方在想什么,可是她不能帮仪王谋反,相对的,她也没办法帮着明夙干掉自己儿子。
手心手背都是肉。
她在颜家姐弟里的心狠程度只能排第三,因此进退维谷,陷入两难。
张道士见她没有别的吩咐,施施然起身赶人,“娘娘还是早些离去吧,莫要打扰了陛下养病。”
内室里甚至已经养了一个和明夙容貌几分相似的替身,以备不时之需。
“你很好。”颜妃冷冷看他一眼,“清虚观也很好。”
“娘娘不必威胁贫道,贫道是方外之人,相助陛下不过八个字,天命所趋、名正言顺。”张道士一甩拂尘,“请您吧。”
在他看来,颜妃智商尚在,但是心态已经开始崩盘。
不过也不好说,上一次的宫女樱儿就是颜妃亲自送来的,讲不定智商也掉了。
虽然彼此都不想要,他们这个时候确实是心有灵犀了,颜妃正在和身边的心腹道,“陛下会不会连我也怨上了?”
“陛下的性子,怨您倒不至于。”心腹给她揉着心口,“您放宽了心,陛下也是您的外甥呢,您对他和世子多年来照顾有加,陛下定然记得与您的情分。”
但是疏远防备
应该是会有的。
“傻话,他们这样的男人,只有在自己的地位权势毫无威胁的时候,才会记得情分这两个字。”颜妃想了想,长叹道,“由得他们去吧,我要是开口相劝,凇儿只怕会更恨我。”
虽然颜妃照顾过贾赦和明夙,但是在明夙登基的事上,颜妃还真是没有做出过什么突出贡献,她反而是因为明夙才有今日尊位的。
但是明凇却觉得颜妃在其中肯定出过不少力气,只怕心中一直怨恨颜妃为了姐妹情谊,推了外甥上位,却全然不顾亲儿子死活。
尤其在明夙抬举明净尤胜过明凇明凓的时候,这份怨恨就更为深重了,如果发出来,倒还好些,偏偏明凇又继承了颜家人的隐忍和演技,若非颜妃爱子心切,只怕也会被他瞒过去。
心腹依附于她,肯定是希望她屹立不倒,因此劝道,“您还是劝一劝仪王吧,要是他真的……您也要受牵连的,就是陛下想保住您,朝臣又如何会同意呢?”
心态对一个人的影响至关重要,等明夙知道颜妃真的召见明凇规劝的时候,他已经离雁门关只剩一小半路程了。
果然,姨母还是有所动作了,接下来就好办了。
贾赦浑然不觉他哥哥正在离自己越来越近,他还在理国公处作天作地,这日他终于不挑剔吃穿,开始要上街观光了。
同为关城,居庸关岑峦叠翠,生机勃勃,雁门关却是死气沉沉,百姓脸上都是麻木的,贾赦听见路边小儿饿得啼哭,笼在袖中的手用力掐一把掌心,扭头对理国公的亲兵道,“这里最繁华的街道是哪里?我要开个铺子。”
亲兵以为自己幻听了,“您说您要干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啊,对不起,今天晚得厉害了,还很短小,会补偿你们的。
祝祖国母亲生日快乐!祝心肝儿们假日快乐呀
红轴键盘坏了,只能换青轴,但是青轴太重了,用得实在不顺手,简直是蜗牛爬的打字速度。
打个广告,新坑大纲被编辑毙掉了,觉得它不配喂给你们这小可爱,所以整个坑全盘翻新过了
主受警告——大纲崩盘,全文重推,有任何不高兴,可以殴打我这个甜饼出气
内有昏聩亲爹、糊涂后妈,外有偏心祖母、搞事二房,贾瑚觉得自己不是来穿越,而是来送死的。
然而他只能靠着自己好好活下去,拉扯弟弟贾琏茁壮成长。
好在他并没有倒霉到底,居然幸运地给尊贵的皇长子殿下做了侍卫。
殿下不理俗事,醉心书画,但是对贾瑚特别好,甚至还特地送了他一副肖像画。
贾瑚:等……等一等,为什么臣的肖像画是只狗子?
不过殿下最后自己也遭了报应,画里的这只狗子半夜跳下墙,舔了他一脸口水。
贾瑚:对……对不起,臣控制不住
***以下是阅读指南***
1.红楼版神笔马良(不是!)
2.男主穿越,原著线,黑二房
3.不娶妻,甜到炸,主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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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我说我要开个铺子,你是耳朵不好使吗?”贾赦回头不满地看了他一眼,“重复一下,我要开个铺子。”
亲兵被他凶到了,也不好发火,呐呐地道,“您想开个什么铺子?”
贾赦随意地挥挥手,“还没想好,大概开个饭馆吧。”
“这里的人饭都吃不饱,哪里还会去饭馆。”亲兵还以为他没注意到雁门关的穷苦。
镇守一方的将军,从义务上来说,是不管属地经济政治的,他们只管军务,关城也算是忻州知府的管辖范围。
但是一般当地主官都很少插手关城,生怕惹得边关大将不悦。
雁门关和居庸关又不同,居庸关经过贾源和严敬山两代经营,哪怕不和鞑靼做边贸交易,也能自给自足,甚至靠着交通枢纽,赚得了不少银两。
但是雁门关自从绝了边贸交易之后,年轻人都往关内寻求发展了,剩下的都是些留守的老弱病残,这个年代交通、通信都不方便,因此雁门关就渐渐败落成了如今的样子。
理国公驻扎雁门关,却对雁门百姓毫无怜悯之心,让贾赦颇为不喜,他想用个小铺子试一试,关城还有没有起死回生的机会。
关城残破,对将士们也不是好事,譬如严帅手底下的人,休沐之后能到城里吃吃喝喝,甚至纾解一番,对于精神是很大的放松。
“先找个合适的铺子再说,也不一定开饭馆。”贾赦道,很快就要是深秋了,也可能开个布庄什么的,这些个百姓身上的衣服是绝对没办法度过边关苦寒的。
这种场面应该拿来给鞑靼人看,你瞧瞧,大家都这么惨,你就算打过来也没有什么好东西抢,何必呢,不如老老实实呆着。
亲兵没法子,只能跟着他瞎转悠了一圈,好话说尽才把人哄回了将军府。
贾赦亲眼看过之后,觉得只建一个铺子大概是没办法达到目的的,他本想以工代赈,给百姓一点差事,好过光撒银子赈灾,治标不治本,不曾想现在看来关城不说十室九空,倒也是差不多了。
因为方才想到了过冬的事,他索性决定从冬衣入手,似他这样的身份,冬日里用得都是最好的银霜炭以及各类贵重裘皮,乾元殿中更是燃着地龙,温暖如初。
若是寻常百姓,自然是只能穿棉衣了。
他虽遣了陆壹和江子瑜去办其他要紧事,身边倒还是有一二暗卫跟着,方才已经趁着看铺子的机会,让人去调查忻州附近的棉花和碳价了。
暗卫办事挺快的,不过三五日功夫,便带了消息回来,贾赦打开寻常用的小纸卷,见了这些个炭笔写的数字,不免皱眉。
碳价尚可,棉花居然这么贵吗?
忽然听见外面轻笑声,贾赦直接把纸卷塞嘴里咽下去了,纪青推门进来的时候,他正端起茶杯喝茶。
“世子还有工夫喝茶。”纪青笑着坐到桌边上,眼底满满都是恶意,“你那位哥哥很快就要来这里与我再相会了,你说是不是很令人高兴呢。”
贾赦把纸卷咽了个干净,又抿了一口茶,垂着眼道,“我只知道,该你的总是你的,不该你的也不要强求。”
纪青却不肯放过他,甚至贴近了道,“我这几日神魂颤栗,想必你哥哥也是一样,他如今直奔我而来,不就说明他抵挡不住这样的诱惑么,我愿意再给他一次机会。我若是世子,定然会很难过的,真可怜呢。”
贾赦原本自那年梦中说想做人之后,除去击碎财运一事,与凡人无异,貔貅神魂也老老实实地趴着未曾动过,谁知被纪青这样贴过来,他竟是克制不住地冒出了杀意,如果还是兽态,只怕是獠牙也要呲出来了。
“你怎么不说……啊!”纪青还没来得及往下说,便被贾赦一把掐住了脖子,她被迫仰着头,冷笑道,“杀了我,又有什么用呢?”
贾赦手下用力,双眼化作璀璨的金色,他似是在和什么做抗争,额角冒出青筋,牙齿死命地咬住嘴唇,溢出两道血痕来。
纪青惊骇地看着他脸上浮现出大块大块的鳞片,很快就覆盖到了脖子上手上,还未等她消化完所有,便已经被掐断了脖子,丢到了性命。
一道惊雷陡然落下,将屋顶劈了个粉碎。
“你除了打雷,不会别的了吧。”贾赦将纪青的尸身丢到地上,硬生生抗下了第二道雷,雷光被鳞片挡住,还是让他有些丝丝缕缕的麻痹感。
第三道雷却是直接朝着纪青去的
,纪青此时刚死,魂魄尚未散去,天雷明显是想打着将明夙残魄一并击碎的念头。
贾赦一脚踢开尸身,天雷在地上砸出一个深坑,砖石四溅,哪怕这个时候,他还是一定要叨逼叨一下的,“你他妈就这么不舍得这个女人,还不赶紧去找真身?”
一道紫金双色交杂的流光从纪青眉心钻出,很快消散不见。
许是被贾赦刚才破坏了好事,天雷变得有方才好几倍粗,暴怒地呼啸着直冲他而来,贾赦此时已然没有心事,只站在原地不动,还要讥讽人家天道,“果然就会打雷,上辈子是个雷公还是电母?”
雷光模糊了他的身影,下一刻贾赦只觉浑身剧痛,侧头喷出好几口鲜血,这是凡人肉身没办法抵挡的,然而一直限制在貔貅神魂外的桎梏却也一起被劈开了。
匆匆赶来的将军府众人仿佛跟做梦一样,看到一道金色幻影从贾赦房内升腾而起,仔细竟仿佛是只巨兽,不等他们再细看,已经消失不见。
“世,世子?”负责跟着他亲兵试探着叫了两声,别他妈是被雷劈死了吧?
这可怎么和荣国公交代,就说你儿子莫名其妙来我们府上旅游,然后就这么死了?
“我在。”贾赦一抹嘴边鲜血,笑着从屋里出来,浑身衣服都已经被劈得焦黑,人却没半点事,“可见人不做亏心事,不但不怕鬼叫门,也不怕雷劈。”
要不是亲眼所见,谁能相信,方才那样大的阵仗下,竟然能好端端走出来个活人。
在场好些人,自己还没反应过来,但是潜意识里已经对贾赦有了惧怕。
“咳咳。”贾赦装模作样咳了两声,“愣着做什么,给我请个大夫。”
“哦哦,这就去,快来人啊,扶住世子。”亲兵大梦初醒,赶紧给他安排抢救,还不忘让人去催一催贾赦的新衣服。
来了这么多天,荣国公世子也就对身上这件满意些,现在被劈坏了,指不定又要怎么作了。
军医听见是雷劈,也惊到了,赶紧提着药箱一路飞奔,心中惊惧不定,万一没救回,荣国公是不是得生吃了自己。
谁知想象中在生死边缘的荣国公世子竟然看着情况还不错,外伤暂且搁置,他连忙先把脉。
贾赦见他松了一大口气的样子,笑道,“如何?”
“世子有些内伤,不打紧,脉象很安稳,至于身上的烧伤,我配些药膏就好了。”军医道。
为了避免人家把他看成是怪物,贾赦假称自己穿了祖传的软衣甲,因此护住了心脉,而且只是被雷扫到了。
比起瞎想封建迷信,倒是这个让人信服。
好不容易送走了这些个人,贾赦靠在床头闭目养神,喃喃道,“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理国公是千算万算也想不到贾赦会直接下手杀了纪青,还给他来了个雷劈。
城中百信不明所以,都说是理国公作孽太多,以至于被天打雷劈,他本来在雁门关就对百信将士甚为苛刻,不过半日时间,他的名声更是一落千丈。
这其中自然也有贾赦暗卫的推波助澜,他做起这等妖言惑众的事来,已经是轻车熟路了。
而离雁门关尚有一天路程的明夙,忽然就陷入了昏迷,把手下人吓得肝胆俱裂,连忙找了客栈先安置他,一面求医,一面命人快马加鞭去找贾赦报信。
明夙失而复得那一魄,并非他为了投胎自己所塑,而是从前做帝星时候的一缕神魂,因为不为此界天道法则所容,所以挨了劈。
好在他这一魄夹杂着异世的宏大气运,天道也劈不碎,才有了此时的“团圆”。
纪青解不开此魄的禁制,明夙却不存在什么禁制,残魄入体,便如破镜重圆,只是接受了许多前世的记忆,一时方才昏迷。
等他再次苏醒,贾赦已经坐在床头了,笑眯眯地看着他不说话。
明夙梦中见了许多他威武时候的样子,乍一看这糖年糕的脸,不免有些不适应,揉着额角道,“合该是有缘,这张脸竟和你从前生得这样像。”
贾赦扶他起来,“大概是特意挑过的,你我的都挺像从前。现在好了,我丢下过你一次,你丢下过我一次,我们也算是扯平了。”
明夙冷笑两声,“我可没让你见着我惨死当场。”
这狗又来偷换概念忽悠他。
不记得的时候,就是他们家小貔貅滚滚,等前尘尽数想起来了,直接就是个狗了。
作者有话要说:所有的设定都是我编的,衣被天下是真的,北方棉花贵是我编的,来不及的考据,就先编了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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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