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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一章 强吻

    林予舒在吵架方面是遇强则强的性格, 原本她还为偷看纪铖的八卦而内疚,但纪铖强硬的态度挑起她反感的情绪,彻底引爆了酸涩的嫉妒炸弹。

    她迎上纪铖的目光, 话里带刺地问:“你到底有多少个好宝贝?”

    公寓一个,公司一个,安城会不会又有一个呢?

    她整天都在瞎想些什么?

    纪铖气极反笑, “你一个还不够吗?你觉得我应该有多少个?”

    林予舒受酸楚的情绪影响, 心口不一地替他编排, “你精力这么旺盛, 身边漂亮女人又多,同时撩好几个妹追求刺激岂不是易如反掌。”

    纪铖冷笑一声,“我的行程已经排到明年去了, 每天不是忙着写歌就是上节目, 没有林医生想得那么闲。”

    他昨晚和黑哥忙到深夜才把节目要用的曲子定下来,又到城郊的别墅收拾好去安城录节目的行李,实在想在出发前见她一面才半夜开几个小时的车来公寓,而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居然看着东拼西凑乱写的娱乐新闻猜忌他。

    林予舒像吃了青涩未成熟的柠檬, 酸溜溜地回应,“是吗?只要是做想做的事情, 时间挤一挤总会有的。我要是你, 宁愿推掉日程也要和漂亮女生约会, 难道你会不愿意吗?”

    纪铖恼怒, 讥讽道:“我有精神洁癖, 和你不一样。”

    林予舒被纪铖厌恶的神情刺痛, 咄咄逼人地反问:“我怎么了?”

    纪铖冷声挖苦, “寂寞了就来找前男友, 玩腻了又对现男友投怀送抱, 把两个被蒙在鼓里的男人玩弄于股掌之间。你们外科医生的精力可比Rapper充沛多了。”

    林予舒气急败坏地反驳,“难道不是你先出现在我的视野里,把我原本平静的生活搞得一团糟吗?”

    纪铖冷哼,居高临下地睥睨她愤怒的眉眼,“你是真的不清楚还是在明知故问?”

    被气昏头的林予舒还没想好致命的反击词,就被纪铖继续用连环炮攻击,“是我邀请你来看我的演唱会了吗?还是我强迫你这几个月住在彼岸不回家了?难不成是我在Club里灌醉你让你调戏我的?”

    林予舒被气得失笑,落寞地自嘲,“原来一直以来你是这么想我的。”

    纪铖神色冷峻,傲慢地递出冷淡的目光,语气疏离道:“林予舒,你最好搞清楚一点,自始至终都是你在蓄意勾引我。我还没有介意你和乔清禾的关系,你有什么好对我无理取闹的?我和你无论在法律上还是道德上都没有受约束的关系,你有资格不信任我吗?”

    是啊,他们什么关系都没有。

    纪铖的话像是当头一棒,敲醒了还傻乎乎抱有复合期望的她。

    林予舒被气得跳脚,竭力搜寻出所有猜忌进行反驳,“你把自己剔除得干干净净,难道你就一点错都没有吗?你当初没回芝加哥是因为怕坐飞机;你写关于我的歌也只为了立人设赚钱;你和我暧昧就是只为了寻求刺激而不负责任。”

    胡说八道!

    纪铖暴跳如雷,“我身边什么女人没有?还需要和你背地里偷情追求刺激。既然你这么想让我负责任,那你先给我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啊,我们这样偷偷摸摸的关系到底算什么。”

    不清不楚的前任?

    还是,暧昧推拉的出轨对象?

    纪铖这些话的重点明明是放在后半段,可是嫉妒上头的林予舒脑子里一直耿耿于怀着前半段。

    明明什么也没有,但林予舒就是想气他,不甘示弱道:“是啊,你身边女人多,想撩几个就撩几个。我林予舒就是朝秦暮楚、水性杨花,喜欢同时和两个男人在一起。”

    看着纪铖咬牙切齿,林予舒更来劲,“你们是完全不同的类型,他体贴温柔,你帅气多金,刚好互补。我就是道德底线低,喜欢同时玩弄你们两个人。”

    纪铖的手臂青筋暴起,强压心中的怒火。

    两个被蒙蔽双眼的人为了第三人吃醋发疯,而那个第三人仿佛在隔岸观火,嫌他们的战势还不够猛烈,又打电话来添油加醋。

    林予舒压抑着波动起伏的情绪,平复好心情,尽力用友善的语调,“学长,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乔清禾的语气一如既往的亲和,“予舒,圣诞节你打算怎么过?如果没事的话,那天的时间可以留给我吗?”

    他1月1日就要去德国的夏里特医院报道了,圣诞节是他留在北城的最后一晚,想要郑重和重要的人告别。

    林予舒回想十二月的值班表,“圣诞节那天好像刚好轮到我的班。”

    乔清禾准确地知道她的软肋在哪,搬出长辈们,“我马上就要去德国了,半年之内不会回国。那晚我们两家人一起吃顿践行饭,不是只有我们两个人。”

    林予舒揉了揉太阳穴,“好的,那我尽量抽时间…”

    话音未落,纪铖一把抢过她还贴在耳边的手机,蛮横无理地丢在餐桌上。

    手机被挥出一道抛物线,顺势打翻了盛满麦片的玻璃碗。

    林予舒用厌恶的眼神瞪着恼羞成怒的纪铖,“你到底想干嘛?你才该搞清楚一点,无理取闹的是你,不是我。”

    嫉妒夹杂着窝火,纪铖怒火攻心,凭借高大如墙的身躯,把林予舒逼至桌角。

    林予舒被他的身躯和气概所震慑,担心他冲动之下会做出更过火的事情,一步接着一步,不自觉地向后退。

    “啊——”

    林予舒一不小心撞在了桌沿,还没叫出声,唇就被纪铖用气势汹汹的吻堵住。

    占有欲作祟,纪铖徒手扫开了餐桌上残留的玻璃碗碎片,单手环着她的细腰抱上桌子。

    林予舒使出全身的力气奋力推纪铖,“你走开。”

    看着面无表情的纪铖纹丝不动地立在面前,林予舒暴躁地拳打脚踢,“我讨厌你,你离我远点。”

    男女的绝对力量悬殊,林予舒挥出的重拳落在纪铖身上就成了软绵绵的嗔怒捶背,这点力度就像是小猫挠人。

    纪铖反手将她的两只手背在身后,语气轻佻,“你不是喜欢游走在两个男人之间吗?那你让他听听我们在做什么。”

    林予舒气急败坏地咬他,“你混蛋…唔…”

    纪铖丝毫不躲闪,反而紧紧扣着她的后脑,讥讽冷笑,“叫大声点,让他听到才算刺激不是么?”

    林予舒意识到乔清禾可能还没有挂断电话,羞耻心瞬时涌上心头,索性紧抿双唇不出声,眼神凶狠地瞪着始作俑者。

    纪铖捏着她的下巴,冷呵一声,俯身撬开她紧闭的齿关,唇舌凶狠又野蛮地占据了她的领地。

    林予舒在换气途中声明,“强吻我也没有用,我是不会…唔…”

    她被吞没的半句话是:“我是不会心软的。”

    年轻气盛时他们没少争吵,因为母语不同,再加上思维差异,两个人根本没办法让对方理解自己真正生气在意的点是什么。

    纪铖diss别人手到擒来,中英皆可,唯独和女朋友吵架一次都没吵赢过。

    不是他赢不了,就是单纯地不想认真吵架、不想赢。

    林予舒扬起下巴质问他,“你怎么不说话了?你不是Freestyle Battle很厉害吗?”

    总不能对着女朋友讲粗俗的脏话或是Punchline吧,难道这么好的女朋友不想要了?

    林予舒吵累了就一句话也不讲,板着脸和他冷战。

    作为男人,在感情里理应让着点女人。

    纪铖让步的方式不是低头认错,为了快点和好,他总是扣着林予舒的后脑强吻。

    起先林予舒会反抗,对他拳打脚踢,讲一些伤人的话。

    纪铖不把这些气话放在心上,专心用唇舌强势地征服扫荡,“宝贝,好亲的嘴巴应该用来接吻,不要浪费在吵架上。”

    被温暖的唇包裹安抚,林予舒的心一点点塌陷,攀上他的肩回吻。

    每当她卸下防备,主动回吻时,纪铖就知道他们离和好如初不远了。

    这种经过几十次实践验证的方法,俗套又好用,纪铖屡试不爽。

    可这个办法也不是每次都能奏效。

    纪铖被林予舒此次铜墙铁壁般的防守所惹怒,捏着她纤细的手腕扣在头顶,把她按倒在餐桌上。

    林予舒像是砧板上待解剖的鱼,一动也不能动,只能用力瞪着可恶的厨师。

    纪铖欺身压在她身上,痞气十足地勾起唇角,“林医生不光心硬得像石头,嘴巴更硬。”

    “嘴硬…唔…”

    两人唇舌碰撞,正面交锋。

    一番“唇枪舌剑”后,口腔里冒出一股血腥味,被咬破的究竟是谁的唇已经分不清了。

    林予舒浑身疲惫,逐渐放弃挣扎,任由纪铖落下密密麻麻的吻。

    纪铖吻得很粗暴,像是发泄怒火和委屈,不带有一丝情欲。

    他们从来没有过像这样凶狠的吻,仿佛不是在接吻,而是在无声的较量。

    林予舒心怀委屈,呜咽着抱怨,“好疼…你弄疼我了,我真的好疼…”

    纪铖被一声声的“疼”点醒,瞬间停住了动作,埋在林予舒的锁骨深沉喘息。

    林予舒的红唇肿胀,舌尖被吮得发麻,带着娇嗔的哭腔,“还用这招对付我。我们不是二十岁了,这样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留下两败俱伤的我们。”

    纪铖身上的戾气孤傲都被褪去,脆弱地埋在她的肩头,“对不起,宝贝对不起,我太爱你了,都是因为我太爱你了。”

    在他们的感情里,谁爱得比较多,谁就会更加卑微。

    纪铖满腹委屈地诉说:“你说我是高不可攀的星星,可是你把我从夜空中摘下来后发现我不如你想象得明亮,就把我随手丢进垃圾桶了。”

    林予舒的心软得一塌糊涂,抚摸他的后脑,“我没有丢掉你。”

    纪铖温柔地吻她的锁骨,深情告白,“我确信,我比他更爱你,他能给你的我都能给你。你喜欢他的体贴温柔是不是?我也可以这样,我改好不好,我改成你喜欢的样子,你能离开他和我在一起吗?”

    第四十二章 求婚

    历经一场歇斯底里的争吵, 林予舒身心俱疲,慵懒地躺在硬邦邦的餐桌上闭目休息。

    林予舒自认为她是理性思维导向的人,在做所有决定前会认真评估可行性, 衡量风险和收益后才会最终决定。可一遇到纪铖,她仿佛丧失了理性思考的能力,变得敏感多疑, 行为被鲜明的情绪左右, 完全不受理性思维的控制。

    不行不行, 绝对不能轻易被纪铖蛊惑。林予舒在心中默念, 强迫自己不要做出冲动的决定。

    她不经意间偏头瞥了一眼挂钟,大惊失色,“糟糕, 我上班要迟到了。”

    林予舒忙推压在她身上的纪铖, “快点起来。我上午要和主任查房,下午还有一台手术,病人在等着我。”

    纪铖怅然若失,瓮声瓮气地在她耳边呢喃, “在你眼里,全世界的人都比我重要, 我就是最可有可无的一个, 你一遇到危急的事最先丢掉的就是我。”

    林予舒学着纪铖常安抚她的样子, 用掌心抚摸他后脑的发丝, “我现在脑子很乱, 给我点时间。”

    纪铖不情不愿地起身, 眼睛一眨不眨地凝视她疲惫惺忪的眸子, “你要我给你多久时间?”

    林予舒小声试探, “半年时间可以吗?”

    半年后乔清禾应该能顺利结束进修回国, 到时候她就不用在双方父母面前战战兢兢地做戏了。

    纪铖不可置信地叹气,“半年?和我分手就能立竿见影地消失,和他分手还需要半年的缓冲期?”

    林予舒急着上班,没空和他解释那么多,“那就一个月怎么样?”

    纪铖任性地揽她入怀,高挺的鼻梁蹭她细腻纤长的脖颈,语调轻柔,好似在撒娇,“我最多给你一周时间。选他还是选我,你必须做个了断。”

    “成交”,林予舒爽快地答应。

    纪铖见状立刻后悔,像个耍赖的小孩,抱着她不放手,“三天,我只能给你三天时间。”

    林予舒无奈,“你刚不还说能给我一周时间考虑吗?”

    纪铖故作无辜,“是吗?我不记得了。I am 老外,我的中文不太好,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林予舒被逗笑,张开嘴巴,装作用力地咬他的肩窝,“快点放我下来,我迟到了会被主任骂,好丢脸的。”

    纪铖知道林予舒的自尊心有多强,不敢耽误她上班,托着夹在腰间的腿根往上踮了踮,“地下有碎玻璃渣,我抱你去门口。”

    林予舒直到出门前才注意到纪铖的手被那些玻璃划破了,心疼地攥着他的手,“疼吗?”

    纪铖故意用另一只手挤压伤口,血滴慢慢从伤口处渗出,造成了伤势严重的假象。

    他扮猪吃老虎,装作委屈地说:“很疼,但是没有我的心疼。”

    看着林予舒担忧的神情,纪铖心满意足,轻咳了一声,趁机试探,“听说,只要林医生亲我一口,我的伤口就不会痛了;林医生要是答应和我复合,我的心也不会痛了。”

    林予舒无语至极,“你听谁说的?我又不是华佗再世,包治百病。”

    纪铖若无其事地揽着林予舒的肩送出门,俯身吻在她饱满的额头,“林医生,我的伤口好像真的不痛了。”

    林予舒怔在原地,接着翘起弯弯的唇角,被纪铖孩子气的模样填满了心房。

    纪铖闭着眼,牵过她垂在裤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林医生,可是我的心还是好疼,你帮我治疗一下好不好。”

    *

    “26床是谁的病人?”

    “林医生的。”

    “小林人呢?小林来了没有?”

    甄主任环顾身后跟着的几十号主治医生和规培的医学生,上推鼻梁上挂着的厚重眼镜。

    “来了来了”,林予舒举着手,一路小跑至甄主任身边。

    甄主任满意地点点头,“来了就好,小林来介绍一下26床患者的病情。”

    林予舒早上几乎没吃,气喘吁吁地跑来医院,和主任查完房血糖急速告急,立刻去茶水间补充糖分,恰好遇到熬了个大夜,终于闲下来手冲咖啡的陈浩。

    陈浩端着香醇的咖啡来到林予舒身边,“林医生,你圣诞节那天的夜班我们换一下。我替你值那天的班,你替我值明晚的班。”

    虽说同级别的医生之间换班很正常,但圣诞节这样热闹的日子很少有医生主动换班。

    林予舒不解,“你那天不去过节吗?为什么要和我换班?”

    陈浩轻吹手中的咖啡,进口咖啡豆的香气立刻飘满整间屋子,“我不过洋节,只有你们这些喝过洋墨水的人才喜欢过洋节。”

    林予舒撇嘴,指着他手中的咖啡,“陈医生,那你也别喝洋咖啡啊,多喝点茶弘扬传统文化。”

    她起闲心逗他,“最好你亲自上山播种、亲自采摘茶叶,这样才能品味出祖先们在这片广袤的土地上创造的劳动果实。”

    陈浩被噎得够呛,无奈地摆摆手,“算了算了,我吃乔清禾的嘴短,不和你争了。”

    林予舒往嘴里塞了一颗水果糖,“你吃他什么了?”

    “这个你就别管了”,陈浩好心提醒,”那天你打扮好看点啊,要不然终生遗憾。”

    林予舒笑着问他为什么要打扮时,陈浩遮遮掩掩,不肯多说,“反正听我的准没错,到时候你就知道为什么了。”

    *

    高狄开着车驶向商场,在等红绿灯的间隙,侧身看着副驾驶上频频照镜子倒吸冷气的纪铖,笑着揶揄道,“呦,被家暴了?”

    “你才被家暴了呢!”

    纪铖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继续观察镜子里伤痕累累的唇舌。

    林予舒可真是个心狠的女人,这么性感饱满的唇都能下得了嘴去咬。

    高狄幸灾乐祸,“是是是,都怪我忘了。你还没追到林医生呢,顶多算是两个成年人在打架斗殴。”

    打架?

    斗殴?

    纪铖冷哼自嘲,“是我单方面挨揍。”

    高狄张扬放肆地大笑,“哈哈哈哈哈。”

    高狄笑过后不忘善意提醒,“一般人这里也不太容易伤到,你还是好好想想在节目里该怎么解释吧。”

    纪铖沉声,“就说吃肉吃得太急,自己咬到自己了。”

    高狄追问:“吃什么肉?你多讲点细节观众才会信。”

    纪铖一句一顿,咬牙切齿地说:“天鹅肉。”

    高狄哈哈大笑,“你这只癞□□终于吃瘪喽。”

    纪铖气急败坏,“笑什么笑,专心开车!”

    工作日的中午,商场客流量不是很多,纪铖和高狄慢悠悠地逛着一楼的首饰区。

    下一期《Rap King》节目正好在圣诞前夕录制,节目组安排了制作人和成员互换礼物的环节。他们在出发去安城前特意来给战队成员挑礼物。

    纪铖的战队目前维持着无败绩的传说,三男一女经过一路厮杀走到了SOLO舞台,全员保留。他打算挑件中性的饰品当作圣诞礼物送给成员们。

    他原本看中了一只经典款的中性戒指,但因为每个人手指的尺寸码数不同,于是放弃了,最终选了一条复古银饰手链。

    离开之前,高狄也不想空手而归,在旁边的柜台给乐乐选项链。

    高狄让柜姐拿出了几款销量最好的项链,打视频电话让乐乐亲自选。

    高狄兴高采烈地刷卡付了乐乐选中的项链,被纪铖在一旁冷声嫌弃,“破坏惊喜。”

    “我们都在一起这么多年了,还要什么惊喜?”高狄解释,“于其以我的审美水平买回去她不喜欢的东西被嫌弃,还不如直接让她自己选,一劳永逸。”

    好像有点道理。

    纪铖神色未变,不慌不忙地和高狄并排往出口走。

    高狄走了两步,突然发现商场已经铺上YX为钟烈做的地广,存心指给纪铖看,“你看那块大屏幕,拍得还不错…欸,人呢?”

    高狄回头不见他的踪影,找了一圈,才在珠宝柜台附近找到鬼鬼祟祟,跟在人家身后的纪铖。

    纪铖偶然间抬眼看了一眼,好巧不巧,恰好看到了他嫉妒到发疯的那个人。

    如果是乔清禾一个人在场的话,纪铖可能真的会冲动地上前揍他一拳,拽着他的领子质问:“你为什么不戴套?为什么不好好珍惜她?”

    可是他和父母都在珠宝柜台满心欢喜地挑戒指,纪铖冷淡地瞥了一眼,立即慌乱地移开视线,在他们身后的柜台佯装在挑戒指。

    柜台小姐热情地招呼他,“先生,请问您是在给女朋友选择订婚戒指还是在给未婚妻选购婚戒呢?”

    纪铖愣了一下,决定实话实说,“有什么适合送给前女友的戒指吗?”

    柜台小姐尴尬地笑着,只当这个顾客在找茬,“那您慢慢挑哦,有喜欢的可以告诉我。”

    纪铖耐心地等乔清禾一家离开,去前一个柜台询问,“他们刚才买了哪一款戒指?”

    新的柜台小姐业务繁忙也不忘保持微笑,拿出刚被买走的一款戒指,“他们刚才选了这一款,您手中的就是最后一只现货,如果错过的话还要等至少一个月,先生如果喜欢的话可以快点预订哦。”

    不得不承认,乔清禾或者是他们一家人的审美很适合林予舒。钻石的克数一般,但胜在形状好看,素雅简洁又大方,纪铖都能想象得到它被戴在林予舒手上的样子。

    柜台小姐卖力地推销着,“这款钻戒以雪花为设计灵感,寓意着纯洁的爱情。戒臂为藤曼,可以拉长手指视觉的线条,同时也象征着两个人的爱情交织依偎。这一只剩下的戒指因为圈口小,只有10码,很多顾客都带不上,只能遗憾而归。”

    纪铖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问了一句,“他们刚才买的是这个码吗?”

    柜台小姐敬业地笑着回应,“他们选择的是12码,一般成年女性都带这个码数。”

    想要求婚却连戒指尺寸都买不对,纪铖暗自鄙夷,指着柜台上的戒指勾唇轻笑,“这一只我要了。”

    第四十三章 我想睡你

    人民医院后门有家川渝火锅店, 口味正宗地道,每天都人头攒动,是一众医院职工们的深夜食堂。

    林予舒从规培起就开始来这里吃, 已经过去八九年,店内的装潢和服务员已经大变样,不变的只有热情招呼食客的老板娘。

    沸腾的牛油汤锅冒着热气, 林予舒吃得脸颊透红, 拿着筷子不停夹锅里的菜。

    坐在对面的乔清禾看她被辣得像只小狗一样吐舌, 不禁莞尔, 替她倒水,“辣是痛觉,会刺激三叉神经。你吃这么多辣椒属于自虐。”

    吃饱喝足的林予舒靠在座椅后背, 眼神游离, 懒洋洋地说:“大概因为我有自虐倾向吧。”

    越是辛辣刺激的东西,越想要尝试。

    乔清禾笑了笑,把手伸进大衣口袋里,“我有件事想和你说, 虽然这个场合和氛围说这件事也许不太恰当。

    林予舒半撑着头,替他解围, “那就别说了。”

    他们之间自从有一个人的友情变质后, 就很少联系了。今天约这顿饭是出于林予舒想和乔清禾说清楚他们假扮情侣的事情要快点结束, 她迫不及待地想要交新男朋友, 给他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

    乔清禾的身子猛然怔住, 犹豫了一下, 还是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宝蓝色的首饰盒。

    林予舒指着方方正正的首饰盒, 不自觉地扬起唇角, “送我的?”

    她读书的时候很喜欢去学校附近的vintage店淘复古耳饰, 乔清禾也送过她珍珠耳饰作为生日礼物,所以理所应当地认为乔清禾临走前要送她相同类型的礼物以示感谢。

    乔清禾点头微笑,打开首饰盒对着林予舒,“喜欢吗?”

    林予舒看着首饰盒正中间躺着的不是耳饰而是一枚精致漂亮的戒指时,大惊失色,“学长,我…”

    “我愿意。”

    “林医生,快说我愿意。”

    他们斜后方一桌的男人自作主张地替她作答。

    林予舒抬眸看向不远处起哄的看客,不禁蹙眉,“孙傲?小月?你们两个怎么会在一起。”

    孙傲和章月并排坐在一桌,津津有味地托腮看着她和乔清禾,好似在身临其境地观看一部浪漫的爱情电影。

    显然,他们在那个角度见乔清禾拿着戒指递给她,误会了是在求婚,甚至还喜笑颜开地来他们桌恭喜。

    林予舒启唇欲辩,“你们想多…”

    话音未落,就听到孙傲和章月齐声:“祝林医生、乔医生百年好合。”

    乔清禾面带微笑地颔首,“谢谢。”

    林予舒:“……”

    章月转了转灵动的眼睛,立即拿出手机打字,“我要告诉我在儿科轮转的同学,我们磕的CP终于要结婚了。”

    孙傲兴致勃勃地询问:“你们的婚礼能邀请我去参加吗?我一定给救命恩人们包一个大红包。“

    乔清禾似乎很享受被旁人误会他们的关系,不向他们解释清楚,还趁机把戒指连盒塞到了林予舒手里。

    经过他们桌的顾客都洋溢着祝福的笑意,老板娘还大方地要给他们免单,“恭喜恭喜,只要你们愿意,我们家店还可以承接订婚宴。”

    乔清禾面带微笑,执意付了饭钱。

    在乔清禾送她回去的路上,林予舒才想起这顿饭原定的宗旨,“学长,我要交男朋友了,我们假扮情侣做戏的事只能帮你隐瞒到你去德国,日后需要靠你自己努力。”

    乔清禾惊诧,“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你们还没在一起?”

    林予舒心生雀跃,得意地扬起唇角,“我精力有限,没办法在和你演戏的同时分心和他谈恋爱。我想等一切尘埃落定后专心爱他一个人。”

    乔清禾善解人意,“我去德国后会快点找个机会和父母坦白一切,不会让你承担太久的心理压力。”

    林予舒把戒指从口袋里拿出还给他,“不过是做戏而已,你怎么真花钱买钻戒,太破费了。”

    乔清禾把戒指塞回她手里,“你拿着吧,明天吃饭的时候记得戴上,不然老狐狸们可没有那么容易相信。”

    *

    圣诞节是纪铖最重视的节日,总是提前半个月就开始拉着林予舒准备圣诞装饰和礼物,把他们那间租来的小公寓布置得整洁又温馨,圣诞氛围满满。

    认识纪铖这么多年,才算是正式陪他过的第三个圣诞节,林予舒很想给他创造一份难忘的回忆。

    除了答应复合外,林予舒还想额外准备一份实物的礼物送给他。但七年未见,再加上两人现在的生活质量天差地别,林予舒只好用最笨的办法——打电话过去直接问纪铖想要什么礼物。

    单调乏味的连线音一直在响,林予舒以为纪铖在忙,刚想挂电话时,听到话筒传来低哑的男声。

    “怎么了?”

    林予舒兴致冲冲,语调不自觉地上扬,“明天圣诞节你是不是要回北城?”

    “嗯。”

    林予舒知道纪铖此刻最需要的是她答应复合,但还是诚恳地问他:“你想要什么圣诞礼物?”

    纪铖顿了顿,冒出两个字:“爱我。”

    林予舒握着手机失笑,还没来得及告诉他我很爱你,就听到纪铖磁性低沉的声音,“林予舒,我可以接受做不了你最后的男人,但一定要做你最爱的男人。”

    他从看到孙傲发的消息起就知道乔清禾求婚成功,林予舒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他。

    羡慕、嫉妒,但无可奈何。

    人生就是这么的不公平,有的人拿着不合手的戒指都能求婚成功,而他写了三十首情歌,就差把心掏出来给林予舒看看到底有多爱她,结果到头来还是一无所有。

    他现在期盼的,只有林予舒能牢牢记住他这一个愿望。

    林予舒低声偷笑,“这个愿望已经实现了,允许你重新选一个。”

    纪铖故作轻松,“那我重说一个:结婚不要请我,也别妄想让我做表演嘉宾。如果有幸离婚,一定要第一时间联系我。”

    “好啊”,林予舒得意地扬起唇角,暗自窃喜。

    他们七年来的误会和隔阂太多了,她想要当面和他解除误会,不想在电话里说这么复杂的事情。

    上次分手的教训告诉她:吵架不要通过电话来吵,一不小心两个人在气头下就彻底结束了。要是在现实生活中,纪铖肯定亲她亲到没脾气。

    林予舒对着电话那头的人娇嗔,“我也想要圣诞礼物。”

    纪铖掐着眉峰,疲惫地问,“你想要什么?”

    林予舒沉声,突然喊他的名字:“纪铖。”

    纪铖:“嗯?”

    林予舒:“我想要睡你。”

    *

    林予舒从来没有如此期待过圣诞节,不仅化了全妆、喷了好闻的香水,就连陪长辈们在乔清禾家吃饭,席间都洋溢着发自内心的笑容。

    林启东觉得奇怪,“清禾都要去德国了,一走就是半年,你怎么不伤心?”

    林予舒一直沉浸在马上就能睡到纪铖的喜悦之中,突然被林启东提起关于乔清禾的问题,大脑顿时一片空白,无助地看着身旁的乔清禾。

    看到她的救助信号,乔清禾心领神会,替她解围,“予舒在替我即将开启新的人生旅程而开心。”

    林予舒点头应和,忽然被乔清禾握过手,在桌子下面偷偷摸摸地被套上了戒指。

    林予舒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就被乔清禾牵着手放置在桌面上。

    钻石戒指戴在林予舒纤细的手指,耀眼夺目,长辈们连连赞叹夸奖。

    好不容易熬过这顿漫长又无聊的饭局,长辈们提意要喝酒替乔清禾践行,林予舒找了个要回医院的借口溜走。

    林启东教育她,“也太不懂事了,今天的主角是清禾,你提前走也太不像话了。”

    林予舒闷闷不乐地撇嘴,“我有病人在等我。”

    林启东不悦:“什么病人啊?又不是全医院上下只有你一个医生,连周末都不让你好好休息。”

    林予舒:“我的VIP病人,已经等我好久了。刚才还发消息给我,要是我再不去看他,他就要投诉我。”

    舒华通情达理,“予舒是医生,对她来讲病人就是最重要的。”

    乔清禾也在一旁替她说话,“予舒对病人很负责,应该褒奖她这种甘愿奉献的精神。”

    多亏了大家的理解,林予舒成功从乔家溜出来,还隐约听到林启东在和乔至简抱怨,“怎么公立医院也搞VIP制度了,那我们普通人看病岂不是难上加难?不行,我要打市长热线向组织反应这个问题。”

    乔清禾跟着林予舒追了出来,要开车送她去约会。

    林予舒忙摆手,“不用了,他就住在同一个小区。”

    “我送你去吧,晚上不安全。”

    林予舒报出一个楼栋,就跟着乔清禾的步伐往前走。走了也不过五分多钟,就走到了目的地。

    林予舒看着纪铖家的独栋别墅感慨,“原来离得这么近。”

    看着林予舒兴致满满,乔清禾忍不住煞风景地提醒,“予舒,如果一个男人经常让你哭,经常让你觉得自己不够好,他就不值得你爱。”

    显然,林予舒没在认真听,随口应答了一声就小跑着去按门铃。

    乔清禾拖着影子离开,没走几步,好奇地回头看了一眼,两人在门口就已如胶似漆地抱在一起。

    纪铖刚一开门,还没看清楚林予舒的穿着打扮,就被她扑进怀里。

    林予舒搂着他的脖子,嗲声嗲气,“好想你。”

    纪铖被她压弯了腰,索性埋在她的肩窝,含着娇艳的耳垂,“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睡我?”

    几天没见像是分开了一个世纪,林予舒光是闻着纪铖身上的味道就浑身酥麻,坦坦荡荡地告诉他:“是啊,我还穿了成套的内衣。”

    接着,林予舒用行动证明到底有多想。她轻巧地跳在他身上,灵活的舌尖一溜烟儿地钻进他嘴里。

    感受到纪铖慢慢兴奋,扭转主导权,林予舒双腿发软,“你明明比我还想,你才嘴硬呢!”

    纪铖眼尾上挑,捏着她的手,语气放浪形骸地像是个富家公子哥,“我还有更硬的地方,林医生感兴趣吗?”

    【作者有话要说】

    睡完这觉就复合啦!!!!

    第四十四章 我们重新开始吧

    相较于林予舒闭着眼睛, 纵情享受缠绵的亲吻,纪铖则显得更加游刃有余,不仅饶有兴趣地眯眼观察她情动的表情, 还能一边接吻,一边抱着她搭乘室内电梯。

    感受到电梯忽地下行,失重感让林予舒的心被猛然提起, 不自觉搂紧了纪铖的脖颈。

    纪铖感受到挂在身上的那个人的紧张, 手掌反复抚摸她后脑柔顺的发丝, 低头去寻她的唇瓣, 用最温柔的亲吻安抚。

    他今天像是变了一个人,舌尖逍遥自得地在她口腔里挑逗,林予舒刚想回应, 他又不慌不忙地避开, 好像刚才引诱的不是他一样。

    林予舒像是在干旱的沙漠里寻找水源,不知疲倦地追逐纪铖湿滑灵活的舌头。而他像是站在岸边的垂钓者,以一副居高临下的态度,慢条斯理地把玩咬着诱饵的鱼。

    被抱着搭乘电梯, 又走进某一间充满雪松清香的昏暗房间,林予舒的意识渐渐飘离。

    她闭着双眼, 听觉和触觉格外敏感。光是简单的接吻就让她春心荡漾, 迫不及待地想和纪铖更进一步。

    心跳逐渐加快, 耳朵被染上情/欲的绯红。

    林予舒暗自做好了一会儿在床上该怎么发挥的准备, 期待坠入蓬松柔软的床, 没想到纪铖不慌不忙地抱着她坐在了皮质沙发上。

    彼时她还在奋力追逐纪铖调皮的舌尖, 没意识到哪里不对, 跪坐在他腿面上, 情到深处, 手不自觉插/进他黑硬茂密的发丝。

    纪铖好似疲倦,终于不再和她玩你追我赶的小游戏,慵懒地靠在沙发后背,一手扶着林予舒纤细的腰肢,任由她吻。

    猎物闭眼假寐,虎视眈眈的猎人找准时机,张开双臂扑向垂涎已久的猎物。

    感受到纪铖兴致恹恹,心不在焉地回应,有时甚至偏头躲开,林予舒故意用力咬他的下唇。

    “嘶——”

    纪铖吃痛,揉捏着她的细腰作为报复。

    缠绵悠长的吻缓缓落下,林予舒不舍得从缱绻的氛围抽离,散漫地靠在他的肩头汲取氧气,为下一次接吻养精蓄锐。

    “啪嗒——”

    背后冷不丁地冒出一声响,林予舒像只受惊的兔子,缩在纪铖怀里,手还紧捏着他的衣角。

    纪铖笑着在她耳边低语:“宝贝,睁眼。”

    林予舒回头望着刚开机的投影仪,又环顾一圈,发现这里并不是卧室,更像是幽暗的私人放映间,更加一头雾水。

    纪铖侧身拿着电脑调试设备,“先看点东西。”

    箭在弦上他还有闲情逸致看东西?

    急不可耐的林予舒把手从纪铖t恤下摆钻进去,“下次再看好不好?”

    纪铖捏住她作乱的手,把林予舒从跪坐的姿势打横抱在腿面,紧紧箍在怀里,“没有下次了,必须现在看。”

    林予舒不情不愿地抬眸看着大屏幕,脑海中突然蹦出来一个离谱的想法,涨红着脸说:“你要我看什么?不会是少儿不宜的小电影吧?!”

    脑中荒唐的想法愈发失控,林予舒语无伦次地谴责他,“你…你现在喜欢这样?好变态!”

    纪铖怔住,无奈地屈起手指轻刮她的鼻尖,“想什么呢,是我MV的合辑。”

    林予舒:“……”

    “自恋狂!”林予舒忍不住没好气地抨击他。

    纪铖勾唇轻笑,语气轻佻,“你要是想看成人电影我也可以放给你看。”

    林予舒红着脸低声喃喃,“你还是自己一个人偷偷看看吧。”

    看着幕布展开灰暗色调的画面,屏幕正中间浮现出lonely Night两个英文单词,林予舒都能预想到这个MV会有多无聊。

    她头抵在纪铖的胸口,闷闷不乐地发问:“就不能做完再看么?”

    “不能”,纪铖严词拒绝,牵过她的手十指相扣。

    他就像电影画外音的解说一样,细致地解释,“这首《Loneyly Night》是我和你分手一周年的纪念日当天写的。”

    林予舒听到这里鼻尖一酸,眼前荧幕上正好是纪铖一个人呆滞地坐在地上看着窗外的画面,耳边环绕着他满腹委屈的倾诉。

    “那天我特意空出时间,一个人回了学校。我漫无目的地走过以前我们常走的路,一个人去吃我们以前常吃的面馆。后来,一个人回了我们同居过的公寓。”

    林予舒眼眶发热,哑着声音问他,“那间公寓你不会也买下了吧。”

    “当然”,纪铖沉声,“我和你的回忆都在那里了。”

    荧幕跳转到了下一首歌的MV,林予舒沉默不语,默默听纪铖继续讲,“《One and Only 》是我去年写的,那段时间我经常失眠。有一天我突然睡了个整觉,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为什么?”

    “因为我梦到了你。我知道一睁眼你就会从我怀里溜走,我不舍得醒来。”

    林予舒的心像是被什么捏住,光是一张一合的呼吸都痛。

    待纪铖介绍到第五首情歌的时候,林予舒已经泪如雨下,泣不成声地呜咽,“你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这些?”

    纪铖好像忘记了他有洁癖这件事,捧着她的脸,直接用拇指指腹替她拭干眼泪,自嘲道:“我以为你既然都会在社交媒体上搜索我的名字,至少听过一次我写的这些情歌。”

    理智的弦彻底绷断,林予舒的泪止不住地外流。

    在医院见惯了生离死别,她以为自己的心已经变得麻木不仁,没想到纪铖短短几句话就能让她溃不成军。

    纪铖俯身舔舐她眼角的泪,“宝贝,我不想让你哭。每次看你哭我的心都像是被刀子割了一样。”

    听纪铖这么说,林予舒在他怀里反而哭得更凶了。

    林予舒一直以为这段短暂易逝的恋情只有她一个人在意,在纪铖精彩纷呈的人生中黯淡的根本不值一提。从没想过他竟然也是感同身受,经历了刻骨铭心的痛。

    她的心实在太痛了,空洞的心房渴望被填满。

    两个缺乏安全感的人仿佛只有在床上才能坦诚相待,毫无顾忌地表达爱意。

    纪铖在卖力顶撞时听到林予舒说“我爱你,我从来没有忘记你”时,让他死在这一刻也心甘情愿。

    风花雪月过后,身心皆被填满。

    林予舒心满意足,意识迷蒙之际也不忘贴心地嘱咐紧贴在背后的男人,“你好像变快了,男人年纪大了需要多运动保养。”

    变快是对男人何等的奇耻大辱,纪铖冷笑讥讽,“你也变青涩敏感了,难道乔清禾满足不了你吗?”

    可惜林予舒已经沉睡,没能和锱铢必较的男人理论一番。

    *

    仿佛经历了一场酣畅淋漓的马拉松,林予舒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浑身酸痛,陷在柔软的床垫里爬不起来。

    发现身旁的枕头空落落,林予舒的心仿佛也空了,立即下床去寻纪铖。

    他只穿了一件无袖的黑色背心,站在厨房的灶台前,用纹满图案的手臂煎蛋。

    从刚在卫生间看到纪铖准备的洗漱用品时,林予舒的心就止不住地颤栗,她义无反顾地从后面环住他的腰,“纪铖,我有话和你讲。”

    “往后点,小心油会溅出来”,纪铖立即关火,把她往餐桌上推,“蛋还在锅里,乖乖坐在这里等我五分钟。”

    他们连七年都等了,不差这转瞬即逝的五分钟。

    林予舒托着下巴,认真欣赏做饭的男人。

    纹身和锅铲这两种毫不相干的东西在纪铖身上就是绝配,林予舒如果在七年前看到这幅场面绝对不可能分手,甚至会直接跪地求婚。

    想起求婚,林予舒顺理成章地联想到了戒指。

    她看着空空如也的双手,大惊失色,“糟糕,我戒指呢?”

    这枚戒指日后可是要还给乔清禾的,要是丢了会让她本不富裕的生活又负债累累。

    林予舒立即跑上楼去衣服口袋里找戒指。

    纪铖看着她慌里慌张地从楼上到楼下跑来跑去,又愁眉苦脸地跪在地下在沙发缝里找戒指,于心不忍,丢给她一个首饰盒。

    林予舒看着失而复得的戒指,欣喜若狂,“你是从哪里捡到的?我还以为我不小心弄丢了呢。”

    纪铖冷哼,背过身去重新翻煎蛋,“在商场捡的。”

    他看着锅里乱成一团的蛋液,无可奈何地叹气,“我不想有意破坏你们的关系,但他连你喜欢的花都不送,求婚的戒指也买不合适,根本不及我爱你的十分之一。不对,是百分之一。你怎么会同意他的求婚?”

    林予舒眼眶一热,全部都向纪铖一五一十地坦白了。

    纪铖瘫坐在沙发上,眼睫轻颤,“所以你从头到尾都是在欺骗我?”

    林予舒强行狡辩,“试探,我是在试探你还爱不爱我。”

    “试探?林予舒,你到底拿我当什么?”纪铖怒形于色,眼神阴冷得能杀人。

    气氛僵持不下,林予舒自认理亏,好声好气地问他,“那我要怎样做你才会原谅我。”

    纪铖咬牙切齿,“跪下。张嘴。”

    林予舒站在他腿间,毫不犹豫地往下跪。

    他们之间从来都是相互付出的,昨晚她体力不支,都是纪铖在费力讨好。如果做这些小事就能让他冰释前嫌,林予舒心甘情愿。

    林予舒刚蹲下一半,就被纪铖拉进怀里。

    纪铖抵着她的额头,“本来我接受不了你这样的欺骗,但我们浪费了太多时间猜忌试探,往后余生我只想和你好好在一起。”

    林予舒红着眼眶,“Jayden,我们重新开始吧。”

    回答她的,是一个气势汹汹的吻和一句饱含深情的“我爱你”。

    【作者有话要说】

    呜呜呜大家的评论就是我更新的动力

    第四十五章 Marry Me

    舞台上的纪铖是什么样子的呢?

    林予舒回忆三个月前在演唱会上遇到的纪铖。

    他在舞台上张扬恣意、桀骜洒脱, 看起来像是高高挂在夜空中的星星,遥不可及。

    现在的纪铖是什么样子的呢?

    林予舒趴在他腿面上,抬眸观察。

    他眼角猩红, 手臂上暴起的青筋让纹身更加性感立体,克制隐忍的喘息声好听得胜过他任一首歌。

    林予舒看着纪铖这副脆弱敏感、完全受她掌控的模样,不禁莞尔, 心底升起一股隐秘的快感, 甚至愿意在这冰凉的地板上多跪一会儿。

    她没有带睡衣过来, 刚在纪铖的衣帽间随便找了一件宽松到能当裙子穿的T恤套在身上。

    可他的衣服再宽大也刚只到大腿, 膝盖没能被遮住,和地板摩擦时隐隐作痛。

    纪铖的床品一向很好,好到分手多年后林予舒还念念不忘, 甘愿只做解决生理需求的炮友。

    他不像征服欲强的男人粗暴地按着女伴的后脑, 而是一只手牵着林予舒的手十指相扣,另一只手温柔地揉着她的发丝和耳垂。

    绚烂的烟花在眼前爆炸的一瞬间,纪铖推开了她,理智摇摇欲坠, 喉咙里冒出低哑的一声,“Eden, Marry Me(嫁给我)。”

    “咳咳咳…咳咳咳…”, 林予舒被他的胡言乱语呛到久咳不止, “What are you talking about(你在说什么)?!”

    瞳孔已重新聚焦, 纪铖长臂一伸, 从地面捞起她抱至腿面, 手指体贴地替她撩开耳边杂乱的发丝, 用中文重复了一遍, “林予舒, 我们结婚吧。”

    看着他郑重真切,不像是开玩笑的模样,林予舒惊慌失措,“你不会和每个和你上床的女孩都这么说过吧?”

    纪铖想了想,亲她红晕的耳垂,“就你一个,所以也可以这样理解。”

    一天之内就经历了从复合到求婚,事情发展的速度之快已经远超预期。

    林予舒轻叹一口气,“你们男人在床上说的话不能轻易相信。”

    纪铖失笑,提醒她:“我们刚才是在沙发上。”

    林予舒:“……”

    纪铖低头垂眸,视线不经意间扫到她发红的膝盖,心疼地用手去揉,征求她的意见,“我们要不要把这里铺上地毯?”

    我们?

    林予舒猛然被这个词惊诧,下意识地撇清关系,“这是你家,想怎么装修是你的自由。”

    纪铖的手掌宽厚有力,一只手就可以包下两个白里透红的膝盖,而另一只手也没闲着,环住怀中人的细腰,“那地毯的花色我们一起选。”

    又是我们。

    林予舒还不适应“我们”这种称呼和相处模式,沉默地怔在原地,被纪铖发现后,落下一个包容的吻在额头。

    他狡黠地笑着说:“反正你今天也收了我的戒指,我们结婚吧。”

    *

    “我不想结婚。”

    这句似曾相识的台词,林予舒又说了一遍。

    送乔清禾去机场的路上,两家六口人坐了一辆家庭MPV,热火朝天地讨论着林予舒和乔清禾日后婚礼的事情。

    乔清禾默不作声地听长辈们畅想安排,林予舒思绪飘远,捕捉到关键词后突然发作,“我不想结婚。”

    在众人面前,林启东面子上挂不住,“你既然都接受了清禾的求婚,怎么能想不结婚就不结婚,你以为婚姻是儿戏吗?”

    林予舒看着中指上合手的订婚戒指,还是纪铖昨天在炒蛋的间隙丢给她的,而乔清禾给她戒指的因为圈口太大,早就不知道脱落在哪里了。

    乔清禾出面打圆场,“我要去德国半年,未来一切都有可能发生变数,现在就讨论婚礼的确为时过早。”

    “能出现什么变数…”林启东还想说点什么,就被舒华用胳膊肘重重撞了一下,只好闭口不言。

    舒华摆起任教多年的架子,“婚姻的确不是儿戏,你们这半年都冷静地考虑一下彼此是不是相伴终身的最佳伴侣。如果不是,就早点止损。”

    进安检门前,金曼哭哭啼啼地抱着乔清禾,乔至简也在嘱咐着什么,而林予舒站在旁边一言不发,冷静得像是局外人。

    林启东使了好几下眼色,林予舒才不情不愿地上前和乔清禾告别,“学长,一路保重。”

    乔清禾不由分说地弓腰抱了她一下,偏头在她耳边低语,“予舒,等我。”

    “乔医生—”

    “林医生—”

    两人同时回头,看见孙傲热情地和他们挥手打招呼,而吴争扭头就走。

    下一秒,林予舒收到了纪铖的微信消息。

    纪铖:【我要去深城参加颁奖典礼,要离开三天,记得想我。】

    林予舒心虚地暗灭了手机屏幕。

    昨日。

    纪铖笑着和她说:“我们结婚吧。”

    林予舒果断拒绝,“我不想结婚。”

    纪铖的笑容僵在脸上,不死心地问她:“是不想和我结婚还是不想现在和我结婚?”

    这两者的区别对纪铖来说,天差地别。

    林予舒顿了一下,选择了后者,“我还没有考虑过这件事,需要时间认真规划。”

    在林予舒人生的所有重大决定中,都经过SWOT分析选出了最优解,唯一一次出现偏差就是去了西北大学留学而放弃梦寐以求的剑桥。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依旧不后悔,但总归是遗憾的。

    坦白讲,这些年来她对婚姻一度不抱有期待,也很难现在就确认纪铖是她未来的丈夫。

    他们可以当合拍的床伴不代表他们适合一起组成家庭,而这一切,只有时间才能证明。

    幸好没有听到最伤人的答案。纪铖长舒一口气,低头轻吻她的额头,“我们一步一步慢慢来。”

    自此之后,纪铖像是变了个人,每天都事无巨细地报备行程。

    看着乔清禾走进安检门的背影,林予舒口袋里的手机又响起了消息提示音。

    纪铖:【高铁发车了,未来两个小时我可能要戴着耳机补觉。】

    林予舒:【你不用连吃饭、睡觉这种小事都告诉我,我又不是备忘录。】

    纪铖:【我告诉你这些的目的是:联系不到我不要担心(虽然你大概率不会联系我)。】

    纪铖如此坦诚,搞得林予舒像是真的背着他来偷情了一样,于是立刻坦白。

    林予舒:【我刚去机场送乔清禾了。】

    纪铖困意全无,吃着闷醋:【你怎么不来送我?】

    林予舒:【我还抱了他一下,以朋友的名义。】

    纪铖:【为什么我没有?!!!!】

    林予舒:【怎么没有?!今早我出门的时候踮脚亲了你,以女友的身份。】

    高狄看纪铖抱着手机笑得灿烂,不用动脑子想也知道在和谁发消息。

    作为称职的经纪人,高狄不得不煞风景地提醒他,“别聊了,你好好想想获奖感言该怎么说吧。”

    纪铖傲慢自得,“我一个能Freestyle整首Beat的Rapper,还怕讲不好一分钟的获奖感言?”

    高狄被怼得无话可说,“那你想想采访的时候该怎么解释Not Available(不能被得到的/非单身的)的意思吧!”

    和林予舒在一起的当天,纪铖就登录了沉寂多年的微博,把简介暗戳戳地改成【Not Available】

    五分钟后,“纪铖 Not Available”的话题就登上了热搜榜的榜首。

    路人纷纷猜测纪铖是不是交女朋友了,而纪铖的粉丝基本都在否认,表示:

    “看来铖哥要发新专辑了。”

    公司没出来承认,而且狗仔也没有爆出来实锤的消息,最后大家都以为纪铖单纯地在为新专辑造势,没有人认真相信他有女友的八卦。

    花那么多钱压狗仔的消息,到头来自己大张旗鼓地曝光,高狄忍不住骂纪铖浪费钱。

    纪铖坚持认为自己这么做很浪漫,解释道:“告诉全世界我有女朋友是对她的尊重,但她的生活不能因为我而暴露在公众面前被指指点点。作为合格的男友,我要保护她的隐私。”

    *

    难得的休息时间,章月不好好珍惜,抱着手机不停刷微博,“林医生,你知道纪铖的女朋友是谁吗?”

    林予舒的心漏跳了一拍,遮遮掩掩,“我也不知道,怎么了?”

    章月划着猜测纪铖女友的微博,“纪铖好像谈恋爱了。”

    林予舒反常得关心起别人的八卦,“你怎么知道?”

    章月找出纪铖昨晚的采访视频给她看。

    纪铖昨晚拿下了音乐盛典《年度Hip Hop专辑》和《年度最佳厂牌》两项大奖,在采访时,记者问他一道送分题——最近最开心的事是什么?

    纪铖戴着墨镜都掩不住笑意,欲盖弥彰一句,“I`m not available.”

    记者追问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纪铖翘着唇角,“听我下张专辑就明白了。”

    评论区一些粉丝坚称:“事业批没有爱情,纪铖果然要发新专辑了,大家从现在开始就可以攒钱了。”

    也有一些粉丝发现了端倪,“纪铖笑这么开心,怎么会只是因为新专辑,肯定是真的脱单了!”

    章月:“所以大家现在都在猜纪铖的女朋友究竟是谁?”

    林予舒:“你觉得是谁?”

    章月撑着下巴认真地推测,“应该是Evan或者是Joyce。”

    “Joyce?”林予舒对这个名字很陌生,“Joyce是谁?”

    “是纪铖在《Rap King》节目战队中唯一的女成员啊,纪铖对她照顾有加,磕CP的人很多。”

    “哦”,林予舒默默回答,“她们都不是。”

    纪铖洗澡前照例发消息给林予舒,她等了半个小时,直接打视频电话过去。

    看着纪铖没穿上衣,林予舒的心咯噔了一下,“你环顾一圈屋子给我看,衣柜也要打开。”

    纪铖乖乖举着手机绕屋半圈后才意识到不对,“宝贝,房间里只有我一个人,你在找谁?”

    林予舒不想显得是特意来查岗的,岔开话题,“你跨年夜那天有活动吗?”

    章月告诉她,每年跨年夜,Chill Room都会请Workholic的Rapper们来嗨唱五个小时,从三十一日晚九点不停歇地唱到第二天凌晨两点。

    纪铖每年都是零点的黄金时刻附近出来表演,准点的时候会唱成名曲《Eden Land》,让情侣们浪漫地边听他唱边接吻。

    林予舒本来都想好了要去支持他的活动,而耳边却听到纪铖说:“那天我没有安排,可以陪你做任何你想做的事。”

    第四十六章 电话情缘

    如果是七年前的跨年夜, 林予舒相信纪铖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去Club演出。可如今他坚定地选择要抽出时间陪她,林予舒反倒不舍得他放弃每年的传统,于是善意地骗他, “那晚我要值夜班,你和朋友们一起跨年吧,玩开心点。”

    纪铖遗憾地应了一声, “那一月一日早上我去医院接你下班。”

    纪铖刚洗完澡, 说话的时喉结上下滚动, 健硕的胸肌若隐若现, 林予舒色迷心窍,“你把电话放远点。”

    “嗯?放远点你不就看不清我的脸了吗?”纪铖一边这么说着,一边拉远了手机。

    待看清屏幕上自己赤/裸的上半身和林予舒直勾勾的眼神, 纪铖恍然大悟, 笑着打趣,“你是不是馋我身子?我要穿件衣服保护好自己。”

    看着纪铖真的去衣柜里拿衣服,林予舒不悦地撇嘴,“你一个人在房间怎么不穿上衣?你又没有裸睡的习惯。”

    “当然是为了勾引你”, 纪铖语气轻佻,套了一件纯黑的T恤在身上, 勾唇反问, “我不是一个人时在房间里没穿衣服才值得你担心吧?我一个人在房间穿不穿都无所谓。”

    事实上, 他刚洗完澡在吹头发, 听到手机响就立刻放下吹风机来接了, 没来得及穿上衣罢了。

    人一到晚上就容易变得感性多情, 林予舒对着手机犯花痴, “我好想抱抱你, 闻闻你身上现在的味道。”

    纪铖眉眼温柔, 望着她水汪汪的眼睛,“宝贝,你再这样说下去,我恨不得立即收拾行李连夜回北城。”

    上百公里的路程连夜赶回来既累又不安全,林予舒理智尚存,“那我不说了,你也别折腾了,早点休息。”

    纪铖无奈地叹气,“可惜我没有机器猫的任意门,不能立刻回到你身边。”

    想念时时有,今晚尤其猛烈。林予舒如饥似渴地贪恋纪铖的一切,“今晚我可以去你房间睡你的床吗?”

    “可以。”

    他们同住彼岸的期间还没有在一起,自他搬进来后,林予舒甚至连次卧都没进去过。

    林予舒跑去他房间躺下后还是觉得心里空荡荡,没有纪铖切身陪伴的感觉,得寸进尺道:“我能穿一件你的T恤吗?”

    纪铖半躺在床上,饶有兴趣地看她折腾,不禁牵起唇角,语气宠溺道:“你去我衣柜里找吧。”

    林予舒穿着他宽大的衣服钻被窝里,清冷的雪松清香环绕着鼻尖,忍不住沉溺其中,“你身上的味道一直没有变。”

    纪铖回忆,“我从开始用香水起就只用过这款香水。”

    林予舒感叹,“好长情。”

    “不算是长情”,纪铖坦白,“我是个接受新事物需要花很长时间的人,但一旦接受了,就有种说不清的执念,不会轻易更换。”

    林予舒怔了怔,“所以我也是你的执念吗?”

    “举一反三是好习惯,但林医生不能乱类比”,纪铖纠正她,“你是我的爱人。我为你做的所有事只有我爱你一个原因。”

    大抵是以前亏欠了她太多次“我爱你”,他现在随口就能说出“爱”这个字眼。

    想念如潮水般汹涌猛烈,让人失去了小心翼翼的戒备,林予舒也不自觉地表达心迹,“我好想好想和你一起睡觉啊。”

    纪铖不禁莞尔,指挥她,“那你闭着眼睛躺好,想象我紧贴着你,躺在你的旁边。”

    他嗓音低沉,描绘得极具画面感,“你喜欢朝向外面侧着睡,我只能从身后抱着你。你睡觉的时候喜欢屈着身子,我的手一般会放在你的肚子上。”

    “小腹”,林予舒职业病发作,闭着眼小声纠正。

    “小腹”,纪铖像个知错就改的好学生,轻笑着改正,“你来月经的时候我会用手掌帮你揉小腹。”

    林予舒感觉纪铖的手仿佛跨越时空,真的在温柔地帮她揉小腹。

    腹部越来越火热,燥意从小腹慢慢传开,传遍全身的每一个角落。

    纪铖刚刚穿衣纯属多此一举,又单手拽着领子脱下T恤,慵懒地靠在床头,“你特别喜欢我抚摸你的头发。我经常会先把你凌乱的碎头别至耳后,再用手指理顺发尾,将它们妥善地放在一边,不然我会一不小心压到你的长发。”

    林予舒的头发细软茂密,一直长至腰间,只有刚开始磨合的时候纪铖会不小心压到她的长发,引得她借机嗔怪。后来纪铖总是先用手指帮她理好飘扬的头发,下巴颏放在她头顶。

    纪铖的嗓音越来越低沉沙哑,“抱着你不超过十秒钟,我就会忍不住想亲你。”

    “我会先亲你蓬松的发顶,你用樱花味的洗发水,花香很浓郁。接下来会亲你的耳垂,你的耳垂很软、很敏感,只要我轻轻碰一下就会立刻变红。我还会亲你的脖颈和锁骨,那里是沐浴露和身体乳混杂在一起的味道,像是水蜜桃…”

    伴随着他撩人蛊惑的声线,林予舒的手不自觉地抓紧被角。

    她照猫画虎,学着纪铖刚才的样子,“你亲我的时候手指会划过我的腿面…”

    言语是夜晚里最好的催情剂,两人的喘息声逐渐加重,同时攀上了情/欲的最高峰。

    待呼吸归于平静,林予舒突然坦白,“纪铖,分手后我每次性幻想的对象都是你,只有你。”

    他们两个人对彼此的身体和敏感地带太过于了解,在床上合拍得好像天生一对,甚至在百无禁忌的春梦里也只想着对方。

    纪铖藏在屏幕后偷笑,“那你在幻想里的体力怎么样,也是会为了偷懒每次都在下面吗?”

    林予舒:“……”

    见林予舒红着脸窘迫,纪铖笑意更甚,“我的幻想和你的好像刚好是反过来的,下次见面时我们有必要互相交流一下,增进感情。”

    极致地放松后困意袭来,林予舒昏昏欲睡,想和屏幕里的人说再见,没想到抬眸撞上他失落惆怅的一双眼。

    林予舒好奇,“你在想什么?”

    床头灯的暖光打在纪铖棱角分明的脸上,冷酷的型男摇身一变成怀揣心事的忧郁男,让人不禁怜爱。

    “我在想…刚才我们好像一对恩爱的异地恋情侣。如果当初我们没有分手,是不是每天每夜都会如此度过,那这七年我们会不会一直都好好地在一起。”

    林予舒隔着屏幕摸了摸他的脸颊,“在当时,分手对我们来说是不可避免的。只有经历了一场痛彻心扉的分手,我们才会更加珍惜彼此的存在。”

    又围绕这个令人伤感的话题延伸了几句,时间太晚,他们才依依不舍地告别。

    纪铖笑着挥手,“宝贝,明年见。”

    林予舒偷偷翘起嘴角,“明年见。”

    *

    每当一年年末,林予舒总会对照着年初立下的年度目标,检验是否完成。

    今年的目标完成情况差强人意,但意外之喜足够盛大,可以抚平一年来的所有遗憾。

    在今年的最后一天,林予舒决心给纪铖一个惊喜。

    她下班后不慌不忙地来到Chill Room,被眼前的景象大吃一惊。

    章月告诉她晚上九点活动才会开始,可刚刚八点半就已经人满为患。为避免安全事故的发生,Club开始限制人流量,禁止新来的顾客进入。

    直接打电话给纪铖会破坏预谋已久的惊喜,高狄、孙傲很有可能和纪铖在一起,也不能直接联系他们。

    林予舒焦急地绕着Chill Room外面踱步,忽地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壮着胆子上前攀谈。

    “吴争?我没记错的话,你应该是叫吴争。”

    蹲在地下抽烟的男人瞥了她一眼,又去吸夹在指缝里的香烟,“有事?”

    林予舒尴尬地笑了笑,“我今晚想看纪铖演出,但Club已经限制人流量了,你能带我进去吗?”

    吴争一直蹲在地下抽烟,仿佛压根没听到她说了什么。

    见状,林予舒都打算放弃了,甚至想出了一会儿死皮赖脸地去求门口安保的烂招,终于看见眼前的男人按灭了烟头,站起来对她说:“跟我来吧。”

    由于是跨年夜,Club里人头攒动、分外拥挤,再加上被闪耀的霓虹灯和震天响的音响裹挟,林予舒一来这里就生理不适,但还是硬着头皮向前走。

    吴争应该没有女朋友,步幅迈得极大,林予舒要小跑着才能追上他。

    见她被人群挤得摇摇晃晃,险些被挤散,吴争终于善心大发慢下脚步,伸出胳膊,“你拽着点我的衣服,我带你去二楼。”

    二楼需要指纹验证才可以进入,一般观众都围在一楼的舞台附近,鲜少来到这里。

    上楼梯时,林予舒拽着吴争的衣袖,从远方看起来像是情侣在牵手。

    此时恰逢演出开始的倒计时三分钟,全场鸦雀无声,不知道是谁先起了个头,底下的观众频频回头往楼梯看,起哄着叫着他的名字。

    吴争犹豫了一瞬,握着林予舒的手腕,毫不犹豫地往楼上跑,带她来了一间透明窗户的包间。

    包间是270度的落地玻璃,可以完全听得见楼下嘈杂的声音。

    林予舒跑得气喘吁吁,低头回复乔清禾刚发的新年祝福短信。

    “我不喜欢你”,吴争冷不丁地冒出一声。

    林予舒仰头看他,“不喜欢就不喜欢吧,他的朋友很少有喜欢我的。”

    以前只有钟烈看出她不适应Club喧闹的环境,会替她找来耳塞;现在也只有高狄真正了解他们的过去,愿意接纳她。

    吴争的手插在口袋里,微扬着下巴颏,“但是铖哥喜欢你,有多喜欢我都看在眼里。”

    林予舒顿了顿,继续听到他说:“铖哥已经连着三四年都是零点才上台,但今天他非要开场,我们都不理解。毕竟他一开场后面的人就没法唱了,对比太强烈观众的体验感不会好,可是他说他急着唱完了去医院看女朋友。”

    吴争沉声,“他在上台前还在查装什么病才能去你的科室见到你。所以,你不应该骗他。”

    “我…”

    林予舒还没启唇解释,楼下一瞬间爆发出观众震耳的欢呼声,纪铖拿着定制手麦闪亮登台。

    追光灯打在纪铖身上,林予舒猛然意识到他依旧是众人仰慕的星星。

    只不过现在,那颗明亮的星星她唾手可及。

    第四十七章 跨年夜

    舞台四周火焰喷涌, 干冰弥漫,随着纪铖登台,Club火热的气氛上升至顶点。

    纪铖在舞台上火力全开, 狂野霸气的模样很难让林予舒将那个私下里会皱眉、吃醋、抱着她说骚话的男人联系起来。

    歌曲间隙,纪铖游刃有余地和观众互动,“Make Some Noise!”

    台下的观众立即响应他的号召, 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以前看着纪铖受众人追捧的场面, 林予舒会患得患失, 担心他会爱上台下某个漂亮的女粉丝。现如今她只会替他在热爱的Hip Hop事业中发光发热而感到开心。

    他注定是众人仰慕的星星, 挂在夜空中璀璨绽放。

    纪铖连唱三首,在观众热情的欢呼声和求安可的不舍声中退场。

    下一个登场的是Endless舞团,七八个女Dancer带来了热辣酷炫的开场舞, 林予舒被氛围感染, 不自觉地跟着鼓点摇摆。

    一支舞还未结束,林予舒就收到了纪铖的微信消息:

    【宝贝,你现在忙吗?我偷偷去医院看看你会打扰你工作吗?】

    【我本来是想装病直接去医院找你的,但你们科室治的病实在是太严重了, 我不想干这种缺德的事让你担心。】

    面前玻璃窗反射出林予舒的脸颊,她看着窗子里的自己, 终于敢确信:纪铖这颗耀眼的星星不属于浩瀚的宇宙, 现在归林予舒私人占有。

    林予舒牵起唇角, 拍了一张她视角下的舞台照片发给纪铖。

    不出五分钟, 包间的门就被敲响。

    纪铖没料到心心念念的人会突然出现, 刚演出时分泌的肾上腺素还未消耗殆尽, 兴奋地把她逼至落地窗前, 捏着娇小的下巴欲吻。

    热烈的亲吻还没落下, 就被一根纤细的手指点在唇上, 毫不客气地推开了。

    纪铖一手撑着玻璃墙面,低头直勾勾地盯着看起来就好亲的红唇,语气斯文挑逗,“昨晚是哪位好学的同学说想和我交流法式热吻的换气技巧?嗯?”

    林予舒好似在引诱他,故意舔了下唇角,探身贴着他坚实的胸膛,“纪老师,你那天怎么不给我放今天唱的最后一首歌的MV?嗯?”

    她讥笑着揶揄道:“我也想看看漂亮妹妹是如何费尽心机凑到你身旁,红着脸给你递小纸条的。”

    纪铖怔住,“那句歌词我都没唱,是底下观众唱的。”

    林予舒嘁了一声,“你在台上是来听观众唱歌的吗?你不唱对得起观众的票钱吗?”

    那首歌歌词浅显上口,传播范围广,号称“只要去过夜店就必会唱的金曲”,实则就是没什么精神内涵的嗨歌,纪铖当初写纯粹是为了线下演出时带动现场气氛,让台下观众能跟着唱。

    担心她又胡思乱想,纪铖一点也不Real,“平时在Club根本没有女生搭理我,那些歌词都是我想象出来的、经过夸大的。”

    吃醋的林予舒斤斤计较,“那你写的那些情歌也都是夸大的咯?你根本就没有那么爱我对不对?”

    纪铖百口莫辩,索性去吻她咄咄逼人的唇和质询的眼睛,“写给你的情歌只能夸小,要不然没办法在电视上播。”

    林予舒想起他在《Eden Land》里关于初夜的隐晦比喻,脸颊不可抑制地飘红。

    亲吻可以解决恋人间的一切矛盾。

    可惜林予舒还是没能掌握好换气的技巧,法式热吻没持续多久就开始缺氧,不得不勾着他的脖颈,边喘边问:“你为什么都不换气?”

    擅长快嘴的Rapper当然有自己的制胜法宝。纪铖轻笑,“我肺活量好。”

    接吻对纪铖来说好似鱼儿自在地在水中畅游一样简单,而林予舒每次和他接吻都久到窒息,接完一个漫长的吻需要靠在他的胸口大口喘气,否则会大脑缺氧。

    林予舒苦恼,自言自语道:“怎样才能提高肺活量呢?”

    她想跟上纪铖的步伐,和他接一个悠长的吻,一直吻到天荒地老,哪怕八十岁坐在轮椅上还会红着脸回忆无穷。

    纪铖捧着她的脸轻笑,“多运动自然能提高肺活量。”

    林予舒轻叹一口气,“可是我不爱动。”

    平日在医院奔波工作就已经够累了,休息日她能躺着就绝对不坐着,能坐着就绝对不动。

    “看出来你不爱动了”,纪铖痞笑,俯身轻咬她的耳垂,像个不正经的私人健身教练,“运动要循序渐进,林医生最好先从床上运动开始,今天你在上面自己动。”

    楼下的音乐声和观众的欢呼声清晰可听,纪铖却如此淡定地在她耳边讲不着边际的骚话,林予舒面红耳赤,推了他的胸口一把,“我站累了,去你办公室吧。”

    即使穿了高跟鞋,但她和纪铖还是有身高差,接吻这么久脖子都快要断了。林予舒迫切地想要躺在舒舒服服的大床上翻滚放松,可是一踏进办公室的门就傻眼,“床呢?”

    “扔了”,纪铖云淡风轻地从那张高级办公桌的抽屉里拿出一叠安全套。

    林予舒诧异,“没有床你还放套?”

    “新养成的习惯,怕有像今天一样的意外状况发生”,纪铖认真地用湿巾擦了一遍那张只用来放安全套的办公桌,“我在常开的几辆车里也放了,林医生如果感兴趣的话可以来找我体验。”

    林予舒敬佩他周到的防护意识,但还是不解道:“可是只有套没有床怎么做呢?”

    纪铖笑着把她拉进怀里,“林医生的想象力变匮乏了。”

    高级的办公桌上、洗手间的镜子前和质感好的皮质沙发上,林予舒能想到的和想不到的地方,他们都切身体验了一番。

    餍足后,好胜心强的纪铖非要林予舒点评他这次的发挥怎么样?持久不持久?体验感好不好?

    林予舒:“……”

    纪铖喃喃,“我现在已经重新开始去健身房了。”

    林予舒跨坐在他腿面,头抵着起伏的胸口,眼前像蒙了一层水雾,朦朦胧胧一片,看不清眼前的东西,“你的体力已经够好的了。”

    他要是再练下去,林予舒担心她会被折腾死。

    纪铖毫不谦虚,“当然,不然没床的时候怎么抱着你做?”

    林予舒笑着去吻他的唇角,“和你在一起好不真实。”

    “为什么?”

    林予舒瓮声瓮气,“你让我有一种我很特别、非我不可的错觉。可是明明你才是挂在夜空中闪耀的星星呀。”

    纪铖用手指轻勾她散在锁骨边的碎发,磁性的声线蛊惑人心,“星星有那么多颗,多到不值一提。可我的宝贝是独一无二的月亮,永远皎洁无瑕。”

    伴随着《Eden Land》的钢琴伴奏,楼下爆发了众人齐喊倒计时的声音,“10,9,8,7,6,5…”

    纪铖眉目舒展,凝视她被情/欲迷蒙的一双眼,“宝贝,我爱你。”

    话音刚落,他温热的唇就落了下来。

    他们如愿以偿接了一个跨越年份的世纪长吻。

    林予舒终于想起耳边似曾相识的旋律源于哪首曲子,“你为什么每年零点时刻会唱这首歌?”

    无论如何,这首歌的氛围和意境都和激动人心的跨年时刻不相符。

    纪铖嘴角噙着笑意,“因为脑海里都是你的样子,唱别的歌会分心忘词。”

    林予舒笑着问:“具体是我的什么样子?”

    纪铖偏头含住她的耳垂,“我们第一次做,你在我身下哭的样子。”

    *

    新年第一天,林予舒是被床头的电话吵醒的。

    昨夜,他们从Club的后门偷偷溜回公寓后,一身疲惫。

    林予舒把之前纪铖的那件T恤当睡衣,洗完澡后穿着在他眼前晃。

    看着一双光滑雪白的腿笔直又纤细,纪铖两眼一热,又抱着她走进了浴室。

    林予舒看了眼屏幕上的来电人,回头小心翼翼地把纪铖搭在她腰间的手放下,偷偷去客厅接电话。

    独坐许久的乔清禾强打起精神,“予舒,新年快乐。”

    “学长,新年快乐”,林予舒看了眼时间,默默计算中德之间的时差,“你凌晨两点还没睡?”

    “嗯,还不想睡”,乔清禾坐在异国的酒吧里,只有一杯玛格丽特相伴,“予舒,你能告诉我,我哪里不够好吗?”

    林予舒怔了怔,“学长,你哪里都很好,只是…”

    “啊——”

    腰间突然横出来一支健壮的手臂,林予舒没忍住叫出了声。

    纪铖幼稚地凑近话筒,故意大声说:“宝贝,你在和谁打电话?不是说好要一起洗昨晚弄脏的床单吗?”

    乔清禾立即反应过来,“抱歉,是我唐突了。”

    跨洋电话响起中断音,乔清禾饮尽了杯中的玛格丽特,酸涩辛辣的烈酒刺激着麻木的口腔。

    待他走出昏暗的乡村酒吧,看着朦胧的一轮月亮,舌尖的味蕾回味出一股清新的酸甜滋味,就像他那无疾而终的暗恋一样。

    在如今的社会,女性总是很忌讳被外人知晓私密的□□,无法像口无遮拦的男人一样高谈阔论。

    林予舒故意气纪铖,“我在和我男朋友打电话,请问纪先生有何贵干?”

    纪铖也不恼怒,耐心陪她玩角色扮演的游戏,“有何贵干?想干你算不算贵干?”

    林予舒重申,“这位先生,请不要随地发情。我已经有男朋友了,你这样做不合适吧。”

    “你觉得我会在乎吗?”纪铖把她按在落地窗前,捏着她的下巴欲吻。

    吻落下的前一秒钟,林予舒偏头躲开了。

    她突然想起来第一次在Club里投怀送抱被纪铖严词拒绝的场景,不禁嗤鼻,“你说过对有男朋友的女人没兴趣,送上门来也不要。”

    纪铖失笑,骨节分明的手扣在她脑后,“人的性癖会变,我现在喜欢玩点刺激的,不可以吗?”

    第四十八章 怦然心动

    荒淫无度了三天两夜, 林予舒已达成一年的运动量。

    在这窗帘紧闭、不见天日的三天里,他们两个人只要一靠近就忍不住贴贴,搂搂抱抱没多久就自然而然地亲上, 情到深处,不得不拆开新的安全套。

    林予舒深知再这样纵欲下去的种种危害,元旦小长假的最后一晚, 说什么都不肯和纪铖一起睡了。

    久逢甘霖的肌肤仍然渴望与恋人亲密接触, 但为了明日的工作状态, 林予舒不得不采取分床睡的物理隔绝方式和纪铖强行分开。

    她洗完澡后蹑手蹑脚地去冰箱里拿牛奶, 像做贼一样经过静悄悄的客厅,探头探脑观察一圈,没看到纪铖的身影后不自觉地长舒一口气。

    看来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当林予舒回主卧后还没来得及关上门时, 纪铖毫无预兆地跟着她进了房间。

    林予舒大惊失色,忙推他去外面,“我现在腰疼腿也疼,明天还要上班, 真的不想再做了。”

    纪铖失笑,“宝贝, 答应你的事我就会做到, 今晚我们不做。”

    林予舒抵着门, 不解道:“那你来我房间干嘛?”

    虽然这间房间的所有权并不属于她, 而是属于被关在门外的那个男人。

    男女力量过于悬殊, 纪铖轻而易举地拉开门, 拦腰抱起他视角里的小不点, “我帮你吹头发总可以吧?”

    林予舒欣喜, “当然可以, 求之不得。”

    她的头发长又多,完全吹干至少需要半小时,常常举着吹风机的手臂都酸了还没吹干,有人愿意帮她再好不过了。

    纪铖像是专业的发型师,先用手心试了一下吹风机的温度和风力,待调成他满意的组合后,才将其对准面前一头乌黑柔顺的长发。

    他修长的手指撩起她的发丝,往日清冷疏离的眉眼也变得柔和,耐心解开绕成一团的发尾。林予舒从镜子里看见这幅画面,心也跟着变得柔软。

    她爱的从来就不是在舞台上光芒四射的Rapper纪铖,而是那个在生活里把性格、态度甚至是缺点都毫无保留地展现出来的男人。

    林予舒的发量多到不符合她的职业,纪铖耐心地先从她头顶拿出一小撮头发对着吹,突然问:“你知道我最喜欢你身上哪个部位吗?”

    林予舒自信满满,“嘴巴。”

    她喜欢牵手和拥抱这些能给人安全感的亲密方式,而纪铖痴迷于接吻这种最纯粹的爱意表达方式。

    纪铖在接吻时喜欢捧着她的脸,用指腹摩挲娇艳的唇瓣,心满意足地欣赏过后,才不慌不忙地俯下身子,用自己的唇和舌尖,把那两片薄唇当成久酿的甘醇红酒,细细品味。

    纪铖低笑,“你的嘴巴我很喜欢,但不是最喜欢的部位。”

    排除了仅有的错误答案,林予舒信心十足,“那一定是我的舌头。”

    林予舒虽然听不懂他的Rap好不好,但通过法式热吻知道他的舌头很灵活,唱快嘴的Rap一定毫无压力。

    “也不是”,纪铖知道她猜不出,索性直接告诉她答案,“头发,我最喜欢的你的身体部位是头发。”

    林予舒无语至极,“头发属于人体组织,不属于器官,不能被称之为部位。”

    她从一开始就拿到了错误的考题,怎么可能得出正确的答案。

    纪铖嗤笑,知错就改道:“我知道了,林医生。我最喜欢的你的人体组织是头发。”

    林予舒看着镜子里蓬松凌乱的一头长发,好奇道:“为什么?”

    纪铖拿出另一撮她的头发对准手中的吹风机,“我对你的第一印象就是——That girl has really long black hair(那个女孩的黑发真长)。”

    林予舒不满意他的答案,“你好无趣,你对我的第一印象居然只是头发黑又长。”

    纪铖补充道:“还有直。”

    林予舒:“……”

    还不如不说呢。

    纪铖在一个典型的白人中产社区长大,从小上着白人为主的私立学校,在成长过程中很少见到亚裔面孔,更别提注意到亚洲女孩柔顺飘扬的黑长直发了。

    在看到林予舒的那一刻起,纪铖就明白了,相较于黑人女孩卷曲的爆炸头或是白人女孩耀眼的金发,他更喜欢亚洲女孩随性温顺的黑色长直发。

    林予舒闷闷不乐,“我见到你的第一眼就心动了,小鹿乱撞着和你讲了一大堆语无伦次的话,你居然只关心我的头发。”

    纪铖用手指理着她的长发,意味深长地笑了,“一见钟情的不只有你。”

    “你骗人,你才没有对我一见钟情呢”,林予舒回忆,“我当时满怀欣喜地用英文向你介绍自己和学校,还邀请你周末一起去北城的知名景点玩,你只是冷漠地看着我,迟疑地说:Pardon(再说一遍)?”

    从镜子里看见身后的纪铖偷扬起唇角,林予舒更加烦闷,嗔怪道:“你知不知道我当时好丢脸,以为是自己的英文讲得太烂,你作为母语者听不懂,我只好硬着头皮再讲一遍。”

    纪铖低头亲了一下小人暴躁的头顶当作安抚,“你知道你讲第一遍自我介绍的时候,我在想些什么吗?”

    林予舒猜测,“你在想芝加哥的家人和朋友?”

    纪铖摇头,俯身凑近她的耳廓,“我在想:我该如何摸到这个女孩的长发,还不会被她当作变态呢?”

    *

    纪铖来北城前在芝加哥做的最后一件事是自杀。

    当时他在和双相情感障碍做艰苦的斗争,同时还陷入了身份认同的困惑中。

    站在密歇根大道桥上,看着向远方汹涌奔腾的水流,纪铖犹豫了。

    他不是怕死,而是羡慕湍急的水流都有明确的发源地和目的地。

    他出生在芝加哥,拥有合法的美国国籍,和同社区的任何一名白人小孩接受相同的精英教育,但只因为他是亚裔的面孔,六岁的小纪铖在独立日拿着星条旗开心庆祝时,被大街上粗鲁的青少年竖着中指叫嚣,“go back to your country(滚回你的国家)。”

    当时青少年还气汹汹地讲了一些歧视亚裔的语句,但由于纪铖听不懂,没意识到是在骂他。

    年仅六岁的小纪铖哭着回家,委屈地扑进妈妈的怀抱,“妈妈,我的国家是哪里?我来自哪里?”

    妈妈蹲下身子告诉他,“你的父亲是中国人,你的母亲是美籍华裔。Jayden,我想你应该可以称呼自己为Chinese American(美籍华裔)。”

    他的母亲是二代移民,已经不太会讲中文了。他没有中文的语言环境,自然也不会讲中文。

    纪铖在七年级的时候尝试着去修学校开设的中文课,但因为他是美籍华裔,老师认定他是来中文课上混学分的,强行要求他退课。

    当纪铖站在桥上准备纵身一跃的时候,他想到了素未谋面的父亲。

    严格意义上来说,那个男人只算生理学上的父亲,实际就是一个被他母亲选中的精子提供者。

    血缘和根真的是奇妙无比的东西。

    他的母亲是在奢侈品行业工作的女强人,约会过意大利、法国、英国等等国家的男士,但在她想生育时,没有和约会对象们结婚生子,而是去精子库选择了一个来耶鲁大学留学的中国学生的优质精子。

    他的母亲告诉他,约会了这么多国家的男士,还是最喜欢中国男人。他们内敛、沉稳,虽然不会花言巧语,但会用实际行动告诉他们爱你。

    因此,母亲试管受孕造成了纪铖是100%血统的华裔,却连一句中文都讲不出的尴尬局面。

    经过慎重考虑,纪铖最终从密歇根大道桥上走下,报名了来中国交换学习的机会。

    他把来北城当作一场救赎,避免无止境地陷入:我到底从哪里来?我终将属于哪里?的哲学思考。

    北城大学作为热情的东道主,为国际交换生们安排了介绍会和一对一的学伴。

    纪铖觉得这些活动枯燥乏味、无聊极了,但因为在完全陌生的国家,更不会讲这个国家的官方语言,只好暂时做个乖学生,准时参加了。

    学伴的选择遵循自愿配对的原则,每位国际交换生在来中国前都收到了一份关于所有中国学伴的电子简历。

    纪铖根本没有打开这封邮件看,只是在系统里准备随便选一个学伴时发现有个叫作Eden的名字。

    出于Rapper押韵的本能,他随手选择了和自己名字Jayden押韵的Eden作为学伴。

    无聊的介绍会上,纪铖正处于抑郁发作阶段,情绪低落,对周围的一切事物都提不起关心。

    打量了周围一圈,在他准备溜出去抽根烟时,偶然发现了坐在他前排的一个长头发的女生。

    她正在和旁边的同学低语嬉笑,每次转头都不经意间带动了腰际的头发,就像是在跳一出编排好的舞蹈一样,精彩迷人。

    纪铖莫名心安,安静地坐在后排,直勾勾地盯着她的头发看,甚至变态地想要上手摸一下。

    到了寻找学伴的环节,其他人都开始跃跃欲试地组队,他还是暗自盯着那个长发女生看,隐隐期待那个女生就是未来一年中能帮助他的学伴。

    当老师念到他名字的时候,纪铖没有上台,而是光明正大地看着剩下为数不多的中国本土学生。

    仁慈的上帝!

    拜托,请一定要让那个长发女生做我的学伴。

    老师终于念到了她的名字,“Eden,林予舒。”

    看着她一步步走上台,手指将碎发绕至耳后,纪铖低头笑了。

    他在那一刻体会到了Crush是什么感觉。那个女孩后来亲自教他,这个词语在中文的意思是——

    怦然心动。

    第四十九章 你是在diss我吗?

    历经千帆, 纪铖如今终于能如愿以偿,尽情抚摸心动女孩的秀发还不会被她当作是恋发癖的怪胎,于是放肆地展露私心, 在吹干她的头发后还爱不释手地抚摸了几下。

    林予舒惋惜地看着躺在地板上的几根发丝,娇嗔道:“别摸了,我的头发都被你薅掉了。”

    纪铖哑然失笑, 扶着她的肩, “宝贝, 这些头发真不是我薅掉的, 是你本来就掉发。”

    林予舒仿佛听到了什么震惊无比的消息,瞪大了无辜的双眼,“真的吗?我不信。”

    纪铖颔首, 解释道:“每次你坐完我的车都会在座位上留下几根头发。上次你就来我的录音室待了一会儿, 沙发上、椅子上还有卫生间到处都是你掉的头发。”

    年龄、体重和头发乃是女性最在意并且最忌讳谈起的三样东西。

    林予舒也不能免俗,像只被踩到尾巴的小狗,立刻炸毛,“我掉发又不严重, 你确定那是我掉的头发吗?”

    “我证明给你看”,纪铖笑着牵起她的手, 去看早上刚换下来还没来得及清洗的枕套, 低沉的嗓音无情戳穿她存在偏差的自我认知, “家里就我们两个人, 这么长的头发总不会是我掉的吧?”

    看着枕套上附着了好几根细长的发丝, 林予舒瞬时觉得呼吸急促, 不敢置信道:“这些头发都是我掉的?难道不是你偷偷收集起来故意放在这里的?”

    虽然迷恋她的长发, 但纪铖真的没有收集她头发的怪癖, “你不信是吧, 我放一首歌给你听。”

    他几年前写过一首名为《Miss Eden》的情歌,歌词以林予舒的长发为线索,描述了从初见时对她黝黑飘顺长发的心动;

    到恋爱期间才知道女孩子的头发有多么麻烦,不仅洗头发、吹头发耗时长久,还经常把头发掉得到处都是;

    最后分手时,他重新回到同住过的公寓,发现林予舒把关于自己的东西都带走了,唯独留下了公寓的钥匙和掉落在各个角落的长发。

    林予舒听完这首歌后眼眶酸胀,实在绷不住了,“你是在diss我脱发严重吗?”

    纪铖:“???”

    林予舒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我承认现在我的确有点脱发,但那是因为年龄增长和工作压力大造成的。以前我们同居的时候我多年轻呀,不可能掉那么多头发。”

    纪铖神情淡然,无奈地辩解,“那是因为以前堵在浴室地漏的发丝每次都是我清理、床单和枕套也是我经常在换。在你意识到自己掉头发之前,我就已经把你掉的头发清理了。”

    从少女时期就开始脱发的事实让林予舒受到暴击,后知后觉地感到抱歉,“我以为是因为你有洁癖,才那么喜欢清理房间。你要是早点告诉我这件事,我就会多承担点家务劳动了。”

    纪铖揉了揉她的发顶,“宝贝,我没有在怪你做的家务劳动比我少,我真的很享受以前和你同居的日子。”

    *

    纪铖和林予舒在恋爱期间学会了最重要的一件事:爱是包容。

    北城大学为尽地主之谊,特意用全校条件最好的一栋宿舍楼招待国际交换生。

    这栋楼是最新修建好的博士生宿舍,户型是双人间,拥有独立卫浴和厨房冰箱,比普通本科生四人间的宿舍条件强多了。

    为塑造儿子独立的性格,纪铖的母亲纪云女士在他3岁就开始分床睡。

    纪铖还有轻微的洁癖,不想和别人Share(共享)任何东西,来中国后长期租住在酒店。

    北城大学附近的酒店大多都是学生消费得起的连锁酒店,卫生条件和基础设施达不到纪铖的要求水准,他只好长住在学校两公里外的星级酒店。

    林予舒得知他每天需要踩着滑板穿过大街小巷才能来到学校后,热心肠地提出要帮他找到学校附近适合租住的房子。

    纪铖只在北城待一年,酒店长租还有诱人的折扣,两公里的路程对踩着滑板的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完全可以一直住在酒店里。但当林予舒弯着唇角,笑眯眯地问要不要帮他租房子时,纪铖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老实说,纪铖都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违心地点头同意。作为人生地不熟的外国人,可以预见到在中国租房会遇到一系列的麻烦事。唯一可能的原因是,林予舒甜美的笑容具有蛊惑人心的能力。

    幸运的是,他拥有了可以占用她周末时间的合理请求。

    林予舒是个热情善良的学伴,牺牲了宝贵的个人时间,陪他走遍了学校附近大大小小的小区和公寓。

    纪铖虽然要求多,在看过各种户型地段的房间后,其实也有几套还不错的房间可以接受。

    但当中介问他要不要租住时,他很怕房子租好后就没有理由在每个周末都能见到林予舒,只好推辞:再看看吧,毕竟我要在北城待一年,想选择一个在各方面都称心如意的房间。

    纪铖最后决定要租的那件公寓楼层高、电梯少、卧室也不大,客观来讲just so so(一般般),租住的唯一理由是林予舒很明显地喜欢这里。

    她指着通透的落地窗,兴奋地告诉他,“可以在这里放上躺椅,每天都能看日出日落、欣赏北城的夜景。还可以在窗台那里摆上净化空气的绿植,给屋子增添一点活力……”

    林予舒绕着公寓兴奋地替他畅想未来的布局,白色的裙摆随风扬起,像是在跳一支优雅的芭蕾舞。

    只不过她不像芭蕾舞者在高雅的剧院跳舞,而是直接在他硬如磐石的心尖翩翩起舞。

    纪铖的心不可抑制地松动了,爽快地和房东签了一年的租房合同。

    他没有告诉林予舒,在芝加哥时他的屋子总是窗帘紧闭,从不会欣赏日出日落,更不会有闲情逸致种花看夜景。

    他居然还好意思恬不知耻地对她说:“我不知道花市怎么走,也不知道该在哪里买躺椅,你可以带我去吗?”

    纪铖觉得自己一定是insane(精神失常)了,居然向认识没多久的女生提出这么无理的要求,而且她竟然还同意了!要知道他自从高中起,就几乎没和班上的女生讲过话,当然,需要排除那位在便利店兼职的女同学。

    林予舒在那段时间里,几乎把所有课余时间都用来陪他逛街买东西,甚至还充当起了导游,带他去北城博物馆了解这座城的历史和风土人情。

    无忧无虑的日子总是很快结束,期末考试悄无声息地来临,平日用功学习的学霸也会惊慌失措,临时抱起佛脚。

    林予舒为了陪他吃北城地道的特色菜,没有预约到通宵自习室的位置,打算去学校附近的酒店开房复习。

    伪善的纪铖大方邀请她,“来我公寓复习吧,关于期末考试我正好也有问题想请教你。”

    天知道他根本不在乎什么期末考试,而且他们学的是完全不同的专业,根本没有什么问题好向她请教。

    期末周如果都住在酒店复习的确是很大一笔经济支出,而且林予舒作为学伴,有必要在生活和学习的方方面面都尽心尽力帮助纪铖。

    就这样,林予舒稀里糊涂地住进了纪铖两室一厅的小公寓。她发现次卧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多了一张书桌,她随口说了一句顶灯太暗了,房间里第二天就立刻多出一盏护眼的台灯。

    面对纪铖的细致体贴,林予舒没能提供对应的付出,心里过意不去,“你有什么问题想问我?不过我是学医的,很有可能也不知道你的专业问题。”

    纪铖只好随便找了一道高数题问林予舒,还被她质疑智商,“你不会解这道题吗?这是高中奥赛题的难度。不过你是美国人,不会倒也情有可原。”

    拜托,他父亲是擅长数学的中国人,再加上几十年前就远渡重洋来到耶鲁大学学习,数学水平一定不差。他本人也就读于西北大学,怎么可能不会解这道题。

    但在林予舒问需不需要她演示一遍解法时,他理直气壮地说:“需要。我比较笨,你讲慢一点。”

    期末结束,林予舒搬走了。

    纪铖狂买东西,心机地把次卧堆满了东西。

    在下一学期的期末周,林予舒又想去他的公寓复习时,看着堆积成山的次卧,心生胆怯。

    纪铖的计划终于得逞,当晚两人顺理成章地睡在了一张床上。

    纪铖的成名曲《Eden Land》也诞生于当晚。

    *

    纪铖明天要去安城录节目,意识到他们即将又要分别几日,林予舒心生不舍,坐在他床上看最新一期的《柳叶刀》,纪铖则在一旁尽量压低收拾行李的声音。

    他们不忍错过一秒的相处时间,忙自己事情的同时,也在为对方考虑。

    平静和谐的气氛最终被高狄的一通电话打破。

    纪铖正在叠衣服,手机放在床头柜上,让林予舒帮忙顺手开免提。

    纪铖:“怎么了?”

    高狄火急火燎,“完蛋了,你的花边新闻上热搜了,明天去高铁站一定一大堆记者把你围得水泄不通。”

    纪铖反应迅速,立即关了免提去卧室外接电话。

    林予舒心头一颤,立即点进微博求证,映入眼帘的便是热搜首位的八个大字——

    纪铖激吻长发美女

    第五十章 因为没爱够

    Chill Room是Hip Hop爱好者的跨年圣地, 五个小时不间断的纯正Hip Hop表演精彩纷呈,也吸引了不少网红博主们争相打卡留念。

    今天有一位网红博主上传了在Chill Room跨年的Vlog,全景相机无意间拍到了当时二楼玻璃落地窗包间的一男一女, 火眼金睛的网友们嗅到八卦的气息,立即单独截出来二楼的画面并放大,惊喜地发现这一对男女在难舍难分地接吻。

    Club二楼只有Workholic的相关人员才可以随意进出, 而当时很多人都在一楼表演或是在待机室正准备登台表演, 有空闲的人员寥寥无几。

    虽然视频看不清主角们的脸, 但能依稀分辨出他们的体型和动作。吃瓜自带显微镜的网友们稍加联想和对比, 立刻确定了男主角的人选——纪铖。

    网友们像是瓜田里的猹,乐此不疲地翻遍了全网Chill Room跨年夜当天的视频,并将镜头有拍到二楼包间的视频单独截出来放大, 最终将精彩片段汇集成了一分多钟的视频, 还有热心人士配上了文字解说。

    看着纪铖拿着手机慌张出逃的样子,林予舒的大脑瞬时间一片空白,抱着可能被绿的复杂心情,手颤颤巍巍地点进热搜。

    林予舒深呼吸了好几次, 又心理建设了几分钟,才敢半眯着眼细看内容, 并下定决心点开一分多钟的视频。

    林予舒没想到屏幕上的一男一女不是别人, 正是纪铖和她自己, 甚至还有细致的字幕解说他们接吻的全过程。

    【00:00 纪铖主动靠近, 女方欲迎还拒, 两人推拉了一阵才亲上。】

    【00:21 纪铖压低身子环着女方的腰, 女方踮脚搂着纪铖的脖子, 越吻越激烈。】

    【00:43 女方亲累了想结束, 被纪铖用手强硬地扣着后脑, 继续激吻。】

    【01:08 女方趴在纪铖的肩头休息,纪铖凑近女方的耳边说了什么话,又笑着吻了吻她的耳垂。】

    林予舒还是第一次以旁观者的角度看她和纪铖亲热,脑袋有点发懵,心里七上八下,手抖地点进评论区。

    评论一:一分多钟的视频,背景音乐一共换了三首歌,每一首歌平均三分钟,请推算两人一共亲了多久?

    评论二:不愧是铁肺纪铖,和他接吻能断气吧。

    评论三:纪铖扣着女生后脑的手也太欲了吧,我猜他修长的手指一定也很灵活。

    评论四:好想让被亲的姐姐写一个八百字的接吻心得,呜呜呜还好想知道纪铖在她耳边都说了什么涩涩的话。

    评论五:首先,我不是Gay。其次,老公,我肺活量好,亲我!!!

    评论六:一进来就被地下的裤子绊倒了,评论区的姐妹们穿条裤子吧~

    ……

    几十条热门评论,竟然都是赞扬纪铖吻技好想和他接吻的,林予舒不禁勾起唇角,忧虑一扫而散。

    她不禁感慨,这些人不愧是纪铖的粉丝,骚话说起来和他们的偶像一样,简直手到擒来。

    正当林予舒看得开心时,纪铖回屋了,面色沉重地拿走她手里的手机,像是在神父面前忏悔自己的罪行,庄严又严肃。

    林予舒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高狄和你说了些什么…”

    话音未落,她就被纪铖紧紧搂在怀里。

    林予舒狐疑,“怎么了?是你不能让大家知道你在和我交往吗?”

    “不是”,纪铖在她耳边低声道歉,“宝贝,对不起,都怪我太不小心了。我已经让高狄去处理了,视频保证明天就会消失。”

    林予舒松了一口气,拍了拍他的背,“没关系的,那个视频只有我的背影,都看不清楚我的脸。”

    幸好她那天是贴着落地窗站的,视频只能看清她背影的身形,连一帧正脸的画面都没有。但是纪铖就比较惨了,他正对着镜头,接吻的动作和荡漾的神情在文字的解说下显得生动具体。

    纪铖像只淋了雨在瑟瑟发抖的小狗,把头埋在林予舒的肩窝,沉沉地叹了一口气,“都怪我没有保护好你,都是我的错。我真是全天下最糟糕的男朋友了。我明知道在那里有被拍到的风险,为什么还急不可耐地在那里和你亲热呢?”

    面对追悔莫及的纪铖,林予舒的心墙彻底塌陷,捧着他失魂落魄的脸,“Jayden,stop saying that(停止这么说)。我没有在生你气,你也不许苛责自己。我们都是不知情的受害者,不需要忏悔。”

    纪铖将下巴颏搭在她头顶,懊悔不止,“我有女性朋友曾经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拍了私密的照片,她痛苦挣扎了好久才走出来。我知道这些事情泄露会对女生造成不可磨灭的伤害,所以我不想你因为我而受伤。”

    林予舒云淡风轻地开导他,“那我们下次小心点就好啦。这件事既然已经发生了,我们再后悔也不会改变事情的结果,还不如让它随风而去。”

    纪铖一脸抱歉,瓮声瓮气,“以后我没办法陪你去外面约会,你的私生活也会被媒体记者捕风捉影,学生时代的事情也可能会被网友扒出来,就连家人也有可能受牵连…”

    纪铖越讲越失落,凄凄哀哀道:“和我谈恋爱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不好的方面呢?”

    林予舒耐心轻抚他的后颈,轻声细语,“这些困难我早就有预料到。可我太爱你了,爱你爱到可以无止尽地包容和迁就。”

    纪铖被感动得头脑发热,赌气地说:“要不然我就不当Rapper了,也不要公司和Club了,我们干脆去个没人认识的国家谈恋爱好不好?”

    林予舒没见过纪铖这么孩子气的一面,不禁莞尔,“纪老板可不能放弃工作,你要多多赚钱养家,我和孩子未来就靠你养了。”

    纪铖嘟嘟囔囔地抱怨,“我赚的钱已经够多了,还有专人在帮我打理,光是一年的利息就够…”

    “孩子?”纪铖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突然激动,“宝贝,你是说孩子?”

    林予舒也是随口一说而已,没想到纪铖居然当真了,一本正经地问她:“林予舒,我们什么时候结婚?什么时候生孩子?”

    林予舒:“……”

    纪铖兴奋地自问自答:“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我都喜欢,要是能够儿女双全就好了。不过宝贝,your body your choice(生育都由你的意愿决定)。”

    怕是纪铖再无止境地说下去,他能把孩子的幼儿园都安排好了。林予舒赶紧悬崖勒马,“停停停,想太远了。”

    “哪里远了?”纪铖闷闷不乐地反驳她,“难道你从没计划过和我结婚、生子吗?”

    “我…”

    林予舒欲语还休,不解道:“我们复合满打满算都不够一个月,你为什么这么急着和我结婚?”

    纪铖沉声,“我当然急着结婚了。结婚以后你就不能轻易离开我了。”

    林予舒质疑,“结婚以后也可以离婚啊。”

    纪铖露出狡黠的笑容,“离婚需要我同意,你不能单方面离婚。”

    林予舒觉得幼稚好笑,“难道当初我们分手你没同意吗?”

    一听到分手,纪铖嘴角下沉,抱着幸灾乐祸还往他伤口上撒盐的林予舒,“你这七年对我的惩罚还不够吗?我爱而不得、抱憾终身你才解气是不是?”

    林予舒脸贴在纪铖的胸口,伸手摸了摸他的下颚线,“好啦,我们不会再分手了。”

    纪铖低头亲吻她的额头,孩子气道:“我现在什么工作都不想做了,只想和你结婚”

    林予舒不禁莞尔,靠在男人的臂弯,“好事多磨,我们再等等吧。”

    *

    纪铖使用钞能力,让排在首位的热搜瞬时凭空消失。

    没过多久,被剪辑过的亲吻视频和网红的Vlog纷纷下架,就连网友们关于这件事的讨论贴也被通通删光。

    一夜之间,纪铖的风评逆转。

    网友们彻底逆反,从夸纪铖吻技精湛到骂他只会花钱删帖和狗仗人势欺负小网红,并恶意地对女方的身份进行了深扒。

    纪铖的两大绯闻对象:Evan当时正在楼下的舞台上演出,而且发色也对不上;Joyce虽然也是黑长直,但她当天在安城和战队的队友们一起跨年,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

    纪铖激情接吻的对象成了谜团。

    不仅网友们兴致勃勃地猜测女方的身份,就连章月在午休吃饭时也在猜,甚至还打电话给孙傲求证。

    孙傲:“铖哥去了安城,最近我们也没见面。我只听老高说他和前女友复合了,但还没来得及见久仰大名的Eden。”

    而Eden本人就在章月对面心虚地听着,纠结要不要告诉她真相。

    现在还有很多人误会她和乔清禾的关系,但一个个从头解释起来真是个浩大而又艰难的工程。

    章月突然惊呼,“纪铖发微博公开恋情了。”

    林予舒心跳如麻,立即打开手机查看。

    纪铖发了一条长微博,配图是手写的英文信:

    很抱歉现在才回应大家都关心的这件事。

    坦白讲,起初我根本没打算回应这件事。因为这是我和女朋友的隐私,我没有义务让大家知道细节。但是这件事情的发酵程度已远超我的控制,我很担心不正面回应会对她造成伤害,于是在高铁上匆匆写下了这封手写信。

    视频中的人一个是我,另一个是我的爱人、亲密的好友和最棒的老师——Miss Eden。

    三个月前,在我巡回演唱会的终场,我们梦幻般地重逢,并恢复了联系。经过小心翼翼地试探和确认,我们确信依旧深爱着彼此,于是决定重新在一起。

    Miss Eden是圈外人,有自己的工作和生活,不喜欢被关注和讨论。我很懊悔作为男友没能保护好她,让她被无端讨论了这么久。

    最重要的是:Miss Eden是我此生的挚爱,我绝不允许任何人试图伤害她。如果有人采取不正当的方式获取她的个人信息,我会不惜一切代价追究其法律责任。

    落款:Jayden

    不到五分钟,这条官宣微博的评论就轻松破万。

    林予舒随手划了一下评论区,大部分粉丝、路人都在祝福,也有人在问:分手这么久了,为什么选择和Miss Eden复合?

    这条评论是纪铖第一个也是唯一回复的一条。

    林予舒本以为纪铖会提及她的善良、聪慧、美貌或是其他优点,然而定睛一看,纪铖只回复了短短五个字:

    “因为没爱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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