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无妄之灾 【晋江文学城首发】……
不是, 他是缺课了吗？舒沛转头看向叶宸，用眼神示意，“我是错过什么剧情了。慕老师和这位在一起了？”“没有啊。”
没有还一副慕青是小三的架势？这事还是他不懂了。啧啧啧, 人生呐, 果然是处处有惊喜, 和谁在一块儿还是很重要的。
你瞧瞧，无妄之灾这不就来了吗？
慕青可不想忍气吞声, 这话什么意思，意思是他举报了这家伙呗, 他还用干这事？“夏老师, 你自己账务出现问题, 不查身边人, 倒说是我举报的，就算泼脏水也得讲究一下基本法吧。这锅太大，我可担不了。”
秦洋马上帮慕青说话, “对。慕老师没必要这样做，他本来就是很光明磊落一人。”
很好，没证据一句话, 全凭关系。他要是夏琳现在听到不得气死, 这和小三到正宫面前耀武扬威有什么差别。简直了。舒沛也不想当面吃瓜, 但他们这几个主角冲进来速度实在太快，他都没来得及避开直接就到眼前了。
现在再退出去多少也显得不合时宜。
舒沛只能给自己兄弟继续使眼色——走啊, 别在这傻站着, 再站下去，别人要过来找我们麻烦了。能走一个是一个。
但就这眼神，能传递多少信息啊。叶宸还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们俩就跟木头桩子似的，纯看运气, 能不能装作什么不存在。什么时候吃个瓜也这么累，不但得亲自上阵，还得在这里苦哈哈等着。
他们就不能待在安全地带等着吗？
夏琳忽然站直了身体，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冷漠。“慕青，我原本以为你还要点脸，现在看来，你完全就是个丧良心的玩意儿。你等着吧，今天我身上的噩运明天就轮到你了，你绝对跑不了，绝对！”
这玩意儿还带诅咒的啊，是不是开错频道了？说真的舒沛都想抬头看看，是不是下红雨了，现在这大活人都开始说胡话。他打开APP又仔细看了一遍，没错啊——
上头是写着夏琳前助理主动提供证据，而且其他助理在调查中也积极表现。这不说明了完全就是她身边人出卖的嘛。而且助理们为了不进去，使出浑身解数把她曾经做过的事都抖落出来了。这玩意儿就是一个树倒猢狲散。
又一定得扯上慕青干什么？破案了。要么慕青上辈子弄死她全家，要么她对慕青爱而不得。疯狗都得换个人咬，她怎么就扯着慕青不放了？
慕青才懒得和这家伙掰扯，“你简直不可理喻。道理是说给正常人听的，你还是先去洗洗自己脑子吧，我跟你无话可说。”他撩开手，转身就走。
“你别走！”夏琳一个前扑就想要扯住慕青。
妈耶，可不能让这家伙得逞，舒沛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那么快的反应速度，马上装作自己手一抖，身体一歪，直接摔进身后垒着的保温箱里——箱子散落一下，完美地把她和慕青分开。
慕青顺势送了秦洋一把，直接把小秦总送到了夏琳手中——嘿，走你。既然你们俩有前仇旧恨，现在就抱一起好好掰扯去。别好端端把无辜的人拖下水，关他们屁事。
这下不用舒沛再使眼色，叶宸老老实实跟着帮忙收拾，两个人又把保温箱垒地老高，跟在慕青身后往外走，把那边的战场就留给他们两个慢慢撕扯。虽然知道自己是在干活，但跟在慕青后头走怎么就感觉有点鬼鬼祟祟呢。
外头狗仔呼啦啦围上来，扯着嗓子大喊，“慕老师，慕老师，秦总和夏老师为了你起了纠纷，关于这点，你有什么想要说的吗？”
他说什么？他掺和进这段感情里啊。这个问题问起来就引人发笑。“我不明白他们之间有什么矛盾，但我和这两位都不熟。”
豁，完蛋。
不熟这话一出，剧组肯定要跟着上热搜。男主角和女主角都不熟了，是不是整个剧组跟着霸凌夏琳？这里头肯定有瓜啊，不过就是再加上几宗罪，捎带手的事。
还好陈风就在旁边，感觉跟着补上几句，“对，大家都忙着拍自己戏份，私下交流确实不多。”反正他这辈子都不会继续和夏琳合作了，踩她一脚又有什么关系。
果然有记者迅速被吸引过去，把活力对准了陈风，“陈导，您这话什么意思。是夏琳在剧组中表现不佳吗？女主角一开始不是您钦定的吗？还是在拍摄过程中遇到什么问题了？”
“无可奉告。”陈风顶住压力直接把人往外赶，“这些都是剧组内部事务，无可奉告。大家今天还是请回吧。我们剧组还要开会，还有很多事情要忙。”
“为什么开会，是要更换女主角吗？”
“无可奉告……”
“不是因为记者采访吧，是因为剧组遇到不可挽回的困境的吗？”
铺天盖地的话筒几乎要把陈风淹没，慕青那边的人少了不少，但还是有相当多的人不够他突破警戒线。舒沛看了看周围人，用只能两个人听见的音量悄悄说，“慕老师，你往我后面走走，我今天走路不大稳当，手上拿着的东西容易掉，不要砸到你了。”
慕青瞬间明白他的意思，带着自己助理换了位置，挪到了舒沛和叶宸身侧。
舒沛故意提高了音量，抱着好几个保温箱往前走，“让一让，麻烦大家让一让，现在在运东西。谢谢大家……”地上不少设备带着线，有些狗仔拿出了自己装备，地上还放着些杂物，舒沛直直地朝着杂物堆走去。
“哎呦——”他脚下一绊，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往一侧倾斜，叶宸赶紧要去扶他，但他忘记自己手上还有更多保温箱，人也跟着失去平衡——两个人直接摔成了一团。
手上巨大的保温箱也散落一地，直接把前后硬生生挤出一条空地来。看着很多人本能地往后退，慕青抓紧空挡，直接溜走了，彻底把那些记者甩在了后头。
那些记者还想要再追，舒沛也不是吃素的。人往前一挪，直接挡住了那些家伙去路，意思相当明确，“干什么呢，你们撞到了我的东西，现在拍拍屁股就想走，没门。拿着镜头也得说个基本法。你们都拍照拍视频了吧，拿出来看看，到底是我撞的你们还是这家伙撞的我。要不是你们在地上乱放东西。好端端的我会摔倒？”
这时候这家伙出来裹什么乱啊。但你又不能和不是剧组工作人员掰扯这事。就耽误这几秒，慕青已经一溜烟跑到保姆车，直接上车了。再不追就来不及了！
其他狗仔也不管这个倒霉蛋，绕过他直接往前跑。但大家被摔东西这事吸引注意力的几秒钟已经定了生死。保姆车迅速发动，带着上头的人火速离开。
这些家伙到底失了先手，只能在后头看着那辆保姆车一个神龙摆尾绝尘而去。
舒沛直接把戏演全套，起身拍拍自己身上的灰，率先对记者发难，“你们这些人堵路上干什么，路上本来就窄不好过人，还好现在是吃完的空箱子，要是装满盒饭的怎么办，大家还有饭吃吗？”
狗仔想和他掰扯，但忘记了面前站着的可不是所谓剧组工作人员。是一个24k纯素人，娱乐圈这套跟他来说完全用不上。“不是你没看路摔了，这些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
呦呦呦，想吵架是吧，舒沛可不怕任何人。就怕你们不接招呢。
舒沛箱子也不捡了，站直了跟人理论。“我还是头一回听见这事，镜头这么多，大家会评理的。有本事你们就直播出去，看看谁对谁错。我车就在后头呢，我不从这走从哪儿过，从你们身上踩过去吗？再退一万步来说，先来后到，也是我们店里的车先停那儿的。我还真不知道你们到底是什么意思。怎么，拿着个镜头了不起，哪儿都能走啊。”
这话森*晚*整*理骂得真是相当解气。
道理还不是这个道理吗？剧组工作人员得惯着你们，毕竟他们需要流量。但现在你面前的可是纯素人，你挡了别人的路还怨别人没有换路走？有这个道理吗？
路人身份就是爽啊。完全就是滴滴代骂的程度。早就应该有人过来骂骂这群不长眼的狗仔了。别人不说还真把这事当做天经地义了。嘴上挂着自己替天行道，其实干的都是猪狗不如的事。
该，就该有个人过来收他们。
慕青走了，后头还有小秦总和夏琳可以采访，要是一直在这和他掰扯，连最后这点大新闻都要丢了，他们怎么可能甘心。那家伙索性拿出手机，“你要多少钱，报个数，把这事快点了了。”
这又是个陷阱，舒沛要是干脆利落说了要多少钱，他就是个死要钱的混蛋，这就是故意碰瓷来了。但是——
“不要钱。要道歉。”舒沛相当干脆地抛下一句，“刚刚被你东西绊着了，摔了一地。你朝我瞥了一眼，转身就走。怎么，是不是还在心里偷偷骂我是活该？”
人呐，不蒸馒头争口气。
“你要是那时候停下来和我说句对不起，这事就过去了。但现在不行。这不是就有这么多镜头吗？你当着镜头的面，鞠躬和我说句对不起，这事就过去了。这东西摔就摔了，不值几个钱。但你这态度不行。怎么了，要不是撞到我这个较真的，其他人了，你就直接拍拍屁股走了？天底下没这道理。”
[爽！我就知道不能离开这个直播间。这个老板是哪家的，太勇了，要是被这孙子整了，我马上过去点外卖支持。]
[就要这样对付这些家伙。上次他们这些人为了新闻，直接把我撞到地上了，别说道歉，还骂了我一句不长眼。我好端端在那站着，被那家伙撞地上，到头来成了我的不是？就没见过这么欺负人的。]
[老板，冲！你也开个直播间，我们上去帮你刷礼物！]
舒沛直接堵住还想逃走那家伙，语气相当坚定，“我说过了，我只要道歉。你一个大男人，遇到事情只会甩锅，连个道歉都不会？家里没教，还是社会缺课了？直接到这程度了？”
一旦不要赔偿，舒沛直接立于不败之地，所有人都在看好戏。反正这锅落不到自己头上就跟自己无关。其他狗仔也能当个新闻继续看。
那狗仔想要逃，但舒沛和叶宸一左一右直接把人夹在中间，让他动弹不得，僵持了一会儿，他好不容易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对……对不起……”
“听不见。之前看你对着明星不是喊得挺大声的嘛，怎么现在说句对不起那么小声？做错事道歉不是天经地义吗？这幅畏畏缩缩的样子摆出来给谁看？”舒沛还真没诬赖他，他刚刚是打算假摔来着，但可没打算在那地方摔。
这家伙把自己包还有很多乱七八糟线全扔在地上，要不是他身姿矫健，拐了一下马上站稳，换个人非得在这摔出个好歹不可。脸一皱，嘴巴一瘪就说自己委屈。那时候怎么振振有词那么爱质问明星，现在轮到自己被问一次就受不了了？双标也不是这么个弄法吧。
还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全天下人都得围着他转不可？这破玩意儿滚远点儿。
舒沛可不惯着这家伙，“既然道歉那就诚心点，大点儿声。这么小小声的别人听见了还以为是我故意在找你麻烦呢。我身子弱，可背不起那么大锅。”
他大大方方对着镜头把事情说清楚，“先是这位为了追不知道哪儿来的新闻把剧组唯一出口堵上了。还在地上乱堆垃圾，堆在人走路的主干道上。把我绊倒之后，想要无视现场发生的事情，直接跑过去追车。被我拽住之后还不想道歉，只想随便糊弄过去。现在道歉也不诚心，心里还有点不服气。”
“不过，我也不是那种难搞的人，既然愿意和我道歉，这件事就算过去了。当着镜头面，你再说一次，这件事就是你没理，日后绝对不打击报复，不发捕风捉影的新闻。不然我反正有的是时间，一起去警局也行。我很好讲话的，就是要个说法。”
[哈哈哈哈哈哈哈，老板真的是绝了。每句话都砍在命门上，绝不打击报复，绝不捕风捉影。这不是这龟儿子每天都在做的事吗？现在没胆子了吧，这句话不敢瞎说了吧。]
[老板你放心，直播间现在好几十万人呢，都看到这家伙嘴脸了。到时候全是他的罪证，你绝对是安全的。]
[快道歉啊。不要让我们久等了。你连自己都不敢承认，是不是证明你发的新闻全是假的，全是捕风捉影。一个媒体连最基本的人品都不能保证，简直是令人发指。]
但那狗仔就支支吾吾的一句话都说不出，他实在没办法这镜头前承诺自己完全不捕风捉影。有的时候，沉默也是一种态度。这家伙要是再搞事，舒沛就直接把这视频拿出来，一切不都尽在不言中了嘛。
这家伙还想要逆风翻盘，舒沛倒是没工夫唧唧歪歪，还有那么多光明灿烂的事等着他，没必要在烂事上浪费时间。“行了，就你这支支吾吾的样儿，要是被人截图出去又要攻击我不大方不大度。我还真能揪着这件事不放吗？”
舒沛相当大方地说了句，“走吧。不耽误你往前冲了。但你也得记住，不是手上拿着个相机就是你有理了。这路是给大家开的，不是就为了你一个。总不能因为你拍几张照片，公序良俗都没有了吧。垃圾乱扔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犯罪。”
[这老板水平高啊。正反话都说透了，把那龟儿子训得跟孙子似的，真解气。]
[垃圾。可不就是垃圾嘛。不管什么好事坏事都有这群垃圾在前头冲锋陷阵。要不是这些家伙作怪，上次我们哥哥车会撞护栏吗？]
[现在又是这样。这事和慕青有什么关系。青哥后面还有工作呢，现在让他们围了，赶不上飞机第二天还能有人顶上吗？]
这些家伙就是纯坏，为了拍到点所谓大新闻直接不管不顾的。
确实现在夏琳是触犯了法律边缘，哪怕她真的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又怎样呢？那些纪录片里还给犯罪嫌疑人打码呢，这些家伙直接怼着摄像头冲到别人脸上去。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真的犯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呢。
一码归一码。别人在私底下骂夏琳是一回事，他们冲到夏琳面前贴脸开大是另一回事。是个人都知道要给人留点脸面吧，现在这又算是怎么回事。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这些家伙都是不折不扣的粉圈毒瘤，根本不值得任何同情。
无论哪家都想冲上去揍他们一巴掌。这些家伙有今天这结果完全就是自找的。谁家出了点事，他们跑得比谁都快，恨不得把别人脸皮拔下来。有朝一日真反转了，他们又翻脸不认人，连个道歉声明都不敢发。
呸，还真把自己当东西了？
舒沛教训完这群人，总算把位置让开，还不忘多提醒一句，“您要走了，那走好。可别像我一样倒霉，莫名其妙被地上的东西绊一跤，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话音刚落，那家伙不知道被什么绊了一下，直接来了个平地摔。
“唉唉唉，我们俩隔了那么远，绝对不是我干的。”舒沛马上举起双手以示清白。他要是想要绊人肯定会找个月黑风高的好时间，直接把人拖没有监控的小巷子里暴揍一顿不是爽快？
哪像现在，一点小事唧唧歪歪的，平白浪费了时间，还不痛快。
这地方还真是有不少板子，刚刚摔了一个，眼看下一个又绊了一跤，叶宸一步跨出去，扶住了那家伙，“小心——”
半张脸刚好闯入了镜头，阳光正好照在他脸上，整张脸好像都在闪闪发光。要不怎么说打光重要呢，叶宸脸上所有的瑕疵全都消失不见，原本略微暗沉的皮肤在此时也显得晶莹透亮。
妙，妙得很。
[嘶，世界上哪来那么帅气的小年轻，竟然直接出现在我眼前。五分钟，我要知道他全部消息。]
[啧啧啧，万万没想到在这个地方竟然也有沧海遗珠，小哥哥怎么不到我面前也来救救我？]
[呀，我摔倒了，想要一个小哥哥把我扶起来。]
明明大家刚才还在看热闹，现在注意力却全都转移了，一个劲关注新闯入的帅哥到底是谁。
咳咳，也不是很好奇，只是大家都懂得，所有人对美好事物总有一种下意识的追逐心理。爱美是人之常情，她们关心一下人家的动态也是为了人家日后长久发展——保证没有一点私心。
或许再加一点想要再看见他的心？
这种帅哥，肯定是要出来见人才不浪费他的美貌是不，不然锁在家里头有什么意思。当然是要堂堂正正给所有人看见才叫充分利用资源对不对。
弹幕上明显分了几个阵营，有些人还在关注这里事态发展，有些人已经开始搜索这位新鲜出炉的帅气小哥。
虽然只有大半张脸，但只要他们工夫做得深，肯定能完成自己立下的小目标。互联网时代，找个人而已，又不是让你上九霄揽月亮，轻松得很，轻松得很。
那边狗仔刚刚曲线救国跑到夏琳身边，这头叶宸的真实身份就被拔出来了——是在这个剧组曾经做过群演的新人一位。连他只有僵尸粉的最新短视频账号都已经彻底明确。
短视频里的人也挺帅的，就是一点——好像肤色有点不大对。是不是比现在看得稍微黑一点？
没关系没关系，不过是肤色而已，只要他不是全脸大动工，大家都能完美消化，顺顺利利地把流量继续下去。这么些年不都是这样过来的嘛，他们可会给自己找代餐了。
第52章 天降流量 【晋江文学城首发】……
毕竟大家都知道网红和明星有壁——真正帅的早就在各种各样的挖掘中小有名气了, 像是他这样大器晚成的例子，肯定有点什么瑕疵。不过就是皮肤黑一点，大家都不挑的。
就这工夫, 狗仔已经把话筒堵在夏琳嘴边, 张口就是一个暴击, “夏老师，你是否因为被横刀夺爱心有不甘？”
好家伙, 这是张口就来啊，瞎话榜上没有你大家伙都得质疑这公平性。大家都帮你把底子打好了, 你就知道问这些, 那么多新闻你都当视而不见啊。
难怪大家都喊你们家是无良狗仔, 这些全都是事出有因。
马上第二个抓住机会问出关键一击, “夏老师，关于工作室的税务问题，有没有什么需要和大家交代一下的。请您不要逃避, 正面回答。”
夏琳还能正面回答什么，给自己增加一点证据吗？那两个墙头草一样的助理已经积极配合去了，找到自己也不过是时间问题。她现在弄这事就是为了把慕青拖下水。现在另一个主角都已经脱身, 她还留着干什么。
和这些蝗虫探讨一下自己人生吗？即使谢幕, 她也要足够漂亮。
夏琳缓缓抬起头, 直视镜头，“这是我的私事, 没必要和你们交代。如果还有什么问题, 请联系我的经纪人。”今天过来之前她也做过充足准备，要是不能把慕青拖下水，她应该怎么办。
她肯定不能单枪匹马从那些狗仔里面挤出去。其实她早就准备好了替代方案，一旦这个不成功, 她马上启动其他方案。经纪人带着雇来的黑衣保镖闪亮登场，直接把她和那些狗仔隔离开来。
一时间很难用言语形容自己此时受到的震撼——十来个黑衣保镖一字排开。这是为了护送夏琳离开，还是在这里上演什么行为艺术呢，一整个就是相当难评。
这是在干什么。
一般来说，他都很接受生物的多样性，但现在这情况还是超出了他的认知。这不是离谱，这是登月碰瓷三步走，恨不得上九天揽月掰掰手腕。
是他还不懂互联网人的精髓，竟然还希冀他们这些人有脑子——全是他想太多，就应该让那些人直接去垃圾回收处理站去，说不准还能在里头找到他们的同类。
玩抽象还是完全比不过这些天赋类选手，只要略微出手就能抵过他们千百次努力。
在这众星拱月里，夏琳缓缓戴上自己墨镜，俯视底下这芸芸众生，仿佛他们就是最低贱的尘埃，根本无法与自己相提并论。“如果这个世界无法接纳这样一个我，我又何必在这世界里苦苦挣扎？再见，我的朋友们，我将要去往远方，去往你们难以到达的地方。再会。”
不是。
没搞错的话，她是不是马上要被封杀了，怎么弄得和自己要远行一样？果然面子这事还是自己给的，只要你脸皮够厚，那就什么都影响不了你继续发癫。
舒沛经常因为自己不够癫而感觉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他那账号一直没发起来，是不是也因为他一直是正常人思维，这起步晚了，没有刺激到大家狂欢的点？你说要这样，绝对不是他天赋点亮的正确地方，他确实还得再练。
秦洋看着面前这女人，只觉得陌生袭来。但他到底还是留有一丝好心，没有继续落井下石。毕竟是自己曾经甄信相待过的女人，若是把她贬到尘埃里，自己曾经的付出和回忆又算是什么？
他甚至主动上前帮他挡住了狗仔，“你们够了。这是剧组，你们到底要在这闹到什么时候。剧组不开工的损失你们能付吗？请尽快离开，不然我要采取强制手段了。”
夏琳和陈风都没办法让这种鬣狗离开，但秦洋可以。大家多少得给他们一点面子，或者说迫于压力。无论如何，不过半小时这些家伙就散地干干净净，只留下地上垃圾还残留着他们来过的痕迹。
眼见它高楼起，眼见这楼塌了。也不知道这剧组接下来到底会如何。
陈风其实心里早就有准备，现在不过是到了他意料之中的事罢了。他走过来直接递给舒沛一沓钱，“来，小舒，你也知道我们这剧组是什么情况，从明天开始你们不用给剧组送盒饭了。这算是我对你们的一点补偿，这点违约金你们收好。”
本来谈好至少四个月以上的长期合作，现在刚过两礼拜就草草收场。有些人可能会不甘心，舒沛倒是心里平衡得很，从之前开始他就知道自己这钱估计赚不长久。哪有一个剧组从导演到演员全不上心，就一个劲儿往外撒钱的啊。倒台是迟早的事，只是他没想到这个时间竟然来得那么早，早到他有点猝不及防。
但他心里头又莫名有信心，觉得自己和这个导演还能再见。他顺势又递出自己名片，“好叻，陈导，那下次开机的时候一定要选我们农家乐，给你们免费送个汤。”
这小子还真挺有意思，都过来做剧组大生意了，也不想着打折，只送个汤？不过他们家那汤还真挺好喝的，真材实料，熬得也入味，倒是不亏。
“行，等开机我一定找你。”陈风挥挥手，转身离开。只是舒沛看着，他这步伐好似坚定了许多，再也没有当初那失意的模样。
舒沛心里隐隐有个感觉，夏琳这么早爆出这个问题，说不准是件好事，趁着大家损失都不大的时候及时止损，大家说不准还能靠着这个项目重头来过。
他心里头是这样想的。
但事情到底会如何发展，谁也不知道。谁不是在这里头摸着石头过河呢。舒沛拍拍叶宸肩膀，催促他回去，“走走走，我们回去剪视频呗，我想到一个好主意，说不准能让我们视频流量往上窜一窜。”
光看他们的视频有点无聊，不如随便和大家聊点村里大爷大妈八卦，也算是给大家听个声响，还能让叶痕练练自己的台词，把音念得字正腔圆一点。
从这个角度来说，难道不算两全其美吗？反正舒沛觉得挺不错的。配音，练台词两不耽误。至于念什么呢，他这里有不少乡村恋爱八卦，说给大家听听又不用付版权费，也不用担心误伤到任何人。
大家就权当听个乐子。
舒沛越想越觉得这个法子不错，恨不得现在就冲回家里试试，但剧组里却是另外一波光景。
昨晚上夏琳的事情刚爆出来，陈风就和秦洋通过气了。秦洋明确表示，只要慕青愿意当男主角，他照常注资剧组。知道这消息，他心里也稳当许多。当前最重要的是稳住自己男主演，再在短时间内找个女一开机。这些他其实都早有准备。
现在找慕青，其实就想问问他的想法，“慕老师。你也知道剧组现在的状况，肯定是要重组了，现在想问问您的想法，是想要离开还是跟着我接着干。我打算用回原来编剧写的第一稿，这肯定是个大女主成长戏，但你在里面的戏份绝对有高光保证。女一从开始定的就是蓝暖，现在只是各归其位，看你怎么想。”
蓝暖当女一？她肯定是能撑起女主后面黑化登帝戏份，从偏安一隅的农家乐，一步步在乱世之中杀出血路，从圣女到帝王。这样的成长线本来就相当吸引人。男主的线也相当特别，安排他死在了胜利前的黎明。在他们即将攻城成功的时候，男主死于后方冷箭。
白月光在感情最浓的时候死亡，这样才真正能激起粉丝对他的怜爱。说实话，穆青就是看中这个角色的结局才选择这部戏的。之前的剧本他都不想提，直接把大女主改成单纯的普通恋爱剧本。
女主的人设都立不住了，男主的牺牲也显得莫名其妙。迎来的是所有人全面崩塌，在这里头无人幸存。
但是现在剧本又回到了最初，他一开始看中的那个，慕青忽然想要尝试一下，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偶尔浪费一次机会也不会怎么样。还是值得为自己赌一把的，“行，导演，我可以。我要为你预留多久时间？”
陈风其实早就计算过千百遍时间，在这时候看来还是杯水车薪，“两周，你就等我两周，要是两个星期不能搞定，你也别继续等我了。”
总是等着别人来迁就你，陈风心里也过意不过。索性把时间定死，这样大家彼此心里也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房建站在稍远处将刚刚他们的对话都听了进去。心里打起了属于自己的小九九。既然蓝暖可以往前变成女一，那王曼曼是不是也可以拿下女二角色？女二和女三这里头戏份也是天差地别。要是夏琳没出事，他无论如何都不敢这么想，但现在出事了，他们这剧组的等级也下降了，这些事他是不是能稍微想一想。
没想到下一秒，陈风直接朝他招手，示意他进去。“来，小房，进来一下。”
对，就是这句小房让他浑身上下都不舒服。明明陈风也没比他大几岁，他就是风光无限的陈导，自己却是个被随意指使的勉强副导演，好像谁都能不把他放在眼里。凭什么呢。
难道他就欠缺了所谓的才华吗？不过就是这样轻飘飘的几个字，竟然就这样带走了他的可能。为什么？这世界为什么会那么不公平。他就是想要给自己找个更美好的未来，这有什么错？所有人都在指责他，都说他不应该。但这世界有那么多不应该吗？不过就是他们看自己不顺眼而已。
房建脑海里转过了无数心思，嘴上却相当老实，“陈导，找我什么事，是重组剧组吗？我现在就开始，这段时间哪些工作人员认真我心里大概也有数。很快就能……”
“不用了。”陈风不想和他继续浪费时间，直接把自己意图说清楚了，“不用继续忙活了。剧组要停工两周，你也可以趁着这时间去找新的工作。你当副导演年头也不短了，短时间内给自己找到个不错工作还是容易的。”
就是不能在他这继续干了而已。陈风还想着给他留最后一丝颜面，大家好聚好散。他现在有了新路子，没必要把别人的路逼死。
“为什么？！”房建一拍桌子，所有的怒火全都喷薄而出，他已经忍了太久太久，久到一到这时候，他心里的怒火压根压抑不住，铺天盖地地涌出，“陈风，我对你够好了吧。这剧组里头什么脏活累活不是我在干，你凭什么对我这样，用的时候想到我，不用的时候把我一脚踢开，你当我是什么垃圾吗？”
如果没有这家伙在头上压着，他早就功成名就，或者早就升为导演了，不至于现在头顶还带个副字。然后，到现在，他们拍拍屁股直接把自己一脚踢开？这算怎么回事？
“陈风，你就是个无情无义的小人！”早知道这样，他就应该先把这个剧组掀翻。
无论房建说什么，陈风依旧拿那副眼神看着他，仿佛看着什么可有可无的人物。等到他发泄完自己情绪，陈风这才开口，“所以你就在剧组搞你的小团体，偏向你喜欢的女演员，肆无忌惮地往自己口袋里捞钱？”
“这些我都有证据，只是之前我没说，并不代表我不知道。”而房建，每次都觉得他不知道，变本加厉地往自己口袋里搂钱，仿佛把这些当成自己理所应当。
现在这些反而成为质问他的理由？他还是太过放纵了，让他变成了现在这幅不知所谓的模样。既然对他有那么多指责，他不如把事情做实了，“房建，你既然要理由，我给你理由。你带着那个王曼曼一起离开我的剧组，我不需要你这种不敬业的副导演，也不需要王曼曼这种演员。”
房建的怒火一点点熄灭，渐渐只剩下哀求，“陈导，我真的不能失去这份工作。我在家里还有家人要养，求求你能不能留下我。我一定改，以后不会再犯了。”
永远不要相信习惯说谎的人，说到后面，甚至连他自己都会分辨不清什么是谎言什么是真实。他现在说的是真的吗？他不会反悔吗？
“你是第一次吗？”陈风看着他，目光冰冷，仿佛能看到他内心深处，“我之前警告过你，但你从来都没放在心上。”第一次听到警告，他胆战心惊，生怕陈风点破之后做些什么。只是陈风到底顾念情意，一直没把事情说破。他的胆子与日俱增，终于到了现在这地步。
有时候陈风也在想，如果自己当初没有那么隐晦提点，反而直接把事情说破，结局会不会不一样。只是，他到底难相信人心底欲望，沟壑难填。房建的不满足终有一天还是把他自己带向了毁灭。
“房建，路是你自己选的。”他从来没让他恣意妄为，是他自己选择了这条道路，最后有这样的结果也是理所应当。
人最不应该的就是为了自己曾经的选择后悔，不要后悔大胆去做就行。若是已经做出了选择还在为自己的选择后悔，只会让自己人生陷入更糟糕的状态中。这才是真正的落入谷底。
陈风看着面前这个年轻人，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如果可以，他也想给他指一条明路。但这显然已经是不可能了，他已经固执地在错误的道路走了太远，远到他已经没有回头的机会。
“房建，站起来。像个男人一样活着。不要在这唧唧歪歪的。”陈风目光无比锐利，仿佛能看到他内心深处。“如果你还想要在这个行业继续下去，就要学会放下。学会接受这个事实。离开了这里，你其实还能有更灿烂更光明的未来，只要你愿意做出抉择，一切都还不算晚。”
房建曾经也是有才华的，只是他的这点才华太容易被外力影响，日积月累下，反而让他自己面目全非。陈风想要帮他找回自己，让他能够努力完成属于自己的梦，这样才不辜负他对自己的付出。
只是他的这点苦口婆心在别人眼里看来不过是高高在上的施舍，房建就是受不了这点，明明他们都是一样的。凭什么这家伙总是能站在道德制高点对他指指点点？
“够了！”房建歇斯底里地喊着，“陈风，我就是讨厌你这幅模样，我没有对不起你！你总是做出这样一副样子恶心人干什么，我就一定要比你差吗？”
如果他心里没有那么多愤懑。那肯定不会，他也会拥有属于自己的光明未来。但他此时的心已经被嫉妒填满了。他的才华也离他远去，陈风心里只有唏嘘。
本来，他的人生也会有许多变数，也会截然不同，但他自己把自己的人生停在了这里，他还能怎么办呢？
“就当我对不起你吧。这事情到此为止，不用再继续谈了。”陈风的声音冷得像是从地狱到达，“走之前，把你欠下的账平了，从此我们就当不认识吧。”
他们都做不到当这一切从没发生过。所以，当对方是陌生人反而是此时最好的选择。他们都将走向属于自己的未来。
房建无力改变自己现在的命运，只能从剧组灰溜溜地离开。周围看着他的所有人好像都带着恶意，他们在嘲笑吗？在笑他异想天开，在讽刺他天真？
一张张面孔都带着别样的意味，简直要让他发狂了。他怎么了，他不过就是从剧组捞了点钱而已，所有人不都是这么做的吗？怎么就陈风不行？非得大动干戈把他开了，难道是……
王曼曼也没忍住自己的情绪，扑到房建身上质问，“姓房的，你不是剧组的副导演吗？怎么陈导不要我了，他怎么会不要我？是不是你在中间干了什么，没用的家伙，连一个角色都保不住，我白给你睡了！”
这女人怎么回事？
那时候说你情我愿，现在又来争取自己权益，保不准那时候就是她下套让自己钻。如果不是她贴上来，自己怎么会一步错步步错？
房建想也没想直接把她撕开，语气森然到极致，“你喊，你去再喊大声点，把我们之间的关系全都喊破，让所有人都来评判一下我们到底谁对谁错。”
他反正已经是一个贪污剧组钱财的副导演了，再加上一个和女演员不清不楚也不会怎么样，别人只会当做花边轶事。至于王曼曼这人，所有人都会觉得她很便宜，是个很容易叫人上手的家伙。到时候谁吃亏谁占便宜还不知道呢。
听到他这么说，王曼曼反而安静了下来。她仿佛此时才忽然记起，自己还有把柄握在房建手上。她这角色来得也不正常。此时多少显得心虚气短。
“房导……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说，要是有机会的话，能不能把机会给我？”
“什么机会？”房建上下打量着王曼曼，显然把她贬到了尘埃里，“如果我是你，现在就应该老老实实缩着等着事情过去。现在——”
房建暴起，忽然掐住了王曼曼的脖子，“都是你，要不是你这个贱货从中作梗，我还是剧组副导演，要不是你不知天高地厚还想要拿女二，我至于沦落到现在这地步吗？去死，去死，去死！”
他目眦欲裂，恨不得当场掐死王曼曼。此时，王曼曼才知道男女之间的体力差距到底有多大。她只能原地无力地扑腾着，手拼命抓着旁边的东西。
王曼曼忽然摸到了什么，她狠狠心，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拿着那东西朝房建头上砸去。
砰——
房建迷茫了一瞬，血从他头顶流了下来，渐渐滴在地上，他到这时候也没想到，柔弱像兔子似的王曼曼，竟然有胆子起来反抗他。
他身体渐渐滑落，彻底落在了地上，一动不动。
怎么办？她杀·人了？不可能的，她就是轻轻敲了这家伙一下。
第53章 急转而下 【晋江文学城首发】……
他怎么可能那么脆弱呢？王曼曼试图去探这家伙鼻息——没有, 什么都没有。难道他死了？不会的，不会的，他好像还在呼吸, 他就流了那么一点血, 人难道那么容易就死掉吗？不可能吧。
门开了。
王曼曼经纪人从外头冲进来, 一眼就森*晚*整*理看到了地上一塌糊涂的惨状，摔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家伙, 还有一个慌慌张张的艺人。就一秒，他马上知道自己到底应该怎么做。
“王曼曼, 别慌。你没做错什么, 是这家伙自己闯进来想对你行不轨之事, 你就是正当防卫。我们现在就去验伤, 报警，马上报警。这件事肯定我们没有错。”经纪人马上按住慌乱的艺人，想要让她迅速冷静下来。
“从现在开始, 你就是受害人，我们可以要求冷处理，但是你必须报警。不然这家伙肯定是个无底洞, 从此你就会被吸干。”
王曼曼是愿意为了资源付出一些东西, 但并不代表她得被这个垃圾吸血。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你清醒一点, 王曼曼，这家伙还没死呢。”
就王曼曼那小力气能干啥, 能在他脑袋上开个窟窿就算不错了, 还想着让他彻底完蛋？不可能的，那家伙胸膛还在均匀起伏，额头上的血流出来越来越少，眼看都要止住了。
听到经纪人这么说, 王曼曼飞走的魂魄好像也回来了一些，拉着经纪人的手不放开，“我不想坐牢，我真的不想，张姐，你救救我好不好。”
张姐狠狠心，其实心里已经有了主意，“现在房建已经这样了，我们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他打成十恶不赦的人物，你踩着他的名声还能再起来。只要你报警，握着证据，他不承认也得承认。”最后大不了给他一点钱，看在钱和这个证据份上，哪怕再难缠的人也会老老实实闭上嘴。
否则他就是杀人未·遂。这事的走向可就太不一样了。大众都是同情弱者的。
但她们必须报警，只有报警才能划分责任，才能把这件事彻底固定下来。否则这家伙绝对会借题发挥，敲骨吸髓，直到把王曼曼彻底榨干。那时候她就说过了，王曼曼太容易相信别人，觉得只要自己乐意付出就一定能有收获，却不知道小鬼难缠的道理。这些小鬼可不知道饥饱，更难摆脱。
王曼曼点点头，心里已经做好了准备，“张姐，我都听你的，我这次一定听话。”上次她信了房建的话，结果竹篮打水一场空，现在她一定会换个活法，让别人知道，她王曼曼不是好欺负的。
哪怕最后这方法失败，她也得给自己挣个不一样的活法儿。
就这功夫，刚刚被房建掐过的脖颈已经肿胀了起来，上头指痕清晰可见——刚刚的濒死的体验并不是假的。如果她刚刚不是急中生智抓到了东西，此时躺在原地生死不明的就是自己。
她得为自己好好打算一下。
这事到底怎么处理的不得而知。外人只知道王曼曼因为受伤无奈退出了剧组，房建好像被抓进去了，具体细节大家也不大清楚，反正都是捕风捉影的瓜，但听那些相关人士来说，房建这家伙做事不大地道，甚至还想要报复王曼曼，还要苍天有眼，王曼曼自己没事，房建自己倒是彻底毁了，也因为这个，王曼曼不得不修养一段时间。
但看她这样的状态，好像还是很乐观向上的。就是那两天拍到的王曼曼路透，脖子上总戴着厚厚的围巾——这大夏天的，脖子上戴东西也不怕捂出痱子来。这说明什么，肯定是脖子上有伤啊。王曼曼从头到尾都没说一句话，但眼睛亮的大家已经能够拼凑出事情的真相。肯定是那个房建不干人事。
即使遇到这些，王曼曼依然自由，还大胆和公众分享自己遇袭反击的故事，鼓励女性说出自己遭遇的困境。一时间她的风评都好了不少。之前她花边新闻怎么了，她现在又是单身，只不过是女性大胆享受自己独立生活而已。男的多几个绯闻对象无伤大雅，怎么到女生身上就不行了？
王曼曼身材样貌都不输，凭什么不能身边桃花朵朵开呢？这花儿娇艳，任人采撷，难道还是这花的错了？怎么不说那摘花人不怀好意呢？
风一吹，这些东西好像又被压在了纷纷扬扬的谣言之下，大家谁也不知道什么是真什么是假。唯一明确的大概就是慕青这个剧组经历了大洗牌，基本约等于推翻再来。
大家别的不担心，就担心发生这类事。关于剧组的讨论喧嚣尘上。也不是因为大家对这剧组有什么意见，主要之前遇到类似这样情况的剧组翻车的太多了，大家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心里总得防备一下。
[天呐，这剧到底怎么回事。先是女主演塌了，紧接着是女三出事，副导演深陷疑云，这玩意儿来个彻底大洗牌啊。]
[慕青，快逃。你就不能离开这破剧组吗？这见鬼剧组绝对命里带衰，给所有靠近的人带来不幸。]
[妈呀，这剧还能拍吗？拍了能播吗？]
万一播不出来，做的一切前期工作都会打水漂。对于慕青来说，就是失去了至关重要的半年曝光，绝对是一场重创。世界上还有那么多好资源，为什么非得吊在这棵歪脖子树上？
慕青粉丝实在是不理解。她们哥哥难道不知道自己应该趋利避害吗？非得给自己惹上一身骚？
这事肯定不是慕青本人决定，那就是该死的工作室不作为。粉丝转头立刻开始攻击工作室。曾经有不少明星接受了粉丝意见，更改了自己参与的项目，指不定这次也行。全世界只有她们全心全意为蒸煮着想。无良公司只是为了从哥哥身上压榨钱财而已。
没有她们，青哥只会在无尽的绝望之中沉沦！现在是她们必须动作的时候了！已经到了最紧要的关头。所有群行动起来，迅速集结成一股强大的力量。
[出来，工作室不要装死！你们到底给哥哥接了什么垃圾活儿！]
[解散工作室，解散后援会！拒绝垃圾工作！]
[慕青还有光明的未来，现在是他最好的时光，这段时期不是拿来给你们浪费的！你们必须给粉丝一个交代！]
[没有能力就把位置让出来！]
她们不但在自己家底下刷，还冲到了电视剧官博底下，好像这样，她们的诉求才会被正式看见。一时间打开这几个人地方，全都是她们的维权评论。
舒沛还是头一回亲眼看见这样的操作，实在是啧啧称奇。“小叶啊，你过来看看这些粉丝。这是要给剧组钉死在耻辱架上啊。他们没搞错吧。如果没记错的话，陈风拍电视剧还是有一手的，他们哥哥现在都还在陈风手里，现在就要跟人家那么撕破脸。她们是生怕自己哥哥太红了吗？”
想要认为在慕青前进的道路上增加一点障碍？
叶宸现在也算是踏入了娱乐圈，面对这样的事情有了一点属于自己的分析。“估计是粉丝认为慕青咖位大，这个剧组现在的配置已经配不上他了。而且这个剧组从开机开始风波就很多，实在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其实还是托大，觉得娱乐圈机会千千万，这个没有还有下一个更乖。”舒沛嘴一撇，马上把他们心里的想法猜了个七七八八，左右都是这些，翻不出什么新花样。自己哥哥天上地上最棒，只要没有找自己哥哥，绝对就是导演有眼无珠。自己家蒸煮就是上天入地唯一的沧海遗珠。
现在还没红都是因为导演两个鼻孔一个眼，只会闻不会看。
“好多粉丝是不是没经历过社会的毒打？”等她们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之后就知道，找到个合适的工作没她们自己想的那么简单。你看得上的工作不一定看得上你。看得上你的很多机会，你自己可能还觉得掉价。
仔细想想，慕青的所谓人脉其实都是空中楼阁。他现在是签了个大公司没错，但大公司里头还有很多比他更核心，更红的艺人。有什么好资源出来，别人肯定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慕青。再加上他其实是选秀出道，很多人都是冲着他唱跳来的，他现在转行当演员，这中间差别大家都知道。
他要是导演为什么要用慕青呢。你说流量，他现在流量还行但又没到最顶端那部分。你说演技，年轻人里头有那么多专业科班出身的演员，还不乏年少出名又有天赋的，为什么要把好饼喂到你嘴里呢？你说平台，平台方有自己捧的艺人，也轮不到他从中插一脚。
综上所述。
“这剧真的是他目前能接触到最好的资源了。”难怪之前哪怕是到了那种地步他也不敢轻易放弃。这是他的第一部男一戏份，哪怕整部剧拍得再难看，只要他自己能交出及格以上的答卷，肯定会有更多导演看到他的存在。
但如果他不出发，不拍戏，这些机会永远不会出现。现在粉丝的溺爱相当于试图断掉他的一条腿，可他没有办法，只能在粉丝的爱里沉沦。
之前，没有粉丝的支持，他根本不可能走到今天这个位置。难道因为自己走红了就要无视粉丝的需求吗？
慕青看着这些评论，说内心没有丝毫影响是不可能的。但他也不知道应该如何缓解这样的情绪，怎样让粉丝和工作室的小伙伴们和睦相处，他们本该是并肩合作的战友，现在却变成如今这情况。这到底是谁的错？他不知道。
为什么大家就不能一块儿和平相处呢？为什么每天要那么矛盾争吵呢？
金鑫一下就看出了慕青到底在纠结什么，在他看来，慕青就是人太好，想太多，总是顾及别人的想法。在这个世道，人还是自私一点能够活得更好。像他就很棒了，没心没肺，万事不留心。
“青哥，你不要想那么多了。我们和粉丝是不可能一直和平相处的。粉丝总要有一个出气孔，她们总不能直接干你的合作方吧。有事没事骂我们就是最正确了。”他早就弄清楚助理的本质了。
那不就是保姆+背锅的嘛。
今天照片不好看，肯定是助理出问题了。慕青看着不高兴，肯定是助理在中间添油加醋了。反正屁大点事都能弄到他们头上，他都已经习惯了。
还能咋地，和这些粉丝老爷们干起来吗？还不是只能唯唯诺诺，低头称是。他们地位就是这么卑微，他早就看清楚了。“青哥，你给的工资里面也包括了窝囊费，让我永远用春风化雨的态度面对粉丝，打不还口，骂不还手。”
有事没事骂助理骂工作室，他都已经习惯了。
为了证明自己说的不是假话，金鑫还特意翻出了工作室的邮箱，“你看看，这些都是特意发出来骂工作室的。大家的词汇量还挺丰富，说了那么多都没怎么看到重复的。”他还得一封封全部看完。确定里面内容除了骂人空无一物才能心安理得地删掉。
说实话，这玩意儿看多了真的是不痛不痒，金鑫甚至觉得里头说的不是他，而是世界某个角落生活的某个人。反正她们说这些的时候也不会指名道姓，都爱用个缩写。
小何也在旁边说，“对。青哥，我们也都不懂这些。不知道这些到底应该怎么弄。但就是知道剧本这事得专业的人来，我们在旁边说这些算什么。他们又没看到剧本，怎么知道到时候拍出来效果到底是坏是差。”
万一他们淘汰掉的剧组爆了。这事更没消停了，接下来无数年，他们都得轮番滚出来挨骂，为他们的有眼无珠。
李平也是这个态度，“慕青，这个剧本是你自己喜欢的，那就大胆去。现在既然陈风说要重组剧组，我也觉得有些信心起来。这些年陈风的成就都不是假的。他有几把刷子，扛得起这部剧。之前只是——”只是因为有人在里头搞事，幺蛾子太多，天天飞页把剧本弄得乱七八糟。
也就是那时候小秦总真的是被猪油蒙了心，夏琳都联合其他人把原来的编剧给整出去了，打算从头开始写女主角高光时刻。这么整陈风只是摆烂就很好了。他那时候估计是想着，万一夏琳出事了，他还能把剧组控制权拿到手里。
李平那时候也是在赌这个可能，只要剧组还在陈风的掌控下，这剧绝对不会烂到哪儿去。现在他们真的熬到了希望的曙光，剧组大变动，那些插进来的家伙全都滚蛋了，一切全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现在让他和慕青离开？他是脑残吗？还得把他们的人生安排给未知的人，天底下有这种道理？
粉丝嘛，也就只能嘴上骂骂，还能冲到他家里来？
“你就得去这个剧组。”李平非常坚定，“慕青，这就是你最近这段时间能够拿到最好的资源，现阶段你拿不到更好的。哪怕是花半年时间和陈导打好关系都行，他手里头的资源稍微漏一漏就够你受用了。更何况，要是他乐意说你句好，拿下其他剧组资源也容易得多。你绝对不能放弃！”
他这话如此坚定也让慕青忐忑不安的心渐渐回到了原位。
“其实我也没打算不演，只是怕你们扛不住压力。”慕青认真地看着自己工作室的小伙伴们，他们每个人都全心全意支持着自己，他实在不忍心让他们跟着挨骂，“如果粉丝只是骂我，我觉得无论如何都是应该的。但她们把你们都捎带上了，我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他们只是过来按照他的要求工作而已，为什么要收到那么多苛责？这些事情做决定的明明是自己，为什么要他人替自己受过？他有些接受不了。
李平摆摆手，“得了吧。经纪人就是炮灰，就是得冲出来帮你挡火力的，你还真想让粉丝直接骂到你头上来啊。这刺激你也受不了。剧组评论区那些我会找水军压下去的，也会和陈导解释。”不过，陈风最近忙着重组剧本，这官号估计就放着根本没人管。
想让这事过去其实也很简单，冷处理就行。剧组关闭评论区。他们就不回应。粉丝能冲击几波，冲到最后也会没有时间一直盯着这事。
他们就是不解约，粉丝还能怎么办？冲到陈风办公室亲自把合同撕了？但现在都是电子合同，过了流程就有效。做这些也没有丝毫用处，只会暴露她们的智商短板。
而且本来粉丝内部就不是铁板一块，吵着吵着，肯定有人会出来做所谓和事佬，到最后还会变成粉丝内部派系大战，站到后面，很多事情反正也就不了了之了。
虽然有点不好意思，但这就是事实，很多人的所谓热爱纯纯就是三分钟热度，不用风吹就散了。
舒沛在这瓜里头潜心观摩了两三天，看着每天风向诸多变化，第一天是集体请愿让工作室和经纪人出面推掉不合适工作邀约，眼看工作室无动于衷，又换去了慕青本人的账号底下以及剧方那边，这边还没说动。眼看着战·火烧到蒸煮，马上有不少粉丝跳出来维护慕青，让她们不要把自己的意愿强加到慕青头上。
说什么，哥哥是自由的，你们这样强按头和那些无良公司有什么差别？！哪怕哥哥的选择是错误的，我们也只需要微笑着接受就好了。
啊？这么溺爱的吗？他还是个小不点大的时候，老舒也没那么溺爱过他，现在他总算是知道了。什么叫做毫无保留的爱，这是真把对方捧在自己手心里头，生怕化了。
舒沛读不懂，但他大为震撼，好像遇到了什么未接难题。他越发觉得自己脑子一热就想掺和娱乐圈这事有点头脑发昏了。这些粉丝，他握得住吗？
要是粉丝集合起一股极大的力量，他到底是自己，还是要按照粉丝的意愿来生活呢？他不知道。可能在这个环境里，他也会不可阻挡地受到影响吧。
比如他现在拍视频已经开始关注粉丝的想法了。这个趋势要不要遏制一下呢？
这还要从叶宸在那个直播镜头里的惊鸿一瞥说起，那时候有不少看了直播的观众扒到了叶宸的短视频账号，看到了他新发布的视频。当时就给他增加了不少粉丝——毕竟叶宸这张脸就是他的天下，这张脸是真真的，没有任何科技和狠活。
再仔细一看，哟，这小哥身材竟然还不错。只是有一点不大好，这么热的天气竟然把大家当成外人，在厨房里头穿着长袖和围裙。
啧，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在哪里。她们难道是过来专门看男色的吗？她们是来精进厨艺的，这样防着她们简直是把人看扁了。
大家也就是关心而已。大夏天的，厨房里头快四十度了吧，在里头炒菜，汗不得哗哗地流。少穿点也是为了他的身体着想，怎么把大家想得那么糟糕呢？
绝对没有在截图放大仔细看他身上每一寸肌肉线条！
毕竟大家都是那么正直，只想给一个没有粉丝的少年一点关注，一点支持，让他在漫漫长夜里不至于孤苦伶仃。
为此，她们提出了一点合理建议。说这个视频看着有点太单调了，没有爆点——所以，你让小帅哥把上·衣|脱·掉啊。就穿着围裙录视频。绝对不是她们有什么额外的企图。
只是大家想想看，为什么夏天大街上到处都是光膀子的大汉，换到房间里头就得严严实实把衣服穿上呢？这又不是擦，就是大家真的很担心小年轻在厨房中暑。
心好痛痛哦。
结果呢——不知道哪个大聪明让小哥在直播间开始念村里八卦。真是谢谢你啊，心真的是拔凉拔凉的，很想要立马取关，让这家伙见识一下粉丝老爷的喜怒无常。
第54章 村头轶事 【晋江文学城首发】
档次呢, 那些隐秘的快乐和交锋呢？——全都荡然无存。只剩下这位小帅哥帅气的声音在机械性地播报村头大爷大妈之间的爱恨情仇：谭大妈一直在等待一个人，她心里早就离开的男人，她惦念着这位早就离开的曾经的丈夫, 哪怕对方对她弃如敝履, 她依然死撑着没有离婚。
不是, 谁要听村头谭大妈的黄昏恋故事啊，这世界上有那么多人, 她们专心欣赏一下美貌不可以吗？犯法吗？非得要弄这死出来折腾她们。
不想听，真的不想。在别的视频里吸引眼球的卖点, 在这里就是聒噪的杂音。按下静音, 享受美好肉·体瞬间。
抱歉, 她们就是这样, 脑子里除了低级想法还是低端，完全没有任何对人生更高的追求，只想要拥有美好一刻就行。但是吧, 不开声音就那么看还是有点诡异的。
问题是那故事你竟然还真能听进去。
叶宸那嗓子多好听啊，清亮清亮的，人听着好像自己也年轻了似的。她们不想听这些无关的, 但架不住这些无关选项拼命要钻进她们脑子里来。
“那是一个月黑风高的雨夜, 瓢泼大雨打湿了谭大妈的衣裳。”[等等, 雨夜还有月亮，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你难道真是过来听故事的？]
[这么说好像也是, 往下听，往下听。]
叶宸手上动作不停，继续把大家带到那个故事之中。“在那个回眸，他们邂逅了。谭大妈从来没想过, 在这个年纪，她还能邂逅爱情。虽然朱大爷脸上都是褶子皮，头上也锃光瓦亮，但她知道，爱情这件事本来就不应该暌违于区区外貌。不过就是他为你扶了下柴火，你们之间的故事就缓缓开始了。”
“从那之后，你每天都盼着上山打柴，只是为了在下山路上遇见他一次。他好像也知道你的心意，每次都会特意绕原路过来找你。直到那一天，你们一起钻进了小树林。”
[啥玩意儿？怎么就钻小树林了？这乡土爱情故事怎么进展那么快呢。]
[果然，我就说，保守的其实只是我们这一代人。要是之前大爷大妈，说结婚直接结婚了，绝对不废话，哪里像我们这样唧唧歪歪的。]
[怎么办，这个故事有点有意思，现在注意力开始控制不住转移了。]
她们这该死的脑子，怎么就忽然被这玩意儿吸引了呢，竟然真的想要接着往下听。叶宸还在继续着故事，“只是你们没想到，这事还没干几次就直接暴露了。你们两个幕天席地，被家里人堵在了树林里头。谭大妈深情地望向朱大爷，想要他站起来，为自己撑起这片天。没想到他想也不想直接甩开你，还义正严词地说道，一切都是因为你勾引他。”
“你目眦欲裂，从来没想到竟然会被自己在乎的人欺骗，恨不得现在就抓花他的脸，但你知道，现在对他拳打脚踢也无济于事，只能摔倒地上，大声喊出心底的诉求——是他用强，报警，让派出所来说说因果道理。反正你都已经是这个年纪了，能拿到钱丢点脸又有什么关系。谭大妈拼了命似的扑上去撕扯那家伙，硬生生拽住了朱大爷。”
“好啊，你竟然对我做出这种事。我守寡那么多年，眼睛都不敢朝别人多看一眼，却被你拖进这小树林里侮辱。你要么结婚，要么赔钱，不然这事过不去！大不了我一根裤带子吊死在你家门口。”
念到这的时候，眼看着他们厨房打扫已经到了尾声，大家还想听听看这故事接下来怎么发展呢，叶宸直接来了个飞速收尾，“在友好协商下，从此，他们过上了幸福快乐的生活。”
[啥玩意儿，这样就过上幸福快乐生活了？前一秒还是抓·奸，这一刻就是正房？这剧情变化太快我实在是不懂。]
[我怎么感觉这故事就跟AI写的似的呢？你要说这是实际发生的事我可不信呐。]
[反正我觉得，事实往往都比故事更加离谱。赌一毛钱辣条，这玩意儿是真的。]
[就看个视频而已，何必那么较真，朋友。]她们就是过来找个乐子而已，何必直接上探案，还得抽丝剥茧吗？
你别说，还真别说。虽然就是加上了一点配音，不知道为什么这视频看起来就是有吸引力多了，明明人还是那个人，就是有中毒性地想让你仔细看看，再看看。
但是看了吧，心里又有别的疑问了。
[能不能不要把那个和好的场景写得那么潦草，好像他们就是出去吃了个饭似的直接和好了。]
[重点是拉扯，他们之间的矛盾纠结，天雷勾动地火呢，还有他们之间那经典肉搏场面呢？就不能给我们看个硬菜嘛，这样隔靴挠痒真的让人很不痛快。]
[行了，他们肯定就是故意的。这些视频人的小把戏你们还不清楚吗？认真你就输了。]
输就输吧，能让她们看到细节也行。
但舒沛是这种爱听别人意见的人吗？第一个八卦视频收到的效果不错后，马上紧锣密鼓开始第二个。
之前是谭大妈和朱大爷的爱情故事，现在换一个花样？说说别人之间的爱恨情仇？比如村口张大爷和牛四爷之间的数年纠葛？他们俩可是老对头了，天天斗得跟乌眼鸡似的。调侃一下他们之间的故事好像也没什么，他们俩这故事十里八乡都知道。
叶宸还是有点担心，“你说我们在这里瞎说村里人知道了会不会背后说什么，沛哥，要不我们换个话题？”
“我可没造谣。”舒沛摇摇头，用最平淡的语气说出杀伤力最大的话，“这些都是真的啊，我又不喜欢造谣。”
消息来源舒老太太，她可是八卦源头，村里头什么细枝末节的事她全都知道。早几年她还帮村里人保媒拉纤，这媒还是她上门去说的。别说他们之间关系扑朔迷离，就结婚当天两方都还在打架呢，后头两个不还是照样和和美美地过了下去。
这消息一出，叶宸脑子都有点没倒腾过来——什么意思，这些不是编的，就是听到的真正故事，里头人真的存在？
“我就是把名字换了，其他故事里省略了一点细节，换了个方法说出来而已，大家不会知道的。”舒沛根本不在意这点事，随便找了个理由糊弄过去，“聊天而已嘛，谁会在意是真是假？”
更何况这故事传得满村子都是，他就是说两句而已。他们自己都不怕说，他怕什么，天塌不下来。
“老板，这事我觉得还是不大好，你总不能说真实存在的人吧。”叶宸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但他潜意识就觉得这些不对。
“行行行。按照你说的，我自己编个全新的。”区区创作还能难倒他，从小到大听到的离谱事儿那么多，只要拿出来稍微搭配一下绝对能惊爆眼球。
舒沛略微想了想，迅速有了新的想法——不如今天就讲一个出轨渣男和他的幸福小娇妻（小三版）吧。他们本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没想到世俗的偏见硬生生将他们分开。
他们有什么错。他们只是想堂堂正正站在阳光底下啊。
今天的菜谱也有了，爆炸薯条。今天上个有任务难度的，先把土豆打碎捏成土豆泥，再外头裹一层漂亮的鸡蛋清下锅油炸，这就叫一个多此一举，脱裤子放屁。
可能还要再外加一个，危险系数很高。土豆碾成泥后，这玩意儿马上有了空气，有空气它就会爆，会在油锅里忽然爆炸的。这一次叶宸包得严严实实，一丝皮肤都没露在外头。
视频上也打上了加粗的提醒字样——当前油炸具有一定操作难度，请初学者不要模仿。
“今天我们来讲一个出轨渣男的故事。这个渣男相貌堂堂，相当地具有迷惑性，每次都早早回家，家里家务基本都包揽，连点冷水都不舍得给老婆用，简直是邻居嘴里二十四孝老公的典范。”
[很好，不出意外该出意外了。]
[每次听到这种二十四孝老公开头都感觉大事不妙，铁定完蛋，是不是夫妻两个注定要噶一个啊。]
[怎么办，现在故事也听不进去了，只想知道故事后头到底怎么样了。快说快说，能不能弄个快进啊。]
[大胆，你竟然连帅哥的脸都不想看了，你到底怎么回事。]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回事。大概是因为每次写文案那家伙总能用最正常的语气写出最炸裂的瓜吧。这情不自禁的三观就跟着瓜田走了，每分每秒脑子都盯在这个上面，甚至还想要催更让他们更快点。
之前总觉得自己对所谓电子榨菜嗤之以鼻，现在看来，那是根本还没遇到属于自己的菜。只要碰到和自己胃口那一个，绝对能吸引自己注意力，恨不得天天都在这里头过。
万万没想到他们竟然都成了抽象的受众群体。
抽象不抽象的根本不重要，能给他们把这个故事说完整他就是世界上最棒的人。想要什么他们都能给，毕竟大家都是高贵的粉丝老爷们。
叶宸慢悠悠往下说，录了几个视频后，他已经初步掌握了讲故事的基本法，在什么地方停顿都有了一点小心得，说起来更加得心应手。这次他就故意停顿了一下才接着往下说，“周围人都觉得江先生是世界上的模范老公，他从来都是把贺女士捧在手心里，小心翼翼地呵护着。贺女士也一直这么认为，直到有一天，她忽然发现自己丈夫好像对自己冷淡了。”
“这种冷淡像一把看不见的刀子，外人看不出，却刺得她遍体鳞伤。夜夜与你同床共枕之人抗拒你的亲近，只想离你越远越好。那种从心底透出的冷淡让你不寒而栗。贺女士心里开始有个一个可怕的想法——下班之后跟踪你，看看你到底在做些什么。”
[出轨了？]
[还是这家伙根本就不喜欢女的？]
大家纷纷热情猜测，这种家庭伦理片其实根本逃不出这三板斧。男人变了，多半就是心里住进了别的人，甭管什么性别，反正心不在你这就是了。
不爱了这种事怎么可能察觉不到，大家只是都在装傻而已。
“贺女士的心一点点往下沉，她既想知道结果，又害怕知道结果。她到底还是做了决定，带着一往无前的勇气冲进了那个神秘的房子。里头空空荡荡的，什森*晚*整*理么都没发生，好像一切都是她自己的幻觉。她放下心来，又能雄赳赳气昂昂地继续自己的生活，和往常一样。只是，一转身，她终于发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依偎在另一个男人的怀里！明明家里她是妻子，在这里，此时此刻，她却觉得自己的丈夫好像是别人的妻子？！贺女士再也忍受不住，拼了命地冲上去厮打面前的两个人。”
[啧啧啧，我就说吧，这肯定是一个经典渣男故事，肯定没跑的。]
[但进度条不还有三分之一吗？说不准后面还会有反转。]
[我觉得都不是。按照前面那个大喘气角度，说不准人家还真就大团圆了呢。]
反正不到最后一刻，绝对不能下定论。到底如何还不知道呢。叶宸三言两语说完了故事的结局，“只见那满是络腮胡的大汉也相当怜惜地拍拍贺女士的手，轻而易举地拦下了她的愤怒，这样娇贵的可人儿当然是要好好保护的。可得每个月多给点生活费好好补一补。”
“贺女士如遭雷击，她从来没想过自己丈夫每个月拿回家的抚养费竟然来自他人馈赠。他的形象在贺女士心中轰然倒塌。她决绝转身，向着另一种可能性走去……”
“宽敞的客厅里又剩下贺女士和儿子，她们守着这方天地，幸福地生活着。她给自己找了个养娃搭子，两个女生在一块儿带娃，互相搭把手，这日子竟然过得比之前有滋味多了。只是每次孩子问起爸爸在哪儿的时候，贺女士总是不厌其烦地告诉他，爸爸出海，在给他们赚大钱。等到过年时候就会回来了。”
“直到这时，贺女士才明白，家庭并不仅仅是靠血缘定义的。和现在的搭子生活在一起，她好像才更能找到幸福的定义。”
[啥？最后就是男小三的钱养了贺女士和娃，然后她和另一个离异带娃的女生搭伙过日子？]
该说不说，饶是心里早就有准备，这个结局的冲击力还是相当大。不是，他们怎么就能幸福生活，怎么就在一起了呢？基本法在哪里？
[换个角度说，这日子真踏马舒服。有搭子一起带娃，娃又过了最手忙脚乱的几年。钱源源不断，老公不回家。只要过年时候陪他逢场作戏就行，这不就是向往的生活吗？]
也是，好像在这个故事里，每个人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
[总结下来，还是金钱改变命运啊。谁说金钱不重要啊，金钱就是一切幸福的基石。没有钱，什么都不是。]
无论大家的观点如何，叶宸这账号热度是真的起来了，只是大家不爱看做菜，也不关注打扫过程，只想知道故事到底还能怎么神转折。
一个视频，双倍快乐，简直血赚。
短短时间内，叶宸账号粉丝之间涨到几十万，前面发的视频点击量什么的也飞速飙升。这号还真成了。不要想着一下子成为所谓什么大博主，能有个十几万粉丝已经相当不错了。
号成了之后，有些人眼睛真是贼亮，马上商务就跟着过来，简直算是无缝衔接，根本不给你任何反应的机会。舒沛就看到后台有商务私信了。如果这是其他食品类商务，舒沛肯定毫不犹豫拒绝。
问题这家是厨房用品，还是他们家厨房现在正在用的，这可不就是瞌睡遇到枕头了嘛。不接都是浪费了自己新起的流量。按理来说，他们这种新号肯定不能随便接广告浪费自己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粉丝，但叶宸缺钱呐，而且做饭的视频里出现厨具软广，这也是相当自然的。
大家没那么讨厌。
只要你广子弄得好，不要太影响大家实际体验，大家都会放你一马，让你能够恰上这碗饭。毕竟这个年头，谁不知道流量变现的道理呢。
但你要是想把粉丝当傻子糊弄，粉丝绝对会告诉你花儿为什么这样红，弄你没商量。
不过若是把粉丝高高地捧起来，粉丝也会还你真诚，这事都是相互的，你好我好大家好。舒沛仔细想想，干脆点，反正品牌方锅第二天就寄到了，他干脆和叶宸一块儿弄了期开锅视频。很多人都觉得铁锅不好用，会沾，其实都是因为他们没开好锅。不粘锅不沾靠的是表面涂层，铁锅就纯靠开锅了。
开好之后的铁锅用起来也格外顺手。这次刚好把品牌方给的几口锅全都开了——这广告不也顺手打出去了吗？整期视频可都是他们厂家的锅。
这次倒是有些不一样。叶宸站在镜头前一言不发，给大家看了一眼开锅前和开锅后的两口锅。照着舒沛之前教的演示了一遍开锅教程后，紧接着在开好的铁锅里直接打入三个鸡蛋。
经历开锅的油锅看着油润润的，鸡蛋打入迅速凝结，变成大家熟悉的模样。叶宸铲子轻轻一铲，里面鸡蛋就完整地被铲了下来。
哎呦，这东西不错。
[好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了，暂停一下，这个铲子和锅链接上一下。]
[我一点都不关心张大妈和媳妇的爱恨情仇，我只想知道这个完美的煎蛋能不能到我嘴里。]
[我妈一直说我蛋煎得不好，我觉得是锅的问题，现在打算换一个。]
[不是，主播你要带货链接都不上的吗？把品牌方的logo放前面一点，我们识图都不准确。要不这样，你弄个链接好了，店铺会不会开，直接开一个。不想找了。]
[优惠券呢，都给人家宣传了都不给点优惠券吗？有优惠券就买。]
但他们这是视频，不是直播啊。他到底应该怎么办？叶宸有点慌张，只能用求救的眼神看向舒沛。
慌什么，都是小事。不过就是这活儿而已。舒沛直接截图粉丝底下评论给品牌方看，没多会儿他们讨论好自己把链接做好。舒沛直接把带链接的评论置顶——这事就算完了。
反正他们打广告也是大大方方的，这有什么嘛。
叶宸心里还有点担心，“你说会不会有很多人买，这个价格算实惠吗？我们会不会在这里推广影响到粉丝选择啊。”
“你真是想太多。”舒沛瞥了他一眼，“粉丝又不傻，不会看在你脸蛋份上给你花钱。你现在就是让看你视频的人了解这个品牌而已。买不买还是看她们自己。要是不划算，她们不会从兜里掏出一分钱的。”
可不要把他自己看得太重要。他现在可没这影响力呢。
但无论如何，这个广告还是带给了他第一桶金，叶宸口袋里总算有钱可以系统性地去上几节演技课。课程他其实老早就看好了，影视城这边其实有很多老戏骨赚外快给新人开演技课，但两周集中练习就要上万，实在不便宜。所以叶宸之前一直纠结着要不要去，但现在他觉得自己好像真的可以下手。
舒沛反正一直都挺支持他的。叶宸现在是有了点演戏经验，但这就是龙套的经验，和真正当主演还是不一样的。这些演技的指导和他自己看着视频模仿别人表情完全不一样。
或许这没有什么大作用，至少能给他指明努力的方向，怎么都比他待在家里好多了。
人还是要有个奔头，这日子才能过得越来越好。第二天，叶宸就带着他小包快快乐乐上学去了。
第55章 演技大师班 【晋江文学城首发】……
舒沛站在门口送他出门, 还真有种当家长的感觉。看着好大儿高兴出门，他自己也觉得好像高兴起来。叶宸在进步，他也得进修一下自己的剪辑水平, 总不能总是几个位置来回转换。
刚好他们那时候多拍了好几个视频, 保持着两三天一个视频的频率倒是能撑两三周。
叶宸演员工作还没走上正轨时候倒是真可以弄点这类活儿干干, 毕竟大家都是要吃饭的。但等叶宸开始接到点像样角色开始，他们这号就得考虑转型——总不能一直都发这些看起来比较低端一点的内容, 得有点艺术追求。
这也是很多网红转型成功之后不再延续之前路线的原因——定位不适合了。
人在不同位置需要做的事情不同，当他们进入下一个阶段, 再想把别人困在原来的位置上, 想想也是不大可能了。不过, 在这之前, 这些视频至少能帮助叶宸更快地接近自己的梦想。
没有金钱的梦想不过是一地散沙，不用风吹都散落一地，了无痕迹。现在手上有了钱, 也是他追逐梦想的好时间开始了。叶宸才多大，好日子才刚刚开始呢。
事情安排好，日子竟然过得相当有规律起来。叶宸早出晚归去上课, 舒沛白天在家里剪剪视频等他回来, 等老舒厨房用完了就一块儿拍视频收拾。
这拍大扫除有些时候也有镜头会出意外, 比如舒沛一不小心脸出镜，或者脚底打滑之类的, 这时候就只能重新来过。但又不能反复擦本来就挺干净的地方吧, 舒沛就挖空心思想个卫生死角出来打扫。这么弄了一段时间，老舒甚至都有点担心，他们是不是要给自己厨房擦出敏感肌来。
别人家孩子他总不好意思问，舒沛他就能开口了。趁着叶宸出去上演技课, 舒强赶紧扯着舒沛问个仔细，“你们这段时间在厨房里头到底搞什么名堂？这桌子来来回回地擦，白天我都怕给你们用脏了。”
厨房是要干净没错，但谁家里常年用的厨房真的一层不染的，多少也沾点油盐不是。尤其是他们这种炒菜的，太脏了客人吃不下，但太干净了客人也心里打鼓，还以为他这儿都是预制菜，用不着开火的呢。
好歹舒强身正不怕影子斜，次次都是大开厨房，让客人亲眼看着自己炒菜，这才没什么误会。饶是这样，还是有不少客人过来调侃，说他家里头这灶台过分干净，苍蝇上去了都滑脚。
老舒心里头也有些犯嘀咕，干不干净倒是其次，他就怕舒沛偷偷提升了卫生标准没告诉他，万一给这宝贝疙瘩什么东西整坏了，他就是家里头罪人。现在过来打探消息，“先说好，你不能挑三拣四说我这弄得不干净。”
厨房里乒乒乓乓一天，能有个囫囵样儿就不错了，让他弄几个菜就收拾一遍灶台，他马上撂挑子不干。
舒沛还不知道自己老爹心里到底想些什么，立马让他放宽心，“没事。我们就是打扫厨房拍视频，您老人家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一点影响都没有。人家还就喜欢看脏厨房被打扫干净，太干净了别人还以为我们造假呢。”
看别人打扫脏厨房？现代人还有这爱好呢？还是他们这种老人家落伍了。舒强还是掉头回来确认一次，“真没什么要我注意的吧。”要是有个万一，他真搞砸了啥。这家里还能有他位置？
“真没事。你别管就行。”舒沛给老舒吃颗定心丸，“反正我也不会给你把厨房炸了。”
就算真炸了，只要乐意花钱给舒强重新弄个厨房，想来他应该也是乐意原谅的吧。在这个世道，总不能太认真了，娱乐一下，这日子能凑合过下去就成。
舒强也不知道两个年轻人到底在捣鼓什么，反正他们年轻人有自己的世界，自己不掺和就行。让他们两个自己去折腾，折腾累了，家里怎么都还管口吃的，问题不大。
其实舒沛一开始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走怎样的路，只是顺着自己的命运，不知不觉就到了这个时刻。看着前路，似乎依然迷茫，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年轻人偶尔失败一下也没什么，总能找到新的出路。就像他们店里，哪怕少了剧组盒饭这个大生意，不是依然有条不紊地开着，最近暑假还多了挺多客人过来吃饭，看着收入也不错。
不要总想着一夜暴富，现把自己面前能有的东西抓住就行。
他正想着一些有的没的，门口忽然进来一个非常熟悉的身影——这不是之前来住过的客人蒋铭吗？稀奇啊，这么快就返场了，他还以为再次相遇是不知道多久的几年后，他们在路边擦肩而过。
没想到这么快这剧情就重开了？他急忙迎上去张罗，“稀客稀客，是我看着给配，还是自己看菜牌点？”看到自己熟悉的客人，舒沛说话语气里自然带了几分熟稔。
蒋铭也不和他开玩笑，直接喊着自己同学过来，“来来来，我之前来这住过好些天，老板这里菜，真绝了。老板，你给我凑点好吃的送上来就行。”
刚好还有个小包厢暂时空着，舒沛直接给他安排过去。这老客回头来吃饭，肯定要给他上点之前没吃过的，这倒是让舒沛有点犯难，也不知道他们到底什么口味，这些弄上去合适不。
他想了想，直接找蒋铭问了，“店里头特色菜就是那些，要是特色的话，不知道大家这口味怎样，偏辣还是偏清淡。”这两方走向可是彻底不一样。
蒋铭挠挠头，倒是真不清楚自己这些同学口味，他们本来就是打算在这附近找个地方拍自己毕业作品，谁想到在吃饭这件事上就先犯难了，不过，他好歹给了点大概范围，“就是我们过来时候好几个有点中暑，老板你安排清淡点的就行。”
清淡爽口这事好搞。
舒沛心里马上有了把握，“成，菜马上上。”既然中暑，那一开始的卤花生就不大适合上，有点重口，吃着总感觉嗓子会有点不爽快。舒沛直接给他们换成了冰镇绿豆汤和择子豆腐，里头加了点薄荷水，少少地添了点冰糖，喝下去整个人都仿佛打开，暑气全消。
这可不比碳酸饮料之类好喝多了。
择子豆腐吃起来带着一丝微苦，但这丝苦丝毫没有减其风味，反而衬托冰糖的清甜，极好地抚慰了他们经历暑热的身体。包厢门打开一角，看着舒沛端着东西来来回回，除了浅黄色的择子豆腐，还端着一碗黑黑的冷饮走来走去。为什么就给他们上了黄色这种没上黑的。
蒋铭的同学有点好奇，他也直接问了出来，“怎么别的桌有烧仙草，我们桌没有？我们弄个双拼也挺不错的。”
主要是大家都来这类农家乐吃饭了，什么都新鲜，什么都想试试。听说以前有些山里头农家乐还能弄到鹿肉之类，就是现在这些都被禁止了而已。
一块儿来的人和蒋铭关系都不错，他也就顺势帮忙问了。“老板，我们黑的也要，给我们弄点黑的尝尝呗。”还黑的也要，他尝过黑的什么味儿就想要这个嘛？舒沛笑笑，直接给他们拿了个小碗，“黑的我们这叫青草腐，我们这口味和外地不大一样，你们不一定吃得惯，里头配料是加醋和糖。”
啥玩意儿，醋和糖加一块儿，这玩意儿能吃？
舒沛也不解释，直接给他们盛了一碗，“你们可以分着尝尝，这锅味道都已经调好了的。第一个菜到了，上汤娃娃菜。”
刚刚那碗东西还充满着诱惑力，此时却像黑乎乎的毒药——糖和醋加一块儿，这味道能吃？蒋铭拿出个勺子，试探着舀了一勺往嘴里塞，先是糖的微甜，紧接着泛上来一点点微酸，但这股酸却很爽口，竟然彻底中和了糖的甜腻——是好吃的？
他赶紧和自己同伴推荐，“这个味道刚开始是感觉有点怪怪的，但细品一下，好吃的，好吃的……咳咳咳”他话还没说完，人连连咳嗽了好几声，马上让他这话大打折扣。
要真好吃你还继续咳嗽？
看大家不相信，好不容易止住咳嗽的蒋铭又舀起一勺往嘴里塞，“真的好吃，我不骗你……咳咳咳……”不知道怎么了，一喝他就咳，一喝他就咳，根本止不住。这到底怎么回事？总不可能这玩意儿真的有毒吧。
这时候，舒沛又端着菜回来，顺便放下一小碗冰糖，总算给他们解惑，“这里头我可能不小心醋放多了点。所以你们喝着容易呛，要是会呛那就加点糖，加糖就行。”
蒋铭赶紧放糖，你还真别说，这效果立竿见影，马上不咳了。他又连喝了好几口。大家看他目光也从狐疑变成了好奇，这家伙总不是傻的，要真难吃总不可能吃那么多口，眼看着他都直接干一半。哪怕这玩意儿真有问题，现在他们也得上去尝尝咸淡。
这些家伙一拥而上，一人一勺，硬生生直接整碗干完，仔细一尝，还真不错，有点奇怪，但不难吃，甚至觉得自己还能多来几勺。哎呀呀，都怪蒋铭那时候没有说清楚。
“小铭啊，那时候不是说过了嘛，我们得同甘，你怎么自己一个享受呢？这样是不行的。”
嘿，还真是倒反天罡，天道黑白就这样上演，干脆连装都不装一下？他们难道不是兄弟了？就为着一口吃的，直接要这么弄他，既然如此，他也干脆无情无义算了——第二道菜到了。
苦瓜炒牛肉。
你看看这才，苦瓜青翠欲滴，牛肉也是鲜嫩可口，一看就是新鲜牛肉，没有丝毫科技与狠活的那种，但问题是，他们知道自己得败败火——也是不至于直接上个王炸苦瓜吧。
一瞬间所有的闷热都消失了，只剩下拔凉拔凉的心——你看看，他们这些大小伙子，有一个是爱吃苦瓜的吗？还是蒋铭同寝室的黄俊宇第一个发难，“大胆蒋铭，竟然敢上苦瓜菜，说！你到底是何居心！”
刘一辰紧随其后，“大王，我看这小子包藏祸心许久，不如现在就将他斩了，以儆效尤。”
没搞错吧，不过就是让他们吃个苦瓜而已，多年同学情谊都不要了？要不要这么残忍！蒋铭也相当光棍，直接把盘子端到自己面前，“行行行，你们清高，你们不是苦瓜，那这盘菜就我自己笑纳了。”
怎么了，他不挑食，他怎么都吃得下。
蒋铭直接夹起一大筷子塞进嘴里。清脆的苦瓜和鲜嫩的牛肉结合在一块儿，这口感有些神奇，嫩中带脆，不过——蒋铭仔细嚼了嚼，确定自己的感知没有出错。
这苦瓜好像不苦啊。
他又夹起一大筷子仔细确认了下。嘿，这苦瓜真不苦，吃起来就是个带点脆脆的蔬菜。而且因为苦瓜上面裹满了牛肉浓郁的汤汁，甚至还有点欲罢不能。
蒋铭大手一挥，颇有种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架势，“来来来，整盘不好吃的苦瓜都给我，就让我替你们承担这份苦难吧！”
这情况不对。蒋铭要是委委屈屈吃菜，大家还能相信几分，但他看着如此大义凛然，其中定然有诈！当大家都是傻的不成？其他人马上跟着也夹了一筷子——马上明白了其中关窍，这苦瓜压根不苦！
都说手底下见真章，这家店水平确实相当不错。娃娃菜也用了好多好材料来煨，浸透了鲜。爆炒的牛肉、芦笋这些火候，调味都恰到好吃。口味每个人都有不同，但竟没有一个能说他做得不好。
大家越吃越精神，甚至想要加两个辣的助助兴。
就在这时，舒沛端着一大锅汤放在桌子正中央，这汤看着有些清汤寡水，上头飘着的油花不多。但能在这时候出现肯定相当重磅，舒沛也没仔细说这东西到底是什么，只是再确定一遍，“你们没什么肉不吃的吧。不过也没事，肉比喜欢吃可以多喝点汤。这是最后一道龙凤斗，再加上凉拌蕨根粉，你们今天的菜就齐了。”
龙凤斗是什么东西？在座的大学生们都一脸清澈。
刘一辰知道多些，已经明白了老板意思，索性帮忙解释一句，“还不清楚吗？龙凤斗，是某某煮鸡，你看这鸡，凤已经在锅里了，龙呢，龙是什么？”是蛇啊。
夏天吃这个实在是清热又滋补，蒋铭可真是下了大本钱了，刘一辰还能帮忙下别人面子吗？“反正你们别管，知道这道菜，我们蒋哥破费了就成。别细究，认真吃你的肉。”
也是，有的吃不用细究那么多。所有人低头仔细啃着肉，不爱吃肉就多喝几碗汤。老板这汤跟有魔力似的，喝下去仿佛身上都多了几分力气 。
其实大家哪里不知道锅里到底是什么，但有些事看穿别说穿，能吃啃几块肉，不能吃喝点鲜美的汤也值回票价。
吃完饭还没完，舒沛直接送了一个大果盘，零碎给他们捡了点自家果园里的水果，看着样子一般，但他们都能吃得挺开心。大学生有的吃就不挑。
坐在这也是无聊，蒋铭又看上了小狗，神秘兮兮地和舒沛念叨，“老板，闲着也是闲着，让你家汪进来陪陪客人呗。”
让他家狗进来陪客人？这话他们也真说得出来，真绝。
“我家狗干的是正经行当，没做过陪客这事。”舒沛婉拒了一下。
但蒋铭坚持，“老板，有什么的，就过来让它们陪玩一下，又不带出去，就当是老客优惠了。”
真的头一次听见这样特别的要求，舒沛还能怎么办，不是只能满足他们。还好现在店里头已经没几桌客人，暂时把狗放进他们包厢里也没什么。
蒋铭嘴上说着来玩玩狗，其实心里有别的想法，他之前就看上大黑，觉得它帅气又机灵，很适合当他们毕业作业的男主角。他老早打听过了，其他组都是拍普通人像，这样就太没创意了，要是用一条狗当主角，他们绝对能在那么些人里头杀出重围，开创属于他们的新天地，这就叫开拓思维。
这次说是过来吃饭，其实是带主创过来看男主演了。
大黑和蒋铭也算是有点面子情，之前舒沛也吩咐过，但他还是不敢托大，给大黑上了项圈才好叫它进去。他是相信大黑不会随便攻击人，但气急了给蒋铭来一口吓吓他，这也说不准。
为了安全起见，舒沛牵着大黑一进门就把它拴在了门把手上。桌上一群人吃着水果居高临下地盯着狗，就大黑一只汪和蒋铭隔空对峙。
它缓缓抬起后腿，眼神警惕地看着桌上这些人类，好像在权衡他们之间的武力差别。要是换个地方，大黑没被拴着，它一只干翻他们全部绝对绰绰有余。
但是现在，它只能停在原地，用犀利的眼神警告这些家伙不要轻举妄动。
蒋铭还在得意洋洋地介绍，“你看看，这就是我精挑细选的男主——大黑。但这名字有点太平常了，男主角肯定要有个拉风一点的名字，比如吞天，或者闪电？”
其他人就看着他自说自话，一点都不想搭理——这些名字听着也没好到哪儿去，也不知道他为啥要给人家狗嘴动改名。
黄俊宇一撇嘴，直接贴脸开大，“别别别，求你别创作了，再发挥一下咱们编剧又要来气了，到时候你挨揍可别找我解围。”蒋铭拍点画面还成，一到文化人环节那是彻底露怯，当谁不知道他肚子里头没二两墨水呐。
他的精心企划就这样被直接否定了。
蒋铭也不生气，试图和小狗拉近一点关系挽回自己颜面，“你们都不喜欢这个名字没关系，咱们大黑喜欢就是专业认证。大黑，喜欢闪电这名字不？”
“呜汪——”
大黑低吼，露出自己獠牙威胁。蒋铭刷一下抽回自己爪子，试图再挽回一次，“大黑，咱们之前关系不是挺好嘛，你不要反应那么大。”脸上好像还勉强撑得住，其实内心已经碎成一片片了。
要不是当着这么多人面，蒋铭恨不得现在就给大黑跪下，只求它多少给自己留点面子。你说说，这出来当导演的，没点面子怎么能行。转头在自己兄弟面前，肯定是胸脯拍得震天响，“大黑怎么会不给我面子，我们两个关系可铁了，大黑就是爱开玩笑而已。”
另一边，他悄悄用身体挡住别人视线，试图用桌上炒牛肉贿赂大黑。大黑要是那么容易被贿赂的狗当初也就不会被看上请回家看家护院了。
它直接转头，甚至换了个地方坐下了。
嫌弃地非常明显。
“哈哈哈哈哈哈哈。蒋铭，你还说你讨狗喜欢，你看看你现在这模样，人家根本嫌弃你嫌弃得要死，你就不要去登月碰瓷了，老实点对谁都好。”
“来来来，我们导演肯定是当不了男主演了。我们另外选角，你这男主演的钱就是省不下来。”笑归笑，闹归闹，大家还是明白的，面前这条狗情绪稳定，智商估计也不低——蒋铭和它的梁子现在还结着呢。
要是老板上点心，说不准还真能成什么网红狗开辟新赛道，而且农家乐家里的狗，身价也不会太贵，要是和老板商量下，说不准取景地都能解决了，但男主演呢？他们身上拢共就那么些费用，可请不起什么正儿八经男主演。
但蒋铭又实在不想请个不好看的。他心里理想男主演就是那种看似不经意带点乡土气息，但英俊帅气，能在关键时刻吸引眼球的。
你说说，这要求是一般人能达到的？帅里带点土。
别人真长得帅的乐意你把他捯饬土了？不上来给你两耳刮子就不错了，其他不如做春秋大梦来得更快些。
就在这时，外头传来一道清亮的声音，“小老板，我回来了，有啥活儿要帮忙的？”
第56章 男主角 【晋江文学城首发】
这声音——听听就是个帅哥, 还有点耳熟。对了，蒋铭的记忆瞬间全都回来了，这不是之前老板家收了一个小帅哥当帮工。跟他比起来确实差了一丝, 但在普通人里头绝对傲视群雄。
蒋铭钻出去一看——可不是嘛, 那小帅哥正往这边走。
也不知道在舒老板手下到底是怎么养的, 之前看着灰头土脸，现在倒像是张开了, 脸上白净了不少。从之前还要仔细辨认一下的帅变成了肉眼可见的潇洒，但身上那股纯味儿还在。要是当他这剧男主演他可好弄了, 稍微给他脸上来点灰, 马上就能来个前后对比。蒋铭是越看越满意, 恨不得现在就直接把事情定下来。
但蒋铭现在冲上去和人家说话又显得他这个人做事很不靠谱。他想了想, 随便找了个理由和叶宸搭话，“喂，那个, 能不能过来帮帮忙？”
帮什么？叶宸有点莫名其妙，还是进了蒋铭的包厢。他没穿上服务员专属围裙，人已经开始自觉干活, “是把多的盘子撤了, 还是少了餐具？或者把大黑带出去？”
也不知道为什么, 大黑就在这房间里出现了。要是这里有讨厌狗的，大黑待着也不像话。叶宸相当自觉地要把大黑带出去——
“等等——”蒋铭急忙喊住他, 可不能把狗带走了, 狗走了怎么看他和狗的配合度，这可关系到他的大计划，一点意外都不能有。“这位小哥请留步。有个合作想要和你谈一谈。”
叶宸只觉得莫名其妙，和他有什么好谈的？盒饭的事肯定是找舒沛, 至于其他，他在这店里也说不上话。总不可能有人特意过来找他拍戏吧，这事他自己听着都觉得好笑。
可有时候你觉得不可能的事就有可能发生。
蒋铭还真是过来找他拍戏的，“我看你长得不错，有没有幸福过来拍个戏。”蒋铭直接把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我们想要一个新面孔，他得帅一点，还得有点动物缘，你看你有没有兴趣过来试镜一下？顺便和大黑搭下戏”
一堆大学生过来找演员，张嘴还是要他过来试镜？甚至还连店里狗子都想一块儿拉走了？
叶宸自己都觉得好笑，这事怎么听着那么像一个笑话呢。但他也知道，从来都不要去嘲笑一群奋发向上的年轻人，他自己也是这样，在梦想路上始终为自己拼搏着。即使前路茫茫，他依然努力奋斗在路上。
不过，有些事情得先说清楚，“我也不是什么专业演员，就跑了点龙套，现在学了两天表演，你们确定你们想要的是我？”虽然他们嘴硬说着试镜，但叶宸莫名觉得，这些家伙估计也很难找到合适的演员了。很多人并不乐意掺和这些学生的突发奇想。
有些龙套跑熟了的，即使嘴上答应，心里说不准也是看清他们的，并不会好好合作。不然他们也不会兜兜转转向一个陌生人发出邀请。
但叶宸无所谓。
反正都是年轻人，失败几次又能怎样呢，不过就是重头再来。他也是个初出茅庐的新人，遭遇点挫折也是常森*晚*整*理有的事，他根本不会放在心上。
在一开始，不把目标放在稍微有点名气的演员或者网红上挺好的，还挺务实。这样的剧组看起来就没那么像草台班子了。舒沛看对方的眼神里也带上了几分认真——
无论在哪儿，认真做事的人总是值得几分敬佩的。
这小导演心里想得挺好，但他却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这可是舒老板的店，店里头所有事得他点头才行，尤其是借大黑这件事。没他在旁边站着，也不怕大黑给他们拱河里去？
叶宸直接把情况说清楚了，“这事我答应了不算。你们得先和老板说，老板同意了才行。”他甚至正儿八经拿出了自己的行程通告单，“这段时间我白天得上演技培训课，晚上回来得在厨房帮厨刷碗，没什么空闲。大黑有没有空也得问老板。”
不是。
这帅气小哥就算了，借条狗也得看安排？这什么世道？蒋铭还以为叶宸糊弄他呢，嚷嚷着要让舒沛进来，“你不是和我开玩笑吧。借狗都得找老板要排期了？”他活那么久，还真没听说过这事。
之前没听说现在有了呐，叶宸朝厨房努努嘴，半点不怕这些家伙记挂，“去呗，小老板就在那，你找他聊。”在这家里头，谁说了都不算，舒沛就是规矩。他们难道还想着偷偷约过舒沛自己把大事搞定了？不可能的。
哪怕狗溜达两步都得看舒沛眼色。
他们这边的热闹哪能逃过舒沛眼睛，还没说两句舒沛直接溜达过来了，“怎么了，关着门嘀嘀咕咕的，在说我坏话？”可不是嘛，背着你都想把家偷了。
不是，这怎么个事。
蒋铭脸涨得通红，但那死嘴里头就是憋不出两个字，不知道还以为他真干了啥偷鸡摸狗的事呢。舒沛还能看不出什么吗？索性拖了张凳子坐下来听他慢慢念叨，“说说呗，找我到底什么事，你们不只是过来吃饭的吧。”
他那时候就等着这些家伙主动找上门，没想到等了半天还真除了吃饭，别的一句都没多。舒沛还以为是自己感知出问题了。没想到不是他想岔了，是这些家伙压根没好意思开口。
要不是舒沛自己上门，不知道还以为他在这故意拖延时间不让走呢。“到底有什么事，说说呗，等会儿我就得回去刷锅了，那时候真没功夫听这些。”
大黑那圆溜溜的眼睛一直盯着蒋铭，直看得他手脚发麻，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但到底还是心里的想头盖过了这些，“舒老板，我想找你家大黑拍戏，然后让这位小哥和大黑搭一搭。”
哟，勇气可嘉。初出茅庐年轻人竟然敢上动物戏。这动物可不会听指挥，不会按照你设想点方向动作，做事之前他把这些考虑清楚了没有？
看蒋铭脸上的忐忑，他这想法肯定也已经被很多人否定过了。今天既然在这和他主动提出来，哪怕只是为了孩子的一点面子，舒沛也不能直接下他的脸吧。他只是给他提出很多现实性因素。
“要大黑，大白要不要？”说起养狗，这些人都得认认真真拜舒沛当师傅，他可是和土狗打了二十多年交道，什么事基本上都门儿清。“你也知道，大黑就是条土狗，你既然想拍土狗，土狗就没有单打独斗的。”
哪怕主要就拍一条狗，但这狗总不可能自己一个在外头晃荡吧，它没有朋友，没有小弟吗？和人类相互扶持，那和狗之间肯定也有交流。
这个问题一下把蒋铭问倒了，在今天之前，他确实从来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对啊，拍土狗一条可不够。如果需要许多条聪明的狗，他又去哪儿找这么多呢。要知道现在专业动物演员的价格可比很多人高多了。
蒋铭愣在原地，一时不知道到底应该怎么办。舒老板确实没反对他的想法，但从跟上直接把他这事给否了。这玩意儿和釜底抽薪有什么差别。
不，或许釜底抽薪都没有他此时绝望。
舒沛也不是问了就不给解决方案的人，接着往下说，“你要是想拍村子和土狗，我可以帮忙。狗和地界都能帮你找。”
嘿，峰回路转。他马上又活了，这样只需要稍微修改一点剧本就成。
但舒沛口风一转又是拒绝，“但这两天不行。这两天大黑有事，你要不看看大黑排期。先把剧组组着？”
啥，狗还真的有排期？
在今天之前蒋铭是无论如何都不相信这件事。可舒沛还真的翻出了正儿八经的排期表。“对。这周大黑时间都被约出去了。明后两天得去三大爷家帮忙看梨，这梨就到了最后几天采摘了，晚上实在人手不够。大后天开始要去表姨家帮忙抓老鼠，再接着表婶想要大黑陪着家里小姑娘去赶集……”
大家都知道大黑做事靠谱护得住人，这夏天小孩子又喜欢到处跑着玩，都想借大黑出去帮忙看两天孩子。再不济，出去教教自己家业务水平能力不行的狗子也可以啊。大黑大白简直是周围狗子里的顶流top。
晚上还得回家看门护院。对了，这一片都算大黑的领地，它还得定期巡逻一趟，每天事情多得不得了，一天24小时连轴转。是真没时间多插入一个新任务。
蒋铭看着对面相当可靠的大黑狗，只能残酷地认清这个事实。好像真的是这样，大黑从之前他住民宿这里时候开始，好像真的每天都是进进出出，忙忙碌碌。他那时候还问过，为什么大黑大白出门可以不栓链子。
是他白问了。
因为这一片是它罩着的啊。到底是他不懂行情了。
农村土狗其实很好区分，要是能在村头路边随便溜达的，基本上要么脾气好，要么吃得开，大家都认识。会咬人保管都用大铁链子锁好了。
大黑大白两只能在村里随便溜达，那都是有源头的。就前两年，后头有户人家把四五岁的小孙孙一个放在家里头玩，自己下地干活去了。门没锁好，小孩子自己跑到水塘边玩，一个脚滑，直接从洗衣服池子边滑了下去。
村里头那水塘，专门蓄水的，至少都有个三五米深，小孩子掉进去哪里还能冒出头来。刚巧大黑在村里头溜达，冲下去咬着小孩衣服硬生生把他拖上来了。
等其他村里人赶过来，大黑跟大白两个就守在小孩旁边寸步不离，不让他再靠近危险地方。等这娃娃家里人干完活回来才知道发生了这事，好险人吓瘫了。当场就要孩子磕头认大黑当干爹。
舒沛还能受这礼，带着大黑就往外逃，没逃了。这干爹还是认了，大白这干妈也一块儿认了，逢年过节还过来正儿八经过来走亲戚。自那之后，它俩就能在这边自由溜达了，渴了饿了，大家看见了还都会招呼一声。
这汪的地位还是要靠自己实力打下来。旁的都是虚的，根本站不住脚。
蒋铭越看大黑越喜欢，这狗和狗之间天差地别，你看看大黑，黑乎乎的眼睛里透露的都是平和与智慧。那时候他手贱不也就是用肉垫呼了自己几下，都没用爪子，更没上牙齿。它善啊。
想到这，他强行上去抱住了大黑，试图用这样手段强行说服自己组里成员，“你们也知道的，不是每条狗都是大黑，我向右等它的排期，它是不可取代的。”
他一抱，身上那些土全都蹭到了大黑身上，大黑想要挣脱却怎么都逃不开。该说不说，汪有点嫌弃。
汪无福消受这样的热情。大黑默默抬起爪子推开了蒋铭的脸，稍微侧过脑袋避开他对自己的锁喉，然后就坐着一动不动了。
情绪那么稳定的吗？刚刚明明看到蒋铭靠近都低吼了，原来所有的反抗就是低吼啊。
既然这样，他们是不是可以——其他成员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离开了位置，朝大黑伸出自己罪恶的爪子。
那蓬松的毛发，厚实的身躯，暖乎乎的脑袋，一看就很好摸。这样的大狗狗就应该被人类拼命揉搓。放任它自己坐着简直就是天大的浪费！
舒沛眼睁睁看着这些家伙，正事没讨论好，直接冲过来对大黑上下其手。不是，你们是过来干活还是摸狗的？
不过，无论如何，这事还是好好地进行下去了，所有人一本正经地坐在圆桌旁和舒沛对峙，还煞有介事地搬出打印机正儿八经地给舒沛打印合同。
蒋铭手上拿着纸，人看着好像也正经许多，“舒老板，你看看这样的合约条款行不行。从下周开始，我们每天工作八小时，确保所有演员基本的休息和工作时长，我们也都是学生，工资给不了太多，只能给这些，你看行不行。还要邀请你成为我们特聘指导，适当对我们某些戏份进行协助。”
比如狗子多的戏份，就他们几个，想都别想，肯定是控不住场面的。没有舒老板过来，他们说不准整个剧组都被狗子抬走了。不是他们对自己没有信心，他们是见识过村里土狗大队的可怕。
它们跑得比快，还有爪子和牙齿，甚至还学会了队形包抄，在它们的联合下，他们不过就是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牛羊，任它们玩弄。这样的日子，他们绝对不想经历。
所以，一开始就要釜底抽薪，把它们的大头头都邀请过来。
虽然看着像是草台班子，现在这合同弄出来倒还有点正规样子，舒沛也起了点帮助心思，都还是小年轻呢，对未来总有点自己想头，他是应该帮一把。
舒沛没再犹豫，直接在合同上签下自己名字。不过这些主要的事决定好了，还有些细枝末节的，比如，“你们盒饭呢？一日三餐打算怎么解决，在我们店里还是去别的地方？晚上住宿呢？你们这工期怎么也要个把月？这一个月住哪儿，是在我这包月，还是村里头给你们整间大房子？”
要是男的话随便摞哪儿都能睡，女孩子就不一样了，怎么也要正儿八经有个房间。不然还真跟着他们幕天席地？怎么都没这种道理吧。
蒋铭一脸天真，“舒老板，直接住你这不行吗？长住应该会比一两天划算一点的吧。”
很好，舒沛被他的天真打败了，还说什么住他这可以吗？开什么玩笑，现在是暑期，这是影视城旁边，每天都是基本上满房的。给他们挤出一两间房还可以，五六间，大家摞一块儿睡天花板吗？
舒沛那层确实还有房间空着。但其他房间没装修，只有瓷砖和大白墙，难道为了他们几个还得重新购置一批家具？那是不是也太麻烦他们了。舒沛深吸一口气，很不想提醒自己这个惨淡的事实，但无论如何，日子都得接着过下去。
“这边确实是没房了。但你们不介意的话，老房子能租给你们住。反正也没人住。那边还宽敞。”
自从他们都搬到这边下面来，老房子会定期回去住一趟，但也不多，基本上是荒废了。但有时候亲戚过来还是会安排去那边。舒强也给那边简单装修了一下，东西都是全的，就是得自己打扫下，灶台还是以前土灶。
其他好像也没什么要注意的。
看他们对老房子没什么概念，舒沛直接带着他们过去参观一下。老房子还是用的黄泥墙，现在看起来多少有点斑驳，顶上瓦片刚补过不久，根本不用担心漏水。舒沛家在以前绝对算殷实的，扎扎实实六间房，用料也相当不错。
一走进房子，一股阴凉扑面而来。明明没相差多少距离，在这老房子里就是凉快，不开风扇人都受得住。黑漆漆的家具透着历史的味道，地上虽然是凹凸不平的水泥面，但不知道怎么的，看着竟还有些干净。
拿出舒沛家老摇椅往院子里一放——这不就是蒋铭梦中的场景吗？
舒老板岂止是给他们找了个住处，压根是连拍摄基地都送上了。
这就是所谓瞌睡就来了枕头吗？蒋铭握着舒沛的手激动地不得了，“舒老板，你怎么知道我就想找这种房子，我去了好多地方，就是找不到中意的。”
豁，那你去的地方还挺少的。
当着他的面，话肯定不能这么说，舒沛默默把自己手抽回来，打算先和他强调一件事，“房子能借给你，但是你别一杆子打死说我们这地方现在就长这样。”要是让人扣上这种印象，他们这乡村振兴不是白费了吗？
他们村里日子可好了，每家都有自己的小五层，日子过得红红火火的，可不能让人造成这样误会。
蒋铭连连点头，“对。我想拍一下固执地守着山里生活的人。所以想要的房子不能太旧，太旧看着有问题。也不能太新，新了的像对外营业的民宿。”
他这话倒真说得对。这附近还真有几家这种调调的民宿。整个老房子也就剩个墙和顶没动，其他全都是被翻新过的，价钱还相当漂亮，没个千百块还住不进去。
这破地方就算翻出花儿来，这也是一老房子，某些人群那么喜欢荒郊野岭要不要看一下果园子？舒沛铁定能帮他们安排地好好的。所有人都在果园里幸福生活，还有吃有喝，走时候还能拖走一车水果。
这话就是他说多了。啊，对对对，应该尊重每个人爱好，随意评价并不是君子该做的事。
言归正传，这地方确实都收拾一下才好住人，“打扫工具我给你们弄上来了，新的床单被套我等会儿开车给你们拉。你们要是确定住这，我现在就下去给你们拿点日用品。吃饭也不用操心，一天三顿按点我给你们送上来，跟我点菜就行。然后，你们要是想要去别人低头拍，先和我打声招呼，我带你们去。”
有些地方，舒沛去得，他们不一定去得，要是两边起了冲突，不还是他在中间当夹心饼干嘛，这事实在没必要。一开始就他出面，这事会简单很多。
不看僧面看佛面，他的面子不行让舒老头过去，他在村子里说话多少是管用的。肯定能帮他把事情搞定了。在这里还说什么规矩，肯定都是按人情来的。
他们家在村子里还是有两分牌面的。
既然舒沛乐意接下麻烦事，这事好像就顺理成章说成了，也没人在意导演之前提过还要让叶宸试镜这事——不是能骗进来一个帅的就是一个吗？
像这样的冤大头，影视城里头也不大多了。
因为要和唯一男主商量一下他的排期，叶宸的第一场戏是在晚上。灯光把老房子周围照亮了，在更深处的黑暗里倒是更显鬼祟，仿佛有什么看不见的魔物潜藏着，随时准备给你致命一击。
在这黑暗里头却忽然传来一声呜咽。
第57章 满级演员 【晋江文学城首发】……
这声音如此轻, 轻到让人甚至以为这是你的幻觉。若是一般人说不准会马上掉头走开，但叶宸不一样，他反而用柴刀挑开了树丛, 朝着更深处走去。
他发现了什么, 一只脆弱的小狗在地上哼哼唧唧。看到他过来, 也不抬头，反而绝望地闭上了双眼, 仿佛在等待着属于自己的结局降临。
它就是一只无辜的小狗呐，怎么会就这样失去对生命的渴望呢？叶宸小心翼翼地把它抱起来, 仿佛它承载了自己的整个世界——这么脆弱的小东西一个在外头肯定是活不下去的。它的生命也要渐渐熄灭了吗？就和他一样。
真可惜, 或许它本来还能活得更长一点, 只是可怜碰到了一个短命鬼主人。或许现在生命就要走到尽头了吧。
它本来是放弃了的, 但碰到一点温暖又坚强地支棱起来，试图用自己嘴巴碰碰叶宸手背——那点儿温暖让人也跟着雀跃起来。或许，他还远没有到要放弃的时候, 哪怕医生已经给他下了死刑，他依然还有坚持下去的机会。身边这小小的柔软的家伙还在努力求生，他又有什么理由放弃呢？
叶宸到底还是低下头, 轻轻把这小东西拢进自己手心, 抱了起来, “走吧，跟着我一起吃糠咽菜去。”
“卡！”蒋铭激动地跳起来, 他从来没想过这个场景竟然能一遍过, 无论是叶宸的情绪状态，还是靠在他手心里的小狗，每个地方都刚刚好，简直就是他心中完美的场景。
他本来以为只能用上成年大黑, 谁想到在舒沛帮助下，借来了大黑兄弟家的崽，直接演出大黑幼年时期，算是把他这个故事圆满了。这是一人一汪的初遇。人精神汪瘦弱。
接着狗越长越大，主人却是越来越虚弱。直到走到生命的终结，这一段旅程或许有许多不易，其中遇见的点滴却是实实在在的幸福，这一次，他就想讲好一个简单的温暖故事。
人和犬都在这一段旅途中得到了温暖，哪怕他们相伴的时间并没有很久，但对他们两个来说，这些都是有意义的。他们之间没有轰轰烈烈的故事，只有漫山遍野的脚印，一起度过的岁岁年年。
蒋铭自己没有真正养过狗，但他却轻易地被这样的故事打动了。他觉得，很多人也可以被这个故事触动。因为，平凡才是每天遭遇的事。没有狗血，没有那么多跌宕起伏，只是脚下过好的每一天。
在今天之前，他脑海中或许有这样的画面，但不知道如何将它实现。而现在，他好像知道了，也确定自己到底应该怎样做。
叶宸现在的演技还相当青涩，但他和犬之间的感情是真的，他们之间的故事就能成立。这一点，比任何所谓演技娴熟的人过来参与都更加重要。
动情之处，蒋铭实在忍不住泪眼汪汪，“为什么狗狗一定会长大，它们就不能永远都是这种小迷你的样子吗？我会一辈子对它们好，把它们捧在手心里的。”
这是干什么，感情充沛的大导演自己憋不出哭了？
他的同学都已经见怪不怪，根本没人上来安慰他，只是相当冷酷地催促，“快点了，下一个场景，演员现在状态好，马上进下一个场景了。你再耽搁一下我们还要睡吗？你不休息叶老师也要休息的。”
这个场景还是舒沛建议的。蒋铭特意把故事背景设定在冬天。豁，又是夏天拍冬天的戏，也不知道这些导演们到底有什么毛病，按照季节来排不好吗？夏天的蝉鸣，炽热，拍不出好东西？就爱在夏天拍点冬天戏份，他们还得拼尽全力模仿出冬天呼吸吐的白气——这不多费事嘛。
但这剧组就是导演最大，导演说要干嘛就干嘛，他们还得拼命想冬天场景。冬天，村里头冷的时候会干什么——烤火，灶台里煨番薯，煮一大锅肉汤。
番薯，芋头不是这季节，夏天总没地方找去，但夏天白萝卜还是有的。舒沛就给他建议，要不炖锅萝卜肉汤，人吃萝卜狗吃肉。村里头都这样喂狗。
总有人说狗应该吃狗粮，不能和人吃一样东西，但土狗就是不一样。在村里有，它就是吃着家里剩菜剩菜大的，有你一口也有它一口。它从不挑拣给它吃的到底怎样，只要你乐意给它一个家，它总会帮你看好门口这块地。
或许在很久很久之前，咱们老祖宗就和它们签订了漫长的契约。总之，你要拍村里片子，说喂狗吃狗粮，那是绝对不行的。折中一下就变成了叶宸站在灶台前面熬着萝卜牛肉汤。
大块大块的萝卜在汤锅里翻腾，叶宸拿大勺子往上捞大块牛骨头。翻腾的牛肉在锅里散发出好闻的味道。
这效果立竿见影，屋里屋外都沉浸在这股肉香里。你说说，就是白萝卜炖肉，加了点其他去腥的姜片啥的，怎么就能那么香呢。唯一算得上调料的就是盐了，其他都没怎么加。
但就是把牛肉里头香味都炖出来了，简直勾着每个人的神经。在这样氤氲的香气里，好像每个人都放松下来，只是沉浸在这短暂一刻里。
蒋铭将镜头对准升起袅袅热气的大锅，感觉自己好像也成为一只懒洋洋趴在屋子里的小狗，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主人在忙活。它不知道这个人类在做什么，只知道在人类忙碌之后，会变出很美味的东西。
叶宸从锅里捡出两块大骨头，迅速把上面的肉撕下来，看看地上的小狗，仔细想了想，又把大块的肉撕成小条，这才放到特意给小狗找的盘子里。家里实在没有合适的碗，找来找去，闲置的竟然是一个装汤的搪瓷盆，但没办法，少少的肉只能放进这个大大的盆里。
“你还这么小能吃肉吗？但我这没有奶，你只能勉强凑合一下了。”
小狗拱着屁股，拼命地吃着碗里的肉，但它个头实在太小，看着都要把自己整个拱到盆里去。就算这样，它依旧固执地吃着肉。小笨狗，就知道吃肉，其他事都不知道。
叶宸看狗吃得开心，这才放心地往锅里加盐和其他调料。小狗狗，乖乖吃饭，吃饱了长大看家门。叶宸也给自己盛了满满一锅，抱着自己的大搪瓷缸喝萝卜汤——哟，还挺清甜。
那时候就看着舒沛随便往锅里倒了几下，没想到还挺好吃，看着他好像也没放什么东西。或许舒沛有金手指，所有食材在他手上都能化腐朽为神奇？叶宸漫无边际地想着，抬头眺望灿烂的星河。
今晚的星星真亮呐。
趴在旁边的小狗也抬头望天，一人一狗都坐在门槛上看天，这夜空仿佛见证了他们的幸福。如果时间能够一直停在这一天该有多好。
这镜头绝了！蒋铭从来没想到今晚上竟然能超水平发挥，直接把要拍的镜头都拍完了。反正今天天色还早，不如趁早下班。蒋铭大手一挥，直接吆喝大家，“来来来，今天收工了，大家一起喝萝卜汤补补。”
说实话，他早就盯上这锅汤了，那么多的分量，没几个人根本消耗不掉，他这也是为了不浪费粮食。他眼睛亮，其他人就瞎吗？一转身，所有人手上都拿着餐具蓄势待发。
这是干什么，饿狼出山？
舒沛拿着大勺站在锅前头，“挨个排好队，先给你们捞萝卜，肉得留给汪们啊。”今天出镜的是大黑兄弟家的崽。按照惯例来说，得给狗妈妈一份，大黑的兄弟们也都得招呼到位。
要是跟着大哥都没吃的，以后大黑还怎么有面子呢？
舒沛打菜从来都不手软，碗拿过来就是结结实实一大勺。晚上外头吹着有些凉风，大家也不在屋子里待着，端着碗坐在外头吹风。
之前看蒋铭镜头里星河璀璨，他们下意识认为这是广角镜头的功劳，可真当自己置身这片夜空底下，才晓得大自然的一切当真鬼斧神工。
他们也不知道多久没有好好看过这片天空了。
或许在这种时候，他们才能感受到当初蒋铭坚持的意义。哪怕是普通人的点滴，依然有着无穷记录的价值。他们之前有些狭隘了。将自己困在了狭小的一隅。
大大小小的狗子蹲了一地等着自己的饭。舒沛不偏不倚，每只汪都是一块带着肉的大骨头，外加一大勺骨头汤。大黑就在后头看着，丝毫不着急，活像一位固执守候的大家长。
有些狗子着急些，没嚼两下就囫囵往下咽，有些明显细致多了，先把上头肉啃干净，再慢悠悠地啃骨头。
人类牙齿难以抗衡的坚硬骨头，在几条狗嘴里头就是嘎嘣脆的小零嘴，还没看它什么动作，通通都已经咬碎咽下肚。小奶狗就有意思多了，死命拿自己米粒牙啃，那骨头连个轻伤都没有。
看那小东西费劲吧啦的样儿，蒋铭立刻起了点坏心思，故意把它嘴里的骨头扒拉开。
小奶狗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晃晃悠悠地去找自己骨头。往前爬几步，蒋铭就往后扒拉一点，来回几次后，母狗也不啃骨头了，抬起头死死盯着那个家伙。
蒋铭毫无察觉，还在乐呵呵地拨弄小狗，甚至不忘和旁边人炫耀，“你看看这个小东西，真有意思。”
可太有意思了。母狗咬你腿上你是一点不冤呐。小奶狗是你可以随便玩的吗？没看见人家亲妈就搁旁边虎视眈眈地盯着，你要是有个啥不轨之心，人家马上给你来一口没商量。
蒋铭无所畏惧，但舒沛可不行。狗咬人得狗主人赔钱，人家没道理突然来个无妄之灾是不。他上前一步，挡在一个一狗中间，强行给他加了碗汤，“来来来，蒋导，坐下休息会儿，喝碗汤。”
蒋导？还从没没人这么喊过他呢。
蒋铭也不知道自己心里到底应该怎么想，美滋滋地端着碗坐了回去，畅想着不远的未来——要是他拍视频红了，先从副导演做起，一步步成长为专业导演，在35周岁之前指导属于自己的电影长片，就此走上人生巅峰。
光是想象一下这个未来都让他忍不住想偷笑。这日子，真的美滋滋。
蒋导——嘿嘿嘿！
舒沛干脆控制着给他换了个地方，“蒋导喝碗汤早休息。明天还得早起干活呢。”舒沛几乎是半推着把人送进了房间，“明天什么安排和我们说说呗，我让家里这些都提前准备好配合你。”
慕青那边剧组本来说是两周就开工，可等两周过去，剧组也迟迟没有开工迹象，叶宸都学完自己演技课程回来，那边还是在筹备中。
陈导每天在各个地方穿梭，外人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忙些什么，只能看见他天天早出晚归的。
慕青家粉丝原本相当愤怒，认为陈风在故意拖着自家哥哥时间，可眼看一个月过去，剧组还没有复工迹象，她们倒是开始放松警惕，觉得这项目多半是已经黄了，只是陈风嘴硬不乐意放弃而已。
就是在这个空挡里，蒋铭带着他的短片剧本来了，需要拍摄的镜头不多，又是以这里风光和叶宸镜头为主，倒是能给刚上过演技班的叶宸一个练手机会。
有时候时机就来得恰到好处，对所有人来说，这个机会来临都算是恰逢其时。
陈风其实并不是剧组遇到了难题，是他忽然发现了剧本的另一种可能，打算和自己经常合作的编剧从头开始打磨剧本。有些人会觉得他这做法实在不聪明，但对于他自己来说，如果想到让剧本更好的可能性而不去做，这才会让他终身遗憾。现在不过是再耽搁一个月，他觉得完全在自己损失范围之内。
如果原本定下的主演不能继续，大不了就是重头再来。他在这个圈里已经好些年了，花自己继续投一部剧还是可以的。至少这部剧，他能完完全全按照自己心意来进行。
反正都已经到这个年纪了，稍微任性一下大家应该都会理解的吧。没有人理解也没事，他也可以承担属于自己的命运。这圈子混到这时候还有什么看不清呢，总归逃不过名利两个人。他也不可能独善其身。
有时候还真觉得，人就是靠一口心气扛着，这口气散了，在这圈子里基本也没什么出路。到这时候，陈风反而更不着急，甚至捡起了自己的老爱好，喝两口茶，捡点乐器回来，看着窗外日落月升，一天囫囵着过好像也不会出什么大事。
投资商基本跑路也没事，小秦总要是顶不住他就重新再来。在这样的氛围中，他老搭档总算拿出一个他满意的剧本——女主峥嵘岁月，痛失所爱后，找了个年轻替身怀念。最后又在替身有二心的时候毫不犹豫将他抛弃。古来权利者都是这样，心里装了权势，终有一天会成为彻底的孤家寡人。
站在巅峰却寂寞。
张斌看着自己写的这剧本，心里头说不担心是不可能的，“老陈，你确定剧本要这样弄？”行为逻辑是自洽了，但这倒霉蛋男主谁来演？
前头是白月光，后头是替身，两个人性格还得有相似又不同，后头还死得凄惨。对演技要求高，又不一定能成为别人眼里头沧海遗珠，这亏本生意谁来做？骗得进来吗？
这女主人设更加，简直是把精致利己主义演到了巅峰，只要挡在森*晚*整*理自己面前的，没有什么不可以牺牲。就连男主的死也和女主脱不了干系。那反叛的将领是因为女主毫不犹豫斩杀他延误军机的弟弟这才怒起伤人，可最后，女主没事，倒是男主为她挡下致命一刀。
但这样的结局都算好的了，在男主帮她挡刀死亡之前，女主已经开始布局分男主的权。还是男主死的恰是时候，再迟一点就直接是男女主对峙，女主为了大局稳定卸磨杀驴，怒斩男主。
要真把这过程拍出来，他们剧组有一个算一个，都得被观众喷死。“老陈，现在市面上都流行甜宠，你看，让他们都有个好结局挺不错的。”
张斌不是没有所谓的艺术追求，只是觉得为了这些追求堵上自己职业生涯值不值。剧本这玩意儿，艺术是一回事，卖不卖得出去是另一回事。
他抱着一堆空有追求的本子有什么用？年纪大了，血压上来了，天天被人追着骂这日子多少有点过不下去，能稳他肯定是希望能稍微稳一点，就是不知道陈风到底怎么想。
“老张，我知道你的想法。你怕这个剧卖不出去，我们一起完蛋。但是你想想看，老张。哪怕我们按照他们设想的那样改剧本，这剧本一定能卖出去吗？还不如按照我们自己想要的去做，要是有个万一，我们也不后悔。而且，这样的结局才深入人心，大家才记得住。”
骂也是流量，也是话题。没有爱哪来的恨？
之前他都想着大圆满，让所有人都有个好结局，可换来的是什么——批评。说他的剧淡而无味，总是没有显著的记忆点。想要记忆点还不简单吗？只怕他们这些人承受不住。既然打算开始，陈风是决定按照自己的想法，彻彻底底地试一次，无论别人说些什么，他都不打算改变自己想法。
导演都那么说了，张斌只能舍命陪君子。这剧本一改就是一个多月，这才拿出陈风满意的效果。现在剧组才有剧本，重新组建剧组没个三四周下不来，一晃就两个月过去，之前还是夏日炎炎，弄完都直接入秋了，直接开了个时间加速器。
这段时间倒是给了叶宸机会，他没有别的事情，全身心地投入在蒋铭的剧本，当然还有惯例的短视频。你说说人有时候真的相当奇怪，有些事情做久了甚至还有点不习惯，有几天没有在厨房里擦擦弄弄，他觉得浑身都不得劲。
现在拍完大镜头再来小镜头，叶宸甚至有一种休息的淡然，仿佛有什么熟悉的东西握在手中，他更能知道自己到底应该做什么。
帮忙打扫厨房跟换脑子差不多，擦擦弄弄的机械性动作确实相当解压，叶宸甚至能从里头找到点乐趣和舒沛分享，“沛哥，你是不是觉得聊点八卦挺解压的。”都不用讲究什么逻辑，什么思辨，直接张嘴就是瞎掰，这不比和人打交道轻松多了。
遇到压力的时候，随便编排点什么，仿佛那些烦恼也跟着这些瞎话全都消失了。舒沛就是笑笑，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他说什么，说点自己私心吗？让他以为这些都是瞎编的也挺好，至少不用当道德卫士随时出警。
只有舒沛自己知道，这些故事来源于故事，脱胎于艺术。现实永远比所谓故事更加荒诞，让他瞎编这好些，他可没有这么强的创造性，全都是家里头在各个酒店干活的长辈说的。
要知道，这镇上拢共就那么几家豪华点的酒店，酒店房间打扫阿姨又基本上都是本地人，和她们聊一聊，绝对能让你大开眼界。只不过就是打扫阿姨入职时候都签了那个叫什么来着，啊，对，保密协议。他们看到外人一句废话都没有的。
但秘密这种东西，一直憋在肚子里，人会憋坏的，实在没地方说只好找家里人说一说是不是，舒沛跟着一块儿嗑瓜子，那是真听到了许多三观炸裂的事。
尤其是某些老年人，可比年轻人会折腾多了。年轻人这三板斧还是嫩了许多。
就这天，舒沛正在家里头招揽生意，忽然看到熟悉的姨婆们来了，叶宸牵着大黑一块儿拍外景去了。反正叶宸和大黑熟，他们之前搭档了好一会儿，现在让他们俩单独出去，舒沛也放心。
说来也奇怪，之前姨婆们只是知道舒沛店里有个长得可帅的小年轻想要当演员，但从来没留心注意过。这次过来看着却像是专门找叶宸说话的，“咦，你家里头那个帮工小年轻不来了？”
怎么突然关心起他来了？
第58章 人与犬 【晋江文学城首发】
舒沛觉得奇怪, 但还是和她们说了叶宸下落，“还在的，就是这两天接了个活儿, 在外头跑呢。”
一听这个, 姨婆们倒是着急了, 立刻把舒沛拽到角落里，“现在还让他出去跑什么呐, 有个大活儿，他要是接上了那真的是接下来都吃喝不愁。”
记挂着舒沛店里的小年轻, 她们一得到消息马上就过来给他报信了。外头那些眼高于顶的大明星她们都不认识, 就是知道舒沛店里头那个小年轻, 脾气好又照顾人, 这不是有好消息马上就想到他了。“影视城有个大剧组要海选演员，男三男四都放出来海选，听说现在只定了男主, 你们家这个机会很大。”
就算没有正儿八经大角色，现在去弄个特约也容易啊。这特约不比天天跑些龙套能拿到的角色好多了啊。
姨婆们说得激动，舒沛却感觉有点云里雾里的。姨婆们不是在酒店帮忙打扫卫生, 她们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她们不但知道, 甚至还拿出了一份邹巴巴的打印纸, “你看，他们剧组里的人扔在垃圾桶里, 给你捡出来了。他们好像要找的就是这些演员。是不是还有什么报名表来着, 你看看。”
项目名字有些陌生，叫《登雀枝》，但上头导演名字舒沛是熟地不能再熟了——陈风？陈导这剧组竟然还没黄，他以为这个剧组可能和其他千百个一样, 悄无声息地消失在浩瀚时间里，没想到陈风竟然还能把这个项目扒拉出来？
如果，如果……叶宸能在这个剧组拿到一个角色，无论大小。对于一个新人来说，都是一个相当不错的起点，也算是有了代表作。但叶宸要怎么够到陈风的要求呢？
他既然放出来海选，肯定是想要找一个和角色匹配度高的演员，这样能在拍摄期间节省大量时间。现在问题就是，舒沛并不知道他想要什么，贸贸然冲上去只会撞得头破血流。
空有宝山却不得其门而入，这件事更加让人扼腕。
无论如何，他还是先看看官博那边有没有什么消息。一打开官博，所有消息全都跳了出来，陈风把演员招募的条件写得清清楚楚，打定主意是想要在这剧里找些新面孔了。
之前许多古装剧都是各路明星换乘恋爱，大家看也看烦了，这CP也很难磕下去。既然没办法随波逐流不如直接打破常规，从头开始，直接海选新面孔。
从另一个角度出发，说不准还真能收到奇效。所以，陈风直接把自己要选择演员的要求和具体角色全都放了上去，就等着鱼儿自己上钩。
说是海选，他其实心里还是有两手准备的。这就叫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要是有明星看上这个角色，肯定会私下找经纪人联系他，如果这角色无人问津，他海选也有个准备，不至于人也找不着。
要是之前有投资商顶着，还没开机都给他主要演员配好了，也不用做这种麻烦事，但偏偏他这个人不信邪，就爱麻烦事。怎么也得把选人权牢牢握在自己手里。
这消息一出，最生气的估计还是慕青粉丝吧。她们原本以为自己哥哥早就已经逃出魔窟独美，万万没想到，转身一看，自己哥哥压根就是在坑底根本没出来。
这破剧组，不但钓了哥哥两个月时间，甚至还只找到了男女主，这是不是拿他们俩招商引资？女主定的还是蓝暖，蓝暖演技是可以。但她压根就没几个粉丝，这不是摆明了就是趴在她们哥哥身上吸血吗？这导演怎么就不知道换个男主霍霍呢？
[气死我了，这狗剧组为什么还没凉，连主要角色都要海选了，这破剧组根本找不到人还想死拖着青哥不放。]
[那时候合同上到底写了多少违约金，我赔行不行，只要能让青哥离开这个破剧组，我做什么都乐意。]
[我改ID了，这破剧组什么时候完蛋什么时候改名！]
但她们也知道，自己现在闹不过是蚍蜉撼树，合同都签了，她们还能怎么样，只能拼命宣泄自己的不满。她们总不能骂自己蒸煮有眼无珠吧。改骂谁支持谁她们还是搞得清楚的。
但支持一回事，让经纪人随意给慕青接剧本又是另一回事。世界上那么多好剧本，好剧组，为什么偏偏和这个死磕上。之前她们粉丝的诉求算什么，全都被彻底无视了吗？他慕青是不是不需要粉丝支持？
总有人会在这种时刻冲出来当出头鸟。[你们能够容忍工作室懒政吗？我不行。如果工作室不再改变这样工作态度，我的抗议不会停止。]是时候让他们看看粉丝的力量，慕青真以为自己这样做不会掉粉吗？
很快就有和她同样想法的人做好大字报在剧组官微底下发。慕青家粉丝人多，一下子就把这些抗议的微博控到前排。评论区肉眼可见地乌烟瘴气起来。
本来还有一些其他小糊糊在推荐自己家蒸煮去试一试，眼见这势头不对，马上撤退。慕青家是想要和剧组掰一掰手腕，这剧组还没开拍就腥风血雨，真开拍还了得？
慕青家想得挺好，她们只是在评论区提出建议，用群众的力量逼迫工作室重组后援会，按照她们粉丝的意愿吸收新鲜血液，甩开这个垃圾资源找到更好的。但事情一旦开始，不是她们想停止就能停止了。
一开始还是做大字报正常维权，后面就变成辱骂剧组，骂工作室。有些粉丝感觉不对想要退出，但她们的力量太过渺小。剧组和自己家工作室前排已经变得乌烟瘴气。
还有其他家黑子在里面浑水摸鱼，迅速把她们辱骂的评论顶到前排。
一般对于粉丝这种所谓“维权”活动，很多明星的做法都是冷处理，等风头过去，这群跳脚的粉丝累了，事情也可以当做没发生过。
但这次不一样，事态升级地很快。刚开始还是骂剧组骂工作室，很快辱骂就到了慕青本人评论底下。
[慕青，你忘记大家当初怎么辛辛苦苦送你出道的吗？你这样对得起大家吗？]
[如果早知道送你出道是让你过来拍这些烂剧污染眼球，我压根不会投你的票！]
[你不要默不作声，一日不处理消极怠工的工作室和后援会，我们一日不会停止。我们之前只是不发生，不代表默认了！散粉也有权利，你难道要无视散粉的诉求吗？]
散粉怎么了，散粉就了不起？有些家伙态度嚣张把真正的散粉惹毛了。散粉平时只是不爱发言，不代表她们死了。喝了几斤酒整天就代表这个代表那个的，也不照照镜子看自己有几斤几两？
让她们一激，散粉真的联合起来反攻。只是她们之前躺平太久，要迅速反攻还需要U一点时间。不过还是看到一些效果的，各个地方正常的评论开始变多。
不再一打开全是解散后援会，解散工作室，和剧组解约了。
慕青有些无力，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要不要出现。他很珍惜每个粉丝，但此时真的手足无措，不知道如何自处。明明这些人都在为了自己战斗，但他只觉得荒唐。
“李哥，你说我现在出面，她们会不再吵架吗？”他刚出道的时候多好啊，每个人都拧成一股绳。打开超话，慕青只觉得自己来到了世界上最幸福的地方。
但是现在，一切都变了。
慕青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怎么做才能让所有人满意。他也不知道怎样才能让粉丝不要吵架。大家相遇不是一种缘分吗？为什么要弄成这幅模样？
他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从心底泛上的无力让他只能蜷缩在自己的龟壳中。他还能怎么办呢？
李平倒是看透了这些人，“慕青，别在意这些。粉丝来来去去很正常。有些粉丝粉明星，不止是为了快乐，还为了自己掌控欲。想要明星按照自己说的去做。你不可能让所有人满意的。”
要他说，有时候因为慕青给人感觉太亲近了，亲近到有些人觉得自己能肆意摆弄他。还不如他本身尖锐些，粉丝提意见都得陪着小心。
你说说，这里头分寸到底要怎么把握。
“你要是想要继续拍就别表态，就让粉丝闹去。你干脆把这当成一场服从性测试。你要是真被她们逼出来了，以后这事绝对没完没了。你就别表态，继续去拍这部剧。”
他们认真审核合同，整个团队都看过完整剧本，觉得剧组靠谱共同接下的本子，凭什么要因为粉丝三言两语放弃？要是慕青退出，这部剧又爆了，是不是还得骂他们这些工作人员无能？
这世上都是这样的。大家都从别人身上找错误，却从来不反思一下自己到底什么模样。要真的被别人想法左右，这才是大错特错。
他们这边的焦头烂额并没有影响很多小人物的尝试。对舒沛来说，剧组闹成什么样都不重要，只要能让叶宸站在镜头底下就算一种胜利。
这消息叶宸还不知道，趁着这机会，他还能稍微合计一下。看舒沛在认真考虑这事，姨婆们也放下心来，索性开始念叨起别的事，“有些明星真的，面上看着好看，私底下下手可黑了，看看把人家狗打成什么样了，拿着针就往狗身体里戳，最后狗咬了她还在上面卖惨，说狗不受控制。”
“我也看见了。那狗多乖啊。我进去打扫时候都不哼唧，要不是被她扎痛了，怎么可能会下嘴。就算这样都没下死口。听说网上很多人叫嚣着要把狗打死。”
“我看有些人就是不配养狗。打死什么狗啊，怎么不让那主人跟着狗一块儿走算了。主人和那女明星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女明星，什么女明星？一个人影忽然在舒沛脑海里闪过。她们嘴里的那个女明星，不会和大黄有关系吧。
舒沛马上抓住自己小姨婆问，“小姨婆，你说的狗是不是叫大黄？看着是条黄色的土狗？”
名字倒是不清楚。说样子，她马上想了起来，“对，是一条黄土狗。”前两天看到时候她还说呢，这年头土狗也能出来当明星了，谁想到没过多久，就说这狗把剧组里金贵人咬了，要打死呢。
仔细说起来，大黄也算条网红狗，在网上有不少粉丝，打死是没那么容易打死的。只是现在因为这事已经吵得沸反盈天了。不还是那些话倒来倒去——城市里到底应不应该养犬，遛狗要不要牵绳。
喜欢狗的总说，狗是人类最好的朋友，不用给它们太多限制，小狗有绳子是束缚了它们的天性。不喜欢的列举了好多犬伤人的例子，就是为了把城市禁养犬的条例更严的落实下去。
这事本来就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这事一出，马上掀起了另一波讨论热潮。现在再看，已经把穆青家吵架这事彻底压了下去。
圈里每天都发生那么多事，没有流量，别人甚至都不会多看你两眼。你眼中天大的事，对别人来说，也不过是路边落下的一粒尘埃——根本微不足道。
总之，别把自己太当回事就行。
本来两派就吵得跟乌眼鸡似的，当事人发出的一个视频更是把矛盾激化。姚欣蔓没有在镜头前哭诉，她只是非常平淡地展示自己的伤口，甚至还特意遮掩了一下，“我的伤吗？没关系的。我就是不小心被咬了一口，小狗也会有应激反应的时候，这些都是很正常的反应。养狗就要做好这些心理准备。伤口其实不深，就一点点，是公司这边大惊小怪。”
姚欣蔓平时是娇气一点，但她再任性也不至于和一条狗置气。狗知道什么，它们傻得很，只要给它点吃的就会一辈子都屁颠屁颠跟着你。
有问题的是养狗的人。她之前在河里对大黄那样其实是因为她自己有洁癖，受不了狗身上那些她觉得脏的地方。但大黄实在懂事，知道她嫌弃从来不用脏爪子蹭她。
她也渐渐开始愿意接触大黄了，毕竟谁不会被小动物单纯的人打动呢。她还没到那么残酷的地步。
但前两天的大黄明显不对。一下水身体就瑟缩了一下，她衣服上的配饰又很坚硬，不知道怎么刮在了大黄身上，它的身体剧烈颤抖，下意识咬紧了牙关。
在意识到自己咬人的时候，大黄迅速把她的手腕吐了出来，但那时候明显已经来不及了，它锋利的牙齿已经划破了姚欣蔓的手腕。
之后就是剧组的兵荒马乱，工作人员迅速把她和大黄隔离开，生怕大黄对自己再造成伤害。但她知道，不是这样的。根不在大黄身上。
大黄的主人肯定有问题。但她现在又没有证据，无凭无据地诬赖人反而会让自己陷入危险。姚欣蔓能做的就是安抚好自己粉丝，“真的就是个意外，大黄是一只很听话的小狗，它就是紧张了不小心的。”
这话可捅了马蜂窝，马上有人窜出来帮忙冲锋，[现在对狗那么宽容，怎么对人不知道包容一点呢？流浪的孩子解决了吗，就开始对狗散播爱心了？]
[老早说过了，城市就不应该养狗。土狗就是属于烈性犬。你看看，现在出事了吧，你知道狗身上携带了多少种病菌吗？]
[咬人的狗就要送去无害化处理！只要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这边反对的声音越强，不赞同的力量也越多。[人家被咬的都说是狗不小心的，你一个路人倒抓着不放了，又没咬到你身上，你跳那么高干什么。]
[大黄我们也认识那么多年了，它不可能无缘无故咬人的。对那些犯罪者那么宽容，你就容不下一只小狗，它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了？]
[从小到大，我一直养狗，从来没遇到这种问题。狗也有生命权。总不能需要的时候用它们，不用就直接一脚踹开，你们是不是太狠心了一点？]
这两方都固执，而且觉得自己站稳了道理，一直争论不休。但也有人火眼金睛，从大黄主人的视频离发现了端倪。[都别吵了，我觉得大黄可能真是条件反射，咬人不是出于它本意。]
乍一看大黄主人自己发布的视频没有任何问题，但换个角度仔细看，能看见大黄的后腿有些不自然地抽动——但它身上又没有明显伤痕，它为什么会露出这种抽动的表情？
当你关注到这些平时忽略的细节时，某些视而不见之处已经变得十分清晰——
[是不是那个主人私底下偷偷虐狗了，这狗身上是不是有伤？]
[如果狗身上有伤，那一切都说得清了。估计是女演员动作时候不小心碰到了狗身上的伤处，它条件反射张嘴了。并不是它想咬人，只是它太痛了。]
疼痛让它只能张大嘴缓解，只是尖利的牙齿到底还是伤害到了它在意的人类。
对于这类说辞，有些人完全接受，有些人却觉得不过是爱犬人士的狡辩罢了。
[哟，你们厉害，你们能和狗共情，以后别养孩子了，直接把狗当成你们孩子呗。]
[狗没张嘴你们就知道了，果然就是同类相吸。]
有些人的努力看起来总是杯水车薪，大家都更愿意相信自己看到的东西，评论区吵成一堆，谁也说服不了谁。有句话是真说对了，你永远都不可能改变别人心里的固有偏见。所谓偏见，就是根植在血脉中的大山，想要改变一个人何其困难。
舒沛刷着不断变化的消息，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想些什么。他现在是真觉得，有些人气就跟镜花水月一般，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更不知道何时消失。要是非得把这些当做你的依仗，你肯定会被反噬。
他现在手边拥有的一切都让他格外珍惜，哪怕是坐在这里等待着某个人下班回来也挺开心。
门推开了，热闹瞬间充斥着整个大厅。“铭哥，你今天这镜头拍得可真是绝了，那阳光透过树叶打在狗身上，美绝了，简直不要太哇塞。”
“我们宸哥也很棒，那滴眼泪恰到好处，宸哥你真的不是科班出身吗？你演戏真的有灵性，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真的和大黑相互扶持着过来呢。”
谁晓得大黑根本不是他的狗，他们其实也就刚刚认识一个多月而已。
叶宸没搭话，进门先给大黑把爪子擦干净，再帮它检查了身上还有那些脏的地方，弄完这些才把它带到里头，先给它打了一碗凉水，看它喝上了才准备自己喝。
舒沛就在旁边看着，摸摸大黑扎实的大脑袋，开口怎么就带上了点酸溜溜，“哎呦呦，我们宸哥真是不错，自己休息之前都知道先照顾一下对手戏演员。”
大黑低头敦敦喝水，看似头也不抬，但其实耳朵竖着仔细听舒沛到底在说些什么。舒沛哪里不知道它心里这些小九九，故意把话说给它听的。
“也不知道我们大黑出去到底乖不乖，听不听话。这两天刚出了事，说影视城这边有狗攻击人，总不能是我们大黑吧。”
蒋铭没关注这些消息，但一听舒沛说大黑坏话，他立马不乐意了。“舒老板，你怎么能这么说我们大黑呢。我们大黑可乖了，它带着我们在村子里那叫一个安全。”
这话还真不是假的。大家都晓得村子里被拴着的狗那真的相当嚣张，哪怕你就是打它门前走过都很不得扑到你面前来。
但要是大黑带着他们溜达，所有狗都夹着尾巴呜咽，恨不得马上躲进窝里去——真神了！
蒋铭甚至都在想，要是自己以后养了狗，送到大黑这来练几天，回去是不是都能懂三美四德了？主打的就是一个训练有素。
他也是看到大黑之后才知道，这狗和狗之间真是不一样，有些狗感觉都能正儿八经上学去了，比如那家很出名那只，大黄，也聪明得很，每次都有配合小短片，简直就是别人家的汪照进现实。
第59章 谁是狗 【晋江文学城首发】……
聊到狗这话题, 不同人家的就爱互相比较。有时候还真不是为了攀比，而是你就会觉得自己家宝贝才是世界上最可爱的，那蓬勃的分享欲根本忍不住, 只想把这些告诉世界上所有人。
蒋铭说着说着就翻出了自己收藏夹——谁没有好些个电子榨菜是不。“你看, 就是这只大黄, 没有大黑个头大，但实在聪明, 我觉得是现在当之无愧的土狗顶流。”
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更喜欢一点的小可爱。但蒋铭就是乐意把所有心思都放在面前这一只身上，怎么了。大家有点偏心都是很正常的事情对不。
说到这个, 蒋铭简直有说不完的话, “也不怕说出来你们不高兴, 一开始我是想要找大黄来当男主角的。”想想看, 农村，大黄，这玩意儿一听味儿就对了。但是一联系他主人直接被婉拒了, 说大黄没有档期。其实蒋铭自己也明白，没有档期只是人家委婉的说法，他根本付不起大黄的身价。
哪怕现在遇到了更好的大黑, 他心里也还是有些想头, 是不是就挂在嘴边嘀咕两句, “舒老板，说出来你别生气呐, 我现在心里真的还记挂着大黄。”这样好的狗怎么不是他家的呢？
只是他一搜, 看到的却是别的话题，大黄相关词条明晃晃挂在前头，内容却和他想的大相径庭，“大黄咬人了？怎么可能！这一定是污蔑！”
看吧, 又疯了一个。
舒沛已经看出了点门道，此时劝人倒是相当冷静，“工作人员看到的是这样，你也别急。就一点小口子，他们不太会对大黄怎么样的。”
“肯定是大黄主人那个女朋友，自从他交了女朋友之后，两个人对大黄就越来越差，是不是偷偷在背后打大黄了。我就知道，他们家就不配养大黄，这么好的狗，他们怎么就不知道珍惜呢？”
说到这事，倒是直接把小姨婆的记忆唤醒了，“那条狗啊。还真的有个女的回来抢狗了，她抱着狗坐在门口哭得可惨了。但那男的就在房间里蹲着，硬生生把她和狗分开了，那时候我们还以为干嘛了。”她们也就是干点保洁，总不能管客人的事，只能在角落里看着，偷偷给那女孩子塞张纸巾。
但因为那女孩子不是酒店客人，后来那男的还喊保安直接把女生赶走了。这谁对谁错她们也不知道，但就觉得，那女孩子挺惨。要是对狗没点感情总不可能哭成那副模样吧。
蒋铭一直跟着直播看过来，心里其实早就有了偏向，现在话说着也不大客观，“阿姨，你不要被那女人外表骗了，那时候大黄主人跟她分手就是因为她私底下虐到大黄。你别看大黄就是一条狗，它每天能赚不少钱，实打实的摇钱树，她舍得放手？”
柏梦琦心里确实舍不得，但并不是为了所谓的钱，而是三年来相处的点点滴滴。大黄是齐升乡下邻居送来的礼物，从大黄来到家里那一刻，他就想把大黄扔掉，是柏梦琦舍不得，硬生生让他把狗留下了。
名义上，大黄是他的狗，是别人送给他的。但其实大黄的吃喝拉撒都是她在管，每天陪伴遛狗的也是她。一切从什么时候开始不一样的呢，对，自从齐升发现大黄很聪明之后，事情变得截然不同，齐升对它有了好脸色，每天带着大黄拍视频。
那时候的她，还沉浸在幸福中。开开心心地给一人一狗拍视频。直到今年，她被毫不留情地踹了，大黄自然而然地归了齐升。
对。没有人支持她。因为成百上千人看见的都是齐升和大黄的幸福生活，有谁会在意站在镜头背后拍视频的她呢？
到最后，她也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工作人员而已。
这些她都能忍，但是齐升怎么能伤害大黄呢？难道大黄还不够听话吗？他到底要伤害大黄到什么时候才能罢休。
可现在，她没有流量，没有帮手，只能坐在路边独自哭泣，什么都做不了。她第一次那么痛恨自己的无力。
如果那时候，她牢牢把着大黄账号权限，而不是自愿退出当他们背后的女人，这一切会不会都不一样。至少大黄不会是窝在房间里如此无力的模样。大黄也能和这边村子里的土狗一样，挺直腰杆，理直气壮地过活儿。
而不是每天都要讨好齐升，靠着他大发慈悲过活。
类似的狗遇到不同的主人，确实会走向不同生命轨迹。大黑慢条斯理吃完自己晚饭，再来碗骨头汤顺顺嗓子。它就窝在收银台旁边，大厅里头人来来回回，相熟的客人看到大黑总要过来摸一把，头回来的客人看别人摸，也想着上来蹭一把。
店里头的汪不都基本上自带迎宾任务，别的不论，脾气肯定好得很。要是让大黑在村里小弟看到它此时温顺模样，不知道又有怎样的震撼。
舒沛三个姨婆过来其实是为了给他带点家里头做的吃食，她们孩子都不在身边，自家做了点东西根本吃不到，想到就全都给舒沛拿过来。
他从来不拒绝，照单全收，然后下次过去时候给她们买自己舍不得买的好东西。家里有个年轻人在家不就是为的这个嘛，能够随时照顾老人家。
她们拿东西过来其实目的很明确，一个是自己真的吃不完，还有一个是有个出来走走的借口。不然，她们的日子好像真的被困在那小小的一方天地里，走不出去。只能静静在那里腐朽。
有时候，舒沛真的很理解小姨婆爱凑热闹。她不去热闹的地方森*晚*整*理还能怎么样呢，就等着听自己的回声吗？她去掺和点麻烦事，才感觉自己是真实活着的。
大家在店里热热闹闹坐一块儿吃饭也挺好的，菜也多，吃得也热闹。跟他们坐在一块儿，蒋铭感觉自己好像也成为这家一员，跟着念叨家里大小事。
姨婆们过来真就是吃个饭，吃完还得回去上夜班。谁说晚上就不需要酒店打扫了，她们家里头反正也没人，也无所谓多排点夜班。这晚上的班好啊，活少钱多，上完回家迷瞪一下，又是一天过去了，日子好过得很。
吃完饭，正好舒沛开车能把她们一车送回去，每个人都是高高兴兴的。小姨婆甚至在车上哼起了歌，“小沛，又辛苦你带着我们这些老人家到处溜达。”
身边年轻人都不喜欢待在小镇上，也就和舒沛在一起，能感受多点年轻人的活力。当然不是埋怨年轻人不留在家里，只是她们到底年纪大了，跑不动，跟不上年轻人的脚步。
有时候在后头看她们活力无限挺好的，感觉自己好像也跟着年轻了一回。
陈晓娟看着窗外发愣，曾经自己也年轻过，也有过无数烂漫时光。只是这些故事到底还是散在了岁月里。之后人家遇到她都是喊婆婆了。
路边的街景一闪而过——你瞧瞧，年轻小姑娘就是不知道照顾自己。哪怕现在天气还热着，坐地上也对身体不好。冷了热了都不大行。
陈晓娟再仔细一瞧，不对，她好像不止是坐在地上，是在哭？年纪轻轻小姑娘到底是遇到什么了，连自己脸面也顾不上，直接在路边就哭上了？
她看着那过去的姑娘，就想到自己家里的宝贝疙瘩。要是她坐在路边哭，孤苦无依，自己不知道有多心痛呢。想到这，她赶紧喊住了舒沛，“小沛，停一下。那边好像有个姑娘在哭，我下去看一看。”
小姨婆又爱心泛滥了？她自己生了个宝贝姑娘，也不忍心让别人家姑娘受伤。每次看到有人在路边哭泣，总想要上去问问，生怕人家碰到什么解决不了的难题。刚开始舒沛也不理解，后来也看开了。虽然现在流行各人自扫门前雪，但路上有人过来帮你，问你好不好，谁听见不高兴呢。
舒沛也就心里念叨一下，其实也不抗拒这种事。他也这么大了，难道还扛不住事？有他在旁边看着，只要小姨婆她们不碰到骗钱的就行。
路上谁不会遇到点难题呢，能帮就帮一把。不要太计较那些得失。
就这功夫，陈晓娟已经跑到了那姑娘旁边，她也知道自己有些突兀，但还是直接开口问了，“买桃子吗？又大又甜的桃子，树上最后一批货了，或者葡萄也行。”
哪怕这样被人打扰情绪，那姑娘还是没生气，不过稍微往旁边挪了挪，声音也温柔得很，只是因为哭过难免带上了几分沙哑，“我暂时不想吃水果，您去旁边问问吧。”
可真温柔啊，温柔到他都觉得和她相遇像是一场梦似的。
陈晓娟可不是这么会轻易放弃的人，干脆拿着葡萄凑到了她面前，“来来来，吃一颗嘛，自己家种的葡萄，一点都不脏，尝一尝。”
盛情难却，那姑娘微微抬起头来，却是一副熟悉的面孔——这个姑娘她见过的。在哪里呢，这张脸肯定在她记忆里出现过，只是她现在一时想不起。
她略微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尽量平静地和陈晓娟沟通，“阿姨，真的谢谢你，但我暂时不需要这些。”
记忆忽然回来了，陈晓娟惊讶出声，“你是，你是……”是那个在酒店门口和那男的抢狗的姑娘。那时候她哭得歇斯底里，脸上妆花得一塌糊涂，所以她现在才认出来。
所以，这姑娘是被赶出来之后无处可去了吗？
陈晓娟也不知道自己此时心里到底是什么想法，只一阵一阵泛酸，要是这姑娘的父母知道了，该有多心痛啊。但现在大街上人来人往的，她也不能怎么办，就用眼神示意舒沛。
这是干什么？舒沛有些莫名其妙，他来安慰女孩子，他也不会啊。
他看向自己旁边的大黑。人安慰不行，狗应该能行吧。他把狗往前一推，强迫大黑把脑袋搭在人家姑娘腿上，“来，心情不好是不是。心情不好摸摸狗，这狗可听话了。虽然毛有点糙。”
大黑瞪了他一眼，黑黑的眼珠子看着就不好惹，还有点凶。说什么汪的坏话呢，汪的毛软不软和你一个人有什么关系？这样硬硬的毛才能抗住风雨，就那些小软毛，除了给人摸着手感好点，还能顶什么用？
柔软的，暖呼呼的身体靠上了自己的。柏梦琦低头看着膝盖上的大黑狗，实在没忍住把自己头埋了进去。别人家的狗能够在主人怀里幸福地生活，为什么大黑要遭遇这样的事？明明大黄那么好，它简直是世界上最善解人意的小狗，它就应该在主人的怀抱里做一只无忧无虑的小狗，而不是躺在地上无助地哀嚎。
这些都是齐升的错！
女人的眼泪滚烫，一滴滴落在大黑的毛发上，要是往常，它肯定觉得相当不舒服，但此时此刻，它却好像读懂了对方的心。就坐在原地一动不动。
看吧，小狗多听话，它比狼心狗肺的人更懂得人心。柏梦琦抬头看向过来关心她的几个陌生人——他们并不是卖水果的，只是看她一个人坐在这，实在担心过来看看。
真的可笑，陌生人都比曾经同床共枕之人对她来得关心。这不是说她之前那些检查不过是一场荒唐吗？
真是可笑。
在这场爱情里，她一败涂地，钱，人，狗，她遍体鳞伤地滚出门去。现在竟然还以为别人对她那一点蝇头小利恋恋不舍，这才是世界上最大的笑话。
她把自己变成了活生生的笑话。
如果要数蠢货的话，世界上找不大出比她更盲目的家伙。即使到这时候，她甚至还心存留恋——她贱不贱啊。前半辈子苦没吃够，现在竟然还想继续？
柏梦琦抹了一把脸上冰凉的泪水，终于硬气心肠，下定了主意，“谢谢，谢谢你们关心。我现在真的没事了。”
如果没有人听她的故事，她自己闯到那些狗仔堆里去。她已经这样了，还能比现在更差吗？
舒沛看她那难看的脸色就知道大事不妙。一般那些打算拼命的家伙都这样视死如归的模样。讲实话，遇到这类事情肯定是女生吃亏。男的露个腚别人还说为艺术献身，女的要是这样风言风语肯定少不了。
这社会生来就是不公平的，就是喜欢对女的苛责。舒沛他就是既得利益者，但他也看不惯这风向。可他也没办法，只能用自己的方式，能帮一点是一点。
有人乐意多做点，总能叫人看见更多希望的。
他急忙拉住人问道，“喂，美女，去哪儿，我送你呗。晚上也不大好打车，你要是担心，我让家里长辈帮你找房间呗。她们都是在酒店上班的，这边大小旅馆都门儿清。”
柏梦琦愣住了，停下脚步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不是本地人？”
还什么知不知道，口音不对啊。这边人总不可能带着北方口音吧，儿化音还贼标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过来考播音主持呗。
怕她担心，舒沛还主动拉开自己车门邀请她上去，“你仔细看看，我们家在这地开饭店的，好多人认识我，不可能骗你的。要不现在去我们那儿吃顿饭尝尝也行。”
陈晓娟一个爆栗敲在舒沛头上——这小子怎么回事。安慰人就安慰人，怎么还给自己店里拉客人，她们过来是干这事的吗？
但眼看着柏梦琦态度确实松动了不少，陈晓娟赶紧趁热打铁，连忙往她嘴里塞了好几个洗好的葡萄。清甜的葡萄汁水在嘴里爆开，之前担忧的事好像再也说不出口。
柏梦琦咽下嘴里的葡萄，莫名感觉心情好了许多，或许是因为葡萄太甜了，月色太温柔。
趁着这机会，陈晓娟一个发力，直接把她拽上了车。
人来人往地方肯定不好说事情，一到车上，陈晓娟马上炸了，三言两语把自己之前看到的事情倒了个一干二净，“那家伙不但打狗还打人呢。一个人怎么能尽干畜生的事呢！”
要是之前在路上知道面前这好心大姨全程围观了自己最难堪的瞬间，柏梦琦肯定恨不得现在就跳下车去。但现在，她竟然觉得还行。
原来人痛到一定程度真的会开始对周围的一切麻木。她感觉自己就是一具身体，勉强维持着自己的呼吸。
类似的故事舒沛可听到太多，现在也就是见怪不怪，即使这时候，他还是能够十分冷静地指出问题，“但我们没有证据，拿他没办法。狗又不会说话。”
不就是这个道理嘛。要是狗能说话，陈晓娟也不至于气成这幅模样。看到舒沛在驾驶座上一脸平静，她还想拉着他一块痛骂渣男，“果然，你们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唉唉唉——这可得分清楚。
“小姨婆，我和叶宸可没做过什么对不起人的事。你这可得分清楚。”那些家伙做的事请自己承担，不要扫·射·所有人。他们俩是无辜的。
陈晓娟才不买账，她就是赖上舒沛怎么了，“你不是坏东西那你想办法帮忙解决一下。你总不会连这事都搞不定吧。”
他难道三头六臂，什么事都手到擒来？这是不是有点太强人所难了？
小姨婆才不管这事，她就是想要达到自己的目的。
舒沛听了一耳朵，大概听出来这到底是什么事，就是女孩子被欺负了，连狗都没拿到，心疼狗受到的伤害，归根结底，他们就是想要一个事，“是不是想要把狗拿回来。”
这事简单啊。
虽然柏梦琦已经在酒店走廊打闹了一场，但她闹过就不能继续住这酒店了吗？开门迎客没这道理是不是。而且柏梦琦知道齐升房间号，身份证，原名，电话。让酒店趁陈升不在时候刷一下房卡还是很容易的。
要是前台不乐意，她偷偷看到打扫阿姨把通用房卡放在哪个角落也是很正常的事嘛。这边毕竟是镇，管理没有那么规范也算是意料之中。
只要打开门，狗自己溜出来又怎么算偷呢？它只是奔向了属于自己的幸福生活。
至于怎么扰乱别人视线——所有人齐刷刷看向了蹲在车里的大黑。汪？啥，不好的事就让汪上？你们这些人类人干事？
虽然有些对不起大黑，但有些事情还真是只有它能干，他们全都不合适。
帮别人偷狗这事儿，一听就相当刑。但舒沛还是乐意帮柏梦琦一把，原因很简单——他们都是真正养狗的人。
狗这东西挺有意思的，你看着它好像对谁都可以。但它可固执了，心里头有一个认定的主人，只要你是它心里头那个主人。你对它干啥都行。
反之，你扯破嗓子它都不会搭理你半点。
舒沛就想看看，这姑娘说的到底是真是假。要是像她说的那样，大黄是她细心带大的，大黄肯定会乐颠颠地跟她走。
他可不信所谓女人的眼泪。
又站在熟悉的酒店面前，舒沛一时还有些感慨，这地方从外头看相当金碧辉煌，肯定不是他们这些穷酸能踏足的地儿。但里头具体管理，实在不咋地——不然怎么见天儿出粉丝冲到明星房间里去的新闻呢。
这地方唯一算高端的，大概就是上楼得刷电梯卡了。但旁边安全通道又是常开的，这不就是多此一举嘛。而且只要你说投诉，只要能报出房间主人名字，前台都会上来帮你开门。
柏梦琦给自己换了身衣服，换了个妆，装作一脸焦急的样子冲到了前台，也不知道她到底说了什么，前台还真带着她一块儿上楼了。
也是，齐升又不算什么明星，前台肯定不会对他的信息保持十二分警惕。这功夫，陈晓娟已经换好衣服，开始晚间清扫。
总有些还没人入住的房间可以把清扫时间推迟一些。只是今天她有些心不在焉，一边扫一边看着走廊，好像在等着什么事发生般。
忽然，外头传来尖锐的狗叫，不少人下意识往窗外看去。
第60章 互助联盟 【晋江文学城首发】……
这声音来得实在突兀, 晚上也没什么事干，还真不少客人站在窗边看热闹。酒店后头空地上慢悠悠晃出几只狗来，高矮胖瘦都有。不知道的还以为在这块水泥地上开会呢。
它们的对手藏在阴影里, 难以寻觅它的踪迹。但从它们警惕的目光中不难看出, 它们绝对碰到了个棘手的对手。
要是狗会说话, 这群狗肯定要大声哭诉。它们一向老实听话，最多就是晚上不着家爱在外头溜达。它们今天也就是出来溜达一下, 怎么就碰到这座煞星了呢。
它揍狗可疼了！
大黑舔舔自己爪子，有些为难。要今天碰到的是叱咤镇子的流浪狗帮, 它肯定要好好揍它们一顿出出气, 谁想到只碰到了这些怂货。爪子还没挨到身体就惨叫连连。
不知道的还以为它恃强凌弱, 简直丢尽了狗脸。
不过, 既然是主人要求弄出点动静来，它怎么都得把这事干好了。
大黑转悠了两圈，迅速圈定了目标——那只嗷嗷叫唤的吉娃娃和旁边的泰迪。
看着瘦瘦弱弱, 嗓门一个赛一个大。牵着绳时候恨不得和所有狗都干一仗，绳子一松，别说胆子没了。路上瞪它们一眼都怕它们把自己吓死。
这几只狗实在是乌合之众。大黑慢悠悠起身, 围着它们绕了几圈, 黑夜是它最好的保护色。整只狗犹如闪电般激射而出, 稳准狠地按住了最小的两只狗。
呜呜呜——汪——
凄厉的狗叫响彻夜空——这踏马地吵。要是能一口结果了这两个家伙，世界绝对安静了。
但它不能。
大黑只能趴下, 一爪按着一只, 跟按着两只尖叫鸡差不多。它们俩明明也有爪子也牙齿，却根本不反抗，任由大黑拨弄。但它碰一下就歇斯底里地喊两声，听那声是真的惨呐。
可问题是大黑爪子都没亮, 就是把它俩按在地上而已。刚刚逃走的同伴站在不远处看着它俩，此时也不知道要不要上前拯救。救吧，怕打不过。不救，看它俩也没什么危险。叫声还挺中气十足的。
唯一的受害者大概就是酒店的客人。灯光次第亮起，到窗口看情况的人越来越多。现在就看柏梦琦的运气了，看她今天到底能不能找回自己家的狗。
柏梦琦正在打齐升电话，按照她对这家伙的了解，他很喜欢在晚上九十点钟时候洗澡，如果他电话没接，那肯定在洗澡。电话响了好几声——没人接。
她的机会来了！
柏梦琦从来没有那么冷静过，对酒店前台指指自己手机，“你看，他不接电话。肯定是在洗澡，我真的很着急，高铁马上要发车了，最重要的身份证还在里面。谢谢，实在谢谢。”
滴——房门开了。
哪怕知道自己只有一次机会，柏梦琦依然礼貌地和前台道谢，“真的是麻烦你了，要是没有你我都不知道怎么办。”
她这几句寒暄让前台彻底放下戒心，立刻转身离开。前台每次都有很多事情，她真的不能离开太久。
曾经关上的门在自己面前又被一点点推开。柏梦琦屏住呼吸，尽量不要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大黄垂头丧气地趴在笼子里——比它体型小得多的笼子里。
它只能被迫蜷缩着身体，根本不能好好地摊开睡一觉！看到柏梦琦进来，大黄眼睛里顿时迸射出希望的光。
但它身上实在太痛，轻轻一动它又马上缩了回去。
柏梦琦好险又要流下泪来。大黄在那家伙手上到底受了多少磋磨。这个家伙到底有没有良心。
越是靠近，柏梦琦越是谨慎。
她迅速靠近又尽量让自己不要发出一丝声响，在靠近大黄那一刻，她迅速拉开笼子门，解开大黄脖子上项圈，抱上狗撒腿就跑。
她知道自己这行为太冲动了。但没办法，哪怕现在可能会伤到大黄，她也得带着它逃跑一次！
链子稀里哗啦的声音很快引起齐升注意，但窗外那一声高过一声的狗叫让他听不清细节，耳朵里充斥着狗叫的噪音，“妈的，哪里来那么多狗。家里这已经够烦了，外面怎么还那么多？”
齐升正要继续洗澡，可总感觉心里一突一突的，有种不妙的预感袭来。对啊，外头怎么突然有狗叫，就跟安排好似的。来不及继续洗澡，他猛地推门出去。
外头看着都正常，所有东西都在原来的位置，笼子里头空空如也……空了？等等，他狗呢？他那么大一只狗呢？不翼而飞了？
该不会是柏梦琦那个贱女人回来吧。她怎么进来的呢？
齐升随便裹了个浴袍就冲了出去，打开手机一看，上头还真有柏梦琦的未接电话——该死，还是让她算计了。她算着自己洗澡的时间，趁着这空挡冲进来把狗偷走了！
他努力回忆着时间线，自己进去洗澡虽然有点时间，但并不算很久。柏梦琦就算卡点再准也不可能是在他刚洗澡的时候就进来偷走了——那她还没走远，还能追得上！
一个女人抱着一条大狗能走多远？那狗身上还有伤，根本跑不快。而且那女人忍心吗？带着受伤的狗一块儿在路上颠簸。估计一边走一边在掉眼泪吧。
不过就是一条狗，她那么心痛怎么不自己去替狗受伤呢？要不是这条狗那时候没训好，也不会给他丢那么大一个人，不给他丢人，他就不会回来拼命揍狗，当然不会有现在这么严重的后果了。
齐升没时间回忆太多，拿着手机，穿着浴袍也跟着冲出去——要是让那家伙真的把大黄带走，他之后的人生怎么办。难道回到出租屋里苦哈哈的日子吗？
不行，绝对不行！
柏梦琦没有走电梯，万一齐升马上发现她把狗偷走，等电梯这时间，他可能就会追上来，她想也没想直接冲进了楼梯间。
从他的房间到地下停车场有八层，柏梦琦自己其实也就八九十斤，但她却稳稳地抱住了大黄，“大黄，我找到你了，你安全了。从今天开始，我们再也不分开好不好？”
大黄回头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那边装着他们曾经的一家人。曾经，它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小狗，家人都在身边。小狗的脑子里装不下太多，只有他们两个和自己。但今天，大黄忽然明白了一件事，以前的家再也回不去了，它需要做出选择。
它艰难地挪动身体，想要下地保护妈妈。
不行，爸爸之前伤害过妈妈，说不定现在也会，它要保护妈妈！可身体上的疼痛不会因为它勉强自己而消失，就是稍微动弹一下，它身体就止不住地抽搐。
柏梦琦轻轻拢着它身体，心疼几乎要溢出来了，“大黄，你不要动了，妈妈抱得动你。我们一起走。”之前的疲惫都消失不见，她抱着大黄一路猛冲到地下室——舒沛的面包车就停在那儿。
或许是老天觉得他们受到的磨难够多，她竟然一路顺利到达了地下室，中间没有遇到任何人。她跳上面包车，看着舒沛一脚油门载着他们走向新生活。
舒沛车上有很多东西，柏梦琦悄悄把一些保温箱往前堆，她和大黄藏在这些杂物后头。直到确保外头看不到他们俩一丝踪迹，她才能感到一丝丝安全。
在彻底离开这个地方之前，她都不会真正放下心来。
酒店底下停车场本来就有很多车来来往往，齐升穿着浴袍冲到门口自然扑了个空。他实在不甘心，甚至站在门口强行探着脑袋往别人车里看。要是脾气好的，让他看两眼也就算了，脾气不好的，甚至打算送他两巴掌——什么人啊，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煞有介事查起别人来了。
狗丢了去别人车上找什么？怎么不大声喊狗的名字呢？要真是自家狗还不马上屁颠屁颠跑过来？
就没听说过自家狗不搭理主人的，咋地，虐狗了，狗都受不了离家出走了？
舒沛开着面包车慢悠悠来到了门口，齐升一个前扑直接按住了他的面包车，张嘴就相当不客气，“你车上装了什么，过来让我看看！”
他要是这个语气和舒沛说话，那他可是真完蛋了，舒沛就不乐意惯着这些巨婴，“我就算送泔水也和你没关系吧。好狗不挡道，让开。”
狗这个词可戳到齐升肺管子了，他扑闪着胳膊还想要给舒沛放狠话，“你车上有没有狗？你是不是偷了我狗？我劝你把我的狗还回来，它身价多少你知道吗？”
“来来来，你喊喊，你自己的狗喊两声肯定答应，你喊呗，有狗答应你吗？”舒沛直接把他那小胳膊弹开，顺带掏出个狗哨，就那么轻轻一吹，远处有个身影越来越近，“啊，对对对对。你有条狗丢了，它不乐意搭理你，我的狗可乐意搭理我，起开！”
一条大黑狗一爪子拍在齐升背上，顺势把他拱开。叶宸在副驾驶帮大黑开门，老大一条狗轻轻松松挤到了车上。
舒沛就坐在驾驶室里盯着齐升，“我的狗回来了，你走不走，不走，我还真可以放狗咬你。”
这种人其实就是欺软怕硬，别人温温和和，他蹬鼻子上脸，看到舒沛那么不客气，他马上又怂了。大黑还相当配合地在副驾驶上露出森然的牙齿，嘴里发出低吼。
齐升猛地后退了一大步，他拼命稳定心神，说出来的话怎么听怎么像是色厉内荏，“你干什么，狗咬人也是犯法的！”大黄那软蛋不敢咬他，就算再痛也顶多就是划破个小口子，外头这些狗可不一定。
他也知道狗下死口到底是个什么表现是吧。
这怂货。
舒沛还故意多问他一句，“我现在能走了吗？”男人，都是这样，全身上下只有嘴最硬，啥活儿都干不了，你要是把希望放在他身上，那就是彻底完蛋了。
齐升拼命在心底说服自己——这家伙肯定就是个纸老虎，真把自己脸凑上去，他也不会打人的。
但是，有个万一呢？他车里有条那么凶悍的狗，要是大黄在车里应该不至于那么悄无声息。所以，这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路人。
即使心里这么安慰自己，齐升还是有些不放心，探着脑袋想要往里看。万一呢，万一要是大黄真的在里面怎么办。他岂不是和它彻底失之交臂？但是让他继续和这个家伙交锋，他又有无数的理由。
舒沛也不走，就这样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淡定地举起了手机，“我好像认识你，你是个网红？网红就能当街拦着别人车不让走了？来来来，对着镜头笑一个，我还没录过网红的视频呢。”
“你干什么。”齐升下意识捂住自己的脸，“你能在大街上随便拍别人的脸吗？是不是太没礼貌了？”
“有什么关系。你不是一直拍视频给别人看嘛。换一个镜头就不行了？都有脸在外头随便拦陌生人的车，你还没脸出来让别人多看看你的模样？不要那么小气，来，给个正脸。”舒沛不但自己拍，甚至招呼旁边叶宸拿起专业工具。
“刚好前段时间买了个什么来着……对对对，单反。拍得可清楚了，给我试试设备呗。”舒沛一边说一边靠近，“这个角度很棒，脸上细节拍得清清楚楚。大家知道吗？我就在酒店地下停车场转了一圈出来，竟然被这个网红拦下了，莫名其妙说要搜我的车。说我藏了他的狗。他不是宠物博主吗？宠物博主管不好自己宠物，还到别人车上去找，这简直是我最近听到最好笑的事。”
舒沛越拍，齐升越是紧张。
他头一次知道原来站在镜头底下是这么可怕的事，他浑身紧绷，恨不得立马逃开，“行了，我的狗不在你车上好吧。你把视频删了，现在就删了。”说到后头，他甚至有些气急败坏，根本控制不住脸上表情。
舒沛根本没躲，按了一下车窗开关，缓缓把开着的那条缝关上了。嘿，你就是拿我没办法。
他脸上那表情怎么看这么欠揍，完全就是在故意挑衅。“删什么。就是我路上刚好碰到了个大网红，别人不乐意给我签名，还对我态度不咋地。还好最后误会接触，不再诬赖我偷了他的狗。”
“再见——”
舒沛坐在车里无声地挥挥手，发动汽车直接把那个小丑甩在后头——你看看，都说了不要轻易干坏事，现在成笑话了吧。
他车上不但多了一条狗，甚至还有个别人的经典人生照片。舒沛哈市头一回做这类事，业务不太熟练，“宸呐，你说我要是把这个视频卖出去能赚多少钱？”
听说很多狗仔媒体很爱收这种视频。但现在齐升这流量，好像卖不上价吧，最多几百？
不过几百也是钱，也算是白捡，聊胜于无了。
看着身后酒店渐渐消失在拐角，柏梦琦这才敢从车后抬起头来。大黄就用一种担忧的目光看着她。
柏梦琦来不及考虑自己的状态，马上把大黄搂进怀里，她要带着大黄去省城，去最好的宠物医院。她一定要弄清大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她现在无依无靠，身边唯一能够勉强信任的，竟然是素昧平生的农家乐小老板。
这家伙真的可以信任吗？她不知道。但现在也只能赌一把了。
“老板，我想去省城，你能现在送我去吗？”柏梦琦看着前方黑漆漆的路，真的不清楚自己的未来到底在何方，但现在既然已经出发了，无论如何都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
“省城，两百多公里啊。”舒沛这话听着有些犹豫，像是随时准备拒绝，不过他画风一转，提起了他更关心的其他问题，“不能只按顺风车的价算，专车来着，得加钱。”
啊？加钱就行了？
“对啊。拼车和独享价格不一样，你这算专车送了。不过，你要是单独给狗打个货拉拉说不准还能划算点。但你在车上肯定不能这么算了。”舒沛心里头早就有一笔账。
咱们出门在外，吃什么都不能吃亏。可以适当帮助别人，但总不能次次都贴钱帮助吧。没有金钱基础的好心就是一盘散沙，不用风吹都散得一塌糊涂。
这家伙应该不会让他付出时间又没有钱吧，看着她应该不是那种没良兰心的人。没良心的家伙养不出大黄这种老实到有点愚蠢的汪。
柏梦琦万万没想到竟然是这个意思，她慌里慌张地掏出手机，恨不得现在就把钱付过去。“老板，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刚刚只是……太紧张了。”她甚至忘记了自己上车应该先付钱这事。
难言的尴尬涌上来，让她脸都涨得通红。
现在这模样比之前好看多了，人有血气了。也不垂头丧气跟随时都要挂了似的。这世上有什么事过不去的，只要还活着就还有希望。
柏梦琦抱着怀里大黄，仿佛握住了自己为数不多的希望，或许，她真的能够重头开始，不过，在开始之前，她得先削了那狗东西！
大黄的毛一向很厚。也是因为这身厚厚的毛把它身子之前的伤痕统统都遮住了，针扎，刀划，烟烫，还有好多处软组织挫伤。只是因为大黄很擅长忍耐，所以没有任何人知道。
只是这一次，长长的针真的把大黄弄疼了，它第一次颤抖着表达了自己的恐惧，没想到竟然被人当成恶犬。
柏梦琦抱着大黄泣不成声。她不知道，她从来不知道，甚至有伤痕是从两三年前开始的，那时候，她也和大黄住在一起，她竟然不知道。她……什么都不知道。
无知无觉，幸福地过了那么久。
哪怕到这样的境地，大黄躺在医院里，它依然努力地朝她微笑。网上还有姚欣蔓粉丝攻击大黄，说它是条有危险性的坏狗，就应该下地狱。她们怎么能这么做呢。
可是，账号一直握在齐升手上，她好像都没有窗口可以解释这件事。
她到底应该怎么办呢？
舒沛默默地在她身边坐下，“或许，你有没有想过找姚欣森*晚*整*理蔓公司帮你？”在这件事上，其实她们的利益是相同的，只是她暂时还没想通这一关键。
“姚欣蔓会帮我吗？大黄不是给了她一口吗？”还没开始，柏梦琦心里已经充满了担忧，她有时候也痛恨自己这样的性格，才会导致事情总是滑向无可挽回的方向。
“其实你想错了。你的眼睛只看到了姚欣蔓粉丝现在拼命地攻击大黄。但这并不是她们的本意，一条狗对她们来说有什么影响呢。是因为有黑子一直在说，是因为姚欣蔓私底下虐待大黄才导致它咬人。为了保护自己蒸煮形象，她们只能让大黄成为恶犬。”
如果给她们一个别的凶手呢？告诉她们这一切都有原因。所有的责难马上会铺天盖地倒向齐升。
怎么说呢，在很多事情上，姚欣蔓不算个好人，但她至少是个人。会因为狗生气，却不会故意去虐待狗。
舒沛翻出姚欣蔓工作室的联系邮箱发给她，“试试看呗，明星工作室总比你更有办法。”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比现在更加糟糕了。
但他们都知道这就是彻头彻尾的一场赌博。万一姚欣蔓不需要这所谓证据，今天的选择不过是一次徒劳。但柏梦琦知道，自己得出发，至少去尝试才能知道结果。
“老板，你说我自己是不是要注册一个账号？”既然齐升能玩转互联网，没道理自己不行。
“如果要弄就用你的旧账号吧。”虽然舒沛自己经验也不多，但身为前辈，多少还是有些话可以和她聊两句，“你的手机里不可能没有大黄的视频吧。”
养宠物的人都这样，养了宠物之后恨不得手机内存翻倍，手机里只剩下宠物的照片和视频，一个打滚都恨不得多机位记录。
不能吧，总不可能一点证据都找不着吧。
如果说这些，那真的多到不能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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