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目组安排的比赛项目，其实并没有很明确的输赢标准。


    唱歌、跳舞，比起比赛，更多是在让他们多展示自己，避免初舞台当背景板被盖住光芒后一轮游。


    虽说是与吃饭有关，但练习生们的胜负欲也不是很强，多是想表现自己的，就自告奋勇上前。


    姜清斐上场出尽一次风头，之后就没有再夺走其他人出场的机会。


    谢晏遥遥盯着他。


    小少爷是个爱出风头的人，但又出奇地容易心软。


    知道这里其他练习生远远追不上他随手一挥获得的资源，就总在别的方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把能在镜头前露出的机会都让给了他们。


    非要让他给个评价，也只高傲地一抬下巴，“舞蹈差了点。”


    谢晏没有他那样的好心思。


    他上节目的初衷，就是挣钱。


    其他人看中他的实力而来，他怎么好让大家失望。


    就算是来参加节目前临时突击，他也照样能把一切做得很好。


    才上前跳完一首曲子，谢晏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他一抬头，就能看见不远处的姜清斐。


    小少爷一早上来不及弄个漂亮的发型，只用了梳子，简单把昨晚睡得乱糟糟的头发都梳归位。


    但一个舞台下来，头发马上恢复原来的模样。他没办法，用手指揩了揩，一股脑地把刘海往脑袋后面放。


    虽然这么盯着不熟的人跳舞很无聊，但姜清斐的眼睛自始至终都很清润。


    就算表情不耐，姿势也从来没有改变过。


    谢晏有些怔然。


    唱歌跳舞其实并不是他的梦想。


    若不是公司的星探一眼瞧中了正在路边摆摊的他，这会儿他估摸着还在为生计奔波。


    他分出余光打量身边的练习生。


    对于他们来说，唱歌跳舞好像才是他们的全部。


    就算别人的舞台完全盖过了他们的光芒，他们也照样欢呼喝彩，仿佛别人的成功也很值得自己开心。


    犹豫了半瞬，他终归没有再主动上前。


    *


    一早上下来，姜清斐光坐都坐得屁股酸痛。


    游戏的输赢也全由他们自己说了算。


    三份火锅套餐，还有三份白面馒头。


    三十多个人拼拼凑凑，把桌子拼在一起，干脆吃了个大锅饭。


    馒头蘸酱料，也没什么人说不好。


    幕后工作人员采访姜清斐，问他有什么感受。


    这本就是个煽情的话题，用不着他多余动脑子。


    可姜清斐叛逆，从头到脚都写满了“我就不想听你们的”。


    他微微眨眨眼，粲然一笑，“我觉得还是我们队略胜一筹。赵景同、叶星然的台风都很不错……”


    工作人员任由他说了几分钟，才姗姗然打断，“清斐，看起来你很喜欢你的队友们，那明天一公选曲的时候，要不要也跟他们待在一块儿？”


    姜清斐：“……”


    他安静三秒，把话口递回到工作人员那里，“这得看你们明天的规则安排。”


    要说喜欢，当然不。


    可他怎么能当着镜头的面说不喜欢？


    姜清斐当然清楚，这是工作人员为他挖的陷阱。


    要他承认自己喜欢别的练习生，简直是天方夜谭。


    姜清斐回想了下这两天以来所有认识的人。


    ……的确几乎没有喜欢的人。


    通通都很讨厌。


    尤其是谢晏和班星黎。


    讨厌班星黎有哥哥的原因在。


    那讨厌谢晏是为什么来着……？


    姜清斐站在浴室里沉思。


    吃完午饭，节目组放他们回来午睡。


    下午还有别的东西要录制。


    他嫌弃身上火锅味道重，不想躺进被窝，就一个人溜进来先冲个澡。


    温暖的热气氤氲，雾气慢慢弥散整个浴室。


    怕下午拍节目还要出汗，他没把头发弄湿。


    关掉淋浴头，他随手披上浴袍出门。


    没了手机的练习生们的确很无聊。


    没人在底下闲坐，纷纷上了床。


    班星黎在和上铺的黎元思闲聊，见他出门，拍了拍身旁的位置，示意他也过来聊天。


    姜清斐侧耳听了两句，无非是聊自己的练习生涯，他不感兴趣，摆了摆手拒绝。


    他特地又看了眼上铺的谢晏。


    进被窝热，他把卫衣脱了，就剩里面那件天蓝色的t恤衫。


    这两天没穿过这么露骨，姜清斐也就从来没注意到，原来这人宽大衣服下藏得还是块大膀子。


    他脑海里不自觉闪过自己刚在镜子里见过的自己的模样。


    ……虽然是有些羡慕，可爱豆大膀子有什么好看的。


    观众要看的是舞台，看的是他们尽情唱歌跳舞的模样。


    肉/体……要看，她们当然会去看擦边博主。


    另外两人聊得开心，他倒是冷冷淡淡的没什么反应，还在看他那本死书。


    也不知道到底有什么好看的。


    离得有些远，又因为角度刁钻，姜清斐实在看不清他到底在看什么书。


    他坐在床铺上，思考了会儿自己待会儿要做什么。


    姜清斐以前是有午睡的习惯的。


    但不知道为何，昨晚睡得格外舒坦，好像持续了两天两夜那么久。


    这会儿实在是提不起困意。


    他打量几人放在一旁的行李箱。


    虽说他还没来得及把自己的行囊收拾出来，但为了维持自己的人设，也一股脑地收好行李箱，拉好拉链放在一边。


    他从前没有打量过这个角落。


    这么一瞧，才发现，竟然只有三个行李箱。


    他微微一顿。


    来前节目组就告诉他们，因为节目里人多眼杂，免不了会被拿错行李箱，最好让他们贴个标签，写上自己的名字。


    姜清斐倒无所谓自己的箱子会不会丢。


    反正里面的东西，对他来说重买一遍也没什么区别。


    另外一个箱子他瞧着眼熟。


    从前班星黎受邀来暂住时，拉过这个行李箱。


    剩下的就是一个偏小的银色行李箱。


    担心自己的行为太过鬼祟，他没敢凑过去看，只眯着眼睛靠在床头努力去打量把手上贴的铭牌。


    虽然看不清，但勉强能辨别出是三个字。


    那谢晏……？


    他的视线又在宿舍里扫了一圈。


    没有其他行李箱的踪迹。


    但他猛地想起来，谢晏床上似乎有个黑色的双肩包。


    早上爬上楼梯的时候，瞥了一眼，但没放在心上。


    那就是他全部的行李？


    转念一想，人家带多少行李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姜清斐把脸转回来，钻进被窝。


    虽然不能看手机，但节目组是允许使用不能联网的ipad的。


    这是节目组给他们准备的，怕他们休息期间太过无聊。


    里面下载了历代的选秀综艺和其他已出道爱豆的舞台。


    姜清斐深翻文件夹，最后竟然在里面还发现了电视剧的存档。


    ……虽然无一例外是本台的剧。


    姜清斐对电视剧倒没什么兴趣。


    他拿过一旁的耳机塞在耳朵里，闷头打开一个自己很喜欢的前辈的舞台。


    耳机一戴上，周围嘈杂的声音通通都被屏蔽。


    本来初舞台他是想cover这个舞台的。


    但节目组说买不到版权，让他换一首歌。


    啧。


    背靠这么大的公司，连歌曲版权都买不着。


    姜清斐当时欲言又止地对着聊天框看了很久，最后敲字问他，“你们买得上什么歌？”


    工作人员态度倒挺好，“我们会尽力帮你争取版权的。”


    姜清斐挑了好几首，最后才敲定那首英文歌。


    随着节奏不自觉点头，是作为舞者的基本素养。但他很快反应过来，这样兴许会吵到上铺的人。


    ……


    他试探般再次跟随节奏摇晃身体。


    嗯？谢晏应该没什么反应吧？上铺安安静静，连掀被子的动静都没有。


    那他就放心了。


    舞台播放完毕，自动开始连播下一首歌。


    没想到节目组动作很快，直接把粗剪好的视频也给他们放在平板里了。


    前面的东西姜清斐没兴趣看，他直接拖动进度条，拉到自己出场的那段。


    虽说看现场观众和导师的反应都还不错，但他对自己的要求不低。


    要做到连自己都满意，那才能过关。


    一切都如自己记忆中那样展开播放。


    剪辑特地放了几个练习生和导师reaction的片段。


    总的来说，表现得倒无功无过。


    姜清斐又拉回去，重新欣赏一遍自己的舞台。


    时间并不长，多看几遍也没什么。


    再看一遍，还真让他挑出了些毛病。


    这里抬的手不够高，导致观感还不够好。


    气息不够匀称，所以收录进麦的声音忽大忽小。


    他在脑海里记下这些还待改进的地方，才加快二倍速，往后接着看还有没有其他自己没有关注到的出彩一些的练习生。


    视频才往后播放两分钟，他骤然愣住。


    这是……谢晏和自己对视那里？


    二倍速看，他们才对视了这么一会儿吗？


    他往回拖动了一点进度条，把倍速改回来。


    姜清斐靠在墙边，环抱双臂，皱着眉头。


    他明明记得自己和他对视了很久来着……至于多久，大概三五分钟？


    可就算一倍速播放。


    姜清斐瞄眼底下进度条显示的时间。


    才五秒钟？


    这怎么可能？是剪辑师把其他时间都一刀切了吗？


    可他又不可能扒着别人问，那天他和谢晏究竟对视了多久。


    他再度思考那日往后发现的异常。


    他想从节目里探究事情真相。


    可回顾一趟，发现的却是，除了第一次对视，往后的异常全然发生在镜头后。


    ……甚至连其他目击证人都没有！


    难道要他去问谢晏？


    姜清斐撇了撇嘴。


    要他去问谢晏，不如死了算了。


    他倒是想起来自己为什么不喜欢谢晏了。


    每次碰到他，总会有些不好的事情发生。


    更何况，他老是想抢走自己的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