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姜然找了个国营饭店, 人多,不像老家师兄负责的店,找不到包厢, 只能在大厅挤,不方便说话, 吃得就快。
顾向崇看她吃得香,笑道:“你饭量长了。”
林姜然也觉得, 忙着问:“我胖了吗?”
顾向崇摇头:“没有, 多吃一点好,然然,我们长期分开, 你习惯吗?”
林姜然不想让他担心:“习惯的, 等我毕业了,希望你也已经不需要经常出差, 我在你稳定工作的地方找工作。”
顾向崇道:“毕业了你想留在那都行,我来找你。”
那也行, 总之只要两个人在一起, 不能分开, 她打包了一菜一汤,带回去给婆婆当午饭。
正好去车站的公交可以坐同一辆,在车上她才问:“顾大哥,我瞧着你有心事,你让我有事和你说,你有事也要和我说。”
顾向崇摸了摸侧脸:“这么明显吗?”
林姜然摇头:“不明显,但我能看得出来。”
顾向崇道:“工作上的事,太累了,回去歇两天就好了。”
林姜然心疼的很:“那你回去一定要休息, 不要连轴转。”
话是这么说,她心里不太信,在大河村的时候,顾大哥在安保队,每天都很忙,那时候他从来不说累,精力用不完似的,现在的累肯定是心累,那是遇到棘手的事情了。
林姜然帮不上他的忙,就不能再给他添麻烦了,后面一定要更聪明、更谨慎才行!
……
她先到站的,下车后留在站台,跟顾大哥挥手,笑容坚强到他可以理解不用担心她,等车子发动,她才转身飞奔,尽量让婆婆早一分钟吃到饭菜。
顾向崇一直看着呢,看到她跑起来的时候,不自觉笑了,随后心里的负重席卷回来,姜然聪明、漂亮、性格好,可能换个男人被拦住问相亲,会当场同意,但他不是个会把陌生女孩,带回家结婚的男人。
他见过姜然的照片,那是第一次去见她父母的时候,从他们的家庭资料档案上见到的。
相亲市场并不是凑巧路过,是他跟过去的,所以当她说要不要相亲的时候,他答应了。
婆婆的事情上,她帮了他许多,她这么好,处处先替他考虑,怎么可能不喜欢她呢?
只是这趟过去,和她父母交谈不太顺利,一想到未来的某天,姜然带他去见父母,那场景让他心事重重,轻松不起来。
……
林姜然把带回来的饭菜重新热了一下,装回家里的盘子,没说顾大哥过来的事情,只说来不及回来做饭,就在外头吃了。
“婆婆,我跟你说个大事情,卖砚台的时候,我看到有一男一女跟卖鸡蛋的谈价格,脑子里突然有个记忆,那是稽查队员假装的买家,而且会来搜我的包,但是记忆里,我包里搜出来的是绿豆糕,价值只有一块钱,被带回去批评教育,我回过神来,保险起见,把砚台藏到草丛里,刚藏好,那个男的追卖鸡蛋的,女的果然来堵我搜我的包,婆婆,你说我那记忆是怎么回事呢?”
娄婆婆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了,端着碗,凝神想了想:“今天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吗?”
林姜然忙不迭点头:“对,所以我才吓一跳,婆婆,你重生前除了看到我上报纸那次,知道我后来怎么样了吗?”
娄婆婆摇摇头:“不知道,但你大姑在上海,哪怕是你被举报没被录取的那辈子,依旧有很大可能过来要回房子。”
林姜然相信,但如果是上辈子,她无依无靠的情况下,哪怕去医院闹,都闹不来房子,因为这辈子有身份,有底气,所以那些人才怕了,把房子要了回来。
但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即将发生的记忆呢?
林姜然怀疑:“婆婆,我怀疑是我跟你接触久了,有了某种相联系的磁场,才会看到上辈子的轨迹。”
娄婆婆哪敢确定这种猜测:“你就当是吧,提前看到是好事,好的事情就不要纠结瞎想了。”
林姜然也是这么想的,端着热好的汤回来:“婆婆,快吃饭吧,今天砚台卖了三十块钱,先给你,一会我就来贴招保姆的信息。”
娄婆婆吃好饭,突然想起个事:“多嘱咐你一句,今天的事不要告诉顾向崇。”
林姜然想告诉的,忍住了,但忍不住问婆婆:“为什么呀,我其实想告诉他。”
娄婆婆说:“你想像我这样被带去一个不自由的地方,有不同的人来,反复问同一个问题,持续半年时间,你接受得了吗?”
林姜然忙摆手:“我还要上学呢。”
娄婆婆轻哼:“对,人不能给自己找麻烦,我要不是别有所图,可能带进棺材里,也不会把自己上交。”
林姜然想到顾大哥心事重重,试探着问:“婆婆,你图什么呀?”
娄婆婆笑道:“你看你,跟个好奇的小猫一样,急什么呢?我死前连同埋金银珠宝的位置都会告诉你,那时候你是上交也好、自己留着也好,都随你。”
林姜然还是那个想法:“福祸相依,爸爸教我的,婆婆要是告诉我,我就上交,所以婆婆可以自己上交,换点好处给自己。”
娄婆婆这次的笑容真诚了:“回头再说吧。”
……
顾向崇回到省城,天已经黑了,先回到住的地方,他和季成平住一块。
季成平正在下面条,探头问了一句:“吃了没有,给你下一份?”
顾向崇点点头:“我先去洗个澡,别下太多,我吃不了多少。”
孟叔说顾向崇这趟过去,达到了预期效果,他却不高兴,吃不下去饭?
季成平明白了,怕将来面对不了老丈人和丈母娘吧?一想到那场景,他幸灾乐祸的想笑话,又怕记仇的顾向崇将来在他的感情上,落井下石。
面条下好了,季成平等着顾向崇上桌,埋怨他:“我说这趟我去,你非要去,现在又苦着个脸做什么?”
顾向崇道:“我不后悔这趟的行程,自己问出来,心里放心些,可以确定,姜然爸妈不是和娄婆婆一样重生。”
这个结果,和别人问出来的报告一致,都说不是娄婆婆那样的情况。
这都问了好几轮了,季成平问:“婆婆都能自由,还不能让姜然爸妈回来吗?”
顾向崇的心事就在这:“孟叔争取过,我们来活动的话,倒是可以让他爸妈提前平反,可开会研究后,姜然爸妈回来,你说她是回父母身边,还是继续留在娄婆婆身边?”
季成平明白了:“就算姜然愿意继续留在娄婆婆身边,她爸妈不会愿意。”
顾向崇叹气:“我们都知道婆婆有所隐瞒,可她那个倔强的性格,不是自愿说,问不出来。”
谁说不是呢,而且季成平能确定,林姜然知道的事情,早晚都会和顾向崇说。
“对了,你怎么建议姚承志做上海驻点的办事员?就那么相信他吗?”
顾向崇可不是头脑一热做出来的决定,他观察过、试探过,才下了决定。
“他替母亲报仇,还能全身而退,是个有底线的人,然然在那边需要人帮忙,去个认识的人对她方便些。”
原来是替林姜然考虑,上回他用宋正卿的事考验过姚承志,用人不疑,那就暂时相信吧。
季成平也叹气:“路红菱申请调岗,孟叔同意了,不知道她今后会怎样?”
顾向崇的情绪没有波动:“本来就是婆婆说的,想看看能不能改变上过报纸的路红菱命运,现在事情这样忙,真顾不上她。”
确实顾不上,明天还有件大事,季成平说:“这次孟叔让我们一起去。”
……
顾向崇和季成平这次去的是个银行,按照娄婆婆日记上的顺序,今天这家银行会被几个悍匪抢劫,悍匪和公安对峙,挟持人质逃跑,途中给人质杀光了。
这次,顾向崇和季成平成了银行仅有的办事客户,悍匪还没提条件,他们和外面的公安里应外合,击毙两人、抓捕两人,这次的新闻上,会有悍匪抢劫,但不会有五条人命了。
从公安局出来后,季成平在阳光下点了根烟,抽了口递给顾向崇。
顾向崇摇摇头:“我从不靠烟酒麻痹情绪。”
说得季成平把半截烟踩灭:“其实,能参与娄婆婆日记上事情,改变一个个鲜活人命的命运,真挺高兴的,就是太累了,心累,精神得一直绷着。”
顾向崇拍拍他肩膀:“婆婆的日记只到明年,再忙也有个头,到明年就好了。”
……
林姜然按照之前记住的稽查大队女人的名字,跟了两天,她除了在各个民间小市场上,抓投机倒把,还往林巧真家里跑,把没收来的东西,送一些给她。
原来是大姑曾经的患者,那之前卖砚台的时候是巧合吗?大姑从医多年,如果让她每个曾经的患者,都来找她麻烦,林姜然可受不了。
她心事重重的回到家里,婆婆正和一个三十多岁女人聊了一会了。
“姜然,她是来应聘住家保姆的,三十二岁,在本地福利院长大,丧偶没有孩子,你再看看、问问。”
保姆信息前天贴上就有人来问了,婆婆把人留到她回来,应该满意,满意就好,赶紧定下来,她没有意见。
“婆婆,我不常在家里,你满意就行。”
娄婆婆叫保姆明天过来:“先试一个月吧,我老婆子不好伺候,我试试你,你也试试我。”
保姆忙说:“我在婆家做惯了伺候人的事,我那老婆婆对我不善,死鬼男人一味的愚孝,大姑子小姑子都不是善茬,我说话不怕您生气,您和我一个非亲非故的老人家,再难伺候,不会比我那前婆婆更差了,如果不是我男人病死了,我得在他家累死,我男人死了,她们还不叫我走,要我继续留在家里呢,我没答应,街道调解,我出来的时候,就身上一身衣裳,连牙刷毛巾都没叫带出来。”
怎么这样没出息?娄婆婆有点后悔了,但是已经说好让她试试,不好出尔反尔。
林姜然听着也有点不可思议,既然不怕被折磨死、累死,怎么不奋起反抗?
当然,有时候反抗行不通,但要试试呀,试都不试,等着男人死,那是懦弱的太过了。
保姆刚出门,婆婆吩咐:“姜然,你跟着她后面,看看她说的是不是实话?”
……
林姜然忙跟了出去,她担心保姆是婆婆一直忘不掉的仇家安排来的,一路跟到招待所,保姆和前台服务员说,找了一份住家保姆的工作,住到明天不住了,服务员恭喜她,说她柳暗花明,先安顿下来,存点钱再想以后的事。
听到这些对话,林姜然能确定,保姆在家里说的那些是真话。
保姆和服务员说过之后,没有逗留,面带喜色出去了,林姜然再次跟着,这次保姆居然来了大姑工作的医院,进的是大姑坐诊的门诊室!她又是大姑的患者?
林姜然心跳的厉害,她上回来医院闹过一次,怕人认出来,不好走太近,去医院外头等人出来吧。
“林姜然,你怎么在这里?身体不舒服吗?顾向崇知道吗?”一个人从后面追了上来,人没到,话先问完了。
是姚承志,林姜然还想问他怎么会在上海呢,忙叫他出去说话:“那你怎么在这里?来上海看病?”
徐香芸在离婚后,到处造谣,说姚承志男人的功能不行,他在老家不好意思看,跑来上海看?
姚承志把刚拿到的检查报告给她瞧,以免误会:“我们单位在上海有联络点,顾向崇让我来,按照需要来做个体检,他还说,如果你有什么事情,不影响工作的情况下,让我帮把手。”
林姜然眼睛一亮,跟人、打听这些事情,她做的不顺手,姚承志在姚家打探那么多证据,他熟悉呀。
她忙问:“那你工作忙吗?”
“不忙,一天到晚没事,我都闲出芽了,你有事的话,我帮你去办,算还顾向崇介绍工作的人情。”
林姜然不跟他客气,把从大姑手里要回洋房的经过说了:“房子要回来,大姑恨死我了,说不会让我好过,大姑那个人认死理,说过的话一定会照做,我比较担心。”
姚承志好奇:“你们的仇怎么结下来的?”
说起来林姜然都生气:“她比我爸爸大八岁,爸爸几乎是她带大的,然后不知道谁开玩笑,说干脆让大姑嫁给我爸爸,我爸爸不喜欢她,明说了,而且一个户口本上,怎么结?她自欺欺人,把户口迁出去,我爸爸更恶心,跑了,为了避开她宁愿不回上海,爷爷奶奶收养大姑,她和她一家的生活条件变好了,我们家没有对不起她,可是她认为爸爸不娶她,是爸爸的错,完全听不进去劝。”
“我把房子要回来,她放话和我势不两立,我去自由市场想买点骨头炖汤,碰到稽查的人,是大姑曾经的病患,今天家里找的保姆,刚才又去找她,越来越不对劲,娄婆婆说,先给大姑调查一下,如果她有违法的地方,那就好对付了,如果没有,我就得自己小心。”
确实太巧合了,调查人他擅长,而且顾向崇力荐他过来,总不能林姜然有事,他袖手旁观吧。
姚承志问:“这好办,我帮你查一查。”
林姜然大喜:“谢谢,有消息了你直接去家里,娄奶奶知道没关系的。”
……
姚承志点点头,办事去了,这种事情比在姚家收集证据好办多了,他先是跟了林巧真几天,这几天里,有普通患者正常问询,也有狂热的信徒给她汇报消息。
有问题一共四个,全都是三十往上的年纪,继续调查发现事情不对劲,这四个女人的丈夫,三个病死,还有一个的丈夫病到只有一口气,很快要丧夫了。
保姆的男人,是上个月去世的,而那个稽查队女人的丈夫,前几天从医院拉回家等死,工作也被女人暂时顶替,只等丈夫一死,办理正式工的手续。
另外两个丧偶女人的丈夫,早几年前病逝,之后和林巧真一直保持着非常好的关系。
姚承志信的是人性本恶,没办法把这几个相同点想成巧合,他结合林巧真的职业和性格,惊出一身冷汗,这几个女人的丈夫,是正常死亡的吗?
再往下查,四个女人中,丈夫在世的时候,遭受过暴力对待,生活苦不堪言,还离不掉婚,但是稽查队那个女人偷人,丈夫发现后确实打了她和姘头,这是纠纷,不是暴力对待,如果他的病是故意用错药,那这是蓄意谋杀。
这问题很大,姚承志汇报给顾向崇:“查出来的信息我告诉林姜然了,她胆子小,但娄婆婆气定神闲,叫我不要告诉你,她自有办法,需要我继续帮忙,你看怎么办?”
电话那头的顾向崇说:“我现在过去,你别和姜然和娄婆婆说我过去的事。”
……
林巧真给林姜然发狠的时候,说过不会做犯法的事,人总是会说一些做不到的话,但是她不后悔,她帮到人了。
妹妹要抚养权,她给想了个办法:“你的情况争抚养权太困难了,但如果告诉你男人,孩子不是他亲生的,反正他没办法验证,一怒之下会把孩子给你。”
她妹妹忙不迭摇头:“不行,我怎么做人?你外甥怎么做人,这莫须有的污名我担不起!”
就知道她没魄力,林巧真拿了一瓶药:“给孩子爸喝下,他会不舒服,慢慢就死掉了,查不出来的,半年以后,你就能领回孩子了。”
她妹妹惊恐:“姐,你叫我杀人?怎么说他是孩子爸爸,将来孩子知道,亲妈杀了亲爸,会疯的!”
“你为什么要让孩子知道!”林巧真怒气冲冲:“我这辈子就是被你们这帮没用的家人拖累,你先回去吧,等想清楚再来找我!”
她妹妹慌里慌张找出去,大姐如此娴熟,不是第一次了吧?怎么办,如果大姐暴露,会不会牵连她?
才跑出大姐家,迎头碰到一个男人,把她拦住说了一些话:“你姐做的事情我们有证据了,你可以回头去提醒她,也可以主动检举撇清关系,想一个晚上再做决定吧。”
……
林巧真随后出门,先去了稽查队一个队员的家里,这是晚上,门开的时候,后院门开了,她看到溜出去男人的背影,懒得管,给了女人一瓶药水:“再喝一次,明后天差不多能办丧事了。”
女人感激不尽:“真姐,你给了我新生,我这辈子都感激你,那天无意中碰到你侄女,我就猜到她想搞投机倒把,我会盯紧她,只要查出有符合的东西,一定给她安上投机倒把的罪名!”
林巧真觉得用不上,林姜然从小体弱,慢慢病死很正常,何况雪梅找的保姆工作,竟然是林姜然家。
太巧合了,这是老天都在鼓励她不要心慈手软。
……
娄婆婆正在审问家里的保姆,眼神锋利、语气冰冷:“我就说,你这么懦弱的人能走出火坑不太正常,原来有人出谋划策,不管你有多少痛苦,都不是你加害我孙女的理由,马上公安来,我劝你实话实说,别一个人扛,你才来上班几天,没恨到要毒死雇主的份,你想扛不会有人信!而且少了你这份证词,林巧真也脱不了罪!”
保姆沉默着不说话,被当场抓到是她活该,但林巧真对她有再造之恩,她不会供出来!
娄婆婆看她这愚忠的模样,冷笑:“你觉得林巧真是救你们的活菩萨,那稽查队那位呢?她男人在她出.轨被抓时打过她,那你觉得出.轨挨打后,就能把丈夫毒死的话,你这思想不也是魔鬼吗?当了帮凶的林巧真,她已经不是在帮人了,全凭一面之词,给人下判决书,这对吗?”
保姆惊恐:“你们怎么知道的这样清楚?我劝过的,林巧真不听,说如果男人没做错,没有哪个女人会想自己丈夫死,既然动了这念头,说明那男人该死了。”
娄婆婆无语:“那我还想我看不惯的人都去死,我能把他们全杀了吗?如此一来,这世上全是魔鬼了!你跟林巧真接触时间长了,脑子也坏掉了吗?自首从轻处罚,这次用你自己的脑子好好想对错。”
给保姆攻心后,娄婆婆赞许的夸了姚承志:“你本事不错。”
姚承志呵呵笑笑,哪里是他不错,是顾向崇来了,去哪办事都顺畅多了,不然哪能如此顺利。
突然间,林姜然一个趔趄晕倒了,姚承志吓得不轻,喊叫起来。
娄婆婆却云淡风轻的说:“嚷嚷什么?只不过误食了点混在晒干蘑菇里的毒蘑菇,没事儿,送去医院吧。”
苦肉计她是真用啊?姚承志真服了这老太太了。
第32章 然然,开学前我想带你去一趟……
林姜然实在没想到, 婆婆给她吃了春天晒干的蘑菇,她在医院得到了及时的救治,还是晕乎的难受, 好像有白大褂进来,然后有穿制服的人过来。
接着很吵, 画面一转,她在学校门口摆摊卖年糕和炒面, 那些大学里朝气蓬勃的学生们, 一个个走出来,有些去吃面条,有些吃炒饭, 有些来她摊位上吃炒年糕和炒面。
有一个七七届的学长, 每隔几天就要来她的摊位上吃炒年糕,还追求她, 被她发现脚踩两条船后,那男人恬不知耻, 不觉得有错, 还羞辱她。
“如果不是赌你爸妈有平反的一天, 看在你还是教授女儿的优势上,我一个大学生,能看得上你一个摆摊卖炒年糕的?漂亮是最无用的优点,你靠着美貌,只能迷倒浅薄的男人而已。”
林姜然气的去挠他,垃圾、烂人,一点都比不上顾大哥,可气死她了。
模模糊糊中,她好像看到顾大哥摸她额头, 她一把抓住:“顾大哥,我不是做梦吧,你真的来了?”
“嗯,不是做梦,我在这看着,你好好睡一觉。”
是顾大哥的声音,林姜然心里一宽,不瞎想了。
姚承志看这场面,不需要他在这,他出去看在门外,防止人进去。
……
不久之前,他及时按住林巧珍拿注射器的手,喊了人、报了警,公安来了,林巧真狡辩,等到她手里针剂化验出毒性,她狡辩不了,被带走了。
林姜然好像在做梦,姚承志观察的时候离得近,差点被抓到,赶紧躲到医生身后:“医生,她能恢复正常吧?”
“吃了晒干的毒蘑菇,还好量少、送来的及时,已经没事了,回去可得和家里老人好好说说,不能随便吃山里的野蘑菇。”
姚承志忙点头:“那些晒干的野蘑菇,回去我就给埋了,您放心,这城里也没地方捡蘑菇了。”
然后到了晚上,顾向崇来了,第二天一大早,林姜然没醒之前,他又走了。
“顾大哥是不是来过?”醒来的林姜然居然还记得一点。
姚承志把手里的早饭给她:“来过,这早饭是他买的,你别怪他不留下来,他真的很忙,但照顾了你一晚上才走。”
“我知道,林巧真的事情,不是你一个人办的吧?”一听这话,林姜然心里明镜似的,都明白了。
“那是,我哪有那个本事,很多关系他协调的,才能同步给同伙一举抓获,你等着,马上有结果了。”
大姑的事情有结果是好事,这次的事情她会感谢姚承志,关心一句:“你和姚家的事情了结了,也有了工作,和柳晓玲还能重新开始吗?”
姚承志愣了下,随后笑了:“来上海之前,我们见过一面,互相说了真心话,回是回不去了,都应该有新开始,她已经有新对象了,挺好的。”
与其捡回一段旧感情,不如抓住来之不易的新事业,这份工作不简单,做得好,他将来会比现在强,稍有松懈,就会像路红菱那样,被淘汰出去。
姚承志觉得自己选了正确的,他该有个新的人生了。
林姜然问他这话,其实是想借机判断下季成平和邱老师,不知道他们两个,是各自走自己的人生,还是再续前缘,哎,再看看吧。
……
至于林巧真,她被当场抓住,有了这一项铁证,另外几个人逐个被攻破心理防线。
最先去举报的,居然是林巧真的妹妹,说她大姐要给她药剂,让她给前夫下慢性毒。
第二个是稽查队的女人,下最后一剂药,被男方亲属当场抓住,男人送到医院抢救,奇迹般没有死,还能说话,指控妻子在他不能动弹的时候,把野男人带回家里,就在他旁边疯狂,还说盼着他气急攻心马上死才好。
那个野男人也被抓住了,供认不讳,说他只是偷.情,下毒的事情完全不知情。
最后一个交代的,是保姆,她还想帮林巧真扛,连番审讯后,不得不说出实情,是林巧真让她做的。
“你知道林巧真怎么说的吗?”
保姆茫然:“还能怎么说,她叫我给雇主下毒,不要毒老太婆,毒林姜然,然后一定要送去她所在的医院,后面不用我管,算我还完了她的人情。”
审讯的公安摇头:“不是说这件事,是你丈夫病逝的事情,她说是你受不住暴力殴打,哀求她给你能让人慢慢死去的毒药,不停的卖惨求她,她才给了你,还说她悔不当初,不应该一时心软帮你毒害丈夫。”
保姆惊得不知如何是好,不停的否认:“不是她说的那样,是我被丈夫打伤送到医院,她说我再不做点什么,迟早被打死,她给我药,说是让我丈夫虚弱没力气打人,后来才说是能要人命的毒药,我说的才是真的!”
……
同样震惊到无措的,还有被重新带回来审讯的林巧真妹妹,她不停的问来探监的二哥:“我都已经举报了,怎么还来审我?二哥,你想想办法呀?”
看着妹妹惊慌的模样,林巧真二弟面露痛苦:“大姐说,是你跪下求她,要能毒死前夫的药。”
林巧真妹妹不敢相信,喃喃自语:“我是她亲妹妹,她为什么要拖我下水?二哥,你去求大姐,叫她不要陷害我。”
林巧真弟弟见到了大姐,痛苦的质问:“大姐,别人你那样说,我还能理解,可绒花是你亲妹妹,就算最后证明她清白,外头的唾沫星子,也会淹死她,你为什么要她没好下场?”
林巧真想过这一天,甚至在等这一天的到来,只可惜林姜然没有死,没能让林万支痛不欲生。
“因为背叛我的人,就不再是我的亲人和朋友了,我自己都这样了,为什么要他们好过?弟弟,你会帮我报仇吗?继续找林万支报仇。”
林巧真弟弟觉得她没救了:“大姐,你真是疯了,还好你说的话,有人听到,能证明你和绒花之间,谁说的是真的,她的错她接受惩罚,但不能被你诬陷,其实,林万支一家从来没有欠过你什么,反倒是你想害他们,以后没有你,我想绒花会变成一个正常人。”
……
林姜然住了两天出院了,婆婆已经找好了新保姆,这附近的住户,五十来岁,家里孩子大了不需要带,闲赋在家,很愿意过来挣这个钱。
保姆不住家,上午来洗衣做午饭,下午三点来打扫卫生做晚饭,一个月二十块钱,娄婆婆喜欢清静,保姆只是来几个小时而已,不用全天都在。
保姆找了份早晚都能顾家的工作,还近,双方都觉得正好,谈妥了。
林姜然出院来家吃的中饭,是新保姆做的,果然很可口,婆婆也满意。
“姜然,你生我的气吗?”
林姜然差点被热热的豆腐汤烫到,一瞬间明白婆婆说的毒蘑菇的事,忙放下碗表示:
“您用现有的信息,在别人要给我下毒的现状下,想了个把大姑一劳永逸解决的办法,其实,我很佩服您的果断,一点都不生气,而且婆婆,我被毒到产生幻觉,幻觉里我在学校外面摆摊,被一个七七届的男学生追求,发现他同时追求另外一个,他还骂我呢,你说是真事还是被毒出幻觉了?”
娄婆婆来了兴趣:“不是幻觉吧?应该是你被改变命运前的轨迹,你这样的事情,我这一生经历过很多次,明明我改变了一些事,但是相同的人或者事情,依旧会以另外一种形式汇聚到身边,不用太担心,没什么大问题。”
林姜然不住点头:“大姑的事情,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她没法再对我们使坏,我也能放心回学校去了。”
娄婆婆随口问了一句:“对了,你那个好朋友邱秀琴,跟季成平谈过恋爱吧?”
“是呀婆婆,你怎么突然问到秀琴?是她也上过报纸吗?”林姜然好担心。
娄婆婆说:“她妹妹顶替她的学籍上学,被室友知道举报,我想她不是个连前途都让人的蠢人,又写在日记里,季成平不能不管,怎么邱秀琴还不来?你打个电话问问。”
林姜然急得挠头:“婆婆,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才说?”
娄婆婆无所谓:“她又不是我什么人,写在日记里算她幸运,季成平是她前对象,该上上心,这都能办砸,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林姜然不敢再说婆婆了:“婆婆,那我出去打个电话。”
“去吧,你呀,就是多管闲事。”
……
邱老师的事情可不是闲事,林姜然小跑着出去,却被人堵在路口,那人看了手里的照片,比了又比,然后说:“小表妹,姑奶奶找你,一会说话机灵点,别惹她老人家生气。”
林姜然心里正急呢,大怒:“什么乱七八糟的亲戚都来装长辈,我很忙,没空!”
她等着去给邱秀琴打电话,没空问这个人是谁,绕了一下准备走。
没想到这人不要脸,居然伸手把她胳膊拽住,力气很大,她挣不开。
林姜然火大了:“来人啦,救命呀,有人耍流.氓。”
这人也很恼火:“我是你表哥,有血亲的,耍什么流.氓?”
林姜然冷笑连连:“狗屁的亲戚,我们一家在外多年,你们这些亲戚没见走动,我来上海快一个月了,你们也没出现,大姑处处针对,还找人下毒,你们又在哪里?现在说想见,我就要去吗?你们真是好大的谱!”
这人理亏,松了手:“我比你大不了几岁,不清楚原因,但是我外婆是长辈,人很好,你应该去一趟。”
林姜然“呸”了一声:“是对你们好而已,对我家是冷眼看热闹的垃圾亲戚,你把我的话原样带回去吧!”
她的话果然把人给毒跑了,太好了,就知道管用。
……
林姜然找了个电话亭,给邱秀琴家打电话:“你好,秀琴在家吗?”
电话那头语气不好:“不在,她不会回家了,不要再打电话过来!”
电话被挂断了,林姜然感觉大事不妙,赶紧给顾大哥办公室打电话,是孟叔接的。
“孟叔,季成平在吗?刚才我给邱秀琴家里打电话,她家人居然说她不会再回家了,你能安排个人去看看吗?”
孟叔还指望她办事,应该会答应吧?
电话那头的孟叔笑了:“前对象也是朋友,不会放着不管,小季关注着她的事情呢,你放心吧。”
林姜然稍微放心一点,想了下林家人的德行,还是决定去这位姑奶奶家看看。
……
林姜然对姑奶奶没有一点好感,爷爷和奶奶当初没有孩子,就是姑奶奶力劝,收养堂亲家的大姑回来,搞成今天这样。
姑奶奶家也是住的小洋楼,她有两儿两女,刚才在路上堵她的,是大外孙子,这会家里来了一儿一女,和孙女、外孙子。
“还以为你真不来,外婆准备去你家里呢,有些事情要和你解释清楚。”
林姜然板着脸进来,看了一圈这些人,爸爸托付她和弟弟妹妹,都没有想过家里的亲戚,可想而知情分早就耗尽了。
“家里的事情,爸爸妈妈被举报之前,已经跟我和盘托出,叫我不要生气,甚至不要回上海,但我是堂堂正正考回来的,你们有什么资格质疑我回来?”
林姑奶奶不到七十,瞧着很富态祥和,可见这些年生活滋润。
她慢条斯理:“然然,你不要愤怒,听我把原因说完,你就明白了。”
“我不明白,你想说的话,我刚来上海的时候不说,我收大姑霸占的房子不说,大姑出事了你来找我说,我能不怀疑动机吗?”
“林姜然,你就不能好好听外婆把话说完吗?”
林姜然瞪了眼说话的没头脑:“你们对我没有过恩,我没吃过你们家一粒米,而且现在是你们求我来说话吧,我想什么态度就什么态度。”
林姜然不是这种暴脾气,可她这会就是很生气,大姑放话害她的时候,怎么不见这些人出来呢?
爸爸那么厉害,都选择离开上海,可见这些不是什么好东西!
林姑奶奶也没什么好耐心了:“你知道吗?本来你是生不下来的,从你爷爷开始,就是个犟种,然后是你爸爸,现在就是你,这性格一模一样,真是不该一次次妥协,妥协到你一个晚辈,上门指着长辈叫骂!”
林姜然“呼啦”一下站起来,火气上涌:“我爷爷是你弟弟,关系是没错,可不听话就叫犟种吗?那是你给的定义,我可不认!”
……
再吵,林姜然想把话听完,林姑奶奶也要讲完,所以暂时休战,林姑奶奶啰里吧嗦,从爷爷讲起。
“我们林家到了我爸妈这一代,只有一个儿子,看着别的房头子孙昌盛,非常谨慎,找了人看风水,希望到我弟弟这一代,开枝散叶、人丁兴旺,就找了风水师来,给我弟弟看八字。”
“风水师说,必须选择八字相合的女子结婚,我弟弟偏不信邪,自由恋爱娶了你奶奶,果然,结婚好几年没有孩子,又找了风水师来看,给了两个选择,一个是离婚再娶,一个是收养个女孩,能招来弟弟。”
“你爷爷不愿意离婚,还想带着你奶奶逃跑,被我带人堵回来,我做主让他们收养,这收养的小孩,就是你大姑,收养后没多久,果然又应验了,你奶奶很快怀上,生了你爸爸,我非常高兴,总算能给父母祖宗交代,但是你爷爷奶奶,跟完成任务似的,只顾他们自己,不顾孩子,我不得不操心,早早给你爸爸合八字,合了几个,你大姑的八字最合。”
林姜然听到这,火冒三丈:“我说大姑恶心人,还恶心的理直气壮,原来是有你的封建迷信思想当靠山,大姑奶奶,你是外嫁的女儿,管我家娶谁生谁?真是闲的!”
“林姜然,你对我奶奶客气点!”另外一个表哥怒气冲冲。
林姜然就不客气:“回头我也对你家做同样的事情,你最好也能心平气和对我客气,我就服了你,做不到的话,你就闭嘴!”
姑奶奶这边的大伯发话:“好了,都别置气,这还没说到一半,再这么吵下去,说到天黑都说不完。”
……
“你爸爸对家里相看了八字的都不同意,等我们发现他在外头私定终身,把个结婚证领了,你.妈妈已经怀孕了。”
“事已至此,还能怎么办呢,我就去找风水师看你.妈妈这一胎,风水师告诉我,你可是个混世魔星,会把全家人的福气都吸收走,想要家宅平安,赶快打掉,等下一胎就没事了,我确实把这话告诉了你爸爸,想叫他们把你打掉,重新生一个,那是你爸爸第一次骂我,说我入了邪教,要报警抓我,你看,你还没出生,就开始闹的家宅不宁。”
林姜然被这歪理邪说气的大骂:
“大姑和你的思想简直一模一样,我看是你的私生女吧?凡事都有因果,你不去找什么风水师,不去叫爸爸妈妈打掉我,爸爸会报警抓你吗?是你起了头,怎么还怪起我们来?莫名其妙,这屋里就没有一个明白人吗?那我没话说,我跟你们势不两立!”
林姑奶奶家的二姑忙劝:
“然然,我妈是有点封建迷信,但有些事情玄乎的可怕,我妈听了风水师的建议,找了个补救的办法,在你爸妈不知情的情况下,安排好机缘巧合,让你爸爸以为是天定的机缘,跟对方开玩笑许下娃娃亲,也算完成了,但是,人家还没到家,长孙就丢失了,不管巧合也好,你克了娃娃亲对象也好,都太叫人担心了。”
……
林姜然忘记生气,娃娃亲?娄婆婆提过一句,宋正卿就是她娃娃亲那家的。
她已经不耐烦了,指着和她平辈的几个表哥表姐发狠。
“你家信这个是吧?好,等你们即将当父母的时候,我也找个看风水的来,说你们即将出生的孩子是来报仇的,我看你们是生下来?还是选择打掉?如果你们会生气?恨不得打死我,那我现在的心情一样,好了,以后这样的话不需要再找我说!”
林姑奶奶大喝一声:“站住,我今天并不是跟你说成谷子烂麻子的事,你弟弟在哪儿?我要接他回来抚养。”
林姜然大怒:“难怪爸爸要把弟弟藏起来,就怕被你给养歪了,自己的儿女子孙这么多,想养叫他们生给你养去,少来打我家的主意,我可没我爸爸妈妈那么好说话!谁敢动我弟弟妹妹,我叫她一家不好过,不是算过我是混世魔星吗,还敢来惹我,我看你们不是很怕呢!”
林姑奶奶被顶撞到头疼:“你爸爸说好不回上海,我们才算了的,你刚跑回来,你大姑就要被判死刑,你说风水师说的准不准?”
林姜然“哦”了一声嘲讽:“原来大姑害人性命,被抓受到惩罚,就成了我克的,姑奶奶,不讲道理有个限度,你小心有一天巴掌打到脸上,那时候觉得疼就晚了!”
……
林姜然真是太生气了,林姑奶奶一个外嫁的姑娘,居然管她家三代人,吃饱了撑的。
姑奶奶多子多孙,会不会话没说完,看风水的人,说她如果想好,就得吸弟弟的福气呢?
林姜然不是非要把姑奶奶想这么坏,持续这么多年的迷信,有这个可能。
今天她的话说得决绝又恶毒,姑奶奶和她的子孙们,想浑水摸鱼,也要掂量一下了。
……
还有那个娃娃亲家,林姜然决定去找宋正卿,让他带着去他们家,把事情说清楚!
她突然想发愤图强,等着爸妈回来当依靠,为什么不能自己变强,强到能给爸妈和弟弟妹妹依靠呢?
回家的路上,林姜然已经想好了,婆婆重生后先找娄家报仇,然后挣钱,接着留学,然后回来继续,这条路她可以参考。
婆婆说第一张个体户营业执照明年会发,早就劝过她要自给自足,说爱情可以有,喜欢顾大哥没有错,但不能把自己的幸福指望在别人身上。
此刻她特别认同婆婆的话,婆婆的人生经验,正好她能参考,她一定可以。
……
林姜然信心满满,刚走到家门口,看到了顾大哥,她惊喜的很,正要把姑奶奶家的事告诉他,顾向崇却先一步开口说话:“然然,开学前我想带你去一趟我家。”
第33章 十几年一直这个套路,她已经……
顾向崇这个时间来, 正好有个契机,他奶奶瞒着家里人,要来找林姜然退亲:“不久前才查到的, 原来你爸爸,是和我爷爷口头许下的娃娃亲。”
他眼睛里都是笑:“然然, 你说巧不巧?”
林姜然觉得这就是缘分,高兴又有点难过, 婆婆重生前的那辈子, 他们错过了,不过没事,一切又回到了正轨, 现在的感受才是真的。
她问顾大哥什么时候去, 顾大哥说,他已经找到当初把他弄丢的证据, 需要一个契机爆发出来,这个契机就是她奶奶过来。
“从我走丢后, 我妈妈精神衰弱, 每年都要看几次医生, 需要药物治疗缓解,一度要离婚,一开始我以为爸爸对妈妈有感情才不离,现在看没那么简单,家里住的是我妈陪嫁的四合院,舅舅和外婆的关系,爸爸和妈妈一离婚,那就成了反向的刀刃,他们不敢离。”
顾大哥心细, 观察仔细,谁会想父母分开呀?都说到离婚上,那她的婆婆,是真受了委屈。
林姜然忙问:“咱们妈妈愿意离吗?”
姜然把他的母亲,当做婆婆看待,真心实意的关心,顾向崇心口一暖。
“我妈觉得离婚对我影响不好,会给娘家丢脸,老一辈人思想传统,再说日子是我觉得不好,对我妈来说,只要有人劝,她又觉得日子能过下去了。”
可是,日子是过自己呀,那些劝的人,感受不到疼,当然什么话都可以说。
林姜然明白了,所以顾大哥找了这么久,终于找到一件不可原谅的事情,本来他还能压着,但是他奶奶非要来退亲,这么好的机会,没理由再等了。
……
顾向崇带林姜然去车站看人,那位走路不需要拐杖的,就是他奶奶,旁边一位四十多的保姆搀扶着,是瞒着家里人来的。
她们坐上一辆往家里去的公交车,林姜然坐随后几分钟的一辆,公交车缓缓靠边,她忙着说:“顾大哥,你去买车票吧,我这边快,一会儿就给她们说清楚了。”
顾向崇点点头:“回头我去家里接你,邱老师那边不用担心,季成平不会让她有事,开学前肯定能来。”
……
林姜然到家后,外面转了一会才回家,故意让顾大哥的奶奶多等一会,娄婆婆不会给不喜欢的人泡茶,客人跟前没有热茶。
林姜然装憨,问道:“婆婆,这是您的朋友吗?”
娄婆婆板着脸:“我哪有这么傲气的朋友,是来找你的,你爸爸不是给你定过娃娃亲吗?你家落难的时候寄出求救信,人家不来,这会你不需要帮助,倒是来添堵,你爸爸看人处朋友的眼光,实在不怎么样!”
林姜然在外头耽误了十几分钟,加上两班公交车的间隙,不到半小时的时间,她这个当事人不在呢,婆婆居然清楚了来龙去脉,这样迫不及待退婚,是想给顾大哥重新介绍吗?
很有可能顾大哥认亲回家后,一直没停给他介绍过,但没成功,才破釜沉舟要她主动走,做到这一步,难怪顾大哥不忍了。
林姜然也很生气,她先忍着,挂出一张笑脸:“奶奶,我已经结婚了,我们今天可以说明白,娃娃亲可以解除,我不会赖着你们家。”
果然,和顾大哥预料的一模一样,这位老太太提出更进一步要求:
“姑娘,口说无凭,我们白纸黑字落下来,你保证不再纠缠我家的任何一个孙子,可以吗?”
居然不说顾大哥也是她的孙子,想骗她写下退亲书,然后揪着不放,这老太太坏的很呀,可能她自己认为是为孙子好,不觉得有错呢。
林姜然继续,收了笑容:“我已经结婚了,不单你孙子,别人家的孙子我也不稀罕。”
她这话没毛病,瞒着过来退婚,顾大哥已经不认她这个奶奶,不算她的孙子了!
老太太很感激:“谢谢你孩子,你要什么补偿,只要我给得起,都能给你。”
林姜然不需要这样的补偿,摆摆手:“不用,你们家不愿意,我也不愿意,说开就好了。”
她刷刷写好了,递过去:“婆婆,你要老花镜吗?我家里没有,能看得清楚吗?”
老太太忙不迭点头:“看得清,你写的很清楚,那我们就签字吧。”
娄婆婆突然出声打断:“等一下,给我看看。”
……
本来,林姜然想继续演下去,问她孙子的名字,她肯定不敢说顾大哥的名字,那这份退亲书谁认?到时候有的掰扯。
出乎意料,娄婆婆马上察觉出对方有阴谋,帮林姜然问了出来,她忙把刚写好的退亲书,送到婆婆手里。
娄婆婆看了澄清书,提出来:“你几个孙子未婚?得把名字全写上。”
老太太点头表示赞同,报出名字,林姜然一个个写,她的子女不少,加上外孙子,未婚的还有三个。
娄婆婆没看出问题,但直觉告诉她不简单,不会让林姜然签这个字。
“退婚当事人应该都在场,姜然父母不在,我可以做她的家长出席,那就麻烦你这三个孙子,亲自到场签字,不然这退亲书不作数。”
老太太生气了:“推三阻四,你们是不想退婚吗?”
娄婆婆毫不客气:“大妹子,我们都活了一辈子,谁不清楚对方心里那点小算盘呢?我这孙女年轻阅历浅,但想骗我那可不容易,如果你们心里没鬼,我们已经同意退婚,为什么不让姜然见你三个未婚的孙辈?你隐藏了什么信息呢?”
林姜然装作醍醐灌顶的样子:“对呀,这位奶奶,如果你的孙子们不方便离开本地,现在离开学还有几天,我可以去一趟,你那么想解除娃娃亲,没理由不同意。”
老太太支支吾吾:“没必要吧,我代表就可以了。”
娄婆婆强势追问:“你藏着三个孙子不给见,为什么呢?”
……
连番的追问下,老太太破防了:“因为我孙子跟中了邪一样,不肯退婚,当初被骗着定下娃娃亲,他就走丢了,好容易找回来,几年了还生疏着,家里给安排的工作、介绍的对象,通通不要,就要害他走丢的娃娃亲,我不来找你退亲,还能怎么办?”
承认了呀,林姜然表现出惊讶的模样:“你说的孙子,没回家之前,是叫顾向崇吗?”
老太太幽怨的看着她:“反应过来了?他就是我家走丢的孙子,我们家、包括他,都没有对不起你,所以,这个退亲书可以写了吧?”
这老太太以为她来,别人就要听她的话吗?闹一场,正好可以理直气壮找上门,顾大哥等的就是这个契机!
林姜然摇摇头:“现在不能退,但我说过的话算数,不会纠缠你们家,如果顾向崇说退,我马上同意,但是你不能替他做这个决定。”
老太太埋怨的不行:“我就知道你舍不得退亲,但是你害我们家骨肉分离许多年,怎么好意思继续纠缠不放呢?”
娄婆婆恼火了:“大妹子,你不要想当然认为你孙子走丢,是娃娃亲冲的,那只是巧合,我也可以说,正是娃娃亲庇佑,你孙子才能找回去,再说了,当初的娃娃亲,你们家谁点头的找谁去,谁把你大孙子弄丢的,你去找弄丢的人算账,自己家亲人不舍得责怪,跑来欺负个小姑娘,真是好本事!”
还是婆婆通透,林姜然从小就觉得自己运气挺好,如果有人觉得被她克了,那人一定是想占林家的便宜没占到,这还是说明她运气不错呀。
如果能克对她不好的人,她还挺喜欢的呢。
林姜然说:“您后来见过我家的姑奶奶了吧?一个风水先生说的话,就判定我会吸收身边人的福气,太可笑了,我就不退亲,你们怕被连累,可以不认顾大哥这个孙子呀。”
娄婆婆听了很爽气:“大妹子,快回去吧,你还是想想怎么跟你孙子解释。”
……
把人不客气的送出门,林姜然和婆婆坦白了,说回家之前,顾向崇告诉她,然后她回家配合,这样就能理直气壮去顾大哥爸妈家里,找这些人的茬。
“婆婆,你配合的真好,顾大哥说已经查到他走丢的真相,今天的契机难得,我们要回去一趟。”
娄婆婆满意顾向崇的缜密,笑骂了一句:“亏我刚才为你的事生气,快去吧。”
……
萧宝珍今天回娘家,妈在大哥家住,四合院是嫂子家的陪嫁,她一直觉得妈在这养老不合适,想接妈去她家。
老太太认死理,说不跟儿子、反而去女儿家养老,会被人说可怜。
没看到妈,大嫂子在家,聊了下才得知妈非要去小女儿家,家里保姆陪着去的。
自从大嫂的独子走丢,大嫂对家里人都是这副冷淡的样子,只有在向崇回来的时候,才会有笑容,大嫂跟她说完话,就回房间了。
萧宝珍正要打电话给妹妹家,问人到了没有,电话先过来了,是顾向崇打来的。
她很高兴,要喊嫂子来听电话,突然向崇冰冷的一声质问,给她魂儿吓出来了。
向崇打过招呼,只喜欢林姜然那姑娘,请家里人不要做多余的事,家里人觉得亏欠了大嫂、亏欠了向崇,谁都不会做这种多余的事,除非她妈!
……
钱文兰刚回来,家里人都聚集在大儿子家里,大儿媳妇又开始发疯,歇斯底里质问她这个当婆婆的,为什么不安好心?
“我儿子被你们弄丢了,我痛苦了十几年,然后他回来,你们恨不得他没回来过,好在他挺过来了,还有了个知冷知热的媳妇,我不知道多感激老天,可是,你们又不甘心了,想把他媳妇赶跑,让他恨得连我都不愿意见,你们就好摆弄我了,怎么能那么坏呢?你这个坏老太婆,马上从我家里离开!”
白惠馨精神衰弱,大家不敢刺激她。
萧齐跃是个孝子,不忍看到亲妈难受,主动揽责:“妈跟我打了招呼,我默许她去的,你要怪就怪我。”
“齐跃,你住嘴吧,爸如果在世,决不允许你们这样胡闹!”
萧宝珍恨死了拎不清的弟弟,明明理亏的事情,居然撒谎揽责,这不是更刺激惠馨吗?
果然,白惠馨被丈夫气到头脑发胀:“我跟你们萧家势不两立,现在只有离婚才能清静,现在就去离!”
“惠馨,不要动不动提离婚,为了向崇,你也不能离呀。”
萧宝珍不支持离婚,为了弟弟、家里的孩子们、还有向崇,这婚也不能离,而且惠馨精神不好,每年都要看几次医生,和这样一个病人离婚,她弟弟别做人了。
萧宝珍开口:“妈,你去我家住段时间,齐跃,你给向崇打个电话解释清楚,别摆当爹的谱,好好解释,应该没事的。”
钱文兰这次只能跟着去女儿家里,很是不满:“你到底是谁的女儿、谁的妹妹?怎么总帮着惠馨说话?向崇是我孙子,我管他的事难道不行?”
萧宝珍没好气:“惠馨迫不及待见儿媳妇,你不打招呼跑去,退的哪门子亲?我只是想到自己,如果我婆婆这么对正卿,我非得打一架不可,我自己都接受不了的事情,怎么支持你?”
陪着钱文兰出门的保姆劝道:“不怪老太太生气,那小姑娘不尊敬长辈,嘴皮子跟刀似的,说话不留情面,听着好生气。”
萧宝珍瞪了眼保姆,这保姆仗着做时间长了,最近两年飘了,不是她拾掇,她妈不会如此糊涂。
今天的事情肯定要惩罚,不然下回还不知道怂恿什么事呢。
“你瞒着我们带我妈外出,扣十天工资,再有下回,那就直接辞退了!”
……
白惠馨听得头更痛了,每回都是这样,不管是这可恶的婆婆、还是把孝字挂在嘴边的丈夫,一有错,这姑子就来骂他们。
表面看站她,实际上,只是想让她把委屈咽下去,十几年一直这个套路,她已经看透了!
但是白惠馨头疼欲裂的状态下,一个人吵不过他们好几个:“你们等着,等我儿子回来,他不会看着亲妈被你们欺负!”
萧宝珍也心疼,忙过来扶着:“惠馨,向崇是我们家最出息的孩子,为了他的前途,你也不能闹离婚,你说是不是?我已经骂过妈、教育过大哥,他们会改的,你好好歇一歇,等向崇回来,可别在他跟前说这些糟心事,他心里不安,怎么能好好工作呢?”
白惠馨好憋屈,他们总是知道如何拿捏她,为了儿子能安心工作,她愿意忍让这些人,把委屈装在心里,给儿子营造一个和睦的家庭。
这次白惠馨依旧妥协了,只是脑袋更疼,已经没力气说话。
萧宝珍招招手,示意大家不要再烦白惠馨,都先离开。
就在这时候,一声清脆甜美的声音,急迫的响在门外:“妈妈,你在家里吗?我是姜然,我来看你啦!”
白惠馨的脑子被这一声清亮的“妈妈”刷洗清明了,姜然不就是他儿子最喜欢的姑娘吗?
说了好几次让他带回来,或者她过去,儿子总是说再等等,现在终于带回来了?
她害怕是自己的幻觉,忙站了起来,不顾旁边人的劝阻,跑到大门口,门一开,一个甜美的小姑娘,笑容满面又喊了一声:“妈妈,你好,我是姜然。”
白惠馨连忙揉了揉眼睛,女孩和她幻想过的模样逐渐重合,旁边站着的,是她高高大大又英俊的儿子。
他把媳妇带回来了,她的儿子和儿媳,一定和她一条心!
白惠馨一把将林姜然的手牵住:“然然你好,可算见到你了,快进屋。”
第34章 九月一号开学报到,林姜然分……
林姜然和白惠馨对彼此的第一印象特别好, 但今天的氛围不好,看萧家一家人的脸色,都在欺负婆婆呢。
那正好, 她对萧家每一个,都不用有心理负担了。
林姜然告状:“妈, 你知道奶奶过去找我退婚的事儿了吧?”
白惠馨特别害怕林姜然生气跑了,忙说:“知道, 刚才我已经发过火, 不要她住在这里,保证以后不会去烦你们。”
林姜然看着脸色特别差的公公,这个男人, 选择让妻子委屈, 就因为他.妈妈年纪更大一些吗?
可是,谁都有年轻的时候, 也会有老的时候,凭什么让不讲道理的?
她摇摇头:“妈, 我想问问奶奶回家怎么说的?”
钱文兰慌了, 这还对起账?没见过这样不懂事的小辈, 她抢着说:“就和在你家里说的一样,第一次上门,你要告我这个老太婆的状?”
白惠馨倒是奇怪了:“你奶奶迷信,怕向崇娶了你家里运气不好,一时糊涂才跑过去退亲,她知道错了。”
林姜然看着钱文兰,板着脸说:“奶奶不但迷信,还撒谎,我们要求她写下家里未婚孙子名字的时候, 她隐瞒了顾大哥在大河村的名字,想骗我退亲,撒谎撒到老,教出来的孩子们,会不会和她一样?她隐瞒的,真的只有这一件事吗?”
萧宝珍护犊子,她可以说她妈、她哥哥,但是别人说不行,尤其是嫁进来的孙媳妇的诋毁,成何体统。
“小林,那是你奶奶,我们认可你嫁进来,可你不能无端猜测,造谣长辈!”
还认可?需要她认可吗!
林姜然反击她:“二姑一直是家里最支持我婆婆的人,我看也是装装样子,你们心里有鬼,才迫不及待指责别人吧,我要是拿出奶奶在一件很大的大事情上撒谎证据,你们又怎么样呢?”
钱文兰发慌,以为是那件事情被知道了,忙着捂脑袋:“我被她气的头晕,宝珍,我们走吧。”
萧宝珍急忙起身查看,她妈体温是有点升高,但绝不是气的,是慌张的,难道真有个大谎,心虚了?
……
今天不能再说了,萧宝珍只能配合:“萧齐跃你还愣着干什么,快送妈去医院!”
“装什么装呢?”
林姜然拆穿他们,进门之前,她让顾大哥答应她,他不许说话,不要落个不孝的名声,由她说出来。
她一指保姆:“我已经查出来了,顾向崇走丢,是保姆故意为之,妈,在二姑家里的养子,说是你和爸结婚之前,他和未婚妻生的,你咬牙认了,可是,你知道家里用了几十年的保姆,是爸爸的准小姨子吗?一家人都知道的秘密,就瞒着你!”
这就是顾大哥查出来的证据,白惠馨结婚有孕,坐完月子,萧齐跃抱回一个一岁多的小孩,说是他未婚妻难产留下的孩子,想抱回家养,那时候白惠馨就要离婚了,但是萧齐跃抱着孩子,说她走,他也不活了,说得有多深爱似的,但一个爱妻子的男人,会把分手对象的孩子抱回来,让现在的妻子认吗?
各种各样的解释,说那是结婚前谈的对象,然后人家退婚走了,谁都不知道死前会送回一个孩子,求白惠馨看在自己也有孩子的份上,宽宏大量,那个孩子如今就在萧宝珍家,当养子养着。
顾向崇说什么,都不能让林姜然一个人面对这些人,后面的话他来说。
“保姆看着忠心,总是在家里的矛盾中,不着痕迹的添油加醋,妈应该有感觉吧,你和爸一开始感情很好,他在你和他的家人之间,处处维护你,从我走丢之后,爸和奶奶、姑姑叔叔们,越来越回到一家人的状态,总是不分对错的包容他们,替他们揽责,这里面都有保姆潜移默化的洗脑。”
“我看保姆和二姑家的养子,容貌有相似的地方,就去她亡夫家查到她老家,查出她是过继出去的,那个养子是她亲外甥,我走丢后,奶奶有没有提议,让妈把二姑家养子收养回来的话?”
白惠馨不敢置信看着萧家的人,当年萧齐跃跑回家痛哭流涕,说他带儿子看花灯,一转身的功夫,儿子不见了,难道不是他弄丢的,他又是在给人背锅?
顾向崇拿出证据:“看花灯那天,爸爸在加班呢,这是他同事们写的回忆,好几个人的回忆一致,所以,爸爸没带我看花灯,是奶奶和保姆,弄丢我的,不是奶奶、就是保姆。”
白惠馨感觉自己浑身都是发泄不掉的怒气,疾步走到丈夫身边,狠狠甩了一巴掌:“这一巴掌,恩爱情仇都结束,你如果还有点良心,告诉我,弄丢我儿子的,是你.妈还是保姆?”
萧齐跃从来没见到妻子这样过,巨大的震惊下,说出了事实:“是妈,但我一直觉得,是保姆推波助澜了,不然两个大人怎会看不住一个孩子?所以,妈后来提出让我们收养,我坚决没同意,只有保姆的身份、和向崇丢的这两件事瞒过你,别的真没有了。”
萧宝珍也傻了:“惠馨,我真不知道是妈给向崇弄丢了,她不是故意的。”
白惠馨朝着她咆哮:“可是她后来桩桩件件,全都是故意的,离婚吧,向崇也没有爸爸了,他已经有了最爱孩子的养父,不需要改姓,你们萧家人那么团结,永远都不要上我家的门,自己过去吧。”
……
离婚这件事情上,萧齐跃还算个人,带着他的东西走了。
萧宝珍劝过,林姜然在呢,让萧宝珍每一句话都站不住脚。
她还和奶奶说了一句:“来给顾向崇退亲,是保姆怂恿的吧?那么喜欢保姆,现在你儿子离婚了,让他娶保姆,你们一家人名正言顺、长长久久在一起,你应该开心才对,干嘛苦着脸?舍不得我婆婆家带来的便利?那你之前摆什么普,现在是两家人了,你满意了吧?”
林姜然怕婆婆胡思乱想,留下来陪了几天。
白惠馨让他们快回去,笑得确实比以前开心多了:“向崇找回来我就想离婚了,现在终于离掉了,我会走走亲戚朋友,然后找份工作,你们放心回去吧。”
走之前,顾向崇打听了一下,萧家把保姆赶走了,他家人真有意思,之前受伤害的是婆婆,他们把保姆当亲人看,现在因为保姆,萧家损失太大了,就把人赶走,说一套做一套的人家,顾大哥不认他们,没什么可惜的。
……
分别的时候,顾大哥说了个好消息,说等到七八月份的时候,他现在这份工作能结束,能分配来上海工作,林姜然很是期待。
邱秀琴已经提前一天到了,娄婆婆给她安排好了房间住了一晚了。
林姜然和她迫不及待聊了最近发生的事,然后问她:“我打电话过去,你家怎么那样的态度,说你不会再回去了。”
“我是不会再回去了!”
邱秀琴说起来还颤抖:“我妹妹不知道听谁的话,突然向往大学,觉得上了大学就能留在上海,还能找个好对象,在家里绝食,要我跟她换名字、把通知书给她,然后我今年重考一次,说我能考上一次,就能考上第二次,满嘴的歪理邪说,我们姐妹俩差着几岁,但长得确实有点像,我爸妈居然被说心动了,一起劝我,还把我关了起来,准备等开学让妹妹直接来报到,我就无计可施了。”
林姜然听的心惊肉跳:“你也是他们亲生的,怎么这样对待你?”
“不是亲生的!季成平帮我调查出来,铁证如山,否则我还真不敢相信,从小衣食无忧的我,会不是亲生的,以为他们只是单纯的更偏心妹妹!”
不是亲生的,那就解释得通了:“那你知道亲生父母了吗?”
“季成平告诉我了。”
邱秀琴捂着脸难受:“我们家早死的大伯和大伯母,才是我的亲生爸妈,他们是抢救集体财产死的,叔叔和婶婶才能来城里,顶替他们的工作,他们和爷爷奶奶说,把我当亲生女儿养,爷爷奶奶同意,这些年对我确实不错,可是想叫我和妹妹换身份、把大学通知书让给她,也不怕我亲生爸妈半夜来找他们!”
原来如此,亏得季成平去老家,走访了好几位老人,才得知真相。
林姜然好好安慰:“你往好的方面想,他们养你的情分,其实是还你爸爸妈妈留下来的情分,你不欠他们的情,这是好事。”
娄婆婆听累了:“这点小事,别哭哭啼啼的了,明天你们要报到呢,快睡觉去吧。”
……
九月一号开学报到,林姜然分在201宿舍,邱秀琴在202,虽然不在一个寝室,但出门喊一嗓子,对方都能听到。
因为婆婆说过,今年有各个年龄段的学生报到,有的有孩子,平时不来,周末可能会带过来玩,下铺的话,避免不了要被小朋友坐,她果断选了个上铺。
才把床铺铺好,一个客客气气的声音响起:“同学们好,请问有哪位好心的同学,愿意跟我女儿换寝室呢?”
换寝室这样的事情,总有好心人愿意换,但今天是开学第一天,这会儿还有一半人没来,能选到位置不错的床铺,一个201、一个202,挨着的两个寝室,有必要换吗?
有心愿意换的,总要问一句:“阿姨,你家女儿是有什么困难,需要换寝室吗?”
第35章 林姜然瞟了一眼收回目光,继……
要帮女儿换床铺的叫饶丽芹, 指着201窗外的梧桐,说:“这个位置看风景更好,最好是靠窗户的同学帮忙换一下。”
说着, 她还笑眯眯的看着林姜然,希望对方主动开口, 林姜然瞟了一眼收回目光,继续收拾床铺。
这叫什么理由呀?疯了才为这个理由和她女儿换寝室, 闹到学校也不会得逞。
有个叫赵连翘的同学, 性格刚正不阿,不留情面怒斥:“因为你想看风景,就要给你们换吗?大家都是平等的, 没有义务照顾你的闲情逸致!”
剩下的同学不吱声, 本着不得罪,但也不换的心态, 各自忙着铺床放东西。
饶丽芹真恨这个让她下不来台的女学生,本来不换床铺是可以的, 但是她就找不到机会, 去试探那个叫林姜然的同学了。
她爸爸说, 他到目前为止,只做过一件亏心事,但是事主不知情,不然早就找他报仇了。
现在事主年事已高,快死了,可在这节骨眼上,事主跑到上海,这个叫林姜然的姑娘,还和女儿一个学校, 是事主留下复仇的小火苗吗?
所以,她才借着换铺亲自试探。
她对跳出来反对的女孩很烦:“你不换,不代表别人不换。”
赵连翘不甘示弱:“是吗,那你找一个出来我看看。”
饶丽芹拿出钱包,开始抽钱,一直抽出五张大团结,笑道:“我出五十块钱换铺,有人愿意换吗?”
确实有同学心动了,这是五十块,省着点花,能管三个月的生活费,有从村里考上来的,举全家之力,也只凑齐路费和当月的生活费。
但还是没人吭声,饶丽芹继续抽钱,一直加到一百块,感叹道:“半年的生活费,居然没人要?用换铺的方式赚钱,不丢人。”
她给的实在太多了,有个女生小心翼翼的说:“我跟你们换吧。”
饶丽芹保住了面子,很高兴:“你真是个乐于助人的好同学,谢谢。”
女孩是为了钱,她知道同学们会看不起她,可这是一百块钱,她的家人们在地里刨食,两三年才能存够这些钱,为了她上学,家里负了债,拿到这钱,就能给家里减轻负担。
……
换完寝室,周绿颜就睡在了林姜然下铺,心情一不好就借题发挥,一个月后达到了巅峰,刚躺到床上,开始找茬:“上铺的,麻烦你不要动,烦都烦死了。”
林姜然探头下来:“让我不动可以,你也别动,大家一起木头人好了,你能做到,我就能做到,你刚才是不是伸了下腿?你动什么动,烦死了!”
周绿颜愣住了,别人看她出手大方、穿戴贵重,都忍让她,一直事不关己的林姜然,她以为也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居然这么刚?
没搞清楚之前,她不敢轻举妄动,但肖依玫是个软柿子,她可不怕。
周绿颜给喜欢的男生表白不成,心情正烦着呢,跑到202寝室,跟和她换寝的肖依玫说:“我们换回来吧,我不想睡你们的寝室了。”
换回去倒是可以,肖依玫并没有说什么,那就换吧。
周绿颜突然说:“既然换回去,那一百块钱还给我吧。”
肖依玫听愣住了,随后气愤不已,当然不还:“当初你.妈妈拿钱让换寝室,现在要换回来是你自己的问题,钱是不可能还给你的!”
周绿颜从小耳濡目染,懂得比肖依梅多多了,笑着说:“给你机会了,你不还,只会付出更惨痛的代价!”
……
两个寝室的人都没有想到,周绿颜跑去找老师,举报肖依玫靠换寝,非法获得一百块,现在要求肖依玫退钱。
周绿颜承认了自己任性的错误:“可是,正是因为肖依玫贪财,才助长了我的任性,我已经认识到了错误,请学校教育肖同学,正视错误,改正错误,把钱退给我,换回寝室,那么我就原谅她。”
肖依玫快气疯了,没控制得住对周绿颜大声责骂,遭到老师的严厉批评,要她做出深刻检讨。
从校务处回来,周绿颜得意得很,换好寝室还大言不惭的说:“肖同学,请你三天内还齐一百块,不然我要收利息了。”
……
换寝的事情,谁都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邱秀琴叹为观止,跟林姜然一起,谴责这没来由的恶意。
“周绿颜居然钻漏洞,颠倒黑白,威胁肖依玫把钱退回去,还要人家检讨道歉,太欺负人了,我跟你们寝室的赵连翘都去,人够了,你跟她起过冲突,你别去。”
林姜然笑着说:“你都不怕,我怕什么?反正已经得罪她了,去不去都一样,还不如去呢,一起吧。”
有人带头,这一次去作证的好几个人,证明是周绿颜妈妈主动给钱换铺,还钱可以,但是不检讨、不道歉。
学校不愿意第一届就掀起舆论,两边各打五十大板,互相道歉,这事算过了。
周绿颜住201住腻味了,搬回了202,但是202的室友们不敢再信这种出尔反尔、倒打一耙的,都不和她说话。
在201寝室,大家虽然凑了钱给肖依玫补上退款,但也不怎么和她说话,只有赵连翘对每个人都一样,不搞区别对待。
……
周绿颜在寝室住的没意思,打算让外公出钱,给她在沪市买个房子住,租的不是自己的,会像在寝室里一样难受,她要买个住,当考上大学的礼物。
沪市的小洋楼是很好的,周绿颜很喜欢,到时候,她可以让室友来家里住,还怕没有朋友吗?
而且她不需要朋友,寂寞的时候有人聊天就行,只要有钱给点实惠,想跟她做朋友的人多的是,从小学到高中,一直如此呢。
本来买哪儿的小洋楼都行,但是201寝室气质上比她还好的林姜然,在沪市居然有小洋楼,这让她不太能接受,对林姜然产生了很大的好奇,打听一番后,直接跑过来问。
“林姜然,你这么年轻就结婚了呀,怎么不带你丈夫来给我们看看?”
林姜然没客气:“我为什么要带给你看?你那一套欺负人的手段对我没用,收起来吧。”
周绿颜气恼:“我随便问一句,你真刻薄。”
林姜然说:“比不上你,居然找肖依玫要回那一百块,我很瞧不起你。”
周绿颜反问:“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回这一百块吗?”
林姜然摇头:“不想知道。”
但周绿颜偏要说:“从一开始,换铺就是一件不合理的事情,巨大的利益下必定有陷阱,她自己察觉不到,当然不能怪我。”
竟然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挖坑等着害人,然后还怪别人没察觉到陷阱,把歪理邪说讲得理直气壮。
林姜然:“那就别怪以后别人,也用这一招对付你。”
……
这是第二次冲突了,所以周绿颜看中了林姜然家的小洋楼,跟家里说了一声,要买下来,别的不要,就要林姜然家的。
饶丽芹这次倒是想息事宁人:“爸,换寝的事情已经让颜颜人缘不好了,我发现大学里,和她初高中不一样,不是给点小恩小惠就行的,那些大学生有气节的很,我们家在樊城人脉吃得开,上海不一样,就算有一两条关系,也不能事事都顺着我们的意。”
她爸爸笑笑:“怕什么,又不准备让颜颜留在上海,毕业了就回来,家里那些黄金,再等几年经济放开了,全部运到国外,再换成美金,在国外舒舒服服过日子去。”
饶丽芹更不懂了:“那就更不用买楼了呀。”
她爸摇摇头:“国内要留点资产,将来谁想回来,有地方住,卖掉一处也能生活。”
饶丽芹有亲爸撑腰,不怕了:“爸,那我去办,正好也有机会试试那事主,看她知不知道真相?”
她爸点头:“我就是这个意思,就当偶遇,然后让颜颜给人家道个歉,试探一下对方的态度,熬到事主死了,我才放心这些金子没人查。”
……
有人要买林姜然家的小洋楼,她当然不卖了,然后被人往院子里丢死鸡,她问婆婆怕不怕:“婆婆,明天我得回学校,要不我开个招待所,你去住几天?”
婆婆好笑:“我这根蜡烛,本来就到了要熄灭的时候,不碍事。”
林姜然拗不过,只能把电话打给顾大哥,叫他不忙的时候,查一下周绿颜家,顾向崇马上安排人查。
周一回到学校,周绿颜等着她呢,故作关心的说:“昨晚那只死鸡是被老鼠药毒死的,你没吃吧?”
林姜然跟她招招手,说:“你不是想买我家房子吗?跟我来。”
周绿颜得意,拽得那么厉害,一只死鸡就吓坏了呀?林姜然又不是本地的,再厉害最多和她家差不多,她才不怕呢。
到了没人的角落,林姜然猝不及防,一个巴掌甩在她脸上,把周绿颜打蒙了。
然后林姜然揉了揉手:“你安排的人往我家院子里扔死鸡,我就打你,扔一次打一次,是没人看到是谁扔的,但也没人看到我打你,今天我亲自打,明天叫人打,怎么样,你也尝到了无可奈何的滋味了吧?”——
作者有话说:这篇正文月底完结,接档《年代文漂亮媳妇觉醒了》已开文,求个收藏呀,万分感谢,
新文文案:
叶馨是青山村最漂亮的姑娘,妈妈疼着,哥哥护着,她还喜欢下乡插队的知青姜重。
她跟姜重表白这天,一头发疯的老黄牛朝她冲了过来,叶馨突然觉醒了剧情,原来自己在一本年代文里,接下来的剧情,姜重明明能救,但会对她见死不救。
叶馨闭上了眼睛,想着干脆被老黄牛撞飞乱改剧情好了,但下一秒,姜重抱着她躲开疯牛的冲撞,说他是从古代穿来的,还叫她“主人”!
叶馨心想幸好没跟被穿的姜重表白,她心里只把穿来的古代少年当弟弟,没有一点非分之情。
……
姜重从古代穿来,第一眼看到救过他的恩人,下意识尊称她为主人,后来,他熟悉了环境,知道这里人人平等,但有些逻辑是不变的,男人越厉害、越成功,求娶伴侣的时候,就越有优势。
但叶馨只把他当弟弟,每次他立了功、得了奖、挣了钱,她都会夸一句“好厉害”,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姜重因为立功受伤了,又是叶馨衣不解带照顾他,他一好,叶馨又要走,姜重忙勾住她手指,鼓起勇气:“叶馨,我不想只做弟弟。”
……
觉醒了全部剧情的叶馨,不按剧情走,回到了城里干起了个体户,赚钱很快乐,唯一的烦恼就是姜重,没事总往她跟前跑。
想到这是救了自己一命的救命恩人,叶馨对姜重很包容,教他如何应对、如何生存,还教他如何用特长去立功。
姜重对她很尊敬,就是有一点不好,老爱破坏她相亲。
有人给叶馨介绍对象,相亲的时候姜重又来了,叶馨只好介绍:“这是我弟弟。”
姜重凉薄一笑:“上回信了这句话的男人,还在病床上躺着呢,我对象一吵架就爱往相亲市场跑,见笑了。”
叶馨:……她找姜重要解释:“是这个相亲的男人不好,你故意帮我赶走他?”
姜重把嘴唇都咬出血了:“不是,他很好,但我不想只做你弟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