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小区离沈从住的地方不是远了一点, “沈从”是真能转。
沈从找位置停好车,刚走到小区门口,江海生的视频就打过来了。
“你没在家啊。”
“出门了, 有事?”
“当然有啊。”江海生把手机往旁边一杵,饭桶的大脸瞬间占满整个屏幕。饭桶看到屏幕里的人脸,“哈哈”一吐气, 伸出舌头就要舔, 吓得江海生赶紧把手机拿开, “我遛饭桶, 顺便让你看看他的惊天大变化,帅的一批啊。你去哪去了?”
“幸福城,进门左拐小广场。”
“幸福城?什么地方?新开的广场啊?”
“小区, 你导航过来。”
挂了电话, 沈从刚好走到小广场。大妈大爷们眼尖,刚看到沈从的身影就开始喊了。
老小区小是小了点,但是绿化做得很好,广场中央一颗参天大树立着, 再大的太阳都只能从缝里露点光进去。人一站进去就能感觉到扑面的凉意,心情顿时舒畅起来。
“快来快来, 就等你一个了。”
“看老子这把全包, 你们不要跟我抢。”
“耶, 出的一个三吗两个三, 晃人哦你。”
“出七出七, 嘿, 我喊你出七的嘛, 看嘛, 要输了嘛。不会打……”
“那还是我女儿争气, 前几天说面试面上了,过几天就上班。当老师哦,铁饭碗,待遇又好。从来没让我们两口子操心过。”
……
石凳上坐满了人,还有的自己带了椅子桌子,摊开就是牌桌。有的没位置的,就坐围树石上凑合,再要坐不下的就只能自己站着了。
一群能量极强的大爷大妈围在一起唠家常混时间,确实很欢乐。
就是有些吵耳朵。
沈从坐到石凳上。
左手边的一个年轻点的大叔甩下一张王:“人小沈都来了,快点给人家让位置。”
“走。”右手边的大爷看沈从一眼,“等一下哈,等这把打完我让你。”
“你个老张头,占了别人位置不放了。”大叔环视桌上几人,“嘿,小王都要不起啊,都要不起啊,大王打出来啊,再不出我走完喽。”
“打出来你才是要走完了。”对面的大妈重新排了下手上的牌。
“哼,对尖,要不要嘛。”
“对尖啊……”大叔的下家眯着眼,摸了摸桌上的对A,捏着牌久久没出。
“快出诶,要不要得起,你不要我要了。”
“哎呀,急什么急,我再看下,对尖……”
“快点哦,你再不出下次不要你打了。”
“哎呀哎呀,过嘛过嘛,不要。”
……
这类话沈从听了得有四五分钟,老张才恋恋不舍地让了位置。
但他没走,在周边吆喝着转了一圈后又站定在沈从身后,开始免费给人当战术指导。
对三连对哎呦喂,顺子飞机出炸啊!
一通指点滔滔不绝,连边上看戏的人都开始调侃,闹着要把老张抬走。
沈从从始至终八风不动,一字不听,定性十足。
一轮下来赢了两块。
大爷大妈们打牌图的是好玩,注都从几毛几毛开始压。
赢家洗牌。
沈从把牌拢到一起,氛围渐入佳境,他道:“钟叔打牌挺稳,上次怎么没见到?现在才一起打上牌。”
钟叔是那位眯着眼睛,打牌慢腾腾的大爷。
钟叔一笑,露出一口缺牙,正要说话就被老张抢了先:“出个牌等他半天,哪个要和他一起打,昨天是人不够才搭个伙。”
钟叔不乐意了:“你急急急,急个么子急,再快还不是输了,你看我才输过几把。”
旁边的大妈打他一下,大喊:“摸牌!”
沈从引导着又聊了几句,正打算套套前天“沈从”是个什么状态,一个“我”字还没出口,震天响的“小沈!”就滚到耳边。
沈从一看,是个有些胖的大妈。大妈看着胖,身高也不高,但那一路走过来的气势却不小。
大妈又喊:“小沈,今天带相机来没有啊?给我和我女照个相。”
沈从收回视线:“没带。”
“没带啊!”大妈不死心,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前前后后无死角地看了遍沈从,才兀地一喊:“真没带啊,你咋今天又不带了呢,我还寻思拍张照,可惜了吧。”
“妈,没带就没带,手机也一样的。”
“那哪能一样,人家专业……”
这声音有点熟悉,沈从抬眼一看。
脸也有点熟悉。
他想了想,才在记忆里翻出个人名——袁笙。
而在指南里,扮演袁笙的玩家叫宋近歌。
这一抬眼,宋近歌也看到了他。两人对视不超过一秒,又很快分开。
“妈,我先走了。”
“诶,走什么走。”宋大妈拉住宋近歌,“下都下来了,跟叔叔一起打牌,天天就抱着你那个手机,人都要死掉。
“来来来,老钟让个位置给我女啊,你打的慢打不打都一样。”
“哎呀。”老钟叹口气,“行行行,人老了真是没得享,你们都嫌弃我,我把这盘打了让你们行了吧!”
宋近歌连说不用。
她也不喜欢跟一群长辈待在一起,时不时问几句都够难回答的。
可老钟似乎铁了心要走,也拉着宋近歌让她坐。就这一起一让,不知怎的,老钟竟然又坐下了,嘴上还推辞着:“行吧行吧,我再打一盘,这盘打完你必须上啊。嘿,小女娃就是这么礼貌。”
“哼,你多大了脸皮还厚,出来招笑的啊。”
老钟一撇嘴:“我怎么了,人家年轻人不愿意你还要逼着啊。”
宋近歌赶紧附和:“对,我不喜欢打牌。要不就让钟叔替我打吧,我在旁边看着就好。”
宋大妈回去给女儿拿来了矮凳:“那你就坐在这里玩嘛,别一天盯着你那个手机,门都不出一个。”
宋近歌扶额:“我不是好不容易休假?你前几天还说想我来着,在家陪你又不愿意了?”
“嗨呀呀,你陪我也不耽误你出去走走啊,每天出去逛一个小时,对身体才好嘛。”
宋近歌和宋大妈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沈从翻开一张王,重新开始被打断的话题。
牌打得正好。突然,一声欢快的犬吠破空而来。
周围安静了一瞬。
饭桶脚步很快,看着应该是想跑过来,但被江海生拉住了。
但那股兴奋劲拉不住。就是戴着嘴套都能想出来饭桶肯定张着嘴,舌头伸出来一甩一甩的。
饭桶确实瘦了,还没到健康的体重,但也比之前好太多,精神气都回来了。
也好在胖嘟嘟的,饭桶没被赶,路过一位阿姨就被撸把毛,耳朵都快被撸塌了。
“你怎么跑这来了?”江海生问道。
刚好一轮打完,沈从趁机放牌:“叔叔阿姨,我朋友来找我了,今天就打到这里,我先走了。”
老张有些不满:“才多久就走了,不愿意跟我们老头子在一堆啊。”
宋大妈也附和:“对啊,再玩会儿嘛。诶,我女跟你一般大,你们年轻人有共同话题,一起聊聊天也行嘛。”
沈从摆手拒绝:“下次吧,真有事,人都找过来了。”
“啊,对对对。”江海生反应过来立马附和,“我家狗生病了,沈从认识个有名的医生,他带我去看看。”
“生病了?”宋大妈瞧了眼正拱人的饭桶,“我看他挺精神的,这是生什么病了?我也认识个医生,靠谱的,带他那去看看啊。”
江海生赶紧摇头:“不用啦,我们已经预约好了,就是我找不到路,必须要沈从带我去。”
“那你导航啊,年轻人不是都会使这个。”
“啊……”江海生没了话。
“他傻。”沈从接上,“阿姨,我这位置不错,您要不替我打几把?”
“不错?”宋大妈合计了会儿,“那是不错啊,我看你赢了好多。那、那你去吧,这狗生病也不是小事,早看早好。”
宋大妈风一样坐到了石凳上。
又对付了其他几位挽留的大爷大妈,沈从和江海生一同走了。
江海生很疑惑:“不是,所以你来这里到底干嘛?我是过剧情的npc吗?来站了没五分钟又回去?”
“不是……”沈从简单说了下自己的发现。
听完,江海生嘴张得老圆。
沈从又说了结果。
“沈从”唯一干得不对劲的事就是绕这么远到老小区,和人打了一下午牌。但不管是谈吐,小习惯还是性格,依旧还保持着沈从的样子,又没了那些奇怪的行为。
江海生拉着饭桶:“你这不和我一样嘛,我昨天没想起来跟你说。我在游戏里的时候,不是有另一个江海生嘛,后来不是又被我妈催到新房子里去住了,连乔迁宴都办完了。
“但是我后来发现,乔迁宴是前天办的,按我的性格我肯定会等到第二天再收拾,我妈也不会帮我收拾,但是我家竟然是干净的,这就很奇怪啊。我本来还以为是我想多了,但是听你这么一说,有问题啊。”
“确实有问题。”一道熟悉的女声插进来。
两人转头一看,是宋近歌。
宋近歌站在小树林的出口处,一看就是抄近路过来的。估计是想在门口等他们,结果在这就先遇见了。
宋近歌伸手:“宋近歌。”
江海生跟她握手:“知道知道,大佬啊,没想到我们离这么近。”江海生又撞撞沈从,“她可厉害了,我好多次都是抱大腿才活下来的。当然,我也不是拖后腿的弱哈,是辩证的弱,特殊情况特殊看待的弱。我还是很强的。”
“呵呵。”宋近歌没忍住笑了笑,随即反应过来不太好,正色道:“先找个地方坐吧。”
几人找了一处隐蔽亭子,清净,而且能看到外面的人,不会突然被人打扰。
“如果我没听错的话,你们的意思是在我们游戏期间代替我们的那个人做出了不符合我们性格的行为,是吗?”宋近歌开门见山。
江海生疯狂点头:“对对对,就是这样。细思极恐啊,玩了这么多轮游戏,从来没出现过这种情况,它们到底想干嘛?”
宋近歌摇头:“我也出现了和你们一样的情况。”
不等二人问,宋近歌就主动解释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刚开始几轮游戏还好好的,也是上一轮游戏结束之后,我发现了不对。”
宋近歌工作能力很强,而且极度自律,空闲时间是肯定会去健身的。但游戏期间她一次都没健身过,天天窝在沙发上、床上,突然变成了懒蛋。她也不喜欢吃零食,可家里却多出了零食包装袋。
前两天她休假回家陪父母过几天。往常这种时候她也不会荒废,早早地就起床绕着小区跑步了。但是这两天依旧没有,懒倒是一直维持着,跟寄生虫一样,仿佛出了家门会要命,惹得父母都说她长在手机上了。
而她给的理由却是工作太累,且人对自己不能太苛刻,偶尔休息几天对一直维持的健身成果不会有影响。
其实理由没问题。宋近歌确实不会亏待自己,想要的东西就买,不想要了就扔,为喜欢的东西充钱也毫不犹豫,生活上算得了是大手大脚。偶尔她也会稍微放纵一下,但再怎么也会下楼走一圈,一天二十四小时宅在家里会让宋近歌觉得自己发了霉。
其实这些都不算什么多大的改变,心大点的玩家根本就不会在意。
可仅仅是这一点变化,就足以让很多人心惊。谁知道后面几轮游戏,它们还会做什么?甚至想得更深一点,假以时日,他们会不会逐渐变成另一个样子!
“那我们……”
江海生没了下文。
其实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们连游戏的边都摸不到,又谈什么抗衡游戏的安排。
这么想着,宋近歌眼角余光突然看到抹板正的黑色。她下意识追寻过去,是三个穿全黑衣服的人。
中间那个头发短、气质野,看着年纪不大。
中间那人似乎感受到宋近歌的目光,随意一瞥,整张脸暴露在三人的视线中。
是谈迟。
第132章 好啦好啦
这个画面……
沈从想起了游兆宁。他起身跟上。见沈从跟上, 江海生也站了起来。宋近歌观察片刻,也跟上了。
于是,三人一狗出了亭子。
眼睁睁看着谈迟三人经过小广场, 经过一堆儿童设施,进了一栋楼。他们动作迅速又行为低调,没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直到他们架着个四五十的男人出来。
大爷大妈们连牌都不打了。
“这是咋了这是?”宋大妈奔走在吃瓜第一线, 追着架着林祖啸的两人问。
谈迟走在后面, 亮出证件:“阿姨, 警察执法, 别问那么多了,不是什么大事,继续打牌去吧啊。”
听到“警察”两个字, 宋大妈赶紧识趣地往后退了, 但嘴没退:“同志,你就大致给我们说一下吧,大家都邻里邻居的,要是他犯了什么事说不定我们能给个线索呢。再不济你说了我们也好防范一下嘛。”
“您就别操这个心了, 真有要说的我们会主动找你的。怎么的,你还希望我们抓着你不放啊。”
宋大妈缩了缩头:“那肯定不是啊。”
等三人走远了, 宋大妈才坐进邻居堆里:“我说吧, 林祖啸肯定惹事了。”
老张揉了把脸:“嘿, 真被你宋春芳说中了。那你知道他犯的啥事不?”
“我怎么不知道。”宋春芳看了看周围, 让大爷大妈们围近了点, 声音压低, “谁不知道啊, 林祖啸打小孩, 上次都把孩子打住院了。”
“真的假的?我感觉他人不错啊, 平时还给我们送吃送喝的,谁家又忙都帮一手,哪能打小孩?”
“老钟说的是。我看林祖啸人不错,老实热心,除了脾气急一点有什么能说的。”
宋春芳一拍手:“坏就坏在这脾气急上了!”
“怎么耶?”
江海生见有八卦听,早拉着饭桶挤进了人堆。听宋春芳说到关键处,赶紧招手让沈从和宋近歌两人过来。
两人很快也凑近人堆。
沈从知道的多,谈迟抓人绝不简单,多听点说不定有用。
宋春芳绘声绘色地描述着:“你们看啊,林祖啸脾气多急,平时前面人挡路了都急得要让人家让开的,一不小心就要和人吵起来。但是你们听说过他因为急脾气和人闹过大矛盾吗?”
“那这没有。”众人摇头。
“就是说啊。这人啊,有情绪是一定要发泄的。林祖啸不在外面发泄就肯定要在家里发泄,那你们说在家里他能向谁发泄嘛,不就他小孩嘛。”
众人还是不太信。
“你这话说的,有些脾气急的人其实也就急那一下子,急完了就什么事都没了,哪说的那么玄乎。”
“就是,再说他媳妇不是也在家,还能由着他打孩子啊?”
“嘿。”宋春芳拖着调子,“假的我还会给你们讲啊。我刚开始也不信啊,后来我亲耳听到他打孩子了,那哭的老惨了。”
见众人没什么反应,宋春芳又说:“真的呀。要说这事也突然,祖啸多喜欢他家小孩大家有目共睹的哇,我本来也不信的啊。
“我有次出去扔垃圾,在楼道里就听到小孩在哭了,我还以为他家出了什么事,就敲门去看,结果敲了好久都没人开门,小孩倒是哭得更大声了。
“那我更觉得不对了啊,我都想报警了,结果突然门就开了。林祖啸就站在我面前,那个脸黑的啊,跟换了个人一样,阎罗王索命都没他凶。
“还有一次,我起夜的时候又听到小孩哭,还听到救护车叫了。掀开窗户一看,正好看到林祖啸抱着他小孩上救护车啊,那身上的血啊,不打灯都看得清,你所这要打多狠。”
“哎哎,我知道我知道,我当时给我孙子弄早饭来着。”
“哎,这个我也看到了。那救护车动静那么大,我还以为小孩生病了呢。宋春芳你也是,这事都不说,说了我们也帮衬着点,免得他再打孩子啊。”
宋春芳一瞪眼:“那能怪我啊!整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我能乱说话?我还要不要清净了?”
“那你也……”
“哎哎哎。”另一位大妈赶紧把话题打住,“那林祖啸真的是因为打小孩被抓的?”
宋春芳狠狠一点头:“八九不离十。估计他媳妇报官了。”
“嘶——祖啸咋能干这种事呢,糊不糊涂啊,虎毒还不食子呢。”
“我也是这么说嘛……”
……
听他们聊也得不出什么结论,倒是宋春芳那句“像变了个人一样”惹人深思。
和宋近歌说了声沈从和江海生就走了。两人都是开车过来的,当然也就各自开车回去。
这一路江海生都在琢磨这事,跟在沈从后面开得放心。等反应过来时,已经错过了回去的路。江海生干脆一“错”到底,继续跟在沈从后面溜达。
等沈从刚停好车,江海生突然灵光一闪,油门一踩挤进车库。
“干嘛?”沈从差点被后视镜燎到背。
江海生神秘兮兮:“上去说上去说。”
“说。”沈从关上门,按住还要往里跑的饭桶。
江海生摸着下巴:“我回来的时候想了想,感觉这个场面有点熟悉。上回你不是给哪个明星拍照来着?也是这样的三人行吧?他们是不是一伙的?”
“是。”
江海生眼一亮:“那好办了啊,那个能话事的不是本来就要找你,你可以问他怎么回事啊。”
顿了顿,江海生又说:“你要是不问我来问,反正他知道玩家信息,肯定也认识我。”
“不用,他发信息来了。”沈从亮出聊天界面。
像是知道沈从现在得闲,谈迟掐着点来了一句:“发现不对了?”
江海生惊讶地拍了下狗头:“我去,他这么主动!”
想了想,沈从暂时没把和谈迟谈过的事告诉江海生。
还没等沈从回过去,谈迟的视频邀请就打了过来。
接通后,谈迟的脸瞬间占满整个屏幕,腮边前后排列的两颗小痣清晰可见。
他似乎是在调整角度,手机摇晃了好一会儿,屏幕里就剩下他的头和半边身体,以及一堵白墙外,再看不到任何东西。
“想知道什么我告诉你啊。”堪称嬉皮笑脸的声音传过来。
沈从也就不拐弯抹角:“为什么会变得不一样?”
没说清楚,但双方心知肚明。
谈迟努了努嘴,调侃似的:“啊,说不定最终局要到了。”
沈从没说话。
谈迟笑了起来:“这么严肃干嘛,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死了,多笑笑啊。”
沈从点了下屏幕:“你说了我才好笑。”
谈迟依旧笑着:“其实我都说完了啊。”
“如果你说什么都这么弯弯绕绕,那我做事也不怎么靠谱。”
谈迟眉头一动:“其实我也不喜欢这样。但是我看他们都喜欢这种腔调,似说非说,似明非明,好像很高深的样子,我可是特意学的。你这种聪明人不可能听不出来吧。”
“……”沈从打算挂视频。
“好啦好啦。”像是知道沈从在想什么,谈迟终于正色道,“很简单。在游戏里死了就是真的死了。但这么大一个人突然毫无缘由地死了影响太大,一个还好,多了就乱了。
“所以在每个人第一轮游戏的时候,游戏都会给玩家评分,推测玩家死亡的轮次。在玩家即将进入预测死亡轮数前几轮,游戏就会安排另一个你做些反常但又好像合理的事,润物细无声,等所有人都正常化这种反常了,你的死才不会那么突兀。草蛇灰线,浅浅铺垫。
“当然,这些反常的事肯定都是往不好的方向去的。什么暴力、恶习、成/瘾都是多见的反常案例。坏人死总比好人死要让人容易接受得多。”
江海生有些怀疑:“这么好?”
沈从就更不信,游戏怎么可能这么好心。就算是这样,以游戏的能力制造个意外不是更轻松?何况还要把玩家往“坏人”的方向塑造?
难道一天喝六十杯奶茶喝出糖尿病就不能成为死因?
而且,谈迟他们为什么要带走死去的玩家?
电光火石间,沈从想到一个可能。
“其实是因为我们死了就会被完全替代吧,他们会永远代替我们活着。”
谈迟他们带走的玩家都是已死亡玩家,而游戏塑造“坏人”,不过是为了方便他们抓人。
但这样说来,倒显得谈迟他们和游戏沆瀣一气了。沈从并没有说出来。
谈迟摇晃了一下手机:“你帮我把事做好了我就告诉你。”
“叮”的一声,视频被挂断。
江海生闲来无事,去厨房剖了个红心柚,拿出来的时候刚好听到沈从的最后一句话,柚子差点没拿稳。
“不是吧,这意思真被我们猜中了?”
第133章 请抽牌
又过了几天, 沈从起了个大早。
不为别的,江海生耐不住寂寞,乔迁宴办了还不够, 还非得找朋友去暖房,说是热闹热闹。
但江海生又不敢一个人做饭,毕竟是新家, 真出点事还是会心疼的。于是他美滋滋地想到了沈从, 好说歹说, 把早几百年前帮沈从做的事都拉出来了, 才说动沈从帮他一起弄饭。
江海生的信息来的很积极:“我到外面了,快下来,我想好买什么了。”
是的, 江海生刚想好买什么菜。
等两人大包小包地提着东西回去已经快十点——光是江海生这摸摸那看看就花了很多时间。
当然, 菜主要还是江海生弄,沈从在旁边看着防止江海生分心把厨房烧起来,顺便打打下手。
江海生眼珠一转,首先把杀鱼的任务派给沈从。自己切豆腐剁猪肉去了。
毫不留情地“哐哐”两声, 上一秒还在极力扑腾我命由我不由天的鱼,下一秒就成了沈从的刀下亡魂。还好沈从手快心狠, 小鱼走得不算痛苦。
沈从手一翻, 开始刮鱼鳞。
正在这时, 门铃声响起。
“马上马上。”江海生急匆匆擦了手就去开门。
“哟, 这是干嘛?”范弋洋往后退了一步。
江海生连忙把刀放到背后:“不小心一起拿过来了, 快进来。你不是十一点才到吗?”
“结束的比我想的早, 就换航班了, 不是也好久没见了。”范弋洋把礼品盒放到隔断上, “买了两个柿子, 陶瓷的,光泽很润,没事可以盘着玩。”
“不是,谁没事盘瓷柿子?摔了不得心疼死。”说着,江海生已经迫不及待地打开礼品盒。
“摔了再买。”
不止两个柿子,还有个瓷制的小树,两颗光滑圆润的柿子被挂在上面,旁边还缀着两三朵小花,造型很不错。
这点时间范弋洋已经把房子都逛了一遍,一边感叹“装修不错”,一边拐进厨房。
沈从看了她一眼,打过招呼后继续剖鱼。
范弋洋夸张一遮眼:“噫,这血腥的。江海生又签了什么条约才让您老人家给他做上饭了?”
“你这话说的。”江海生挥了下刀,“哥们正儿八经感化好不好,应得的。”
“呦呦呦,应得的。”范弋洋贱贱地学了遍,把手杵到江海生面前,“你上次朋友圈我可看到了,我倒要看看你能做出来什么好东西,上次没把沈从毒进医院吧?”
“怎么可能,我你还不知道,超强的好不好,那点菜just so so!”
“那好,要是这次不好吃给我把机票钱报销了啊,我专门跑一趟你总得有点表示是不是。”
长发惯性一扬,一根头发丝精准落到鱼泡上。
沈从下刀的位置一偏,鱼泡破了。
“……”
他好好留着、打算慢慢品尝的鱼泡就这么破了。
两人并没发现变故,范弋洋一脸得逞的快意,江海生还在回嘴:“你范大小姐还差这点钱?这样,今天我免费请你吃顿饭,让你感受下朋友的爱。”
“……什么,这顿饭本来就该免费啊,我还搭个柿子。”
“略略略。”江海生一拉眼皮,做了个鬼脸。
沈从一刀砍向菜板:“打情骂俏出去。”
江海生一扯嘴,嬉皮笑脸瞬间消失,转而戴上严肃面具:“好的,沈同志。”
坚定走回自己岗位上,江海生转眼一看范弋洋:“请这位打乱我节奏的范小姐出去,把我们沈同志气的,鱼泡都砍破了。你拿什么还他!”
范弋洋飞起一脚:“去你的。”
“诶,踢不着。”江海生飞快一闪身,又恢复嬉皮笑脸。
范弋洋不是会做饭的主,她嫌油烟味大,熏得人臭。反正她要求低,且不挑,什么都能吃,点点外卖也能过活。
但沈从边做饭边收拾的习惯让厨房显得很干净,范弋洋破例多待了会儿。当然,主要是这样方便有事没事怼怼江海生。
围着厨房转了几圈,眼瞅着沈从开始剁鸡,江海生开始炖汤,两人之间一片祥和,马上就要屏蔽掉自己,范弋洋终于忍不住了。
“不是,我都转这么久了,你们都看不到我新做的美甲吗?”
“啊?”江海生立马凑近,“好像是有点不一样了啊。我说你怎么一直往我们面前伸手,我以为你跳大神呢,还寻思你在东南亚被诅咒了,回来疯疯癫癫的。”
“……”范弋洋嘴角一耷拉,她百分之八百确定江海生是在借机会损她,“是,本来想试试能不能把你脑子里的水跳掉,现在看来是不行了。”
“但是你这个就是和以前的没区别啊,谁能看出来我跟他姓,不信你问沈从。”江海生捞着范弋洋的指甲,二话不说就拉到沈从面前。
沈从一抬眼,就对上了范弋洋“想好再说”的眼神,高情商回答张口就来:“比之前的好看。”
范弋洋笑了,抽回手自己又好好欣赏了一遍:“我也觉得,花了我大几千呢,屁股都要瘫了。”
“就这?就这几千块,黑店吧,我看着也就那样、啊!”
“你懂什么!”范弋洋又是一脚,正中目标,“获得美丽的东西都是要付出的。”
其实范弋洋的新美甲真的很好看。大红大金,细闪能亮瞎人眼,还会随着灯光变化流动,不同形状的小蛇缠绕在上面,很吸人眼球。
但就是……
江海生犹豫了十秒钟,还是问道:“你这得有十厘米了吧,擦屁股的时候不会戳到……”
范弋洋的表情明显不对,江海生认怂闭嘴。
“请你文明点,而且只有五厘米,戳其他的戳不到,戳你眼睛是足够的。”
江海生挠头:“我这不是好奇嘛,哎,你喜欢就好。”
“哼。”范弋洋不再理他,跑沈从旁边看人洗菜去了。
江海生嗒嗒嗒跟上去:“你头发是不是也染了?我看颜色好像变了啊。”
“嗯,染绿了。”范弋洋摸了把头发,“不过我打算等这次颜色掉了就全染黑,留一撮漂好的,心情好了想上什么颜色上什么颜色。”
“你之前不是挺喜欢染头发的,怎么不染了?”
“能染的颜色都染了,没什么好玩的了。”
“啊?你染过这么多吗?不是只有红色粉色屎黄色……”
范弋洋看都不看,斜着就是一脚:“哪来的屎黄色,那是奶茶棕。好啊你,我每次染头发都要发朋友圈的,你是不是没看!”
江海生连忙举手投降:“看了看了,只是没数过嘛。你一天两头不是出差就是旅游,影子都见不到一个,根本没有实感好吧。”
范弋洋抬手捏了下江海生的额发:“你头上这毛都多久了,还没看腻?干脆换一个,就屎黄色,适合你。”
“不要,我不喜欢,丑拒了哈。”
江海生不喜欢棕色系和黄色系,总觉得会显得头发很枯,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在他看来,染头发就要染亮的,最好一眼就能看到的,这才特别、才有范。不然染了跟没染有什么区别。
江海生还是不敢让沈从一个人干活的,说完就殷勤接过沈从放下的菜盆,把范弋洋安置去客厅看电视,又给沈从搬了把椅子到厨房,一个人炒菜炒得要多欢快有多欢快,土味DJ换了一首又一首。
跟拍电视似的。BJM一响,就来了一个人;BJM一换,就又来几个人。都是江海生的发小朋友,有几个是玩的好的大学同学。都挺熟的,不会冷场,反而“入乡随俗”,在客厅里伴着土味DJ胡乱蹦跶。
吃饭的时候一屋十几个人都围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语,为了抢菜使出浑身解数,你追我敢,绕着房子跑了又跑。江海生带头,范弋洋挑火,分工明确,好不闹腾。
饭吃了还不够,一群人叫了酒。不管喝不喝,喝多少,瓶盖一一起了。满屋子瞬间飘满酒味。
沈从不喜欢喝酒,意思了两杯就坐到一边吃零食看电视。范弋洋下午有航班,怕错过也没跟他们一起灌,拿着瓶果酒抿。
抿着抿着,范弋洋拉着沈从的胳膊:“那个人是谁?”
沈从看过去。
范弋洋说的是坐在角落的一个女生。十几个人里也有好几个女生,江海生的朋友大多都豪爽热情,一般不会出现冷落谁的情况。但女生没坐人堆里玩,也没找范弋洋说话,只是一个人坐在角落,双手捧着果酒,嘴角拉着在笑,眼睛焦距却是散着的。
沈从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张人脸,和眼前这张一模一样,但是更小。
“好像是叶子。”
“叶子?”范弋洋也回忆好久,才有了点印象,“她以前好像不是这样的,怎么变化这么大?”
叶子和他们几个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取了个挺淑女的名字,但比谁都跳,江海生都比不过。经常一放学就呼朋唤友,上房揭瓦,爬树偷蛋,下河捉鱼。不怕摔也不怕打,调皮到父母都管不了。
甚至叶子连沈从的冷淡都能当空气,一有机会就拉着人一起上蹿下跳。但这种机会极少极少,一般沈从乖乖待在家里的。不过叶子有办法,直接把沈从家窗户砸了,拉着沈从就跑。
然后换来一顿毒打和更厚的玻璃。
当时在他们那一片,叶子是名副其实的大姐大。
三年级的时候,同学朋友之间认兄弟姐妹、搞家族的风气突然风靡,叶子就是其中最积极的那个。妹妹认了几十个,弟弟认了几百个,南宫琉璃·东方诗涵·星语家族的成员足足上千——当然,都是叶子自己跟他们说的,真假未知。
但管中窥豹,叶子在小孩间的受欢迎程度不是虚的。
不过四年级的时候,叶子一家就搬走了,几人也渐渐没了联系。
倒是江海生沉迷于大姐大的威风,十分义气地一直跟人保持着联系,叛逆的时候还偷偷买票去找过她要安慰,铁了心要跟着大姐大混,差点被齐阿姨真给扔到外地当乞丐去。
后来范弋洋爱上了旅游,一天到晚不着家,跟江海生的接触减少,连带着对叶子也渐渐淡忘。
“她家后面出事了吗?叶子性格怎么变这么大?”范弋洋不可置信地看着安静如雕塑的叶子,又问。
沈从也看着她:“不清楚,没听说过。”
到底是童年时期疯狂追捧过的大姐大,范弋洋实在不忍心叶子一个人在角落,拿了袋零食就朝她走去。
沈从不好一直盯着,余光偶尔会注意那边。
范弋洋很热情地跟叶子说着话,叶子也回,但态度很冷淡,眼神飘忽不知道到底在看哪。
努力了半天,江海生一群人都没力气嚎了,范弋洋也没让叶子热情点。
她实在没办法,朝沈从耸了耸肩,心底有些泛酸.
回到家,沈从刚收拾完,微信就收到了江海生发来的照片。
一群人玩得很嗨,吵着要开下一场,去KTV一展歌喉最好。但这年头,他们不再有几年前说走就走的潇洒,各有各的事。众人无法,只好约好时间下次再聚。
临走前,江海生扯着每个人一一合照,并拍了个非常有王霸之气的“全家福”才放人。说是都不白来,等他把照片洗出来裱到墙上,以后谁来都能一眼看到。
沈从挑了几张保存,再返回时,又有信息来了。不是江海生,是许前川。
“兆宁到底怎么了?”
天知道许前川打开手机看到游兆宁公司发出的通知后有多惊讶。
其实通知早就发了,但许前川离得远有延迟,她也不常看手机,所以现在才知道出了事。
沈从挑挑拣拣,将那天拍摄的事说了遍,原因说得模糊,但大体上是往公司通知上靠的。
后来好长一段时间许前川没再回消息,可能是不太接受。
第二天早上,沈从是被许前川的电话吵醒的。
第一句就是“我知道了”。
“嗯?”
“我知道兆宁为什么出事了。我知道了。”许前川又重复了一遍。
等沈从又“嗯”了声,许前川才接着说:“是游戏,肯定是游戏!”
沈从换衣服的动作一顿,很快接话:“和游戏有什么关系?”
“其实兆宁之前跟我说过,但是我没当回事。”许前川的语气有些自责,“大概半个月之前吧,兆宁第一次进游戏就来找我了。当时她脸色很差,看起来很害怕。
“她跟我说,她被拉进了一个莫名其妙的游戏,她被称为玩家,而像她这样的玩家有很多。主要是游戏的内容不是什么正常游戏,里面真的会死人,真的有各种怪物。兆宁一开始什么都不懂,是跟着个姓宋的女孩才勉强活了下来,但是她还是受了很重的伤。
“兆宁起初以为自己是做梦,但是她想了很久,还是没法相信这些是假的,那些人的血溅在脸上的时候都是滚烫的。而且她在游戏里受的伤也在现实里出现了,这就是最铁的证据。
“但当时我知道的是,兆宁身上的伤是她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下去导致的。而且要是真的死了那么多人,为什么没有新闻?这么多人同时死了哪瞒得住?我就没信她。主要她讲的实在太玄幻了,我真的很难相信啊。
“后来我安慰她就是做了个完整的噩梦,其实没什么事。兆宁挺崩溃的,我那几天一直陪着她。后来她没再说什么游戏,也没再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我就更不当回事了。
“直到昨天,我仔细想了很久,绝对是游戏惹的祸。兆宁一直是个谨慎细心的人,而且她很善良的,再怎么也不可能逃逸。这里面绝对有问题。”
越说越急,许前川差点要马上买票回来。
沈从只好先安抚她,让她不要急,事情没想的那么遭。
许前川不是玩家,知道游戏的存在对许前川有弊无利。
沈从没对许前川嘴里的游戏做任何评判,安慰许久才让许前川歇了回来调查的心思。
正要挂断电话,沈从眼前一闪,场景变了。
锅铲音闪亮再现。
——请抽牌。
第六卷 进化论
第134章 斗兽场
沈从面前浮着块透明屏幕, 屏幕上不再是一张张排列整齐的牌,而是一个红铜色的圆盘。指针细长,每个区域的面积都小得一根针都摆不下, 只能看出来身份牌很多。
沈从点击开始,几秒钟后,他又点了下屏幕。指针迅速停转, 定在一个缝隙里。
很快, 屏幕消失, 一张牌掉到沈从腿上。
卡牌的外观是大片的红黄两色, 牌质很硬,边缘锋利如刀锋。边框有金色的纹路,背景是黄色的土石, 光拿着就能感受到一股蓬勃的原始气息。
牌面最上方简单摆着几个大字——真球虫目:弓形虫。
中间是技能介绍。
【寄生】可通过寄生方式寄生于其他玩家体内, 获得能量及饱食度。
最下方,是用大红色大写加粗的一句话——一起感受进化的原动力吧!
他牌上的字少,但其他人的不一定少。沈从看完整个介绍的时候,大部分玩家的视线还没能移开牌面。
什么是进化的原动力沈从不知道, 但是这次的卡牌游戏是实实在在进化了的。
先说人,试问, 谁家玩牌要上百个人一起?
这家游戏能做到。
这次的玩家数量多得离谱。沈从抬眼望过去, 密密麻麻站的全是人。男女老少、高矮胖瘦、长发短发光头假发, 一个不缺。
游戏依旧吝啬, 连椅子都没准备, 一群人就这么站着看牌, 神似某种大型传/销组织聚会。
不止是人数, 这次的场地也很有特色。
古罗马式的圆形剧场。厚重的石壁围成巨大的圆, 高耸入云, 打下的阴影能把阳光覆盖,头抬到极致都不一定能看到顶。
石壁做工粗糙,表面的起伏颗粒清晰可见,有些上面还画着图绘,给人一种仿若置身古老时代的身临其境感。
唯一不同的是,石壁内的每一个拱形圆洞都被设置成了房间,外面有一米宽的过道供人行走,石梯则是在最边上浅浅缀着。
圆形剧场之下,则是缝隙粗大的石板路,缝隙里偶有不知名的虫和焉耷耷的小飞蚊。一块块石头呈圆形往中心排列。而在最中心,巨大的石台上,矗立着一个一直在滚动信息的大屏幕。
沈从收回视线,开始理脑中凭空出现的游戏规则。
这轮的游戏规则很好理解,一句话:夺食。接地气版:混口饭吃。
规则里,玩家通过抽牌,分别被赋予一种身份,身份范围包括动物、植物以及微生物,几乎是一个完整的生物链。
被“动物化”的玩家们,同时会被卡牌赋予与之相应的技能,通常有二到四个。
在游戏中,饱食度是活下去的标准,为了活下去就必须吃食物。玩家既是猎手,也是猎物。只有对在自己食谱范围内的玩家造成伤害,才能获得不同程度的饱食度,以保持体能和进化技能。
但是,饱食度不是一成不变的,哪怕是最寻常的呼吸都会消耗饱食度,因此玩家必须不停地捕猎不停地避开“天敌”。
当然,植物类和微生物类的规则稍微有些不同。
植物类没有攻击技能,也没有饱食度的说法。活得越久命越厚,厚到一定程度后可进化出攻击性,这时才适用和动物一样的饱食度标准。
微生物类就更简单,主要分为寄生和感染两类。
寄生有风险。虽然宿主会提供能量,并且宿主如果进化变强,寄生者同样会有不同程度的进化变强。但一旦寄生的宿主受伤或死亡,自己也会被影响,轻则饱食度降低,重则显性死亡。
显性,意思是一定条件下,玩家会开始长出对应的动物特征,一步一步,直到完全变成一只动物。届时,玩家所有能力丧失,宣告死亡。
感染也需谨慎,如果感染到比自己强很多的玩家,反而会被反噬,对己不利。感染成功,则饱食度增加。
最开始都在同一起跑线,每个人的饱食度都在30%,饱食度低于10%就会开始显性。
规则就是这么个规则。可惜现代人基本和自然绝缘,别说这些动物有什么习性、吃什么了,连名字都不一定会念。
但是游戏贴心,最中央的大屏幕上,一直滚动着所有生物的长相、习性、食谱,随时无条件观看。
谁都没有说话,但都不约而同地围向大屏幕。
不愧都是老玩家,个个都有认识的人,不是你认识我就是我认识他,走着走着一不小心就遇到熟人,再一个不小心就攀谈上了。
沈从和江海生就是这样一不小心遇上的。
江海生只顾着观察令人稀罕的建筑造型,走路不看路,一脚差点踩沈从鞋上。要不是沈从移得快,白色印花鞋上能有一串泥巴印。
江海生仰天长叹:“布景总是这么用心细节,哭了哭了。”
沈从看他一眼:“感慨可以往后移移,要撞石头上了。”
江海生刚挤出的眼泪倏地收回。
石台很高,目测有两米。屏幕又大,众人要完全仰起头才能看清上面的字。
密密麻麻的,全是习性食谱。
身份食谱里有的才算食物,才能增加饱食度。没有的,就算吃了也没用,徒增消耗罢了。
众人看的认真,为了做到一次记住,有的嘴里一直念念有词,试图采用重复记忆的方式让其入脑。
良久,众人才把所有身份卡上包含的动物看完。但大屏幕没停,依旧滚动播放着。
<附>游戏内属于特殊场地,不论栖息环境,不论种类,在食谱大类下即可捕食。
理解起来很简单。就比如蓝顶翠鴗和台风蜣螂,蓝顶翠鴗分布在美洲,台风蜣螂在西亚,两者的生活区域不重叠,就算蜣螂在蓝顶翠鴗的食谱里,蓝顶翠鴗也不可能捕食台风蜣螂。
但在游戏里,地理限制不存在,捕食就是可以做到的。
<附1>食物链为最高限制,低等级无论怎么进化都无法捕食高等级,除非两者间差距极小。
<附2>请牢牢记住您的所有相关信息。
<附3>最后存活的十位玩家即为最终存活玩家
到这,大屏上的所有信息才算全部滚了一遍。
江海生环视一圈,肚子叫了两下。他一拍肚皮:“有点饿了。”
这话一出,旁边有些警惕的玩家已经自动移着脚远离了。
不巧这一离,有个女人看到了个熟悉的人,她兴奋招手:“长菲!”
被叫“长菲”的女人看过来,两人视线一交汇,连空气都瞬间变得令人舒适起来,两人快步走向对方。
人群里突然看到熟识兴奋扎堆的不少,一群人基本都分成了比较明显的团。
沈从看向刚走到身旁的徐成竹:“这游戏是怎么选人的?”
临近最终局,游戏能凑出来这么多人不恐怖,恐怖的是凑出来的全是老玩家,且都有那么一两个熟人。
可见玩家数量之多。
可这么大规模的人数,为什么现实里却没什么人听说过游戏?这些人真的都来自同一个地方吗?
这个从一开始就有的问题,到现在也没有答案。
哪怕徐成竹是头号玩家,他也不知道。
徐成竹摇头:“在游戏眼里头玩不是什么稀罕东西,我知道的没有你想的那么多。”
“那头玩到底有什么用?”不知何时走过来的宋近歌问道。
徐成竹微微一笑:“不清楚。”
闻言,沈从的目光落到了徐成竹身上,得到了徐成竹十分坦然的笑容。
头玩就是不一样,演技已经如入臻境了。
江海生颇觉有意思:“你们竟然也认识?”
宋近歌回道:“之前一起合作过几轮。说起来也挺有缘分的,我玩的十几轮游戏里,我们分在一起的就有十场。”
江海生:“诶,你玩过这么多轮游戏吗?我还以为我们起跑线一样。”
“思维误区而已,你的第一场游戏不等于整个游戏的第一场。”
“也对。”江海生一拍脑袋。
“话说……”宋近歌想到什么,看向徐成竹,“游戏的第一场是怎么算的?”
徐成竹:“头玩的第一场就是游戏的第一场。理论上来讲,头玩经历的游戏轮次是最多的。”
江海生略一思衬:“那你到底玩过多少游戏?这里面的人你不会都认识吧?”
徐成竹摇头:“游戏的体量很大,我们玩游戏的同时,还有很多个也在进行的游戏,不可能每个人都匹配一遍,像我……”
徐成竹顿了一下,眼底闪过细微的厌烦。
“像什么?”江海生没注意到这个细节,追问道。
“……像我和另外一个头玩也没匹配到一起几场。”
“先进房间说吧。”沈从把周围都仔细观察了一遍,才说道。
人多了就容易抱团,已经有人率先进了房间。沈从不至于在这时候还固执着单枪匹马。
当然,他也不会一上来就提出想法,宋近歌他不了解,但在徐成竹面前太主动就容易陷入被动,最好是让他不得不主动。
第135章 斗兽
圆形剧场足够大, 房间也足够多,一人一间都绰绰有余。众人不会因为房间的问题爆发冲突,氛围倒也算轻松。
不过房间多是多, 安全性就没有多高了。门是石制的,但算得上薄薄一片。把手是很老式的圆球,开门的时候吱呀声不断。里面也没有可以反锁的装置, 只有个铜金色的简易插销。
沈从估算了下, 有点力气的人都能把门踢开。
房间里的设施也比较老旧, 没有那么先进。石椅石桌摆着, 石板床上一层薄薄的垫子,再加一床薄被,一个枕头就是全部。
宋近歌在房间里随便晃了晃, 干脆拿出牌:"我是隼形目虎头海雕, 你们是什么。"
这么直白的说出来,态度很明显了。
沈从看她一眼。
就这么把牌拿出来,完全没有怕过在坐几位里会不会有她的天敌,或者她的食物, 极其坦荡的抱团申请。
十分果断,很有魄力。
且足够自信。
就算四人里真的有她的天敌, 并且动了坏心思, 宋近歌也自信有能力对付。就像在说:她很强, 很大胆, 看清局势后就能迅速做出最有利的行动, 跟着她混不会有错。
江海生没那么多弯弯绕绕, 见有人亮身份, 当即也拿出自己的牌:"我俩有缘, 我是宽吻海豚, 一个在水里,一个在岸上,也算半个亲戚了。"
"你要这么说,那我们也是亲戚了。"徐成竹拿出牌。
江海生看过去,"蛇目蓝长腺珊瑚蛇"几个大字印入眼帘。
"怎么算的?"
徐成竹一本正经地回答:"你有四个字,我有六个字,我们都是偶数。"
"……"江海生回过味来,"还得是头玩啊。"
"我真服了。"宋近歌笑着吐槽一句,看向沈从,"你呢?"
指腹滑到牌面,沈从拿出牌。
"我去。"江海生拿过牌,"你的身份好特别。"
沈从见怪不怪,江海生的重点永远都在这些东西上面。
徐成竹赞同点头:"寄生是个好技能。"
虽然技能只有一个且没有攻击技能,但用的好也能出奇效。
宋近歌显然很喜欢沈从的身份,盯着看了半天才意犹未尽收回目光。
"你现在饿吗?"徐成竹突然问了句。
两人也算是熟悉,沈从瞬间就懂了他的意思,回道:"你要给我吃?"
"可以啊。"徐成竹转了转身份牌,"我的技能都不错,你寄生我有利无弊,多好的机会。"
沈从的视线移到牌上。
寄生之后影响到的就是两个人了,徐成竹才没那么好心。他真正想要的,是沈从的保护。简而言之,雇个打手。
徐成竹本人抗不抗打不知道,但肯定不会打,虽然有三个看着就很强的技能,但都不是能一力降十会的那种,这的场地也不能满足他随时随地面粉酱油辣椒酱攻击,于是打手的重要性就突显出来了。
江海生又仔细看了看沈从的技能,反应过来也跟着喊:"那你也可以吃我啊,我可以让你寄生。"
他把身份牌杵到沈从眼前:"喏,我技能多好,又没有他们陆生那么多事,你完全不用担心反噬的问题,我还能给你免费提供饱食度,多好的买卖。"
游戏的身份范围确实是陆生更多,包含的陆生食物链也更完整。海生就比较少,宽吻海豚在这里面算得上是顶级捕食者了,相对来说和平很多。
再加上宽吻海豚的协作技能,受伤的概率也会小一些。
沈从的视线落到技能介绍上。
鲸目:宽吻海豚
【协作】通过协作捕食,成员每人攻击力加强5%
【回声定位】可通过发出声波精准定位猎物(饱食格满两次解锁技能)
【伏击】可利用任何工具制作陷阱捕食猎物(饱食格满一次,陷阱制作成功率加10%)
技能是好技能,但江海生的性格太跳脱,不到最后一秒你都不知道他能怎么作,风险加加减减又回到了正常水平。
江海生满怀期待的眼睛还在bling bling地眨。
沈从思衬半晌,把手放到了江海生肩上。五秒过后,沈从放手。
江海生稀奇地摸了摸肩:“怎么样?寄生好了?”
沈从点头。
“不需要说个咒语,喊个技能什么的吗?”
“不用。”
“真的吗?”江海生又仔细感受了一下,“可是我没什么感觉啊,你真的寄生好了吗?要不要再试一下。”
宋近歌看的想笑:“你当拍热血番啊,还喊个口号,是不是还要加点羁绊的力量啊。”
江海生手抵下巴,认真思考了半秒钟:“其实我觉得喊口号是很有必要的,有没有用另说,首先气势上就赢了。赢了气势就是赢了先手,结果肯定是我赢。”
“那我喊喊试一下?说不定海雕能吃豚呢。”
“欸欸欸,可别。”江海生连连摆手,“行动力太强可不好。”
“哈哈哈……”宋近歌无情嘲笑。
那边两人在拌嘴,徐成竹也不闲着:“到我了。”
沈从没说什么,重复了一遍步骤。
然而在沈从的手放到肩上的一瞬间,徐成竹突然汗毛一竖,心里凭空生起一阵被冒犯的怒意。直到沈从把手撤掉,怒意才渐渐平复下去。
徐成竹垂下眼皮,握紧了拳头才忍住没打出去。
这是怎么回事?
刚进房间的一刹那徐成竹其实就隐隐约约有些烦躁,巧的是进游戏前徐成竹心情确实不怎么好,他自信自己能很快调整,也就没有当回事。
直到这次平白无故的怒意。
徐成竹仔细想了想,从刚进游戏到被沈从寄生,他并没有做什么多余的动作,并不引人注意。
除非是被感染了。
可是这很牵强。大家都是老玩家了,在明知感染有风险的时候,怎么可能一开始就莽撞地感染人,不怕被反噬吗?
而且大家的初始饱食度都是30%,就算是感染,也不可能这么快就影响到徐成竹。
余光瞥到在房间里到处乱窜的江海生。难道是因为寄生?
徐成竹很快又自我否定。江海生亲口说了没感觉,他也不是个有心机的,没必要在这上面撒谎。
实在想不出来原因,徐成竹暗自压下烦躁,说道:“接下来合作愉快。你放心,我们之间还有承诺,我不会害你。”
说到这里……
“头玩要是中途死了怎么办?”沈从问道。
“你问这个干什么!”徐成竹几乎是脱口而出,语气里夹杂着紧张和躁动。
又是平白无故的怒意,又是想要大打一场的冲动。
指甲一寸寸陷进肉里。
徐成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经平静下来:“中途死了就死了,头玩并不稀罕,游戏会继续进行到最终局。”
沈从看他一眼:“只是突然想到。”
算是个解释,解释他并没有恶意。
徐成竹勾了下嘴角,正要说话,就听沈从又说:“你好像很激动。”
话音刚落,只听“砰”的一声,外面变得嘈杂。
这石墙的隔音度是百分之负一万。
四人对视一眼,江海生首先打开门探头往外望。
徐成竹忙着压抑揍人的冲动,等调理好时三人已经走出门外。不知是不是错觉,只有一个人在的房间里,徐成竹感觉心情瞬间舒畅了不少。
屋外的空地上已经围满了人,人群中央,一对男女打的激烈。
江海生眯了眯眼:“这不胡昊和成长菲嘛。”
宋近歌的头微偏向他:“你认识?”
“嗯,之前玩过一轮游戏。这两个是夫妻,之前关系挺不错的啊,虽然没说两句就吵,亲一口就打一架吧。”
“这叫关系好?”
江海生耸肩:“肯定比现在关系好。”
宋近歌比较信这句。
毕竟没人能从这个场景里看出两人本是同林鸟。
血哗啦啦流了一地,成长菲脚踩着人,一手拽他脖子,一手薅他光头,牙对着胡昊的脸咬了又咬,一副野兽扑食的样子。
胡昊一边拿拳头揍人,一边和成长菲对咬,一边还大骂:“你个疯婆娘,给老子放开!他妈这个房间是我的脚先踏进去的,那就是我的,你抢你妈抢!”
成长菲喷出一口血沫,掐着胡昊的脖子前后晃:“你他爹才是疯子,就凭你也跟我抢房间,怎么不去死啊,老娘早看你不顺眼了,草死你爹的,狗屎一个还敢咬我,你他爹下地狱!”
说着,成长菲露出一口尖牙,对着胡昊的大动脉就咬。胡昊也不甘示弱,歪头就咬回去。
胡昊长得高大,肌肉喷张。但成长菲也不弱,矮了点,力气却是实打实的。两人从东边打到西边,又从北边打到南边,致力于把每一块石头都染成红色。
江海生的目光一路跟过去。
之前的游戏里这两人平均每十分钟就要打一场,每场都弄得血渍呼啦,最后多半都是男的举手投降,于是两人又和和气气、你侬我侬亲起嘴来。江海生早已习惯这副场面,但有热闹谁不看呢。
江海生的视线滑过看热闹的观众,然而不过须臾,他又倏地滑回去,不可置信地狠狠揉了两下眼睛,再定睛一看,这不李舜吗!
他怎么活了?
第136章 咆哮
“你看。”江海生拉住沈从。
李舜依旧木头般站在人群里, 只有眼睛跟着打架的两个人动。
“他怎么在这?又是游戏搞的鬼?”明明亲眼看到他人头掉地的。
如果是游戏插手,那才说得通。
江海生都能想到勤勤恳恳的公民们大早上一睁眼,就看到指南上多出一段话——李舜接受剧本内容, 吸纳为游戏员工,复活。
江海生哼了几声。
有点好笑是怎么回事。
然而他还没哼完,李舜的视线就落到他身上了。阴鸷狠厉, 冻如寒冬。江海生一激灵, 立刻装作无事发生移开视线。
沈从多看了几眼, 把李舜上上下下都打量了一遍后, 也将目光移到那对夫妻身上。
两人战斗力强的离谱,主要用嘴咬造成伤害,很明显是用了卡牌技能。直到成长菲把胡昊的脖子咬下一块肉, 胡昊才不得不举手投降, “砰”一声倒在地上。
成长菲啐了一口,压到他身上,揪着胡昊的领子:“服不服?还敢不敢抢?”
胡昊捂着脖子,用尽力气才哼出一句“服!”
成长菲这才满意, 抚着胡昊的脸吻了上去。胡昊一抖,立马回抱住她。
打架只是他们play中的一环, 暧/昧的嘬吮声响起, 两人亲的那叫一个难舍难分意惹情牵, 就差送入洞房即刻礼成了。
这……这真是……
众人不约而同往后退了几步。
不是因为这魔幻的场景, 而是因为空气中盈满的血腥味。估计是游戏加的体验感, 他们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了些动物性, 这点味道足够让不少食肉动物疯狂了, 鼻子一耸一耸的。
初始饥饿度本来就低, 再被这么一激, 不少人蠢蠢欲动起来。
“不是,这样了都不死啊。”江海生有些傻眼。
脖子上少的那块肉面积差不多有一个充电头那么大了,俩人忙着打波儿,伤口也不处理,血哗啦哗啦地往外流,也不怕失血而亡。
“她俩的身份估计都是高等级食肉动物,血厚不容易死。”宋近歌深吸了口气,虎头海雕捕食主要靠视觉,血腥味对她的吸引力没有那么强,虽然肚子已经迫不及待地叫唤了,但还能保持理智,“我比较好奇的是他们为什么要争房间,他们平常不睡一起?”
江海生想了下:“睡啊,不打架的时候他们跟双胞胎一样,根本没分开过,谁知道这回怎么又闹起来了。我之前和他们一起的时候才是受罪,动不动就爆动不动就炸,吵都要吵死了。不会是动物性搞的鬼吧?”
江海生的思维跳得挺快,最后一句不过是没过脑的脱口而出。沈从却突然灵光乍现,他扫了眼几个悄么声退出人群回到房间的人,默默往中央大屏走去。
徐成竹和他想到了一块,沈从还没走两步,他就跟上了。
宋近歌:“那就很恐怖了。”
不知道游戏给玩家加了多少动物性,这点血腥味就差点让很多人控制不住,游戏到后面很可能不太好看。
况且……宋近歌眉头蹙起。况且好多身份卡都抗造,像胡昊一样即使伤得比较重也轻易不会死,而这就出现了一个问题。游戏说了最后只剩十个玩家才会结束游戏,要是都不死,耗的时间就会多很多了。有些性急的玩家不一定耐得住。
宋近歌抬头,正想看看周围人现在的情况,就发现身边人变少了。再一望,有两个又去看大屏了。
宋近歌想到什么,她走上前:“你们在看什么?”
徐成竹这会儿挺实诚,指了一行字。
——<附2>请牢牢记住您的所有相关信息。
宋近歌手指一点牌面,又等大屏滚动到习性介绍,细细一看,很快明了。
“你觉得怎么样?”徐成竹问沈从。
沈从一抬下巴:“我要先知道他们的身份。”
宋近歌跟着看向成长菲两人:“太谨慎了吧,我觉得可以确定了。”
徐成竹笑笑:“谨慎点也好。”
等那边两人亲完了,一个有些瘦小,长得贼眉鼠眼的男人快步跑上前,躬着腰:“大姐大,您怎么样?”
“没事。”成长菲挥手,余亮赶紧上前把人扶起来。
成长菲随地一啐:“给你大哥大把伤治了。”
“啊?”余亮有些踌躇地看向胡昊,“这里没有药啊,要不让大哥大……忍忍?”
“忍你个臭老爹!”成长菲一巴掌抽过去,“想害死你大哥大啊,想办法给他止血!”
“懂了懂了,大姐大别气。”余亮连脸都不敢摸,赶紧点头哈腰,跑着把胡昊扶起:“大哥大,来。”
胡昊的嘴唇已经有些发白,全靠着余亮才能行动。可余亮力气没那么大,几乎是歪歪扭扭拖着人走,血迹蜿蜒流了一地。
广场边上有几个零散的石凳,成长菲已经去坐着了。余亮不敢耽搁,咬牙拖着人就要往那边走。
却在抬脚的一刹那看到了根尾巴,细长毛浓,下垂到小腿上。
什么鬼东西?
余亮张嘴就要骂,却在刚发出一个音节时噤了声,身体开始频率极快地抖了起来。
只见侯国华头上凭空长了一对毛茸茸的耳朵,脸上也有毛长出,尾巴一扫一扫,对着胡昊就开始嗅,张着嘴想咬,口腔里发出阵阵难闻的味道。
“啊!!”
余亮大叫一声,腿一软,连带着胡昊一起摔在了地上。
旁观的玩家也一惊,怎么这么快就显性了?就这几秒时间,侯国华就已经有了狼的影子。
是因为血腥味?把胡昊当腐肉了?
不少人互相交换了个眼神。不管怎么说,他们的饱食度也已经降到了20%,不比侯国华好多少,得尽快解决第一餐了。
屁股都还坐热的成长菲一抬眼就看到侯国华不停嗅着胡昊的脖子,尖牙已经露了出来。
“狗日的!”她大叫一声,当即飞奔上前,对着侯国华就踢。
到嘴的肉被人打断,侯国华已经红了眼,嘶吼一声,奔向成长菲。
刚才打了那么一顿,成长菲的饱食度是众玩家里最高的,精神头正旺,也不怵侯国华的凶相,一抹嘴角的血渍就要跟侯国华对冲。
然而两人都还没碰到对方,侯国华就已经变成了一头实实在在的郊狼。哀唤两声,倒地死了。
速度之快,立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点燃了引线,空气中弥漫出硝烟味来,上一秒还你好我好大家好的玩家们瞬间大打出手。
胡昊和余亮是大部分人的第一目标,一个半死不活,一个胆子太小,适合偷袭。一堆人瞬间围到一起。
一些没挤进去的则是看向了身边人。刚开始为了一起抱团而展示出来的身份,在十几分钟后成了离心的第一要素。
虽然是朋友,但没办法了,你是我的食物,我总要先活下去的。
混乱来的如此之快。
但也有些浑水摸鱼的。
比如能苟就能活的植物,比如趁机感染的微生物,比如食腐的动物。
石广台弯着腰,费劲巴拉地打了个洞到胡昊掉了的那块脖颈肉边,正流着口水高兴自己聪明,捡漏到了一块肉时,他突然感觉背后一凉,像是被什么盯上了。
转头的时候只来得及看到一张冷峻的脸。
沈从迅速抬脚一踢,石广台就捂着头倒在了一边。沈从没打算动太多手,他没法通过直接进食增加饱食度,现在的任何活动都只能给他增加消耗。
沈从上前,正准备断了石广台的行动能力。只见石广台突然一窜,竟然是要打洞。沈从立马踩住他的背,眼疾手快捉住他的手腕,一用力,石广台的骨头折了。
他惨叫一声,身体想扭开,又被沈从踩着动弹不得。汗珠从额上流出,石广台正想办法逃,背上的压迫感突然一轻。
他转头一看,沈从被人偷袭了!两人正打在一起,但偷袭的那个不是沈从的对手,很快放弃,一个钻洞就没了影。
石广台赶紧抓住机会,使用技能,扭动着身体飞到了半空。高度也就十多米,石广台却差点被吓得摔到地上。他赶紧稳住身体,适应了一下就朝着楼上的房间飞。
“就你会飞。”俞凤林鬼一样出现在石广台面前。
石广台一吓。他的飞行时间要到了,可不能纠缠。
立刻就要调转方向,俞凤林却比他更快一步,飞到比他更高的地方,然后猛地向下俯冲。
石广台却突然着了魔,脑子想跑,身体却跟被定住了一样,眼睁睁看着俞凤林飞过来。两秒过后,俞凤林抱着他砸向地面。
“操,时间也太短了吧,好歹给我调整一下姿势。”俞凤林吐槽一句,正要对石广台下手,一声刺耳的“嘎克”就响在耳边。
俞凤林有些晕。他一拍脑袋,“嘎克”“嘎克”的声音还在不断地响,仿若念咒。
这样特别的技能实在好认。
冠斑犀鸟的技能之一——【嘎克式咆哮】发出“嘎克”音时,可对同级和下一级生物产生头晕目眩等影响(饱食格每满两次,影响加深10%)
第137章 小小小小鸟~~~
“嘎克!”“嘎克!”
见俞凤林被影响, 钟雨直接绕过他,飞速跑向石广台。然而没进化的技能终究效果有限,俞凤林很快清醒过来, 他眼神一狠,抓住钟雨的肩膀,同时抬脚, 正正踢中她的膝窝。
钟雨一个踉跄, 没稳住, 狠狠向地上磕去, 下巴立马出了血。
俞凤林跨过她就要去抓企图挖洞逃走的石广台。然而钟雨一咬牙,往前一扑,对准俞凤林的腿死死咬住。
两人打得正酣, 沈从看准机会, 扔掉一个盯着他不放的,拖着石广台骨折的手腕就跑。
“啊啊啊——痛!痛!痛!”
才被拖行几步,石广台的腿就一左一右被俞凤林和钟雨两人抱住了。
三人同时使力,差点让石广台痛的昏过去。
他无声哀嚎。
那么多人, 为什么都抓着我不放啊!
钟雨瞪着眼:“他是我的!”
“懂不懂什么叫先来后到,欠打吗?”俞凤林皱着脸把石广台的脚扔到地上。
臭死了!
他踩在石广台腰上:“打个商量, 这个给我, 你们另外找一个去。”
“想屁吧你。”钟雨恶狠狠道。
沈从没说话, 但态度很明显, 放人不行, 打架奉陪。
三人正僵持着, 俞凤林背上突然被人一撞, 他一下没稳住, 踉跄几步, 眼看就要砸到石广台身上。
石广台嗷嗷叫着,疯狂扭动身体想躲开。
好在俞凤林反应快,一手撑着地,稳住了。
竟然没摔?
江海生还想再撞一下,但俞凤林已经要对他出手。江海生立马丝滑一转身,跑了。
人都跑没影了声音才从遥远的那边传过来:“只能帮你到这了啊~~~啊啊啊滚开滚开!姐!姐!我的姐!”
尾部的颤音很到位,估计是遇上麻烦了。
现在整个广场都是乱的,在不明身份的情况下,大多人都看人下菜碟,谁看着好欺负就对谁下手,先度过这一关再说。
这也就导致一个人有好几个人同时抢,抢着抢着说不定又换了个目标,你来我往的,沈从实在看不清江海生那边的状况,只能先专注眼下。
钟雨已经迫不及待出手,“嘎克”声又开始响。多亏自己只是个寄生虫,沈从对攻击免疫,倒是俞凤林又晕了晕。
他被叫得实在烦躁:“我去了,你能不能把嘴闭上!”
回应俞凤林的是更激烈、更响亮的“嘎克”音。
眼见这招对沈从没用,钟雨干脆一边叫,一边冲向沈从。
沈从一闪身,迅速把石广台的另一只手卸了,然后借着惯性转到钟雨身后,化掌为拳,中指和食指略微突出,看准位置蓄力一点,钟雨的动作倏地顿住,身体从头麻到了脚。
沈从没松懈,再次转身,接住俞凤林突然袭来的拳头,却没使力,反而顺着他的力道往后。
俞凤林察觉不对,另一只手迅速向沈从捉去,企图脱身。这正中沈从下怀,他正要借此力道扭断俞凤林的手臂,就见俞凤林被钳制住的手一动,反手抓住他的手臂,摆烂一般往地上一躺,沈从也被带着往地上歪。
冲着骨头去的手只好调转方向撑在地上。
与此同时,俞凤林的肚子叫了叫。
俞凤林摆着笑脸:“再打我们都得死。打个商量,我们共享,行吧?”
“行。”沈从从俞凤林身上起来。
“你……嗯?”俞凤林正要好好说道说道,措不及防就听到沈从答应了,他一顿,“这么好说话?那你摆个死不让步的态度?”
态度好了你想的就是怎么坑人了。
沈从没解释,加了句:“把她搞定。”
钟雨缓过来好一会儿了,只是刚才不知道被谁误伤了一下,才没及时把石广台偷走。
失去良机,眼下又和两人对峙起来。
俞凤林抬起双手做投降状:“喂,离游戏结束还远,没必要你死我活,共享怎么样?”
再拉扯下去必然人食两空。
钟雨瞟了眼牌上降到12的饱食度,忍气点头。但她依旧不放心俞凤林的话。
俞凤林无法,只好又提了个建议。
于是三个人一起抬着石广台,穿过“枪林弹雨”,绕过各路牛鬼蛇神,终于进了房间。
徐成竹已经在里面等很久了。听到动静他正准备夸夸沈从,就见三个人跟扔垃圾一样往地上扔了个人,那人还想哭嚎,被俞凤林一脚踩没声了。
徐成竹往后退了一步:“这是?”
沈从拍了下手上的灰:“你和他们一起吃。”
徐成竹看向另外两人。一个笑面虎,一个凶的就差喷火。
行吧。
徐成竹耸耸肩。
钟雨一直皱着的眉散开了些:“怎么分?”
徐成竹拿出个尖锐的石头:“一人一下直到死。”
游戏所谓进食,其实就是杀人。
石广台一惊:“不!求……”
俞凤林踩在他脖子上的脚瞬间用力:“闭嘴。”他又瞧着徐成竹,眼底满是揶揄,“精英看着温温柔柔的,挺狠啊。”
徐成竹无谓一笑:“为了活着嘛。”
钟雨懒得管什么活着死了,问:“你这个石刀哪来的?”
“床下面捡的。”
俞凤林:“不愧是精英,还有心思逛床底。”
徐成竹看他一眼,对着石广台的背先刮了一刀:“既然到这里想必玩过的游戏也不少,基本的了解应该是有的。”
钟雨不解:“什么了解?”
徐成竹一顿:“你不知道?”
“我为什么要知道?”
徐成竹一想,问道:“你参加过几轮游戏?”
“两次。”
怪不得,这点次数算得上是萌新了。
“你可以理解成游戏的恶趣味,不管是什么类型的游戏,利器是不会少的,有些藏得隐蔽的用心也可以找到。”徐成竹解释道,“先别管这个了,到你了。”
“也就是说其他房间也会有石刀?”钟雨划下一刀。
“是这样。”
俞凤林看向坐在一边的沈从:“你不吃?”
“不。”
徐成竹的饱食度已经在升高,江海生那边应该进度也不错,沈从看了眼自己的饱食度,已经要到50%了。
饱食度每满20%,饱食格满一格,满五次之后,饱食格才算满了一次。
俞凤林瞬间就猜到沈从的身份不一样,他给石广台的喉咙对穿了个洞,直接把牌扔给沈从:“你什么身份?”
身份牌正正落在沈从腿上。
沈从没回,先看了眼牌上的内容。
佛法僧目:蓝顶翠鴗
【站如钟】站立不动十秒可屏蔽一次低等级攻击(饱食格满三次后可进化为攻击技能,可反弹攻击一次。进化后饱食格每满一次,可反弹攻击强度增加10%)
【小小小小鸟】十秒低空飞行能力(饱食格每满一次增加五秒)
【瞬时震撼】快速俯冲向目标时,技能自动触发,可震慑平级和下一等级生物,使其定住两秒。
沈从不为所动,原路把牌扔回去。
石广台已经完全没了动静,三个人的饱食度基本都定在60。俞凤林找出石广台的牌看了眼:“怪不得又能挖洞又能飞。”
俞凤林走到沈从背后,拿着牌的手伸到他面前,另一只手搭在椅背上:“你人这么好,还给他找吃的,给我也找找啊。”
“他”指的是徐成竹。
沈从伸手想拿过牌,可俞凤林捏得紧,就是不放手。沈从扫他一眼,干脆就着他的手看内容。
鞘翅目:台风蜣螂。
【挖呀挖】每天可不借助工具随处挖洞三次
【小小小小鸟】五秒低空飞行能力
【追光者】在自然光下照射每半小时,饱食度增加10%(饱食格每满一次,所需照射时间减少两分钟)
“啧啧啧。”俞凤林摇晃着牌,“多好的技能,苟苟就能活命,怎么想不开去抢吃的呢。”
刚开始俞凤林盯上石广台就是因为那块肉。正好可以趁着混乱捞一笔,有点小聪明的食腐动物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俞凤林刚好也能省点力,就在暗处守株待兔,没想到先被沈从待住了。
他手指一转,卡牌被夹在两指之间:“你不会也是什么苟苟就能活的身份吧?植物?可是为什么要帮精英找吃的呢。我的牌都给你看了,你的牌也给我看看呗。”
俞凤林夹着牌又要晃。
沈从挡开他的手:“你自愿的。”
“什么自愿?”江海生刚推开门就听到这句话,以为有什么好东西。结果他刚往里面走了两步,就先“咦”了声,“好多人啊,怎么还有个躺地上?”
再定睛一看,哪里是躺地上,是没气了啊。
江海生皱眉,语气复杂地“哎”了声。
徐成竹问:“你们怎么样?”
宋近歌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一声“宋姐”打断了。
钟雨两眼放光,张手就要抱:“宋姐,你怎么跟他们一起?”
宋近歌抱住她,拍拍她的背:“都是认识的。”然后又看向徐成竹,“吃了几个,满了一次。”
徐成竹点头,这很正常。一开始发生暴乱的时候他们就商量好了,徐成竹先进房间躲躲找点防身的武器,沈从给他解决第一餐。宋近歌和江海生两人都吃海生,他们俩就一起去找,也互相有个照应。
虎头海雕和宽吻海豚的等级都不低,捕食要轻松些,又不像他们一样三个人分一个,自然饱食格满的比他们快。
“手放干净点。”沈从抓住俞凤林偷摸摸往他口袋里伸的手。
第138章 专业捡漏两百年
一句话, 四个人,八只眼睛都看了过来。
俞凤林收回手,死不要脸:“好歹我们也有些前缘, 俗话说的话,百年修得一个队,给我看看怎么了。”
沈从不为所动:“你看到的挺多的。”
俞凤林一噎, 他努努嘴, 本来以为没人看到呢。
再开口时, 俞凤林手上多出了两张牌, 自问自答:“知道胡昊和成长菲为什么打架吗?因为这个。”
两张牌被修长手指夹着,晃得人头晕。
沈从看到几个字。
食肉目:非洲野犬。
食肉目:黑背胡狼。
没有前情提要并不耽误江海生凑热闹,他上前:“这是他们俩的身份牌?你怎么弄到的?”
手指控制卡牌翻面, 有字的一面正对着江海生他们。
俞凤林一边眉挑得高高的:“所以说, 年轻人不要太浮躁,打打杀杀的容易被捡漏。”
缘分太妙。
胡昊和成长菲打架的时候,俞凤林就在他们隔壁的房间。本来一切都好好的,俞凤林的几个小伙伴突然变得暴躁不已, 差点就要自相残杀。而另外几个却依旧温和,甚至有些躺在妈妈怀抱中的舒适。
俞凤林颇觉奇怪, 当即把小伙伴们的身份、状态问了个遍, 又问了好几个问题, 才隐隐有了些眉目。
就是在这个时候, 隔壁传来打击声。俞凤林当即打算看看情况。结果才打开门, 两张锋利的卡牌卷着风飞到了俞凤林的面前, 如果不是闪得快, 牌差点就拍上他的脸。
等意识到这两张天降的牌是胡昊两人的身份牌时, 俞凤林毫不犹豫的, 犹如走在路上突然发现钱一样,伸出脚踩住了卡牌。然后一边装作无事发生,一边和围观群众调侃两位夫妻,一边慢腾腾踩着牌移向自己。
悄没声地把牌精准踢进屋内,俞凤林飞速关门,开始研究卡牌。对于小伙伴突然暴躁的原因,俞凤林只是有了些猜测,直到看到夫妻俩的牌,对照组变多,猜测才被确定下来。
“<附2>请牢牢记住您的所有相关信息”俞凤林感情极其充沛的朗读了一句游戏内容,“这句已经提醒得很明显了。”
他竖起一根手指:“我们手上的卡牌就是我们的身份,但这个身份并不单纯赋予我们技能和名称,我们的食物、习性都必须符合身份,否则就会不受控制。比如暴躁、恐惧、激动什么的,就像真正的动物突然暴露在陌生环境一样。
“黑背胡狼和非洲野犬虽然群居,但是领地意识太强,又都脾气暴躁,本来就是总是相杀偶尔共生的两个物种,这种动物性赋予到人身上,成长菲和胡昊肯定不愿意和对方一个房间,这在他们潜意识里就是一种侵犯领地的行为。”
“当然,众所周知,聪明只是我最不值一提的品格之一。”俞凤林倏地看向沈从,语气突然变得痛心疾首,“还记得侯国华吗?我明明把他当最好的小伙伴的,结果他在上一轮游戏阴了我,所以我在游戏一开始的时候就带着我的小伙伴们和他友好交流了一番,知道了他的身份。
“郊狼大多时候都是独居动物,且领地意识极强。在我确定了自己的猜测后,就拿他做了个小实验,只和他勾肩搭背友好接触了一小会儿,他就撑不住要龇牙了,后来更是直接显性死掉了,可惜啊。”
俞凤林抹了抹不存在的鳄鱼眼泪,衣领上缀着的银链子也配合着响了声。
而听完这一大段的江海生默默伸了个拇指:“妙,太妙了。”
沈从扫了眼徐成竹。他没什么反应,表情和体态都保持着优雅。
蓝长腺珊瑚蛇是独居动物。徐成竹跟这么多人站在一个房间里这么久,还能做到滴水不漏,可见表情管理已经炉火纯青。
俞凤林伸出手,隔开了沈从的视线。这次沈从把牌放到了他手上。
“弓形虫”三个字在黄色卡牌上格外显眼。
俞凤林默然看了几秒,把牌还了回去。
沈从晃了晃牌,模仿他的语气:“没什么说的?”
俞凤林保持着笑,但没了先前的殷勤:“挺好的牌。”
确实没什么好说的。这轮游戏身份多,每个身份又有好几个技能,有些技能还一样,除非是辨识率很高的,不然一时间还不大能理清谁是谁的。
起初以俞凤林对沈从的浅薄理解,在知道沈从给徐成竹找食物的时候,就知道肯定不是他热心,猜测沈从的技能是必须帮助别人才能增加饱食度的身份。
要真是的话,那简直就是白得的辅助,俞凤林怎么都要搭个线。结果现实太残酷,不是天选辅助就算了,还是个会把宿主变天选奶妈的。
虽说有利有弊吧,但他的技能足够,又不需要沈从给他抓食物,真要搭了线,反倒是俞凤林给他白送饱食度了。
就算要送,也不是现在。
“宋姐,你知道他是什么身份吗?打什么哑谜呢。”钟雨歪头看着一坐一站的两人。
宋近歌回道:“寄生虫。”
“啊,牛。”钟雨随意发表了个评价,把牌拿了出来。
宋近歌笑笑,把目光放到了卡牌上。
佛法僧目:冠斑犀鸟
【盔突保护】显性长出盔突后,可抵御一次攻击(饱食格每满一次,抵御强度增强10%)
【噶克式咆哮】发出“嘎克”音时,可对同级和下一级生物产生头晕目眩等影响(饱食格每满两次,影响加深10%)
【高空抛物】可隔空将目标物抛至半空摔下(饱食格满五次解锁,不可进化)
徐成竹注意到她们的动静,十分自然地转了个圈,走到宋近歌的身后,然后一不小心就把视线放到卡牌上了。
真贼。
江海生的眼珠一阵转。
沈从和俞凤林说话,宋近歌和钟雨说话,就留他一个人无聊。江海生耐不住,本来想找徐成竹交流交流革命友谊,就看到了全程,心里一阵服。
但这一看,倒是让他发现了亮点。
“你不近视啊?”
意识到江海生在说自己,徐成竹面向他:“我是不近视,戴眼镜会显得比较专业,所以大多时候都会戴上。”
“这样啊。”江海生对徐成竹产生了些兴趣,眼睛一时没收回来。
之前没注意过。江海生这次认真看才发现,和周身温柔随和的气质不一样,徐成竹的脸其实长得很精明,仿佛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想着如何算计人,把笑容都衬得假起来。
不如戴眼镜的时候,镜框把脸遮住,盖住了一大半精明范,会让人更愿意接触。
江海生正想的入神,就突然听到“砰”的一声,房间门被打开了,有人闯了进来。
江海生一拍脑袋,忘插插销了!
·
和一群人面面相觑的时候,唐庆桃是很尴尬的。
天老爷啊!谁能告诉他,一楼几十个房间,他足足找了十几个,为什么每个房间都有人!为什么非要遇上这种场面!难道只能爬楼梯上楼了吗?他不想啊!
唐庆桃欲哭无泪,生怕这一屋的人也脾气暴躁,二话不说就给他来个左右上下前后勾拳。
捂了捂发青的脸颊,唐庆桃笑得几乎谄媚:“那个,各位,单纯是我没长眼走错了,不知道里面有人,我马上就走,马上就走。”
话都没说完,唐庆桃脚底一抹油就要溜,结果刚起步,就被一声“站住”拦住了。
俞凤林靠在石桌上,手上转着不知从身上哪里抽出来的银链:“外面现在什么情况?”
唐庆桃立马回答:“没什么情况了。都找到吃的进房间了,一般都是进的二楼和三楼,我一直躲在边上捡漏,现在外面只剩尸体了。”
屋里几人对视一眼。
唐庆桃见没人理他,挪着步子就要走,结果又被一句“站住”喊停了。
俞凤林看他:“身份牌拿出来看看。”
“啊?”唐庆桃有些扭捏,“我就是个小身份,对你们造不成威胁的,牌就不看了吧。但是!我可以给你们打下手的,这次先放我走,以后你们要是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地方,我绝对拼了命也上。”
俞凤林十动然拒:“那哪行啊,不看怎么知道你是敌是友,用也用不放心,你说是不是。”
“这……但是……”唐庆桃实在不愿意,直后退到撞墙。
“啧。”钟雨有些不耐烦,“拿出来看一眼怎么了,我保证,如果你是我们里面任何一个人的食物,我们都会放你出去不动手。”
“真的?”
俞凤林眨眼:“当然。”
当然,放出去之后就不一定了。
唐庆桃又一一看向其他人。直到得到所有人默契的肯定回答后,才犹犹豫豫拿出了牌。
钟雨实在没耐心,在看到牌的第一眼就伸手把牌扯了过来。
“是灰巴蜗牛。”
确实是个小身份。俞凤林的目光在他身上扫了又扫,没再说话。
等唐庆桃彻底离开房间,俞凤林和宋近歌同时开口:“我出去……”
两人同时止住话音,视线在空中交汇后又看向众人。
钟雨有些激动:“那我也能出去吧?”
俞凤林收住银链子:“那必须的啊。”
It’s 捡漏 time!
第139章 瞎了
外面一地的碎肉死尸, 简直是食腐动物的天堂。
俗话说,枪打出头鸟。
这也是他们抓食腐动物的最佳时刻。
估计钟雨本身就是个吃货,冲的很快, 宋近歌眼观六路,闲庭信步跟在后面。俞凤林正要出门,肩膀却被人压了压。
俞凤林转头一看, 是沈从。
“干嘛, 舍不得我啊, 舍不得跟我一起出去啊。”
沈从的手依旧搭在他肩膀上:“只是好奇, 你相信唐庆桃说的身份?”
“为什么不信?你看出什么了?”俞凤林有些奇怪沈从竟然会主动搭话。
“没有,我还以为你打量那么久打量出来了什么不一样的。”
俞凤林旋即应道:“确实打量出来了。”
俞凤林停住不说话了。
沈从配合着问了句:“然后?”
“然后……”俞凤林拿着调,顿了顿才狡黠一笑, “好奇啊?好奇去吧你。”
俞凤林拿开沈从的手, 施施然走了。
八卦人和八卦总是双向奔赴的。
碰巧又在后面围观了全程的大文豪——江·小莎士比亚·海生如是感慨。
正好徐成竹走了过来,江海生倚上门框:“你俩怎么不是一对食物链呢,都贼得很,打起来肯定很精彩。”
沈从不置可否。
徐成竹戴上眼镜:“打打杀杀伤感情。”
说着, 徐成竹越过江海生。
“你干嘛去?”
捡漏目标里没有他们的食物,江海生还以为徐成竹是过来看看热闹, 结果人头都没偏一下, 径直走了。
“看到个朋友。”徐成竹丢下一句话。
朋友?
江海生伸出手, 比着两根手指比来比去, 精准比对了一番徐成竹的路线, 最后得出结论, 他口中的朋友是余满。
徐成竹叫了余满一声, 余满毫无表情的脸瞬间浮上笑容, 俩人就这样攀谈起来。
“牛了啊。”江海生撞了撞沈从, 示意他看,“我之前和余满碰到一起过,她可高冷了,话也很少,一股脑想出去。今天算是开了眼了,原来她会笑啊。”
江海生啧啧感叹。
其实想想也正常,徐成竹一戴上眼镜就跟邻家哥哥似的,一看就是那种学习很好又谦虚上进的好孩子,很会和人聊天。余满又深爱学习,在游戏里都在虚空做题,俩人共同话题肯定很多。
沈从的视线从俩人身上掠过。
广场上渐渐有人出来,现在出来的食腐动物一般都是没什么大技能的小昆虫,正中俞凤林下怀。
俞凤林他们伪装成捡腐肉吃的样子,边走边看。可怜那些食腐动物上一秒刚开心吃到了一口肉,下一秒就被偷袭成了别人的食物。
为了不弄出太大动静把其他要出来的食腐动物吓回去,俞凤林下手都轻了很多,笑得那叫一个和谐友爱,时不时还分神提醒钟雨不要太暴躁,耐心才能钓大鱼。
宋近歌并不完全食腐,腐肉也不是主要食物来源,这趟给她提供的饱食度没有吃哺乳动物来的多,她不打算太拼,是几人里最轻松的,偶尔还帮帮钟雨。
“等下!”
突如其来的声音影响了宋近歌的节奏,她停下攻击看向俞凤林:“怎么了?”
俞凤林趁机把摔在地上的人拉起来:“她是我的小伙伴,放过她吧。”
“行吧。”宋近歌没什么所谓,“但是我要先看下她的身份。”
俞凤林拍了下躲在身后的人。
白七红着脸,看了俞凤林一眼。得到对方肯定的眼神后,才慢吞吞把牌递给他。
“她比较内向,容易害羞,但是能力很不错。”俞凤林把牌递给宋近歌。
食肉目:尖吻灵猫
【羞答答的玫瑰】和人接触会变得害羞胆小(饱食格满两次解锁进化技能,技能名更为“静伏”,小动作将不会被捕捉到。进化后饱食格每满一次,静伏效果增强10%,增满100%即可隐身)。
【囤食】饱食格满两次后可选择解锁该技能,此后所有活动降低两倍消耗,但相关技能解锁延后。
【灵活追捕】追击猎物时反应能力、身体灵活性在自身基础上增强一倍。
宋近歌看完就把牌还给了白七,然后另一只手拿着自己的身份牌,脚步一转,往白七面前递了递:“认识一下?”
白七的耳朵不受控制地染上了红色 ,她抬头,又看了眼俞凤林,瑟缩着伸出手,无视那张冰冷的牌,握上宋近歌的手。
白七耸着肩,小声说了句:“你好。”
一阵风突然刮来,热情攥上白七的手:“你也好你也好。”
手突然被另一个人握住,白七嘴一张,飞快把手抽了回去。
看清眼前的人,宋近歌有些惊讶:“意云,你也在这。”
一阵风本人——姜意云捋了把及肩的卷毛头发:“是啊,我本来想出来碰碰运气能不能捡点漏的,结果一出来就看到你了,我眼尖吧。就是外面光太亮了,我总觉得刺眼睛。”
说完,还不等宋近歌回话,姜意云一脸开朗:“你们好啊,你们是宋姐的朋友吧?那你们现在也是我的朋友了,以后一起抓人啊,我很厉害的,玩游戏从来没输过。
“诶,你怎么还剪这种公主切刘海啊,又厚又长的都看不到你脸了,现在都不流行这个了。哎,要不要我给你修一下,我剪头发的水平可好了,在外面都被叫老师的,好多人预约我呢。啧,但是你这个头发发质不太好,又分叉又打结的,这样,我给你推荐……”
姜意云抓着白七的头发到处看,嘴上说个不停。
这下白七连脖子都红了,歪着头想躲开她的手,又怕动作大了让姜意云不高兴,嘴张着只能发出些语气词,手死死攥着俞凤林的衣角,差点给俞凤林衣角上作点缀的小铆钉扯下来。
俞凤林把白七拉到一边,挡开姜意云的手:“不需要,她这样就很好看,没必要追求什么潮流。你们先聊吧,我们去那边转转。”
“……”这一串话下来,姜意云一时没接上。
俞凤林拉着白七走了。
白七还是没忍住回头看了眼姜意云,见人没露出什么生气的表情,才重新低着头跟俞凤林走。
“我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啊?”白七突然说话,“她也没有恶意,还一直和我说话,还给我推荐护发素,我应该跟她说声谢谢的吧。”
越说白七的头就垂的越低,声音也越来越小。
俞凤林按住她的肩:“这有什么,不是所有的好意你都必须接受的。再说她那么说你高兴吗?不高兴为什么还要和她说谢谢,你就是想太多。”
“可是……”白七拧着眉,“可是她也是好意,我都不回应一句就走了,她会不开心的吧。”
俞凤林哼笑一声:“你只是走了简直就是太礼貌了好不好,要是我必须把她全身损个遍,再嘲笑几百年再走。”
“……没必要吧,也不是什么事……”
看到俞凤林变得有些无语的表情,白七眼神一飘,不再说话。
俞凤林一敲她的头:“不许想了,抓吃的去,死了就对不起我了。”
“知道。”白七揉了下头,瘪着嘴开始选目标。
选着选着,她的眼睛就又跑姜意云身上去了。
姜意云刚和宋近歌一起解决了个人。
“宋姐,你吃不?”
“我不用,你都吃了吧。”
“行。”姜意云握着石刀,对准心脏的位置刺下去。
石刀刚没入身体几厘米,姜意云突然感觉身上有些痒,她扭了扭背:“这什么天气,太阳看着也不大啊,怎么感觉要被晒死了。我靠,脖子也痒了。”
姜意云丢下刀,屁股往地上一坐就开始四处抓挠。
宋近歌抬头看了眼。
圆形剧场上面是空的,光线很轻易就能透进来。光线不强,照在身上有些暖,但怎么也不会到姜意云口中要把人晒死的程度。
宋近歌按住已经痒到想脱衣服的姜意云:“你是什么身份?”
“钩……钩盲蛇啊,怎么了?”
钩盲蛇,夜间活动的动物。
怪不得姜意云一直说不舒服,她要是再在外面待几分钟估计能直接显性了!
管不了那么多了,宋近歌一手抓姜意云的兜帽,一手抓住她的肩臂,就把她往房间里拖。
“欸欸欸?”突然被移动,姜意云立马无措起来,“怎么了?宋姐你有话好好说,别拖我啊,外面还有人,我形象要被拖、没、啦!”
“等下跟你说。”宋近歌拖行的速度更快了。
“啊?等下……”
姜意云挣扎着想要换个雅观点的姿势,却又被身上的灼烧感激得一抖,眼睛更是尖锐的一下刺痛,视线花了。
“啊!”姜意云捂着眼睛,喉咙一扯就是喊,“宋姐,我要瞎了宋姐,我眼睛好痛,我是不是要死了,我什么都没干啊……”
广场上本来也没多少人,很安静。姜意云这一喊一扑腾,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宋近歌有些尴尬,赶紧安慰人:“没事的没事的。”说完,加快速度把人拖到了房间里。
歇了口气,宋近歌问道:“现在感觉怎么样?”
“好像没那么难受了?”姜意云终于止住喊叫,仔细感受着身上的变化。
江海生好奇把手往她面前一挥:“看得见吗?”
眼泪不受控制流下,姜意云立马闭眼:“不行,一睁眼就痛。宋姐,我不会真瞎了吧,我还没活够啊!”
“嘶……”
江海生捂住耳朵,凑到沈从身边:“瞎没瞎不一定,但是肯定死不了。”这声音中气十足的。
沈从没回话,看了眼因为被拖行而从衣服口袋里露出一些边角的卡。
第140章 有朋自远方来,先跑为敬!
“这是怎么了?”徐成竹看着不断揉眼睛的姜意云。
宋近歌一边跟姜意云解释, 一边忙着阻止人不要再揉眼睛。
跟养小孩似的。
江海生遮耳朵的手就没放下来:“就这样那样那样这样就这样了。”
徐成竹:“……申请中译中。”
“咳咳,咋听不懂呢。”江海生清清嗓,“就是……”
等江海生手舞足蹈翻译完, 姜意云的眼睛终于不再发痒,看东西也变得更清楚了。连带着江海生也松了口气。
终于不叫了。
徐成竹看向沈从:“看什么呢?”
“没什么。”回着徐成竹的话,沈从视线却没看他, 而是定在余满身上, “不叫她进来坐坐?”
徐成竹看过去, 一笑:“她是独居动物, 不过来更好。”
独居动物。
沈从看着主动和钟雨攀谈的人没说话。
“她不是有洁癖吗?怎么跟钟雨勾肩搭背的,余满原来会主动跟人聊天啊。”江海生凑过来。
徐成竹没什么反应:“主不主动不知道,但是她没有洁癖。”
“是吗?”
“你为什么会觉得她有洁癖?”徐成竹反问。
“啊, 其实也不算知道吧。”江海生歪头一想, “就是她之前一直都不咋搭理我们嘛,挺高冷的,不是说高冷的人都有洁癖?沈从不就这样,不过他是精神洁癖啦。话说, 我还是很好奇,你和余满怎么认识的?感觉她不像是会主动搭话的人。”
徐成竹点了下头:“是一个扮演游戏, 我和她是亲戚关系, 关系挺亲。刚开始她也不跟我交流。我刚开始不知道她是玩家, 对扮演角色的性格也不是很清楚, 我以为她不理我是我忽略了什么线索, 也一直没找她。
“但我们的关系毕竟摆在那里, 再不说话就要被怀疑了, 所以我还是主动找了她, 之后就这么认识了。”
“懂了。”江海生一拍脑袋, “原来她适合引导型朋友。”
“人好像变多了。”宋近歌走到门口。
徐成竹看了眼:“嗯,趋光动物不能一直待在室内,包括植物。应该是听外面没什么动静就出来了。”
“植物不是一直苟就行了,为什么还要出来?游戏规则里好像没有这个强制条件吧。”江海生问道。
“很正常。”宋近歌双手抱胸,看着晒太阳跟做贼似的玩家们,“就像游戏规则里也没有让我们注意独居和群居,没有提示昼伏夜出的动物白天别出去。”
虽说植物能苟就能活,但植物毕竟是植物,该做的光合作用还是要做的,而且用脚趾头想游戏也不会让他们安安生生在房间里苟到结束。
说是晒太阳,但广场上的玩家们都更倾向于站在门口,只要身体有一个部分被光照到就可以。他们警惕地看着出现在周围的玩家,从脚尖到头发丝都是紧绷的,仿佛只要有一点小动静,他们就会以最快的速度回房间。
当然,有一个人除外。
俞凤林甩着链子走过来,看起来心情颇好:“哟,又来个新人?这是谁的小伙伴?”
他说的是余满。
余满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她其实不想过来,但搭话的效果太好,钟雨非要拉着她来认姐姐,边走还边说女生就是要互帮互助的,大家都认识一下,以后有困难了也好帮帮。
余满很想说就算真的认识了,按概率来说她们也很难一直分配到同一轮游戏里,认不认识的其实没什么必要,趁机会多抓点吃的不好吗?
但钟雨太过热情,余满一直在想怎么说才能顺利脱身又不拂了她的好意。结果想着想着就已经被拉到宋近歌面前了。
还不等她说话,俞凤林就来了。
宋近歌往前一站:“我的小伙伴。你怎么的,打算进来了?不在广场上再转转?我记得你也能吃果实的吧。”
俞凤林没纠着余满不放,给沈从抛了个自以为帅的媚眼,进房间里坐着了:“急什么,让他们多晒晒,晒肥点才够我吃,现在休息才最重要。”
沈从往外看了眼,现在外面的人差不多有二三十个,你瞪我我瞪你,却又谁都不动,保持着诡异的平衡。
沈从把不远处的一个石头踢过来,拍了下上面的灰在门口坐下了。
徐成竹看他:“怎么坐这?”
“看门。”
徐成竹一愣,好一会儿才了然一笑,跟着搬了块石头在一旁坐下,小声开口:“物色你的寄生人选啊。”
沈从点头:“嗯,给我自己也雇个免费打手。”
“加上他你已经寄生了三个,还不够?”
徐成竹没指明“他”是谁,但俩人心知肚明。
“打手当然是越多越好。”
徐成竹不再说话,往余满的方向看了眼。
沈从自然没错过徐成竹这个小动作,这是担心沈从寄生太多过河拆桥把他踢了。
沈从说道:“放心,游戏没有寄生的越多就能抵消少一个宿主造成的影响的规则。”
这话说的直白。
徐成竹收回目光,表情没有半分变化:“游戏没说的规则挺多的,但并不妨碍规则起作用。”
“所以你要开始留后路了?”
“怎么会。我跟你还有个承诺,福利用都用了,你要是活不到最后我岂不是相当于浪费一个机会。”
沈从点头。
看来余满的身份很厉害,并且是在不被人知道的情况下才最厉害。
不然徐成竹不会这么说,而是会用个委婉的方式利诱他让俩人的绑定更紧密。比如说说余满的身份什么的,而不是巧妙的转个话题。
沈从也没点破,顺着话题说下去:“那你就帮我多物色点打手,让我好好活到最后。”
徐成竹笑得温柔,被镜框挡着的眼睛弯出个好看的弧度:“我相信你不用这些也能活到最后。”
沈从不再接话,光明正大地把目光放到余满身上,余光注意着徐成竹。
徐成竹似乎没发现,也把视线投到房间里,认真看江海生和钟雨拌嘴.
时间一点点过去,太阳逐渐西斜,岁月还算静好,在外面晒太阳的玩家放松了警惕,一只脚往旁边一斜,放松一站,开始跟周围人聊起天来。
阳光渐渐弱下去,几扇门悄无声息地打开。
俞凤林一伸懒腰:“差不多了。”
宋近歌活动了下手腕,但没急着往门口站。
钟雨一把拉住想跟着一起往外跑的姜意云,耳提面命在太阳完全消失之前不能出去。
江海生想了想,窜到沈从面前,打算拉着人跟他一起出去。
同一时间,贺鸣璋打开门,在二楼过道往下看。身后,林东阳打着哈欠走出来,和贺鸣璋交换了一个眼神后,不声不响下楼。
唐庆桃在最后把王审言推出门,只留下一句“快去”。
对面,向光行刚开门就跟贺鸣璋对上视线。他目光滑过贺鸣璋,落到王审言身上。没过几秒,向光行不再看他,往楼下看了看,回头吹了个口哨。
不一会儿,几个人从房间里走出。
向光行拍了拍伍川的背,俩人说了几句。向光行往后一退,靠墙站着了。
伍川后退几步,然后蓄力往前一冲,右手撑住栏杆,径直从二楼跳了下去。
剩余几人依次跳下。
“砰!”
“砰!”
“砰!”
像号角.
陶施和刚和旁边的家门聊上几句,就听到几声巨响。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就见几个人发疯一样朝她跑过来。
“啊!”
陶施和尖叫一声,拔腿就跑,用来保命的门直接被忘到九霄云外。
家门陶喜才还尚存了些理智,把急忙逃命的陶施和拽进了房间。但伍川的目标显然不止他们两个,几人兵分几路,方向一转就围追堵截其他人去了。
与此同时,王审言被唐庆桃推着到了楼下。
唐庆桃敲了下过道旁边的门。不一会儿,一个女生把门打开。唐庆桃飞快站到门口卡着门。
王审言想跟着进去,却被唐庆桃一推:"去去去,你抓人去。"
王审言无法,只好往外走了几步。可他实在没有打架天赋,随便挥一拳都要先做好久心理准备,这种大乱战更是战斗力堪比小白花。但唐庆桃死都不让他进去,他只好沿着外围转。
可惜这样王审言也不得安生。伍川盯上他了,速度极快地追上来,利箭一样。另外几人更是默契地从周围包抄。
王审言都没来得及找个房间进去,伍川就已经近在咫尺,放大的脸上一条蜈蚣似的疤痕盘桓着。王审言干脆放弃找门,边撒了腿跑边找林东阳。
可惜,林东阳还没找到,伍川的气息就已经到脖子边了。王审言一吓,下意识弯腰在地上一滚,机缘巧合逃开了伍川的锁喉攻击。
一击未中,伍川没有放弃,他再次向王审言的腿伸手。但就在即将要碰到王审言的一刹那,一声刺耳的“噶克”叫声在耳边炸响。
哪来的鬼叫?
伍川一时分神,再回过神时,小腿被人踢中,他被扫倒在地。
俞凤林抓准机会,拿着石刀对着伍川的腿划了两下,狠狠剥下一块肉来,才拉着王审言跑到一边。空气中只残留着俞凤林的一句“谢了。”
“操!”伍川两眼一瞪,脸上的蜈蚣疤都好似活了过来,张牙舞爪耀武扬威。他没管腿上的伤,正要爬起来追,后背又是一阵刺痛。
钟雨正拿石刀划背划得不亦乐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