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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追求者

    第16章 追求者 你说我们是什么关系

    回到江市的时日尚短, 舒榆还未来得及将新居的画具彻底归置妥当,空气中松节油的气息纸箱的微尘味道交织,构成一段生活重启的序曲。

    她刻意保持着一种慢节奏, 试图在熟悉的城市脉络里,重新找到属于自己的呼吸频率。

    然而, 树欲静而风不止。

    她归来的消息, 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 在小范围的圈子里漾开了涟漪。

    这日午后,她正在整理一批从苏黎世带回的艺术图册,手机响起,是一个有些陌生又隐约存有印象的号码。

    接通后, 那边传来一道热情洋溢,带着几分夸张语调的男声:“舒榆?是我,顾言!听说你回国了, 真是太好了!什么时候赏光一起吃个饭?我可是有重要的合作构想迫不及待想跟你聊聊。”

    顾言。

    舒榆在记忆库中搜寻了片刻, 才对应上一张轮廓分明、总是带着过分灿烂笑容的脸。一位在海外经营画廊的华裔,同样也是江市人, 几年前在一次展览上对她表示过欣赏,追求方式如同他的画廊风格,华丽、高调、带着不容拒绝的攻势。

    当时她以专注创作为由婉拒了, 没想到他消息如此灵通。

    舒榆下意识地想推拒,但顾言显然有备而来, 他迅速抛出了一个颇具诱惑力的合作提案,为他在亚洲新开设的空间策划首展, 主题恰好与她近期研究的北欧光影艺术密切相关。

    这精准地切中了她的专业兴趣点,让她那句已到嘴边的抱歉暂时咽了回去。

    她同意先看看具体的策划方案。

    然而,顾言的合作显然不止于专业层面。

    自那通电话后, 鲜花、邀请函、甚至一位穿着考究的助理送来的精致茶点,开始有规律地出现在她的临时工作室门口。

    他的追求一如往昔,带着西方式的直接和浪漫主义色彩,与李璟川那种沉静内敛、潜移默化的方式形成了鲜明对比。

    李璟川自然知晓这一切。

    他并未对此发表任何评论,甚至没有主动提起顾言这个名字。

    他依旧忙碌,偶尔在深夜发来信息,问候一句“睡了么”,或是分享一张他看到的、认为她会喜欢的夜景照片。

    他的存在,像背景音里稳定低沉的旋律,不喧哗,却无法忽视。

    只是在一次惯例的通话结束时,他状似无意地提了一句:“顾家的公子,作风向来比较引人注目。”

    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评论天气,听不出丝毫波澜。

    舒榆含糊地应了一声,心中却微微一动。

    他知道了,而他选择的方式,是提醒,而非干涉。

    顾言的热情很快升级。

    他包下了一家顶级会所的花园露台,举办了一场名为“迎接缪斯归来”的盛大派对,江市艺术圈不少面孔都收到了邀请。

    请柬被直接送到了舒榆的工作室,附带着顾言手写的一句:“期待与你,共谱光影新章。”

    舒榆本不欲参加这类喧闹的场合,但合作的初步方案确实显示出了诚意,加之几位相熟的朋友也力邀同往,她最终勉强答应。

    出门前,她站在衣帽镜前,选了一条款式简洁的黑色连衣裙,除了腕上一只素圈银镯,未戴任何配饰。

    她望着镜中眉宇间带着一丝倦怠的自己,下意识地不想让自己显得过于刻意,或者说,不想让某些潜在的观众产生误解。

    派对现场流光溢彩,香衣云鬓。

    顾言作为东道主,更是光芒四射,他穿梭于宾客之间,谈笑风生,却总能恰到好处地出现在舒榆身边,为她引荐名流,斟酒添食,言行举止间流露出一种不言自明的亲昵与志在必得。

    他甚至在众人起哄下,举杯向着舒榆的方向,声音透过麦克风清晰传遍露台:“感谢今晚的缪斯,照亮此地,我相信,我们的合作,必将如同今夜星光,璀璨夺目!”

    热烈的目光和暧昧的掌声将舒榆包围,她感到些许不适,像是被置于聚光灯下灼烤。

    她勉强维持着礼貌的微笑,心底却生出几分烦躁。

    杯中的香槟气泡细密地升腾,破裂,如同她此刻努力维持的平静表象。

    也正是在这喧嚣的顶点,她的目光无意间掠向连接主厅的拱形门廊。

    那里光影交界,明暗参半。一道挺拔熟悉的身影,不知何时静立在那里。

    是李璟川。

    他穿着深色的商务正装,没有打领带,衬衫领口随意地解开一颗扣子,似乎刚从某个正式的场合抽身。

    他没有走进这片喧闹之地,只是静静地站在光与影的分界线上,仿佛一个偶然路过的旁观者。

    他的视线穿越晃动的人影、交错的水晶杯,精准地、沉静地落在了舒榆身上。

    没有不悦,没有审视,甚至没有任何明显的情绪。

    那眼神平静无波,如同深不见底的古井,只是短暂地与她的目光在空中交汇,接触不过瞬息。

    他极轻微地、几乎难以察觉地对她颔首示意,随即,便干脆利落地转身,身影无声地没入门廊另一侧的昏暗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整个过程不过几秒,快得让舒榆几乎以为是幻觉。

    然而,就是这短暂的一瞥,像一道冰冷的细流,猝不及防地注入她因周遭喧嚣而微微发烫的血管。

    刹那间,耳边顾言依旧热情洋溢的话语、宾客们的谈笑、乐队的演奏,所有声音都仿佛被隔离开一层透明的薄膜之外,变得模糊而遥远。

    刚才还觉得五光十色的场景,瞬间失却了所有色彩,只剩下一种空洞而嘈杂的索然无味。

    她感到一种莫名的心慌意乱,像是做错了事被当场撞破的孩子,即使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并未做出任何逾矩的行为。

    李璟川那一眼,比任何质询都更具力量,它无声地提醒着她,存在于他们之间那种未言明却真实无比的联结,以及她此刻身处的、与他世界格格不入的浮华。

    “舒榆?你怎么了?”顾言察觉到她的走神,关切地俯身询问。

    舒榆猛地回过神,放下几乎未动的酒杯,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疏离:“抱歉,顾言,我有点不舒服,想先回去了。”

    不顾顾言的错愕与挽留,她几乎是有些急切地穿过人群,离开了这片让她骤然感到窒息的喧闹之地。

    电梯下行,冰冷的金属壁映出她略显苍白的脸。

    走出会所大门,晚秋的夜风带着凛冽的寒意迎面扑来,她下意识地抱紧了手臂。

    就在这时,不远处一辆黑色的轿车,车灯悄然亮起,如同野兽安静睁开的眼眸。

    车窗缓缓降下,露出李璟川没什么表情的侧脸。

    他转过来,目光落在她单薄的衣衫上,语气平淡,听不出任何情绪,只有一句简短的吩咐:

    “上车,夜里凉。”

    没有质问为何提前离场,没有对她出现在那个派对表示任何不满,甚至没有一丝好奇。

    仿佛她的出现与离开,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舒榆怔在原地,夜风吹拂着她的发丝,带来一阵寒意。

    她看着他,心脏在胸腔里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

    最终,她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牵引,默默地拉开车门,坐进了副驾驶。

    车内温暖如春,与他身上清冽的气息融为一体。

    她刚刚系好安全带,还未来得及说些什么,李璟川却伸手,从旁边拿过一个东西,递到她面前。

    那是一个小巧的、绒面质地的暖手宝,正散发着恰到好处的、令人熨帖的温热。

    他怎么会恰好备着这个,而且是在这样一个夜晚。

    舒榆接过那温暖的物事,指尖传来的热度却仿佛带着电流,瞬间窜遍了她的四肢百骸。

    她猛地抬头,看向身边正平稳启动车子的男人。

    他目视前方,侧脸轮廓在街灯流转的光影中显得格外深邃难测。

    一个无声的问题,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她心底激荡起巨大的涟漪:他如何能如此精准地,预判到她此刻的需要,甚至连她细微的偏好都了然于心。

    这场看似由顾言主导的、发生在聚光灯下的较量,难道自始至终,都笼罩在另一个男人无声布下的、更庞大深沉的影子之中?

    车子无声地滑入夜色,将身后的流光溢彩彻底隔绝。

    车厢内一片寂静,只有暖手宝持续散发着稳定的热源,和她耳边如擂鼓般无法平息的心跳声。

    暖手宝持续散发着恰到好处的温热,透过掌心细腻的绒面,一丝丝暖意渗入舒榆微凉的指尖。

    她不由自主地更紧地握住它,仿佛抓住一点安定的力量。

    目光落在小物件精致的复古纹路上,思绪有些飘忽。

    这熟悉的设计,正是她某次闲聊时无意提及的喜好,连她自己都未曾上心。

    身侧传来轻微的响动,李璟川单手稳着方向盘,另一只手熟练地调整了中控区的几个按钮。

    车内流淌的、原本音量极低的古典乐悄然隐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张旋律更为舒缓、带着些许空灵意味的北欧后摇专辑。

    那是舒榆在苏黎世旅途中,某个细雨敲窗的午后,曾在他酒店的套房里放过并称赞过的唱片。

    音乐的变换极其自然,不着痕迹,却精准地熨帖了她此刻因喧嚣过后而略显疲惫的神经。

    她没有出声,只是将头微微偏向车窗一侧,看着窗外流光溢彩的街景如水般滑过,映照出车内他们两人模糊的倒影。

    他始终专注路况,不曾看她,却仿佛周身都长着眼睛,能敏锐地捕捉到她最细微的状态变化。

    行至一个稍长的红灯前,车子稳稳停住。

    李璟川这才稍稍松弛了握方向盘的力道,右手随意地搭在中央扶手上,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轻点着皮质表面。

    他的目光掠过她依旧握着暖手宝的手,开口,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显得格外低沉:

    “温度还合适吗?”

    舒榆怔了一下,才意识到他问的是暖手宝。

    “嗯,刚好。”她轻声回答。

    “那就好。”他收回目光,看向前方跳转成绿色的信号灯,重新掌控方向盘,“秋深了,早晚寒气重,你工作室又常开窗通风,这类小物件备着总没错。”

    他的话平淡务实,听不出太多情绪,却将她日常工作的习惯都考量了进去。

    他没有追问派对的任何细节,没有对顾言的存在流露出一丝一毫的兴趣,仿佛今晚的一切波折都未曾发生,他只是恰好路过,接一位晚归的朋友回家。

    车子驶入她公寓楼下那条安静的林荫道,速度放缓。他熟练地将车停在她单元门附近一个惯常的位置,熄了火。

    引擎声停止,车厢内瞬间被一种更深沉的寂静笼罩。

    只有远处隐约传来的城市夜籁,和两人之间几乎可闻的呼吸声。

    他没有立刻解锁车门,也没有催促。

    而是侧过身,整个人的姿态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放松而专注。

    他的目光沉静地落在她脸上,这一次,带着一种不容回避的、细细打量的意味,从她微微卷曲的发梢,到似乎还沾染着室外寒气的鼻尖,最后停在她因暖意而恢复了些许血色的唇上。

    那目光并不具有侵略性,却带着一种沉甸甸的专注,仿佛在确认某种无形的东西。

    舒榆感到脸颊有些微热,下意识地避开了他的直视,手指无意识地蜷缩起来,指尖抵着温暖的绒面。

    明明他们更亲密的事都做过,但现在舒榆却还是对他直白地望向她的目光而感到羞怯。

    “到了。”他最终开口,声音比刚才更低沉了几分,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

    “嗯。”舒榆应道,伸手去解安全带,金属扣发出清脆的咔哒声。

    在她推开车门,一股夜风涌入的瞬间,他的声音再次从身后传来,平稳如常,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周到:“明天降温,出门记得加件外套。”

    舒榆动作一顿,没有回头,只是低低回了声:“知道了。”

    她站在车外,夜风拂面,带着凉意。车门在她身后轻轻关上,隔绝了那个温暖且充满他气息的空间。

    她没有立刻转身离开,而是看着车窗缓缓降下,露出他半张沉静的脸。

    “上去吧。”他看着她说,眼神在昏暗的光线下看不真切,唯有语调带着一种惯常的、令人安心的沉稳。

    舒榆点了点头,终于转身走向单元门。

    她能感觉到,那道沉静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的背影,直到她步入大堂,按下电梯按钮,那无形的注视感才似乎悄然消散。

    指间的暖手宝余温犹在,与他最后那句关于添衣的叮嘱,一起缠绕在心头。

    他什么也没问,什么也没要求,却用这些细密周到的行动,在她周围织就了一张无形的、温暖的网。

    同时也让舒榆摸不透他下一步到底想做什么。

    ——

    第二天,舒榆关掉电脑,结束了与海外画廊的视频会议。

    室内只余一盏落地灯散发着昏黄的光晕,在素白的墙壁上剪出她略显疲惫的身影。

    松节油清冽的气息与窗外涌入的、带着晚香玉甜腻的晚风交织,却未能驱散她心头那层无形的滞闷。

    这滞闷,源自近日来周遭空气里细微却无法忽视的变化。

    电梯里偶遇的邻居,那笑容背后多了几分揣测;花园凉亭旁聚拢的低语,在她经过时会诡异地停顿;甚至物业管家热情的问候里,也似乎掺杂了一丝过于刻意的恭敬。

    像无数细小的蛛丝,悄无声息地缠绕上来,不致命,却让人心烦意乱。

    她知道源起何处,李璟川那辆即便在夜色中也难掩气势的座驾,以及他偶尔与她并肩同行时,那种与这寻常居民小区烟火气格格不入的矜贵与疏离。

    “清者自清”,她反复告诫自己。

    但被恶意揣度、被物化审视的感觉,如同肌肤沾上了黏腻的灰尘,挥之不去,让她本能地抗拒。

    这更触动了她心底深处的不安。她与李璟川之间这份复杂难言、连她自己都尚未完全厘清的情感纠葛,是否终究难逃被外界贴上各种标签、粗暴定义的命运。

    她珍视的独立人格与内心秩序,在这些流言面前,显得如此脆弱。

    手机屏幕在昏暗中亮起,幽光映在她略显怔忡的脸上。

    是李璟川的名字。

    「在工作室?」

    言简意赅,是他一贯的风格。

    「嗯。」她指尖微顿,回了过去。

    「下楼走走,就到你们小区花园。」

    不是征询,是平稳而不容置疑的告知。

    舒榆握着手机,指尖微微收紧。一种混合着抗拒、无奈,以及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想要依赖他的复杂情绪涌上心头。

    她没有刻意打扮,甚至带着点赌气似的随意,素面朝天,套了件最简单的棉质米色连衣裙,头发松松挽起,露出纤细而似乎不堪重负的脖颈。

    下楼时,他已在单元门外等候。

    没有坐在车里,而是倚着车门而立。

    他难得没穿一丝不苟的正装,换了件质地极佳的深灰色羊绒衫,同色系长裤熨帖垂顺,削弱了几分平日里的官威,添了些许闲适的儒雅。

    然而,那份经年累月沉淀下来的气场,依旧让他与周遭遛狗散步、穿着家常睡衣的邻居们之间,隔着一道无形的壁垒。

    见她出来,他直起身,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一瞬,沉静无波,却仿佛能穿透她故作平静的表象。

    他没有说话,只是很自然地走到她身侧,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并肩融入傍晚小区林荫道的人流中。

    夕阳的余晖将两人的影子拉长,时而交叠,时而分离,如同他们之间晦暗不明的关系。

    他没有立即切入正题,反而聊起了无关紧要的话题,语气舒缓:“听说江市美术馆下个季度的特展,有意向引进一批北欧当代装置艺术。”

    舒榆怔了一下,没想到他会说起这个,“嗯,策展人之前联系过我,希望我能提供一些参考意见。”

    “你的光影研究正好对口。”他语气肯定,带着对她专业领域的尊重,“是个不错的机会。”

    他们就这样看似随意地聊着艺术,聊着创作,像一对志同道合的朋友。

    晚风拂过,带来草木的清新气息,暂时驱散了舒榆心头的些许阴霾。

    她几乎要以为,他真的只是来找她散步聊天。

    然而,这份短暂的平静很快被打破。

    行至小区中心花园人稍密集处,几位正在健身器材旁活动的大妈注意到了他们。

    起初是好奇的打量,随即,窃窃私语声如同蚊蚋般响起。

    一位牵着雪纳瑞犬的大妈盯着李璟川看了又看,忽然眼睛一亮,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激动,穿透了傍晚的嘈杂:“哎呦喂!这、这不是电视上那个李市长吗?!真的是李市长!”

    上了年岁的女人平日里除了遛宠物就是看新闻,姐几个讨论最新新闻政策再说几句自己的见解,因此自然看过曾经上过新闻报导的市长。

    这一声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激起涟漪。

    旁边几个大妈也认真的看了看男人。

    另一位烫着卷发的大妈立刻接话,声音洪亮,带着如释重负般的热情:“哎呀!我就说嘛!看这通身的气派!小舒这姑娘文文静静,一看就是正经人家的孩子,肯定不能是外面传的那种跟别人不三不四的关系!”

    空气仿佛凝滞了一瞬。

    那些探究的、好奇的、甚至先前带着轻蔑的目光,此刻都聚焦在他们身上。

    舒榆感觉脊背瞬间僵直,一种混合着难堪、愤怒和无力的情绪攫住了她,指尖微微发凉。

    她没有经历过这些事,下意识地想避开这些目光,却感觉一只温暖干燥的大手,极其自然地、轻轻握住了她的手,力道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稳定力量。

    他的手心温度透过皮肤传来,奇异地抚平了她一丝慌乱。

    李璟川脚步未停,甚至没有看那位大妈,目光依旧平静地落在前方,仿佛只是随口闲谈,语气温和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阿姨,您刚才说,哪种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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