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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贪得无厌 4、你姥姥

4、你姥姥

    宋岑如偷偷猜测过,那场勒索会不会是三个人演的一出戏。


    现在看来是多心了,可既然是为了帮自己避免栽赃的麻烦……为什么又要拿那两千块钱?


    他一时半会儿想不出答案,索性暂时放弃,拉开玻璃门进了淋浴间。


    浴室里正开着暖气,有点小凉风但不至于让人冷得打颤。


    宋岑如摘掉颈间的坠子,放在手边的置物台上。这是老师在他取号称后送的生日礼物,一枚竹子模样的翡翠,寓意平安长寿,他一般贴身藏着,不露在外面。


    晚上的课程由他爸主导,谢珏是考古专业出身,和善于打交道的宋文景不同,她是生意人,谢珏则擅长搞研究。


    “拍品鉴定的流程清楚了吗?”谢珏的声音从电脑里传出来。


    宋岑如开着备忘录,上面是密密麻麻的笔记,“清楚。”


    “好,早些睡觉吧。”视频里谢珏揉了揉眉心。


    挂钟在角落滴答作响,像在催促着什么。宋岑如有点想问你们什么时候回家,不过意义不大,八成会被放鸽子。


    谢珏见他还没挂,便说:“怎么了,还有事要说?三分钟后我还有个会。”


    “没有。”宋岑如笑了笑,“晚安,爸。”


    ……


    天光杳杳,云际泛出鱼肚白。


    劲风刺破空气,叶片横飞,霍北握着长杆利落翻身,回挑!水壶被掀起,在空中转了半圈。覆手探身,杆如闪电疾出,稳稳将壶挂在末端,里头的水没有半点溢出。


    昨晚一场未见硝烟的战争以城东胜利结束,手串还了,没打起来。霍北也懒得打,一般这种情况能避则避,他的宗旨是少给老太太惹麻烦,就算惹,那也得惹的神不知鬼不觉。


    至于城西那伙人,拿完手串刚出胡同口就被警察给逮了,抓了个人赃并获。


    警局里肯定还有监控记录,基本没城东什么事了,就是这两边的仇恨帐估计又得多添一笔。


    要添就添吧,杨立辉发疯也不差这一天两天,霍北不屑于把这点账放心上。


    他继续栖身向前,握着长杆尾端,寸劲抖腕,被挂在中间的水壶向后倾斜,正要落入手中——“咔”地一声,杆断了。


    壶身砸在地面,里头的水倾泻而出。


    ......操。


    这个月断的第三根,破木头杆子一点儿韧劲都没有。霍北甩了棍子,把壶捞起来仔细瞧了瞧,还好没磕破。


    晨练的习惯是跟着老太太养出来的,她是军人出身,家里以前开武馆,什么兵器都会点儿。


    霍北被她收养之后,大概是精力过于旺盛,老太太便教他习棍、习枪,总之长杆的都练。后来老太太耍不动了,他就自己耍,尤其每次练完一身汗,再洗个澡的感觉特别爽。


    他收拾完一地狼藉,准备改跑圈,从胡同南口穿到北口,绕着周围一大圈刚好五公里。平日时间多的时候一般跑一个来回,但今天没什么空,随便跑跑得了。


    霍北系好鞋带出门,计划跑到菜市场顺便买个菜回来。


    清晨的冷空气沁着肺,激得人神清气爽。罗圈胡同的路不太好走,曲里拐弯,最窄的地方稍微胖点儿都过不去,而隔壁元宝胡同是条方正笔直的巷子。


    他跑进去,视野中出现一幢秀雅的宅院,朱门,灰墙,柿子树比院墙高一些,零零散散的开着花。


    院外古树的模样倒是一直没怎么变,霍北放慢脚步,在古树前停下。


    也不知道爬树是不是什么刻在人类基因里的本能,他现在有种想翻上去的欲望。


    倏地,院里传出了声音——一段非常流利、标准且生动的英文。


    是那少爷在早读吧?他的变声期大概还没结束,声线处于稚嫩和成熟之间,带了点晨起后的鼻音。


    霍北有些怔忪。


    以前还在上学的时候他就对英文说不感兴趣,几个字母组来组去的好没意思,而且有什么好念的?


    每天早自习都读的稀稀拉拉,有的人喜欢一个劲儿的拉长了音节,跟号丧似的。尤其再碰上那口音重的,跟大福的老豆汁儿英语如出一辙。


    京城春天的风很大,声波随着风被送了过来,再传进耳朵。尽管听不懂也觉得好听,像诗歌,像唱出来的一样。


    “tworoadsdivergedinayellowwood”


    “andsorryicouldnottravelboth”


    “andbeonetraveler,longistood”


    ......


    霍北第一次听人读英语听到挪不动步子,有种陷入晨光的恍惚。


    “这他大爷的才是英语。”他低语着摇头,大福且得练呢。


    ……


    宋岑如心血来潮的早读源于做了个噩梦,惊醒之后便再也睡不着了。


    吃早饭的时候望着灵龛上的照片发懵,然后掐点背起书包去上学,等下学回来心绪已经散得差不多,却又碰上昨天的快递车堵在胡同口。


    他驾轻就熟地绕路,转头进了隔壁巷子。夕阳把人影拉长,宋岑如低头踩着影子走,耳边忽来一阵小孩的嬉笑声。


    破皮的院门半敞,门内的一段通道又窄又暗,院里被余晖照得亮堂,一个三岁大的小丫头咯咯笑着跑到这头,回身吐了个舌头。


    “再跑,待会儿就不让你看动画片。”


    宋岑如先听见熟悉的声线,然后才看见人。


    霍北阔步追上来提住小丫头的后脖领一转,蹲下身,拿着没手掌一半大勺子,勺柄末端还是个hellokitty的立体卡通头。


    他不耐道:“张嘴。”


    “不吃不吃!”小丫头晃晃脑袋,“你、你要先,先说‘布鲁伊开饭!嘟噜嘟噜嗒!’”


    霍北举着勺子,“休想,你先张嘴,不吃待会儿就没有布鲁伊看。”


    一听这话,小丫头作势要哭。


    “布鲁伊开饭!”霍北拧着眉毛喊,“嘟!嘟嘟嘟!”


    “是’嘟噜嘟噜嗒’!”


    “嘟噜嘟噜嗒!”


    宋岑如:“......”


    到了家,空气里飘着饭香,刚过垂花门,华叔穿着围裙站在内院,瞧见人便说:“回啦?准备开饭!”


    宋岑如险些踩空一层阶梯,脑子里莫名接了句嘟噜嘟噜嗒......


    姓霍的看上去特别不着调,几次碰见他都是吊儿郎当的到处晃,不是上来扯皮就是搭讪。


    按理说这人应该不怎么样,可他又是出手相助,又是哄小孩儿吃饭……


    要不还是去问问?


    那箱玩具虽然破破烂烂,但看得出来花了很多心思,如果是,那就还回去,不是的话就当没问吧。


    宋岑如放下书包,转头进了角屋翻箱倒柜,华叔看着他匆匆的身影,跟过来问:“要找什么?吃完饭再找呗。”


    “箱子。”宋岑如搬走碍事的废旧品,灰尘飞进鼻腔,他握拳抵在唇边打了个喷嚏。


    华叔撸起袖子说:“哎呀,放着我来弄。”


    “没事。”宋岑如摆摆手,往里挪了两步,“我待会儿去隔壁胡同一趟,很快回来。”


    “罗圈胡同?”华叔一顿,立刻道,“去那干嘛,昨晚有人在那聚众打架。”


    宋岑如回过头,“打架?严重吗?”昨天他没待太久就走了,并不清楚后头的情况。


    “这就不知道了,可能也没打,我听街坊讲的。”华叔自顾自地说下去,“这些小流/氓没一个善茬,分帮分派,喔唷……那个乱得嘞,城西和城东都能掐起来。”


    宋岑如忙问:“然后呢?”


    “城东的,就咱们这片地方的赢了,”华叔说,“那个领头还蛮出名,好像叫什么......霍什么,这个记不清了,反正你以后见到这种人绕着点路走!”


    一是一,二是二,如果不是姓霍的,被找麻烦的人就是他。宋岑如当前不好下判断,只是抬起箱子往外搬。


    华叔搭了把手,问道:“找这个干嘛?”


    宋岑如说:“这箱东西好像是隔壁的,我去问问。”


    “噢……饭呢?”


    “回来吃。”


    宋岑如抱着箱子走在窄巷,远远的,前头拐角的位置冒出来个小豆丁儿。


    她仰着头伸手在抓什么,定睛一看,是只蝴蝶。


    大杂院的小丫头?


    蝴蝶飞进院墙不见踪影,小丫头垂下手,茫然环视一圈,这才发现周围很陌生。


    她张嘴要嚎,就在这时看见了宋岑如,准确的说是他手里的箱子。


    “玩具!”她隔空一指,哒哒迈着步子跑过去。


    小丫头长得不高,俩腿倒腾得挺快,眨眼就跑到人面前,圆溜溜的眼珠盯着箱子放光,然后视线扫到宋岑如,眼睛更亮!


    宋岑如放下箱子,蹲身与她平视,“这是你的吗?”


    小丫头点点头,然后又摇头,“是、是胡......胡萝北哥哥的。”


    “胡萝北?”宋岑如凝眉,小丫头吐词有点模糊,他进一步确认,“是个子高高的,有点黑,牙齿尖尖的哥哥吗?”


    “嗯!”小丫头用力点头,“他做的,玩具。”


    他不是姓霍吗?还是听岔了,其实姓胡?


    宋岑如暂时不纠结这个问题,“那你怎么在这,哥哥呢?”


    小丫头蹦出俩字儿:“忘啦!”


    宋岑如把内容拼了个大概,小丫头追蝴蝶忘了形,从大杂院跑出来后迷了路,至于玩具,应当就是他们的。


    他又问:“你叫什么,多大了?”


    “糖豆。”小丫头翘起指头,比了个歪歪扭扭的ok,“三岁。”


    宋岑如:“那我先带你找哥哥?”


    小丫头警惕心不错,听见这话退了半步,又盯着宋岑如的脸瞧了瞧,用力道:“嗯!”


    方才也就回屋倒个水的功夫,再转身人就没了。


    霍北刚追出去就碰上李东东等人放学,他们绕着胡同转了一大圈连个影都没瞧见。


    李东东说:“会不会已经回去了?”


    “丢肯定丢不了,”虎子说,“周围邻居都认识,碰见就给送回来了。”


    大福点头附和。


    霍北:“分头找,我回去一趟。”他阔步一迈,其他几人各自散开。


    不消半分钟,霍北已经站在胡同口。


    临走前没来得及锁门,此刻院门大敞,而门口正有个身影背对夕阳而立,身姿笔挺,气质卓绝,远远望去极为入眼。


    宋岑如听见声响转过身,夕阳在脸侧勾勒出一条细边,鎏金似的镶在那儿。


    俩人皆是一愣。


    “哥哥!”糖豆从他身后冒出小脑袋,兴奋得摇头晃脑,“你回来啦!”


    霍北视线锁定糖豆,往前的步子迈得又急又大,“跑哪儿去了你?”


    小朋友最会读表情,她立刻躲回宋岑如身后,话也不说,从缝隙间偷摸看霍北。


    霍北板着张脸说:“你妈说没说过不能乱跑,真走丢了我看你上哪哭。”


    他喊的声音大了点,糖豆张嘴就哭,边哭边找靠山。


    宋岑如的腰被小胳膊抱了个瓷实,“......”


    糖豆抓着他的衣服,什么眼泪鼻涕全都胡噜上去,外套很快洇湿了一块。


    宋岑如的身体肉眼可见的僵硬了,他做了个深呼吸,小孩子嘛,忍一忍,回去再洗衣服就是了。


    霍北觑了一眼,小丫头挺会投奔,这少爷竟也没把人推开。但找谁都不管用,今天非得教会这丫头片子什么叫安全意识。


    他厉声道:“把手撒开。”


    糖豆哭喊:“我不!”


    霍北忍着脾气,“撒开,我数三秒......3——2——”


    糖豆发出尖叫:“不要!”


    一大一小把宋岑如夹在中间,吵得有来有回,颇有不决出胜负誓不罢休的气势。


    宋岑如被扰得头晕,不好和小的讲道理,那就先移开大的注意力,他抬高了音量问:“你是胡萝北吗!”


    争吵声同时停了下来,霍北移去目光,“什么北?”


    “胡萝北。”宋岑如不知道是找错人还是念错名,对面的反应显然不对,他继续道,“......霍萝北?”


    霍北被气笑似的问:“故意的?”


    “没,我真不知道。”宋岑如略去问候直入正题,指着放在玄关处的箱子,“我来送东西,半路遇见的她。”


    霍北看过去,正是之前不要的那堆零碎,他的目光又在宋岑如脸上逡巡,不像是来兴师问罪的模样。


    宋岑如接着说:“你们昨晚跟城西那些人对峙的时候我听见了,谢谢你帮忙。”


    听不得这话,霍北不怕有人跟他呛,反倒怕有人认真,况且是抱着拿人寻开心的态度帮的忙,他不自在的偏过头,“算了,你……”


    “老大!找到了吗!”李东东的声音从巷口传来,虎子和大福紧随其后。


    三人跑近了才看见宋岑如,同时一愣,一齐看向挂在他身上的糖豆,大眼瞪小眼。


    李东东凑到霍北耳边问:“什么情况?”


    “没什么情况。”霍北懒得解释,一手抱起糖豆,准备送回她妈的店里。


    临走前,又冲几人低声道:“照顾一下,”又强调道,“照顾,懂吧?”


    剩下的三人面面相觑,几个眼神来回之间,迅速达成共识:


    老大发话了,照顾客人!


    还能怎么照顾?直接刚!谁先上?


    虎子清清嗓子,“瞧瞧,这谁来了,稀客么。”


    “啧,不会是来摔门的吧?”大福说。


    李东东:“咱这儿的门可不经摔,劳驾您上别地儿折腾。”


    之前是姓霍的让人恼火,现在看来小弟也丝毫不逊色。明明他才是被骚扰的那个,宋岑如蹙起眉头没言语,作势要走。


    “这就要走?”李东东张开双臂拦住人,“哪儿这么容——”


    话音未落,他忽然往前一扑,和虎子、大福抱作一团撞上墙。


    李东东:“操!谁他妈踹我屁股!”


    “你姥姥!”陆平背着太极剑,石破惊天一声吼,“小兔崽子敢欺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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