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1章 有你在真好
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回到饭店时, 墙上挂着的钟已经快要连成一条线。
店里头却是人声鼎沸, 到了宵夜最热闹的时候。
王奶奶招呼他们自己去盛吃的, 苏木闷声不吭,直接往楼上去。
“干嘛啊?”林蕊笑嘻嘻地抱住他的胳膊,“别减肥呀, 爷喜欢我们家小美人身上有肉。”
有点儿小肉肉,摸上去手感才好啊。
少年板着脸, 老大不痛快:“我问你, 你非要跟贝拉一块儿做生意吗?”
林蕊下巴一抬, 狐疑地看着他:“干嘛?你是嫉妒大美人跟我亲近,不喜欢你吗?”
少年的手不由自主地握成了拳头, 下意识地挪开视线:“她开化工厂呢,就在东海开。”
东海可是靠着海的。
别说化工厂放在山里头。
万一有什么事情,可不是连整个海都被污染了?
少年越说越顺畅,面色也严肃起来:“咱们还在那儿养龙虾种菜呢。一出事的话, 全都完蛋。”
林蕊笑容可掬:“所以她要更小心呀,不然到时候菜可会出问题的。”
少女眼睛珠子咕噜噜一转,眯起来盯着少年:“你老实跟姐姐交代,为什么要对大美人有意见?”
明明最合适的合作对象就是大美人啊, 就凭他们, 上哪儿找门路打开欧美的海芦笋销售市场?
起码在短时间内,海水蔬菜的深度加工产品, 主要市场都放在国外。
现在就是芦笋种植大省,他们的主要产品也是出口创外汇。
少年狼狈地扭过头去, 小声嘟囔道:“我们也可以找其他人嘛。”
林蕊叹气,拍拍少年的肩膀,一本正经道:“你知不知道外商为什么愿意投资国内老品牌?”
销售渠道啊,人家看重的是销售渠道。
同样的道理,他们也需要有人帮他们打开销售渠道。
“咱们国家有5亿多亩盐碱地,光南省就有900多万亩滩涂。我们也不多算吧,开发其中的10%,那就是个惊人的大数目呀。”
林蕊掰着手指头给他数,“就算一亩地只能出1000斤海芦笋,加在一起,咱们能抢多大的市场啊?”
向来都是进口食品占据国内市场,那为什么他们不能反其道而行之呢?他们生产的东西也要不比任何人差。
先从海水蔬菜开始,然后还有其它各种各样的农产品。
我们不仅仅能够用7%的土地养活世界上21%的人口,我们还能创造更多的奇迹。
除了数量以外,我们更注重品质。
林蕊越说越美,双眼亮晶晶地看着苏木,伸手在人家脸上摸了一把,轻笑道:“等爷挣了钱,就赶着马车带着聘礼来娶我们美人啊。”
少年狼狈不堪,嘴里头嘟囔了句什么,匆匆忙忙往三楼走。
林蕊在下面喊:“你不吃夜宵了呀?”
陶然给楼下的客人送完点心回来,笑着看林蕊:“你玲玲姐做了水馒头,你俩要不要吃?”
林蕊双眼放光,点头如小鸡啄米:“要要要。”
她跟着陶然去二楼厨房端吃的时,心念一动,“陶哥,有个事情想麻烦你。你能不能帮我留心找找寓意比较好的戒指?”
自从京中的拍卖会过后,想再从文物商店便宜拿货就不容易了。
可相应的,也不是非要外籍人士才能在里头买东西。
陶然点点头,有点儿疑惑:“你是买了自己收藏,还是要送给谁?有没有特别的要求?”
林蕊挑挑眉毛,故意朝着窗户外头出声:“年轻男孩子要的,大概就跟苏木差不多的年纪吧。”
楼上响起了关窗户的声音,林蕊心里头偷笑。
切,小子,姐姐可是习武多年的人,我会不知道你在偷听?
林蕊端着羊羹和水馒头上楼去,笑嘻嘻地喊男孩子开门:“快点,帮我拿东西。”
少年脸有点儿红,接过盘子回屋也不说话。
林蕊笑嘻嘻地拈起一块水馒头,硬塞到人家嘴里,娇滴滴地朝人家眨眼睛:“甜不甜啊?”
少年脸红得更厉害了,张嘴吃着水馒头,扭过脑袋去不理她。
林蕊抱着苏木的胳膊,眼睛珠子骨碌碌转:“你为什么不喜欢贝拉了呀?”
少年矢口否认:“我没有。”
林蕊已经自顾自地捧起了脸,臭美道:“你是在吃醋吧?你不喜欢我跟大美人多亲近。”
见少年不说话,她愈发笃定。
哎呀呀,她家的小美人哟,瞧瞧这醋劲有多大。
林蕊摸着少年的脸,一个劲儿眨巴眼睛:“你放心啦,爷心中最喜欢的就是美人你。”
少年心念一动,故意板起脸来:“那你以后离她远点儿。你看看你的样子,每次一见到人家,口水都要淌出来了。”
原本他只是装模作样,说到后来,竟然忍不住真酸溜溜起来,“我看只要人家一勾手,你就忙不迭地跟着她跑了吧。”
“怎么会呢?”林蕊摸完脸以后,还要趁机在人家小腰上揩两把油,“爷心里头向来都装着你。”
苏木不动如山:“那海芦笋深度加工跟她对接的事情,我来负责。”
林蕊大惊失色,小美人这是要釜底抽薪啊。
乖乖隆地洞,这回的醋吃的可真不小。
她抓耳挠腮,绞尽脑汁试图劝说苏木回心转意。
然而这回小美人却是吃了秤砣铁了心,坚决不肯改口。
少年微微抬起下巴,姿态坚定的很:“你到底答不答应我?”
灯光下,他那张精致漂亮的脸蛋简直闪闪发亮。
林蕊毫无抵抗力可言,只能满心悲伤的下了小美人的要求。
怎么办呢?小美人就在身边,可以摸的。
大美人远在天边,以后还是看看吧。
少年悬着的一颗心终于稍稍落下,又拈了一块羊羹送进嘴里头。
林蕊却毫无胃口,悲伤地在床上打起滚来。
她的大美人啊,居然就这样被小美人赶走了。
苏木看她翻来覆去各种作妖的姿态,心念一动:“蕊蕊,你是不是把我放在心尖上?”
少女愁眉苦脸:“你还要爷怎样啊?”
连大美人爷都放弃了。
苏木抿了抿嘴唇,迟疑着开口:“那我问你,你知不知道关于我母亲的事情?”
林蕊眼睛刷的亮了,兴奋地抓着少年的胳膊摇来晃去:“哪个?我就说我干爷爷是个假正经。”
嘿,还修行中人呢,要守清规戒律。
她上下两辈子就没看他守过任何戒律。
是动了凡心,看上哪家的婶子了?
哼!那可得好好改造他,别让他成天没个正经模样。
“我不是说这个。”少年筷子上夹着的羊羹都被她晃得掉回碟子里头。
他的一颗心也往下掉:“我是说我的亲生母亲。”
少年侧过头来看林蕊:“你知道我父母是什么人吗?”
林蕊怔愣,抓着他胳膊的手不由自主地松开了。
她下意识地咧咧嘴巴:“这我哪儿知道啊?”
其实问题出了口,苏木就觉得自己在犯傻。
蕊蕊上辈子根本就没有听说过他,这辈子娘娘更加不可能在女人面前提起他的身世。
“我也知道问这个挺傻的。”少年叹了口气,双手交叠枕在脑后,直直躺了下去,目光幽幽盯着天花板。
林蕊大气都不敢喘一声,下意识的往边上挪挪,心里头跟十五个吊桶打水似的七上八下:“你怎么想起来问这个了呀?”
“没什么,随便问问。”少年面上显出怅然若失的神情,“这个问题我谁都不能问,也就只能跟你说说了。”
他突然间转过头来,吓得林蕊差点儿直接滚下床去。
少年露出迷迷糊糊的笑容:“蕊蕊,其实我很高兴,真的很高兴。”
因为终于有人可以分享他的心事了,他藏着掖着,不敢让任何人知道的心事。
“有的时候我也在想,我父母还在吗?他们到底记不记得有我这么一个人?他们丢掉我的时候,是不是特别的恨我?”
少年的声音含含混混的,像是漂浮在梦幻中一样。
林蕊赶紧否定:“不会的,肯定爱你都来不及。”
她支支吾吾,“大概是他们那个时候没有能力抚养你吧。”
少年的目光柔柔的,想躺着两湾星光下的河水:“那他们有能力了,会不会想要回头找我呢?”
林蕊清清嗓子,一本正经:“那当然,他们肯定会回来找你的。”
可惜她的话似乎并没有让少年释怀,苏木脸上的惆怅更甚:“可如果他们有能力了却不愿意找我,是不是代表着,其实他们还是嫌弃我的?”
林蕊叫他的话绕的头晕,只能徒劳地打消他消极的念头:“不会的。说不定他们也在想方设法找你,但是人海茫茫,没那么容易。”
“真的吗?”少年恍恍惚惚地冲她笑。
那笑容看得她心都要碎了,她赶紧大力点头:“真的。”
苏木伸手抱住了林蕊,脑袋蹭在她的颈窝中,声音呢喃:“蕊蕊,真好,有你在真好。”
即使他不相信蕊蕊所说的话,可是听到她这样说,他就觉得高兴。
林蕊摸着少年的脑袋,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脆弱的苏木。
她的心像是漂浮在大海里头,又心酸又苦涩。
为什么命运要给苏木这样的出身呢?他明明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少年。
房门从外头打开了,何半仙打着呵欠伸懒腰进来。
一见床上并排躺着还搂在一起的两个孩子,何半仙那颗当干爹的心先腾的冒出来。
你个臭小子不得了了哦,居然敢占你姐姐的便宜。
林蕊赶紧拦住干爷爷:“别别别,我们闹着玩儿呢。”
何半仙气得吹胡子瞪眼睛:“玩儿也不行,一点规矩都没有的东西。”
苏木看着父亲,莫名心虚。
从他在牌位前磕头算起,他就应该把自己当成何家人,不再想自己的亲生父母。
林蕊赶紧转移话题:“干爷爷,你怎么回来了呀?”
您老人家不是应该在忙大桥河道改建的事情吗?
何半仙一屁.股坐到了凳子上,深深叹了口气:“打起来了哦。”
他这半年时间一直夜观天象,总觉得有动静。
果不其然,中东地区又开了火。
这回可是将美国人都给牵了进去。
林蕊惊讶:“这么快海湾战争就打起来了啊?”
这回奇怪的人便成了何半仙:“我说伊拉克打科威特啊。伊拉克牛逼,打的那叫一个快。不过美国人动手了,已经派部队进去。”
林蕊不以为意地挥挥手:“美国人揍他更快,把它直接打成狗。”
何半仙眯着眼睛,把玩手里头的核桃:“美国人绕不过联合国吧,要动手也有限。”
不过这回苏联态度也挺坚定的,直接谴责伊拉克了。
到时候联合国派不派部队,还真的不好说。
“是绝对会派!”林蕊语气坚定,“而且很快就把伊拉克给打趴下了。”
何半仙似笑非笑:“那咱们为什么让他派呢?”
林蕊愣了一下,突然间反应过来,对啊!我们也有投票权的呀。
据说上辈子是因为去年的事情,搞得国家国际形势很不好,所以海湾战争成了改善国际关系的一个重要关卡。
可是这辈子呢?去年的危机消弭于无形之中了,我们没有非同意不可的理由啊。
第352章 我是正经人
何半仙盯着林蕊, 细细问了半天关于海湾战争的事情。
可惜上辈子战争打响时, 她还没出生。
少女脑海中储存的全部的资料都来源于大学军训军事理论课上老师的讲解。
谢天谢地, 当时她手机没电又忘了带数据线,所以除了听教官讲课之外别无选择。
少女努力回想着,伊拉克之所以打曾经的盟友科威特, 好像导火索是因为欠债不想谈。
两伊战争的时候,科威特借了伊拉克很多钱。
伊拉克不想还, 扯什么都是阿拉伯兄弟。
亲兄弟还明算账呢, 科威特怎么肯免除债务。
一个人既有钱又不扛打, 那基本上就是现成的肥羊。
更何况伊拉克指望着靠卖石油发家致富,科威特跟他又做同样的生意。
同行是冤家, 不打才怪。
这一仗打得贼快,据说没用24小时,就直接打到人家科威特王宫了。
如此一来,国际社会都炸开窝了。
要是什么穷乡僻壤, 关起门来打成狗,也没人会多看一眼。
可伊拉克跟科威特不一样。他们是地球阔佬,资源豪门,他们有石油啊。
就好像南海争端一样, 真正关注的焦点是那些丁点大的小岛吗?当然不是, 而是这些岛屿连带着的海域所属权。
更何况还有可能从中发现丰富的石油以及天然气资源。
林蕊说话一向信马由缰,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何半仙也不打断她的发散性思维, 听他絮絮叨叨说了半天以后争执的关键在海洋。
什么钓鱼岛,黄岩岛, 背后的关系错综复杂。
只可惜,他们再愤怒,实际控制权还是在人家手里。
说到底,拳头不够硬啊,所以总是吃亏。
林蕊离题万里感慨万千了半天,总算回归主题,再次回到伊拉克头上。
美国是第一个派兵奔赴伊拉克参与到战争中的。
萨达姆一开始没预料到美国态度会如此强硬,因为实际上当时的伊拉克跟美国是盟友关系。
可惜的是,国与国之间从来没有永远的朋友,有的只能是利益。
伊拉克此举侵犯了美国的利益,美国能放过他才怪。
后来见势不妙,萨达姆又动员了全国军事力量,试图跟美国硬碰硬。
此时的伊拉克其实军事实力不弱,否则也不至于瞬间就碾压了科威特。
但是在以美国为首的联合国军队面前,他羸弱的不堪一击,引以为豪的陆军作战力量,根本没有派上任何用场,就直接被人家强大的空中优势彻底压成了渣渣。
海湾战争被视为现代化战争的开端,也在某个层面上佐证了《推背图》里头说的“战不在兵,造化游戏”。
何半仙眯着眼睛,手里头的核桃被他把玩得啪啪作响。
“那联合国军队参与进去是什么时候的事?”
林蕊老实地摇摇头:“我不知道,但肯定很快,绝对在一年之内。”
这话说上去有点奇怪。
可是对于复杂莫测的国际局势而言,一件事情想有个结论,一年的时间根本不算长。
“打的非常快。”林蕊仔细回想老师上课的话,“伊拉克完全被摁在地上打,根本就回不过神。”
这一战过后,伊拉克头上就蒙上了战争的阴云。
直到后来的二次海湾战争,伊拉克就再也没有太平过了。
战争就是如此的残酷,他对人类的影响,也许不仅仅是作战的那几年而已。
何半仙点了点头,又眯着眼睛咂摸了半天,最后站起身来,开了门就要出去。
林蕊稀奇:“干爷爷,你不吃水馒头啊?”
何半仙这才想起来,自己进门之后居然忘了吃夜宵。
他二话不说,直接将盘子里头剩下的水馒头跟羊羹全用袋子装了,拎着就走。
林蕊急了,怪不要脸的,她招呼他,他还吃起独食来了。
何半仙板着脸,老大不痛快的模样:“我还没说你净给我老人家找事呢。”
他老人家一把年纪,奔波到现在,好不容易能够坐下来歇一歇。
结果屁股还没坐热呢,小丫头又挑出话头子来。
林蕊委屈的要死:“我怎么找事了?不是你问我的嘛。”
“哎哟,我不问你就不说了?”
林蕊理直气壮:“嘴长我身上,耳朵长你身上,我可以说你可以不听。”
何半仙气得吹胡子瞪眼,看着小丫头抱臭小子的胳膊摇来晃去,得意洋洋的模样,恨恨地撂下一句:“女大不中留!”
好好的丫头,都叫臭小子给带坏了。
林蕊都叫何半仙的偏心眼子给惊呆了。
这个虽然她一贯自我感觉良好,但真摸着良心说,她带坏苏木的可能性比较大。
少年如释重负,心中有种说不清的愧疚。
刚才父亲好像一直盯着自己,要看到自己心里头去。
林蕊安慰地摸摸苏木的后背,相当没有良心:“我们家苏木最好了,活该那老神棍孤独终老。”
这么好的苏木他都看不上眼,可想眼神实在不怎么样。
就这个也好意思夜观星象?看得清楚才怪!
苏木捏住了她的手,微微笑了:“你看得上就好。”
少年这一笑,色如春花开,看得少女心花怒放,直接上去抱着人满床打滚。
哎呀呀,他的小美人怎么能这么可朕的心呢?
苏木伸手抓住了她往他胸口上招呼的手,犹豫了一下:“你说,我爸去干什么了?”
伊拉克打不打仗,好像跟他们没什么关系呀。
“怎么没关系?”
林蕊又趁机在少年的脖子上蹭了两把,瞧她家苏木细皮嫩肉的,真是秀色可餐。
少女笑嘻嘻:“想要联合国出兵,是不是得搞定五个常任理事国?”
苏木眉头微蹙,语气有些犹豫:“苏联不会同意的吧?”
就算现在苏联谴责伊拉克侵略科威特的行为,但真正动刀动枪的时候,他们未必乐意。
林蕊摇摇头,似笑非笑:“大厦将倾,岂有安卵?俄罗斯都已经独立了。”
今年6月份,俄罗斯共和国发表国家主权宣言,宣布在境内享有绝对的主权。
苏维埃联盟名存实亡,到了这一步,他们已经无力回天。
所以关键已经不在苏联,最有可能投出反对票的只有我们。
美国必须得争取这一票。
这世上从来都是甲之砒霜,乙之蜜糖。你的灾难也许是别人的契机。
没有两次世界大战,年纪轻轻的美国还成长不了为世界霸主呢。
想让我们答应,总归要给点实在的好处。
好像上辈子是以此为契机,重新开始入世谈判。
不知道这辈子,海湾战争会成为什么的转折点。
林蕊越想越多,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头,别摸着苏木脖子的手都停止下来。
国家大事面前,儿女情长必须退避三舍。
少女放下了蠢蠢欲动的禄山爪,只在人家胸口上揉了一把:“乖乖睡觉,等爷挣了钱,爷就抬着八抬大轿过来。”
临出门前,她还朝人家抛媚眼,那眼睛眨得简直要夹死蚊子。
少女自己感觉美的很呢,欢欢喜喜回房间去,趴在桌子上就开始写信。
林鑫洗漱完毕,打着呵欠推开房门,见状立刻没好气:“行了,不要瞎显摆什么呀,还不赶紧睡觉。”
林蕊一本正经:“我才没有瞎显摆呢。我这说的可是国计民生的大事。”
海洋多么重要啊,海洋可以捕鱼,海洋可以种菜。
等她的滩涂地绿色项目成功了,她的下一步计划就是瞄准海岛。
林蕊煞有介事:“咱们的海军叔叔多辛苦呀,驻扎在海岛上头,连个好吃好喝的都没有,就得好好多培养点儿能长的菜。”
林鑫冷笑:“那岛上可全都是石头,我倒是要看看你的菜长在哪里。”
“当然是海水里头啦。”林蕊大言不惭,“淡水可以种菜,海水当然也可以种菜。”
她马上就要对无苦的对虾池子下手了,先种上海英菜再说。
林鑫伸过头要看妹妹写的信,林蕊立刻捂住不许姐姐偷看。
“干嘛呢?真不尊重我的个人隐私。”
林鑫往脸上抹着晚霜,嫌弃地摇摇头:“我管你,赶紧给我睡觉,明天好好写作业。”
林蕊大惊失色,支支吾吾。
她还有正经事要做呢,她的海水蔬菜项目刚开始,她很忙的。
“我管你!”林鑫一个白眼飞过来,“反正你的作业归苏木负责,你自己看着办。”
林蕊立刻钻进被窝里头,闭上眼睛盘算,怎样好好跟她家的小美人交流感情。
大家都这么熟了,爷都要抬着八抬大轿上门提亲了,美人,你就通融点儿吧。
谁晓得不知道是不是前天晚上自己对人家的冷落惹毛了小美人,吃过早饭,林蕊又对人家上下其手的时候,竟然被捏出了手腕子。
穿着白衬衫的少年一本正经,颇有禁欲范儿敲了敲桌面:“好好写作业,不要动来动去的。”
林蕊的手被迫从人家的脖子上拿了下来,满脸懵逼。
哎呀,大家都这么熟了,再让姐姐摸两把嘛,手感这么好。
少年一本正经,双手抵在胸前,明显是个抗拒的姿势:“你已经是大姑娘了,以后咱们还是斯斯文文地说话,不要总是动手动脚的。”
林蕊当场石化,然后叫狂风吹裂了一地。
每一颗石屑子都在呐喊:“小美人不让我摸了。”
世界太可怕,林蕊直接从睡梦中惊醒。
对面的少年微微蹙眉:“你才刚写了几分钟作业就要睡觉?”
林蕊神思恍惚,下意识地捉住少年的手:“我跟你讲啊,我刚才做了个噩梦,特别可怕,吓死我了。”
她叽里咕噜说了一通,伸手捂住自己的胸口,“哎呀,我真是傻,自己吓自己。”
她家小美人如此之可心,怎么会不让姐姐摸呢?
不摸上两把,怎么知道腹肌练出来的效果。
哎哟,尤其是那小腰。
她正春心荡漾呢,苏木一把拦住她伸出来的咸猪手,满脸严肃:“没错,我觉得很有道理,你已经是大姑娘了。”
大姑娘的手被塞回头,放在作业本上。
少年神情肃穆:“以后咱们就斯斯文文地说话,别老是扭来扭去的。”
还不到饭店营业时刻,楼下的服务员们正聚集在店堂里头看《红楼梦》。
贾宝玉在笑:“咱们斯斯文文地躺着说话。”
林蕊悲从中来,他的待遇还比不上贾宝玉呢。
好歹人家能够跟林妹妹并排躺着说话。
嗷嗷嗷,苏木太坏了,昨晚上才逼着自己以后不许亲近大美人,今儿就不让自己摸了。
合着以前那都是诱饵,为了哄她上钩的。
林蕊往桌上一趴,直接装死。
不写作业了,她没动力,要充电。
她要去找她家嫡嫡亲的小美人小元元玩。
苏木看她嘴巴撅得能挂油瓶的样子,轻轻地叹了口气:“不写作业吗?下礼拜就要开学了呀。”
林蕊作死摇头,她不要,她没力气。
少年站起了身,伸手拉她。
林蕊惊恐:“你干嘛啊?我跟你说,不要以为你个子高就了不起,姐姐可是习武多年的人。”
她的抱怨没能继续下去,因为苏木伸手抱住了她。
结结实实,将她整个人完全搂进怀里的那种抱法。
末了,少年的嘴巴蹭过她的面颊,声音低沉:“现在充好电没有?”
林蕊的脑袋瓜子“嗡”的一声,全世界都炸开了烟花。
色彩斑斓,流光耀眼,晃得她头晕目眩,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楚。
她捂住嘴巴,伸出的手指头一个劲儿颤抖:“你你你……”
臭小子,你居然敢占姐姐的便宜。
少女惊慌失措,一把扭开门就冲下楼去。
慌不择路下,她差点儿一头扎进姐姐的怀里。然而她都顾不上跟姐姐说话,直接就跑掉了。
林鑫奇怪地回过头瞥了一眼,莫名其妙:“她怎么啦?”
整个人跟要炸开来似的。
“她不小心吃到了泡椒。”苏木好整以瑕,从林鑫端着的盆里头舀了一杯木莲冻,“谢谢大姐。”
说着,他微微欠身,重新折回到房里头。
林鑫看着自己手里头的餐盘,第一时间都不知道该给出个什么样的表情才合适。
她只能扯着嗓子喊:“无苦,赶紧出来,自己端吃的。”
房门一开,小和尚欢天喜地的奔出来。身后还连滚带爬的跟着小元元和小宝生,叽叽喳喳的说木莲冻好吃。
另一道房门里头,苏木舀了一勺木莲冻,快要送到嘴边的时候,他特地碰了碰嘴唇。
存留在唇上的触感,比木莲冻更滑嫩更清甜。
少年微微的笑了。
屋子的窗户开着,阳光滤过常春藤跟金银花的纱幔投进来,晃着一室清凉。
夏天就要过去,收获的季节还会迟吗?
第353章 个个都奸商
林蕊慌里慌张的冲下楼, 整个人简直要爆.炸。
不得了咯, 这小子刚才分明是在占姐姐便宜。
呃, 怎么反过来了?明明是姐姐要占他便宜来着。
逆cp就是大逆不道。
她魂不守舍地立在楼梯上,引的林建明都忍不住抬起头来:“蕊蕊,你愣在那儿干什么?”
“没, 没什么。”林蕊下意识地摆手,随口应道, “爸, 你知道我干爹去哪了吗?”
林建明摇摇头:“你干爹, 那就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昨晚上就走了。”
临走之前还拍拍他的肩膀,让他多存着点货, 成人尿不湿很有市场。
林建明莫名其妙,却还是将手下负责卫生用品生产的副厂长找了过来,商量增加生产线的事情。
副厂长有点愁:“厂长,现在加生产线没问题, 新招的工人培训也完成了,但是就一点,发电厂能准时送电出来不?”
今年因为电力不足的问题,他们真是吃了大亏。
好几次能拿下的单子都不敢拿, 就怕到时候电压上不去, 机器停下来,他们不能按时交货的话, 还要倒贴人家钱。
林建明点点头,朝他比划了个手势, 带着人往包间里头去了。
林蕊心不在焉,连跟过去听她爸的产业新规划都顾不上。
一集《红楼梦》放完了,电视机里头出现了美食新闻节目。
记者正在回顾今年的江州夜市美食节,采访了不少夜市摊子。
林蕊坐在店堂里头发呆,有一搭没一搭看着电视机,她双手托起下巴,忍不住想要哀嚎。
哎呀,好讨厌,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饭店门口的小卡车停下了,周师傅拎了一柳条筐的龙虾下来。
现在小龙虾走俏江州城,就算是串串香店里头,王奶奶每天也要备下好几大脸盆的小龙虾,方便客人们随吃随称。
王大军从后厨出来,见状赶紧过去给他师傅帮忙。
周师傅现在已经不跑长途,专门负责在码头接货。
各色新摘的蔬菜、新捞的鱼虾,被游鱼一般行船一趟趟的送进城来,然后再由他们组织的车队按照订货一篓篓的送到各大饭店小吃摊里头。
周师傅看到林蕊愁眉苦脸的样子,就忍不住笑出声:“马上要开学了吧?暑假作业写好没?”
店里头的服务员跟着笑出了声。
林蕊立刻扭过脑袋去,她不要跟周师傅说话了。
王奶奶拖着三个大垃圾桶出来,垃圾桶下面有滚轮,拖着倒不费事。
蓝色的那只装的是普通厨房垃圾比如菜皮之类的,黄色的那只里头全是泔水,红色的那只则是小龙虾壳。
这垃圾桶也是利用回收塑料制作的,上面还打着江州塑的招牌。
她将垃圾桶交给周师傅,笑着打招呼:“你甭逗她了,今儿一早起来就写作业到现在,也该松快松快了。”
王大军抬头看墙上的钟,惊讶不已:“哎呀,蕊蕊,你今儿真难得,都写了一个小时的作业了。”
服务员们正捋起袖子准备去后厨处理小龙虾,闻声笑得更加大声了。
老奶奶没好气地拍了下嘴欠的大孙子,眼睛一瞪:“你呢?你夜校老师给你留的作业写了没?”
王大军赶紧抬脚出门:“奶奶,肉联厂还有事,我先走一步了啊。”
王奶奶气得在后面骂:“你还有脸说你妹妹呢!自个儿就没个当哥哥的样。”
周师傅乐呵呵的:“大军挺好的,本来就是个踏实肯干的孩子,现在又越来越稳重了。”
他检查了垃圾桶,然后让王奶奶在随身带的本子上签了字,算是完成了交接程序。
周师傅回过头,叮嘱林蕊赶紧好好写作业,便又拖着垃圾桶重新放回小卡车上面。
自从车队组建出来之后,魏镇长他们就嗅到了里头的商机。
不是一直犯愁龙虾壳不好回收的问题吗?觉得专门再安排人过去实在成本太高。
那顺带着收成不成?
每天负责给各个店发小龙虾的人,顺便将店里头收集好的龙虾壳拖走。
这么一来的话,饭店跟小吃摊都不需要额外再花精力处理小龙虾垃圾。
他们只需要将客人们吃剩下来的小龙虾壳直接连汤汁一块儿倒进垃圾桶,封上盖子,就有每天过来给他们送虾送菜的人直接拖走。
顺带着其他的厨房垃圾,他们也能帮忙一并解决。
反正港镇有垃圾处理厂。
这个过程是不需要额外掏钱的,只要你在港镇保持每天鱼虾订货量20斤或者蔬菜50斤以上就可以。
也亏得港镇各个店里头送货走的是直销路线,否则肯定没办法控制成本支出。
拖走的垃圾各司其职。
泔水直接进垃圾场进行发酵堆肥,变成沼气、有机肥以及工业油脂。
果皮菜皮则会用去养殖蚯蚓。
至于龙虾壳,清洗过后高温烘干然后直接打磨成虾壳粉。
电视机上的夜市美食节目已经放完了,又开始播放厨房垃圾变废为宝科普介绍。
路博士穿着白大褂,满脸严肃地对着镜头介绍:“虾壳粉富含蛋白质、甲壳素以及多种有利微量元素,适用于水产以及禽畜养殖。是非常好的诱食剂和着色剂,能够有效的增加抗病能力,促进它们生长。”
他的身后,是虾壳粉生产车间。
巨大的机器轰隆隆,一大簸箕烘干的虾壳从上端倒进去,下面的出口就流淌出暗红色的粉末。
林蕊惊得跳起来,伸手指向电视机,咬牙切齿:“好你个老魏!”
什么时候暗度陈仓,居然都跟大师兄勾搭起来了。
“你忘了?咱们的卤虾厂就在港镇。”苏木悄无声息地从楼上下来,又轻轻巧巧地坐在林蕊身旁。
林蕊吓得跳了起来,结结巴巴道:“谁,谁让你坐的?”
这还八月份呢,谁要跟他挤在一起?
苏木像是没有听到她的问题一样,目光依旧盯着电视机上的魏镇长:“他怎么可能不见缝插针。”
虾壳粉是第一步,接下来要下手的,估计就是甲壳素了吧。
林蕊的心里头有谁在咚咚咚敲着鼓,她忍不住小声嘀咕:“想的倒是挺美啊,港镇能有多少虾壳?”
就是整个宁县都将小龙虾当成一村一品中的品,那除非江州成吃货横行天下,否则肯定还是得外销。
一旦外销的话,这种回收模式根本就派不上用场了。
照她说的话,其实东海那边更合适。
毕竟,对虾养殖深度加工当中有大量的虾仁。
电视机上,记者又开始介绍自家买了小龙虾或者螃蟹回去做,剩下的甲壳应当怎样处理。
“有两种选择,一种是自家堆肥,用于花卉养殖。另外一种就是清洗过后又进小区专门回收龙虾壳的垃圾桶。小区的环卫工人会将它们集中处理。”
镜头切给了魏镇长,当领导的人侃侃而谈:“我们将小龙虾这种美食介绍给江州人,自然就得想办法解决好大家吃小龙虾的后顾之忧。”
林蕊撇撇嘴巴,觉得这人不愧是官员,出来的话真是冠冕堂皇。
店里头陆陆续续进来的客人却不这么想。
还有老食客竖起大拇指跟王奶奶吹嘘:“说实在的,咱们江州城不仅是绿化好,论起环境管理,也没几个能比得上咱们。”
江州的这股小龙虾风也吹到了周边不少城市。
可像江州这么有板有眼,无论是销售还是回收虾壳都有章可循的,真是别无分店。
旁边的人也纷纷附和,与有荣焉。
王奶奶大着嗓门喊:“那大家伙儿也得配合呀。接下来的龙虾壳就直接丢进盒子里头,跟筷子还有塑料手套分开,这样咱们回收的效率才能高。”
老食客立刻配合地连连点头:“对对对,咱们江州可是旅游城市,出帝王将相的地方。咱们可不能叫外地人小看了咱们。”
厨房里头已经开始传出食物的香气,服务员也陆陆续续过来帮客人点餐。
苏木看着林蕊笑:“高兴吗?这还是你最早想出来的主意。”
林蕊现在浑身都别扭,哪里可能附和他的话,下意识地就反驳:“也不怎么样,不够方便。”
这个环节当中有一处脱勾,回收就进行不下去了。
况且销售到外地的小龙虾要怎么处理?
苏木侧过头,目光温和地看着她:“让他们自己当地回收生产虾壳粉呀。”
现在最不缺的就是劳动力。
既然有很多人依靠拾荒为生,他们同样可以分拣龙虾壳。
夜市上的龙虾壳很多就是靠这种方式回收的。
龙虾大量上市的季节刚好碰上暑假,先在家里头的孩子们也可以用这种方式挣点零花钱。
虾壳粉的生产工艺并不复杂,高温消毒后磨碎了就行。
林蕊本能地抬杠:“那挺好呀,刚好培养自己的竞争对手。”
龙虾壳子又不稀奇,就算没有工厂,自己家里头都能够处理。
外公外婆家里头吃的龙虾壳子,不都是晒干直接用石磨打成粉末嘛。
苏木就侧过头看着她微笑:“是啊,这样一来,就有现成的虾壳粉了。”
他笑得是如此意味深长,以至于林蕊都忍不住脸红。
女高中生小声嘀咕了一句:“笑什么笑啊?”
“因为我心里头很欢喜。”少年的长睫毛轻轻扇动着。
像蝴蝶的翅膀,掀起了她心中的海啸。
林蕊扭过头去,眼睛只盯着电视机。
入镜的大师兄又在介绍他们的生物饲料公司,除了有机物金属添加饲料外,另一个拳头产品就是甲壳素。
“龙虾壳浑身是宝,进行深度加工的话可以产生很好的经济效益。所以大家应当变废为宝,不要随意丢弃龙虾壳。”
林蕊恍然大悟:“醉翁之意不在酒,他们是在撺掇人家替他们生产加虾壳粉!”
虾壳粉除了能够添加在饲料当中,还可以直接作为甲壳素的生产原料啊!
生产虾壳粉的人越多越好,因为这样就能够控制原材料价格。
甲壳素肯定要比虾壳粉卖的贵呀。
一个个都是奸商,没有供货商,还要自己想办法去培养供货商。
林蕊龇牙咧嘴,手指头一个劲儿往前戳,觉得大师兄都被带坏了。
“肯定是老魏的锅!”少女盖棺定论。
她情绪过于激动,一回头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贝拉静静地站在自己身后。
少女立刻跳起来,双眼放光跟人家打招呼:“哎呀,大美人,您考虑好了,咱们好好说说海水蔬菜的出口问题吧。”
少女一个劲儿朝苏木使眼色,她可没有勾搭美人啊,人家大美人主动找上门来说合作的事情。
苏木的脸色看上去不太好,不过倒是没有当场发作。
他下意识地捏住了拳头,抬起眼睛朝贝拉微笑:“咱们谈吧,蕊蕊,你上去写作业。”
林蕊立刻要跺脚,劳逸结合,懂不懂?
再说现在他们要谈的是正经事,她可没有瞎玩。
苏木不吭声,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
少女叫他那目光看得莫名心虚,总觉得自己好像当着他的面爬墙似的。
她缩下脑袋,委委屈屈地看了眼贝拉:“那我先上去了,苏木全权负责这件事。”
“不必。”贝拉微微抬起下巴,姿态疏离,嘴里头说的却是合作的事,“我还想再跟你们谈谈另一个项目。”
甲壳素衍生品的生产。
真正算起来,小龙虾是一个越到下游利润空间越大的行业。
比起衍生物,甲壳素本身的价格简直不值得一提。
“甲壳素衍生物在医药方面用途广泛。”贝拉轻声细语,“现在这是一个热门行业,国内基本上也处于空白阶段。我有兴趣跟你们在这方面进行合作。”
林蕊眼睛立刻亮成的猫儿,难以抑制兴奋之情:“真的?那太好了,我们一定配合。”
苏木偷偷朝林蕊使了个眼色,这种事情,说不定她只是要找人打杂而已。
林蕊朝他挤眉弄眼,傻不傻呀?我的小美人。
新兴的行业,有人肯带你进去,即使就让你端茶递水扫扫地,学到的东西也足够你后面受益终身。
对,也许被贝拉现在需要的不过是成熟的甲壳素生产技术,这样才有源源不断的甲壳素供应渠道。
但是,等到他们掌握了甲壳素衍生物的生产销售能力,他们也可以出师啊。
少女刚要撸起袖子,准备好好跟大美人唇枪舌战300回,生意场上不谈交情的。
结果苏木直接拦住了她,当年朝贝拉点点头:“这件事你跟我谈就行。”
他转过头吩咐林蕊,“今天你必须得把数学部分写完,时间来不及了。”
林蕊彻底哑火了,只能满心悲伤,垂头丧气回楼上去。
行到二楼,她无意识地侧过脸,目光扫过苏木与贝拉的面孔。
少女的第一感觉是,这小子个子长得真快,居然都跟身材高挑的大美人一般高了。
第二印象是,果然好看的人每每相似。
苏木头发长得快,这一阵子没顾上去剃头,清风拂到他脸上的时候,有那么瞬间,林蕊居然直接将他错看成是贝拉。
少女下意识地想要坏笑,要是她家小美人听到自己这么说他,估计又要跟自己闹别扭了吧。
林蕊的笑容刚延伸到面颊上,眼睛就不由自主地瞪大了。
她看着面对面坐着的两人,突然间心慌手抖,脑袋里头似有千军万马在奔腾。
林鑫端着空盆下楼,奇怪地问妹妹:“你又吃什么东西啦?怎么脸色怪怪的?”
林蕊脑袋瓜子乱糟糟,下意识地开口问姐姐:“姐,现在能做亲子鉴定吗?”
第354章 孙少种树忙
林蕊脑袋里头嗡嗡作响, 一个声音不停地念叨:“是的, 就是这样。”
所以贝拉才莫名其妙的要带苏木去美国, 甚至为了说动他,不惜捎带上自己。
所以苏木最近才郁郁寡欢,说什么是不是父母讨厌她, 所以才不认他。
苏木已经猜到了,母子之间肯定存在心灵感应什么的。所以那时候他才追问自己他跟贝拉到底像不像。
林蕊的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姐姐说什么, 她一个字都听不到。
林鑫被妹妹的反应吓到了, 随手将空盆放在旁边,一把搂住林蕊:“蕊蕊不怕, 姐在呢。”
情急之下,她的声音有点大,惊动的苏木。
少年赶紧冲过来,着急地追问:“怎么啦你?”
“没, 没事,就是有点儿头晕。”林蕊慌乱地挥挥手,勉强挤出个笑容来,“我要回房躺躺。”
林鑫眉毛皱得能够夹死蚊子:“要你别总是上蹦下跳的, 非不听。”
第一次例假就来这么多的量, 就她这小身板,受得了才怪。
林鑫琢磨着, 可能食补还是太慢了,不行的话给妹妹开点儿药吧。
看看有没有阿胶, 那个效果比较好。
苏木担忧地看着林蕊,下意识地想要跟上去。
林蕊赶紧伸手拦住他,扯扯面皮道:“我真没事。”
她现在心里头乱糟糟的,根本就不知道应该怎样面对苏木。
苏木回过头,贝拉还端坐在桌旁等着他。
他们的甲壳素衍生物项目刚刚开始谈,蕊蕊为了甲壳素的事情,已经累得不行。
“那你先躺会儿,待会吃饭我给你把饭端过去。”苏木犹豫了下,“下午再写作业吧。”
林蕊搂着妹妹的胳膊回房,把人安置到床上,才想起来问:“对了,你怎么想到亲子鉴定了?”
“就是随便问问。”林蕊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我在生物杂志上看到的。”
林鑫点点头,伸手碰了下妹妹的额头,结果小丫头猛的一个激灵。
她疑惑不已:“你到底怎么了?有没有身上做冷?”
她开学就上大三,内外妇儿专科书都已经预习过一遍。
医学院有个流传已久的说法叫大三大四病。刚接触临床疾病的医学生们,看到自己跟朋友身上什么症状都会往疑难杂症上想。
林鑫害怕妹妹是疟疾,打摆子了。
蕊蕊成天泡在水边,可不是容易被蚊子咬,染上疟疾?
林蕊赶紧钻进被窝里头,嘟囔着:“我没事。”
林鑫哪里放心得下,拿了温度计给妹妹量完体温,看着正常,这才稍稍舒了口气。
林蕊有些愧疚,却还是忍不住追问姐姐:“到底能不能做亲子鉴定啊?我看那杂志上说的很模糊。”
“好端端的做什么亲子鉴定?”林鑫微微蹙眉,“一般刑事案件才用的到这个吧。”
林蕊编不出狗血的理由,只能含混:“我就是好奇。”
“理论上是可以的。”林鑫帮妹妹盖好毯子,“谁要做亲子鉴定吗?其实也有可能存在误差”
林蕊吓得立刻闭上眼睛:“没有,我就是问问。”
她的脑袋里头乱糟糟的,无数个声音在打架。
不能做亲子鉴定,先不说程序复杂,万一闹大了的话,可能大家都难堪。
可除了亲子鉴定之外,还能做什么呢?
对了,搞清楚贝拉的履历。
一个人就是再神秘,生活轨迹总能够揭示一些东西。
林蕊激动起来,热血涌上了头,又悻悻地退去。
她上哪儿搞得清楚贝拉的履历?就是派出所民警也不知道吧,贝拉现在可是美国公民。
唉,要是孙泽在就好了,他门路广,说不定能查出问题来。
其实也可以找卢定安帮忙的,只是找了卢定安,就意味着她姐肯定知道。
说不清楚是为什么,现在林蕊不想让家里头的人知道这件事。
好像那是属于她跟苏木之间的秘密。
千里之外,手里头拿着铁锹的孙泽狠狠打了个喷嚏。
他嘴里骂了一句:“艹!”
老子明明是过来指导安装风力太阳能混合发电系统的,为什么老子要在这儿刨坑?
结果还没等他抱怨完下半句,一阵风刮过来,灌了他满口风沙。
旁边灰头土脸的汽车兵嘲笑道:“不把沙土拦住了,你的大风车肯定会被沙土打断的。你忘了,你来的时候,车子的挡风玻璃都被砂石打碎。”
忘掉个屁,那一肚子的风来得又猛又快,他到现在脖子上还贴着创口贴。
孙泽已经彻底没脾气:“装不装的好是我的事,这能不能发电给你们用,就看你们自个的。”
那战士也不接他的话茬,看见前面几个挥舞,立刻端正颜色:“放炮了,撤退。”
全部人员撤退到安全地之后,“轰隆隆……”一阵接一阵的炮声炸开来。
孙泽心中有种诡异的想法,感觉真是比放炮仗炸多了。
没错,说起来真是羞愧,他也参军一年多了,居然是在这戈壁滩上看人家种树,才第一次正儿八经接触爆破现场。
这一年多的功夫,他干嘛去了?
作为技术专业人才,当然是四处推广安装他的混合发电系统去了。
哦不,顺带着,他还得指导人家制作鱼菜共生系统。
缺水的地方就依靠收集雨水循环利用,种菜养鱼。
临水的地方,没毛病,水面种菜,水下养鱼。
那菜苗儿如何在大棚里头进行气雾栽培,也得他手把手的教。
天地良心,他也就是在江州城的时候看林蕊操作过两回,压根都没等到菜苗长大,就匆匆归队了。
部队领导该是得有多宽的心,居然就让他依靠那几本残缺不全的资料,自己在戈壁滩上搞起了气雾栽培大棚。
而且一上来就是高难度产品,水蜜桃。
他真是谢谢领导的信任。
天知道上辈子究竟造的哪门子孽,他明明是个要在泥地里摸爬滚打的纯爷们铁血真汉子,居然沦落到农业技术员的待遇。
炮声还在一阵接着一阵。
空旷的荒野中,没遮没挡的,停下来好一阵之后,那轰隆隆的声响还在肆意回荡。
硝烟滚滚,灰尘漫天,陪着孙泽的士兵,已经迫不及待地冲过去看爆破情况。
孙泽可有可无地跟着,见状噗嗤笑出声,语带调侃:“你们这是拿错了吧?拿成了二脚踢。”
硝烟还没散尽的爆破点,只有个脸盆大小的坑。
说句不好听的,这要是搁在江南,二脚踢的威力恐怕都要比这个大。
爆破员气得一个劲儿呸呸呸,眼睛都急红了。
孙泽操着手在旁边站着,连连摇头:“别指望了,你们这儿是风口子,再往后面推几个月,西北风一来,立马歇菜。”
他伸手摸摸地上的土,头摇得更厉害,“咱们再说说这土,重盐碱地,上头沙土浮的,根本保不住水肥。下面这碱地硬的跟石头一样,你们打算怎么让树扎根啊?”
汽车兵脸上早就太阳晒的看不出来会不会泛红,话音倒是不服气:“我们在那坡子上种了有百十亩林地呢。”
好大的一片,今年春天江州城援助的沙棘苗过来之后,他们立刻就种下了。
“我们就用储水罐加地膜覆盖滴灌技术,挖个坑,在里头铺上一层蚯蚓粪,树都已经种活了。车子开过来的时候,你没瞅见吗?远远的都是一片绿色。”
孙泽连连摇头,不耐烦道:“情况不一样。山上的土跟这儿又不同。”
突然间想起来,忍不住惊奇,“你们还知道种树加蚯蚓泥呀,真不简单。”
汽车兵有些不好意思:“专家说的。专家说咱们这儿土不肥,又盐碱化的厉害,用化肥肯定不行,临时再堆肥来不及,索性直接上蚯蚓泥。”
这蚯蚓泥,还是江州隔壁的金山县造纸厂捐的,所以这片名字上也有造纸厂的名字。
汽车兵来了兴致,津津有味地说下去:“你别说,这么一来的话,树基本上都种活了。那个滴灌加地膜,果然好用。”
他以前在家里头,只看到人用地膜种菜,没想到种树也可以这么用。
孙泽听着有点儿得意,听到你知道这招是谁想出来的吗?
我妹妹,我们家的蕊蕊。
就那小姑娘的机灵劲儿,还真用对了地方。
不过孙少怀揣着一颗敝帚自珍的心,决定还是不显摆了,省得蕊蕊这小丫头片子也叫人惦记上。
汽车兵不知道他心里头的小剧场,只面对这一片茫茫的戈壁滩,信心十足:“领导都布置下来任务了,必须得完成。”
这4000亩的造林任务是死命令,完成不了的话,风沙一起来,二十里外的县城就得遭殃。
“就是蚯蚓泥太少了。”汽车兵有点儿惋惜,“听说那玩意儿卖的挺贵,总不能老让人家捐。”
孙泽要翻白眼:“你们不会自己养啊?”
说起来都是辛酸泪,没错,当了一年多的兵,少爷他连蚯蚓怎么养都会了。
离的居民区近最好,县城的生活垃圾,拖回来养蚯蚓。
要是离得远,也不是问题,一个兵营那么多大老爷儿们,每天吃喝拉撒,产生多少生活垃圾呀?通通拖过来养蚯蚓。
他话音一落就后悔了,因为汽车兵两只眼睛亮的跟狼似的,死死盯着他不挪窝。
孙泽心道坏了,这回不在这儿教会了他们养蚯蚓,估计他脱不了身。
造孽啊,好端端的,他嘴快个什么劲?
然而汽车兵比孙少想得更贪婪。
政委介绍人过来的时候就跟他们说了,这是个正儿八经的大学生,技术人才,懂的可多了。
种树过程当中,要有什么问题,就抓着他来解决。
孙泽差点儿没当场晕过去。
现在大学生有很稀奇吗?至于把他一个人当成八瓣用!
他现在发现了,部队才是最大的资本家,不把人榨成干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孙泽黑着脸往前走,面色阴沉得简直要往下滴水:“赶紧先把蚯蚓养起来。你们那百八十亩的林地不是活了吗?直接去菜市场拖垃圾过来,把蚯蚓养上。”
10亩林地的蚯蚓,一个月可以消耗大约90吨生活垃圾,产生大约四五十吨蚯蚓粪。
现在从蚯蚓种开始养,时间肯定来不及,那只有调现成的蚯蚓过来了。
以后这些蚯蚓也别干其他的了,就专门供应这4000亩林地的营养。
树种下去才是开始呢,后面浇水施肥,在这种戈壁滩上种下树不稀奇,稀奇的是能够活下来。
唉,他造的什么孽啊!
炸弹只能炸出脸盆大的坑也就算了,推土机上去挖土,铲刀直接被厚厚的盐碱地给撅断了。
孙泽看着断片,直接气的咯咯乐。
旁边那个汽车兵,还眼巴巴的瞅着他,活像能从他身上瞅出块金疙瘩一样。
孙泽渗得人,他一风华正茂的大好青年,不稀罕被个大老爷们这么看。
“孙工,您看这怎么办?”
孙泽跳脚:“我说了,我不是工程师。”
可惜没人搭理他,汽车兵的目光还是瞅着他不挪窝。
孙泽烦躁地拽了拽头发,事实上那短短的发茬也没啥好拽的。
“压强懂不?受力面积越小,压强越大。”他拿着挖土机的断片比划给汽车兵看,“这儿要改造,上钢齿。”
孙泽口干舌燥地说了半天,瞅着汽车兵满脸茫然的神色,忍不住又暴躁:“你学开车的时候没学过汽修吗?怎么连这个都听不懂?”
没法子,他明明一个是新闻专业的大学生,又被迫抓起笔来画图纸。
等到推土机被改装好,厚厚的盐碱地终于翻耕完毕,一个树坑和上半斤重的蚯蚓泥时,孙泽直接瘫倒在地上。
行了,就这样,这一个月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活过来的。
明儿树种下去是死是活,那都是命。
结果躺下去没三分钟,他又挣扎着爬起来,追问汽车兵:“咱们的滴灌管子埋好了吧?到时候地膜一定不能出问题。”
戈壁滩上风大太阳大,水分要是不保持好的话,到时候种下去的树也是现成的柴火。
“安排好了。”汽车兵看他一开口,嘴巴就裂开血口子,忍不住有点儿愧疚,“你歇会儿吧。”
孙泽看着戈壁滩上的繁星,嘴里头骂了句:“可得给老子争气点啊。上你们这儿来天天着急上火,连个水果都没得吃。最好明年就给老子长出沙棘果来。”
汽车兵笑了起来:“一定会有的,我寻思着,等我明年退伍的时候,一定就能吃上果子了。”
孙泽拍了拍他的肩膀,正要说讲句什么事,外头有人喊:“孙泽。”
士兵的本能,他立刻跳起脚来,大声喊:“到!”
政委一身戎装,朝他点点头:“不错,树种的蛮好。”
孙泽不敢居功:“树还没种下。”
政委跟没听到一样:“你的任务完成了,现在出发,去岛上安装发电系统,教人种菜。”
孙泽嘴巴一张,鲜血立刻从开裂的口子上渗出来。
他自己心里头骂了句,这破地方用多少润唇膏都没用。
政委铁石心肠,看着他嘴巴上的鲜血滴到了地上,居然都不关心一句,反问道:“怎么?觉得你是陆军,不用理会海军兄弟?人家在海岛上一扎根就是多少年,连个新鲜菜都吃不到。”
孙泽赶紧否认:“报告政委不是,我只是怕这边的树……”
“已经有林业专家过来了,你的任务圆满完成。”
政委说完话,掉头就走。
孙泽在心里头骂了一声娘,这资本家都不带这么残酷无情的。
人家是资本家好歹还知道施以小恩小惠,加班也是要付工资的。
他这样的好了,比骡马还累,不仅没有夜草吃,连歇都不让他歇一口气。
行到营房外面,政委才从警卫员手中接过一个包裹,塞给孙泽。
孙泽下意识的就想将包裹一丢,立刻匍匐卧倒。
这俨然是个炸.药包。
好在政委及时打消了他的胡思乱想:“看看吧,你家里头给你寄过来的东西。”
孙泽心里头一热,赶紧拆开包裹看。里头是一大袋零食,什么泡椒鸡爪鱼干应有尽有,还有一瓶真空包装的红树莓果酱。
旁边的袋子里头装的是护肤品套装,最多的就是润唇膏与润唇油。
孙泽心里头软乎乎的,一股热流不住的流淌。
他拆开信件,上面小丫头的字仍旧张牙舞爪。
他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大通,什么树梅是当时他种下的,什么戈壁上风沙大让他注意护肤护唇,什么她的水上花园卖的可好了,她还种了一大片玫瑰花。
孙泽不由自主地嘴角噙笑,抓起一管润唇膏,就往开裂的口子上抹。
蕊蕊说了,这种唇膏有消炎收敛的功效,最适合他的情况。
孙少的嘴巴快要挂到耳朵上时,终于瞥到了最下面的一行话。
“我正在种海水蔬菜哦,已经种了一茬法国菠菜能吃了。在对虾池子上种的,长得快的很。”
孙泽的眼皮子下意识地开始跳,果不其然,他接下来看到了小丫头的豪言壮语:“等到技术成熟了,我想祖国的所有戈壁滩盐碱地海岛上都能够种植海水蔬菜。”
孙泽眼前一黑,手里头的包裹重逾千斤。
他想他刚才想错了,这分明就是个炸.药包。
第355章 少年不容易(捉虫)
孙泽怄到不想给林蕊回信, 林蕊却在津津有味地看信。
整个学校, 哦不, 是全市的中学生都轰动了,因为林蕊收到了老人家的回信。
天啦,这怎么可能?
同学们将林蕊的桌子围得水泄不通, 一致强烈要求林蕊大声将信读出来。
信当然不是老人家自己亲手写的,而是由他口述, 秘书代笔。
众情难却, 林蕊每念一句, 周围就会发出一阵急急的抽气声,响亮的叫林蕊都忍不住发囧。
“你们是祖国的未来, 是我们一切事业的继承者。……要把个人前途与祖国命运紧密联系起来。……你们是祖国的希望,也是人民的希望。……所有的事情都是干出来的,失败不可怕,可怕的是不动手去做。……水上花园很美, 海水蔬菜的想法很好,不要害怕失败,科技兴农,娃娃也能够做出大文章……”
郭大炮一个劲儿的吸气, 几乎都忘了自己要好好喘气。
他憋得脸红脖子粗, 大声喊着:“老大,这回我们牛掰了。”
天啦, 没想到老大真的能够收到老人家的回信。
她的信念完了,禁止被丁子霖郑重其事的摊在课桌上, 所有人集体排队一个个过去顶礼膜拜。
林蕊已经麻木了,很好,只要不把她当成人形锦鲤,在她背后拜一拜就行。
手上已经没有信了,可是两只手还是忍不住直打哆嗦。
她写过无数封信,唯一收到的回复就是过年时办公室统一寄出来的贺卡,祝她新年快乐。
也就是这个贺卡,让她有了信心,自己的信应当不是被直接丢掉。
即便被丢掉,林蕊也不觉得稀奇。
上辈子,小哥哥他们组合还没出道呢,有的人就把粉丝写的信直接扔了。
不过那人还是很有偶像自觉性,清楚不能留下黑历史,丢之前特地用碎纸机加信全都碎掉。
这次她写信夹带了照片,有江州人民喜迎亚运的水上花园照片,还有秋宝叔叔家养猪场外头的鱼塘菜园以及外公外婆家的稻田养殖。
当然绝对不能落下她的温室气雾栽培玻璃房和树莓林。
她要告诉老人家,虽然她到现在也没搞清楚芯片是怎么回事,虽然她仍旧是个学渣,可她真的没有瞎玩哦。
她一直在很努力的研究她感兴趣的课题,而且小有成就哦。
就连生物浮床的专利技术都已经申请下来了。
她的营养液催芽+气雾栽培种苗+水面蔬菜生长技术也拿到了专利。
在郝教授跟马教授指导下写出的论文,都已经正式发表了。
而且她真的没有躺在功劳簿上睡大觉哦,除了推广已有的技术之外,他还积极研究新技术呢。
不信的话,看一看她对虾池子上长的法国菠菜多好啊。
因为对虾池子营养富余,加上供氧丰富,所以洋菠菜真是呼呼地长。
哪个去养殖场参观的人,不啧啧赞叹?
无苦今年刚上市的对虾销售势头这么好,起码有一半是她种下去的蔬菜的功劳。
林蕊感慨万千,亏得当初用气雾栽培法培育出种苗的时候,她自己都惊呆了。
反而是苏木一本正经地强调:“都一样的,洋人能被点穴,洋菜也能气雾栽培。”
林蕊瞪眼,啊呸,还好学生呢,看啥不好看《鹿鼎记》,韦小宝的话倒是记得很清楚啊。
找到人生奋斗目标,像韦爵爷看齐,准备七个老婆了?
要不要姐姐帮忙给你筛选,跟创造101一样,全民创始人投票啊?
苏木早就习惯了她的阴阳怪气无理取闹,以不变应万变,直接当做没听见。
少女悻悻,煞有介事地清清嗓子:“这不是洋跟中的问题,是盐碱水培养液里头真能养出菜苗来。”
别以为有气雾栽培就了不起,她的耐盐西红柿就惨烈地以失败而告终。
还没灌海水呢,氯化钠浓度才过百分之一,西红柿直接不发芽了。
可瞅瞅人家法国菠菜,啥玩意头都不要,海水里头就能发芽。
人类总说自己是地球的主人,可真论起与地球和谐共处的能力,动植物绝对甩人类十条街。
反正她不管了,无苦的那些对虾池子,她霸占定了。
反正是对虾与罗非鱼混合养殖,这么多丰富的营养不用来种她的菜,简直就是浪费。
能够相信吗?5%氯化钠浓度的海水当中,法国菠菜照样能够呼呼的长。
下一步,她的目标是白子菜,一定要在说子蟹养殖场里头种出来。
对了,海水混合养殖也应当丰富多彩,动植物都要搞起来,这样一来的话,不仅能够节约养殖面积,而且还能产生更高的经济效益。
林蕊兴冲冲地抓着苏木的胳膊摇来晃去:“咱们跟无苦合作,研究海水立体综合生态养殖种植吧。”
苏木侧过头,平静地看着她:“无苦在江州大学水产研究所投入的项目就是这个。”
“那肯定没有海水蔬菜。”林蕊得意洋洋,“他们最多会想到比如比方说江蓠之类的海藻,而想不到绿色蔬菜。”
苏木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现在他们的一个子课题就是对虾-青蛤-江蓠混合模式。
据说按照一定的比例,不仅对虾的产量能够升高,改善水质,还能够额外收获青蛤与江蓠。
无苦准备等到10月份露天养殖对虾捕捞结束之后,就去大棚里头试验这个模式。
“一招鲜吃遍天。”林蕊勾着苏木的脖子,朝他眨巴眼睛,“放心啦,跟着姐姐,绝对亏待不了你。”
人这一辈子只要能干好一件事,那就是妥妥的人才。
全世界最缺的就是人才啊,跟着人才还怕不能吃香的喝辣的?
她伸手摸了把少年的脸,爷的小乖乖,别怕没人疼,爷可劲儿疼你。
她在心里头叹气,大美人不要你又怎么样?姐姐要你呀,姐姐保证把你养的白白嫩嫩的。
绝对不让你过得比跟着大美人差。
林蕊已经基本上肯定贝拉与苏木之间的母子关系。
虽说好看的人每每相似,可好看到贝拉跟苏木这个级别的,想要长得像,还真不太容易。
林蕊没办法拿到贝拉的户籍资料,但是她可以旁敲侧击的打听贝拉的情况。
比如说贝拉是属什么的?再比如说,贝拉老家在哪啊?
林鑫从大一下学期开始,就一直帮着孙教授的药膏研究组打杂。
既然贝拉是这个项目的主要资助人,那么组里头多多少少都会流传着一些关于这位光彩夺目的绝代佳人的八卦。
林蕊跟她打听的时候,林鑫倒是没觉得奇怪。
妹妹一贯喜欢好看的人和物,要不是她是个女孩子,长得又讨喜,肯定一早被人家当成流氓了。
林鑫对贝拉所知有限,只在偶然间听说贝拉是属龙的。
至于她老家在哪儿,家里还有什么人,大家都说不清楚。
倒是有种传言,贝拉的巨额财富来源于一个老富翁。
当初老富翁到国内的时候,一眼相中了帮他当翻译的贝拉,直接将人带出了国。
老富翁好像一生都无儿无女,贝拉的身份既是情人又是干女儿,又是助理。
反正最后老富翁走的时候也没亏待她,将所有的财产都留给了贝拉,只是不允许她再婚嫁。
上次贝拉匆匆忙忙跑回美国其实就是处理老富翁的丧事外加继承遗产。
林蕊听了这个女版李春平的传奇,惊得舌头都找不到北。
好吧,不管有多少演绎的成分,但起码大家都默认的一件事,贝拉应当是在中国出生长大,而后才去的美国。
一个人的成长痕迹,总会在身上留下烙印。
大家都说贝拉老家应该就在江州,或者她曾经在江州生活过很长时间。
因为江州人的一些语言生活习惯,在她的身上也能够看出来。
年龄对的上,生活阅历也能对的上。
林蕊再看贝拉面对苏木时的反应,心里头愈发笃定,对,贝拉就是那位远走他乡的女知青文秀。
既然是这样,林蕊反而能够理解贝拉面对苏木时复杂的心情。
人类的亲情其实是培养起来的,就好像孩子是谁养大的,就跟谁亲一个道理。
贝拉从来没有抚养过苏木,如果说她多挂念这个相当于她屈辱过往见证的孩子,林蕊都不相信。
可为人母的天性,又让她无法面对苏木,还无动于衷。
所以她只能这样不冷不热,远远看着已经长得跟她一般高的少年。
可是理解不代表心里头没有疙瘩,感情亲疏影响着人对事物的认知。
林蕊只替苏木委屈,她家的苏木做错什么事情了?为什么要受这种折磨?
不稀罕,才不稀罕呢。
大美人好看又有钱,有多大不了?
姐姐也是美女一个,姐姐也能挣钱。
少女迅速在心里头打着算盘,盘算自己的资产,然后立刻颓了。
跟财大气粗的大美人比起来,这差距实在是有些大。
不过,内心戏丰富的女高中生迅速挺起了胸膛,她有源源不断的爱呀,她最爱她家苏木了。
她一定会让她家苏木当世界上最幸福的美人儿。
跟了她,她就绝不会亏待他。
苏木看着她脸上演了一出小剧场,抬手朝她示意腕表,挑挑眉毛:“该去换了。”
林蕊立刻趴在桌子上,根本不想动。
升入高二,自然得换教室。
可她一点儿也不喜欢她的新教室,因为距离厕所太远也不是好事。
这意味着去趟卫生间都要跋山涉水。
林蕊摇摇头,可怜兮兮:“才换过。”
“不行,已经两个小时了。”苏木丁点儿都不肯通融。
蕊蕊生性活泼,喜欢动来动去,可是一到例假的时候又量特别多,她浑身不自在。
苏木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去找大姐商量,给蕊蕊用卫生棉条。
厂里头有生产线,专门生产小姑娘用的那种棉条,目前主要销售对象还是在华的外国人。
也有胆子大的时髦女性会用。
林鑫当时就反对,因为卫生棉条如果长时间不换,很可能会造成种种葡萄球菌感染,那可是会致命的。
放暑假的时候在家里头,有她这个姐姐跟母亲提醒着,蕊蕊估计还能记得。
可上学了,人跑进教室里,她还不满山跑马,想的起来才怪。
苏木保证,没关系的,他会盯着蕊蕊。
林鑫这才皱起眉头答应,反正她本人是觉得卫生棉条要比卫生巾方便多了。
实在量多担心渗漏的话,再在裤子上垫一个小卫生巾就好。
苏木一一点头应下,只差拿出个小本本详细记录。
等到少年出了房间门,女大学生才想起来要崩溃。
她为什么要跟一个男孩子讨论这种问题?
这男孩子还是她从小看到大的弟弟。
当姐姐的人在回头看着床上呼呼睡得跟头小猪一样的妹妹,顿时悲从中来。
这世界究竟造的什么孽?
苏木到底上辈子做了多少对不起蕊蕊的事,这辈子才要这样还债?
债主林蕊一个劲儿哼哼唧唧,这次已经比第一次好很多了。
她又能走又能跑,不知道是不是被郑大夫跟林鑫同志联合逼着打了一个月的拳真有了效果。
苏木坚决的很,直接拉着人去卫生间。
林蕊一路都在哼唧,想干嘛啊?灯泡都还亮着呢,居然就想拖人进厕所。
无耻,流氓!
少年额头上青筋直跳,到底谁流氓啊?不管多正经的事情,被蕊蕊那么怪模怪样的一说,就变得别有番味道了。
林蕊冲他做鬼脸,又要往人胳膊上猴:“别生气嘛,人家最喜欢我们苏木啦。”
少年不为所动,直接抬下巴:“赶紧过去。”
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包塞到林蕊口袋中。
他应该是世界上唯一一个带着卫生棉条上学的男高中生了吧。
少年心如止水,平静无波。
反正自从认识蕊蕊之后,他的世界就已经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厕所在走廊尽头,恰好连着楼梯。
苏木刚转过头,就对上狄老师面无表情的脸,少年立刻下意识地绷紧了脊背。
不知道该不该感慨缘分,高二年级有那么多理科班,偏偏他跟蕊蕊又分到了狄老师带的班级。
暑假分班刚刚出草稿的时候,林建明辗转打听到了情况,还特地关心的一句女儿,要不要换个班?
没想到当时林蕊还在心心念念研究夜光玫瑰,压根没把这事儿放心上,直接大手一挥,随他去吧。
然后心宽的林建明厂长就真的随他去了。
苏木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觉得蕊蕊这性子其实起码有一半遗传自姑爹。
校长领先狄老师半个身位,笑容满面地作介绍:“这位同学也是课题研究组的主要成员,正是他们在老师的指导下,完成了水上蔬菜以及水上花园的课题研究,获得了学术界与社会的一致好评。”
镁光灯一闪,苏木眼睛闭了一下,这才发现狄老师身后还站着个手持摄像机的男人。
《江州日报》的记者闻风而动,居然已经来学校做采访了。
第356章 祖国的献礼(捉虫)
林蕊红了, 不仅登了报纸, 还上了电视。
眼下整个江州城里头, 除了亚运会冠军之外,最红的人估计就是她。
水面种植项目拿到了南省青少年科技竞赛一等奖,还要代表南省去全国参赛。
护城河水上花园成了江州市十一小长假旅游热点观赏项目。
等到报纸漂洋过海送上海岛的时候, 估计全国人民都认识这个姑娘了。
孙泽看着半个多月前的报纸上神气活现的小姑娘,狠狠打了个喷嚏。
海岛四面是水, 气候多变, 环境恶劣, 补给半个月才能来一次。
这顺带着捎过来的报纸,新闻也成了旧闻。
孙泽看着报纸上亚运会闭幕的消息, 啧啧感慨,他上一次读报纸的时候,亚运会还没开幕呢。
驻岛官兵将补给船运来的新鲜蔬菜肉类等物资肩背手扛,运回半山腰上的营房。
班长随手塞了只苹果给孙泽:“孙工, 你也尝尝鲜。”
在这儿,什么生猛海鲜都不稀罕,新奇的就是新鲜蔬菜水果。
岛上没有长期供电系统,蔬果难保存, 也只有每次补给船来的时候才能尝尝鲜。
谢天谢地, 今天天气好,风平浪静。
要是碰上前一阵子的大风大浪, 他们全岛连着一个半月没有淡水资源补充,全靠大家伙儿硬扛着。
班长滔滔不绝, 搞得孙泽都不好意思抗议他不是工程师,只能咔嚓一口咬下苹果。
哎呀,别说,这苹果还真是甜。
他三口并做两口,咔嚓咔嚓啃掉了一只果子,意犹未尽地咂巴着嘴。
年纪比他还小的班长笑了起来:“孙工,你说以后咱们岛上能不能长苹果树?”
孙泽恨不得将自己吃下去的苹果全吐出来。
他也就是吃了一只苹果而已,人家就要他还一棵苹果树。
不带这么做生意的吧,这是一只鸡蛋想要折腾出一个养鸡场的意思?
年轻的班长略有些不好意思,居然挠挠脑袋:“就一个鸡蛋是弄不出来养鸡场的,一只鸡生不出娃娃来。”
啊呸!还老兵,人民子弟兵呢,居然当着人面开黄腔。
班长凑过来看他手里头的报纸,掩饰不住的羡慕:“咱们岛上也能长出新鲜菜来就好了,不用顿顿吃豆芽。”
人是不能离开新鲜水果蔬菜的,岛上补给不及时,为了确保营养,炊事兵天天发着豆芽菜,从黄绿豆芽到花生芽,变着花样儿折腾。
可要班长说,再折腾都比不上一顿清水煮白菜。
孙泽以不变应万变,居然还能礼貌微笑:“混合发电系统正常运行以后,冰柜就能持续运转了,菜放进冰箱里头就行。”
班长对生活的要求还挺高,居然咂嘴摇头:“到底比不上新鲜菜,最好是那种刚掐下来的。”
孙泽眼皮子直跳,指着报纸上盐碱地变绿洲的新闻强调:“人家那儿起码有地。你们这儿有什么,全是石头。孙悟空都蹦不出来。”
班长不服气,指着报纸靠下面一点的新闻道:“人家明明在海水里头也长了菜。”
瞧那虾池绿油油的,长的就是菠菜。看着就香。
人家说这个菠菜不用放盐的,直接用水焯了,凉拌就好。
孙泽眼皮子噗噗直跳,伸手按都按不住。
班长还嫌刺激他不够,又指着另外一张图片,满脸陶醉:“咱们什么时候也在从里头长出苹果树来就好了。这叫个啥?气雾栽培。哎哎,孙工,真的一年就能结出桃子来哎。——哎,孙工,你别走啊。”
孙泽头也不回,他再不走的话,估计连骨头渣都剩不下来了。
一个个都是蹬鼻子上脸,吃着碗里看着锅里。
他辛辛苦苦给他们建起了大风车发电系统又做了雨水采集器还不够,他们竟然痴心妄想,让他把农场搬到海岛上来。
人心不足蛇吞象啊。
也不瞅瞅丁点儿大的地方,还想让他也给他们整出一座海上花园来?
“这个想法很有意义。”
十月的阳光下,一身戎装的中年男人大踏步地走上海岛来。
孙泽一见到人,立刻瞪大了眼睛,失声惊呼:“舅舅!”
那个,不对,郑家舅舅明明跟他一样,是陆军啊,怎么都上海岛来了?
郑舅舅冲着他笑:“不是来跟你学习海水种菜来了吗?我们那儿也是盐碱地呢。”
孙泽差点儿当场摔倒,连连摆手,煞有介事地强调:“您要我去给你们那儿装个风力太阳能混合发电系统什么的,我二话不说。这个海水种菜就免了吧,我不是专业人士。”
他的态度太过于迫切,郑舅舅身旁的中年男人哈哈大笑起来。
孙泽这会儿才想起自己人民子弟兵的身份,赶紧立正敬礼。
他不认识人,可认识人家的军衔呢,这分明就是位将军。
孙少心里头直犯嘀咕。
不是他妄自菲薄,就他目前呆着的这小破岛,最高的长官就是那位小班长。
不管官面文章吹得多花团锦簇,这地方怎么着也不至于惊动一位将军来。
郑舅舅挑挑眉毛,朝孙泽煞有介事:“你不知道吗?现在全国都要向盐碱地开战呢。”
孙泽果然变了脸色,下意识地摆手:“不行,这个才刚开始搞。每个地方的自然环境不一样,就说这个洋菠菜吧,在这里种跟在东海种就不是一回事,海水的盐度都不一样啊。”
他话音刚落,脑子就咯噔一下,坏了。
果不其然,郑家舅舅言笑晏晏:“你的菠菜种的怎么样了?”
孙泽哭丧着脸,丧眉耷眼地带着人去了自己的小屋。
作为专业技术人才,他享受优待,拥有自己的秘密施工基地。
蕊蕊这个缺德冒烟的小丫头片子,丧尽天良地给他寄了一包洋菠菜种子。
他能怎么办?把那种子撒进海里头喂鱼,鱼都不稀罕。
现成的培养纸放在这儿,他想假装看不到都不成。
孙泽耷拉着脑袋,指着自制的育苗盘道:“就这样了。”
那上头的洋菠菜种子已经破苗而出,露出了嫩绿的尖儿。
郑舅舅凑上前去看,笑容满面:“你这不是种得很好嘛。”
孙泽心里头暗骂,好个屁。
岛上什么都没有,他撅着屁.股几乎将全岛都翻遍了,都没找到条蚯蚓。
蚯蚓泥是没指望了,被逼无奈之下,他不得不用豆渣加水发酵来自制有机肥。
虽然说海水里头富含绝大部分矿物质,可这么贫瘠的话,他怕种子发了芽也没办法移栽。
跟郑舅舅一块儿上岛的将军也笑着夸奖:“不愧是大学生,脑袋瓜子的确灵。那你怎么不让大家帮忙种啊?”
要不是看在对方是领导的份上,孙泽真想当场翻白眼。
他傻啊,这就是他的秘密武器。
到时候逼急了,好歹他还能拿出过东西,对付那个成天眼睛冒绿光的小班长。
要是现在他就急吼吼地献上去,到时候他不种下苹果树,都别想走人。
郑舅舅忍不住笑出了声,倒是没有当场戳穿孙泽的小九九:“陈将军你也别谦虚了,谁不知道你当年大学一开始学的是生物,说不定比他还精通。”
孙泽在脑袋里头拼命的搜索,陈将军,哪位陈将军?大学还是学的生物。
到底是人民的军队呀,果然是来自四海八方,学生物的居然干起了海军。
他还没来得及想完,郑舅舅已经拍着他的肩膀,感慨万千:“还是你们能耐。你在海岛上种出了菜,看样子什么果树也是有希望的。
小卢在搞水净化器,据说用上那个以后,海水就能自动过滤为淡水。到那时候,岛上的兄弟们就不愁没得吃没得喝了。
蕊蕊在信里头跟我说这些,我心里头欢喜的很。科学技术果然是第一生产力。”
孙泽不假思索:“那是反渗透膜过滤海水。”
他嘴巴一合上,就恨不得抽自己耳光,就你能耐,就你爱臭显摆。
狗屁的反渗透膜过滤海水,那个是要有压力在的。
啊呸,都能够发电了,还怕什么没有压力?
孙泽内心充满绝望,好像一不小心又跳进了一个坑里头。
好在舅舅不比蕊蕊那个打蛇随棍上的小丫头片子,郑上校还是相当宅心仁厚的。
他宽宏大量地拍拍孙泽的肩膀,温和地鼓励他:“不着急,慢慢来,一个个的。先把洋菠菜跟白子菜种出来,下一步再考虑什么苹果树桃子树的问题,顺带着想想海水淡化。”
孙泽的心中海啸在咆哮,他腮帮子上的肌肉抖了好几抖,终于艰难地挤出几个字:“报告领导,我不知道什么是白子菜。”
郑舅舅直接从口袋里头掏出个纸包:“就是这个,驯化后的土三七,摘了叶子炒着吃挺好。”
他抬起头来,眼睛看着孙泽笑,“蕊蕊种出来了,给我寄了种子。我想来想去,还是你比较擅长这个,就给你捎过来了。”
孙泽腮帮子上的肌肉抖得更加厉害了,他咬牙切齿:“谢谢舅舅。”
他可真是养了个好外甥女儿,敢情他们家是一脉相传!
郑舅舅笑容可掬,积极鼓励他道:“好好干,蕊蕊说海芦笋长出的种子还可以榨油,说不定到时候你们就可以自给自足了。”
孙泽差点要跳脚,怎么这话听着好像他要在海岛上种一辈子的菜似的。
郑舅舅跟那位话很少的将军走出去老远,孙泽才咂摸过味儿来。
不对呀,到现在他们也没说究竟上海岛有什么事。
还有那位陈将军,到底是个什么身份?
没等孙泽思量出个七七八八,小班长已经急吼吼地过来招集人马了:“孙工,你要不要一块儿过来?咱们海军的大英雄。”
孙泽莫名其妙,赶紧放下手上的菜籽,走过去:“什么大英雄?”
小班长朝他比划了几个数字,眉飞色舞:“3.14,这总听说过吧?我就恨我晚了一步入伍,没赶上那时候。”
陈将军,3.14,孙泽的脑袋瓜子嗡的一声,说话都颤抖了:“打越南鬼子的那个?”
我方一人轻伤,击沉对方两艘军舰,重创一艘,收回六个岛谯的惊天一战。
孙泽心里头就是一连串的卧槽,舅舅也太不够意思了,好歹也是熟人啊,居然都不打声招呼。
小班长点头如小鸡啄米,伸手扯着孙泽往外头走:“还能是哪个陈将军?我没想到我这辈子居然能够见到活的陈将军。”
这话实在有点儿不中听,可是孙泽根本顾不上。
他心里头乱七八糟的,唯一清晰的念头就是,刚才他怎么不在陈将军面前好好表现一下呢?
陈将军可算得上是他的偶像,又或者说他们这些大学生士兵哪个不佩服陈将军?
314海战啊,那规模极小却扭转了整个南海局势的海战。
孙泽的脚走到营房门口时,脑袋里头突然间冒出一个问题。
陈将军不是调去搞教学了吗?怎么会突然间出现在这个偏远的海岛上?
他这一趟来,究竟带着什么任务?
第357章 夜郎休自大
陈将军矢口不提314海战。
孙泽从小在部队大院里头长大, 隐隐约约听说过, 海战过后, 陈将军被审查过。
后来虽然安全通过审查,又于去年被派去学习深造,但今年7月份毕业之后, 他并没有如大家推测的那样获得升迁,反而平级调去了教学岗位。
虽说革命只有分工的不同, 但从一线到教学, 其中的滋味足够让人好好琢磨了。
孙泽小心翼翼地观察这位陈将军, 试图从他的音容相貌中看出端倪来。
然而陈将军丝毫不着形色,似乎对自身的荣辱毫不在意, 当真有大将之风。
他只是温和地表达了对驻岛士兵的关心,而后又开始现场教学。
要不是这儿是个偏僻的海岛,孙泽真觉得这像是送知识下乡。
哦不,正是因为这里偏僻, 所以才要送知识下乡啊。
瞧瞧这群脖子伸得老长的小战士,一个个不正像嗷嗷待哺的雏鸟吗?
再看看眉眼温润的陈将军,孙泽只觉得眼睛辣得慌,他还是去种他的洋菠菜吧。
陈将军跟郑舅舅有时会回到岛上来, 有时会乘船出去。
孙泽想了半天, 觉得这两人除了都打过越战之外,实在找不出任何共同点。
他私底下打着晚辈的旗号找郑舅舅套近乎, 试图找找方向。
结果在忽悠人方面,郑舅舅也绝对是林蕊那小丫头片子的长辈, 一个劲儿打哈哈。
来海岛上干嘛?
种菜呗,我们是讲和平的,种完海带种蔬菜,种菜当然是自己吃啊。
除了种菜之外呢?插红旗呗,按上插不了,就插在海底。
孙泽还想追问,郑舅舅就开始关心:“你那个白子菜种的怎么样了?菠菜什么时候能吃呀?”
可怜的孙少只能落荒而逃。
感情舅舅以为种菜是吹口仙气呢,能跟蕊蕊那小丫头比吗?
蕊蕊有气雾栽培室,苗儿发出来之后嗖嗖地长,在转移到虾池子里头水肥气好,能长得不快吗?
孙泽还不敢当着舅舅的面抱怨,否则气雾栽培温室肯定跑不了。
这可超纲了,他就是神仙,在这一穷二白的荒岛上也搞不出来呀。
变故或者说转折点,是在孙少的洋菠菜终于长到一个手指头长的时候发生的。
那天晚上,累的跟条狗似的孙泽刚躺在床上,就听到有人敲窗户求救。
他一开始以为是海浪拍窗,在这破岛上,浪头打得再大,他都不觉得新奇。
直到有人喊出“救命!”,迷迷糊糊地孙泽才突然间反应过来。
他赶紧翻身下床,只看到窗边有个身影软了下去。
待再过去查看,是个大腿汩汩往外流血的渔民打扮的30岁上下男人。
即使已经晕过去,他依然死死摸着手上的大旅行袋子。
孙泽草草检查了一下旅行袋,忍不住骂了句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那一袋子里头用防水布密密匝匝包好着的全是钱。
这头的动静惊动了在岛上巡逻的士兵,两人赶过来立刻跟孙泽一道,把受伤的渔民安置到屋里头。
孙泽再不济,也算是出身于医药世家。现成的消毒药水跟纱布,还有云南白药,他面无表情地处理这人大腿上的伤。
外头皮开肉绽的不是重点,里面骨头断了才比较麻烦。
孙泽招呼班长:“把我那边的膏药拿过来。”
便宜你了。
他朝疼的醒过来的渔民挑挑眉毛。
蕊蕊那小丫头片子总共就给他寄了一盒接骨膏药,这回算是全搭在这人身上了。
渔民痛苦地呻吟:“快,我们10条船上的人都被扣着呢,他们有枪。”
所有人都变了脸色,就连从里面屋中走出的舅舅都满脸严肃:“你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原来这渔民是当地渔业公司的一位船长。
他们一批船去北部湾打鱼,叫越南方面的炮艇给扣下了。
作为船长,他们几个被派回去筹钱,回头交罚款赎人赎船。
原本说好是一个月的期限,结果钱是筹好了,可惜回去的赎人的路上却碰到狂风大浪。
船在海上直接迷了路。
好不容易见着一片陆地,远远的还能看到国旗,他们赶紧往旁边靠,结果触礁翻船。
船长说着哭了起来。
同船的其他两人完全没有力气动弹,他拼死往岛里头爬,到了孙泽住的小屋,就力竭晕倒了。
外头传来脚步声,团长的另外两位同伴也被巡逻士兵发现了。
因为在海水中泡了太久,他们低温晕厥了。
岛上的卫生兵检查了一下,倒是没有大碍。
“解放军同志,我们祖祖辈辈都在北部湾渔场打鱼,他们凭什么扣我们的船?”船长眼睛通红,“回回打人扣船罚钱。枪就指到脑袋上。”
孙泽微微皱眉:“炮艇?”
就算是驱逐扣船罚钱,那也应当是渔政部门的事情。
他对越南的情况不太了解,倒是没想到他们渔政居然也配备炮艇。
“那是边防军。”班长的眉头也皱得死紧。
一个多月前,那就是九月份。
每年八.九月份,捕捞的旺季,越南那头的边防军炮艇还有渔政船就等着抓人,抓到就要钱。
他当海军这两年多的时间,已经碰到过好几次类似的事情。
船长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解放军同志,你们就看着他们这么欺负我们老百姓啊。”
班长下意识地挪开视线,孙泽目光也放在膏药上。
那船长兀自不觉,还在喋喋不休:“再狠狠揍他们一顿啊,跟前年春天那样。”
揍趴下他们了,那一阵子都天下太平,船过去,越南人也不敢扣。
结果好了没多久,又故态复萌。
好在船长受了伤又筋疲力尽,抱怨了一通之后,终于在药物作用下沉沉睡去。
班长愧疚地朝孙泽笑了笑:“让你们陆军兄弟看笑话了。”
当初314海战之后,据说越南方面已经做好了原先侵占的20多个岛屿全都被中方一举夺回的准备。
但是我方宽宏大量的程度超乎他们的想象。
于是在接下来的两年里,他们一点也没耽搁地又陆续侵占了好几个岛礁。
扣押中国渔船,私下罚款也成了常态。
孙泽拍了下班长的肩膀,目光下意识瞥向陈将军。
年过五旬的将军面容平静,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见孙泽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他也没有生气的意思,只朝这位入伍一年多的新兵蛋子点点头:“早点儿休息吧。”
孙泽哪里睡得着,他躺在床上听着海浪拍击礁石的声响,心中同样有狂风骤浪起。
关于两年前那场持续时间不到半小时的海战,孙泽曾经陆陆续续从父亲口中听到过一些消息。
当时我们的确打胜了,但并没有乘胜追击而是连夜撤离军舰,躲进了远海,第二天才返回基地。
这事听上去极为匪夷所思,但当时我们担心的是空中力量不足。
一旦飞机盯着军舰轰炸,我们就成了活靶子。
所以,在权衡利弊之后,打了胜仗的军舰却只能匆匆逃离战场。
孙泽翻了个身,他的脑海中回响着父亲的话。
“我们耽误了太多时间了,什么都比别人落后一截。明明吃了大亏,却只能咬牙硬挺着。人家笑我们窝囊,我们也只能当做没听见。”
孙泽咬牙切齿,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来。
小爷他这辈子就没受过这种窝囊气。
在自己家里头打鱼,居然还要给别人交罚款。
全天底下都没这样的道理。
艹,对越反击自卫战没打怕他们,一群夜郎自大的家伙,还以为自己是世界第三军事强国?
当初没有中方的无偿援助,倾情相助,越南早被美国人踏平了。
有奶就是娘的东西,非得打趴下打服了才能安生。
他上下牙齿咬得咯咯响,双手也紧紧捏成了拳头。
他老子说越南人的空军力量强大,孙泽却不这么认为。
估计也就是花架子,要真是强大的话,越南鬼子能由着我们314海战之后收回六个岛礁?
嘿,吃进嘴里头的肉被迫吐出来,其实代表着一件事,他们根本没有能力守住这块肉。
可惜这都是事后诸葛亮,就是神仙,都没办法保证自己事事都能推测准确。
然而这并不影响孙泽长吁短叹,他们错过了良机呀。
从越南人手里头收回被霸占全部岛礁的大好时机,在两年前的春天,被他们硬生生地错过了。
他的脑袋瓜子飞快地运转,还有机会吗?
交给下一代去解决?不,关于领土的纠纷不能往后拖,因为事实占领才是硬道理。
孙泽下意识地摸鼻子,到底什么时候才是好时机呢?
越南背后是谁?苏联。
当初对越反击自卫战的时候,苏联在东北陈兵百万,派军舰到南海巡航,就是替越南撑腰的意思。
只是孙泽觉得苏联不足为惧。
因为尽管有种种状态,当年苏联也没有正儿八经参与到中越战争中来。
当初没有做的事,现在更加不会做了。
眼下的苏联风雨飘摇,今年立陶宛、拉脱维亚、摩尔多瓦等国先后宣布脱离苏联独立,俄罗斯也宣布自己拥有全部主权。
就连10月3日东西德合并,苏联都没有任何表示,何况是小小的遥远的越南。
苏联的战略重点本也不在亚洲身上,而是持续在欧洲。
真正打起来的话,苏联是不会过来横插一杠子的。
即使它有这个心,但说句不好听的,它也没这个力。
苏联不足为惧了,那另外一个可能会插手的就是美国。
别看当年美国人在越南手上吃了大亏,到今天还难以释怀。
可只要政治利益需要,美越就会迅速结成同盟关系。
美国人炸了日本的广岛、长崎,也没影响日本是美国在亚洲最重要的战略合作伙伴呀。
一旦他们打起来,美国会不会插手?也许会,除非有其他更重要的利益让美国选择缩手。
孙泽扭开了电灯,重新翻找出报纸来。
他的目光落在伊拉克三个字上,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去,轻轻点了点。
伊拉克呀,8月28日,伊拉克宣布科威特成为自己的一个省。
果然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
就是可惜了科威特的法赫德亲王,他为中国申办亚运会,可是做了不小的贡献。
伊拉克,伊拉克有什么?伊拉克跟科威特都有石油,而且是源源不断产出的石油。
南海虽然被预测底下蕴藏了大量丰富的石油资源,但已经到手的财富跟可能会有的财富,差别实在太大了。
孙泽眯起眼睛,手指头不停敲击着伊拉克三个字。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夜半失眠,他的心噗噗噗跳得厉害。
机会呀,不知道这是不是一个良机。
窗外的天空已经朦朦亮出灰色,孙泽强迫自己合上眼睛,打了会儿盹。
等到起床号一想,他立刻翻身下床。
不想郑舅舅跟陈将军已经站在他的小屋外头,不知道等了多久。
年过半百的陈将军朝孙泽微微点头,脸上浮现出个笑容:“你的洋菠菜可还能吃了?”
上一次补给船过来,还是半个月前的事。
海岛潮湿炎热,新鲜蔬菜水果最不经放。
早一个礼拜前,他们的饭碗里头就已经没了绿色。
孙泽仓惶地抬起头,平白无故的,干嘛打他那几颗菜的主意?
他试图从陈将军的脸上看出什么端倪来,然而对方面容平静,他一无所获。
郑舅舅倒是满脸笑容:“人家老百姓受了那么重的伤,咱们好歹也给人家吃点好的补补。”
孙泽吊起了一颗心,重重地砸回胸腔里头,顿时没好气。
他回头胡乱一指:“就那点儿,还不到吃的时候。”
一根手指头长的洋菠菜,怎么吃呀?恐怕连一碟子菜都炒不起来。
陈将军点点头,倒是相当满意的模样:“够了,刚好下面条,给他们卧个鸡蛋。”
孙泽悻悻,真怕他们将自己的洋菠菜直接掐死了,只得自己亲自动手。
摘菜的时候,他还嘀咕了一句:“要不索性在岛上也养鸭子吧,顺便还把蛋给生了。”
没想到郑舅舅居然点点头:“这主意不错,可以考虑。”
怄得孙泽恨不得直接捧着他的洋菠菜走人。
吃个屁,他一根菜叶子都不想给人吃。
到底面条还是下了锅,摊了鸡蛋,撒上焯过水的洋菠菜叶子,那翠绿欲滴的色泽,简直看得人眼睛都发绿。
江州有句老话叫做三天不吃青,心里冒火星,真上了海岛,才知道这话究竟有多妥帖。
陈将军目光扫过眼睛珠子快掉进面条碗里头的小班长,微微点头:“你也吃一碗。”
小班长一张脸顿时涨得通红,期期艾艾:“报告首长,我不吃。”
锅里头还有面条呢,就是几片菜叶而已,不稀奇。
他们今天还炒了绿豆芽。
“吃吧,吃完之后帮我去跑趟腿。”陈将军点点头,笑容温和,“吃饱了肚子,才有力气干活。”
小班长眼睛一亮,立刻高兴地应下声。
海陆不相通,孙泽搞不懂他们这些海军在打什么哑谜,他也没兴趣听。
孙少自己端了碗面条,就着咸菜呼呼啦啦往嘴里头送。
等他吃光抹嘴巴,小班长早就放下了碗,郑重其事地跟他道别:“孙工,我走了啊。”
孙泽感觉怪怪的,这小子讲话老是把握不好语气,出去执行个任务,怎么跟生离死别一样。
他挥挥手,漫不经心道:“早去早回。”
说着,孙少一扭头,又回去倒腾他的洋菠菜了。
这回可真是无妄之灾,也不知道剩下的嫩茎会不会发出新芽来。
小班长跟在他后面出去,嘴里头兀自念叨着:“原来这就是洋菠菜,真好吃。”
“也就是野草而已,能好吃到什么份上去?”孙泽不以为意,“别没见过世面似的,赶明儿哥哥给你弄点好的。”
小班长却一本正经:“特别好吃,我上岛两年多,第一次吃到这么新鲜的菜。”
孙泽哑火了,就是新鲜蔬菜走补给过来,等耽搁到海岛上,距离新鲜两个字也差距有点儿远。
他扯嘴皮,尴尬地笑:“不慌啊,回头再给你们整个白子菜,说不定真能给你们弄出座菜园来。”
年纪比他还小的老兵立刻高兴地笑了:“好,孙工,我等着吃新鲜菜。”
他回过头,大踏步地朝前走。
那瘦条条的背影都要消失在孙泽视野范围内的时候,孙少突然间反应过来:“喂!你小子给我好好回来,老子还有一堆菜没种呢。苹果,老子还要在这岛上种苹果!”
班长回过脑袋,朝孙泽露出个笑容,认真地点头:“好,我等着吃新鲜的苹果。”
孙泽胡乱地挥挥手,回过身,狠狠地骂了句,艹,老子到哪儿去搞苹果树苗?
艹,老子搞到了树苗又要上哪儿种呢?
艹,这没个三五年,长不出来苹果吧?
艹,长出了苹果,你他妈的可得回来吃呀!
第358章 红色的海洋(捉虫)
从船走的开始, 孙泽就惴惴不安。
他不是打翻了育苗盘, 就是推倒了营养液, 搞得操作台上一片狼藉。
孙少不得不狼狈不堪地出了自己的小屋。他怕再这么呆下去的话,自己会直接拆房子。
班长乘船走了,岛上的一切也如常。剩下的士兵该训练的训练该巡逻的巡逻。
要不是营房里头还躺着个大腿断了的渔民等着人换药, 孙泽真以为昨夜发生的一切不过是自己做了个光怪陆离的梦。
不对,绝对是正儿八经发生过的事。
他回头看了眼自己光秃秃的洋菠菜, 觉得无论如何都要为这些光杆司令讨个说法。
都是娇滴滴的祖国小幼苗, 总不能就这样被白吃了。
孙泽的脚拐进了营房, 陈将军虽然一早就离开了,可舅舅还在呀。
不从舅舅嘴里头掏出这种话来, 他今儿就别想安生过日子了。
孙泽一进营房就察觉到不对,断了腿的重伤员还在床上休养,可他那两位昨夜昏迷不醒的同伴居然已经消失不见。
孙少心里头咯噔一下,赶紧去找那个旅行袋。
果不其然, 黑色的旅行袋已经消失不见,连同那里头整整齐齐的大钞票。
一股凉气从孙泽的脚板心直直窜到天灵盖。他面颊上的肌肉急剧的颤抖着,脸上扭曲出个古怪的笑容。
是了,他年轻, 自己想太多。
不主动惹事、不首先开枪、不示弱、不吃亏、不丢面子, 除非敌人强行占领我岛屿,才能强行把他赶走。
前面的五不才是重点吧?赶, 赶个屁,占了我们二十多个岛礁也没见赶谁啊。
唯一那个赶的, 直接从战场撵到学校教书去了!
大彻大悟的孙工扭过头,眼睛盯着舅舅,语气关切得很:“钱够吗?不用我们再帮着凑凑?肥羊都是宰惯了的,恐怕人家没这么好讲话吧。”
10多条渔船啊,几十号人,这么一大笔肉票在手里,不榨上个三五十万,对得起人家出动三条炮艇吗?
三五十万算什么呀?咱们有钱不在乎。
谁让中华民族一贯是友谊之邦,外头来的无论是朝贡还是带着大炮,咱们给出去的钱素来大方。
自己老百姓勒紧裤腰带过日子是一回事,往外头漫天撒钱是另外一回事。
咱们是大国,面子比里子更重要啊。
只可惜伸出去的是脸,人家回敬的是耳光。
“先把人赎回来。”舅舅点了根烟,深深地吸了口,“越南人更看重船,人还好说。”
屁话,绑匪撕肉票是怕肉票回去以后泄露了绑匪的身份。
人家完全无所谓,人家光明正大宰肥羊。反正你们只会乖乖伸出脖子让人家宰。
既然杀人灭口犯不着,那留下几十号人也是累赘,白白浪费人家的粮食。
不如得到钱,直接丢回头。
至于那十几条渔船,不好意思,送上门的,人家哪有不笑纳的道理。
反正你们财大气粗不在乎。
瞧瞧,多高的规格呀,越南人在中国海域里头绑了中国的渔船,中国海军还要护送苦主过去交赎金。
果然军民鱼水情,军民一家亲。
这待遇,全世界独此一家,别无分店了吧。
舅舅狠狠吸了口烟,一张脸板成扑克牌:“他们不看重,我们看重,这是我们的百姓。”
孙泽觉得再跟自己说下去,自己会活活怄死。
他真替越南鬼子谢谢伟大的人民海军啊,你们可千万得继续这么看重下去。
一颗心跌到谷底的年轻人大声喊着:“量中华之物力,结与国之欢心,幸哉快哉!”
舅舅厉声呵斥:“孙泽!”
回答他的是仰天长啸出门去,小爷不受这窝囊气。
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岛上的士兵过来,孙泽也当做没听见。
他气都气饱了,吃个屁饭。
然而小战士却耿直的很:“你不吃饭要早点说呀,我们岛上的水也很紧呢。”
大家吃饭都是定额的。
孙泽气得鼻掀嘴巴歪,合着他在这儿忙了个把月,连一碗米饭的交情都没有。
他重重拍下手上的海水蔬菜观察笔记,气势汹汹往营房方向去。
他凭什么不吃呀?他上这海岛就没有歇过一分钟!
种菜,种菜,最好把这儿种成越南鬼子的蔬菜基地。
孙泽大刀金马地往凳子上一坐。
不明就里的人看到他的模样,还要以为他是多大的干部。
桌上照旧是老三样,挂面、咸菜跟炒豆芽。
估计是为了优待孙泽,他的碗里头还卧了个鸡蛋。
早上给那几位伤员下了鸡蛋面之后,岛上的鸡蛋也告罄了。
今天虽然风平浪静,可不知道补给船什么时候才能到。于是他碗里头这块黄橙橙的摊鸡蛋,就格外珍贵。
可惜孙泽不稀罕,这算什么呀?贿赂吗?
那小爷他未免也太廉价了些。
“现在日子好过了呀。”郑舅舅突然感慨起来,“再往前倒推几年,哪儿来的热乎饭菜?都是罐头。”
孙泽丁点儿也没被讨好到,相当不留情面地刺这群人:“哎哟,你们是不是赶紧筹钱啊?不然被扣下的人可回不来。”
刻个渔民算什么,直接扣下你们海军才叫威风。
一个渔民多少钱来着?穿了身军装,好歹也要翻两番吧。
小战士被晒得黧黑的脸涨得通红,想要发作,舅舅却伸手拦下:“吃过饭就动身吧。一会儿有补给船来,你在岛上的任务已经完成,可以走了。”
孙泽额头上的青筋跳起来,他已经顾不上领导长辈,直接冷笑出声:“怎么滴?怕我刺儿头,在这儿给你们闹事?”
哎哟,可真看得起他,他连船都不会开,能拿人家怎么办啊?
舅舅当做没听见,只呼呼啦啦吃着咸菜就面条。
一只海碗见了底,他嘴巴一抹,点点头:“准备动身吧,把你的东西收拾收拾。”
孙泽气得差点没直接砸了他的小屋。
拳头都握起来了,对着小幼苗们愣是下不了手。
混账的是人,不是这些菜。
他大口喘着粗气,双眼猩红:“不行,我这生态菜园还没有建起来呢。”
这岛小得站脚的地方都艰难又怎么滴,他直接建起蔬菜墙,照样四季常青。
舅舅微微扯了扯嘴角,点点头,意味深长:“有决心是好事,不急在这一时半刻。”
孙泽梗着脖子不肯走,用他的话来说,他打定了主意看热闹。
结果舅舅拿那位大腿骨折的船长说事:“岛上的环境不适合休养,我们得赶紧把人送回陆地上,进医院观察。”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孙泽还能怎么滴?
他突然间泄了气,意兴阑珊地挥挥手:“随你们的便。”
话说的再狠,真到了临走的时候,她到底还是舍不得,拖着那个一碗饭都怕浪费给他的小战士絮絮叨叨个不停。
想在岛上吃绿菜叶子不?好好照应好了洋菠菜跟白子菜。
这两个玩意儿看着不显眼,真长起来那是疯涨,绝对让你们顿顿都能看到绿色。
还有那个蔬菜观察记录,继续给老子记下去。
又不是在家没种过地的人,别把种菜不当回事。
补给船也就是艘普通的渔船,孙泽跟舅舅一前一后抬着自制的担架。
那上头躺着的船长老大不好意思,一个劲儿强调,他自己拄着拐杖慢慢走就好。
可惜人民解放军都不搭理他,非得当担架兵。
人上了船,趁着风平浪静,赶紧往岸边开。
残阳如血,碧海青天,此情此景,端的美不胜收。
孙泽却绷着脸,一语不发,半点儿欣赏海景的心情都没有。
舅舅坐在了孙泽旁边,轻声叹了口气:“小不忍则乱大谋,打仗从来都不是简单的事情。”
只有小孩子才一语不合就握拳头,大人总要权衡利弊。
孙泽的犟脾气上来了,毫不客气地怼回头:“大清朝怎么没有斡旋成千秋万代啊?”
舅舅也不生气,只目光看着开机老高的水花,突兀地转移了话题:“大学生,你给我解释解释,为什么这海看上去是蓝色的,拍起来的水花却是雪白?”
孙泽已经气到完全不想搭理这人,亏自己还以为蕊蕊的血性遗传自他呢。
想到那个小丫头,他忍不住一阵心疼,本人一直觉得自己舅舅是大英雄,要是知道现在的样子,肯定得气哭了吧。
孙泽的思绪被晃荡的船只给惊醒了,他抬头往外面望,只见一条船发了疯似的,往这边开来。
最先反应过来的,居然是那位大腿受伤的船长。
他惊恐地喊着:“越南鬼子,他们来抓船了。”
北部湾渔场常常发生这种事,越南的边防军开炮艇过来抓中国渔船。
孙泽变了脸色,下意识地脱口而出:“怎么办?”
他们开着的是艘普通渔船,越南人根本肆无忌惮。
“跑,赶紧跑!”船长休养了一夜,好不容易养出来的丁点儿血色瞬息退得一干二净,脸上只有惶恐,“他们开枪也得跑。”
叫他们抓住了,挨打必不可少,船跟人一定都会被扣住,然后又是交罚金。
真是万贯家财都经不起这样的蚂蟥。
孙泽突然间笑出声:“我们跑?还是赶紧先将这身军装脱掉吧。”
丢不起这个人啊,虽然他没上过一天战场,可他仍然是战士!
炮艇的速度极快,已经快要追上那艘渔船。
渔船上有个人大喊大叫,船长骂了一句:“越南鬼子上船了。”
那叽里咕噜一串子的,可不就是越南话。
原来是越南的炮艇非法拦截中国渔船,他们也是过于托大,一个人上了船就勒令船上的人将船往越南方向开。
这条船上也是血性足,压根不愿意搭理,直接开足马力朝回开。
越南炮艇不干了,就在后面拼命地追。
也是孙泽他们倒霉,居然就这样撞上了无妄之灾。
炮艇上的人大声喊话,责令渔船停下。
“把衣服脱了。”舅舅突然间发话。
孙泽惊得眼睛珠子都要瞪出来,他先前不过说气话而已,却没想到居然要孬种到这地步!
他喘着粗气,双眼猩红瞪着舅舅。
这个人真的是对越反击自卫战的英雄吗?
他身上的血性呢?是不是在升官的过程中被磨得一干二净?
呵!真好啊,真厉害。
孙泽一直在想舅舅为什么要跟着陈将军,现在他有了答案,合着是监视来了,省得再有人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
舅舅手脚麻利,已经迅速脱掉了身上的军装。
他见孙泽不动,毫不犹豫的过来帮忙。
孙泽想要反抗,居然完全不是舅舅的对手。
部队里头有句话,上没上过战场的人是完全不一样的。他们使出来的招数,也跟平常训练的有所差别。
更何况孙泽把入伍开始就变成了孙工,拳脚功夫哪里比得上久经沙场的老将。
他愣是被脱了身上的皮。
越南人已经追上,几个边防军上船,枪杆子直接对上舵手,叽里呱啦就是一通骂。
孙泽听不懂越南话,然而只要是在附近海域讨生活的渔民,就没有从未跟越南人打过交道的道理。
舅舅凑上前,小心翼翼陪着笑,也说着越南话,像是在套近乎。
那人毫不客气地一枪托横过来,嘴里头笑骂。
他的骂声没能持续下去,因为舅舅直接一手刀上了他的脖子。
变故来得太快,等到孙泽身不由己加入战团的时候,他压根就没搞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
渔船发了疯似的开足马力往前冲,大海茫茫,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
身后的炮艇已经从一艘变成了两艘,到后面简直跟葡萄串似的。
孙泽在舅舅的帮助下,放倒船上最后一位越南人,惊惶地抬起头看着舅舅。
他张了张嘴巴,半晌才问出一句:“这……”
舅舅脸上全是温和的笑:“没见过海盗吧?赶巧儿叫咱们撞上了,咱们得赶紧去报警啊。”
大海上还能找谁报警,当然是海军。
后面已经有枪声响起,越南人大喊大叫,试图逼迫前面的船停下。
然而船都集体发了疯,只飞快地往前冲。
渐渐的远处的黑点变大了,孙泽看到了国旗的颜色。
落日的余晖下,那抹红色是那么的惊艳。
“轰”的一声巨响,水花飞溅上天。
第359章 疯狂大米草
红色。
大片的红色。
整个海面都是红色。
林蕊从睡梦中惊醒, 睁眼的瞬间, 视网膜上停留的仍然是无边无尽的红色。
苏木紧张地拍着她的后背, 轻声安慰:“怎么了?是不是做噩梦了?”
握在他掌心中的手冰凉黏腻,她出了很多冷汗。
林蕊恍恍惚惚地他们这是在前往海滩的路上,难得礼拜天, 他们要去查看滩涂养殖的成果。
汽车沿着刚修整好的路奔驰,车窗没有开, 然而林蕊的鼻端却萦绕着海水的咸味。
有风, 刚才半睡半醒间, 她闻到了海水的咸腥味,那是大片猩红的海面。
“红树林!”无苦迫不及待地显摆, “二姐,你看到的肯定是红树林。”
小元元也认真地点头,幼儿园的画册里头画了的,海上长了红红的树。
“红树林是因为树皮里头单宁含量比较多, 氧化就变成红色。”副驾驶座上的市政府秘书自觉有义务纠正小学生,忍不住开了口。
无苦立刻指着窗户外头,示意小元元看白色的海鸟:“海鸥,我们的好朋友。”
秘书先生眼皮子直跳, 他想告诉这位东海的小财神爷, 第一,这不是海鸥。第二, 海鸥相当凶残,绝对不是什么人类的好朋友。
不过看着小和尚生怕被当场戳穿的模样, 秘书先生还是非常厚道地假装没听见,只跟林蕊聊天:“红海,你说的是赤潮吧,那个的确吓人。”
现在工业发展,沿海养殖业增多了,水体富营养化现象就会导致赤潮。
“所以,蕊蕊你可得好好种菜,把水里头的多余营养都吸收走。”他笑了起来,“老天爷让你做这个梦,就是告诉你任重道远呢。”
车里头的人也跟着笑。小元元认真地点头:“我姨姨很厉害呢。”
姨姨会种很多很多菜菜,每一种菜菜都特别好吃。
奶奶说,元元吃了菜菜长漂亮。
要是平常,林蕊尾巴早翘上天了,他从来都不知道谦虚两个字要怎么写。
现在她却神思恍惚,脑海中那一片血红挥之不去。
郭大炮先替自己的老大打起了包票:“没问题,叔叔,你看我们的法国菠菜长得多好啊。我们一定争取让你们食堂的菜谱更加丰富。”
贾市长为了身体力行地表达对于海水蔬菜项目的支持,直接让林蕊他们参与市政府食堂蔬菜的供应竞标。
现在,100多亩海水养殖池子里头每天产出的洋菠菜还有白子菜都源源不断的供应到全市各大机关食堂。
等到盐碱地平整好,他们的海芦笋跟海英菜再种下去,新鲜的蔬菜品种一茬接着一茬。
老大心心念念的冰菜也找到了,不过人家名叫冰草。
嘿,别说,这菜还真像是刚从冰箱里头拿出来的一样,看着好像浑身都结满了冰晶。
用老大的话讲,叫做看起来就高级。
蔬菜研究所的博士姐姐说,现在这草还不能种在地里头,而是应该进行人工驯化改良。
这样才能够让冰草的产量更高,适应于大面积种植推广。
郭大炮说得唾沫横飞,映衬着林蕊愈发安静。
少女的面色仍旧苍白,双眼直勾勾看着前方。
10月下旬的海边,朵朵红霞如簇簇火焰,仿佛从枪口喷出的火苗,她甚至闻到了硫磺特有的气息。
那些火焰有的往上升,渐渐淡去。
有的往下沉,色泽越来越红艳,直接淋漓成鲜血渗透入海水中。
少女不由自主地抓紧了苏木的手,仿佛从对方身体传体来的热度,能够给她支撑的力量。
她突兀地冒出一句:“海上在打仗。”
她听到了炮弹的声响,有人在喊叫,可是说的话,她一个字都听不懂。
苏木收紧了自己的手,担忧地看着神情恍惚的少女。
蕊蕊好像叫梦魇住了。
秘书没有意识的什么不妥,他抬眼看向车窗外,笑了起来:“你这个比方倒是很好,我们的确正在向大米草宣战。”
郭大炮虽然觉得老大有点怪怪的,不过老大这种生物一向在他理解范围之外,再说人刚睡醒的时候的确魂不守舍。
高中生的注意力很快被秘书的话吸引住了:“大米草,那不是有用的草吗?促淤、消浪、护堤,能够做绿肥、饲料、燃料、造纸。”
为了这个海水蔬菜新项目,他事先可是做了不少功课。
手上的几本书被他翻的都快烂了。就连他妈都说,要是他学习文化课也这么积极的话,估计早就是全校前10名了。
郭大炮记得清清楚楚,《十万个为什么》里头说过,大米草是我国特地引进的一种对沿海环境具有重要保护意义的植物。
他还在老大收藏的杂志上看过相关的论文呢。
为了增强自己言语的可信度,孙泽还伸手去拉林蕊的胳膊:“老大,对不对?”
不想林蕊叫他一碰,整个人反应过激,身体跟痉挛了似的。
郭大炮惊得不知所措,他好像没怎么老大吧?
少年的胳膊被苏木一把推开,同样脸色大变的苏木死死抱住林蕊,焦急地催促无苦:“清心咒,赶紧念清心咒。”
小和尚愁眉苦脸,一定是小二姐练功时又偷懒啦,所以身体才这么差。
一点点小事就受不住。
师兄又只会欺负他。
车厢里响起无苦有气无力的咒语声,他肚子都饿死了,还要给小二姐念咒。
秘书跟司机面面相觑。
都知道贾市长请来的这位小财神爷不是凡人,可他们没想到居然连咒语都上了。
两人不好多嘴,一手朝司机使了个眼色,车子放缓了速度,平平稳稳地往前开。
无苦念着咒语,一遍过后吃了两块巧克力,又在小师兄目光的逼迫下无可奈何地又来了一遍。
不知道是小和尚被迫营业的怨念过于强大连邪魔歪道都自愧不如,还是林蕊终于缓过神了;反正她终究没有抽搐起来,两只直勾勾盯着前头的眼睛也终于松散了下来。
车上绷紧的气氛为之一松,秘书打着哈哈:“在车里头睡觉是容易走魂,迷迷糊糊的。”
郭大炮也跟着笑:“就是,我有一次下了车就跟着前头一个穿白衣服的女人走,还是我妈拉着我。说根本就没人。”
他自顾自干笑了三声,发现所有人都无语地看着他,高中生只得悻悻地闭上嘴巴。
苏木轻轻捏了下林蕊的手,眉宇间的担忧仍然散不尽:“还难受吗?”
林蕊微微摇头:“没事,大概是没睡好。”
在车上睡觉,姿势不对,压着胸口了,所以才做噩梦的吧。
穿越过后,除了到东海来,她好像也没看过其他的海。
什么夕阳下血红的海水,估计不知道是哪部电影里头的场景。
哪儿来的海战啊,她记得清清楚楚,这几十年的时间都没有什么战斗。
真正开战的估计也就是伊拉克。
说句实在的,虽然她同情战争中受难的人们;但自己与他们非亲非故,又隔着十万八千里,要说真多担心,那也实在太虚伪了。
没有战争,她在心中笃定地下了结论。
就是打仗,也跟自己没有任何关系,实在没必要想太多。
少女做好了心理建设,信心十足地点头:“没事,我好了。”
众人这才放下心来,纷纷下车往滩涂的方向走。
沿海滩涂并不光秃秃,举目四望,视野所及之处长得全是密密麻麻的草。
那草生长得极为茂盛,足足有一人多高,清理野草的农民站在其间都看不清脸。
秘书往前走了两步,示意几个孩子看:“这草厉害着呢,药打不掉,火烧不掉,割了它又飞快地长,草籽跟着水流到哪儿,就能在哪儿长出来。”
这原本是大米草的优势,在极端恶劣环境下也能够茁壮生长,是防风固堤的好材料。
可惜的是,任何物种在没有拘束的情况下都会演变为灾难。
当年引进水花生以及水葫芦,专家们都是抱着一颗善意的心,可惜最终它们泛滥了,成为农民头痛不已的灾难。
现在大米草也一样。
这些外来和尚实在太会念经了,直接占领了整片滩涂,使得其他的物种完全没有生存空间。
“以前赶小海的时候,什么文蛤螃蟹遍地都是,现在全都死光了。”
奋力砍草的渔民愤愤不平,丝毫不掩饰对政府的抱怨,“你们引进这个东西,说什么防风固堤。可谁考虑过我们老百姓要怎么过日子?”
秘书有些尴尬,讪讪道:“这个也是当初专家反复论证后才决定引进的。”
“狗屁的专家,让他们自己下来过过苦日子,看他们还说不说大话。”
那渔民满头是汗,胡乱抹了把脸,冷笑连连,“那时候是怎么吹的?说这草特别营养,养猪,养牛,养羊,养鸡养鸭都好。”
结果呢?结果什么禽畜都不愿意吃。
看看这草,粗嘎嘎的,说味道好营养佳,怎么不自己吃吃看啊?
司机打着哈哈:“这是喂畜生的,畜生爱吃什么,人哪里做得了主。”
他生怕这渔民缠上他们,赶紧带着人往旁边走,大声招呼渔民当中的领头人。
那人放下手中的镰刀,一路小跑过来。
待凑近了,他小声替那老渔民道歉:“领导,你们不要怪他,他心里头苦。他家的小孙孙就是赶小海捡海货的时候陷到了大米草丛中迷了路。后来被找到的时候,人都已经僵了。”
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秘书轻轻地叹了口气:“这也真是惨。”
“可不是嘛。”中年渔民愁眉苦脸,“这害人草,可真是害惨了大家伙,打什么药都杀不死它们。”
林蕊站在草丛中,有种头晕目眩的感觉。
用药当然不行,一阵风浪过来,所有的药都会被海水冲刷走。
渔民抱怨了一通,又赶紧过去继续清理大米草。
他们要趁着天黑之前,尽可能多处理一些。
“用收割机吧。”林蕊比划给秘书看,“这么大的地方就靠他们动手割,要割到猴年马月。”
况且既然这场如此真厉害,估计跟水花生一样,割了以后还会再长出新芽来。
“这个问题我们考虑到了,正在联系厂家做专门收割大米草的收割机。”秘书侧过脸看几个孩子,“现在最关键的问题是,割下来的大米草,我们要怎么办?”
“为什么不用它们造纸呢?”郭大炮疑惑,“既然它们长得这么快,那就是源源不断的造纸原材料啊。”
秘书领头往前面走:“不行,这个草含盐量很高,造纸的成本非常高,得不偿失。”
“那就当柴火呗。”高中生不愿意放弃,还在积极出谋划策,“正好天冷了,农民肯定缺少柴火,拉回去烧锅也好啊。”
东海农业土地稀少,稻子麦子种植面积也有限,想必秸秆是肯定不够用的。
这回是司机笑了起来:“这草连锅都不能烧。”
因为太咸了,铁锅长期接触盐分直接就烂掉了。
这么一来,谁家还敢用它来烧锅?
“沤肥吧。”苏木想了半天,“正好东海这边土地贫瘠,需要有机物肥料。”
秘书苦笑:“我们说这玩意儿比水花生水葫芦更可怕的地方就是这个,连沤肥都派不上用场。”
为什么?因为它含盐量高呗。用它沤出来的肥料种菜种庄稼,是算是施肥还是腌菜呢?
退一万步讲,即便庄稼耐受住了,可种上一趟地,好不容易倒出来的一点农用土地也直接也盐碱化了,还是人们亲自动手帮忙腌的。
秘书转过头看林蕊:“我们听说,你在江州的时候依靠在鱼塘水面上种植水芹菜的方法来抑制水葫芦生长,效果很不错。”
郭大炮连连点头:“对,现在港镇水面上基本上已经看不到水葫芦了,宁县正在试验,江州全市都准备推广。”
无论植物还是动物多能长都不是问题,问题的关键在于长出来的东西,必须得有相应的经济效应。
就好像小龙虾以前叫万人嫌,现在宁县各个阵子却都在搞稻田养虾,因为卖的好,有人吃。
水芹菜为什么能够打败水葫芦?因为水芹菜能卖钱呗。
既然有经济效应,就不用担心它泛滥成灾,因为人类是它们的天敌。
“现在,我们迫切希望你能够找出一种可以战胜大米草的植物。”秘书殷切地看着林蕊,“就像水芹菜打败水葫芦一样。”
林蕊眨巴两下眼睛,莫名其妙地看着秘书先生。
她觉得这人要么是在敷衍小孩子玩,要么就是病急乱投医。
多少现成的专家不好好用,她明明都已经将江州蔬菜研究所的人给他们诓来了。
结果他还非要把主意打到自己头上。
这该有多想不开呀。
林蕊老实地摇摇头:“我不知道,我才刚开始搞海水蔬菜呢。”
这跟水面蔬菜还不完全一样。
毕竟她从小生活在水乡,起码看到的江河湖水要远远多于海水。
秘书有点儿失望,轻轻叹了口气:“那就再找找吧,总不能让大米草这么泛滥下去。”
他伸手指着块石碑示意几个孩子看:“就是去年这个时候,大米草还没有越过石碑。”
可是今年,整个滩涂已经彻底被大米草霸占了。
也许到了明年,整个东海的海水养殖场都会被彻底毁掉。
无苦听这群人继续叨叨个没完,只觉得头疼。
他刚才念咒消耗了太多的心神,肚子饿得咕咕叫,几块巧克力跟几个果子根本填不饱。
小和尚不耐烦:“我们到底什么时候吃饭啊?”
都说政府官员最不靠谱。
秘书一早说好的,要请他们到海边来吃现捞上的海鲜,结果到现在,还让他们站在一堆草面前。
难不成,指望他们晚上吃草?
啊呸,别以为他刚才没听到,根本是牛羊都不吃的东西。
他要吃烧烤,烤大虾烤扇贝烤鱼,要最新鲜的那种。
“那就做烧烤吧。”下了车之后,话也不多的林蕊终于开了口,“这草不是盐分高么,既然都能将锅给腌了,那用它做烧烤说不定连盐都不用放。”
长期用海水浇灌出来的植物,都自带一股海鲜味,想必大米草也不例外。
盐分高,直接用它提炼植物盐就好了,专门用来做海鲜酱,说不定口感更好。
第360章 白茫茫大海
苏木觉得林蕊不对劲。
如果是平常, 她想到了巧妙利用大米草盐分高的特性来制作海鲜烧烤, 肯定要臭屁轰轰地四处炫耀, 然后描绘出一堆发财蓝图。
比如说将大米草压制成炭,直接批量销售给烧烤摊子。
再比如说用大米草腌鱼虾腌海鸭蛋,说不定销路会更好。
再比如说用大米提炼植物盐, 专门制作海鲜酱,说不定还能成为东海的一村一品呢。
无苦听着自己师兄絮絮叨叨说出来的话, 顿时整个人如遭雷击。
完蛋咯, 小师兄已经彻底被小师嫂带歪了, 明明师兄是他们师门里头的状元,腹有诗书气自华。
看看现在, 成天想的都是什么呀?一身铜臭味。
小和尚深深地叹了口气:“师兄,咱们要不要合作开发大米草炭啊?”
海鲜烧烤味道还是很不错的。制作大米草炭成本低廉销售面积也广。
真正不行的话,他们还可以自己开海鲜烧烤店啊。
苏木瞪了眼师弟,这人怎么一点儿修行中人的觉悟性都没有。
他跑过去找林蕊:“你怎么了?是不是海鲜不合胃口。要不要吃点儿别的?我给你做个洋菠菜下面条好不好?”
热气腾腾的面条端上了桌, 绿油油的菜叶子漂浮在奶白的汤上,旁边苏木还贴心的卧了个鸡蛋。
“多少吃点儿吧,菠菜补铁。”
林蕊怏怏不乐,鸡蛋里头挑骨头, 非要跟他抬杠:“这是洋菠菜。”
“一样的。”苏木将筷子塞到她手里头, “反正都是菠菜。趁热吃。”
林蕊抓到筷子还不安分:“菠菜里头铁含量不高的,明明是书上印错了, 小数点移了个位置。”
苏木不吭声,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她, 一直看到少女撇撇嘴巴,终于夹起一筷子面条塞进嘴里头。
绿油油的蔬菜咀嚼在唇齿间,柔嫩清香。
洋菠菜只要用开水焯一遍之后,无论是凉拌清炒还是做汤,味道都相当不错。
神差鬼使间,她开了口:“也不知道孙泽有没有种出来洋菠菜。”
“应该能种出来吧。”苏木想了想,“这东西在陆地上种还是挺好长的。咱们试验的那片盐碱地不是长得很好嘛。”
“可要是海里头呢?”林蕊抬眼看苏木,“我看到孙泽在海里头种菠菜。”
绿油油的一大片,一边种,他还一边骂。
因为手里头的育苗盘中还长着白子菜苗,也得种下去。
孙泽的确想骂娘,他现在连越南鬼子的祖宗十八代一并都骂上了。
渔船叫炮弹激起的风浪掀翻了,直直竖起,然后在空中四分五裂。
无数碎小的木片铁块飞溅开来,如离弦的利剑劈头盖脸砸在他身上,疼得他下意识就是一串国骂。
越南人动手之前,舅舅就推着他上了救生筏。
看到趴在救生筏上惊惶不安的受伤船长时,孙泽第一反应就是,他什么时候离开了渔船?
大约从那个时候起,自己的脑袋就彻底陷入了混乱,完全清爽不起来。
现在渔船在他面前碎成粉末,他脑海里头冒出来的话居然是,谢天谢地,亏得是回程出的事,船带着的补给都上了岛。
不然岛上那么些人,别说什么绿叶蔬菜,恐怕连口能喝的水都供应不上了。
就是可惜了自己的行李,他那本厚厚的笔记上可是记载了不少一手资料。
除了他,谁会这样身体力行的研究混合发电系统在不同环境下的应用。
除了他,谁清楚怎样因地制宜地在各种不可能的环境下建立生态种植系统。
除了他,谁又能想出各种稀奇古怪,五花八门的雨水收集系统,愣是靠着无根之水种出一片菜园。
艹,真是要日他们祖宗十八代!
救生筏不比渔船,没有动力机械,只配备了几只小桨。
大腿有伤的船长当然不方便划船。
剩下连孙泽在内四个人,包括舅舅在内,只能拼命划动手上的船桨。
越南人开枪了。
他的脑海中反复回荡着这句话,因为他感觉到子弹嗖嗖的从他脑袋上方穿过去。
孙泽从来没有一刻感觉到自己距离死亡是这么的近,好像下一秒钟他的天灵盖都会直接叫人轰开。
即使当年他跟无苦一道,拿下那两个持枪逃跑的逃兵时,他也只觉得惊险刺激,事后才想起来要害怕。
大约是当时在陆地上热血上涌,不比现在漂浮在海面,环境足够让他一颗心往底下沉。
艹,应该给蕊蕊那小丫头片子写封回信的。
自己恁大一个人,跟个小孩子计较什么劲。
这么久没有收到自己的信,估计她又会鼓着腮帮子生闷气。
小东西最爱生气。
哎呀呀,那张小脸肯定是愁眉苦脸,嘴巴撅得能挂油瓶。
真想再捏捏她的脸啊,怎么就能这样好玩呢。
其实洋菠菜不错,他都没告诉她,白子菜也发芽了。
船桨在大海里击出水花,源源不断,仿佛农村踩水车溅起的白沫。
这辈子,他除了在公园划船之外,还没有抓过船桨。
估计临到了了,老天爷要一把头让他过足了划船的瘾。
孙泽下意识地咧开嘴巴笑,他得夸一句,老天爷还挺大方。
真正上了救生筏,人才知道大海究竟有多大。
这不是江,也不是河,而是广袤无边的大海。
处处有暗流,遍野是漩涡。他们分不清方向,只知道拼命地往前划。
夕阳在海面上漂浮许久,终于被大海吞没了。
那一片鲜红,仿佛是大海撕裂太阳时流下的鲜血。
地球的主人是海洋啊。
孙泽抽抽鼻子,总觉得鼻端弥漫着血腥味。
他刚要摸自己的后颈时,救生筏突然间翻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救生筏被股漩涡卷了进去,他们全都叫抛了下去。
于是后颈上火辣辣的感觉,立刻变成了冰冷,10月底的海水即使是夕阳刚落下,也冰冷彻骨。
仿佛这一天下来,太阳净在磨洋工了,根本没有传送进去丁点热量。
肯定是受伤出血了,因为血腥味将鲨鱼都吸引了过来。
海里头的鲜血肯定很多,因为鲨鱼们都跟疯了一样。
强烈的求生本能逼着孙泽拼命去追逐救生筏。
人固有一死,可无论轻如鸿毛还是重于泰山,他都不想死在鲨鱼嘴里头。
结果他没能抓到漂浮着的救生筏,大腿先让渔网缠住了。
然后他跟条鱼似的,被网直接拖了上去。
要死了,要死了,孙泽脑海中反复旋转着这个念头。
可怜他连老婆还没有呢。
越南人最经常做的事情,就是设置渔网缠住渔船,然后好控制住船上的人。
是乖乖当战俘,等待被交换回头的机会?还是宁死不屈,临死也拉个垫背的?
哈姆雷特的疑问,不过是与不是。
到了他这儿,就变成生与死的抉择。
一只胳膊伸过来的时候,他的本能反应居然是扑上去狠狠咬住对方。
又是一声炮弹炸开的声响,这一回他甚至连炮弹落在哪儿都看不清楚。
因为巨大的水浪将他整个人都抛了起来,然后缠在他大腿上的渔网又让他重新坠回海中。
伸过来的胳膊更多了,他一张嘴巴根本不够用,只能胡乱地叫骂。
然而惊心动魄的海域求生已经耗光了他的全部精气神。
即使张了嘴,孙泽舌头底下能够发出的也不过是咿咿呀呀的声音。
纵使这样,他依然不坠气势,怒目相视。
没错,他是不知道要以身作饵,将越南人的炮艇吸引过来。
可他一点儿也不怨恨,身为军人,即使不是海军,他也有责任保家卫国。
孙泽挣扎得太厉害了,对方不得不加派人手,试图控制住他。
恍恍惚惚间,他听到了一个声音:“孙工,你怎么在这儿?”
那一句“孙工”奇妙地安抚住了他,他看着小班长那张憨憨的脸。
孙泽咧开嘴巴,扭曲出个古怪笑:“艹,兄弟陪你来了。”
就是不知道这一回,越南鬼子究竟要多少赎金。
孙泽的视线扫过面前的一张张脸,个个都晒得面色黧黑,叫人看不清他们脸上究竟是什么神色。
他的目光最后落在了一位中年男人的面上,只觉得很是眼熟。
哦,对了,是那位赫赫有名的陈将军。
难道陈将军也被抓了吗?那越南人可不得高兴死了。
一雪前耻呀,估计越南方面还要优待他。
听说越南海军司令可是陈将军的大学同学。
正是这些在中国受训的越南海军,将炮口对准了昔日的恩师。
听说他们打中国人的军舰,还有些是当初中国援助给他们的。
真有意思,我们想的是兄弟情深,人家琢磨的是师夷长技以制夷。
孙泽的目光扫了一圈,没有发现全副武装的越南军人。
终于,他的视线落在了国旗上头,脑袋瓜子还没琢磨清楚究竟怎么回事,心先抢了一步,踏踏实实地晕过去了。
这一觉天昏地暗,孙泽睡得人事不知。
醒他过来的时候,外头已经完全黑了。
孙泽不知道自己究竟身处何方,只听见外头传来匆忙的脚步声。
陈将军语气带着点儿抱怨:“你不是带着他回岸上去了吗?怎么会到这儿来?”
郑舅舅十分无奈:“就是回去的路上叫人给撵上了。”
本来越南人的胆子也不至于这样大,可谁叫他们托大单兵深入,结果他们的兵上了船就走不了了。
他们追红了眼,又想拿其他中国渔船出气,就撞上了补给船。
“我们总不能坐以待毙吧。”
孙泽听得迷迷糊糊,突然间反应过来舅舅话里头的意思。
艹,合着根本就没有设好埋伏,舅舅是在玩命!
他的脑袋里头炸着雷,千军万马在咆哮,千言万语汇成了一个念头。
舅舅好歹也事先打声招呼呀。
外头陈将军语气仍旧免不了抱怨:“你这也太冒险了,隔着这么远,万一有个好歹。”
“机会难得。”舅舅声音平稳得很,“这回是他们武装冲到我们的地盘上残害我们的百姓,我要当做看不见,我就白当了这么多年的兵。”
旁边有个生嗓门喊了出来:“那你也不能把老孙的儿子捎上,他就这么个孩子!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你要我们怎么跟人家交代?”
孙泽急了,挣扎着要起身分辩。
看不起他还是怎么地,他也是正儿八经的人民子弟兵。
老子不是少爷兵,马革裹尸就是命!
门嘎吱一声响了,班长进来,半点儿不含糊地怼他:“这是我们海军的事情,你一个陆军掺和什么?”
孙泽差点儿没被这人气晕过去。他本来觉得驻.疆的那拨人已经够厚颜无耻了,可大海果然深不可测,比起海军就是小巫见大巫。
前头巴巴儿跟在他屁股后头,痴心妄想要让他种苹果树的是哪个乌龟王八蛋!
那会儿怎么不说是他们海军的事?
班长一手端着碗,一手抓着罐头,讨好地冲孙泽笑:“孙工,您吃点儿。”
舰艇上什么都缺,唯独不缺罐头,因为他们一天三顿吃的全是罐头。
“黄桃的,味道不错。”班长笑眯眯,邀功似的晃了晃手中的水,“我给你兑点温开水,这玩意头太甜了。”
他眼睛珠子咕噜一转,笑容瞅着还挺腼腆,“就是不知道有没有一天,我们在岛上也能吃到新鲜的黄桃。”
孙泽张开的嘴巴立刻闭得死紧,这黄桃他不吃了还不成吗?
一个个蹬鼻子上脸。
半个月前好歹还是个新鲜苹果,这会儿拿个罐头就想糊弄人。
班长赶紧陪着小心说好话,央求孙工赏脸。
孙泽这才从鼻孔里头喷出口气,决定大人有大量,不跟个初中刚毕业就当兵的毛孩子一般见识,屈尊纡贵开了金口,勉为其难尝了口黄桃罐头。
有东西下肚,孙少好歹积攒起来点儿力气,有心找人答疑解惑。
可要振动声带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嗓子干的发疼,活像有砂纸在喉管里头不停地摩擦。
饶是这样,他仍旧倔强地抓住了小班长:“怎么回事?”
小班长挠挠脑袋,满脸茫然:“我还想问你们是怎么回事呢。”
原本按照领导的吩咐,他陪着渔民先去越南人的炮艇上,将被扣押的同胞先接回来,顺带看看他们那边的情况。
至于扣下的渔船,等下一步再考虑要怎么处理。
结果他们才刚回来呢,突然间就听到了枪响。
孙泽一把抓住小班长,焦急不已:“后面怎么样?枪响之后呢?”
班长愈发茫然:“枪响之后就是把你们救上来啊。”
这话问的奇了怪了,难不成还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在海里头淹死?
鲨鱼都要咬到他们屁股了。
孙泽简直急得要跳脚,沙哑着嗓子喊:“我是问他们的船。”
“打回去了呗。”小班长显然是个脑袋瓜子不太灵光的,说话也直愣愣,还有点委屈,“是他们先开枪的。”
越南人都把我们的船给打翻了,难不成我们还杵在原地不动?
孙泽的眼皮子噗噗直跳,简直没办法,看满脸正直的小班长。
这都什么枪啊!你家一支枪,能把一条渔船直接打翻了?
他还真不知道第一发炮弹究竟是谁发出来的。
小班长理直气壮:“他们打上我们家门了,他们居心叵测。”
孙泽太阳穴鼓鼓直跳,他可记得清清楚楚,那条渔船里头还绑着好几个越南边防军。
越南人的炮艇是清楚这件事的。
孙泽扯着干裂的嘴唇:“到底是谁先打的?”
他的话音未落,天空炸起两个巨大的火球,整个夜空亮如白昼。
小班长指着外头,委屈得很:“你看,是他们追着我们打的。都到这份上了,还不肯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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