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两年时间转瞬即逝，09手中有圣瓦伦学院的考试入学名额。


    不论南黎川的考试成绩如何立刻就能录取。


    但主动和南黎川说起这事儿后，南黎川在她意料之外拒绝了。


    南黎川蹲在地下拳场的杂物间里，手里熟练地用镊子夹起一根细长的电线，和另外一条线焊接在一起，里面的铜丝比四分之一根头发丝还要细。


    两年时间足够让南黎川从一个只会照本宣科的新手，变成了一个熟练工。


    今天南黎川需要维修的是掉下来的一个眼珠子，外层是仿真外壳，里面的传感器坏了。


    艾丽卡坐在小板凳上，用手托着腮帮子，“你真要走了？”


    艾丽卡眼睁睁的看着她的小学徒越变越厉害，现在找她维修，起码修一次要付两百星币。


    在地下城已经是非常昂贵的价格了。


    南黎川把手里的眼珠子熟练的修好，擦拭干净，涂上消毒润滑剂放到盒子里。


    南黎川用力点头说：“我要凭自己的力量通过考试，然后带姐姐离开地下城。”


    白色的长睫毛压下她眼底的情绪。


    林玖说有捷径可以不用通过考试也能入学。


    南黎川当然心动，她如何会不心动？


    但她不可以。


    南黎川用消毒湿巾把手指一根一根擦干净，提起书包，从杂物间离开。


    艾丽卡长叹一声：“我就知道你不属于地下城，其实我一直想问你，你和你姐姐该不会是哪个有钱人家的小姐，过来体验生活的吧？”


    南黎川脚步停了停，转身对艾丽卡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


    怎么不算呢？


    艾丽卡：“……”


    艾丽卡也是半年之前才知道，那个戴着银色面具的人是南黎川的姐姐。


    现在几乎垄断了地下城所有基因病药物的生意。


    听说生意做到了地下城之外。


    没人知道她背景是什么。


    有句话是——连帝国都管不了的地方，她能洞知一切。


    话虽然有夸张的成分，但也可见那人的厉害。


    人造太阳散发出仿真的夕阳霞光，南黎川绕路去地下城唯一的坚果店，买了些成色不错的坚果碎。


    最近林玖经常忙得很晚才回家，南黎川逐渐掌握了烤面包的技术。


    两年的时间足够让一个十一岁的女孩长高二十多厘米，个子直逼到林玖的下巴。


    南黎川推开家门，居家机器人66挪动着圆滚滚的身体，正在家里打扫卫生。


    “主人，欢迎回家！”


    被调试过的居家机器人发出了甜美的萌妹音。


    被改良过很多次的66已经能够包揽家里绝大多数家务。


    南黎川提着坚果碎去厨房，熟练的开始和面发酵，另外一口锅起锅烧油，从冰箱里拿出林玖早就准备好的食材。


    其中许多食材南黎川从前在上城区的别墅都没见过。


    不知道她姐姐是花了多贵的价格搜罗来。


    圆滚滚的66颠颠地跟着主人来到厨房，“主人主人，罗丝小姐您送来了新的传感器和机械零件，请主人查收~”


    66脑瓜子打开一半，里面显露出罗丝小姐送来的礼物。


    “主人做饭好厉害哦，比66做的还厉害，66新下载了食谱，请主人下达指令，66随时给主人制作哦！”


    “好哦，66好厉害。”


    南黎川和罗丝从前在垃圾场有过一面之缘，之后她也入学了，还和南黎川是同班同学。


    也是立志想要从地下城考出去的。


    只是每年通过考试的人不超过一只手，想要离开地下城，恐怕没那么容易。


    和零件放在一起的，还有一封手写书信。


    是鲜亮的橘红色手写信。


    ……


    小屋里饭菜香味浓郁扑鼻，隔着玻璃窗能看到在厨房里忙碌的南黎川背影。


    09站在门外，皮革手套包裹的手指轻轻搭在门把上。


    一双翡翠色的眸子里，藏着不属于机械人偶的晦暗情绪。


    09冷淡的脸上闪过一抹厌恶，


    趋炎附势的机器人，只会变着法勾引她的造物主的注意力。


    无论再怎么维修也改变不了66落后的现实。


    09是在南黎川的万分期待与喜悦中诞生的，在实验室中，南博士从来都没有把目光汇聚在其它的机器造物上。


    这个小居家机器人怎么配？


    09眼中晦暗明灭，两年多了，她仍然没有适应66的存在。


    不该存在于程序中的，晦暗又扭曲的情绪，快要让她的大脑短路。


    还有那封颜色明艳的手写信。


    09不反对南黎川交朋友。


    可南黎川太优秀了，总会吸引很多无关紧要的人。


    “姐姐回来了？！”


    南黎川似乎有感应，小跑着去开门，“林玖你自己换衣服，我锅里还有菜！”


    南黎川长长的银白发丝，随着她的动作像是翻涌的银河，吸引住了09所有的视线。


    林玖脸上立刻换上了温柔又贤惠的笑容。


    “本该是我来做饭，是我回来晚了，我给黎川道歉。”


    09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66，后者转着圈离开了厨房，窝到了角落里。


    09从桌上捻起手写信，“黎川，你的朋友想邀请你去她家吃饭，我替你准备伴手礼。”


    南黎川端着烤的蓬松暄软的坚果面包，和一盘小炒菜放在饭桌上，目光来回在姐姐脸上盘旋。


    房间里充斥着食物的香气，但是南黎川敏锐的嗅觉察觉到了一丝不一般。


    09被造物主打量的有一丝心虚。


    “林玖,”南黎川眯起眼睛走到林玖面前，女孩长高了，脸上褪去了小朋友的稚嫩，“你身上是什么味道？你去哪里了？”


    林玖翡翠色的眼睛眨了眨，南黎川用两根手指夹走了林玖手上的手写信，抛到了一边。


    南黎川一只手抓住姐姐的衣襟领口，另外一只手按在桌边。


    她用鼻尖在林玖身上嗅来嗅去。


    “姐姐身上有上城区的香味儿，是贵族小姐和太太们总是热衷的玫瑰纯露，”


    机械人偶少有的产生了类似心虚的情绪。


    南黎川踮起脚尖，和林玖对视。


    “每天都见不到你的人，你到底在忙什么？又和什么人厮混在一起？”


    若不是天天泡在一起，她姐姐怎么会被玫瑰纯露味熏透了。


    厮混……


    林玖的脸色少有的空白。


    她在外面干的事情不能和南黎川说，系统也不允许她说。


    林玖高挑的身体被夹在桌子和南黎川中间，动弹不得。


    她不是没接受过审讯，但从未接受过南黎川的质问。


    看似柔弱的银白长发女孩，脸色是前所未有的强势，她努力攒星币，就是为了姐姐能够过上更好的生活，她可不希望林玖为了自己能够多一点升学概率，就去和人厮混。


    那是她姐姐能干出来的事情。


    天知道她姐姐背地里和恶魔做了什么交易。


    南黎川揪住林玖的衣领，和她对视道：“林玖，你要洁身自好！”


    林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