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又发呆？想什么想得这么投入？”


    晃神间，吹风筒呜呜作响。祁宴纤长白皙的手指，熟稔地在穿梭在她乌油浓发间，手法比小韩的托尼还专业。


    关键这美队的身材、混血感的颜值还吊打小韩的欧巴们。如此优越的条件，不开个美发店割韭菜都对不起。


    甄心遗憾地叹了一口：“我在想，你这技术要是去当托尼，各位帅哥美女一定大喊哥哥我可以，并为你把卡充爆。”


    祁宴停下动作，很松弛很痞气地躬身凑近：“我怎么感觉你在挖苦我？我这技术为了谁修炼的难道你不清楚？”


    甄心扭头躲开他眼睛，嘴硬到：“不清楚。跟我肯定没有关系。”


    祁宴无可奈何低叹气：“小没良心的。从高中起，我都给你吹了多少年头发了……”


    “谁让你非要拉我去篮球场，害我被矿泉水淋。”


    “还挺记仇。”祁宴笑着揉揉她脑袋，露出和当年一样温柔的表情。


    甄心记得，那天——


    下午最后一节课，老刘难得没有拖堂，在打铃前布置了作业：“好了，下课吧。这张试卷今晚做完，课代表最迟明天早上收上来要交到办公室。”


    祁宴的小纸条紧追着老刘的背影扔过来：【肥牛饭，鹅腿饭还是鹅肝堡？我请你。就餐地点：篮球馆】


    她皱眉写下：【不去】


    “不去？不去不行。”


    祁宴背着单肩包凑过来弯腰一看，掏出手机径直发送语音：“鹅肝堡一份，热美式一杯。烧鹅饭一份多加一个腿。”


    因为距离太近，她听见祁宴那群朋友在电话里起哄：“欸，你今天怎么这么能吃？还点热美式提神——昨晚做什么坏事了？！”


    祁宴笑容灿烂：“我能干什么坏事？我和朋友一起订个晚饭而已。”


    那个笑声更促狭了：“哈哈哈，我懂了~原来这就是你要做的坏事！”


    “都给你们懂完了是吧？赶紧帮我把饭订了。”


    祁宴半点不好意思都没有，杵在她身旁堵着通道，旁若无人地灿烂。连头发丝上的阳光都显得格外张扬。


    班上其他同学纷纷投来八卦的目光。


    太过熟悉的探究和审视。甄心恼羞成怒，窘迫中，伸手用力推他：“走开。谁要你帮忙订饭了。”


    “大小姐，今天我们战术训练呢。大家都特别需要你的加油，你就赏个光呗~~”


    祁宴巍然不动，反而嬉皮笑脸的靠得更近了，鼻尖距离她脸颊只有一指宽。


    她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原地呆住，跟他四目相对。气场全靠硬撑。


    僵持中，坐在最里面的丝丝，弱弱地举手提议：“要、要不，你们先吃饭再商量？我早上没吃饱，肚子实在有点饿……”


    丝丝性格温吞，是个非常安静好脾气的女孩子。


    她灵机一动，对祁宴说：“你不是要请我吃饭吗？可以。把我朋友也一并请了。我们一起去给你们加油。”


    祁宴一愣，只好点头：“好吧。”


    “行，”她扭头挽住丝丝，“丝丝，你想吃什么？肥牛饭，鹅腿饭还是鹅肝堡？速选。他们统一从外面订。”


    丝丝是个吃货，瞬间两眼放光芒：“真的可以吗？！那我能不能也要个鹅肝堡？那家店的鹅肝堡超好吃的！就是太贵了，平时我都舍不得点。”


    “当然可以！”甄心抢答，并扭头催促祁宴：“快点。”


    “知道了。那我们走吧”祁宴人焉了，默默低头发信息。


    发完后，她还误触了一条语音。没啥内容，就是一连串的哈哈哈，听起来像在嘲笑：“好家伙！原来你也有今天！待会我投个三分球庆祝一下……”


    祁宴眼疾手快熄了屏，臭着脸走在前面。


    甄心拉着丝丝走在后面。丝丝不好意思地冲她吐了吐舌头，小小声说：“谢谢你请我吃饭。以后我们就是好朋友啦！”


    “好呀。你是我在省实的第一个好朋友。”


    丝丝看了看明显身形一顿、像只忧郁二哈的祁宴，咽下了话到嘴边的“那他呢”，转而聊：“你的发夹很好看，亮晶晶的，很有气质，哪买的？”


    “我觉得你的指甲油很不错，blingbling的，简约，优雅。是不是花样年华张曼玉同款？”


    “哇~终于有人懂我了！”


    漂亮、美好的事物是女孩子永恒的话题。她俩越聊越开心，像两只叽叽喳喳小鸟。


    体育馆冷气开得很足。


    一圈人围上来，挤眉弄眼地打趣祁宴：“欸？这谁啊？怎么不给兄弟们介绍介绍？”


    “就是。真不够意思。”


    “不用介绍我也知道，这是你请来给你加油的拉拉宝贝。”


    少年人爱闹腾。热烈气氛全场瞩目。


    祁宴怕她尴尬，笑着挡在前面：“都是同学，好好照顾着不就行了。哪这么多废话。”


    “噢，同学啊——”大家调侃一声后，很给面子地散开了。


    拉拉队长车扯着嗓子冲这边喊到：“外卖到了！你们男生自己过来搬！”


    祁宴拎回三份，把她领到角落里，低声嘱咐：“我去换衣服了。这家烤鹅腿特别火，我特意点了一个给你。你趁热吃。”


    他皮肤很白，锁骨上有颗痣，身上有一股清爽的、淡淡的海盐柠檬香。


    她端坐着，手放在膝盖上，小鸡啄米般点点头：“那你快去吧。我又不是小孩子。”


    “真乖。”祁宴笑眯眯地摸她头，摸小狗似的。等她反应过来，他早就开心地跑掉了。


    她只能恼火地干瞪眼：“你是不是以为你不回来了？”


    祁宴慷慨地表示：“这样吧。等我回来了，我蹲下来让你摸个够！”


    “……”她完败。


    丝丝啃着香喷喷、油滋滋的鹅肝堡提醒到：“你快吃饭吧，我们正在被行注目礼！”


    她连忙低头咬了一口，结果眼睛一亮：“哇~看不出他们球队挺会点外卖的。”


    那天，她吃到了不虚此行鹅肝堡、不枉此生烤鹅腿，从此被拐进篮球队跳很甜很开心的健美操，原本枯燥低气压的高中生涯也从此变得格外热血沸腾、青春激昂。


    代价就是经常被他摸头。


    “我是狗吗？”


    “谁说你是小狗了？你是耀眼夺目的大牡丹。”


    ……


    ……


    吹风筒的声音非常催眠。


    甄心打起了瞌睡。祁宴让她倒自己怀里，顺手摸摸头：“吹好了。睁开眼睛看看满不满意。”


    “哎呀，你又摸我头。”


    祁宴感觉自己被传染了，下巴搁在她肩膀，昏昏沉沉地说：“那我蹲下来，你摸我的头。”


    甄心感觉脖子被烫了一下，直接惊醒：“你的脸怎么这么烫，着火了似的。该不会中暑了吧？！”


    祁宴以为她要照顾自己，心里一阵窃喜：“是啊。浑身发烫，哪哪都不舒服。”


    “哈哈哈哈……”甄心激动得笑了出来，“那你赶紧躺好。”


    祁宴有气无力地控诉到：“你、你个小没良心的！我生病了你居然开心得笑出来！”


    “我只是高兴，我小时候被扭痧的经验，终于可以用在你身上了！”


    “什么是扭痧？很管用吗？”


    祁宴不知道什么是扭痧。直挺挺地躺倒，对即将到来的危机毫无抵抗能力。


    “扭痧非常舒服的。我们江浙一带的小孩从小就喜欢被大人扭痧，哭着求着都想被扭个痛快。”


    甄心满嘴胡言乱语，趁其不备，挥舞着二指钳，对准他脖子激动地拧下去，拉长，松开，发出“啵”地一声闷响。


    伴随着这声闷响的，是祁宴痛苦的哀嚎：“嗷~~！为什么这么痛？你刚才是在骗我吧？”


    原来给别人扭痧是这么爽的一件事！她真的会爱上扭痧运动！甄心眼睛亮晶晶的，憋着笑哄骗他：“哪里痛了？！再多扭几下你只会感觉很舒服！”


    然而，扭了三下后，祁宴只感觉越来越痛，剧痛无比！他实在受不了，开始捂着脖子左躲右闪：“我求你饶了我吧~我真的不想扭了！”


    可甄心还没有扭过瘾呢，开心地伸出魔爪扑过去：“躺好吧你！哀家的二指钳已饥渴难耐！”


    “原来你是公报私仇！”


    “没错！我小时候承受过的痛苦，终于可以施加在你身上！”


    祁宴一米八八大高个，怎么可能挣不脱呢？但他却只是躺着哀求：“我求你了~不要对我~”


    “已所不欲，就施于人。这么漂亮的脖子和肩膀就该用来扭痧！”


    “啵啵啵……”甄心指关节蘸水，一顿狂扭。


    祁宴被拧的嗷地一声，痛的差点逃走。甄心为了控制住她，不知不觉地坐在他身上，占尽天时地利人和。


    三分钟后，祁宴脖子、肩膀、锁骨全部染上了霉霉旧旧一点淤。


    甄心十分满意自己的杰作，手里拿着一根高中小卖部常见的牛奶小布丁冰糕，坐在旁边边玩手机边吃。试图馋死他。


    另一根敷在他额头上。


    他无力地躺着，连连哀叹：“痛死我了！你、你好狠啊！竟对我下如此毒手！”


    “哈哈哈哈~~~”甄心哈哈大笑，“你现在这样，哈哈哈，特搞笑，突然就不帅了！”


    “什么？！我毁容了？”


    祁宴备受打击！人一下子就清醒了！一骨碌爬起来冲向镜子。


    半分钟后，他很松弛很痞气的转过身，语气雀跃：“这也太像吻痕了！要是明天出门后，别人笑我战况激烈不知羞耻，我就说是你霸王硬上弓强迫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