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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黑月光今天也想创亖我 3、第03章:天卦(三)

3、第03章:天卦(三)

    天已经亮了,好在山里起了雾,朦胧一片。


    暴雨还在持续,密集的雨打声遮掩了两人的脚步声。


    麻药劲渐渐上来之后,明晏整个人都瘫软在了时浅的身上。


    两人左拐右绕终于找到一块巨岩缝隙,一起挤在里面避雨。


    时浅丝毫不敢松懈,抖开狐裘,把明晏整个人塞了进来:“最多半个时辰你就不能动了,先休息吧,现在已经立秋,雨一下马上就会降温,别着凉。”


    身子渐渐动弹不得,明晏歇了口气,问道:“你年纪小,武功这么好,时磐教你的?”


    “嗯。”时浅点头,“我爹不想让我去军营,就自己在家里教我武功。”


    “哦?”明晏不解,“为什么?”


    时浅腼腆一笑:“公子金贵,不知道世人重嫡庶,我上头有两个哥哥,嫡母又是大户人家的小姐,我当然要安分守己,免得惹人讨厌。”


    明晏不屑一顾:“时磐也就一妻一妾,我父皇后宫里一堆女人,吵死了。”


    时浅跟着调侃:“你爹是皇上,咱比不了。”


    明晏口无遮拦:“时磐五大三粗的糟汉子,怎么生出来的儿子一点不像他?别是在外面乱搞……”


    时浅顺手在他的腰伤上一拧:“以貌取人不可行,你看着也不像莽夫,打架挺厉害。”


    明晏被这么一拧,两眼一翻脸都青了,差点当场晕厥。


    时浅的眼眸上挑,微微眯了起来,竟带着些甜丝丝的笑意。


    但凡明晏现在还能动,肯定又要一脚踹上胸膛,但此刻的他只有眼珠能转,就算瞪得再大再圆,终究也只能忍了这口气。


    时浅把银面具轻扣在他脑袋上挡风,然后才开始检查他腰上的刀伤。


    明晏努力抬着眼皮往上瞅:“八月穿狐裘,还戴着这么个古怪的东西,你怕不是中毒之前就中暑晕倒了吧?难怪能侥幸活下来。”


    时浅撕了一块衣摆包扎止血:“银狐裘和银面具都是祭祀的巫祝服,你听过大傩舞祭祀吗?和那个差不多。”


    明晏好奇:“跟谁学的?”


    “我娘。”时浅眼里难掩担心之色,带着不容置疑的维护,“我娘跳的是驱邪镇恶、祈求神明祝福的傩舞,不是外面传的那些风月之舞!”


    明晏不了解,便也没有多问,除去身体的疲惫,腹中的饥饿更加难忍,大旱三月过后,山里连个能充饥的野果都找不到。


    肚子在咕噜噜地叫,时浅清理完伤口,钻出去摘了几片还没彻底干巴的树叶回来:“凑合着充饥吧,去苍凉山的官道有一条小路,以前山贼盘踞在此打劫,后来我爹带人上山剿匪顺带把路毁了,眼下虽然还能走,但是得费点力翻山越岭,你先休息,等天黑再走。”


    明晏没接,半边脸都开始微微发麻了,瞪着他:“神算大人,你有没有点眼力劲,看不出来我动不了吗?”


    时浅“哦”了一声,直接把树叶塞进了他嘴里。


    明晏勉为其难地嚼着,嚼了几口后还是吐了:“太难吃了。”


    “吃吧,吃树叶总比啃树皮强。”时浅又强行塞了几片,展颜笑了,“战死沙场是荣耀,饿死在山里怕不是要遗笑百年了。”


    两人对视着。


    氤氲的水雾像一层薄透的轻纱笼在明晏的脸庞上,他褪去了战场上的杀伐,反倒像富贵人家玩累的小少爷,很是好看。


    时浅满嘴恭维:“殿下不仅武艺卓绝,这张脸更是若天人之姿……你年纪不大,等过个几年,怕不是要成祸害了。”


    明晏猝不及防被他一通奉承听得愣住,脸庞不自禁地泛起一抹红晕,强自镇定地继续嚼树叶。


    时浅又眨了好几下眼睛,忍不住偷笑:“肯定不止我一个人这么夸过你吧?”


    明晏冷着脸,只有双颊的红潮更深:“天人之姿这四个字和我不搭边,和你这种神棍倒是般配。”


    时浅觉得这人还挺好玩,虽是皇子,倒也没有高高在上的架子,不说话不动的时候,还真是如玉雕般精致。


    可惜一开口也是真的不讨人喜欢。


    一直等到入夜,雨中起了雾,夜里清寒,遥遥还能听到几声狗吠,好在离得远,并不会被发现。


    明晏苏醒过来,他垂头晃了晃湿漉漉的头发,麻痹感已经消失,又站起来活动了一下筋骨,催促:“趁天黑走吧,燕云一定还在苍凉山等我,我得去找他会合。”


    两人摸黑赶路,山路愈发陡峭险峻。


    时浅出身白沙洲,他走在前面轻车熟路地辨别方向,拨开挡路的树杈,抓着一根枯藤轻盈地向上爬,站稳后回头去拉明晏。


    明晏借力攀上,耳朵还在认真听着远方的动静:“还要爬多久?”


    “如果不再遭遇追兵……”时浅认真算了算,“大概两天。”


    明晏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真远。”


    时浅继续带路:“有路就不错了,别挑。”


    ***


    两天后,明晏回到苍凉山隘口,骡马车队已经先行撤退,只有燕云心急如焚地守在原地等他。


    “主子!”燕云声音嘶哑,眼眶赤红,“白沙洲保不住了,不仅白沙洲,东地七城也要沦陷了……”


    明晏心中如坠深渊。


    太曦东地分七城设防,白沙洲是海陲的第一线,如今万流的船队停在海岸,五万军士势如破竹地占领了城池。


    正如时浅预料的那样,白沙洲兵败的消息插翅般传开的同时,后防六城士气瞬间崩塌,军心涣散之下,死的死,逃的逃,随即放弃抵抗弃甲投降。


    如今,万流的兵马还在往内陆推进,他们早已失去了挽回之机。


    明晏咬紧牙关,追问:“时磐在哪?”


    燕云小心地瞄着时浅,他一眼就从对方特殊的青色瞳孔里猜出了身份:“时磐……力战殉国,遗体也落入了敌人之手。”


    时浅愣在原地,彻骨的寒意瞬间冻结了血液。


    燕云语速急促:“主子,大敌当前,我们必须撤退回帝都再做打算。”


    明晏站着没动,眼底翻涌着不甘,心下百转。


    太曦和万流中间隔着不远不近的海,敌人即便是偷袭得手,但后续的支援肯定没有那么快,只要守备军奋起反抗,或许能拖住战局等待帝都支援。


    “主子。”燕云看穿了他的心思,上前一步,“东地一破,敌军距离帝都不过八百里,这里太危险了!”


    明晏压下翻腾的怒火,声音寒冽:“世子呢?我记得时磐还有两个儿子,他们在干什么?”


    燕云回忆道:“敌人入侵的时候世子和二公子正好在外巡察,侥幸躲过了城中的毒烟,眼下溃不成军,他们也只能一起后退。”


    明晏烦躁地翻身上马:“此战蹊跷,必须严查!敌人的船队是怎么掩人耳目开到海滩去的?城里的毒烟又是什么时候藏的?那么大的雨,火不仅不熄灭,为什么越烧越旺?还有那平地卷起助长了火和毒的狂风……”


    忽然,明晏的声音戛然而止,似乎反应过来什么事情,低头看向了时浅。


    祈雨……是这家伙在城中祈雨引来了风!


    有关系吗?还只是偶然?


    大旱三月,为何不偏不倚在这个节骨眼上祈雨?


    无数疑云在明晏脑中炸开,他缓缓策马靠近时浅,居高临下地伸出手:“上马,跟我回帝都再说。”


    时浅抬头看着他。


    那双眼睛里又带上了敌意和警惕,逃亡路上残存的一丝微弱信任荡然无存,前几天的并肩作战恍若一场幻梦。


    他忍不住回避那束锋芒的目光,声音轻得几乎被风吹散:“我娘呢?”


    明晏转向燕云,燕云眉头紧蹙没回答,因为他也不知道,半晌才犹豫地开口:“白沙洲被屠城了……侧妃若是当时在城里,多半是凶多吉少了。”


    时浅的身体剧烈一晃,他仿佛被投进了深水潭,只剩下尖锐的嗡鸣在颅腔内疯狂冲撞,呼吸越来越沉重。


    他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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