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发球的是谁？”加护站在六号位问身边一号位的宇佐美，他声音略微上扬，眉头轻挑，让加护看上去是在真情实感的疑惑，这样的疑惑令他看上去稍微好接近了一点，但是也没多少，或者说实际上宇佐美能联想到的只有加护在接他发球的时候略微刻意的、挑衅的表情。


    不过对于加护的发问，他在这种不涉及到自己的时候还是很有耐心、又或者说，宇佐美其实有点想看热闹。


    “昼神，”宇佐美给队伍里新来的自由人介绍，“昼神幸郎，如果你知道ad的话、”宇佐美卡壳了几秒，很显然是已经注意到了加护透露着迷茫的双眼，继续道：“总之他们家在排球界还挺有名的。”


    “而且二年级就当队长，教练还真是看中他啊，”宇佐美眨眨眼睛，浑身散发着一种怂恿地气息，“反正很符合加护你的标准啦，我觉得他和圣臣是一种级别的。”


    “我的标准？”


    加护似笑非笑回看他，“我有什么标准？”


    宇佐美完全没想到他会反问，先是一愣，随后张开嘴准备说什么之前就被另一侧的平向给制止了。


    “安静一点，”平向说，“裁判看过来了。”


    因为是优里希的主场所以裁判当然也是他们的人，虽然不至于到吹怒所偏哨的程度，但也肯定不会额外偏袒他们就是了。


    毕竟只是练习赛，分毫之间的差距不一定能够被看得清楚。


    宇佐美应了一声：“是！”额头却沁出一点薄汗，刚刚加护的表情看起来真的好危险，他是那种不喜欢别人擅自揣度他的人吗？宇佐美叹了口气，心说下次还是躲在后面看热闹好了，免得惹火上身。


    至于加护的反应就稍微慢了半拍，他双手还扶在大腿上，“……是，队长？”


    宇佐美：。


    那种不确定的语气到底是什么鬼啊，加护不会到现在根本不知道他们怒所的正选到底是谁吧？不对，按照他的性格也很正常，宇佐美眼神逐渐朝着拼命思考的方向发展。


    平向：……


    平向叹了口气，心说难怪之前莲教练要在上车的时候就跟他说到时候比赛场上要多担待一些，他还在寻思到底要担待什么，宇佐美和后藤虽然精力旺盛但是也不至于到需要“担待”的程度。


    现在看来，如果加上加护的话就很难说了。


    平向神情透露出一种超脱世俗的淡然，真的要继续吗？他的三年级……


    前方跃跃欲试的后藤听到身后两个人的对话之后就有点想往后看，他是在场唯一的一年级，和小泉一样之前都是二军的成员，练习赛虽然也打得不少，但和优里希这种大赛对手对上还是第一次，兴奋地让人觉得他身后好像有尾巴在摇一样。


    “前辈们在聊什么？对优里希的战术？”后藤直视前方，左看右看最后还是打算先小声问身边看上去比较和善的古森元也。


    古森想了想然后说：“……大概不是吧。”


    后藤：？


    唯一不受干扰的佐久早脸上出现了“能不能快点开始”的表情。


    「他说话为什么不说全？」裕二觉得自己真的很不懂现在npc到底是怎么想的，「我什么标准啊？」


    系统也觉得莫名其妙：「你有标准这种东西吗？我唯一看到你会认真的地方就是在游戏里给自己的角色喊加油然后输的一败涂地的时候」


    系统继续：「那种时候你会信誓旦旦说游戏制作商的胜利标准绝对有问题」


    裕二试图狡辩：「我哪有那种时候！」


    系统于是冷笑一声放出了之前偷偷录的裕二拿着游戏机跪在榻榻米上求角色血量别掉那么快的场景出来印证自己的说法。


    裕二：……


    系统：「哦其实还有你上周目拿到的那个“游戏黑洞”的cg图，你要再看一遍吗？」


    裕二对自己这种时候居然还有心情发现系统机械音能传达出那种蠢蠢欲动的状态感到稀奇，分散了两秒注意后回神，决定自己不要和这个根本不懂青少年喜好的人工智能讲话了，他一脸冷酷地将光团拨开，然后说：「走开，别妨碍我比赛」


    系统：？


    好记仇啊yuji！完全是超级无敌小心眼！


    系统偷偷去绊裕二的脚。


    *


    哨声吹响，昼神发球。


    昼神的发球水平并不算特别高超，但是在比赛中有时候并不需要用力量砸开对手的防线，只见他缓慢深吸一口气，然后朝着赛场的位置跑出了三步，接着抛球。


    然后击中它。


    这击扣球的力道并不算大，从球略显缓慢的球速就能看出来，昼神并不是冲着直接得分去的。


    “前区球啊，”看到这球的伊川教练立刻明白了昼神的想法，“这个位置如果后藤让开的话、后排的平向并不好接球。”


    一传是进攻的灵魂，如果一传被打乱的话后续进攻也会如同杂乱的线谱一样，听众听到的绝对不是一场完整且和谐的演奏会。


    助理教练也道：“昼神很聪明，他的方向控制的很精准。”


    作为几乎是稳稳坐在长野排球第一豪门的宝座上的优里希国中，能在这样的学校拿下一席之地的人哪怕年纪还小也不是什么简单角色，但是这并不代表怒所没有为了应付这种球做出准备。


    “如果平向去接球的话，前扑的姿态会让他很难及时后撤，就算接了，接下来的后排进攻也不好参与进去。”


    伊川教练哼笑一声，“真是好小子。”


    当然也不光是这样，看到昼神发出这球的中川教练手臂交叉放在胸前。


    优里希国中教练眼镜后的棕色眼眸闪过一丝对得意弟子的欣慰，昼神还同时考虑到了副攻手的跑位也会因为不伦不类的一传而受到阻碍。


    虽然他“不动的昼神”这样的称呼是因为他固若金汤的拦网，但是实际上昼神这孩子是全方位发展的代表。


    莲教练突然恍然大悟：“这就是教练您把后藤放进来的原因？”


    后藤作为副攻手虽然身高不是很高，但是团队意识和接球能力都是二队之中靠前的，只见他侧身下蹲，用右侧胳膊拦下了这球，他角度控制的很好，宇佐美跑动接球的时机也配合的很巧妙，“nice接球！”


    作为二传手宇佐美从不吝啬对后辈的夸奖，他余光看到了已经准备好助跑起跳的佐久早，背后比了一个前交叉进攻的手势。


    刚接完球的后藤迅速也理解到了二传手的意思，迅速起身跑动，和四号位的佐久早两个人交叉错开。


    宇佐美身前传球。


    “那个12号，扣球速度好快！”（注1）


    怒所的进攻模式让在场的不少人都大吃一惊，星海能听到不同的声音传进耳朵里。


    ‘……仔细一看手腕好柔软，刚刚是不是突然变向了？’他眯着眼睛仔细看了一会，然后发现本该空无一人的地方出现了一双手臂，昼神用同样的接球方法回敬了怒所。


    “拦、拦下来了！”有人发出惊呼。


    星海也睁大眼睛。


    “是那个，不动的昼神！”刚刚那个还在对这个称号不屑一顾的人不知道怎么热血起来，大喊了一句，“好厉害啊！”


    在说完这句之后，不少人都朝着他们这个方向看过来，脸上还带着充满揶揄的笑。


    大喊出声的人面红耳赤，身边不远处的星海不知道怎么回事也跟着脸红，不对，明明又不是他喊的他脸红什么，星海理直气壮回瞪回去。


    中川教练看到趴在那边的星海，也顿时被吸引走了注意，摇摇头：“年轻人啊……”


    昼神考虑的很显然很完美，如果主攻手接球的话怒所的一传就会被打乱，如果副攻手接球的话。


    ——那就接下来。


    但是意外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在昼神接下的同一时间，就像他考虑到在佐久早的扣球路径一样，怒所本来无人盯防的地方出现了……


    鞋？


    “这也能接球？！”


    “是那个长的好看的？那个什么来着？你刚刚说的那个位置？”


    “自由人啦自由人！不对，这才叫厉害啊！好厉害啊！”


    在众人被这接二连三的动作不断打断思绪的时候，只见蓝黄色的排球是被人用足尖的位置接起来。


    怒所自由人的姿势很奇怪，他一只腿近乎贴近地面，不少人因为这个动作而倒吸一口凉气，而球却传到了古森元也站位的上方。


    几乎是一瞬间的事情，肌肉记忆促使古森助跑，起跳，然后重重扣球。


    然后、


    “得分！”


    象征着得分的哨声短暂的吹了一声，怒所国中的记分牌先行一步被翻动，数字从0变成了1。


    昼神回防很及时但还是慢了一步，黄蓝色的排球停留在他手指前方咫尺之间，他站起来的时候，下意识看向了刚刚接到他球的那个人。


    ——是怒所国中的十七号，自由人。


    黑白撞色的队服衬得他身形修长，刚刚接球的姿势缓慢被收回来，在昼神看过来的时候，那个十七号突然笑了一下。


    仿佛是单一画布之中突然出现了另一种颜色，然后这抹“颜色”开口了。


    他对着还在怔愣之中的优里希副攻手比了一个嘴型。


    ‘在看我吗？’


    留着一头奇怪发色的自由人笑眯眯对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