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 31 章 他乐意谈恋爱,不排斥,……
段林将项书玉的手机扔在桌上。
挂个电话也能这么啰里吧嗦, 真不愧是段枂那个讨人厌的性子。
他松了手,项书玉如获大赦一般迅速从段林身上站起来,但因为信息素的压制, 他腿脚有些虚软, 刚起了身便又双膝一弯,险些跪倒在地上。
段林眼疾手快将他捞起, 看着项书玉满面泪痕的脸,他兴致昂扬,又说:“我要是现在想标记你,也是可以的。”
“你不能这样……”项书玉惊恐地推着他的胸膛。
之前段林逼着他给段枂打电话的事情已经让他很厌恶与恐惧了, 他总觉得自己的表现错漏百出,段枂一定能听出来他的不对劲。
要是段枂之后问起来,他到底要怎么办才能脱身。
项书玉身体细细密密发抖, 他终于被段林大发慈悲地放过了,重重跌坐在椅子里,近乎绝望般蜷缩着身体, 抓紧自己的衣领,眼眶里无数泪珠簌簌落下, 面颊都已经哭红。
段林不知道项书玉清不清楚, 他这幅样子最是让人想欺负, 就像丝毫不会还手, 或者毫无杀伤力到有些欲情故纵的软弱的食草动物。
只要看着他这张脸,便会忍不住滋生恶念。
但段林知道事情总得有个度, 今天已经吓唬过了, 他可以暂时收手。
段林将视线从项书玉身上收回来,继续用餐。
项书玉抽噎着,他颤抖着, 半晌还是强行整理好自己的状态,低声说:“我要回家。”
段林夹着菜,没说话。
项书玉咬了咬下唇,他实在是难受,也知道和段林提出请求他也不会答应,也没必要再提第二遍了。
段林却忽然抬眼看了看他:“再说一遍。”
项书玉吓了一跳,瑟缩着,琢磨着段林这话的意思是表意还是威胁。
段林冷笑一声:“我让你再说一遍。”
项书玉打了个寒颤,他察觉到了段林的不耐和烦躁,怕段林真的在这里对他做什么,他一个人,又这样无用,没办法躲开的。
他带着哭腔,声线也在颤抖,说:“我想回家……”
段林看了他好一会儿,半晌才将筷子放下,又将之前放在桌上并未开封的伏特加打开,往项书玉杯子里倒:“喝完,我就带你回家。”
项书玉呼吸微微一滞:“我不会喝酒。”
“不会就学。”段林的话不容置疑,“喝醉了,我也不会动你。”
项书玉面上血色褪去,他确实不会喝酒,以前在国外念书时室友带着他进酒吧,只是一杯十三度的鸡尾酒下肚,他便已经醉得不行了,更遑论是伏特加。
项书玉身体僵直,他怔怔抬起眼望向段林,段林与他对视着,眼中情绪明明白白告诉项书玉,这件事情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项书玉伸出手去,手指都在轻颤,将酒杯抓在了手里,犹豫片刻,他还是仰头将酒液吞服入腹。
喝得太急,一瞬间,辛辣烧彻了整个嗓间,项书玉重重咳嗽起来,面上还是泪流不止,险些将肺咳出来。
段林难得好心,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又说:“再喝一杯。”
项书玉惊怒地抬起脸,哑声道:“你明明说了只喝一杯的。”
“我没说过只喝一杯,”段林将添满的杯子推到项书玉面前,“喝了,或者,你想在这里和我耗着。”
项书玉满面屈辱,酒精上脸很快,他面颊已经有些红了,又咬咬牙将那一杯喝下去。
“听话才能少受罪,懂了吗?”段林淡淡道,“起来。”
他抓着项书玉的手臂,将他从椅子上拉起来。
出了门,夜风一吹,酒精顿时上头,项书玉瞬间感到一阵眩晕,脚步也略显虚浮起来。
他被段林塞进车后座,项书玉身体疲软无力,趴在座椅上,又被段林抱起,抱在怀里。
他亲吻着项书玉的后颈,腺体处的肌肤细嫩,又有一点轻微的烫意。
被alpha亲吻着,项书玉浑身肌肤像是敏感了无数倍,顿时如虫蚁攀爬过一般瘙痒难耐。
他轻轻哼着,下意识推拒着,却始终被alpha强劲有力的手臂困在怀中。
段林闻到了项书玉的信息素,这个腺体有残缺的omega连信息素的味道都这么浅淡,但是却格外好闻。
是虞美人的香气。
犬齿发酸泛痒,他想对着omega的腺体咬下去,然后,给他留下自己的标记与信息素。
但这样的话,项书玉恐怕会生气,项书玉现在也是从段枂那里学了些不得了的东西了,真惹急了,也是会挣脱束缚逃走的,到时候恐怕得不偿失。
于是段林还是克制着,只是亲吻,没再做什么了。
他把项书玉送回了家,项书玉已经软成了一滩水,身体歪七扭八抱不住。
段林单臂圈着项书玉,平静地输着房门密码,门开了,便将项书玉放在玄关角落处。
玄关走道的顶灯光线不算明亮,暖黄的灯光落下来,项书玉现场的睫羽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他微微垂着眼,眼睫还是湿润的,鼻头和面颊泛着湿红,唇瓣也秾艳红肿。
段林把他按在墙上又吻了他一会儿,项书玉神情迷离,像是对此一无所知,只是微微张着唇瓣喘息,落在段林眼中,却又像是索吻的信号。
段林帮他换了鞋,折身去关门的时候,他看见段枂给项书玉点的饭菜还在门口放着。
段林轻嗤一声,将其捡起来,扔进了垃圾桶。
项书玉酒量不行,酒品还算不错,喝醉了也不吵不闹,只是迷迷瞪瞪歪七扭八地找地方靠着。
段林将他脱光了送去浴室洗澡,他对项书玉的身体已经不算陌生了,曾经也已经在监控里看过了很多次。
但真的触碰上,感觉却是不一样的。
项书玉的身体真的很柔软,抱起来很舒服,也难怪段枂会这么痴迷。
段林帮项书玉洗澡总是心猿意马,水凉了些,项书玉便觉得不舒服,挣扎的动作大了一点。
段林抓着他的手腕用浴巾帮他擦水,项书玉迷蒙地睁着眼将他看着,视线是不清明的,段林能看得出来。
他把项书玉抱到床上,想转身去找吹风机,项书玉却忽然黏上来抱着他的腰,轻轻喊:“段枂……”
段林一瞬间攥紧了手里的毛巾,手背青筋凸起。
他胸口起伏大了一些,很快又平静下来,抓着项书玉的手腕,与他对视着,问:“是喜欢他,还是单纯依赖?”
项书玉听不清楚任何问句,他只是觉得有些燥热和眩晕,碰到熟悉的alpha和信息素,他便会忍不住去靠近。
他抱着段林,在他怀里陷入深眠。
段林眼中一片阴暗-
第二天早上,项书玉是被段枂的电话吵醒的。
段枂睡一觉起来还是觉得不对,昨晚隔着电话,项书玉的声音有些失真,他也听不出情绪如何。
今早再想想,却怎么想怎么奇怪。
这个点项书玉也该醒了,他给项书玉打了两个电话,第二个才被接听。
段枂心情有点糟糕:“喂?”
“段枂……”项书玉声音有点含糊,“怎么了?”
段枂听他声音疲倦,像是刚醒,一时间心又软下来,“刚睡醒?请假了?”
提到请假,项书玉稍稍清醒了一些,又微微睁大眼仔细看了时间。
已经上午十点了,他竟然睡过了!
项书玉心里顿时一惊,猛地坐起身来,却觉得头晕目眩,嗓子也如火烧般难受,四肢酸软无力。
项书玉心跳一阵加快,迅速检查了身体上下,没发现被侵犯过的痕迹,这才稍稍松了口气,说:“我好像有一点低烧。”
“听出来了,”段枂的心彻底放了下来,又难免心疼,“身体差就别总是加班了,太辛苦。”
“嗯。”
项书玉应着声,翻看着消息列表,段林不知道什么时候把他自己的联系方式加进去了,还备注过,他给项书玉留了言,说:“我找平问春给你请了一天假。”
项书玉心中有点不适。
他的人生被江夏月掌控久了,但现在看来江夏月做的那些,还不及段林分毫。
这让他无比厌恶。
可发烧是事实,他身体不舒服,今天也确实不合适去上班了。
段枂还在说话:“我叫了个家庭医生,等会儿你去给他开个门。”
项书玉又“嗯”了一声。
不可否认,段枂对情人确实不错,也不会吝啬。
甜言蜜语说出口,不知道几句是真的,但也确实中听。
项书玉晕得不行,又躺回去,听着段枂絮絮叨叨和他说话,讲着工作和应酬上碰见的趣事,想哄他开心,他却什么都听不进去。
段枂口中的那些生活趣事对他来说似乎分外遥远,他无法切身体会,无法共情,只能从那些无需过度包装便自然流露而出的、独属于上层社会的优越感里,发现他与段枂之间越来越深的沟壑。
项书玉抬着手机翻着消息,下面还有江夏月发来的消息,问他什么时候回家,又问他新工作怎么样,怎么什么都不和她说。
项书玉觉得没什么好说的,他把段枂的话音当成了背景音乐,给江夏月回复道:“还可以。”
“工资多少啊,”江夏月问,“其实我更希望你能接一点台前的工作,这种幕后工作做出来就是给别人当嫁衣的,谁知道是你的作品。”
项书玉不喜欢太过抛头露面,他觉得这样的幕后工作挺适合他的,也不需要去考虑自己的形象会不会让被人非议。
他没说话,他不说话,江夏月便感到烦躁:“你是不是不想理我?”
“没有妈妈,”项书玉回道,“我只是在想事情。”
江夏月那边也不知道信了没有,半晌没有回应。
项书玉又换了另一个人回复。
季烨然的消息只有一条,说:“项含被人揍了你知道吗?”
项书玉的回复多少有点冷淡:“不知道。”
他又点开第三个人的。
项明:“你疯了项书玉,你竟然让段枂来揍我哥!”
项书玉懵了一瞬。
“段枂,”他打断了段枂的话音,“你对项含做了什么?”
段枂那边沉默了一会儿,半晌才冷笑一声,说:“他欺负我男朋友,我去揍了他一顿,并且解除了和项家的合作项目,怎么了?”
“没怎么。”项书玉忽然有点紧张。
他没想到段枂会去找项含的麻烦,还公然承认了自己是他男朋友。
项含和江夏月关系匪浅,他担心这件事被江夏月知道,江夏月要是知道了,肯定会逼着他去和段枂结婚的。
他乐意谈恋爱,不排斥,在一起也行,分了也行,但还没想过要结婚的——
作者有话说:书玉就这样柔柔弱弱地谈了好几个(bushi
第32章 第 32 章 你妈好像是个小三来着
“那你……”项书玉有些犹豫着问, “项含他……他现在怎么样?”
话刚出口项书玉便有点后悔了,这种话怎么能和段枂说。
果然,段枂生气道:“你就光顾着问他怎么了?你还在意他不成?”
“不是, 我没有, ”项书玉着急解释,他只是怕项含伤得太重, 或许会把这件事情告诉江夏月,但这种话也不好这么明明白白地告诉段枂,他只能想着借口,磕磕绊绊道, “我是怕……怕给你惹麻烦……”
他确实很不擅长说谎,项书玉说完时想,他好像总是会把事情弄得一团乱, 段枂要是在他面前,一定会听出不对来的。
不过兴许是隔着网线,段枂这次没听出他话里的紧张和遮掩, 反倒被安慰了下来,语气倒是缓和了一些:“我没事, 他还是先担心一下他自己吧, 恐吓和勒索可是违法的。”
项书玉知道违法, 但心中却仍然无法宁静, 七上八下的,他得提前想一些应对的方法了, 否则, 到时候真被江夏月知道了他和段枂的关系,他没办法硬着头皮去请求和段枂结婚。
可低烧实在让他头脑发晕,他思绪一片混乱, 只能继续听着段枂说话,将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都抛之脑后,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出神。
段枂请来的医生给项书玉开了点药,吃过午饭之后身体倒是好转了一些,项书玉在窗边练了会儿琴,平问春也给他发了新的乐谱,让他帮忙掌眼。
项书玉改了琴谱,他又觉得都清的活有些少了,等这次的游戏活动过去,他大概就没有事情要做了,只能眼巴巴盼望着游戏制作组开启下一个同类型的古风活动。
合同里是没有卖身契强行要求他只能在都清工作的,项书玉又想去接一点其他的工作,好歹先把江夏月之前欠的贷款还上,免得总是夜长梦多。
第二天,他退了烧,便又早早起床打算去都清录歌。
下了楼,他看见段林的车停在单元门外,后车座的窗户降下来,段林没看窗外,只是低着头看公司的项目数据。
他今天没戴眼镜,项书玉乍一看,恍惚间还以为看见的是段枂。
但他知道这不是段枂,段林的强势让他恐惧,那是他和他哥哥之间最大的差别。
段枂有时候说话也不中听,让人心里难受,也总有些坏主意,可真和他说不想要什么,他也是会听的,不会强求。
项书玉脚步停顿了一下,他犹豫着,不敢往前走,也不敢往后退。
就这犹豫的一瞬,段林已经抬起眼望过来,淡声道:“上车。”
昨晚他对项书玉做的那些事情让项书玉很是惊恐,他不敢再忤逆段林的意思,满含恐惧上了车,缩在角落紧紧抓着自己的手腕,几乎不敢和段林对视。
段林撑着额头,他像是有点头疼,指腹按压着额角,说:“母亲很满意段枂和关家的那个omega的婚事,他们两个结婚只会是迟早的事。”
“嗯。”项书玉很平静,只是垂着眼。
这让段林感到很奇怪,上一次,项书玉不是这个反应。
他想知道是因为什么才让项书玉发生了这样的变化,但见项书玉这样沉默的模样,他又觉得说什么可能都没用。
段林偏头痛又严重了点,他烦躁地转开脸,望向窗外。
天转凉,日出也晚了些,车快要开到都清的时候天才蒙蒙亮,项书玉身体还有些疲倦,打了个呵欠,忽然听见段林问:“过两天在北城有一个大型艺术展,需要请演艺人员,你想要这个机会吗?”
项书玉眼眶还带着生理性的泪珠,茫然地眨眨眼:“啊?”
“许成双也会去。”段林淡淡地补充。
项书玉心跳顿时漏了半拍。
许成双!那个他最敬重的前辈。
兴许是看到了项书玉脸上的喜色,段林原本因为烦躁而皱起的眉头慢慢舒展开,又问了一遍:“想去吗?”
“我……”项书玉很快又回过神来,艺术展在北城,请演职人员也是要经过公司选拔审核的,有明秀在,古伊肯定会将这个机会让给明秀的。
项书玉泄了气,道:“算了。”
“我问你想不想去,”车停在都清门口,段林却没准许项书玉下车,“你只需要告诉我,想,或者不想,其他的废话不要多说。”
项书玉嗓间噎了一下,他嗫嚅着,半晌才小声又惶恐地说:“我想。”
“那就给你的经纪人打电话,”段林又将视线放回在自己的平板上,淡声说,“告诉她你想要那个合约,让她把合同给你。”
项书玉一时间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让他直接去问古伊要合约,古伊怎么可能会给他。
项书玉觉得段林简直有些何不食肉糜了,但没等说话,段林便已经很没有耐心地倾身过来。
项书玉吓了一跳,他以为段林又要强吻自己,怕被公司的人看见,项书玉忙将窗户升起,但段林的吻没落下来,只是呼吸在他颈间轻轻绕了一圈,很快,他拿着项书玉的手机直起了身。
段林轻车熟路地拨通了古伊的电话,下达了指令:“把你自己的想法说出口。”
下一瞬,古伊接通了电话:“喂?书玉,找我什么事?”
项书玉喉结上下一动,紧张地下意识将视线转向段林,寻求着他的帮助。
段林仍然平静地看着他,项书玉知道段林或许是想看自己的笑话,他咬着下唇,到底还是硬着头皮喊:“古……古伊姐,我想……我想要这次北城艺术展的合约……”
说完,他声音越发没了底气;“可以吗……”
“啊?”古伊语气里似乎有些疑惑,“你说那个啊,行呗,我等会儿把合同和活动流程发给你看看。”
这回轮到项书玉有些懵了。
古伊就这么答应了?
他怔怔的,只下意识说了声谢谢,段林便已经挂断了电话。
古伊听着电话那头的忙音,一边将电脑中的文件发过去,一边嘀咕道:“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项书玉居然主动找我要合约来了。”
“叮——”
手机响了一声,段林将古伊发来的文件点开,转头把手机还给了还在木楞的项书玉:“看合同。”
项书玉如梦初醒,将手机接过来,像是难以置信般望着段林:“她……她真的把这个合约给我了,但是,如果明秀还问她要怎么办?”
段林冷嗤一声:“她是你的经纪人,你自己都不了解她么?古伊这个人的脾气连我都清楚,她不会拒绝任何一个人提出来的,她可以做到的事情,你以为你之前合约那么容易被明秀抢走是因为什么?因为明秀比你厉害?”
他少见地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项书玉消化了一下,走着神想,明秀的水平也就一般,只是讨喜一点而已。
难道真是自己从来没主动要过合约的原因吗?
项书玉愣愣下了车已经下了车,也没注意到段林在身后和他说什么。
平问春买了早餐从门外进来,见他呆呆站在门口,主动喊了他:“书玉!你怎么在门外站着呀,快上楼去,二胡组的路子默请整个古典乐器组喝奶茶呢。”
她自然地挽着项书玉的手臂,将自己手里的小笼包分了两个给项书玉。
项书玉受宠若惊:“谢谢。”
“不客气啦,你刚刚碰到什么事了,怎么魂不守舍的?”
“没事。”
项书玉心中还有些忐忑,他确实不够了解古伊,段林说的那些话他仔细想了想,他确实从来没有主动问古伊要过合约,明秀出现之前都是别人邀请他合作,明秀出现之后,合作也都是公司安排下来的,然后大部分都被明秀要走。
但他还是于心不安,他怕这次明秀再故技重施,然后,他又要变成招笑的可怜小丑,到最后什么也得不到。
上了楼,音乐组的工位上一片热闹,一个年轻的男性alpha正在给身边的同事送奶茶。
见平问春带着项书玉进来,他向着平问春那边笑着挥挥手:“问春姐,快来。”
他将手中奶茶递出去给平问春,说:“蜜桃乌龙,你最喜欢的甜度。”
平问春欣喜道:“这么有心。”
“哇路子默,你怎么这么双标呢,你都不记得我的喜好。”
“我的也不记得,光记得问春姐的是吧!”
“哪有!”路子默看着有些羞涩,“刚好记得问春姐的而已,你们又没和我提过。”
整个音乐组一片欢声笑语,其乐融融,项书玉忽然刚到自己像是被孤立了似的,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没人注意到他,他多少有点尴尬。
但项书玉也不难过,都清的项目工资很高,对他来说,是他占了便宜,至于同事关系,也不重要。
项书玉便打算回琴房去录曲,刚抬了脚,之前从他这里拿走早餐的beta忽然开口喊道:“书玉!喂路子默,书玉的呢?”
项书玉脚步一顿,又听见路子默笑着说:“哎呀,我不知道还有个新来的,不好意思啊,你叫项书玉是吧,我听说你是项家那个私生子?你妈好像是个小三来着。”
一时间,原本和谐的氛围都因为那突兀出现的两个字顿时冷了场。
项书玉睫羽轻轻颤抖着,他能听出来这个alpha口中的恶意和排挤,只是平静说:“没事,我确实是新来的,还有,我不是私生子。”
他转身就走,只听见路子默的声音微微放大了一些,说:“抱歉啊,听了些流言蜚语,当真了呢,你别放在心上。”
“砰!”平问春将手中奶茶放回到桌上,语气也冷下来,“诽谤的话少说,对你自己也好,还有,音乐组里别搞小团体,又不是未成年了,一群人欺负一个新来,还以为自己很幽默吗?”
路子默愣了愣,那beta也跟着把手里的奶茶还回去:“书玉没有,那我也不要了。”
他追着平问春出去了,平问春正在琴房里和项书玉说话。
“抱歉书玉,”平问春有些懊恼,“路子默来都清很久了,之前的二胡曲子都是他演奏的,上次你说要把新曲子里的二胡删去,我和导演组那边也觉得可以,但是路子默可能有点不太高兴,所以我想着……要不还是把二胡加上,加一段也可以。”
“问春姐,”项书玉往手指上缠甲片,抬起脸认真看着她说,“我知道路子默和你们更熟,以前的曲子主乐器也都是他的,他对整个制作组的功劳也很大,但这次的曲子,想要达到能和文案组和美工组所匹配的水平,二胡就必须要删掉,或者……”
项书玉话音顿了顿,又继续道:“或者,你们可以继续保留二胡,但我会拒绝这次合作,我不希望一首难听的、四不像的曲子里有我的演奏出现,那会降低业界对我水平的评估。”
第33章 第 33 章 幸好,那时候没有下意识……
项书玉一向性子软, 但在音乐上却很有自己的主意和想法,有时候倔强得像是不见南墙不回头。
平问春也跟着愣了愣,好半晌才回过神来, 道:“书玉, 我不是这个意思……算了,我再去和路子默说一声, 今天的事情你别在意,明天晚上我请你吃饭怎么样?”
项书玉知道平问春没有坏心,她是都清的音乐总监,想要维系音乐组员工和谐是正常的, 而且那个时候也已经在第一时间内做出了站队,帮自己说了话。
项书玉对着平问春笑了笑,反过去安抚道:“没事的问春姐, 我不在意。”
这种事情也确实不是第一次发生了,江夏月做的那些破坏别人家庭的事情本来来就会连带着自己的儿子一起受人戳脊梁骨,项书玉从小到大听到类似的话已经不少了, 受到的排挤和造谣也不少了,一开始确实会难受, 到现在也早已经麻木。
他又将心思放回在录曲上, 平问春不便打扰, 从琴房内退出来, 工位上人群已经散去了,路子默排挤项书玉的事情谁都长了眼睛看得清楚, 现在再拿着路子默送的奶茶便怎么都觉得没劲, 喝起来甚至有些食不知味。
一时间,音乐组办公室一片安静,谁也没说话了。
平问春简直头大, 对着坐在一边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一般玩手机的路子默道:“你跟我过来一趟。”
“怎么了问春姐?”路子默抬起脸来,那张原本带着不满的面容上现在又一如既往地祥和起来,像是之前的事情不是因他而起的。
平问春对他有意无意的讨好视而不见,只淡声道:“你不应该欺负书玉。”
路子默脸上笑意淡了,平问春的办公室门已经关上,隔音效果还算不错,这里也没有外人了,路子默忽然觉得自己也没什么好装的,道:“问春姐,你别被项书玉那张脸给骗了,你可能不怎么去北城,所以不知道,这人他妈就是个小三,小三家养出来的孩子,品行能好到哪里去,现在还不是在给有钱人当情人。”
“行了路子默,”平问春怒道,“你在这背后嚼舌根,你算什么品行好?张口就是造谣,你有证据吗?”
她根本不信路子默说的,项书玉要真是被有钱人包养了,以段林那样的身家地位能不知道?怎么可能还这样大张旗鼓地追求一个被别人包养的情人。
平问春一时间心中升起了想和路子默解除合作的念头,反正会二胡的人不少,也不是非路子默不可。
她把这个念头暂时放了放,摆了摆手,又说:“我能被书玉那张脸骗什么,他是个omega,我也是个omega,我又不是能喜欢他,还是说……你喜欢他?”
路子默原本想反驳,闻言顿时吓了一大跳:“你别瞎说!谁喜欢他了!”
平问春冷笑一声:“你最好不是。”
她不想再和路子默继续这件事了,只最后提醒了一句:“别让我再知道你又对着谁传谣言挑拨离间玩孤立,出去吧,别打扰我工作。”
路子默满肚子气无处发,怒气冲冲从平问春办公室出来,又摸出手机发消息。
屏幕上赫然便是明秀的名字。
“宝贝,你那里还有什么能证明项书玉被包养的东西。”
明秀很快回应道:“怎么忽然问这个?”
“我就是好奇,”路子默撒了谎,“我和项书玉今天又闹了点矛盾,气不过,想吃瓜而已。”
“那你答应我不要把这些照片发出去哦,”明秀将之前发过去给项书玉的照片转发给路子默,“这还是上次我跟着朋友去宴会上不小心拍到的呢。”
路子默点开照片看了一会儿,眼中隐隐冒着光,又想起明秀发八卦喜欢发一条撤回一条,于是便眼疾手快先保存了下来。
果然,刚保存完,明秀便撤销了所有消息。
“先不说啦,”明秀给男朋友撒娇,“我明天演出,现在要去走台了,明天晚上演出完我去南城找你呀!”
路子默忽然紧张起来:“怎么这么着急过来,明天晚上我还有事呢,你后天再来。”
“可是我机票都买了诶。”
“你把票退了,手续费我给你补上,”路子默道,“你明晚就过来,我没办法去接你,也没办法照顾你,那不就得让你受冷落了吗。”
“好吧。”
总算挂了电话,路子默翻着手机里的照片,那上面项书玉的容貌很是清晰,但看起来状态很一般,被另一个alpha托抱着往电梯处去了。
听明秀说,那个人是段家的少爷段枂,明秀这次没能来都清,是因为项书玉卖身给段枂,段枂帮他从中周旋。
他根本没把这两人的关系往正常的伴侣上去想,只觉得项书玉这样的出身地位,和段枂那种人在一起,只能是不正当的情色交易。
路子默脸上浮现出冷笑,路过琴房的时候,琴声从门缝里隐隐约约传出来,路子默咬着牙道:“我非要让你身败名裂不可。”-
项书玉连轴转了两天,终于将最后一段录音交到了平问春手里。
平问春对这段音频赞不绝口,说了很多赞扬的话,将项书玉说得面颊都在泛红。
她说要请项书玉吃饭就一定会请,下午那会儿便已经定好了餐厅。
项书玉犹豫地想,不知道段林今天会不会也在楼下等着他。
他这人一向对事不对人,段林往常对他强势是一回事,昨天帮他从古伊那里要了合作又是一回事,在这件事情上,项书玉是感激段林的,因此心里总有些矛盾。
但跟着平问春下了楼,他却没看见段林的车。
项书玉眼睫颤了颤,他打量着周围,确实没看见段林。
“书玉,”平问春将开了车过来,“上车吧,你在找什么?”
“没什么。”项书玉心中犹疑,但还是上了车,坐进副驾驶。
他这两天总觉得奇怪,段林像是知道他的一举一动和所有行程似的,可他从来没和外人提起过自己的私事,段林又是怎么知道的?
项书玉后脊忽然一阵发凉,他又问:“问春姐,我还有其他的活要做吗?”
“明天我把所有音频交到后期那看一看,如果整合起来没问题的话,暂时应该没什么事了。”
项书玉松了口气:“我接了一个北城艺术展的演出,下周必须要回北城了。”
他得先远离段林一段时间才行,哪怕回去见江夏月也好。
“啊没事的,先紧着演出去吧,”平问春道,“演出更重要。”
她真的很好说话。项书玉想。
为什么以前没有碰到过那么好说话的人呢。
平问春将车停在停车场,下车的时候还在和项书玉闲聊:“我之前发现你口味好像和南城差不多诶。”
“嗯,”项书玉心不在焉望向一旁河边的走道,“我父亲是南城人,小时候我家就在南城。”
他视线还落在河边,路灯下,他看见那个叫路子默的alpha正和一个年轻女孩抱在一起,举止亲密,似乎是男女朋友关系。
项书玉对路子默这人其实没什么印象,连他长什么样都记不清了,只记得那天那件事情发生的时候,他正在和公司里其他omega调笑说话,似乎对平问春也有些暧昧。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边奇怪的alpha见多了,项书玉几乎能从这个alpha的视线、语气,和态度里察觉到他所有意图。
他觉得这个人似乎有些过分地花心。
进了包厢,菜还没上来,项书玉还是忍不住,头一次和平问春八卦:“问春姐,那个路子默是在追你吗?”
“路子默?”平问春惊讶了一下,很快又回过神来,“哪有,这人一看就是个渣A,总是对着公司里其他omega广撒网,对谁都能暧昧一下似的,不过我去年好像听说他有男朋友的,不知道现在还在谈着没有。”
项书玉垂下眼,将这件事情默默记在心里。
吃完饭从餐厅出来,他又看见路子默和那个女性beta坐在咖啡厅门外的椅子上,路子默正在给对方喂蛋糕。
项书玉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清醒过来的时候,手机已经录像很久了。
他顿时有些心虚,忙将录像关掉,但没删掉那一段录像,仍然将其保留在了手机里。
平问春将他送到了出租房楼下,项书玉下车和平问春说拜拜,刚转了身,一具熟悉的身体忽然抱过来,带着熟悉的信息素和体温。
项书玉顿时吓了一跳,惊叫出声,下意识推拒着alpha的胸膛。
那人却还是紧紧抱着他,嘟囔道:“啊啊,别推我宝宝,好不容易才见你一面。”
项书玉身体先是一僵,之后才慢慢软下来,虚惊一场般颤着声音轻轻喊:“段枂?”
“怎么,才来南城几天就不认识我了?”段枂语气里有些不满,将项书玉抱起来,往单元门里走,“看你吓成什么样了,胆子真小,离开我你可怎么生活。”
项书玉过速的心跳还未平息。
他以为是段林。
幸好,那时候没有下意识喊出段林的名字。
走廊顶灯将项书玉的面容照亮,他脸色有些苍白,额上还有些许冷汗。
段枂心疼又疑惑,站在电梯前替他擦着汗珠,问:“真吓到了?”
“你突然出现,我一下子没认出来,”项书玉嗓音有些哽咽,“我还以为是别的人……”
段枂的疑虑顿时消散,只剩下后悔了:“好宝宝,是你太胆小了,没事了啊,老公摸摸后背。”
电梯还没下来,段枂按着项书玉的后脑和他接吻,项书玉被他温柔但又肆无忌惮不懂节制的吻夺走了呼吸,脑袋也一时间发蒙。
他眼眶里蓄着水汽,迷迷糊糊间,他在段枂身后的单元门外看见了段林的身影,和他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作者有话说:段林:怎么这么快就来了[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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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第 34 章 段枂忽然觉得项书玉有些……
项书玉像是见了厉鬼一般, 顿时被吓了一跳,身体也开始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紧接着, 他下意识将段枂推开。
项书玉急急喘着气, 面颊与唇瓣都是嫣红的,神色却很是苍白紧张, 像是见了什么令人恐惧的东西。
段枂原本因为项书玉这样的动作有些不悦,但见状也心中犹疑,转头望向身后。
单元门外什么都没有。
“怎么了?”段枂向着项书玉那边走了一步,伸出手去想要触碰他的面颊, “看见什么了这是,这么紧张。”
“没……没什么……”项书玉惊疑不定,他现在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
他太心虚太紧张, 他没想到段枂会突然来南城,还直接不打招呼就找上门来。
这地方平时最容易见到段林了。
项书玉自知自己和段林没什么不正当的关系,他不应该这样慌乱, 但段林对他做了太多越界的事情,他没办法把自己从这些事情里清清白白地摘出去。
段枂的手指已经碰上了他的面颊, alpha的指腹温度很热, 像落下的火种, 一瞬间将项书玉心中隐隐的恐惧烧彻。
他抑制不住害怕, 颤着声说:“能不能先回家再做这些……”
段枂紧蹙的眉头平和地铺展开。
他知道项书玉面皮薄,不喜欢在大庭广众之下与自己有亲密接触, 哪怕是没人的时候也不可以。
反正也不急于一时, 等关上门,他有大把的时间可以和项书玉做伴侣之间的事。
于是段枂很是体贴而宠溺般捏着项书玉的面颊晃了晃,说:“好好好, 老公听你的,不动你了。”
电梯门开了,他牵着项书玉的手进了电梯,又问:“这房子谁给你找的啊。”
又提到了和段林有关的事情,项书玉总是忍不住会紧张,磕磕绊绊道:“是……是朋友。”
“今天送你回家那个omega?”
“嗯……嗯。”项书玉微微低垂着头,心中有些对不起平问春。
“交朋友可得擦亮眼睛,”段枂状似无意般提醒道,“小心最后又被骗。”
“不会的,”项书玉小声替平问春辩驳,“问春姐平时对我很好的。”
谈到工作上的事,项书玉又将自己险些出轨的事情忘在了脑后,和段枂讲起之前没来得及说的那件事。
“我们组里有一个拉二胡的alpha,叫路子默,”项书玉总觉得段枂见多识广,又问他,“你知道这个人吗?”
“我不知道啊,”段枂揽着项书玉的肩,带着他从电梯里出来,往家门处走,“我的社交圈子里好像没有姓路的,或许只是个普通人?”
知道不是段枂那个阶层的人,项书玉便隐约松了口气,一边指纹解锁开着门一边道:“上次我和问春姐提了意见,说把二胡删掉更好,这人似乎有点怀恨在心,带头在公司排挤我,也是问春姐出面帮我摆平的。”
项书玉脸上是对平问春的感恩,段枂看着有点吃味:“你要是告诉我,我也能帮你的啊。”
段大少爷能帮什么,无非就是动用些许钱力权力给路子默穿小鞋罢了,项书玉还没有低劣到要用这种手段去对付自己不喜欢的人。
他不置可否,将背包放在沙发上,又去开了冰箱问:“你来得太突然了,我冰箱里没什么东西,你想吃鸡蛋面吗?”
话没说完,alpha已经又从身后黏了上来,抱着项书玉的腰身,将下巴放在他的肩头轻声说:“我不想吃……”
“那你——”
“我想吃omega,”段枂打断了项书玉的话,在他耳边轻声说话,呼吸似乎都变成了游蛇一般径直便顺着耳道钻了进去,让项书玉一时间身体发颤,瘙痒难耐,“宝宝,我好饿啊。”
项书玉知道他嘴里的“饿”是什么意思,他面颊滚烫,但还是担心段枂是不是没吃饭:“你什么时候到的?”
段枂将他从冰箱面前抱走,单脚踢上了冰箱门,将人丢在沙发上,很是饥渴一般亲吻着项书玉的唇瓣和脖颈:“我把行李放到酒店就去洗澡了。”
项书玉被他乱七八糟的吻啄得发痒而止不住地笑:“我没问你洗没洗过澡。”
顿了顿,他又道:“我没洗澡呢。”
项书玉推拒着段枂的面庞,阻止他继续亲吻自己,起身去浴室了。
段枂闻过了omega的信息素,那临近易感期的躁动才稍许平息下来,他躺在沙发上看着天花板,听着浴室里哗啦啦的水声,又难得贤惠起来,拿着吸尘器帮项书玉打扫卫生。
项书玉的一日三餐都有他帮忙请厨师送餐,厨房里没多少垃圾,只有一些速冻包子的包装袋。
他将垃圾袋抽起来,提到门外走廊的垃圾桶边,正弯身想将手中东西扔进去时,他忽然看见熟悉的饭盒躺在垃圾桶最下方,很明显还没开封过,从透明的盒盖上隐约可见下方的饭菜早已经发霉。
段枂盯着那饭盒愣了一会儿,项书玉的声音从屋里传来,含含糊糊问:“段枂,怎么把门开着。”
半晌,段枂面无表情直起身,回了屋子关上门。
项书玉洗过澡似乎是有些困了,正打着呵欠,蹲在冰箱下层找鸡蛋。
段枂忽然觉得项书玉有些陌生。
“怎么了?”项书玉眼眶间还带着生理性的泪水,就这样一张脸,像是说谎都不会似的,兴许说了慌也不会被人发觉。
“没怎么,”段枂目光里多了些探究,但脸上却仍然是常见的笑意,“都说了我不吃了。”
“先拿出来放着吧,”项书玉向他温顺地笑了一下,“要是晚一点饿了,我就给你煮面条。”
段枂又问:“明天不上班了?”
“我的音频都交上去了,明天可以休息。”
项书玉把手里的两个鸡蛋放在桌上,他又被段枂抱着,段枂轻轻摩挲着项书玉的小腹问:“这两天给你找的厨师做的饭还喜欢吗?”
话音未落,项书玉骤然紧张起来:“还……还可以的。”
这段时间段林一直在试图插手他的一日三餐,至于段枂给他点的餐,他早就忘干净了,也根本没有收到过餐盒。
“还可以就是喜欢的意思吧。”
段枂偏头去吻着项书玉的颈项,他几乎能感觉到项书玉的脉搏在跃动,兴许犬齿咬下去,便能瞬间咬破薄薄的皮肤,放出血来。
他眼中神色微黯,低声道:“喜欢的话,老公下次还给你点。”
他手上用了力,将项书玉按在餐桌上,单手脱掉了他的睡裤。
项书玉已经习惯了段枂在家里随地大小做了,也没怎么挣扎,只是顺从地被段枂亲吻着,被肆无忌惮地掠夺。
白皙的面庞染上情欲,他轻轻喘息着,额角都已经被汗湿,如陈列的珍馐一般躺在餐桌上,被段枂细细品尝。
“段枂……”项书玉恍惚间感知到了alpha浓郁的信息素,像洪水一般将他吞没了,他有些喘不上气,又觉得自己的身体也因此开始躁动不安。
他喊了段枂一声,段枂没回答,于是他又喊了一遍:“段枂……”
“嗯?”段枂微微抬起脸来,神情是少见的凶狠与冷漠。
项书玉的话头堵在喉间,像是被吓了一跳。
段枂察觉到自己的神情有异,他迅速调整恢复了正常,俯身亲吻着项书玉的唇瓣,以作安抚。
项书玉这才继续道:“你是不是……快要到易感期了?”
他之前没谈过恋爱,只是印象里小时候见过父亲易感期的样子,那段时间家里似乎都是alpha的信息素味道,很浓郁,也很有压迫感。
每到那段时间,父亲的性情就会分外暴躁,江夏月的情绪也会很怪,项书玉被江夏月关在卧室里,房门阻隔了父亲的信息素,没让那个时候腺体还没发育好的项书玉受到太多影响,他从不隔音的墙壁外听见江夏月和父亲激烈的争吵,然后是毫无掩饰的做|爱的声音。
项书玉了解情事的年纪很小,但没有好奇和尝试的念头,只是越来越恐惧这些生理上的关系。
那个时候他也没想到,长大以后的自己也会变成被天性驱使的兽类,和另一个alpha经常做这样的事。
“嗯,”段枂嗓音有些闷,“或许是下周。”
他抱着项书玉,依赖项书玉,嘟囔着说:“你陪着我好不好。”
“我下周有个演出,”项书玉实话实说道,“演出结束了,我就去陪你。”
“你要说话算话,”段枂将脑袋埋在项书玉怀里撒娇,“我这两天想你想得快要死掉了。”
“别说胡话。”
项书玉安抚了段枂,也安抚了自己。
段枂的异常或许就是因为易感期才出现的,他还一直战战兢兢,担心段枂发现什么不对。
项书玉冷静了下来,他第一次主动去捧了段枂的面庞,然后和他接吻-
做完已经不早了,项书玉打着哈欠在厨房煮面条,段枂趴在沙发上玩手机,段母关心孩子,问他是不是已经到南城了。
段枂回道:“嗯嗯。”
“你这孩子,到了怎么也不说一声,对了,见到你弟弟了吗?”
提到段林,段枂这才想起来南城前母亲还和他说过段林也在南城出差,让他来找段林凑合着住几天。
段枂下了飞机便着急忙慌来找项书玉了,哪里还想得起自己有一个双胞胎弟弟。
他怕母亲担心,随口敷衍了两句:“见到了见到了,和他哥一样英俊潇洒风流倜傥。”
顿了顿,他又有意无意试探着说:“那个关承悦,不如介绍给段林吧,我看他这性子注孤生,一辈子找不到对象的。”
段母不是很赞同:“人家喜欢的是你。”
“喜欢的是脸而已,我和段林长得一样,他俩多相处相处不就移情别恋了,我又不缺谈恋爱结婚的机会,关承悦条件这么好,介绍给段林也行呗。”
段母那边没说话了,似乎是在思考可行性。
正要再开口,她忽然听见段枂那边穿来陌生人的声音:“段枂,来吃面吧,等会儿就要坨了。”
段母话音一顿,段枂已经急匆匆要挂电话了:“我先挂了啊。”
段枂将手机扔在沙发上,他已经闻到了鸡蛋挂面的香气,其实以前大鱼大肉没少吃,项书玉的面做得很普通,却好像是他这二十七年里吃过最好吃的东西。
段枂又想抱着项书玉亲了,甜言蜜语好不吝啬地往外蹦:“宝宝做的饭怎么都这么这么好吃啊,我好喜欢哦,让我亲亲宝宝的手。”
他亲着项书玉的手指,项书玉有些羞涩,推着段枂的面颊道:“快点吃你的吧,我困了,先睡了。”
他把围裙摘下来,挂在挂钩上,打着呵欠回了房间。
躺在床上的时候项书玉忽然想,今天他没有那种异样的、被窥伺的感觉。
是因为段枂在的原因吗?
段枂还在餐厅嘬面条,动静不小,项书玉看着门外的灯光出神,总觉得今天的段枂有点反常。
那个没出现的段林也很反常。
段家这俩兄弟真是让人难以捉摸。
项书玉合上眼睡去了。
第二天晌午,他被手机铃声吵醒,江夏月给他打了电话,开口便是要钱。
项书玉有点头疼:“我没钱了。”
“你把支付密码换了?”江夏月语气有些平静,“防着我呢?”
“嗯,”项书玉闭着眼,“我不想再帮你借钱了,我还不起,最后影响征信的是我。”
他以为江夏月会大发雷霆,也已经做好了听江夏月数落的心理准备,但江夏月却只冷笑一声,说:“不借算了,我自己去借。”
项书玉终于忍不住问道:“你钱都花到什么地方去了?”
“社交不要钱吗?”江夏月一句话又把他所有话都堵了回去。
项书玉有些无奈地想,社交能花多少钱,只是因为江夏月爱慕虚荣而已,打扮自己,送礼,确实都需要钱,于是便越花越多,毫无节制。
他挣扎着睡意从床上坐起来,去浴室洗漱的时候他才发觉段枂不在家,只给他留了信息,说他是来南城出差的,要去见客户。
项书玉咬着牙刷回了个“好”,刚发出去,门铃忽然被人摁响了。
项书玉站在监控前瞧了一眼,见是段枂便开了门,咬着牙刷转身往浴室走,又含含糊糊问:“不是去见客户了吗?”
他将口中漱口水吐干净,段枂却什么都没说,仍然站在门口,直勾勾地盯着项书玉看。
项书玉怔了怔,下意识打了个寒颤。
正要开口,他看见对方从胸前口袋里抽出银框眼镜,戴在了鼻梁上——
作者有话说:书玉:[害怕]
第35章 第 35 章 直到吃饱为止。
“啊!”
项书玉惊叫一声, 吓得往后退了一步,靠在了洗漱台前。
“你……”项书玉头皮一阵发麻,“段林……”
“看见是我很失望吗?”段林反手关上了房门, 一边低头卷着衣袖, 一边往项书玉这边走来。
项书玉后脊发凉,他浑身颤抖, 惊慌失措道:“你哥也在南城。”
“我知道,”段林已经走到了浴室门口,身形挡住了门外走廊的灯光,庞大的阴影落下来, 像张牙舞爪的怪物一般将项书玉整个人笼罩,像是要将他吞噬。
项书玉后脊哆嗦着,声线打颤:“你知道你还……”
“他现在也不在, ”段林打断道,“还是说,你很害怕段枂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
这话一出口, 项书玉呼吸凝滞了一瞬,头晕眼花, 下一瞬才恍恍惚惚回过神来, 急促又无力地解释:“我们之间没有关系!”
他这样子, 倒像是欲盖弥彰。
段林也跟着轻嗤一声, 深情还是格外寡淡。
“你出去,”项书玉还是强忍着恐惧, 上前去推着段林, 想将他退出家门,“你这样……算私闯民宅。”
“嗯?”段林语气淡淡,“你别忘了, 这房子是谁帮你找的。”
项书玉的话音一时间堵在了喉间。
段林今天来也不是来找项书玉麻烦的,他抱着手臂站在门外,看着项书玉还挂着水珠的可怜兮兮的面庞,道:“五分钟穿好衣服,出来。”
项书玉嗓间发紧:“要去做什么?”
“别多问,”段林漠然道,“还是你想让我帮你换?”
顿了顿,他又继续说:“反正,那天晚上你喝醉了,也是我亲手帮你洗的澡。”
项书玉顿时吓了一跳,忍不住上前去捂住了段林的唇瓣,近乎威胁一般扬起声音来:“别说了!”
因为伴侣在身边陪伴,项书玉昨晚被段枂的信息素影响,自己的腺体也溢散出许多信息素来,一晚上过去,现在身上还带着虞美人的香气。
他那双稍许冰凉的手捂在段林的唇上,段林能因此嗅到他手指上的香气,像诱人的甜点。
他想了便做了,段林抓着他的手腕,在项书玉惊慌的视线里,将他的指尖放进了自己口中,吮吸舔舐,感知着项书玉骤然紧张的身体和极度想要缩回的手指。
段林想起昨晚看见段枂抱着项书玉在楼下亲吻的样子,他没办法不嫉妒,段枂又很是机警,他没敢打开监控摄像头,但也能想象到段枂昨晚在这间屋子里和项书玉做了什么。
刚才项书玉打开门的时候,这里全是段枂那令人讨厌的信息素味道。
段林眸光沉下去,他拽着项书玉的手,在项书玉不安的叫喊声中将他拽进了卧室。
纤弱的omega被他强行按在床上,连挣扎和反抗都像是小猫挠痒一般,丝毫没能阻止段林的任何动作。
段林将项书玉的睡衣脱去了,露出白皙的身体,项书玉恐惧地哭泣,紧紧抓住段林的手腕,忍不住抽噎着求饶:“你放开我,我可以自己换衣衫。”
“你动作太慢。”段林将他脱了个精光,又起身去衣橱里挑衣衫。
项书玉衣服没多少,衣橱空荡荡的,平时也不是很擅长打扮自己,段林挑了半天才选了见不出错的白衬衫,转过身去时,项书玉正惊恐地、泪眼婆娑地蜷缩在被子里将他看着。
段林脸上神色未变,只俯身下去,抓住了项书玉的脚腕,将他用力拖拽到自己面前来。
项书玉惊叫了一声,眼泪簌簌落下,他咬着下唇默默地哭,像是多么屈辱一般。
段林却很喜欢看见他这样胆怯又屈辱的模样,饶有兴致地想打扮洋娃娃似的给他一件一件套上外衣。
之后,他拉着项书玉出了门,将他推上了车后座。
项书玉抽噎着问:“到底要去什么地方?”
“吃饭。”段林淡声道。
项书玉呼吸急促起来:“段枂已经给我点了午餐了。”
“嗯,”段林整理着自己因为之前动作而有些凌乱的衣领,“我看见了。”
项书玉一时间没听明白他在说什么,愣了一瞬,段林已经瞥过视线来,好心解释道:“我看见了,并且,我帮你顺手扔进了垃圾桶。”
项书玉所有想说的话顿时都堵在了喉间,他觉得不可思议,没想到段林竟然还做了这些事:“你怎么能浪费粮食?”
“哪又怎么样?”段林到底还是锦衣玉食久了,他对项书玉的质问感到可笑,“你很缺钱?”
项书玉不知道这件事情怎么能和缺钱联系上的,就算他不缺钱,他也不会浪费粮食,段林的做法和他自小受到的三观教育毫不对等。
但项书玉也没什么好和段林说的,他逐渐意识到,他在段林面前就像和段枂在一起时一样,因为出身不对等,从小经历的一切教育也不对等,他们之间是不平等的,段林也不会听他的想法和诉求。
于是项书玉只能保持着沉默。
段林这次又找了另外一个餐厅,不再是之前那个了,但仍然看起来很是昂贵,是项书玉平时怎么也舍不得过来消费的地方。
来来往往的客人看起来都像是有钱人似的,项书玉脚步停顿了一下,心里升起了胆怯和退缩,又被段林拽着手腕继续往前走。
项书玉忍不住问:“为什么非要我和你一起吃饭?”
“没有为什么。”段林很是无情地说。
他将项书玉塞进椅子里,这餐厅空调开得不小,冷风直往项书玉薄薄的衬衫里灌,项书玉冻得瑟瑟发抖,却也不敢太过表现,还是像前几天一样,食不知味地和段林一起吃饭。
段林给他夹菜,忽然问:“你很冷?”
项书玉垂着眼摇头。
段林语气又冷了些许:“我要听实话。”
每次他这幅样子项书玉都很害怕,项书玉哆嗦了一下,才慢吞吞开了口:“嗯。”
“所以呢,”段林又问,“觉得冷,所以你想要什么?”
项书玉不明白段林这样问自己的意义在何处,他也说不出自己想要什么。
于是犹豫着,他还是没有开口说话。
段林将手中筷子放下了:“项书玉,我在和你说话。”
项书玉忽然便感到有些生气,他总觉得段林对他掌控欲太强,分明他们之前只有段枂一个纽带,根本算不上有关系,但段林实在是太过界了,让他很不高兴。
项书玉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道:“我听见了。”
生气也这么没杀伤力,段林看着他的面容想。
他冷笑一声,又继续道:“这里是中央空调,没办法因为你一个人关掉,你可以穿我的外套。”
项书玉下意识将视线望向一旁的椅背上,段林进了包间就把西装外套脱掉了,现在正挂在椅背上,项书玉已经冷得双手有些冰凉了,一时间有些意动。
段林又不说话了,只是继续用餐,项书玉纠结了很久才轻声开了口:“那你……你能把你的外套借我一下吗?”
出是出不去的,要继续在这里待下去,他恐怕会着凉生病,要是影响了下周的演出可就不好了。
项书玉说完又垂下眼,他其实不怀疑段林会不会把外套借给他,他只是在想,段林之前给他穿衬衫的时候,是不是就是为了现在给他外套。
他胡思乱想着,肩上忽然微微一沉。
段林将自己的西装外套搭在了他肩上,一瞬间,之前残留在西装外套上还没散去的、属于alpha的体温便穿透了布料,顺着肌肤爬上来。
项书玉轻轻松了口气,身体也逐渐暖和了。
他又勉强吃了一点东西,他总觉得其实自己问段林要什么对方兴许都是会给的,但拒绝的话,段林却不一定会听。
某种程度上来看,他和段枂之间的区别似乎就在这里了,兄弟两个的作风简直南辕北辙。
桌上放着一杯低度数的鸡尾酒,项书玉喝了一口,酒很好喝,带着些许甜味,但他酒量还是一般,没一会儿就有点微醺上头。
他忽然想试探一下,他想弄明白段林这段时间对他做出的这些反常的举动是不是因为喜欢自己。
他当然清楚这些有钱人的喜欢都是建立在玩乐之上的,或许没多少真心,但不纯洁的喜欢,可能对自己这样没有家世和背景的人来说,也已经是足够优秀的资源了。
项书玉头晕眼花,他夹着三文鱼往自己嘴里塞,芥末的味道冲得他皱眉,又被段林揽着肩,被他喂着水。
项书玉喘了两口气,总算开了口:“段林。”
段林语气有些冷漠:“什么事。”
“你能不能帮我查一个人?”
项书玉知道段林这种人,想调查一个人简直轻而易举,或许自己的有些事情能被他知道,也是因为他有去刻意调查过。
段林像是终于来了兴致,他将筷子放下,靠在椅背上看着项书玉问:“你想查谁?”
“路子默,”项书玉有点醉意上头了,但他觉得自己还算清醒,只是酒精作祟,让他有一点冲动,“我想知道他男朋友是谁?”
路子默之前排挤他的事情项书玉以为自己不在意的,原来还是在意的啊。
项书玉想。
他拍到了疑似路子默出轨的视频,只要是能给他惹点绊子,也足够了。
段林轻嗤一声:“就这件事?路子默和他男朋友是本科的时候认识的,他成绩一般,二胡拉得也一般,当年申请留学,他没考上,他男朋友去了,后来他男朋友在古筝界小有名气,有意托举,他现在才能找到都清的工作。”
项书玉睫羽颤了颤,忽然觉得有些熟悉:“他男朋友是……明秀?”
段林“嗯”了一声。
项书玉忽然大彻大悟,难怪路子默对他意见这样大,兴许也有明秀从中作梗。
“我知道你手里有路子默出轨的视频,”段林又道,“我不建议你现在把视频发给明秀。”
项书玉感到胸口有点郁闷:“为什么?”
“因为明秀今天会来南城找路子默,路子默已经把所有可能暴露的证据都藏好了,你的视频发过去,他有无数的理由去辩解,不一定能带来你想要的结果,”段林又道,“如果你想的话,我可以帮你让他们两个这件事情闹得再大一些,闹得整个音乐界人尽皆知,从此身上只剩污点。”
项书玉呼吸微微一滞。
他知道这样做不好,那样的话会显得他自己手段太过卑劣,但心中还是抑制不住地意动。
“我……”项书玉咬着下唇,“我再想想。”
他和段林吃了午饭,今天中午段林没再做什么了,吃了午饭,段林便将项书玉送回了家。
今天段林难得将车停在了地下停车场,没停在单元门门口。
项书玉原本还有些奇怪,等上了楼,他才知道原来是段枂回来了。
段林大概是故意在躲着段枂。
但这样的遮掩却让项书玉分外紧张,原本还能坦然地安慰自己他和段林没什么其他的关系,但段林这样做了,到好似他们在偷情似的。
段枂来给项书玉开门,项书玉看着段枂时一阵心虚,忍不住结结巴巴问:“回来得那么早?”
“你喝酒了?”段枂却答非所问道,“中午去哪里了?”
“和一个朋友出去玩了……”项书玉撒了谎。
“哪个朋友?”段枂追问着,“上次送你回来那个omega?”
项书玉没办法再把平问春拉出来当挡箭牌了,他主动抱过去,笨拙地亲吻着段枂的唇瓣,试图以这样的方式让这件事情就此翻篇。
段枂高抬贵手地跳过了这个话题,像是没察觉到不对。
他轻轻抚摸着项书玉的后背,温柔地回应着项书玉的亲吻,又问:“中午的饭好吃吗?”
提到那些被段林故意扔掉的饭菜,项书玉又是一阵头皮发麻。
“喜欢那份辣椒炒肉,还是酸菜炒肉?”
“我……”项书玉紧张得快要晕过去了,硬着头皮道,“辣椒炒肉吧。”
“我就知道你喜欢这个。”段枂抱着项书玉亲,将他抱到沙发上去,将他扒干净。
项书玉松了口气,却又觉得屋子里很冷,段枂的情绪也有些奇怪,让他有些害怕:“段枂……”
“嗯?”段枂似笑非笑抓着他的脚腕,“怎么?”
虽然问着怎么,他却丝毫没有给项书玉任何准备,俯身侵蚀着他的身体。
项书玉顿时脸色苍白,额上也溢出冷汗,颤着手推拒着段枂:“轻一点。”
“可是宝贝,”段枂无动于衷,只在他耳边轻声道,“今天的饭菜里没有辣椒炒肉,也没有酸菜炒肉。”
项书玉身体骤然一僵。
段枂啄吻着他的唇瓣,神情发了狠,语气却还是很温柔:“你要是嘴上不想吃,那就用下面的嘴吃,直到吃饱为止。”——
作者有话说:段枂:[小丑]
第36章 第 36 章 要是能早一点遇到段林………
项书玉脑袋空白了一瞬, 紧接着,恐慌瞬间涌上心头,他几乎已经快要无法呼吸, 只是下意识道歉:“对不起段枂……我——”
他话没说完, 段枂捂住了他的唇,将他所有想要解释的, 亦或者是狡辩的话音都堵在了唇齿之后。
激烈的动作让项书玉一时间又遗失了说话的能力,他像是被蹂躏撕扯的花束,无力挣扎,只能放任自己在对方掌心娇吟喘息, 展露出鲜妍的色泽,被捻抹散出花香与晨露。
他在段枂怀里颤抖哭泣,嘴里断断续续都是道歉的话语, 却始终没有说出一句意味着解释的话。
段枂几乎恨得想要将项书玉的颈项撕咬开,可牙齿触碰在对方的后颈上,去还是稍许温和下来, 只是咬着腺体,落下一个临时标记。
他捧着项书玉潮红的面庞, 看着他伤心难过的神色和被泪水打湿的眼睫, 心中五味杂陈。
项书玉长成这幅样子, 又怎么像是会说谎的人呢?
段枂埋首在他颈间, 那些因为临近易感期而多少有些暴动的信息素在控制着神志而不断叫嚣,他身体也开始轻轻颤抖起来, 他忽然发觉项书玉或许根本就不知道, 他身上还带着其他alpha的信息素。
这么笨,这么坦荡,他怎么会撒谎呢?
段枂将自己乱七八糟的一切都发泄在项书玉那里, 之后他抱着气喘吁吁的、神情迷离的项书玉,和他一起躺在沙发上。
因为有了临时标记,他终于没在项书玉身上嗅到其他人的味道了,全是他自己的。
全是他的信息素,他留下的痕迹。
是他愤怒的,恐慌的,不安的记号。
他仿佛已经变成了凶恶的野兽,一直谨小慎微盯紧着自己的猎物,而现在,还是有其他的同类闯入了他的安全区。
段枂的心里躁动不安,他的双臂将项书玉紧紧箍着,忽然哑声道:“你怎么不解释?”
项书玉缓缓回过神来,他又想起段枂那时候凶狠的面容与动作,他感到恐惧,语气里也染上了哭腔:“你想听我解释什么呢?”
那些事情,也不是他想这样做的。
项书玉抽噎着想,这明明就是他们兄弟两个之间的事情,为什么要将他也牵扯进来。
“你不是故意的对吧,”段枂没等想要的答案,于是他自己把问题抛了出来,“你说是的话,这件事情就翻篇了好不好?”
项书玉怎么会出轨呢。段枂怎么想都只觉得不会。
他那么胆小,那么乖,一定是有人故意带着他去做了坏事,是那个恬不知耻的alpha带坏了项书玉。
段枂亲吻着项书玉的脖颈,他总算从项书玉口中听见了一句自己爱听的回答。
项书玉说“是”。
他抽泣着,轻声说:“我不知道跑腿的把饭盒送来了,放在门外,保洁阿姨或许以为是垃圾,把它扔了,不敢和你说。”
段枂心中怨怒稍稍散去了些许,他又觉得项书玉这幅楚楚可怜的样子让他很心疼。
他抱着项书玉哄,亲他的脸颊,额头,鼻梁和眼睛,问他:“是不是弄疼你了?”
项书玉眼尾绯红,泪珠顺着面颊滑下去,他却没什么哭泣的声息,只是垂着眼摇摇头。
这样看似顺从的态度却让段枂越发感到愧疚,他帮项书玉穿好衣衫,又安慰似的去吻他的面庞,帮他把泪痕擦去:“好宝宝,别哭了,是我错了,你什么都不和我说,我才会生气的,你对我也没多少信任啊,下次相信我一下好不好,这种事情直说就好了的,我又怎么可能会生气。”
项书玉还是没说话,他甚至连段枂似有若无的PUA都没能听进去,只是垂着眼睫想,他现在也已经学会了说谎。
欺骗段枂的感觉似乎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心虚和罪恶,就好像他本该这样做才对。
项书玉闭上了眼,慢慢抬起手,回抱着段枂的肩颈。
这样的姿势,让段枂原本有些慌乱的、患得患失的心稍稍放下来的些许。
他始终记得他和项书玉之间的开始是项书玉先主动的,项书玉喜欢他,又怎么可能移情别恋。
于是段枂轻而易举地被一个沉默的拥抱安抚下所有乱糟糟的思绪。
临近易感期,他的情绪总是来得快去得快,他主动将事情翻篇了,他抱着项书玉在家里消磨时光,晚上带着项书玉去外面餐厅吃饭。
就好像之前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项书玉躺在床上,他没有睡意,但段枂已经睡着了,亲昵地、像是宣誓主权一般将项书玉抱在怀里。
项书玉借着一点点月色看段枂的面容,说实话,或许还是因为自己太笨了,他真的没办法区分段枂和段林。
段枂和段林的喜好似乎一模一样,项书玉忽然很好奇,他们喜欢自己的地方,是不是也是一样的。
他深知自己在胡思乱想,但之前已经强压下去的想要分开的念头,这一刻又重新浮现在心间。
原本一开始口无遮拦说想和段枂在一起就是为了应付江夏月,但江夏月没应付成,反倒是自己不小心周旋在他们两个之间,倒不如,他从来没有和段枂在一起过。
但项书玉也清楚,这个时候再提分开,段枂却不一定会答应了。
看得出来,段枂现在正处于情绪和兴趣高涨的时期。
既然这样,还不如先享受当下。
反正,和段枂在一起的多数时候,他也是顺心的。
总比在江夏月身边的时候顺心如意,最起码,段枂是真的舍得给他送东西。
项书玉闭上眼,轻轻叹了口气,睡去了。
后两天,段枂几乎每天都亲自过手他所有的餐饮,盯着项书玉把他精心选择的饭菜吃完。
项书玉买了回北城的机票,他和段枂提过这件事,回北城是段枂期望的,段枂便没有阻止:“我明天要去谈生意,我找司机送你去机场。”
项书玉没拒绝:“嗯。”
他已经将行李收拾好了,段枂看着一下子空下来不少的出粗公寓,又说:“我感觉这房子一般,我帮你挑了一栋新的别墅,下次你再来南城可以直接住进去。”
项书玉本想说太麻烦了,但话到口边,他又忽然闭上了嘴,半晌才点头说:“好。”-
第二天,项书玉醒的时候,段枂已经走了。
他在楼下包子铺买了两个包子,等着段枂请的司机来接他去机场,但等了半晌,却只等来了段林。
项书玉咬着包子的动作顿了顿,一时间,他心中忽然升起了一丝怨恨,也不由得冷下了脸。
段林见他这幅样子,觉得难得,又像是猜到了什么,问:“你和段枂吵架了?”
他倒是很感兴趣似的,项书玉知道,他大概是想听自己说是,然后告诉他,自己和段枂吵架全是因为他。
但项书玉不想让段林如愿,他故意呛声问:“你要知道这个做什么?”
“呵,”段林冷笑一声,“没怎么,想知道你们什么时候分手而已。”
他转了话题,又像往常一般吩咐道:“上车。”
“段枂请来的司机呢?”项书玉站着没动。
“我让他回去了。”
“你这样做,段枂迟早会发现的,”项书玉还是没动作,仍然站在原地,说话间多少有点无情了起来,“我不希望你们兄弟两个之间的明争暗斗要把我一起拉下水。”
段林半晌没说话。
项书玉还赶着去机场,他没时间在这里和段林掰扯,摸出手机来叫车。
段林又道:“明秀昨天和路子默见上面了,说了些话,我想你会想知道他们说了什么。”
项书玉下单的手指停顿了片刻。
段林观察着项书玉的神色,又继续说:“有关你下周演出的事情,你真的不想知道吗?”
项书玉心中到底还是犹豫起来。
他当然想知道,他一直战战兢兢担心明秀会像以前一样,又临时抢走自己的合约。
他已经不相信古伊了,也不相信他自己。
经常在发生的事,又怎么可能一朝一夕就被改变。
“想知道就上车。”段林将视线收了回去。
他像是丝毫不怀疑项书玉是否会拒绝,早就笃定了项书玉会做的决定。
果然,项书玉无法抗拒他给出的诱惑,到底还是上了段林的车:“如果段枂知道了怎么办?”
“他现在不会知道,”段林翻看着新闻,又继续说,“等他知道的时候,或许也来不及了。”
项书玉没明白段林这句话的意思。
车向着机场方向开,段林将平板递给项书玉,平板上是一段带声音的监控录像,录像上明秀正和路子默在一起吃晚饭,他们倒真像是还在热恋中的情侣,互相给对方喂饭,像是多么恩爱似的。
尤其是明秀的视线里,似乎情爱都要溢散而出了,反倒显得路子默情绪寡淡了许多。
当局者迷,明秀自己大概并没有察觉到他这段感情早已经变质,又或者一开始就付出不对等。
项书玉忽然感到有些可笑,他抿着唇角藏着笑意,仔细听着明秀和路子默抱怨:“下周北城又有个演出了,我本来还想着要怎么拒绝古伊呢,没想到古伊根本没打算把合约给我,又给了项书玉了。”
“那你再打电话过去要呗,”路子默觉得项书玉就是只好欺负的羊,软绵绵的,没什么杀伤力,“之前你的合约不都是这样要来的。”
“那可不一样,”明秀嘟囔着说,“之前那是项书玉自己不争取,古伊这个人的脾气我最清楚了,她特别慕强的,觉得想要什么都得自己争取,谁先问她要了,她就觉得这人有主见,会先把东西给他,这可不是看情分的。”
顿了顿,明秀又继续说:“我哪想得到项书玉这次还自己去要合约了。”
闻言,项书玉怔了怔,下意识望向身边的段林。
段林闭着眼仰靠在座椅靠背上,像是已经睡着了。
他是没想到这件事情还真被段林说准了,古伊真如他所说,是个只看请求不看情分的人,自己白白跟了古伊那么多年,竟然还不如一个外人了解古伊。
他忽然有些后悔,要是能早点知道这件事,或许也不会平白无故将那么多还算优质的合约都拱手相让。
要是能早一点遇到段林……
项书玉强迫自己把这个念头抛之脑后了。
视频里,路子默和明秀还在说话,三句不离项书玉。
项书玉知道他们两个对自己很有意见,他又想起明秀手上还有自己的段枂一起出入酒店的照片,正想着,路子默忽然道:“你放心吧宝贝,我一定会帮你好好整一整那个项书玉的。”
项书玉和视频里的明秀一起愣了愣,明秀问:“你要做什么哦,也别太过分了。”
“一点都不过分,”路子默对着男朋友讨好地笑着,“就是……宝宝,下场去音乐会的时候,如果需要二胡,能不能帮我引荐一下?”
明秀面露难色:“可是……”
他对自己男朋友的水平有自知之明,路子默的水准放在游戏配乐里倒是听不出什么差别,但上音乐会,他还不够格。
路子默见明秀犹豫,又拉着明秀的手臂撒娇:“宝贝,就帮我引荐一下就好了,我自己也会努力的,不会让你为难。”
男朋友都这样发誓了,明秀也不好拒绝,私心也希望男朋友能和自己齐头并进,于是便应了下来。
监控到这里便中断了,虽然路子默没说要怎么搞项书玉,但项书玉却好像能猜到似的,愣愣问段林:“他要把我和段枂的照片发到网上吗?”
段林淡淡“嗯”了一声。
项书玉却反而松了一口气,道:“我知道了。”
只是一些照片而已,或许路子默会说自己被段枂包养了,到时候只需要段枂出面澄清一下便好了,反正,他们也没有终身标记,互相身上没有对方留下的印记,他甚至不需要段枂承认他们之间的情侣关系,只要说自己是他的朋友,谣言很快就会被压下去。
唯一要麻烦一点的,就是应付江夏月而已。
项书玉放下心来,车已经到了机场,项书玉将平板还给段林,忽然感到一身轻松,对段林说:“谢谢你今天送我来机场。”
段林眼中似乎有些犹疑,没想明白项书玉为什么不担心照片的事。
是不在意,还是单纯相信段枂?
段林私心希望是前者,但也知道以项书玉这样敏感内耗的性子,这么大的、关系到声誉的事情,又怎么可能不放在心上,或许也只能是因为后者了。
这让段林感到有些吃味。
项书玉已经下了车,拉着行李箱进了机场。
这次,段林没再跟着去了,只是坐在车里看着项书玉的背影消失在大门口。
“二少,现在去哪?”
“去夏湾。”段林平静开口。
今天要谈的生意不仅仅是简单的合作,合作商在港湾展示了他的新游轮,并在游轮上举行了宴会,邀请了他和段枂一起参加。
这才是段枂赶着来南城的原因。
段林闭着眼靠在椅背上想,他多希望段枂来南城只是为了参加宴会,而去见项书玉只是顺带的而已。
只有想象着段枂与项书玉交往的心不诚,他才能再坦然坦荡一些,放心大胆地去争夺段枂的omega。
段林深吸一口气,刚睁了眼,放在身侧的手机忽然轻轻震动了一下,紧接着,一条私密消息跳了出来。
段枂:“别过来了,船开走了,现在已经进了深海区。”
段枂:“有人劫船。”
第37章 第 37 章 最先将其纳入到自己所有……
飞机平安降落。
南城还隐隐只有些入秋的迹象, 回了北城,这里却好似已经一夜入冬。
项书玉下了飞机便先回了自己家,江夏月不在家里, 项书玉松了口气。
他不打招呼就去南城江夏月便已经很不高兴了, 他还将账户密码全改了,明摆着和江夏月对着干。
这时候要是见上了面, 必定又要有一场没有必要的争吵。
他这次回来想着也待不了多久,于是没带多少东西,行李也不多,方便随时离开。
项书玉把行李箱放在卧室门后, 忽然看见桌上放着一束已经枯死的玫瑰花。
项书玉眼睫轻轻颤了颤,忽然间便走了神。
童年的记忆其实已经不够清晰了,但看见这束花的时候他还是会记起来, 江夏月和父亲离婚前,也是有好好陪着项书玉长大的。
小时候家里阳台上种着一片玫瑰花,那就是江夏月给项书玉种的, 只因为有一天去幼儿园接项书玉放学,项书玉指着花店里的玫瑰说他想要。
他说想要, 于是第二天, 江夏月就在阳台上种满了玫瑰花, 为此没少和那个应该被称之为父亲的alpha发生争吵。
一晃过去二十年, 项书玉都已经忘记了,原来江夏月从前是这个样子的。
项书玉看着桌上枯死的玫瑰, 一时间心中五味杂陈, 他不知道江夏月把这一束花放在他房间里是什么意思,也或许只是她和不知道哪一个露水情缘出去喝酒,喝醉了, 于是顺手把不要的东西扔进了他的房间。
项书玉觉得自己想的是对的。
他将桌上的“垃圾”捡拾起来,转手扔进了垃圾桶。
从他上了飞机到现在,段枂始终没有给项书玉发过消息,只有段林问了两句,问他到家了没有。
项书玉回复了段林,想了想,还是给段枂也留了一条信息:“我到北城了。”
电话对面一片安静,无人回应,但项书玉也不需要段枂的回应。
项书玉洗过澡便去找了古伊,想问一问后天演出的情况。
“彩排时间表已经出来了,”古伊道,“我把时间表发给你,明天你记得按时过去彩排。”
听古伊这话的意思,这次演出她又不跟着项书玉去了。
项书玉觉得她这个经纪人当得实在是不称职,或者说,是对项书玉不够上心。
项书玉之前看过这次演出的演出费,不多,但也不少了,段林给他挑合同的眼光还不错。
他不清楚和古伊这边解约要花多少,但加上演出费和之前剩下的五十万,应该也已经足够了。
项书玉还不知道那二十万张妈什么时候能还给自己,但张妈家里情况不好,治病也一直需要钱,还钱的事情恐怕一时半会儿还急不得。
项书玉便又将这件事抛之脑后了,去了一趟南城,他对古伊好像也已经没有了多少感情,拿了时间表便要走,古伊却忽然又喊住他:“诶,书玉啊,你最近气色好像好了很多。”
项书玉闻言也怔了怔。
他下意识转头望向挂在墙壁上的穿衣镜,镜子里年轻的omega肌肤白皙,面色与唇色都很是红润,似乎也没有上个月时看着那么清瘦了。
项书玉恍惚了一下。
其实也得亏了段林每天逼着他一起去吃饭,顿顿不落,虽然每顿饭吃得不多,但好歹作息是健康的,没让他像以前那样总是三班倒两班,两顿并作一顿随便敷衍。
想起段林,项书玉鼻腔里仿佛还残留着对方的信息素味道。
但究竟是段林的信息素,还是段枂的,项书玉并不能区分。
他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甩出去,对着古伊浅浅笑了一下,竟也显得疏离了很多,什么都没说便转身走了,留着古伊呆愣在原地,像是没想到项书玉如今会这么冷漠。
她都有些不适应了。
项书玉从古伊的办公室出来,项含又给他打电话。
项书玉盯着手机里那个名字看了一会儿,到底还是接通了电话:“有什么事吗?”
项书玉疏离而冷静的话音让项含也愣了一下,半晌,他才回过劲儿来,道:“我有话想和你说,小书。”
“我在听。”项书玉语气还是没什么波动。
项含要是再要钱,他也不会给了。
段枂说的是对的,项含当初那样威胁他,他可以直接把项含告上法庭的。
但项含没提钱的事,只说:“我听江阿姨说你回来了。”
项书玉呼吸微微凝滞了一瞬。
江夏月知道他回家了,竟然也没给他打电话质问,真是难得。
项书玉很快又调整好的呼吸:“嗯。”
“我想请你吃个饭可以吗?”项含小心翼翼问,“我不做什么,就是单纯吃个饭。”
项书玉本想说算了,但想了想,他觉得有些话得和项含说清楚,省得他总是有一些不必要地想法存在,总是弄得大家都很难堪。
于是项书玉还是应了下来。
“那好,”项含语气多了点笑意,“五点半我来接你,你现在在家里吗?”
“现在不在,”项书玉说,“等会儿也不在,你把地址告诉我,不用来接我了。”
项含大概没想到项书玉会这样说,他愣了愣,还想继续争取:“如果太远,还是我来——”
“不用,”项书玉语气很平静,“地址给我。”
在项含的记忆里,项书玉一向性情软弱,也不擅长拒绝,但上次在项家家宴的时候,他便发觉项书玉似乎有些变了,也开始学会了将拒绝的话说出口。
虽然那个时候,他在拒绝时还是怯弱不安的,但一个多月没见,他现在再将拒绝的话说出口,却好像坦然而直白了很多。
这样大的变化让项含有些不习惯了,项书玉已经挂断了电话,项含还没回过神来,只是怔怔地想,是不是因为和段枂在一起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项书玉才会出现这样明显的改变。
他忽然抓心挠肝,很想知道是不是这样。
也确实,项书玉从前单纯得像一只胆小的兔子,有意的社会化训练下,会潜移默化将身边人的性情学过去,变成他的一部分。
要真是这样,他真的会格外后悔。
早知道当年就应该再对他好一点,或者劝一劝母亲,别那么残忍地将一个孩子赶出家门去。
江夏月的脾气项含也清楚,她爱慕虚荣,听自己提起想要和项书玉结婚,她便可以马上笑脸相迎,还答应和他一起去挑戒指。
项含前两天见了季烨然,他听季烨然说起过,说项书玉和段枂能在一起,全是因为江夏月逼迫。
要不是江夏月逼得紧,项书玉也不可能认识段枂,为此,项书玉还没少请季烨然帮忙。
要是那时候是自己陪着项书玉,或许近水楼台先得月,哪里还有段枂撒泼的地方。
项含靠在车座靠背上,有些烦躁地抬手按了按额头-
“和段枂无关。”
项书玉听着项含开门见山的询问,脸上多了一点无奈:“别多想。”
他拿着筷子夹菜,又说:“项明说段枂打了你,伤得重吗?”
项含闻言却一皱眉:“项明去找你了?”
他还以为这件事情是段枂邀功主动和项书玉提起的,原来不是么?
项书玉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不是段枂主动告诉我的,他揍了你但没和我说,第二天我收到项明的消息,项明说,段枂打你是我的意思。”
“不是!”项含语气急了一点,“都是项明乱猜的,我没有这样和他说过。”
他多少有些怪罪自己的弟弟,胡言乱语说一些不正确的话,倒显得他自己无能,竟然将所有的责任推卸给一个无关的omega身上似的。
段枂那天晚上找上门来,什么都没说便一拳打了过来,项含也是后来才清楚,原来他是为了自己勒索项书玉的那一通电话来的。
项含知道自己手段是低劣了,那时候脑子也不太清楚,想用债务胁迫项书玉和自己结婚是一个并不明智的决定,他也没想到段枂对他和项书玉的这段感情是上心的。
以段家的财力,帮项书玉补上五十万而已,并不是什么难事,反而让自己在项书玉面前坏了好印象。
他试图补救,他记得项书玉心软,总觉得补救一下,项书玉就能原谅。
但现在他才发觉,项书玉和以前不一样了,没那么好说话了。
项书玉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也不想去猜测,只说:“除了这些呢,你还想和我说什么?”
“抱歉小书,”项含还是和项书玉道歉了,“那个时候,我不应该那样威胁你。”
项书玉没说话。
项含观察着他的神色,却越看越不安,小心翼翼起来:“小书……”
“你只是怕丢了面子而已,”项书玉很理解项含这样的想法,就像他自己一样,虽然性格怯弱,但也有好面子而逞强的时候,“你别再给江夏月借钱了,你应该也知道,每次你给江夏月开的借条最终都会落到我头上,所以那个时候,你就是抱着这样的心思给江夏月那五十万的。”
项含哑口无言。
他面前碗中的饭菜还丝毫未动,所有心力都放在项书玉身上了,根本没有进食的欲望。
但项书玉像是无法感同身受一般,他吃饱了,起了身,说:“谢谢你的款待,大哥,我还有事,先走了。”
他转身便走,项含匆匆起了身,追出去:“等等小书,我……我送你回家。”
“不用。”项书玉还是这样说,“我要去很多地方,不麻烦你了。”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叫了车,网约车很快停在了路边,项书玉没再和项含说什么,上了车,关上的车门挡住了项含的面容和信息素,项书玉终于长松一口气,靠在了椅背上。
往常他把项含看做是自己敬重的大哥,和他说话的时候总是压力很大,也总是说的少,顺从的多,但今天他努力让自己强硬了一些,强势了一些,没想到,还能见到项含这样软弱的一面。
倒像是他们之间从来的地位,在这一刻发生了翻转。
项书玉忽然感到心情很好,他终于因为这些从别人那里学来的社交手段而记起了段枂,但翻了一圈社交软件,却没看见段枂回他消息。
项书玉轻轻皱了皱眉。
上次段枂这样沉默,还是因为他回家相亲。
项书玉盯着手机发了会儿呆,又想,或许只是谈生意太忙了。
他回了家,客厅的顶灯正在亮着,江夏月的高跟鞋歪七扭八躺在沙发前,项书玉下意识望向楼上江夏月的房间,房门是关着的,看样子或许是又喝醉了,已经歇下了。
项书玉睫羽轻轻一颤,叹了口气,弯身把江夏月的鞋捡拾起来,放到玄关的鞋柜里去。
年岁越长,他便越恐惧和江夏月交流,每一次见面都要被江夏月骂,或者发生争吵不欢而散。
他只希望每次回家的时候都能像今天一样,只需要知道对方在,但见不上面,没有交集,就是最好的-
第二天一早,项书玉去了艺术展馆参加彩排。
在路上的时候他又看了手机,段枂还是没有给他任何回应。
项书玉心里有些不适应,在他的记忆里,段枂从来没有这么久都不联系他。
他犹豫了一会儿,给段枂打了电话,但电话还是无人接听。
项书玉终于心慌意乱起来,一时间也说不清自己在恐惧什么,或许还是害怕段枂因为那天的事情还没消气,只是在自己面前不好发作,一旦见不到面了,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断联。
项书玉呼吸急促,慌不择路下,他竟然下意识拨通了段林的电话。
熟悉的声音在听筒那边响起,他如梦初醒,听着段林问“怎么了”,却也找不到理由再挂断。
项书玉声息凝滞了片刻,段林也不着急,也没有催促。
半晌,他慢慢平复下了心情,轻声道:“我……我没打通段枂的电话……”
段林轻嗤了一声:“你给我打电话,就是为了问段枂的事情?”
“……”项书玉不知道怎么解释,也没办法解释,“我只认识你。”
他心里也有一点难受,他当然知道段林也喜欢自己,但现在,段枂才是他的男朋友,两个人之间,他最先动心的,最先将其纳入到自己所有物的人,也只是段枂。
“我联系不上他,”项书玉的嗓音轻轻颤抖起来,似乎很伤心,“你知道他去做什么了吗?”
段林又沉默下去。
他当然知道段枂去做什么了,游轮被歹人劫船,现在船已经开到深海区去了,海上还有风浪,早就没有任何通讯信号。
他和段枂是双生子,从小到大明争暗斗,但好歹也是血脉相连的手足,他不希望段枂遇到危险,于是现在还在等着警方将船带回来。
可这些话在口边一打转,段林却忽然不想和项书玉说实话了。
不是为了让项书玉别担心,而是……
他真的很希望,项书玉能和段枂分手。
“他没什么事,”段林半真半假道,“应该是在谈生意,没注意到消息。”
项书玉一时间也无话可说。
“你今天要去彩排,”段林转移了话题说,“你先去忙你自己的事情,还有,我今天会回北城。”
项书玉怔了一瞬,忽然紧张了起来:“你和我说这些做什么?”
“没什么,”段林语气淡淡,“通知你一声,今天起我会接你去我那里住,提前把你需要的东西准备好,或者,我来替你准备。”
他还是一如既往地强势,项书玉本想拒绝,又记起和段林拒绝没有用,说不定,他还会找到家里去,当着江夏月的面把自己带走。
和段枂的关系还剪不断理还乱,这时候再把段林牵扯进来,他想一想便觉得格外窒息。
项书玉挣扎了许久,最后还是屈辱地“嗯”了一声。
他的反应让段林原本烦躁的心情稍微好了一些,段林挂断了电话,又去问了问海上的情况。
那艘已经消失在风浪里的游轮仍然没有任何下落-
项书玉今天来彩排没有经纪人陪伴,他也没有助理,在后台时一直被人忽视。
一直等到下午,也没轮到他上场走台。
他看得出来,这次展会的主办方对他并不上心,或者说,对所有古典曲目的节目都不上心,整个场子一片混乱,也没有按照流程一一上场。
项书玉饿得胃有点疼,正要离开展厅去觅食,忽然眼尖看见了许成双。
到底是古典乐器界声名大噪的前辈,他一来便被无数人簇拥着,互相打着招呼。
项书玉心跳微微加快,那是他最仰慕的前辈,他是听着许成双的琴曲长大的,当年在学院没有勇气上前去要合照便已经是横亘在心中很多年的遗憾了,这次还能见到,他高兴得快要手足无措。
项书玉心跳急促起来,狠狠撞击着胸膛,像是要破开血肉跃出似的,他感到大脑有些缺氧,只是盯着许成双那个方向看,心中七上八下,努力鼓励自己也跟上去。
哪怕只是说一句话也好。
项书玉像是微醺一般站起身,刚迈出脚,有人从身后抓住了他的手臂,在嘈杂的环境里,那人说话声音也大了些,喊他:“项书玉是吧,你节目被删了。”
项书玉一时间没听明白,但身体里躁动的血液像是在一瞬间被泼上了冷水,冻得肌骨都已经僵硬:“什么?”
“你节目被删啦。”工作人员又重复了一遍。
“等一下,”项书玉头脑一片空白,急急拉住对方的手臂,“为什么?明明之前都已经说好了,而且,我还没彩排。”
“哪有什么为什么啊,”工作人员像是有些不屑,“主办方说删就删了呗,你要想问,你就问主办方去吧。”
他挣脱了项书玉的手,项书玉怔怔站在原地,先前见到偶像的激动也早已消弭,只剩下迷惘和失落。
主办方……
项书玉双脚僵直,像是被钉子钉在了地上似的,很是艰难地抬脚离开了展厅,见人便拉着对方问负责人在哪里。
他不能这样不明不白地就被人删去节目。
“你找负责人啊,负责人去吃完饭了。”工作人员说。
项书玉又问:“你们有他的联系方式吗?”
“有,”这个工作人员很好说话,她把联系方式给了项书玉,又道,“这位就是,他姓关,是关家的小少爷,但是你给他打电话不一定有用哦。”
项书玉说谢谢,颤着手正要打电话,他灵台忽然清明了一瞬。
关家的小少爷。
那不就是段枂那个相亲对象吗? ——
作者有话说:段林和小玉宝宝都要同居了,段枂还在海上漂着[狗头]
本章掉落小红包哦!
第38章 第 38 章 段枂或许没机会了
项书玉在原地站了一会儿, 许多乱七八糟的思绪钻进脑海中,似乎已经变成了无数尖锐的刀子,狠狠地、毫不留情地刺痛着项书玉的大脑。
项书玉喘息着, 忽然又感到一丝恐惧和不安。
他胡思乱想, 猜测着是不是段枂把他们之间的关系告诉这个关家的小少爷了,他生气, 或者不甘心,又或者是因为吃醋,所以才会这样毫无缘由地将自己的节目划去。
他站在展厅里,喧嚣的说话声和音乐声不断传出来, 他却像是被抽离在世界之外一般,整个人犹如被浸在了水中,什么都听不真切了, 只颤着手给关承悦打电话。
关家小少爷日理万机,第一遍打过去没接,项书玉没放弃, 又给关承悦打了一遍,这一次, 关承悦接了。
电话那头传来热闹的杂音, 关承悦大概也在展厅内, 无数说笑嬉闹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过来, 项书玉都有点听不清关承悦的声音了。
“喂?谁啊?”关承悦扬声问。
项书玉道:“我是项书玉,你刚才删掉了我的古筝曲目, 我想知道理由。”
“噗嗤——”关承悦冷笑出声, “理由是什么你还不知道吗?”
项书玉心口有些郁闷。
兴许还真是他猜对了,是因为段枂。
他不是觉得难过,只是感到烦躁。
最开始答应江夏月去接触段枂的时候就是因为看中了段枂的洁身自好, 没有桃色新闻,后来选择继续和段枂维持着伴侣关系,也是因为段枂身边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莺莺燕燕。
项书玉不擅长处理人际关系,更遑论是这些事情。
他的态度还是很坚决,段枂要真的想结婚,他会直接和段枂分手。
“你没必要做这些,是想给我一个下马威好宣誓主权吗?”项书玉直白地问,没等关承悦说话,他又继续道,“现在我和段枂还没分手,我不明白你要宣誓的主权究竟是什么。”
电话那边关承悦的呼吸微微凝滞了一瞬,半晌,他似乎有些愠怒道:“你在讥讽我?”
“没有,”项书玉有点无奈,但又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于是往自己记忆词库里随便翻了一句段枂经常和他说的话,对着关承悦扔了出去,“你太敏感了。”
关承悦气得浑身颤抖:“你竟然敢挑衅我!项书玉,你就是个私生子,我和段家门当户对,要不是因为你,段枂怎么会拒绝这门亲事,反而让我被人嘲笑。”
“那是嘲笑你的人的问题,和我有什么关系?”
项书玉不想继续和无理取闹的人交谈了,径直挂断了电话。
他长长叹了一口气,心里清楚这次的节目没可能再要回来了。
全是因为段枂。
项书玉终于感到了一丝委屈,在展厅里找了个位置坐下,抱着自己的膝盖发呆。
有时候不能不信命,他似乎在北城有点水土不服,无论是什么样的合约,最终都没办法留在自己手里。
项书玉鼻腔有些酸涩,正想起身离开,展厅里,宽大的投影屏上忽然跳出几张高清的照片,一时间,整个展厅内一片哗然。
“那是什么?”
“好像是那个弹古筝的项书玉。”
“他这是……这是被包养了?”
项书玉瞳孔骤缩。
是明秀拍到的那几张照片!
这些照片怎么在关承悦手里?
项书玉脚下微微踉跄,后知后觉地跌跌撞撞跑找去调控室。
一路上无数双眼睛都落在他身上,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和狼狈的脚步,将他看做是有趣的笑话。
项书玉没想到这些照片会这样明明白白展现在投影屏上,还是挡着他的面,当着那么多业界人士的面。
如果只是在网络上,他不会这样尴尬和难堪。
项书玉急得红了眼眶,眼中满是水汽。
他长得实在是漂亮,没有什么攻击性的样子,有人见了他这样,一时也心中有些不忍起来:“你……你往这边走吧,这里没什么人。”
“谢谢。”项书玉哽咽着说。
他给段枂打电话,段枂还是没有接听。
为什么不接听。
为什么不回消息。
为什么这么需要他的时候他偏偏不在。
项书玉哽咽着,他听见关承悦站在展厅二楼观众席上拿着话筒说话:“很抱歉各位嘉宾们,因为我的一己私欲,我私自删去了项书玉的古筝演奏,但我不后悔,如大家所见,项书玉是一个品行不端的人,明知我与段枂有婚约的情况下,还去勾引段枂做他的情人,这件事情已经超过了我的道德底线,我没有办法接受一个道德败坏的小三在关家主办的展会上演出。”
项书玉脑袋“嗡”地一声响,他唇瓣颤抖着喃喃道:“他撒谎,我和段枂是正常的情侣关系。”
可是已经没人听得见他说什么了,喧闹的争论声将他彻底淹没,项书玉一瞬间天旋地转,又听见有人大声说:“他妈不就是个小三吗?”
“哈哈你一说我也想起来了,他妈好像就是个三来着,他是私生子?”
项书玉感到恶心想吐,他脚下往后退了一步,却忽然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顿时往后摔去。
然后,他摔进了一个熟悉的、温暖的怀抱。
下一瞬,关承悦的话筒和投影屏都一起失灵,整个展厅陷入了寂静。
项书玉神情恍惚了许久,视线才逐渐清明,怔怔望向那个揽着自己肩膀的alpha。
段林西装革履。脸上没什么表情,视线冷漠到令人后脊发凉。
他将眼镜摘下,平静却掷地有声道:“你认错人了,关承悦。”
关承悦的脸色顿时有些苍白:“不可能,这上面就是段枂和项书玉。”
说完他自己也没了底气。
段林不戴眼镜的时候,段枂不笑的时候,谁能分清楚他和段枂。
甚至只是平面的照片。
“照片上面抱着项书玉的人不是段枂,”段林继续道,“段枂那天不想参加聚会,让我替他去的,项书玉是我男朋友,我会向法院提起诉讼,起诉你侵犯他人肖像权,以及造谣诽谤,你好自为之吧。”
段林将还在出神的项书玉往自己怀里揽了揽,临要离开时,他又提醒道:“我希望今天这件事情,谁要是想发在网上,请你调整好措辞,不要试图掩盖真相炒话题。”
全场鸦雀无声,段林也没再多说,带着项书玉离开了展厅,上了车。
项书玉因为恐惧而有些缺氧,脸色寡白一片,还没能从变故中回过神来。
段林没开车,也没主动说话,只是安静等着项书玉的情绪恢复正常。
他把手边的水杯递给项书玉,淡淡道:“喝一口。”
项书玉思维缓慢,跟着照做了,放下杯子时,他忽然呜咽着掉了眼泪。
项书玉狼狈地抹着眼泪,含糊着说:“谢谢你。”
“嗯。”段林颇有些宠辱不惊的意思。
又过了很久,项书玉抽泣的声音慢慢停歇,他才继续问:“所以,你道谢的诚意在哪里?”
项书玉怔了怔,那些先前存续在心中的恐慌和不安顿时消弭,反而被另一种惴惴不安顶替而上。
项书玉现在已经习惯了,每当alpha用各种语气问他索要谢礼,必定不是要什么好东西。
项书玉面颊顿时通红,结结巴巴道:“你……你要什么?”
要是真的问他要亲吻或者别的,他一定会忍不住跳车的。
但段林没说这些,他倒像是正经了起来,说:“陪我去吃饭。”
项书玉怔了怔,半晌才会过神来,反而还有些不习惯了:“好,好的。”
段林心情好了一些,对着司机说:“开车。”
车驶离了展厅,那些混乱的声音和音响时不时发出的尖锐嘶鸣都跟着一起消散了去,段林余光看着项书玉出神的侧脸,他不知道项书玉在想什么,但想让项书玉将注意力都放在自己身上。
就像之前下意识依赖自己的时候一样。
他想了也就做了,出声打断了项书玉的思索,说:“路子默的另一个女朋友,是北城一个富商的私生女,平时和关承悦关系不错,经常在一起厮混。”
项书玉睫羽颤了颤,将视线转向了段林,茫然地盯着他看。
段林看见他还带着泪痕的面庞和水润的双眸,瞧着是多么地楚楚可怜,让段林的心脏都跟着轻颤起来,像是被什么毛绒的触手轻轻触碰了心。
段林出了一瞬的神,却也只是一瞬,很快又恢复了理智,继续说:“关承悦是段枂的相亲对象。”
“我知道,”项书玉又垂下了眼,“我之前看见了新闻。”
“那你现在想怎么办?”
“我不知道,”项书玉实话实说,他脑子很乱,确实不知道要怎么办,“等段枂回我了再说吧。”
这件事是因为段枂而起的,最起码,他得做出正确的处理手段。
说实话,项书玉对段枂是有些失望的。
没处理好他和相亲对象之间的事是段枂的责任,碰到这样的事他却消失不见也是他的责任。
到最后,还是段林站出来顶替了段枂,才将这件事情暂时翻篇。
那要是他不认识段林呢。
要是段林和段枂不是双胞胎呢。
项书玉无法想象那样的结果。
因为出了这样的事,项书玉晚饭也有些心不在焉,段林观察着他的神色,给他夹菜,又说:“段枂联系不上,我那样帮你澄清,很长时间内你在名义上都得是我的男朋友了。”
项书玉怔怔地问:“段枂也没联系你吗?”
段林一时间话音堵在了口中。
都这个时候了,他还是在想着段枂。
明明是自己帮了他。
段林抓着筷子的手指收紧,很快又不动声色地松开:“没有,你知道的,他很爱玩,或许是玩太高兴了,就会忘记掉现生的事情。”
项书玉承认段林这句话让他有些难受。
“项书玉,”段林又把新闻界面调出来,放到项书玉面前,“得吃快一点了,有媒体在外面偷拍。”
项书玉看见了新闻标题,《段氏二少携男友在西餐厅用餐,举止亲密》。
项书玉一阵头疼,又将手机推回到段林面前,问:“能让人把新闻撤掉吗?”
“撤掉也没有用了,”段林说,“现在很多人都知道了,就算撤掉,流言蜚语也少不了。”
“没关系。”项书玉只是不希望自己的照片被做成新闻挂在社交平台上,他不习惯,私下里那些人要怎么说,他都不会多管。
反正,段林和段枂长得一样,是谁也没关系。
段林便让人将新闻撤去了,眼镜挡住了他眼中的深意,也掩藏了他所有暗地里的小动作。
段林知道自己卑劣,就这样趁着兄长还生死未知的时候,用这样的手段,先段枂一步让舆论风向倒向了自己。
“再帮你发个澄清怎么样?”段林将心情收拾好,又抬起头去看项书玉。
项书玉在翻着手机看词条,有关自己的不恰当的言论早已经消失,现在,挂在热搜的是关承悦做的一些侵犯他人隐私权的证据,还有段氏集团发布的律师函。
项书玉发着呆想,段林做事情倒是迅速。
段林又喊他:“项书玉。”
“嗯?”项书玉回过神来,问:“什么事?”
“这次事情罪魁祸首是路子默,我再帮你发个澄清。”
“唔,”项书玉已经没有心力再去深思了,只说,“谢谢。”
他食不知味地将碗中的菜塞进嘴里,手机又开始震动,是江夏月给他打的电话。
到这一刻,项书玉的烦躁终于到达了顶峰。
到底还是让江夏月知道了,还是这样凌乱的事情,让江夏月给知道了。
项书玉疲于去应付江夏月,他忽然将手机递给段林,说:“你帮我接。”
段林怎么也没想到项书玉会做出这样的举动,一时间愣神,揣测着项书玉的意图。
是想让他和江夏月解释他们之间没有关系,还是想让他承认下来?
段林觉得这个世界上最难猜的人就是项书玉了,分明他看起来如白纸一张,现在看着却像是故意藏起了纸上的文字,让人捉摸不透。
段林接通了电话,下一瞬,江夏月的质问劈头盖脸砸下来:“项书玉,你什么时候和段家二少爷处上了,这么大的事情你不告诉我,我说你怎么不想和项含结婚呢。”
“江阿姨。”段林平静地打断了江夏月的话语。
江夏月怔了怔:“你……你是?”
“我是段林,”段林转开视线望向项书玉,项书玉还在安静吃饭,似乎对他说什么都不会太在意,于是段林眸光微黯,又继续道,“这件事情不怪小玉,他觉得关系还没稳定下来,所以暂时还没告诉您。”
项书玉终于抬起了眼。
没有生气。段林想。
他没有因为自己这么说而生气。
但段林却忽然感到一丝郁闷。
江夏月似乎有些懵:“你们……你们在一起多久了?”
“快两个月了。”段林闭了闭眼,说。
虽然这两个月,和项书玉在一起的是段枂,而并不是自己。
江夏月一时间也无话可说,她大概是从什么地方知道了项书玉在展厅里被人针对为难的事情,于是又多问了一句:“小书还好吗?”
“他还好,”段林说,“我——”
他话没说完,项书玉忽然把手机拿了回去,对江夏月道:“我没事妈妈,晚上我会回家。”
他挂断了电话,平静地看着段林说:“晚上跟我回家见我妈。”
这次轮到段林愣神了:“今晚?”
“嗯,”项书玉将视线收回来,“这不就是你想要的,挤了段枂的位置,早他一步去见了我妈妈,然后,在舆论上占上风,让所有人都以为我是你的男朋友,以后出门在外,都只能是你陪着我,或者段枂陪着我,他却只能装作是你。”
他就这样直戳了当地将段林的小心思戳破,段林脸上神色阴沉下来,却只是冷笑了一声,说:“是段枂自己不当回事。”
项书玉对他们兄弟之前的事情不感兴趣,他已经吃不下了,放了筷子说:“走吧。”
是段枂,还是段林,其实都没什么关系的。
反正,只要能应付了江夏月就好。
项书玉坐上段林的车时又想,其实他也有别的念头在。
段枂知道这件事,也不知道会不会生气。
他希望段枂能生气,这样,他心中才能平衡-
车停在临江湾的别墅铁门前,段林先下了车,二少爷难得委身做仆,主动下车帮项书玉开了车门。
项书玉忽然道:“段枂之前都没有把车开进临江湾的大门。”
段林手上动作顿了顿。
项书玉继续道:“我和段枂在一起快两个月了,这两个月为什么他从来没出现过,也从来没承认过我和他的关系,你既然要做他的替身,顶替他之前做的所有事情,就得弄明白为什么。”
段林抓着门把的手骤然收紧,淡淡应了声“嗯”。
项书玉下了车,去开门,段林跟在他身后,忽然收到了南城来的消息。
段枂所在的那艘游轮已经找到了,船上人员都安全,船长被歹徒挟持。
警方现在正在和歹徒交涉,或许要不了多久,段枂就要回来了。
段林看着项书玉的背影,他忽然觉得,段枂或许没机会了。
项书玉似乎很介意关承悦的存在,无论他们之间是否有婚约,是否有亲密联系,关承悦跳出来在大庭广众之下折辱项书玉的事情,已经彻底触碰了项书玉隐性的雷区——
作者有话说:可能后一章分手,也可能两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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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第 39 章 分手(上)
铁门开了, 项书玉知道江夏月的性格或许段林早有耳闻,但还是提醒了一句:“我妈妈说话不好听,也有可能脾气会很差, 你不要和她斗嘴。”
段林没说话。
他觉得项书玉确实还不够了解自己, 甚至到了这个时候,还在把段枂的性子往他身上扣。
这让他很是郁闷, 却又不愿意将自己这些小家子气的念头说出口,让项书玉知道。
项书玉心情有些烦乱,他已经能料到江夏月会和段林说什么了,大概会一直旁敲侧击催着他们结婚。
想到这里, 他的脚步在家门前停了下来,他忽然回身,段林一时走神, 没注意到项书玉停下了步子。
于是项书玉撞进了段林的怀中,又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段林心下一惊,忙伸手拉住了项书玉的手臂, 将他拽回到自己怀里。
alpha的怀抱的体温让项书玉怔了一瞬,很快他又回过神来, 和段林拉开了距离。
在对方似有若无的信息素中, 项书玉也有些尴尬且不好意思了, 撇开了视线没去看段林, 只是轻咳了一声,说:“等会儿我妈要是问起结婚的事, 你就想办法敷衍一下。”
顿了顿, 项书玉又将前因后果告诉了段林:“一开始我去认识段枂,就是因为我妈妈想让我和段枂结婚。”
段林微微蹙了蹙眉。
以项书玉的家世能混到上层阶级的社交圈子里已经很不容易了,更何况是和段枂交往。
能和段枂在一起这事情确实让段林有些出乎意料, 他原本以为项书玉是因为喜欢段枂才去想办法和他接触的,现在看来似乎也不尽然。
段林心里实在是有太多的疑惑,有太多想要确认的事情。
项书玉转身去开门了,段林还是忍不住开了口:“你是不是不喜欢——”
话没说完,门锁咔嗒一声响了,紧接着,房门被人从里面打开。
江夏月那张年过半百却仍然看不出太多衰老痕迹的美艳面庞出现在门缝后,段林这还是第一次见到项书玉的母亲,他恍惚着想,项书玉和他母亲长得很像。
“回来啦!”江夏月今天很高兴,她亲昵地挽过项书玉的手腕,将人带进屋,但视线却仍在打量审视着跟在项书玉身后的那个alpha。
段林,段家的二少爷,兄弟两个各有自己的产业,也都在自己的行业内小有作为,因此很少会有人记得他们是双胞胎,也甚少会提起这件事。
江夏月也险些忘了,段家那个二少爷和段枂是双胞胎,只是那时候段林太过低调,行踪不定,江夏月也没把念头往这人身上打。
她很高兴,她就知道,项书玉是她的孩子,这么漂亮又有才华的omega,想要攀附权贵其实很容易,只不过从前全败在了项书玉那软弱的性子上了。
江夏月招呼着段林坐下,果然和项书玉预想中的一般无二,开始对段林进行了细致的盘问。
项书玉听得头疼,今天发生那一切时的情绪又开始反扑,他呼吸急促,猛地起了身说:“我去切点水果。”
眼见着他的身影进了厨房,段林的视线这才撤回来,继续放在江夏月身上。
“你和小书什么时候认识的啊?”江夏月将他的动作尽收眼底。
她在情场上混迹久了,看得出来,段林确实是喜欢项书玉的。
“一个多月前,”段林淡淡道,“宴会上。”
项书玉关上了抽拉门,将客厅两人说话的声音都遮挡在外。
他靠在门上,也没开厨房灯,只将手机摸出来,垂眼翻看着新闻。
还是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或许是段林做了什么,路子默混乱的私生活被人爆出来,但却没几个人认识这个人是谁。
项书玉手指抑制不住地颤抖,他急急喘息,翻着新闻下的评论,网友都在问这人是谁,但路子默在音乐界实在是没什么名气,一直都是捆绑着其他人或品牌出现,以至于这个花边新闻该有的冲击力也淡了很多了。
项书玉思绪已经有些乱了,他是性子软,是做惯了老好人,但这不代表他就该受人欺负。
他心脏剧烈跳动,手指颤抖得越发厉害,几乎是晕头转向地打着字,编辑了一段长长的博文,连着明秀和自己的聊天记录,路子默和其他人约会的视频,还有每一次古伊将他的合约强行让给明秀的聊天记录和通话记录一起发了出去。
项书玉曾经也是古筝界天之骄子般的存在,虽然这些年接的合约不好,一直饱受诟病,但他的账号上粉丝数却从未减少过,仍然有源源不断的新粉丝加入。
博文发出去不到三分钟,便瞬间将今日这场闹剧推向了顶峰。
【呃这个瓜怎么还有明秀的事】
【明秀平时看起来挺乖巧一人的,怎么还带头偷拍造谣】
【感觉还是经纪人的问题更大吧】
【项书玉也是可惜了,要不是碰到这种歪屁股的经纪人,也不至于接那么多奇形怪状的商演】
【停之停之,偷拍造谣怎么就问题不大了】
项书玉的手机卡住了。
他放下了手,怔怔地靠着门滑坐在地上出神。
博文发出的这一瞬,他心里所有委屈和不甘似乎都跟着博文一起发泄出去了,只剩下迷惘。
紧接着,古伊的电话如催命一般打了进来。
项书玉睫羽轻颤着,他清楚自己这次一定要和古伊的工作室解约了。
没关系啊,多少解约费他都能给的。
只要能和这群人彻底撇清关系就好了。
项书玉将脑袋埋在臂弯里,电话自动挂断了,很快,又是新的电话打进来。
这次是工作室的负责人打来的。
项书玉觉得很可笑,平时他被不公平对待的时候,这些人就像消失了一样,这个时候损伤到名誉了,才又想起来联系他。
他轻笑了一声,却咬着下唇掉了眼泪。
他思绪太乱了,因为段枂,因为今天被人当众折辱,那些人当着他的面说他是私生子,说他是小三的时候,似乎根本不在乎真想究竟是什么,只是想享受当下八卦而情绪上头的快感,享受将一个并不认识的,或者没有好感的人放在低位践踏的感觉。
项书玉接了电话,也没听进去对面劈头盖脸在说什么,只是平静地慢慢说:“我要解约。”
电话那头声音停顿了片刻:“你想好了,解约费用可不低。”
“我出得起,”项书玉语气平和,“我出得起,把解约合同给我,我要解约,马上。”
负责人那边又安静了一会儿,半晌,那人冷笑一声,说:“项书玉你牛,你把事情做这么绝,好歹我们和古伊曾经也是照顾过你的。”
“你所谓的照顾就是把明秀和其他艺人挑剩下的合约施舍一样地递给我,就是把本来属于我的东西都像强盗土匪一样抢去给别人!”
项书玉声音忽然大了一些,他什么时候情绪这样激动过,虽然语气里还带着哭腔,但还是让电话对面的人吓了一跳。
项书玉眼眶里簌簌掉下泪,但语气却很坚决:“如果你觉得这样算照顾,那我希望以后你们在职场上都能受到这样的照顾,也希望你们也像我一样,别去抱怨。”
他吸吸鼻子,情绪稍许冷静下来了:“尽快把解约合同给我,我不想在这件事情上面浪费时间,至于博文,我不会删除,你们死了这条心。”
他挂断了电话,也把负责人气急败坏的声音一起阻隔在了电话那头。
刚起了身,段林忽然拉开了门,和转头的项书玉视线相交。
段林看见了他脸上的泪痕和红红的眼眶,看起来似乎很难过。
段林忽然感到心口有些抽痛,他也觉得奇怪,有朝一日他竟然也会因为一个人伤心的模样而感同身受了。
他伸了手,即将触碰到项书玉的面庞时,项书玉却侧身躲开了:“你和我妈妈聊完了吗?”
段林难得觉得尴尬,手指蜷曲了一下,收回了手:“嗯,她确实问了我们有没有打算结婚。”
项书玉问:“你怎么说的?”
“说我们还不熟悉,还没考虑。”
思索片刻,段林又说:“她看起来很生气。”
但大概是想要在段林面前保住好的形象,江夏月没对着段林大发脾气。
项书玉早有预料,他偷偷摸摸擦去自己脸上的泪痕,侧身从段林身边离开:“没有水果了,既然见了人,那就走吧。”
他将行李箱从楼上提下来,段林去帮他接了手。
江夏月面色稍霁,心觉这个段林还算上道。
项书玉要出门前,她拉着项书玉的手腕说:“小书,要好好把握机会,知道吗?”
项书玉对着江夏月勉强笑了一下,没有回应对方不切实际的豪门幻想-
段林把项书玉带回了家。
车停在车库里,项书玉看见一旁其他的跑车,有些他眼熟,知道是段枂,原本解着安全带的手也停顿了一下。
项书玉怔怔道:“你不是带我回你自己的房子吗?”
这里很明显,是段家的老宅。
“今晚先不回去了,”段林淡然解释,“我很久没回北区的房子,那里没收拾,暂时住不了人。”
他有意安抚项书玉,又说:“我父母很好说话。”
可这不是好不好说话的事。项书玉有些紧张起来:“还是算了,这么晚了登门拜访也不是很——”
“项书玉。”段林的语气冷下来,又恢复了强硬,“我不想再说第二遍。”
项书玉所有话音都堵在了喉间,后脊僵直,一时间不敢再多说。
段林吩咐道:“下车。”
项书玉没得选,跟着段林进了屋。
段父段母都还未休息,二老正坐在客厅看电视,见段林回来,正要和他打招呼,又看见那个跟在段林身后的,行动间有些怯懦,但格外漂亮的omega。
段母忽然想起今天看到的新闻,忙屈肘怼了怼段父。
段林对着家人也没什么情绪波动似的,只说:“爸妈,我带个朋友回来住两天。”
段母愣愣地点头:“诶诶……那什么,保姆,去收拾一间客房。”
“好的夫人。”
保姆应声去了,项书玉有些尴尬地跟段林身后,心说这算什么事。
虽然心里忐忑,他还是老老实实和段父段母打了招呼:“叔叔阿姨好。”
段林看得出他局促,将人往自己身后挡了挡,说:“我先带他上楼。”
客房就在段林的房间旁边,项书玉看着紧闭的另一扇门,忽然有些好奇,问:“这是段枂的房间吗?”
段林开门的手停顿了一下,眼镜片后的双眼眸光阴沉,似乎是有些生气。
项书玉打了个寒颤,听见段林语气平铺直叙:“嗯。”
项书玉发憷地揉了揉自己的后颈。
其实他自己的发情期也快到了,虽然和段枂没有终身标记,但临时标记也会影响到两个人,使两个人的情期逐渐趋同,便于繁衍。
项书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闻到了段枂房间残留的信息素味道,他感到自己的信息素也有些躁动,还想要更多。
但这种话,他不便和段林说。
段林的父母还在家里,段林的行径收敛了许多,只帮着项书玉收拾了一下床铺,告诉他浴室的方向,便关上门走了。
项书玉迷惘地坐在床脚的小沙发上发呆,他想不清自己是怎么就来到段家的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和段林才是情侣,今天专门回家见父母的。
他烦躁地趴在床上,被褥间有和段林身上香水味一样的气息。
项书玉睁着眼睛发呆,心里不停地回想着第一次和段枂提分手的时候,段枂和他说的那些话。
那时候段枂话说得多好听,可是直到现在,他还是没有给自己任何回音。
或许是真的想要断崖式结束了吧。
项书玉感到一丝郁闷-
夜里下了冻雨,冷风从纱窗外吹进来,将窗帘吹得轻轻鼓起。
项书玉白天劳力伤神,晚上睡得很熟,因此也没察觉到半夜有人进了房间。
段林的眼镜夜里微微反射着些许光,将他的神色都挡住了。
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盯着项书玉的睡颜看着。
和之前都不一样,之前只能透过镜头才能看见的人,现在就睡在自己眼前。
段林站了好一会儿,直到项书玉察觉到冷风而翻了身,他这才动起来,轻轻替项书玉将窗户关严了。
第二天,项书玉被楼下说话的动静吵醒。
他睡眼惺忪着,一时间也没能回过神,挣扎着起身,迷蒙地离开房间站在楼梯上往下看。
他忽然一激灵,清醒了。
楼下,段林正和消失一天的段枂说着话,那整整一天没有回音的alpha如今正面色憔悴地坐在轮椅里,察觉到楼上的动静,段枂仰头与项书玉的视线对上,顿时瞳孔骤缩。
“小玉?”段枂神色忡怔,“你怎么在这里?”
他似乎是伤到了腿,挣扎着站起身,向着项书玉那边急急走去。
直到看见段枂上了楼,项书玉才从怔神间回了神,有些惊慌失措地后退了一步,下意识转开视线望向段林,想寻求帮助。
这样的举动,让段枂一时间怒火中烧:“你看他做什么?你怎么在这里?”
他去参加宴会,宴会主人自己做了坏事招惹了仇人,于是整艘船上的乘客都遭了殃,一起被人挟持。
海上碰见风雨,船身晃得厉害,一个小孩险些摔下船,他眼疾手快去捞人,还给自己摔断了腿。
昨天晚上游轮才在警方帮助下靠了岸,然后他连夜赶回北城来。
他怎么也想不到项书玉会出现在自己家,还用那样恐惧的眼神看着自己,那样依赖地看着段林。
是段林把他带回来的?
段枂整夜没有休息了,他头疼欲裂,情绪暴躁,迎着项书玉惶恐的视线抓住了他的手腕,将他拽进了房间。
房门重重合上,项书玉终于忍不住甩开了段枂的手,哽咽着说:“你还问我为什么在这里?”
他手指颤抖着,哆哆嗦嗦点开那些现在还飘在博客首页的新闻词条,然后将手机翻转对着段枂的脸:“如果不是你……如果不是你我怎么可能被人当众造谣是小三,你的那个未婚夫已经欺负到我头上了,我早和你说过如果你要结婚你就直说我们好聚好散——”
“谁说我有未婚夫了!”段枂怒道,“谁说我要结婚了?你对我就这点信任都没有?”
“没有!”项书玉面颊已经被泪珠打湿,“你这种人,一开始上我的时候不就是想着玩玩吗?你以为我是傻子,以为我单纯我不知道,我能对你有什么信任……到最后,到最后还不是段林站出来帮我澄清,你呢,你除了消失不见,你除了留下一个未婚夫侮辱我,你都做了什么?”
段枂喘了两口气,他像是这会儿才反应过来项书玉说了什么,将他的手机夺过来,翻看着那些新闻。
越看却越觉得心惊肉跳,段枂怔怔的,像是自己也有些迷忙:“我不知道这些事情,我当时在——”
话没说完,项书玉已经抬起手背擦去了脸上的泪痕,说:“我觉得,我们一开始就不合适,还是分开比较好。”
他从段枂身边擦肩而过,段枂心下一急,忙折身拉住项书玉的手臂:“等等小玉,是我错了我不应该这样和你说话,我知道你生气了,你看……”
他着急翻找着自己的口袋,将一枚精致的小盒子摸出来,小盒子里是一枚漂亮的蓝钻石戒指,雕饰是一朵美艳的虞美人:“你看,我想你会喜欢,所以专门买回来送给你的,我本来想着要和你结——”
项书玉抓起了他手里的盒子,向着段枂的脑袋狠狠砸去,也将他所有话都彻底中断:“别再像施舍乞丐一样耍我了!”——
作者有话说:本章掉落小红包哦[猫头]
第40章 第 40 章 分手(下)
丝绒盒子擦着段枂的额头砸过去, 顿时在他额角留下了一道划痕。
紧接着,血渍缓缓从伤口中溢出,顺着肌肤往下流淌。
项书玉和段枂两个人都沉默了一会儿, 项书玉只能听见自己的喘息声, 如同身处被抽离的真空,整个人都是恍惚的。
段枂缓缓转过脸来, 他像是着急,又像是难以置信,二十七八岁的人了,这个时候却像是未经世事的毛头小子, 也失去了对事情的处理能力,只是口不择言地、踉踉跄跄地,想要拉住项书玉的手。
但项书玉抽开了, 抽得用力,手背都砸在门框上,顿时疼痛蔓延, 却让他清醒了一些。
项书玉轻轻抽泣着,他有满肚子的委屈想说, 很早之前就想和段枂说了。
“你对我总是像对小猫小狗一样, ”项书玉哽咽着说, “你总是和我说, 我太敏感了,我太笨了太愚蠢了, 可是从头到尾一直都是你在骗我耍我, 你让我戴着小玩具去参加宴会,让我在那么多人面前丢脸,这些……这些事情除了满足你的特殊爱好, 你有真的把我当成你的男朋友看待吗?”
段枂的唇瓣无力张合着,半晌,伸出的手缓缓垂下,什么解释的话都说不出口。
是,他什么都没做,没有公开过项书玉的身份,没有带他回家见过父母,也没有在项书玉需要他的时候陪在他身边。
甚至,他一开始确确实实只是把项书玉当做一个可以随便玩玩,可以随时抛弃的小玩意。
但那个时候他没有想到自己会喜欢上项书玉,他现在后悔了,早知道现在会喜欢上,当初就他应该对项书玉一见钟情。
但这些解释的话他说不出口,项书玉也不想听。
项书玉吸吸鼻子,他觉得有些话说一遍就够了,也不想在段家继续待下去,提着行李箱要走。
段枂急急追了两步,伤腿却在这个时候突然不中用起来,他猛地向前扑去,跪在了地上。
他却已经顾不上面子了,他意识到项书玉这次不是刷小脾气,不是欲擒故纵。
项书玉是真的想要分开。
段枂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慌乱无措,他匆忙将掉在地上的丝绒盒子捡起来,又抓住了项书玉的裤脚。
“小玉,”段枂喃喃道,“我真的……不想分手……你看,我只想和你结婚的,我从来没有要和别人结婚,你看……”
他像是迫切地想要展示自己宝贝的小孩,急匆匆打开了盒子,视线接触到盒子里时大脑却空白了一瞬。
戒指不见了。
或许是刚才摔在地上,不小心摔出去了。
段枂呼吸微微一滞,他在地上摸索寻找,项书玉闭了闭眼,像是狠了心,提着行李箱离开了房间。
段林站在门外,不知道将这些闹剧听进去了多少,见项书玉出来,他主动伸手去替他提过了箱子,问:“你现在要去哪?”
项书玉摇摇头。
他没地方去,也不想回到江夏月身边。
他现在只想回南城。
那里是唯一一个能让他心情安定的地方了。
段林见他情绪不佳,知道对方刚分手,有些事情急不得,得让项书玉慢慢消化才行。
他让项书玉上了车,替他关上了车门,段枂忽然又一瘸一拐从楼上追下来,想要拉开车门,却被段林抬臂挡住。
段枂满肚子气这一刻彻底抑制不住,对着弟弟怒吼道:“你拦着我做什么!你是不是觉得自己逞好人帮忙澄清,就真当自己是项书玉男朋友了?”
段林面无表情道:“我不是。”
他话音一顿,很快又接口继续说:“你也不是,段枂,你和项书玉已经分手了。”
他一句话彻底激怒了段枂,段林还没反应过来,段枂已经一拳揍了过来,重重打在他的面颊上。
段林身形一偏,后背撞上了车门。
前座的车窗开着,他看见项书玉坐在后座上,对外界的争端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像是根本不在意段家两兄弟的死活。
段林轻嗤一声。
他算是看出来了,项书玉是真的没有情。
他谁也不喜欢。
段林碰了碰自己唇角的淤青,刺痛却让他的信息素分外暴动,暴戾的因子在叫嚣,激化着两个同样临近易感期的alpha之间的矛盾。
他直起身望向段枂,淡声道:“哥,你打我有什么用,追着项书玉跑又有什么用,你本来就不喜欢项书玉。”
“少在这和我胡说八道,”段枂咬牙说,“我是不是喜欢我男朋友关你屁事。”
“怎么不关我事,”段林轻笑起来,神情带着讽刺,“哥别忘了,项书玉的花边新闻会被人挂出来是因为谁,现在我已经当着那么多人说他是我男朋友了,这段时间里,他在名义上就是我的人。”
他不欲和段枂争斗,只倾身过去,轻轻拍拍段枂的肩,轻声道:“想和我争,你还不如指望一下,时间能倒流回你上船的前一秒。”
段枂喘着粗气,正要说话,却见后座的车窗慢慢放了下来,露出项书玉还带着泪痕与红晕的、却没什么神色波动的侧脸。
项书玉轻声说:“我要去机场,别耽误我的时间。”
段枂什么时候见过项书玉这冷漠的样子,他怔怔走着神,却再没了动作。
段林又将他最后看了一眼,撞开了段枂的肩,绕过车前上了车。
很快,车从段枂面前径直开走,段枂看见项书玉平静无波的面容,他喃喃呼唤着:“小玉……”
项书玉没有任何回应,从他眼前消失了,变成再也无法追上的一片虚影。
但项书玉还能从后视镜里看见段枂。
他觉得很难过,不完全是因为和段枂分开这件事。
他又开始无声地掉眼泪,段林等红绿灯时看了后视镜,见项书玉在哭,他却可耻地感到一丝快意。
“订了机票了?”段林状似无意般问。
项书玉嗓音有些闷:“嗯。”
“那正好,”段林说,“我要去南城出差,这段时间还是像以前一样,我接你上下班,一起去吃饭。”
项书玉没力气再和段林争执什么,又“嗯”了一声。
他现在只想离开这个和他八字相冲的地方,他想像一个正常人一样工作生活,不想再被牵扯进这些弯弯绕绕里了。
红灯正在倒计时,起步前,段林看见段枂给他发了消息,不像是挑衅,更像是警告。
“你不要太得意了,段林,项书玉今天能和我变成这样,迟早也会应验在你身上。”
段林抬起眼,又望向后视镜。
镜子里,项书玉正闭着眼靠在车窗上,像是睡熟了,又像是没有。
段林没把段枂这句话放在心上,开着车扬长而去。
他又自作主张帮项书玉升舱了,这次项书玉没拒绝,他在飞机上睡了一会儿,醒了之后又改了一支平问春发送来的新曲谱。
平问春小心翼翼问道:“书玉,我知道北城的事情了,你还好吗?”
“我还好,”项书玉说,“我今天就回南城。”
“那太好了,我请你吃饭,去去晦气,庆祝那群心术不正的人倒大霉。”
项书玉心情好了一些,和平问春说了句谢谢。
挂了通讯,平问春又给他转了八百八十八的红包:“宝贝祝你发发发!”
项书玉脸上终于又恢复了笑意。
平问春的话里是真诚的,他能感觉得到,也很庆幸平问春没问他的段林之间的关系,这让项书玉有了一线喘息。
他不想把这个谎话继续下去了,一定得抽时间解释清楚,最起码,得先和段林摆脱关系。
项书玉将红包收下,起身想去卫生间时,他才注意到段林没有关门,视线一瞬间相交,项书玉忽然感到一丝紧张。
“等会儿要和平问春去吃饭?”段林没遮掩自己之前偷听的行为。
项书玉嗓间发紧,点了点头。
他还是控制不住在段林面前恐惧,哪怕段林帮过他几次,这一回还为了保住他的声誉站出来帮他遮掩。
项书玉这两天总是下意识依赖段林,但还是恐惧他的压迫感。
看见他的时候,还会不由自主地想起段枂。
段枂之前有意无意PUA他,他不是没意识到,只是觉得没必要,他不会真的听段枂的话,也没怎么放在心上,他只是对段枂有好感,因为段枂从前替他解围,他对段枂还有一丝期待。
但不合适的人终究是不合适的,在一起太累,项书玉身体太弱,他没那么多精力去维系一段很疲乏的关系。
两个月,交往一个各方面条件还不错的男朋友,也已经值得了。
项书玉心里想着事,将卫生间门关上,没等上锁,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抵开。
项书玉吓了一跳:“啊!谁?”
段林从门外挤了进来,扣上了门锁。
项书玉惊慌失措地往后退了一步,又被段林抓了回来。
“你做什么?”项书玉慌乱道,“快出去。”
“不想让别人知道我们在这里就别声张,”段林淡声道,“手抬起来。”
项书玉后脊僵直,alpha的信息素溢散出来,将他彻底裹挟。
和段枂一样的信息素味道。项书玉想。
他恍惚了一瞬,段林已经将他的衬衫衣摆从裤腰间抽出,带着些许粗粝的指腹很是娴熟地从项书玉后腰摸上去,顺着脊柱抚到后背。
项书玉像浑身通了电流一般,顿时打了个哆嗦,闷哼一声,腿软向着段林怀里栽去。
段林将他捞在臂弯间,垂下头,呼吸落在项书玉的后颈上,让他止不住一阵一阵抽搐战栗。
段林轻声道:“你发情期应该就在这两天了吧。”
“……”项书玉神志一片空白,唇瓣颤抖着,说不出话。
段林继续道:“段枂的临时标记还在,会影响你的情期,到时候发情了没人帮你纾解,可能会出意外,我先替你把标记覆盖了。”
项书玉颤巍巍按住他的手,气若游丝般说:“不……不要……”
段林动作停了下来,半晌,他却道:“拒绝无效。”
他低下头,犬齿咬住了项书玉后颈的腺体,齿关用力,咬破那一片薄薄的、白皙的肌肤。
一瞬间血流如注,项书玉只觉得刺痛蔓延,忍不住痛呼出声,很快又感觉到浓郁的信息素从后颈腺体处注入进来,变成情欲的催化剂,又像一团燃烧的火种,霎时烧得项书玉头脑一片空白,只觉得腺体处胀痛不已,两个alpha的信息素在自己腺体间互相排斥,受折磨的却成了信息素的负载者。
项书玉忍不住呻吟,身体挣动,却被段林紧紧禁锢。
段林的语气没什么波动:“安分点,一会儿就好了。”
他已经受不了项书玉身上再带着段枂的信息素在自己面前走动了,项书玉这个腺体缺陷和嗅觉失灵的毛病真是让人格外窝火,他像是根本不知道自己身上还有其他alpha的信息素,就好像被段枂贴了个标签在脑袋上,谁见了都能知晓他属于谁。
段林心中又升起些许怨气,他再度咬下去,又给了项书玉一些信息素。
腺体内残存的临时标记逐渐又混浊变得清晰,项书玉的神情也随之清明。
他颤颤眼睛,用力将段林推开,身体和睫毛都在颤抖,可怜兮兮的,像是迎面撞上野兽的兔子。
项书玉捂着后颈,思绪乱七八糟涌进来,他后知后觉意识到,段林竟然临时标记了他。
项书玉如遭雷轰:“你怎么可以直接标记我!”
“如果我现在不标记你,等你发情期到了,你只会勾起其他alpha的欲望,变成他们发泄的容器,”段林冷声说,“你想变成那样?”
项书玉无话可说,只是身体还在发颤。
段林倒像是专门来做“好事”似的,他将卫生间门打开,离开了。
项书玉急急又上了锁,他接着冷水往自己后颈上扑,凉意麻木着刺痛,项书玉鼻腔酸涩,强忍着没掉眼泪。
返回座位时,段林还是没关上门,项书玉原本不想和他说话,但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你是不是太当真了?”
“你指什么?”段林看着电脑,没抬眼。
“假装我男朋友的事,”项书玉有些气急,“你是不是太当真了?我没问你要临时标记,就算是发情期到了,我也可以请假不出门,在家里谁会被我的信息素影响?”
段林微微抬起眼看过去,项书玉被他眼中的冷意吓到,喉结上下动了动,满肚子话不敢再出口。
段林却什么都没说。
太当真了?
或许吧。
他倒真希望这件事情能成真,而不是所谓的“假扮”。
项书玉有点生气。他反复摩挲着自己的后颈,alpha留下的犬齿印很明显,他自己看不到,但每次摸到都觉得心惊肉跳。
段林真是狗变的,咬人怎么这么凶,当时段枂都没有这么凶狠。
又想起段枂了,项书玉心里更加郁闷。
飞机平安落地,项书玉去托运处找了自己的行李,见段林在身后泰然自若打电话讲生意,他不清楚是不是因为信息素影响,竟然下意识将行李箱推到段林面前,颐气指使:“帮我拿回出租屋。”
段林怔了怔,没等反应过来,项书玉已经转身走了。
平问春来接机,接了项书玉就要去吃饭,段林这次没有收到邀请,也不便再死皮赖脸跟着一起去。
项书玉把行李丢给他,段林眼中多了一丝兴味。
他之前对段枂那么依赖,或许就是因为他有段枂的临时标记。
alpha和omega之间的信息素羁绊是天生的,项书玉和段枂的信息素匹配度似乎很高,留下了临时标记,就会受到信息素的影响而去逐渐喜欢上对方,也是正常的。
不过现在看来,这份依赖似乎已经发生了转移。
段林微微低下头推了推眼镜,将项书玉的行李箱交给来接机的临时助理-
饭局上还有其他公司的员工,都是项书玉在都清还算熟悉的人,那个之前帮项书玉说话站队的beta也在,他对着项书玉热情地打招呼,项书玉唇瓣动了动,才忽然记起自己似乎还没问过对方的名字。
项书玉有些尴尬:“对不起,你……你叫什么啊?”
“嘿嘿没关系,我叫闻毛毛,哎,书玉哥你是不是社恐啊。”
项书玉不好意思地笑笑:“好像是。”
“社恐是这样的啦,”另一个女性omega说,“我还记得我追我女朋友的时候,整整追了她三年才把她约出去吃了一顿晚餐,她就是个终极社恐,我和她大学四年同学,她到毕业都没认全班里的同学。”
“哈哈哈这么好玩,书玉你呢,你读书的时候是不是也这样?”
“没有,”项书玉不是很想谈论自己在学校里的生活,只是勉强笑笑,“我还是认得清楚人的。”
只是没人和他做朋友而已,都觉得他性子软,都在欺负他捉弄他,看他的笑话。
项书玉没办法不记得这些人的名字。
“好啦,吃你的饭,”平问春看得出来项书玉情绪不佳,或许还没从风波里走出来,她将话题打了个哈哈转过去,又给项书玉倒酒,“这是果酒,度数很低,你尝尝。”
“多少度啊?”
平问春伸出三根手指:“三度,度数很低的,肯定不会把你放倒的,当然要是不幸倒了,我们会把你运送回家的,我们酒量可好了。”
在场的都是omega或者beta,项书玉也放下心来,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
“怎么样啊,”平问春问,“是不是很好喝,甜甜的像饮料。”
项书玉也没喝出什么酒味:“嗯嗯,好喝。”
“好喝就多喝点。”
两个小时后,包厢里歌舞升平。
几个醉醺醺的音乐人抱着自己的乐器吹拉弹唱,包厢外也能听见凄厉的呕哑嘲哳之声。
段林来的时候,餐厅经理有些为难地跟在他身边:“段总,您看这也太影响做生意了。”
“下次她们再来就全场半价安抚其他顾客,不要赶人。”
他开了包厢门,入目皆是拉二胡的,吹唢呐的,弹琵琶的。
项书玉带不了古筝,但似乎也喝醉了,正趴在桌上睡觉。
段林先拿了桌上的酒瓶,瓶身明明白白标着三十三度。
段林又把酒瓶放回去,视线在项书玉露出的后颈上停留了片刻,那白皙的颈项上多了一个齿痕,是他留下的痕迹。
段林又感到犬齿发痒,他喉结上下一动,却不动声色,只吩咐身边人:“将这群人送回都清员工宿舍。”
他弯身下去,将项书玉抱起来,在一片“送葬”声中缓步离去。
出了门,冷风吹拂在项书玉绯红发烫的面庞上,他似乎清醒了一些,却也没清醒太多,只是迷惘地睁开眼,看着抱着自己的alpha发了会儿呆。
后颈腺体处又开始瘙痒灼烫,但这一次,却不仅仅只是后颈难受了,项书玉觉得浑身都不舒服,燥热顺着血液攀爬过全身,他闻着熟悉的信息素味道,埋首在段林怀里,贪婪又无节制地汲取着信息素带来的安心与欲念。
段林将他带回出租屋,他把项书玉放在鞋柜上给他脱鞋,起身的时候,项书玉冰凉的双手忽然捧住了他的面庞,紧接着,混着一股甜腻香气的、柔软的唇瓣吻了过来,小心翼翼,却又分外胆大包天地贴在了段林的唇上。
段林脑海里紧绷的那根弦,在这一瞬间“啪”地断裂。
他回抱住项书玉纤细柔软的身体,然后,他听见项书玉轻轻喊他:“老公……”——
作者有话说:段林到的时候包厢在演奏“你爱我我爱你xxxx甜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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