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 41 章 你怎么能标记我!
段林因为这一声轻唤稍稍清醒了一些, 却又像是被人泼了一盆冷水似的,一瞬间冻得仿佛血液都已经凝滞。
项书玉还是没忘了段枂。
也是,刚分手, 怎么可能那么快就忘掉。
段林觉得自己已经快要疯掉了, 就好像有人在用一把生锈的刀子将他维系理智的绳索缓慢割断,引诱着他释放出藏在表皮下的野兽, 去依仗天性争夺掠取。
而那个持刀的人,是他面前这个看起来软弱又天真的omega。
可项书玉却像是丝毫不知自己在做什么似的,他还在抱着段林撒娇,试探, 毫无章法的亲吻落在段林的唇角和下巴,那双恍若无骨般柔软的手正匆忙地抚摸、拥抱着段林的腰腹和后背。
甜腻的信息素勾着段林一起堕落,段林额角青筋暴起, 他紧紧抓着项书玉的肩,他想问问项书玉还认不认得清自己,但在对上项书玉迷离的浸润着水汽的双眸时, 眸底细碎的灯光似乎变成碎裂的刀刃,一瞬间将他的理智切割得七零八落。
段林神志就这样恍惚了一瞬, 再清醒的时候, 他已经用力将项书玉按在自己怀里, 在肆无忌惮地掠夺他的呼吸, 吞食着他的唇舌。
项书玉的轻哼,呻吟, 与那些细微的、如蜉蝣撼树般的挣扎, 在这一刻都化作了引诱人堕落的罪恶天使,拉着段林越陷越深,丢弃掉最后残存的些许道德, 成为项书玉的膝下臣。
就把他当成是段枂吧。
段林喘着粗气将项书玉压在沙发上。
那是他曾经在监控里看着段枂作弄项书玉的地方,他们在一起躺过的沙发,餐桌,地毯,还有浴室和卧房。
他偷了段枂的东西,还有人。
他看着项书玉潮红的面庞和如蝶羽般颤抖的睫羽,还有那双浸了水汽的琥珀般的漂亮双眼。
项书玉像生来单纯又本性淫靡的恶魔,长着乖巧的羊角,似羔羊一般怯生生的,用那双恶魔的横瞳,给自己下了这个世界上最恶毒的情咒。
两个同处于情期的人连同信息素的纠缠都格外清晰起来,变成了爱欲的催化剂,项书玉神情迷离,他已经完全丢失了理智,只是下意识遵循着身体的欲求,去抱着面前熟悉的alpha,去嗅闻他信息素的味道。
迷乱的大脑从那些交汇的信息素里分辨出了一些似乎和以往不太一样的气味,但项书玉却无法辨别出更多,倒像只是自己出现了错觉。
于是身体帮着他将这件事情抛之脑后,他喜爱被全全抱住的安心,享受被亲吻和爱抚的快乐,将自己的交付给了对方。
直到段林成结那一瞬,他才隐约感觉到了痛。
项书玉微弱地叫了一声,又被段林吻住了唇。
段林轻声安抚道:“很快就好。”
他揽着项书玉的腰,信息素仿佛直冲贯穿了项书玉的头脑,他开始抽搐颤抖,他紧紧抓着段林的肩背,含糊着哭腔:“不要……”
但拒绝还是无效,段林抱着他单薄的后背,埋首在omega的颈项间。
他终于给自己心心念念的omega,留下了属于自己的终身标记-
项书玉睡着了。
被折腾了整夜,他现在睡得很熟,连段林摆弄他都没能将他吵醒。
段林帮项书玉洗漱过,给他擦着还在滴水的湿发时,他忽然看见项书玉后颈上多了一个标记。
是茉莉花的样子,一颗鲜红的,犹如胎记一般的存在。
段林现在脑子已经清醒了,他觉得项书玉醒了之后或许会生气,也有可能是害怕。
他眸光微沉,轻轻地、爱不释手地抚摸着项书玉后颈上的印记。
他附身亲吻项书玉的后颈,潮热的呼吸让项书玉在睡梦中感到有些不适,微微皱着眉翻了身,将自己睡得红润的面庞面向了段林。
段林怔怔看着项书玉的睡颜出神。
也不怪段枂不想分手。
谁见了项书玉会不想欺负他,逗弄他,看他气急败坏或者伤心流泪的样子。
谁会不想喜欢他。
段林将项书玉捞进自己怀里,抱着他睡去了。
第二天,项书玉被电话铃声吵醒。
他惺忪着睡眼伸出手臂,双臂却格外酸软,几乎使不出什么力气。
再动一动,便觉得浑身酸痛,身下一阵阵传来胀痛。
项书玉呆了一瞬,自己的信息素和alpha的信息素一起漫上来,他只感觉到身体像是被另一个人的信息素彻底洗刷过一遍似的,腹腔里似乎都充盈着alpha的信息素。
项书玉顿时脸色苍白,他软着脚下了床,周围一片整洁,没有任何杂乱的痕迹。
可等他跌跌撞撞跑到镜子前,他看见自己身上斑驳的吻痕,还有后颈上若隐若现的茉莉花印记。
他被终身标记了……
他竟然……被终身标记了。
项书玉怔怔后退了一步,恐慌顿时如洪水一般涌上来,他头疼欲裂。
是谁?
昨天晚上他和谁在一起?
项书玉身体僵直着,他听见了脚步声,靠近的时候,他的身体已经开始抑制不住颤抖。
项书玉头晕眼花,他的身体感知到了自己alpha的气息,于是他扑过去,撞进段林的怀里。
熟悉的信息素漫上来,将他柔和地包裹,段林下意识接住了项书玉的身体,掌心的身躯在不断颤抖。
项书玉已经什么都意识到了,他哭着捶打着段林的心口,却又像是挠痒一般,没有带来任何痛楚。
项书玉抽泣着,恼羞成怒又崩溃:“你怎么能标记我!”
“你昨晚发情了,”段林平静地受着他的攻击,“我在帮你。”
“而且,”段林又补充道,“昨晚是你自己主动要和我做的。”
“那是我认错了!”项书玉双手都在颤抖,“你的信息素,和段枂的很像,我认错了……”
他想不明白,段林怎么就能这么明目张胆地说出是自己主动的这种话,就算是他认错了,他还没完全从何段枂在一起的习惯里走出来,段林也不应该这样将错就错。
被标记怎么办?现在所有人都要知道段林是自己的alpha了,他明明还想和段林撇清关系的。
项书玉心里实在是崩溃,他后退了一步,软着身体跪坐在地毯上,捂着脸哭。
段林因为他这样的反应感到一丝生气:“只有段枂可以,是吗?”
项书玉没说话,他觉得项书玉这就是默认的意思,或许在项书玉心里,他能和他上床的人只能是段枂。
“段枂和我到底有什么区别?”段林闭了闭眼,强行抑制着暴戾的情绪,“你告诉我,我们之间到底差在哪了,为什么只能是他?”
“你想和我睡就直说!”项书玉抽泣着说,“你标记我,我以后都得带着你的终身标记了。”
段林一时间竟被项书玉这么不负责任的话说得有些无言以对了。
敢情他这么难过,是因为当炮友可以,当伴侣不行?
“呵。”段林简直要被气笑,“你真有出息项书玉。”
他拽着项书玉的手臂将他拉起来,用纸巾去擦拭他脸上的泪痕:“别哭了,我会对你负责。”
“谁要你的负责!”项书玉将他的手甩开,“我不需要!”
项书玉将自己脸上泪痕擦去,正要离开,段林忽然面色一沉,放出了信息素。
项书玉只感觉到一股快感与压迫感同时镇压而下,他忽然浑身抽搐,微微一翻白眼,软着身体又跪倒下去。
段林将他从地毯上抱起来,信息素牵引着项书玉身体里还未完全消退的欲念,项书玉浑身燥意无处宣泄,只能哆嗦着打颤,含含糊糊结结巴巴道:“放……放开我……”
“项书玉,”段林淡声道,“别忘了,你现在有我给你的终身标记,只要我想,我可以让你在大庭广众下发情,你是想和我好好地在一起,还是想像现在一样,在都清的办公室里出丑。”
他看似给了项书玉选择,却分明只有一个答案。
项书玉快要被信息素折磨得受不住了,他哭道:“我……我和你在一起……我都可以……”
段林却又继续道:“还念着段枂吗?”
项书玉满脸泪水,摇摇头。
段林这才稍许满意,他将项书玉放在床上,一手按着项书玉颤抖的肩,一手解着自己的腰带:“嗯,听话。”
项书玉脸色苍白,眸中碎光轻颤着,他哆哆嗦嗦想要推拒着段林:“我不想做……”
“不可以,”段林将他翻过身去,又抬起他的腰,“得让你认清现实。”
“你和段枂已经分手了,”段林听着项书玉破碎的哭腔,他爽得额角青筋突起,呼吸也粗重了些,继续道,“他也没有终身标记你,他不想标记你不是么,项书玉。”
段林喊着他的名字:“你是喜欢孩子的吧,我昨晚打开了你的生殖腔,你看,现在也完全可以。”
项书玉身体猛地一颤,忽然惊叫出声:“啊!别碰那里!”
但段林从不听他的要求,他将自己的一切都给予了项书玉,又从项书玉那里索取他的眼泪和亲吻。
项书玉呜呜咽咽地哭着,他趴在枕头上,枕头都已经潮湿-
一天又过去了。项书玉躺在床上想。
他怔怔出神,段林已经换过衣衫,今天没有工作,他换了休闲一些的衬衫与风衣,眼镜搭在脸上,一副斯文又高冷的模样。
但项书玉没心情看他,他被段林折腾得难受,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怀孕。
他吞了好几颗避孕药,又被段枂掐着脸颊催着吐了出来。
项书玉心里有点烦。
他闭上了眼,但下一瞬,却被段林拉起。
段林熟练地把他的睡衣脱去了,套上了衬衫和裤子。
项书玉不得不承认,段家这兄弟俩审美都还不错,段林给他挑的衬衫虽然也是白衬衫,但衣领和袖口很有设计感,衣摆扎进黑色裤腰里,腰身纤细,盈盈一握,看起来矜贵又优雅。
项书玉垂着眼沉默地由着段林给他打扮,段林蹲下身给他套袜子的时候,项书玉忽然问:“做什么去?”
“平问春给你打电话,”段林语气没什么波动,“她有话要和你说,我请饭。”
“嗯。”
他双腿还有些虚软,情期让他多少有点发热,面颊一片粉红,唇瓣颜色却有些浅了,容色带着并不健康的漂亮。
段林扶着他上了车,司机在前面开车,项书玉也没有想要躲着外人的意思,只说:“我可以和你在一起。”
段林神色微微一动,又听项书玉说:“但我要塔本亚音乐会的演出名额。”
顿了顿,他补充道:“必须是A级嘉宾邀请。”
项书玉撩起眼皮望向段林,他想了很久,他现在觉得和段林在一起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终身标记要清理掉确实不容易,除非找一个比段林信息素更匹配的alpha再次终身标记他。
但这个世界上alpha不少,等他觉得相处够了,他也可以和段林分手,去找另一个alpha。
项书玉睫羽一颤,他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这样的做法已经越来越像江夏月了。
但像江夏月,似乎也没什么。
他们本就是母子。
和段枂在一起两个月没捞到什么好,段家是数一数二的豪门,手中人脉不少,当初没利用段枂是自己犯蠢,现在也没必要放着一个现成的人脉不用。
段枂,段家,还有那些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把他在北城的合约毁得一干二净,他怎么也得索要一些赔偿。
不出所料,段林果然没有拒绝:“可以。”
他说到做到,马上就打电话着人去办,当着项书玉的面谈好了合作。
项书玉繁乱的心情忽然好了很多,他贪多不厌,又说:“我还要。”
“要什么?”段林问。
“三十万,”项书玉说,“工作室那边问我要了三十万解约费,你帮我付了。”
段林又说:“可以。”
项书玉隐约摸清了这兄弟两个的性子,段枂喜听拒绝,段林喜欢被索要,似乎只能靠着这样的方式,才能来确认自己存在的价值。
项书玉垂下眼,睫羽挡住了眼中情绪了,像是累了,想要小憩。
平问春比他们先到一会儿,正在段林定好的包厢里坐立不安,见段林带着项书玉来了,平问春着急拉着他的手腕,问:“你没事吧书玉,你看我这个马大哈,昨晚看错了度数,那果酒竟然是三十度的,我们全喝醉了,我怕你喝不惯会酒精过敏。”
项书玉也没想到竟然是三十度的酒,但平问春这样愧疚,项书玉也没有要怪罪对方的意思,反而安抚道:“我没事的,问春姐。”
平问春将他上下打量了一会儿,这才注意到项书玉身上有些奇怪。
像是……
像是食饱餍足。
平问春意识到了什么,视线在他和段林身上来回转,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不是你们……你……昨晚便宜他了?”
“嗯?”项书玉愣了愣,“没有,便宜我了。”
塔本亚音乐会是全球顶尖音乐家交流会之一,能登上塔本亚舞台的演奏者,不仅能拿到高额的出场费,还能获得更权威的评估和邀请。
项书玉之前收到过塔本亚的邀约,但只是D级,大概率是穿插在群演当中演出,可对之前的项书玉来说,这样的邀约也已经足够有幸。
但后来明秀说想要,古伊便自作主张让给了明秀。
以明秀的水平完全不够进入会场,结局只能是在初选中落败,白白浪费了这个名额。
A级邀约,项书玉承认自己有些狮子大开口了,或许也有些高看了自己的水平,但他想试一试——
作者有话说:书玉:等我有钱了第一件事就是把嗅觉治好[求求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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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第 42 章 肚子里可以带着我的种。……
但这些近乎于情色交易的事情他没和平问春细说, 平问春虽然有些懵,却也知道这种事情不是太方便细问,只能强忍着八卦的心, 拉着项书玉坐下。
段林来时已经提前定了餐, 很快,服务员陆陆续续将菜端上来了, 段林观察过项书玉的口味习惯,全是按照他的喜好点的。
omega坐在他身边,还在和平问春说话,信息素似有若无地传递过来, 段林从来没有哪一刻觉得自己和项书玉的距离这么近,这和之前在一起吃饭的时候感觉都不一样。
这样难得的,来之不易的亲近, 让段林因为易感期而狂躁的信息素也跟着安定下来。
他用余光看着项书玉,项书玉是喜欢平问春这个朋友的,或许是因为真诚, 他在平问春面前能放心坦露自己所有的心情和想法,不用担心被背刺, 眉眼间都带着温和的笑意, 听着平问春给自己讲八卦。
“最近都清解约了挺多人呢, ”平问春说, “路子默算一个,还有其他部门也解约了几个, 不过我听说, 这几个人平时就和路子默关系挺好的,经常在节假日一起出去吃喝/嫖/赌,唔……听说管理层那边也换掉了一两个。”
项书玉刚来都清不久, 除了路子默,他对其他人都不太熟悉,只是当成普通的八卦新闻听了听。
段林往常便不爱说话,今天请吃饭也没有在餐桌上多说什么,只是安静给项书玉夹菜。
项书玉没拒绝,享受着被照顾。
后来出去找洗手间,在洗手间外洗手的时候,平问春还是忍不住八卦的心情追出来,问:“书玉,你和段总是在一起了吗?”
“算是吧。”项书玉笑了一下,“你应该也看到新闻了。”
“不是吧,”平问春忽然不知道自己有些问题到底应不应当问出口了,“我……我怎么感觉……”
“嗯?”
“我感觉照片上的那个人……他真的是段总吗?”
原来还是有人能看出不对来啊。项书玉想。
不过也确实,如果真的和段家两兄弟很熟悉,应该是不会认错的。
但项书玉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和段枂从前还有一段经历,倒好像是他贪得无厌故意在兄弟两个之间周旋似的。
于是他弯弯眼睛,撒谎道:“是他,只是当时还没有在一起。”
平问春一时间无话可说。
她看得出来,项书玉大概没那么喜欢段林,更甚至,他似乎连好感都没有多少,一直都像是段林在一厢情愿。
但现在他们两个也已经互相有了标记,平问春觉得段林今天像花枝招展开屏的孔雀,虽然看起来还和以前一样,但似乎就是在有意无意炫耀什么。
平问春不好干预他人的感情生活,忍了半天,还是和项书玉说:“只要你自己舒服就好,书玉,别委屈了自己。”
“嗯,我知道的。”
她和项书玉站在洗手间门口说悄悄话,之后才往包厢方向走。
路过大厅时,角落的餐桌那边忽然爆发了激烈的争执,声音不大不小,瞬间吸引了无数人的注意。
项书玉也侧首望去,看清那一桌的客人,他脚步忽然一顿。
是明秀和路子默。
路子默今晚是和他的新女友来约会的,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反转太快,他原本只是想整一整项书玉,让项书玉声名狼藉被都清解约,又听关承悦经常和朋友抱怨段枂的婚事谈不下来,他才将照片托人发给了关承悦。
没想到,照片上和项书玉在一起的那个alpha根本不是段枂,而是段枂的双胞胎弟弟段林,项书玉现在倒是什么事都没有,反而是自己被人挂在网上骂,连工作都丢了。
路子默气得想要呕血,这段时间,除了和明秀吵架,连带着自己的女友也嫌弃他。
这女友是本地富商的女儿,家里有钱,虽然只是个私生女,但也比穷得叮当响的明秀好。
他好不容易才把人约出来,这餐厅贵得不行,他钱花得肉疼,好说歹说才哄好了对方,谁想得到明秀会忽然找过来。
明秀抓起桌上的红酒就往路子默脸上泼,骂道:“你把我丢在机场不管我,自己跑过来和别人约会,你怎么这么贱呢!”
路子默来不及躲,被泼了一脸的酒水,精心整理的发丝都乱糟糟地并成一缕,路子默脑子一片空白,声音也跟着扬起来:“你发什么疯啊?”
“路子默,”座位对面的女性beta也不是吃素,抱着手臂冷冷问,“这是谁?”
“我是谁?我是他男朋友!”
项书玉抓住了平问春的手臂,轻声道:“我们还是先走吧,万一等会儿不小心看到我就麻烦了。”
他可是在博客上发了小作文曝光了明秀和路子默的恋情的,现在闹成这样也有他的一份力,他怕自己被报复。
收拾了东西从包厢出来的时候,角落里的争端还未停止,明秀很是委屈,大哭大闹,场面一片混乱。
但项书玉对明秀没什么同情的,无论他是有意还是无意的,这么多年他对自己造成的伤害和损失都无法磨灭,走到如今这一步,算是明秀咎由自取。
段林叫了人送平问春回家,项书玉对着上了车的平问春挥手:“明天我就去都清录曲,问春姐早点休息。”
“你也早点休息哦,”平问春道,“拜拜。”
车扬长而去,项书玉脸上笑意浅下来,他听见身边的alpha点了根烟。
秋夜的风有些凉了,项书玉的衬衫稍显单薄,他感到有些冷。
下一瞬,带着段林信息素的风衣罩了下来,搭在了项书玉肩上。
段林咬着烟,含糊地、冷漠地说:“自己把袖子套上。”
他微微弯着身,替项书玉将风衣衣带系好,勾勒出项书玉纤细的腰身。
项书玉不喜欢烟味,觉得难闻,他皱了皱眉说:“把烟灭了。”
段林轻飘飘垂下眼来:“你在指挥我?”
虽然这么问了,但他却没有生气的意思,顺着项书玉的要求摁熄了烟,将其扔进了垃圾桶烟篓。
项书玉皱起的眉头稍稍铺展开,alpha的风衣带着他残留的体温,裹挟着项书玉的身体,没那么寒冷了。
他又问:“都清北开除的那些人,是你做的?”
“嗯。”段林淡淡应了,“路子默和那些人沆瀣一气,觉得你害他丢了工作和名声,又害他丢了脸,所以和他的那些狐朋狗友们商量着怎么在公司给你穿小鞋,所以我去都清总部那边打了个招呼,把他们一起开了。”
项书玉怔了怔,一时间对段林昨晚强迫自己的事情也没那么怨了。
段林强势惯了,给的东西好的坏的都得受着,但有些时候也确实考虑很周到。
项书玉垂下眼,看着自己腰间那个漂亮的腰带结,轻声说:“谢谢你。”
段林还是“嗯”。
司机将车从停车场开出来了,段林帮项书玉拉开了车门,让项书玉先上车。
段林又道:“我给你定制了新的古筝,半个月之后是塔本亚音乐会初次筛选,如果能通过筛选,你就可以以个人名义登台演出。”
项书玉说他知道。
他想起段枂送他的那架琴,他是真的喜欢那一架古筝,但他已经和段枂分手了,也不会贪心到还要要回那把琴。
但他也没想到段林也会送他琴。
项书玉正想说话,还没等开口,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
项书玉翻转了手机一看,是段枂发来的。
“小玉,古筝还在这里,我们能好好谈一谈吗?”
项书玉忽然感到一阵疲惫:“我们已经分手了,没什么好谈的。”
“琴,吊坠,我都还你了,以后别联系了。”
项书玉的两条消息很是无情,段枂蜷缩在房间角落里,靠在那一把曾经项书玉很喜欢的古筝边。
房间里很黑,他没开灯,整个人都是恍惚迷茫的,还没能从项书玉已经和他分手的噩耗里走出来。
他手指在颤抖,他不明白项书玉为什么可以这么无情,无情到甚至连之前的体贴都像是自己做的一个黄粱美梦,梦一醒,现实就像泡沫一样被戳破了。
段枂浑身无力地瘫坐在地上,他反复想着这两个月和项书玉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想着项书玉是在什么时候出现要和自己分手的念头的。
他想到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当着无数朋友的面将项书玉压在台球桌上,想到他将玩具塞进项书玉的身体里带着他出席宴会,想起他在项书玉知道自己相亲而伤心的时候故意把他晾在一边。
段枂忽然觉得自己很不是人,他抬手重重给了自己一巴掌,面颊火辣辣地疼痛,他却垂下头,颓唐地丢下了手机。
脚边都是酒瓶,他已经喝得有些微醺了,却连借着酒劲和项书玉发疯的勇气都没有,只能独自吞咽着痛苦。
又过了一会儿,手机屏幕又亮起来,段枂心脏顿时加快了跳跃的速度,他将手机翻过来一看,心跳却又像是泼了冷水一般坠入深处。
屏幕上,段林发了两段音频给他,项书玉的声音在音频里不算清晰,但能够辨认。
他说:“没有,我没有喜欢的人。”
他又说:“我和段枂在一起,是因为我妈妈想让我和他结婚。”
段枂怔怔的,像是突然听不懂话了。
他颤着手,又点开了那段音频。
项书玉的声音再一次响起,又无情地、机械地将那两句话重复了一遍。
静谧的黑暗间,段枂听见了自己的呼吸声,粗重,急促,紧接着,他着急站起身,肩头撞在琴架上,古筝被撞掉了,落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巨响。
段枂只觉得一阵怒火烧心,也有些难言的委屈,他给项书玉打电话,但到了这一刻,他和项书玉之间像是彻底发生了地位翻转,联系不上的那个人,成了项书玉-
段林将手机还给了项书玉,项书玉有些不满且慌乱:“你不要总是动我的东西。”
“我是你男朋友。”段林淡淡地答非所问道。
“是男朋友也不能这样。”项书玉翻看着自己的手机,段林似乎只是把段枂拉进了黑名单,其他的也没怎么动。
段林观察着项书玉的神色,又说:“你应该和段枂保持距离,他现在只是你的前男友。”
你也可以是。项书玉想。
但他没把这种话说出口,只是将手机放回到口袋里。
出租房已经到了,项书玉下了车,正要开单元门,段林也跟着下了车,跟在他身后。
项书玉后脊有些僵硬:“你还要跟着我回家吗?”
“这是我帮你找的房子,”段林说,“我是你男朋友,本来就应该住在一起,或者,你去我那里住。”
“算了,”项书玉不想来回奔波,“交往了不代表就要住在一起,我们今天已经在一起很久了。”
“交往了就应该一直在一起。”段林语气平静地反驳。
项书玉觉得没这个道理,但又记起段林一向我行我素,说了大概也没什么用,再说多一点,把人惹怒了,最后遭殃的还是自己。
他进了单元楼,段林还在他身后跟着,一路跟回了家。
“项书玉,”在玄关换鞋的时候,段林忽然又喊道,“你不喜欢段枂。”
项书玉的动作顿了顿,他不知道段林没头没尾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却只觉得有点心虚。
“没有,”项书玉硬着头皮说,“我从来没有这么说过。”
他不是不喜欢段枂,只是喜欢停留在好感之上,如果不是因为江夏月的要求,这份好感不足以支撑项书玉去和段枂交往。
但段林似乎不信,又像是想给对方,或者给他自己洗脑:“你不喜段枂,你要是喜欢他,会带他回去见你母亲。”
“那不一样!”项书玉有些不耐,“喜欢和把人介绍给我妈妈不是一回事,你也看到了我妈是那样的性子,她要是知道了我和段枂在一起了,她会逼着我们结婚的!”
话音落下,两个人都安静了一会儿,段林又问:“你不想结婚?”
“不想,”项书玉实话实说,“我不想结婚,要是江夏月没有嫁入豪门的梦想,我会在几年后找一个和我状况差不多的alpha谈恋爱,但不会结婚,对彼此都好。”
段林将项书玉看了一会儿,他觉得项书玉是有自己没见过的那一面的,或许段枂也没见过。
项书玉似乎有些恐惧和逃避婚姻,更享受当下。
他的视线似乎带着审视,项书玉喉结动了动,脚步往后退了一步,刚转了身,又被段林抓着手臂拽回来。
段林按着他的后脑,淡声道:“死了这条心,只要我想,你马上就得收拾好和我去民政局。”
项书玉脑袋“嗡”地一响:“你在说什么?”
“我乐意结婚,”段林语气还是那么寡淡,但说出口的话却有些惊世骇俗,“我还想让你怀上我的孩子,在你还是段枂的男朋友的时候我就已经想过无数次了,每一次,我都会想着你和段枂□□的时候,肚子里可以带着我的种。”
项书玉听得一个头两个大,身体却隐隐颤抖起来。
他看着段林的眼睛,段林眼中的神色很冷,又带着凶,像是窥伺猎物的毒蛇。
项书玉声音颤抖起来:“你真是疯了!”
“或许吧。”
段林轻飘飘丢下这一句话,俯身下去,咬住了项书玉的后颈。
信息素蔓延上来,项书玉挣扎着拳打脚踢:“放开我……”
昨夜被灌满信息素的腺体现在还在肿胀着,在平整的肌肤下随着脉搏而跳动,项书玉面颊潮红,已经隐隐有些要翻白眼的征兆了,却还努力保持着清醒,稍显无力地推拒着段林的亲吻。
“我明天……”项书玉含糊挣扎着,“我明天还要去都清……”
“你还在发情期。”段林说话的时候,呼吸洒落在腺体上层的皮肤上,酥酥麻麻的,项书玉打了个哆嗦。
“就做一次。”段林继续道,“帮你解决发情。”
项书玉喘息着。
他不得不承认,他确实喜欢段林信息素注入进来的感觉,是他从前从来没有感觉过的快感。
项书玉吐息着,忽然又说:“明天……古筝能送到了吗?”
“可以。”
项书玉便放松下来,将自己交给了段林。
当作奖励-
第二天,段林帮项书玉请了一上午的假。
项书玉醒的时候已经快到中午了,段林没去公司,在项书玉的书房里开线上会议。
项书玉洗漱的时候听见段林说话,他在生意场上也这样严肃,说话一针见血,跟在他手底下做事应该压力很大。
和段林有了一晚上的契合,昨晚再做的时候没有那么难受了,项书玉对着镜子看自己的后颈,那一枚茉莉的印记似乎更红了一些。
他有些不太习惯地揉了揉后颈,去了厨房做饭。
冰箱里的蔬菜不多,项书玉想着初筛时自己应该弹哪首曲子比较有胜算,他把手机放在桌上,点开了新闻。
这两天关于之前豪门感情的新闻热度还没下去,项书玉的那篇博文一直在被人转发,甚至被人添油加醋放上了营销号。
工作室和古伊总是在试图联系他出面帮忙澄清,甚至还开出了天价的封口费,但项书玉除了解约合同其他一概不理。
于是这两天,有很多新的合约直接来联系了项书玉,想趁着热度邀请项书玉参加演出。
项书玉现在还没正式和工作室解约,这些合约只能暂时先压着,等待他闲下来再细细择选。
他将虾仁倒进锅里,葱油香气弥漫,项书玉听着新闻里将工作室的老底扒了个遍,阴谋论层出不穷,他权当八卦听进去,手机却忽然被人拿走了。
段林关掉了新闻,问:“做饭?”
项书玉将炒虾仁装盘,转头递给段林,“你下午要去上班吗?”
“嗯。”
“吃完再去吧,”项书玉不希望有人饿着肚子从自己家里出去,“我再做一个菜,很快就好。”
段林将餐盘放在餐桌上,站在厨房门外抱着手臂看着项书玉忙活的背影。
项书玉之前就是这样照顾段枂的吧。段林想。
现在这样被照顾的待遇落在了他头上,他不觉得不公平了。
只是不爽快。
他只想独占项书玉的一切。
项书玉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将炒茄子端了出去,放在桌上。
围裙套在家居服上,项书玉的发丝柔软地搭落在眉梢,整个人看起来很是温婉,连神色都软和起来。
他招呼段林落座,说:“随便吃一点吧,我做饭不一定有饭店的好吃。”
段林神色不显,心脏却砰砰直跳:“嗯。”
他将项书玉随手夹进他碗中的虾仁放进了嘴里,项书玉难得对他笑了一下:“怎么样?”
比饭店好吃。段林想。
无论项书玉做什么,他都会吃的。
“好吃。”段林说。
“那就再吃点,”项书玉喜欢被欣赏和夸奖,他看起来有些高兴,又往段林碗里夹了一些,“我还会做鱼和螃蟹,等有时间,还可以买回来做。”
段林看着项书玉脸上清浅的笑意,他像是走了神,思维有些迟缓,只沉溺在对方的笑容里。
公司那边又在催了,他必须要从温柔乡里出来,段林吃了饭又去换了西装,和项书玉说:“等会儿司机会送你去都清,今晚我可能不会来了。”
项书玉点点头。
他把段林送出去,关上门,忽然在门后发起了呆。
和段枂在一起的时候,有一天晚上段枂和他唠家常,他和项书玉无意间提起来,段林海鲜过敏——
作者有话说:段林:牡丹花下死……
第43章 第 43 章 也有可能,是因为项书玉……
项书玉只是忽然心血来潮想要试探一下段林对自己的喜欢到了什么程度。
那么大一盘虾仁, 段林也不是傻子,不可能看不出来那是什么东西就往自己嘴里塞。
他还真愿意为了自己做到这个地步。项书玉想。
就好像问他要什么都会给一样。
但项书玉只觉得段林这样的妥协、宠溺,像是在宠爱一只娇养在身边的小猫小狗, 因为只是个无关紧要的附属品, 所以赏赐一些好处逗弄他开心也无所谓。
项书玉心里有些厌恶,但很快又收拾好了情绪, 换了衣衫去都清录曲。
闻毛毛给项书玉带了一点父母从老家寄回来的特产,放在项书玉的桌上,项书玉到的时候桌上已经放了很多小零食了,都像是随手放的, 没挂名字,不清楚都是谁送的。
只有闻毛毛热爱邀功,和项书玉兴奋地说:“那个绿豆沙糕是我给你的, 那是我老家的特产,特别好吃。”
项书玉说了声谢谢,他将沙糕揣进了自己口袋里, 又和闻毛毛笑着说:“我要先去录曲了,对了毛毛, 我给你的筚篥曲调做了一点调整, 你有时间的话, 得麻烦你再重新录一次了。”
闻毛毛对项书玉擅自修改自己的曲谱没有意见, 上一期BGM后期文件已经发在群里了,项书玉在乐器演奏和编曲上是有有目共睹的天分的, 只是随手改了一点细节, 并不是大刀阔斧,却能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
闻毛毛很欣赏项书玉,甚至对他有些崇拜, 项书玉愿意帮他调整曲子,他高兴还来不及。
闻毛毛一高兴就声音大,很兴奋地和项书玉道谢,身边同事笑着问:“书玉帮你什么了,你这样子好像要以身相许一样。”
“书玉给我改曲谱了嘿嘿!”
“啊……”有人声调拉长,嘟囔道,“我也想要书玉老师的宠幸……”
“我也想要,现在排队还来得及吗?”
办公室忽然热闹了起来,项书玉有些不太好意思,也有点无奈:“我真的要去录曲了,再不把音频上交,我就要被扣工资,被裁员——”
“不要啊!我们一定会花钱把你赎回来的!”
“帮我看看这个吧书玉,我总感觉吹出来很难听,想和作曲老师说又讲不明白。”
项书玉被簇拥着,大家都很热情,他不好拒绝,只好先放了包帮忙看起了谱子。
一个多小时后,他终于挣脱了一群人的纠缠,微微喘息着关上了琴房的门。
他脸上还带着笑,脸颊有点红。
他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被人喜欢是这样的感觉。
没有刻意的忽视和针对,也没有恶意的嘲讽和耍弄,只是自然的亲近。
项书玉坐在古筝前,砰砰乱跳的心缓慢宁静下来,他垂下眼,指尖拨动,琴音如绸缎般流淌-
天色已经黑了,项书玉将音频文件保存上传给后期,收拾了东西离开琴房。
锁上门的时候,他听见隔壁西洋乐器组的琴房里传来断断续续的钢琴声。
这会儿离下班已经很久了,同事们都已经走光,办公室里的灯都已经熄灭,只有一盏顶灯还在亮着。
项书玉原本只是好奇才听了一会儿,正要继续离开,琴房里的钢琴曲又响了起来,还是断断续续的,像是初学者。
项书玉实在是忍不住,脚步一转,他走到了琴房前,轻轻敲了敲门。
琴声停顿了一下,不过片刻,声音从门后传来:“请进。”
项书玉打开了房门,西洋乐器组的琴房他从来没有来过,这还是第一次。
他看见暖黄的灯光下,钢琴前坐着一个西装革履的男性alpha,生得很是英俊。
项书玉有些不好意思,也因为alpha之间的信息素抵抗,他站在了门口,没再继续往前走了,只说:“抱歉,我听见你在弹琴。”
“啊,”对方笑起来,“真是丢脸啊,我班门弄斧,弹得很难听。”
项书玉一瞬间忍不住连连摆手:“没有……你……”
“你刚刚在隔壁弹古筝,我听见了。”那人又打断了说,“你很厉害,隔着门也能感觉到曲调里的力量和情绪。”
顿了顿,他又说:“我认识你,你是项书玉。”
项书玉怔了怔,后知后觉地红了脸:“你知道我。”
“嗯,”那人笑起来,看起来很是温和绅士,“你在古筝界名气不小的,我叫穆定和,我手下有一家工作室,是专门带古典乐器演艺人员的,我知道你要和旧的工作室解约,所以冒昧来问问你,愿不愿意加入我的工作室。”
项书玉茫然了一瞬,很快便回过身来,却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这里是都清的办公室,你是怎么进来的?”
穆定和脸上笑意未变,他起了身,向着项书玉那边靠近了一些,却很懂得分寸一般,在离项书玉不远不近的距离间停下了脚步,将自己手中名片递了出去。
项书玉垂首看着名片上的照片和文字。
穆定和,都清电子科技有限公司董事长。
项书玉猛地抬起脸:“你是……你是都清的老板……”
难怪可以直接进入公司。
“怎么样呢?”穆定和又问,“你签过音乐组的合同,应该也清楚,都清在福利方面一向大方,给得不少,资源一直公平公正,只要你想,只要你水平足够,我们会给你筛选出最有价值的合约。”
他像是状似无意,又有意无意提醒道:“你现在手上合约应当不少吧,小项先生,你能分清楚这些合约哪一个好,哪一个不好吗?”
项书玉本想拒绝的话被堵在了喉咙里,他确实不太懂这些,也确实需要专门的法务人员帮他把关合同。
项书玉犹豫着,穆定和像是也不着急,只说:“没关系小项先生,你有足够的时间可以考虑,如果有需要的话,可以随时联系我。”
他又靠近了些,项书玉走着神,没来得及反应,alpha的指尖已经落在了项书玉手中的名片上:“这是我的电话。”
紧接着,alpha的信息素也跟着一起传递过来,项书玉忽然感到后颈腺体处一阵燥热。
他骤然回神,脚下连连后退、
项书玉捂着后颈有些惊恐地看着穆定和,结结巴巴说:“我……我知道了,等我想一想。”
他有些头晕眼花了,第六感提醒着他不能再继续在这里待下去,他甚至没和穆定和再多说什么,转身匆匆进了电梯。
电梯门合上,办公室陷入了寂静。
穆定和站在原地没动,脸上绅士的笑意浅淡了不少,他捻了捻手指,指腹似乎也带了一股很浅的虞美人气息,是项书玉残留的信息素。
“项书玉,”穆定和轻声道,“这就是段林的小男朋友啊。”-
项书玉逃也似地上了车。
关上车门,他才松了口气,微微瘫软在后座上。
不知道为什么,项书玉觉得这些个alpha都有些吓人,和他们相处像是碰见了豺狼虎豹,总会有被窥伺的错觉。
他缓了一会儿,司机已经在开车往出租屋赶了,乱跳的心也跟着平静下来。
今天,车上没有等着段林了,项书玉忽然还有些不习惯。
他顺口问司机:“段林呢?”
“二少去工作了,今天好像还要加班。”
项书玉沉默了一会儿,没说话。
他不知道段林的海鲜过敏到底到了什么程度,当时段枂说得很夸张,说会呼吸困难甚至休克,讲得很严重,项书玉不清楚他是认真的还是开玩笑的。
项书玉现在又有点后悔了,他摩挲着手机,犹豫着,将段林的联系方式翻出来。
屏幕里聊天记录很少,他和段林曾经也没有多少交流,寥寥几句混着转账信息,像不熟悉的两个陌生人。
项书玉看着手机屏幕发呆,下一瞬,来电跳了进来,是段林定的琴到了,现在正等着主人回来收货。
项书玉像是忽然找到了说话的理由,他给段林打电话,那边很久没有接,久到项书玉怀疑段林是不是不会再接电话的时候,他还是听见了段林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冷静冷漠:“什么事?”
声音好像有些虚弱,电话那边也很安静。
项书玉沉默了一会儿,段林也没催促,只是等着他开口。
“古筝送到了,”项书玉说,“谢谢你。”
“喜欢就好。”段林语气有些冷漠。
“你现在在什么地方?”
项书玉问得开门见山,段林却像是心虚,呼吸都凝滞了一瞬,但还是十分镇定般很快接了话:“我在加班。”
“你把公司地址给我,”项书玉顺势道,“我现在要回家做饭,等会儿给你送过去。”
段林又是很久没有说话。
“段林,”这回轮到项书玉咄咄逼人了,“怎么不说话?”
“嗯,在忙,”段林道,“别来了。”
“你是不是在和其他人约会,”项书玉语出惊人,“别忘了你标记了我。”
“我没有,”段林有些无奈,“别乱想,我把地址给你。”
他挂断了电话,让护士进来帮他将针拔了。
项书玉的那一盘虾仁下肚的时候他就已经提前打过医院的电话,但情况还是比他想象中的要严重,上了车还没到医院的时候段林就已经开始呼吸困难,一度丢失意识。
到了现在,他还有些头重脚轻。
但段林不想把这件事情告诉项书玉,他知道项书玉不喜欢自己,不能再让他看不起自己了。
段林要面子,他没听医院劝阻,离开了病房,让司机送他回公司。
路上费了不少时间,段林刚落座便打开了电脑,又轻车熟路点开了项书玉家里的摄像头。
项书玉的新琴放在窗边,他正在将汤装进汤桶里,又带了饭菜换鞋出门。
段林闭了闭眼。
他能察觉到项书玉今天做饭时似有若无的恶念,但那太浅淡了,看不清楚,他觉得应该是自己想错了。
项书玉一向性子软,总是不惜以最大的善意去面对所有人,所以才这样遭人欺负。
他也没有和项书玉说过自己海鲜过敏,项书玉今天炒了虾仁,或许只是无心的。
项书玉很快到了公司楼下,现在已经快九点了,员工们都已经下班,保安给项书玉放了行,他上了楼,进了段林的办公室。
段林的办公室在顶层,铺了地毯,空气里弥漫着檀木的沉香味道,都是一片沉闷单调的黑白搭配,看起来有些禁欲,不像段枂的办公室那样奢靡。
段林在电脑前坐着,电脑屏幕开着,看起来确实是在加班工作,见项书玉进来,他微微抬了抬眼,说:“过来。”
项书玉将手中保温桶放在桌上,桌上台灯暖黄的灯光映在项书玉的面容上,他脸上带着温婉的笑,轮廓都是柔和的,像灯光织就的虚影,看得段林一瞬间有些恍惚。
段林偏开脸撑了撑额头。
他过敏反应还没好全,吊瓶也没打完,临时赶回来,身体似乎确实有些在反抗他肆无忌惮的作弄了。
项书玉睫羽轻颤着,他将热汤倒进碗里,轻轻掀起眼皮望向段林。
段林的脸色有些苍白,眼镜架在鼻梁上,在脸上落下一道浅浅的阴影。
项书玉忽然觉得段林这样看着也挺好看的,也能和段枂区分开了。
他到这一刻才明白,原来一个人强势的时候,是不会有人把目光放在他的长相上,而去忽视对方的能力的。
只有虚弱的时候,这些无关紧要的特质才会被暴露出来,甚至成为唯一能被人观察和审视到的特征。
项书玉很快将视线收回来了,他将手中汤碗推过去,对着段林笑:“你看起来好像不太舒服。”
段林身形一顿:“有吗?”
“嗯,”项书玉故意没多问,又垂下眼看着汤碗,“喝一口吧,这是……”
他尾音稍许拖长了一些:“鱼汤。很好喝的,我已经尝过了。”
段林俶然抬起眼来,与项书玉视线相对。
项书玉心跳一阵加快,他偏开视线,没和段林对视。
段林总算明白,项书玉或许不是无意的。
他知道自己海鲜过敏。
或许,也猜出来他去了医院。
他觉得事情有些失控,项书玉这个人也有些失控。
为什么明知道自己过敏,还要给他做这些,还要装作好心一般送到他的面前来。
段林想不明白,他看不透项书玉的心,也看不透他的本性。
也有可能,是因为项书玉恨他。
如果是恨自己标记了他,威胁他和自己在一起,似乎也是说得通的。
如果真的恨他,那他和段枂相比,大概在项书玉的心里会占据更多的位置。
谁让恨也是那么浓烈的情感。
段林心跳加快,他闻到鱼汤的香味时似乎也会过敏了,头晕眼花,但还是伸手端起了汤碗,往自己口边送去。
下一秒,项书玉按住了他的手腕。
碗里鱼汤晃动着,泼洒出来,落在桌上和段林的手背上。
项书玉觉得段林真是不要命了。
“你海鲜过敏啊?”项书玉轻声问。
他这会儿还在这样装傻地询问,段林觉得有些可笑,可却笑不出来。
他还是平静地说:“嗯。”
“你真是不要命了,”项书玉将汤碗夺回去,放在桌上,又把其他菜摆出来,“吃这些吧。”
他把筷子递给段林,又问:“去过医院了?”
“去了。”
项书玉撑着下巴看着段林吃饭,他吃东西和段枂一样,都是豪门养出来的大少爷,有钱人吃饭不为了生存,所以总是慢条斯理。
但往常,他从来没有去刻意观察过他们细微的小动作,观察不到,也没那么多兴趣观察。
段林的神色看起来有些憔悴,可能是因为灯光的原因,也可能是因为生病,往常凌厉又冷漠的人现在看起来温和了很多。
人是视觉动物,项书玉也不例外。
他伸手去拉扯段林的衣领,段林进食的动作停顿了一下,没阻止项书玉的动作。
项书玉在段林的后颈上,和自己那个标记一样的位置那里,看见了自己给段林留下的反向标记。
是一株虞美人。
这个人,现在是他的所有物。
这样的想法出现在项书玉的脑海里,他却觉得很满足,很快乐。
那样占有一个人,给对方刻下自己印记的做法,确实让人很是愉快。
也难怪那些alpha们都喜欢争夺占领自己的意中人。
项书玉不喜欢段林,但他很满意自己的“东西”,好歹段林看起来是有用的,长得漂亮,有钱,活好,还有极高的匹配度,真是难得。
他大概可以稍微喜欢一点点段林,反正也已经在一起了。
项书玉收回了手,他看见段林在看他。
“段林。”项书玉喊他,还没等说话,电话又响了。
项书玉直起身,带着信息素和逸散的体温远离了段林。
段林顿时感到烦躁且不安,攥着筷子的手微微收紧。
“季烨然?”项书玉奇怪对方突然给自己打电话,“什么事?”
“问问你现在是不是在南城。”季烨然道,“明天请你吃饭。”
项书玉下意识转头看了段林一眼,段林还在看着他,神色间似乎有不满。
项书玉下意识想说算了,但话到口边却打了个转,他说:“行啊。”
“行什么?”段林抽走了他的手机,挂断了季烨然的电话,“今晚带着别的alpha的信息素来找我,明天还要和另一个alpha去吃饭?”——
作者有话说:小玉宝要开始猎杀了[猫头]
第44章 第 44 章 你是不是还喜欢段枂?……
项书玉有些无奈, 却也没有要把自己手机拿回来的打算,只是回过身去面对着段林。
他们站得很近,像当时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一样, 站得那么近, 脚尖相抵,段林比项书玉高很多, 离得近的时候,项书玉得微微仰着头才能和他对视。
alpha居高临下的样子还是很有压迫感,但或许是因为生病了,脸色不太好, 曾经会让项书玉感到恐惧和紧张的信息素压力,这会儿也隐约变了味道,让段林变成了一只垂了脑袋讨摸的、拔掉牙齿与利爪的老虎。
项书玉又将眼睫垂了下来, 轻声说:“季烨然帮过我很多。”
“帮了你什么?”段林有些不太高兴,“他能帮你什么?”
项书玉认识段枂前的那些事情段林早就已经查清楚了,项书玉能认识季烨然也是机缘巧合, 因为季烨然看上了他的脸,想包养他, 但项书玉不从, 季烨然也不喜欢巧取豪夺的戏码, 只能暂时放弃。
再之后, 项书玉一直跟着季烨然出入社交场合,只是为了能够接近段枂。
段林又说:“季烨然这个人不安好心。”
“你也一样, ”项书玉很是直白地打断了他的话, 平静地阐述着事实,“一开始不是你非要强行融入到我的生活里,我现在就应该是一个人好好地生活。”
段林一瞬间情绪暴怒, 但还是克制着没有发泄,只是攥紧了拳头。
“段林,”项书玉又喊他,“你生气了吗?”
虽然是询问,但段林听得出来,项书玉其实心里什么都懂。
明明什么都懂,却还是要这样装模作样地问出来。
段林攥紧的拳头又松开,他淡声说:“没有。”
“没有季烨然的话,我不可能会认识段枂,不可能会和段枂在一起,更不会和你认识。”项书玉继续提醒道。
段林不知道项书玉什么时候学会这样说话了,一字一句像刀子一样总是往人心上最脆弱的地方戳,他心里不舒服:“好了,别说了,已经发生过的事情再说这些没意义。”
项书玉知道他在给自己找补,究竟有没有意义,他们两个人都是清楚的。
段林又退回到办公桌前坐下了,他又问:“今晚又去见了哪个alpha?”
项书玉自己嗅觉不好,兴许根本没察觉到他身上带着穆定和的信息素。
穆定和是高阶段的alpha,信息素粘附力很强,哪怕他们并没有肢体接触,却依然能让项书玉带上他的信息素。
项书玉闻言也有些懵,他想起了那个让他有些浑身不适的、看似绅士却十分伪善的alpha,犹豫片刻还是说:“办公室里不小心沾上的吧。”
他也没撒谎,确实是在办公室里碰上的,段林将他拉到身边来,把他抱在自己腿上,去吻项书玉的唇瓣和脖颈,把那个陌生的、令人不爽快的信息素味道全都遮掩了过去。
那些灌注来的信息素让项书玉忍不住皱眉,他觉得有些恶心反胃,但身体与胃部像属于两个人,还在下意识去亲近和依赖。
一定是受了终身标记的影响。
项书玉靠在办公桌上,被段林亲吻着喉结和脖颈的时候想。
他也没想到一个终身标记,就能让他变成口是心非的骗子。
走神让段林不太爽快,段林咬了他的锁骨,刺痛让项书玉回过神来,项书玉紧紧抓着段林的头发,把他一丝不苟的发丝都弄乱。
他还是那么柔软且无力地躺在段林怀里,段林抚摸着他的面庞,项书玉被亲一亲就很容易哭,他一哭,就好像变成了初见时的性情和模样,让人忍不住想要再多欺负一点点。
“你讨厌我吗?”段林忽然很矫情地问了这一句。
问出口的时候,他其实就已经知道了答案,但还是心里有着其他期待。
项书玉喜欢和他亲近,这是段林能感觉到的,生理性的喜欢或许也算喜欢。
但期待是不切实际的,项书玉在信息素的勾引下头脑空白地说了自己的心里话:“讨厌。”
段林一瞬间觉得自己高涨的情欲都淡了一点,但这样的回答在意料之内,项书玉讨厌他是正常的。
都没关系。
“我会让你喜欢上我的。”段林故作不在意地说。
“嗯……”项书玉揪着段林的头发,他神志似乎有点恍惚,但人还是清醒的。
他在段林耳边喘息,甜腻的破碎声息从段林耳朵里钻进去,段林头皮发麻,忽然又听见项书玉轻声道:“你不可以在外面和别人说你是我男朋友。”
“为什么?”
“我不希望被打扰。”项书玉说,“不是商量段林,如果你不想,那现在就从我下面出去。”
段林的动作停顿了一会儿,半晌,他还是没照做,反而将项书玉抱紧了一些,喘着粗气说:“可以。”-
项书玉和季烨然也有很久没见了,似乎有两个月了。
季烨然来南城找项书玉是项书玉没料到的,他一直以为他们算不上朋友,更没必要约着吃饭,利用价值用完就应该自然淡了才对。
下了班,项书玉径直去了季烨然定的餐厅。
季烨然早就看到了新闻,只是前段时间一直联系不上项书玉,后来新闻被压下,他知道是段家出了手,自己再过问也没什么意义了,只好又将见面的事情拖了两天。
他知道项书玉现在在南城工作,正好他来南城谈生意,想趁着这个机会见一见项书玉,说说话。
但真看见项书玉的时候,季烨然又有些怔然。
项书玉似乎变很多。
季烨然的视线一直停在项书玉身上,他今天穿了一件中高领的白色羊毛衣,颈间挂着项链,风衣衣带将纤细腰身轻松勒出,看起来还是那么文气,但神色却冷淡了很多,面色也红润了些。
明明容貌和穿衣风格没怎么变,看起来却还是不一样了。
似乎没那么好亲近了。
项书玉拉开椅子坐了下来,语气间略带疏远:“季少找我什么事?”
“那个……”季烨然回过神来,忽然觉得自己要说的话有些不怀好意,但左思右想还是说出了口,“我前两天见到了段枂。”
提起段枂,项书玉下意识抬起了眼。
这样堂而皇之的在意,让季烨然一时间竟然没办法把后半句话说出口。
但项书玉也没多问,似乎只是好奇,见季烨然不说话,他又低下头去吃饭。
季烨然这才继续道:“他这两天总是借酒消愁,把自己喝个烂醉,听朋友们说,他每天都这样……你们分手了吗?”
项书玉和段枂谈恋爱的事情传出去没人会信,只觉得段枂这样的大少爷怎么可能和一个小三的儿子在一起,也只有季烨然这一个亲眼见证,甚至算得上是亲手拉过红线的人才清楚,他们之间这段感情不是假的,段枂喜欢项书玉也是真的。
段枂这两天这副模样,朋友们猜不到是怎么回事,但季烨然猜得到。
果然,项书玉想了想,说:“嗯,不合适,就分开了。”
“你提的?”季烨然有些惊讶。
说实话,他最开始知道项书玉和段枂在一起的时候,他有想过项书玉会被段枂厌弃踹掉,从来没想过他们分开会是项书玉先开口。
他倒是小瞧了项书玉。
项书玉点点头,神色有些淡:“我提的,怎么了?”
“没怎么。”季烨然忽然感到一阵爽快,心跳也有些加快。
他喜欢项书玉很久了,但项书玉没那个意思,季烨然被人追求久了,也不习惯去倒追一个人,觉得很掉价。
直到听说项书玉和段枂在一起。
两个月之前项书玉经常来找他,虽然只是找他帮忙,但他很受用,也能经常看见项书玉虽然不愿意但还是必须要请求自己带他去宴会的憋屈模样。
这两个月里,项书玉得偿所愿,所有的精力大概都放在了段枂一个人身上,也不再主动联系他了。
季烨然这才像弄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似的,魂不守舍很多天,才逐渐弄明白了,原来他喜欢项书玉。
现在项书玉和段枂分手了,是不是说明,他又有机会了?
季烨然想到这里的时候心跳都抑制不住地加快,他呼吸急促起来,追问道:“那你……你……”
“我怎么?”项书玉起身去拨弄转桌,一抬手,季烨然却从项书玉身上感知到了另一个alpha的信息素。
很浓郁,很有存在感,像是信息素的本人正在通过残留的信息素挑衅所有站在项书玉面前的alpha,宣示着主权。
季烨然怔了怔,话堵在口中。
项书玉微微侧首望过去:“嗯?”
“你有新的男朋友了?”季烨然有些懵,“还有……终身标记?”
项书玉终于想起标记的事,他自己嗅觉有问题,都忘记了,alpha的信息素很容易沾在自己身上。
他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承认了:“嗯。”
季烨然顿时感到一阵失落,心跳又落回到原处,怔怔走着神。
他想起了段枂,段枂还没从失恋里走出来,项书玉居然就已经有了新的男朋友了。
原来最薄情的那个人,是项书玉。
“是谁?”季烨然失魂落魄地问。
项书玉不想把自己和段林谈恋爱的事情说出去,季烨然和段林不熟,但好歹也算是段枂的朋友,他怕季烨然把这件事情告诉段枂,段枂肯定会生气的。
不过段枂借酒消愁是项书玉没想到的,段枂好像比他想象中更在乎这段感情,项书玉心里也有点不太舒服。
段枂有胃病,就这样喝,会把胃喝坏的。
于是项书玉还是忍不住和季烨然说:“你劝劝他,让他以后别这么喝了,对胃不好。”
他没回答季烨然之前的问题,但或许是因为心绪太乱,季烨然也没注意到话题被跳了过去:“你是不是还喜欢段枂?”
这样直白的问题让项书玉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喜欢吗?
当然是喜欢的,段枂是他人生里第一个喜欢的人,虽然这份喜欢不够强烈,但那样的感觉是第一次,他永远不会忘记,也自然会保留在意。
但不合适终究是不合适的,他和段林也一样,是不合适的,被各种巧合推着走到一起,迟早也要分开。
项书玉对着季烨然笑了一下,还是从前那样温和柔软的笑容,却没有正面回答季烨然的问题。
季烨然心中五味杂陈。
一顿饭吃得心思各异,项书玉胃口小,没吃多少东西就饱了。
段林原本不愿意他来见季烨然的,项书玉为了让他松口,被他缠着做了很长时间,甚至还被他翻出了之前段枂送来的玩具,折腾了他一整夜。
项书玉现在有点累了,他和季烨然没什么情感纠缠,也不算朋友,本来就没什么好说的,段林还一直给他发消息催他早点回家。
项书玉被催得心烦,又怕段林找过来惹麻烦,只好先起了身,和季烨然说:“我吃饱了季少,就先走了。”
季烨然着急跟着站起来:“我送你回家。”
“不用。”项书玉将风衣穿上,系着腰带说,“我男朋友来接我。”
男朋友三个字,又提醒着季烨然,项书玉现在已经有男友了,甚至还是终身标记的状态。
季烨然一下子像被人灌了醋一样,浑身酸得没劲儿,却又无计可施,只能眼睁睁看着项书玉离开包间。
项书玉在门外看见了段林的车,段林为人确实低调许多,和段枂不太一样,车停在路边,只看车型也不算奢靡,并不引人注目。
项书玉拉开后车门,才看见段林在车上坐着。
段林的控制欲很强,如果不是因为他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项书玉甚至怀疑他会每天跟着自己去都清琴房看着他工作。
这样密不透风的掌控,让项书玉感到一丝窒息。
项书玉皱皱眉,却垂下眼,乖顺地上了车,坐在段林身边。
段林将手机放下了,淡声道:“脱了。”
衣衫上都是季烨然的信息素味道,真是让人不爽快。
项书玉没说话,他将风衣脱下来扔到前座,又抽了自己的腰带,将裤子脱下来。
司机没敢回头,也没敢看后视镜,生怕自己看到不该看的,连累自己也丢了工作。
项书玉将身上可能会沾上其他人信息素的衣衫裤子都脱干净了,下一瞬,他被段林抱起来,放在腿上。
段林的贪婪都肆无忌惮地对着项书玉宣泄,项书玉心里很清楚自己是不喜欢段林的,但对他的身体欲念却不假,他主动捧着段林的面庞和他接吻,想要他的信息素。
段林把他裹在自己的大衣里,衣衫和车里气温都不低,项书玉没感觉到冷,所以只是放肆地遵从身体想要的东西,去汲取和索要。
段林把他带回了家,按在床上吻他的面颊和唇瓣,对他进行了第三次标记,终于将那些让自己不高兴的味道都清理干净,只剩下了他自己的气味。
他又开始试图去触碰项书玉的内心深处,说起来还是不甘心,他总觉得项书玉喜欢段枂,喜欢得那么明显。
会撒娇,会笑,会心软。
对着自己呢,却只有试探和交易。
项书玉身体轻轻颤抖着,含糊着、无力地推着段林的肩:“别往那里……”
但段林不听话,他我行我素,给了项书玉一切。
项书玉第二天想起来想吃药,但翻箱倒柜,之前买的避孕药已经找不到了。
项书玉知道是怎么回事,他有些生气:“段林,你把我的药丢了!”
段林面不改色:“医生说避孕药吃多了对身体不好。”
“那你就别碰我那。”
段林不说话了。
项书玉晕头转向坐回到沙发上,他头晕得厉害,面颊红得像苹果,呼吸很是滚烫。
段林从书房出来,伸手去摸项书玉的额头,项书玉的身体下意识亲近,在他掌心轻蹭。
“有点烧,”段林把项书玉抱起来,放到床上去,“我叫医生来,今早先不去都清了,我帮你请假。”
“不需要,”项书玉咳了一声,“总监催着我交音频呢。”
段林没说话,只是脸色有些严肃。
项书玉只是不想和他在非□□的时候一直待在一起,他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烧得也不算严重,有些没力气而已,项书玉还是打算先去公司。
他请求了,段林就一定会答应,段林把他送到都清楼下,又说:“我给你的手环上设置过健康监测,如果情况不对我会马上过来。”
“知道了,”项书玉嗓音有些闷,听起来多少有点无情,“我走了。”
上了楼,项书玉把手环摘下来,对着闻毛毛说:“毛毛过来,帮我戴一下。”
“这什么呀书玉哥?”
“手环,”项书玉笑笑,撒谎道,“我等会儿要去琴房,有点影响我手上动作。”
闻毛毛单纯,没多问也没多想:“书玉哥,你脸好红,生病了吗?”
“有点发烧,没事,我先去忙了。”
项书玉摆摆手,刚要走,又有人从门外进来,喊道:“书玉,总监找你。”
大概是来问他要音频的,项书玉想。
他把包放下:“来了。”
项书玉匆匆追出去,总监是个男性beta,神色有些紧张:“走走,跟我上楼。”
他拉着项书玉进了电梯,又紧张兮兮问:“你得罪总裁了吗?怎么突然把你喊去办公室?”
项书玉懵然摇头:“没有啊。”
“没事啊没事,”总监咬着手指,“上去好好说话别顶嘴,我跟你说老板人脾气特别怪特别可怕,你又是个omega……”
他话说到这里,突然又停下了。
电梯门开了,总裁办就在前方,总监敲了门,秘书来请项书玉进去。
厚重的办公门闷声合上了,项书玉在办公桌后看见了穆定和——
作者有话说:本章掉落小红包[害羞]
第45章 第 45 章 就是有男朋友才有意思。
项书玉瞬间感到一阵强烈的不安涌上心头, 他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后背靠在了门上,结结巴巴喊:“穆……穆总……”
“来了啊, ”穆定和起了身, 脸上带着笑向着项书玉走来,“脸这么红, 生病了?”
“嗯……”项书玉后脊僵硬,头皮发麻,他转开了视线,没敢去和穆定和对视。
“正好我这里有药, 吃一点?”
穆定和伸出手去,似乎是想要触碰项书玉的额头。
项书玉吓了一跳,他猛地偏过脸去, 紧张到声音都开始颤抖:“穆总!我……我吃过药了,谢谢关心。”
穆定和的手停在半空,半晌, 他冷笑一声,又将手收了回去:“这么胆小, 我有点好奇, 你是怎么和段林那种人认识的, 居然还能和他在一起。”
顿了顿, 穆定和的视线在项书玉身上打量,又故意羞辱道:“还是说, 谈恋爱只是说辞, 实际上是被包养了?”
他越想越觉得就是这样,项书玉这样的人看起来就不像是能和段林平起平坐的,当时网络上为了辟谣说得那样恩爱, 私下里是什么样的谁说得清。
穆定和观察着项书玉的神色,项书玉的面颊在听见他说的那句话时一瞬间便涨红了,眼里也多了些愠怒:“穆总,这样揣测一个人的感情生活,和造谣没什么区别吧。”
“就算是造谣又能怎么样?”穆定和闻言反倒笑出声来,“是不是造谣,不也就是我一句话的事……不过我倒是挺好奇的,你和段林在一起,他那么无趣的一个人,你会觉得腻吗?”
项书玉脑袋“嗡”地响了一会儿,他忽然明白了穆定和把他叫过来羞辱是什么意思了。
原来是对他揣着那种心思。
项书玉思绪空白了一瞬,他喃喃道:“这是我自己的事情,穆总要是没什么正经事的话,我就先出去了。”
他转身想走,手指刚碰上门把,忽然便被人一把抓住了。
项书玉吓得惊叫一声,转眼便被穆定和拽进了怀里。
穆定和将他困在墙边,埋首在他的颈项间,贪婪地嗅闻着他腺体处的信息素味道。
虞美人的香气混着段林的茉莉香,裹挟在一起,分不开,却让穆定和格外兴奋。
项书玉恐惧得身体僵硬,他拼命挣扎,却被穆定和紧紧箍着腰,那手臂像钢筋水泥一般勒着他的腰身,将他困在怀中。
陌生alpha的体温和信息素让项书玉感到一阵恶心反胃,他脸色寡白,神色惊恐,穆定和看着他这幅模样,却反而越发兴奋起来。
他摸着项书玉的小腹和大腿,喘着气说:“你真可爱啊。”
“放开我!”项书玉屈肘顶着穆定和的腰腹,却于事无补,他声音颤抖着,带着一点点哭腔,“我有男朋友了……”
“就是有男朋友才有意思,”穆定和拨弄着他的腰带,嘴里说这些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带着别人的信息素脏兮兮地在别人眼皮子底下走动,哪个alpha不知道你是个有主的,一边挑衅又一边勾引,就好像在提醒别人你是个被调/教过的好孩子,都不需要从头教起。”
项书玉之前哪里听过这种话,面颊顿时潮红一片,却是因为恐惧。
他挣扎的幅度大了一些,穆定和大概没想到会有omega这么抗拒他的接触,放松了警惕,竟让项书玉一脚踩在他的皮鞋上。
脚尖处顿时传来一阵钝痛,穆定和倒吸了一口凉气,下意识松了手,项书玉身形往前扑,险些摔倒在地上,但他扶住了墙,勉强稳住了身形,几乎来不及多想便拉开办公室的门跌跌撞撞跑了出去。
项书玉脑子一片空白,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什么都不会想了,只是心跳过速,呼吸也很是急促。
他匆匆进了电梯,又怕穆定和追出来,急着按电梯门。
门在穆定和追上前合上了,也挡开了穆定和恼怒的脸。
数字开始往下跳,项书玉惊魂未定地靠在内壁上,又慢慢蹲下去,抱着自己颤抖不停的身体掉眼泪。
怎么总是让他遇到这种事……
为什么每次都是他碰到这种事。
项书玉走失的思绪总算回归,他忽然鼻腔一酸,险些呜咽出声,却捂住唇瓣干呕了一会儿。
电梯门一开,他扶着墙站起来,也顾不上,正要进电梯的、疑惑问他怎么了的同事,匆匆便往卫生间跑。
什么都没吐出来,但胃里还是难受,翻江倒海。
项书玉呕得头晕,许久之后才缓过劲儿来,闻毛毛不知道什么时候进了卫生间,他搀着项书玉,神色担忧:“没事吧书玉哥,怎么吐成这样。”
项书玉耳朵有些耳鸣,听不太清楚闻毛毛说了什么,只是苍白着脸摇头。
闻毛毛扶着他往办公室走:“问春姐去开会了,你要不先回家吧,我帮你请个假,你身体好烫啊,好像烧得很严重。”
项书玉没说话,只是默默地哭,闻毛毛去帮他拿了包,送他下楼,又叫了车。
项书玉从闻毛毛手里拿回了手环,他情绪已经稳定了很多,只是脸上还有泪痕,看起来委屈又可怜,垂着眼的时候,潮湿的睫羽也跟着垂下来,那么孱弱漂亮,让人忍不住生出爱怜的心。
闻毛毛只是beta,性取向也不是omega,见状也有些心疼项书玉,甚至还有些不太道德地想,项书玉这样看着比平时还好看。
“谢谢你毛毛,”项书玉上了车,头重脚轻的,他说话也没什么力气,“你上去吧。”
“诶好,书玉哥,你到家了记得给我回个电话。”
项书玉闭上眼,点了点头。
他没给段林打电话,谁也没联系。
回到家了,也只是给闻毛毛发了消息说了情况。
闻毛毛回道:“好的书玉哥,你好好休息,我去找问春姐给你请假了。”
项书玉躺在浴缸里,将手机扔在地上,怔怔看着天花板出神。
脑子还是很乱,走着神,想着想着,他就会想起穆定和把他抱在怀里摸他的小腹和大腿的样子。
项书玉忽然又感到反胃,但好歹不想吐了。
他抱着双膝,埋首在手臂里,身体还在一阵阵发凉。
他始终想不明白,为什么这种事情总是会出现在自己身上,难道就因为……
就因为他是omega,就因为他的长相吗?
还是因为他只是个无权无势的普通人。
项书玉想起当时那个站在会展演播台上公然造谣自己是小三的omega关承悦,那是关家小少爷,哪怕关承悦做错了事,到最后也可以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被伪装成另一个受害者,说他只是担心自己未婚夫出轨,才情急之下做了错事。
然后,只需要把问题归咎于omega的不安全感,就可以把一切都翻篇。
项书玉想明白了,原来只是人们习惯了仗势欺人。
他不觉得委屈,只是感到郁闷,感到不公平。
但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公平,人们还是习惯于去依附追捧更有权有势的上位者,或者,去怜悯生活悲惨的苦难者,而对于中间不上不下的人来说,大家似乎都一样,于是只会把对方当镜子看,或者,当反面笑话看。
项书玉躺在浴缸里睡着了-
“滴——滴——”
持续而有规律的电子仪器声将项书玉从梦中吵醒,他不记得自己做了什么梦,似乎不是好梦也不是噩梦,所以记不清了。
他眼皮很沉重,费尽力气才睁开眼,迷惘地望着陌生的天花板。
鼻腔里都是消毒水的味道,项书玉后知后觉,他现在大概在医院。
浑身上下都酸胀不已,他艰难转开视线,段林在他身边坐着,笔记本电脑放在膝上,他工作很认真,总是很忙,项书玉几乎从来没见过他去参加什么宴会和聚餐,每天总是枯燥地三点一线,在公司,都清和出租屋连轴转。
见项书玉醒了,段林将电脑合上,放在身后病床上,淡淡问:“醒了?”
项书玉没力气说话,也没力气点头。
段林也只是顺口一问,他自己长了眼睛,看得出来项书玉的状态,他起身去外面叫了医生。
医生带着实习生进来转了一圈,检查了项书玉的状况,最后留下一句好好休息便走了。
项书玉疲倦地闭上眼,他发觉自己还是不愿意和段林在一个空间里出现,但身体又在渴望他的信息素和气息。
这样矛盾的感觉让他不得不闭上眼睛,去忽视对方的存在感,但大脑却又在听见对方声音时,自动将段林切换成了段枂。
项书玉觉得自己好像快要疯掉了。
段林不知道项书玉在想什么,只道:“你在浴缸里晕过去了,水都凉了,病情有点严重。”
项书玉还是没有说话。
段林又说:“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家?身体不舒服?”
项书玉终于“嗯”了一声。
“我让你把手环戴好,你为什么摘了,”段林的语气还是冷淡的,听不出太多情绪,但项书玉还是感觉到他似乎是生气了,“你知道多危险吗?如果我今天加班,你会在浴缸里休克。”
“我很累了,”项书玉偏开脸,嗓音沙哑,“我不想听你指责我。”
段林没说话了。
许久之后,项书玉感觉到段林伸手碰了碰他的额头,一举一动都带着刻意的温柔。
段林不懂得爱人,强硬惯了,难得的温和,也显得无比僵硬。
说实话,项书玉对段枂那样无微不至的亲昵与照拂更受用,他喜欢被人夸奖,被欣赏的感觉,这一点,段林其实也清楚,也更加明白他和段枂之间的差别在哪里。
他不信邪,他还是想要试图去争夺项书玉的喜欢。
哪怕一点点也是好的。
项书玉在医院躺了两天,高烧对身体损伤很大,项书玉的身形都消瘦了不少,这两天平问春和闻毛毛都来看过他,陪他说了说话。
段林又去上班了,平问春带了水果,坐在项书玉的病床边给他剥橘子。
项书玉有些不好意思,说:“问春姐,你放着吧,我想吃的时候会自己剥的,或者等段林回来让段林剥也好。”
平问春不听,她把橘子瓣塞进项书玉嘴里,堵住他的话头:“病人就别啰里吧嗦了,等着被照顾就好。”
她又往项书玉嘴里塞了一瓣,叹了口气,忽然严肃起来,轻声道:“我听说那天穆总找你。”
项书玉咀嚼的动作微微停顿了一下。
“你不用回答我书玉,我只是想要提醒你,”平问春说,“你看,都清的omega似乎都是单身,没有谈恋爱或者结婚的对吧,你刚来,穆定和平时也不是经常在都清出现,他是董事长,不是执行总裁,很多事情他不需要来管,所以一开始我也忘了和你说。”
“他是个疯子,是个变态,他喜欢有对象的omega,最早之前,公司很多有对象的年轻omega都被他潜规则过,他们忍受不了,所以都离开了,你来的时候是单身,我也没想到你后来会和段总在一起的,更何况……”
平问春语气间有些犹豫:“段总的公司是都清的合作伙伴,段总和穆定和关系还不错,我以为穆定和知道这件事,会对你客气一点的。”
项书玉沉默了一会儿,平问春猜得倒是没错,穆定和确实知道他是段林的男朋友,但穆定和根本不在意两个企业的合作关系,还是对他动了手。
平问春又有些担心:“你……你那天没事吧?”
“没事,”项书玉摇摇头,“我打算把这期活动主线的音频上交之后,就和都清解除合约。”
平问春有些舍不得,但又觉得这样也好:“找到下家了吗?”
项书玉还是摇头。
“没事的慢慢来,”平问春安抚道,“你这么厉害呢,合作机会很多的,况且你和段林还在恋爱,有什么需要都可以找他啊。”
项书玉对她笑了笑:“你说得对,问春姐。”
段林确实是一个很好的人脉,但是他没把穆定和对他做的那些事告诉段林,他觉得暂时还不到时候。
他在医院住了两天院,退烧了,身体没什么异样,段林便给他办了出院手续。
第二天,项书玉去都清录曲,段林的车停在地下停车场,项书玉下车前,忽然觉得后颈腺体处有点不舒服。
他按揉着后颈,和段林说:“腺体有点难受。”
“最近怎么总是不舒服?”段林淡声问,倾身过来对着他的腺体咬下去,给了他一点信息素。
项书玉摇摇头:“不知道,医生也没说有什么问题……我先上去了。”
他又想要接吻,于是主动亲了一下段林,下了车。
柔软的触感转瞬即逝,项书玉带着甜腻的信息素气味走了,段林隔着车窗看他的背影,眸光微微沉下来。
项书玉这两天很喜欢主动与他肢体接触,有时候还会主动缠着他要做。
段林一直没多想,直到昨天晚上,他吻着项书玉的脖颈,吻到面颊的时候,他看见项书玉正抬臂挡着眼睛。
段林下意识抓住了他的手腕,将他的手臂拿走。
然后,他在项书玉还没来得及遮掩的神情里看见了厌恶。
段林不得不承认,项书玉对他的讨厌还存在,可身体的欲望也是真实存在的。
项书玉这个人太矛盾,矛盾到他看不清楚,摸不透,他总觉得自己和项书玉之间的恋人关系似乎变了质,变成了扭曲畸形的样子,不像恩爱的情人,倒像是各取所需的炮/友。
段林贪心不足,他想要的不仅仅是项书玉的身体,他从来都只想要项书玉的爱,或者喜欢,或者……
或者,像他对段枂那样,就够了。
段林意识到自己失态,他捂住脸,甩开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让司机开车离开。
项书玉进了电梯,电梯门还没关上,又被人从外面摁开。
他抬头望去,与西装革履的穆定和正正对上。
项书玉怔了怔,一瞬间后脊又是一阵发凉,顿时靠在了电梯内壁上。
电梯门关上了,穆定和看着项书玉瑟缩的样子,轻嗤一声道:“真巧啊,书玉,段林送你来的,你身上还有他的信息素味道。”
项书玉嗓间发紧:“你真是个变态!”
“夸得真好听,”穆定和抓住了他的手腕,“再多夸两句给我听听。”
他开始吻项书玉的手腕,项书玉恶心得不行,电梯停在了音乐部门外,项书玉着急想出去,又被穆定和拽回来。
穆定和摁着关门,把项书玉留在自己身边。
“你是不是还想解约啊,”穆定和掐着项书玉的下巴,项书玉脸颊的肉被指腹推出来,柔软又细腻,“上次我说的考虑好没有,来我手底下工作,我给你最好的。”
项书玉紧紧抓着他的手腕,身高差距,他只能微微踮着脚去抵抗穆定和的桎梏。
他挣扎了一会儿,才道:“我要是真去了你的工作室,就只能和你一直做这些苟且的事情。”
“这怎么能叫苟且的事情,照这么说……”穆定和晃晃他的脸,他俯身下去,轻声和项书玉耳语,“你和段枂在一起的时候,不也在和段林行苟且之事吗?”——
作者有话说:书玉:屁大点事怎么一堆人都知道了[求求你了]
本章掉落小红包[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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