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缺失填补
钟铭臣说的在家过生日, 还真就是他们两个人,以往嘉亿这边有点事,外面的即便人不到场, 钟铭臣手机上也该热闹一些,但今天都没有。
连秘书那边都没什么动静, 还是埋头在积压的工作里。
“这么早下班?”花瓷在休息室都已经做好今天要晚点回去的准备了,结果钟铭臣不到五点就过来找她了。
钟铭臣说:“嗯,剩下的工作交给他们就行了。”
今天是司机代驾,到了明楼楼下, 放下人就走了。
“不去拿蛋糕吗?”花瓷问。
“一会儿让人送。”
花瓷跟着进来,转头看到钟铭臣在改大门密码,瞥了一眼就若无其事地往客厅走了。
桌子上的菜已经摆好了, 家里不剩其他人,厨子应该是做好就走了的。
钟铭臣开了书房, 将手里带回来的部分工作放去桌上。
房门大喇喇开着, 花瓷正对着就能看到里面,那原本放着新元文件的地方空了。
钟铭臣却仿佛没看见似的,放下东西整理了一下,就出来了。
“是上次江边那家?”花瓷记得那家的菜色,这会儿做出来的跟那天店里的没有两样, 品控不错。
“嗯,你爱吃的。”
花瓷笑着问:“到底是你过生日,还是我过生日啊?”
“如果想, 你可以天天过。”
“算了,那太费劲了。”
钟铭臣倒是觉得没什么,笑了笑打算先去洗个澡,他洗澡很快。
只不过花瓷没想到就这个空隙, 钟铭臣的手机倒是依旧安然无恙,而她的电话响了,署名是花齐天。
花瓷按掉了一个,一点都不想在这个地方,在钟铭臣面前接花家人的电话,但是花齐天锲而不舍又打了两个过来。
介于她现在同花齐天是“相认”的状态,花瓷只能接了,问有什么事。
电话刚刚接通,那边就传来了花齐天的惨叫,周边还有棍棒掉地的声音,不过已经听不见别的人声了。
“花瓷,你你告诉我,你帮我问问,钟铭臣他想要什么,我让我爸给他,我让我爸给他。”花齐天声音哆嗦着,一句话要反复在重复,像是怕花瓷听不到。
“你爸?花振凡能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你又去赌了?”花瓷猜道。
花齐天却突然言语激烈,“你少用教育的口吻来教育我,也别以为你安全了,钟铭臣能找人跟踪我,打死我,那下一个就是你,你以为你还藏得住?”
“你说谁跟踪你?”
“自然是你傍上的那位,你现在不帮我,到时候我们就一起等死!”
花瓷确认后,嗤笑说:“那就看看,我们谁先死。”
然后干脆将手中的电话挂断,丢去了沙发。
“谁惹你生气了?”钟铭臣头发半干出来。
花瓷懒得去猜他听到多少,亦或是只看到了她砸手机,言简意赅地说了三个字:“花齐天。”
钟铭臣原本想迈过来的步子顿住了,沉默片刻后说:“你们又联系了?”
“果然,你一直在跟踪他,对吧?为什么?”
“我调查谁,需要理由吗?”钟铭臣俨然变成了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上位者姿态。
仿佛跟踪、调查、甚至弄死一个人都再寻常不过。
“他敢跟你联系,还动手,那就得知道他要怎么抵”,钟铭臣说,“还是说你现在更在乎他的死活?更在乎花家的死活?一个新元不够?”
“跟踪花齐天是为了调查他,那送出新元呢?是为了调查我吗?”
以钟铭臣的性格,工作的事不会拖这么久,更不会把公司的事放在家里超过三天,除了那份新元文件。
很显然那就是放给她看的,花瓷早就知道,但是她选不了,目前只有新元能让花振凡早点在良思的事情上路出马脚。
当初花振凡能跟着刘墉创新,开始踏足影视娱乐行业,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他手里有良思,一个随时可以借色输送资源、掌握资本的捷径,况且这路上还没有钟铭臣这样的拦路虎。
花瓷并不在乎这些姓花的死活。
不,不对,她在乎,她甚至迫不及待想看着花家死绝。
“你明知道那是我故意放的,但还是给了花家”,钟铭臣拿起桌上摆在来两头的红酒,喝了几口,走近说,“我是不是把你惯坏了?”
“你早就知道我是谁,对吧?那天那件衣服里的照片是你放回去的。洗衣店洗前都会检查口袋里有没有贵重东西,如果有他们会打电话确认,在客人来取的时候,会将东西放在塑料袋里封住,确认无误。但那次照片,既没有被他们碰水洗了,也没有用袋子装好,他们被你原封不动地放回了口袋里。”
“钟铭臣,你不是不想说,你是不敢说,你在怕什么?”花瓷的语调里没有疑问,她像是在帮钟铭臣问,问他自己,在怕什么。
怕她被揭穿后要跑?还是怕她不装样子讨好他?
“是啊,我当然怕”,钟铭臣笑得无限自嘲,像是猛兽受伤后残存的那一丝自尊都被扫地,“怕到有一瞬间不敢给你假的,怕你没了回家的筹码。”
他打开电视,上面还是固定的新闻频道,正在轮播着新元项目的启动仪式。
这已经是两天前的新闻了,从那时候起,花瓷就更加确定,新元,是钟铭臣给她的礼物,一份试图买断她跟花家联系的礼物。
“花瓷,在你看来,我是什么?一个帮你回花家的工具?还是一个需要小心伺候的恶棍?”钟铭臣问。
这还是第一次听钟铭臣这么叫她,虽然心里知道他早就猜到,甚至是确定了她的身份,但是现在听到,心里还是止不住一颤。
原以为要在他面前瞒一辈子的事情,或者两个人互相演一辈子的事情,居然就这么破了。
“今天不是你生日”,花瓷说,“你生日在还有一周才到,3.12,我记得的。”
钟铭臣此时冷硬的脸上才有了一丝秩序之外的变化。
钟铭臣开了电视,却一眼都没有看过,这条新闻他自己不知道看了多少遍,这原本对嘉亿来说无足轻重的项目,此时却成了他最在乎,甚至日夜盼着的。
但结果依旧没有意外,项目动了。
“那份文件我让人做了两份,假的放在公司,因为我觉得放在公司更容易被挑中,这样大概就能自欺欺人地证明你是不想回花家的。”
钟铭臣犹豫过文件真假,考虑过真假位置,他何时连试探一个人都如此小心翼翼。
花瓷:“进屋的时候你锁门、还改了密码。”
那密码锁可以将人从外面锁住,人在里面也打不开门。
钟铭臣说:“如果你想,我可以告诉你新密码。”
花瓷淡淡地笑了一下,问:“你会吗?”
他不会。
但他下意识地想让花瓷知道他没有危险。
所以再次被反问的时候,一样的话像是堵在了嗓子眼,怎么都说不出第二遍。
“钟铭臣,让我出去。”花瓷看着被他一条腿挡住的出去的路。
钟铭臣说:“乖,我会让新元项目好好继续的,但前提是你不跑,如果不行,我就会让花家彻底从北江消失。”
花瓷并不赞同他的做法,花齐天被打,花振凡一定会有所警觉,行为处事为变得更小心,若是到时候真的到了让钟铭臣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程度,那也太亏了。
但是现在她再说好听的话,钟铭臣也不会信,只会觉得她是在安抚他。
可花瓷还是要说,免得日后翻起旧账,矮人一头,“我不想回花家,但是花齐天不能出事,你别动他。”
她当初给花振凡想办法,让花齐天出来,为的就是让花齐天亲自看着花家是怎么没的,要是他没了,乐趣将大打折扣。
但是这话在钟铭臣这里就变了味儿,“你很在乎他?”
“我不在乎他,但他不能死。”
害她的人,必须活着看到最后。
她不想让钟铭臣知道她的坏心,就像钟铭臣不想让她知道自己有危险一样,此时两个心狠的人,却懦弱得不想让对方知道自己那抹灰调的底色。
钟铭臣一下将花瓷压倒,让自己完完全全压在她身上,仿佛他才是拴住她最牢固的锁链。
“盯着我不出门,不上班?”花瓷承受着他的重量,问。
钟铭臣很乐意解答她这类的疑惑,“现在不是古代,不需要几天一封的飞鸽传书,远程会议就能解决大半的工作。”
“钟铭臣,你有时候真的很混球。”
“有时候?看来你对我的评价挺高。”
居然不说他就是一个混球。
吃饭的时候,两个人在长桌上甚至没有隔开距离,两个位置挨在一起,花瓷退开一点,钟铭臣就将她拉过来一点,到最后就差坐他腿上,让他喂着吃了。
晚上回房的时候,钟铭臣照旧将房间的门反锁,防着她跑,也防着外面人进。
除了钟铭臣时时刻刻盯着她以外,花瓷倒是不觉得有其他奇怪的地方,门要锁就锁,人要跟就跟,渐渐的花瓷觉得像是回到了被父亲关在屋子里闭关练字的时候。
即便父亲去世后,她有段时间依旧喜欢这样,但是那时候花家的人已经开始看不惯她关门练字了,时常未经允许开她书房的门,或者在她不在时随意进屋收走她的工具。
企图靠毁了她,撤掉她这个花家书法后人、花家活招牌的头衔,好方便他们更快、更全地接手良思,站稳这文艺界的一席之地,助力花氏发展。
所以很长一段时间,花瓷闭关写字的时候都会锁门,但是写出的字的状态每况日下,她根本没有办法静下心。
只要一提笔,就会想起花大、花二,那些无法屏蔽掉的人和事,甚至心里时刻警惕着外面会有人拿着钥匙将她反锁的门轻易打开,或者强行撬开。
这样的烦躁持续的时间太久了,以至于她的安全感全无,再也没去过那个练字的房间,渐渐地也就不爱练字了。
钟铭臣关好门,走到床边,拿过她的手机,擅自将她的手机关机锁进了抽屉,收好钥匙后,上了床躺下,手拉过花瓷的手,整个人的姿势像是在将她锁住。
花瓷就这这个姿势,想起花振凡、花齐天,还有过去的种种,居然开始又将自己往钟铭臣怀里送了一点,原本以为已经密不透风的距离,竟还能再减少。
两个人像是襁褓里镶嵌的双胞胎,此时开始没人能将他们剥离——
作者有话说:字少情意重,最近要日三一段时间,忙[裂开]
第52章 他发现了?
从花瓷与洛希文谈好到今天, 已经过去一周了,钟铭臣在这一周的时间,兢兢业业将棘手的工作尽数安排好, 为的就是现在能寸步不离地看着她。
花瓷早上起来,因为小猫属性越发明显, 连带着作息也越来越相近,睡不久,但又睡得多,每过几小时就要醒一次, 醒了不久,就要躺下,迷迷瞪瞪又睡过去。
大概还有昨天坦诚相待的原因, 心里藏着事,早上不到六点就醒了。
早起胃难受, 花瓷想出门先加热个水, 一拉门,房门锁了拉不开,想了想,花瓷还是先去洗漱了。
入春后,隔着玻璃窗在高处, 远远就能瞧见蒙蒙亮的天色,花瓷人还未醒透,洗漱完回神, 门口就站着个悍禽猛兽。
花瓷一回身,被吓得不轻,“你要吓死我?”
“起这么早去哪儿?”
钟铭臣的问话,显然防备心还没有消散, 之前跟踪花齐天多次发现两人碰面,昨天花齐天又打了电话来。
“不去哪儿,洗漱一下想吃点东西,胃不舒服。”其实只是早起胃有些不适,但花瓷此时事故意说得模棱两可、严重了些。
“我让人送点吃的过来。”
花瓷点了点头,双手交叉,像是知错的犯人将手送到了长官面前一般,递到钟铭臣面前,“走吧,陪你再睡会儿?”
这人眼底的乌青一眼就能看到,有些明显,不是一两天积起的,怕是这几天都睡得不熟。
钟铭臣先回身,手却精准地握着她两手手腕,领着人回到床上。
花瓷躺下,在钟铭臣锁她之前,率先习惯性地将腿架到他身上,先锁住了他。钟铭臣的神经绷好几天,在昏黄灯光中醒来,身侧空荡荡时险些崩断,终于在现在松了几度。
“要不你买个手铐把我拷起来吧,比现在方便。”花瓷眼底清澈,躺看与自己身形悬殊的男人说。
钟铭臣拉过枕头,两个枕头将近三分之一都交叠在一起,凑得如此近,“我比较喜欢自己来。”
确实如此,这会儿握着的手也一直没松。
“我不是锁着你,等天气好一点,我可以带你出去散步。”
“嗯嗯嗯。”花瓷敷衍着应答,这话她就当没听到,只不过是钟铭臣安慰他自己的话罢了,如果这都不叫锁,那估计只有跟花齐天进局子一样,才叫锁了。
不过不承认就不承认吧,或许这样他能舒服点,不像个控制欲发作的疯子。
花瓷比后起的钟铭臣睡得还要快,闭眼没多久,呼吸重了点。
钟铭车没有睡回笼觉的习惯,醒了就很难再睡下去,所以只是躺在床上,小心看着花瓷休息,身体和眼神都没有乱动,除了那偶尔乱序的呼吸能证明他没有走神。
送吃的的人将东西放在门口,发了个消息就走了,钟铭臣见人睡得熟,还是想等她自然醒后再去热了吃好。
花瓷刚要翻身,就跟着调整了姿势,姿势换了千万种,两个人的距离却没有拉开分毫。
花瓷关了一晚上的手机,吃完晚饭才拿到开机。
自从上次喝完咖啡,她就没跟洛希文有通讯了,距离新元项目正式启动过去两三天了,应该有动静了。
果然,刚开机就涌进来不少信息,附带的有一个文件夹,里面应该都是目前能搜集到的证据。
洛希文对她的不回复,似乎有些着急,询问未果后,便没再发来消息。
花瓷手里拿着钟铭臣递过来鲜虾小笼包,一只手回着消息。
洛:你昨天人去哪儿了?
花:手机被钟铭臣收起来了。
洛:他发现了?
就新元这个项目突然启动,加之洛希文知道花瓷跟花齐天联系的事,钟铭臣这人很敏锐,发现只是时间问题。
花:嗯。
洛:有危险?如果需要帮忙的话
钟铭臣这人对于关乎工作的事,容忍度格外低,之前一样背后搞小动作的人,根本就没有好下场的。退一万步讲,现在花瓷同她有合作关系,她得问一句。
然而,花瓷那边许久没有回,五分钟后,才重新发了消息。
花:没事,他锁着我而已。
洛:??
洛琪琪带上包,刚下来,就看见洛希文坐在驾驶座上紧锁着眉头。
“怎么了?”洛琪琪问她是不是工作上出了什么事。
今天说好了,要带她去预报考的国内大学逛一逛的,要是出了什么事,估计就去不成了。
然而,洛希文放下手机,指了指洛琪琪边上的安全带,说:“系好,走了。”
花瓷终于把手机放下,交给了钟铭臣,他没有看人手机的习惯,接过来就关机了。
“钟铭臣你觉不觉得,你现在就像那种小屁孩儿,整天闹着要家长的手机。”花瓷咬着豆浆吸管说。
“随你怎么说,吃得合胃口吗?”
“还不错”,花瓷砸吧砸吧说,“就是手疼。”
即便不是被东西挤着,但是钟铭臣手劲本身就大,捏了她一晚上,这会儿转着手腕还有些酸胀。
钟铭臣看她表情不对,直接问:“想怎么办?”
结果花瓷什么要求都没提,只是将手伸到了钟铭臣面前,颇有一副娇气小姐的模样,说:“给捏捏,捏得劲儿了才行。”
钟铭臣:“过来。”
花瓷:“你过来。”
最近新元项目走得顺利,连带着其中打头的一个影视剧都已经举行了开机仪式。
为了挑选在这戏里面露脸的人,花振凡从几个月前就开始放线,最后才选定的主角,剩下的人里有不少事刘墉为了走关系,帮人家塞的。
现如今正式定了下来,已经可以半场开香槟了,只要资金不出大问题就能顺利开始招商。
而花齐天出事的事情是隔了一天才传到花振凡这里的,白柳依已经去了住院部。
这会儿花齐天自然不会说出花瓷,更不会提到钟铭臣,毕竟家里这边一切顺利,打他的人虽然就是钟铭臣的人,言语警告他也是为了花瓷,但是他到底没有证据,所以不敢乱说,坏了当下的好形式。
而花瓷那边,当初在山上出车祸死的那事,花振凡就废了不少心里去替他收尾,要是知道花瓷没事,估计不会再让他自己去动手处理那贱女人。
白柳依泪眼婆娑,看着被包扎好,躺在病床上的花齐天。
“儿子,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伤得这么重?”
花齐天安慰她说:“就是骑车摔了,一点擦伤而已,医生怕有脑震荡,这才让我住院观察一下,没什么大事,医院的人就爱小题大做。”
“你又偷着去骑车,跟你说了多少次了,那东西不安全,你爸刚忙完,现在正赶着过来。”
“哎呀妈,您快给爸打个电话,让他别来了,来了又训我,医生说了我要静养。”花齐天生怕花振凡过来看出些什么,到时候惹得钟铭臣那边不快。
自从之前遭过钟铭臣几次三番的毒手,花齐天现在对他打从心里生出恐惧。
等花家过了这一次,看他之后怎么教训那对狗男女。
白柳依最耐不住花齐天哄,几句话就答应了,正好花振凡那边也实在是忙,盯着的人也多,来一趟医院,不知道又要闹出什么风波,传出什么碎语
接下来几天,花瓷在家里被养得好,除了钟铭臣总是盯着她,其余的倒是没什么不同,之前都是她当钟铭臣的跟屁虫,现在反过来了,钟铭臣那边刚指点完江山,就过来跟着她。
好不容易得了空隙,花瓷绕去书房,找到了之前钟铭臣让她写字的那些东西,一样不落,还放在最底层的抽屉。
纠结了一会,还是没有拿出来。
“出来吃饭。”
钟铭臣在厨房敲敲打打半个多小时,总算是倒腾了一碗蛋炒饭出来。
花瓷吃了一口,尝到一点淡淡的烟熏味,除此之外还是能吃的。
这几天,钟铭臣格外嫌弃有人敲门,连带着送吃的人过来也鲜少见他有好脸色。花瓷原本还想看他能坚持多久,没想到这人居然开始自己做饭了。
花瓷吃了小半碗,抬头看见钟铭臣略微紧张的样子,想逗他说不怎么样,可是下秒瞥见他手上指腹落下的一道红色痕迹,咽了咽说:
“好吃。”
花瓷都没想到自己能吃完,挺着有些显形地肚子,看着像是吃撑了。
钟铭臣过去替她揉,花瓷说:“今天下午我听到你接电话了。”
是钟老爷子打过来了,钟铭臣几天不到公司的事,他已经听说了,倒是没有说什么,只是关心了一下原因。
钟铭臣自然不会说真正的理由,不过钟老爷子这次打电话来,主要也不是为了这件事的,所以没多问就谈起了正事。
钟奕回来了,钟铭臣的父亲。
过完年也快两个月了,这会儿回来自然不是来探亲的,而是想要回来选墓地的。钟铭臣的母亲死后被带回了北江,钟奕却选择去了她生前想飞的新西兰,定居好几载。
这次回来是为了来商量,将钟铭臣母亲的骨灰带去新西兰,或者他定好墓地,死后葬在爱人身边。
这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但是在钟家,这件事让钟奕来来回回了几十趟,依旧没有达成一致意见。
因为钟铭臣一直不肯见他,对于他的要求一直不理会。
母亲后半生都在为逃离做挣扎,死后才有安稳,他又怎么会同意。所以钟老爷子也没想着劝说,只告知他父亲回来了,让他抽空回趟家。
花瓷听见他电话,知道钟铭臣大概率会在几天内出门一趟。
第53章 “你不快啊。”
钟铭臣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神色如常地将东西收到厨房,站在水池前背对着花瓷。
“我不能跟你一起去。”花瓷走过去,从后面环住钟铭臣的腰身, 虚搭着。
钟铭臣自然也不会让她变回三花的样子跟他回去,他不会冒这个险, 况且她现在已经有将近一半的时间是伴随着猫咪特性的了,经常是冒出尾巴和耳朵,钟铭臣辗转的时候想过,是不是因为不出门引起的, 但是想到猫咪都是居家的,又觉得是自己多想了。
所以他并不是因为花瓷不能和他一起而心生烦躁。
“我不会出去,也不会跑, 等你回来就能在这里看见我。”花瓷承诺他。
但此时,她这种承诺, 让钟铭臣心里备受煎熬, 就像钟奕回来的事一样,都在无形之中将他和这个曾经自己避之不及的父亲联系在一起。
钟铭臣带着些许挫败,擦好手回抱着花瓷说:“我的错。”
他想放开,但是做不到。他现在仿佛站在了天平的中心,两边都是空的, 他往任何一边去都将坠下去,即便两边好坏分明,但是私欲仍在拉扯着他。
理性和感性相互纠缠折磨。
花瓷仰着头将下巴抵在钟铭臣宽厚的肩膀上, 磨蹭着他贴身的毛衣,原本在他腰身上的手蜷缩了起来。
“没有。”
从钟铭臣改家门密码的时候她就知道,但她还是看了一眼就往里走了,放弃了本应该最好逃开的机会。
两个人无事做, 早早就上了床,钟铭臣带着眼镜在床上看着文件,把少数工作带到了床上。
花瓷动作大点就能掀翻他铺着的纸张。
从厨房出来以后,钟铭臣就没再说话,恢复了花瓷刚来明楼时候他的模样,花瓷最烦他不说话,冷漠的样子。
任性拉着钟铭臣的脖颈逼他靠近自己,放弃手里那堆数字文件,亲他、咬他。
钟铭臣被亲得心猿意马,伸手倒被子里搂着花瓷往下躺了些,亲吻也因此被打断了一秒,两个人唇齿分开,女人娇喘吁吁看着男人,男人目光隐忍。
“我们睡吧。”花瓷语调坚定,没有一点困意。
钟铭臣听懂了她的意思,却在想着怎么拒绝,因为他知道这是她没办法了,用这种方式承诺他,一如刚刚在厨房时候说的话一样,都是一个目的,想让他走出那个怪圈。
花瓷感受到钟铭臣想要翻身从她身上下去,花瓷拽着他的小臂,严肃道:“你现在下去了,以后都别想上我。”
钟铭臣确实被她吓住了,但是由于几秒过后,还是要下。
但是花瓷直接整个人翻身压了上去,“给我,钟铭臣,这样我就走不了了。”
她抓住了他的命门,并用这个在诱惑他。
“或者我们继续,你是你,我是我,走”
花瓷戳心窝子的话还没说完,就反被躺在下面的钟铭臣欺身用嘴堵住了。
外头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这是北江过完冬之后的第一场雨,滋润着整片大地,雨水所到之处无意不溅起波澜,尤其是低洼水坑之处,更是涟漪阵阵,稍微一碰都容易打滑。
直到有人撑起伞,才勉强能够进入这雨夜。
钟铭臣咬着袋子,朝床下一呸,将袋子吐了出去,整个人像是一头困兽,找着出口。
“摘了。”花瓷气息都是烫的,过分陌生的感觉,让她只能不断在钟铭臣怀里索取安全感,贴着他耳朵说,又像在亲吻。
“不行。”钟铭臣比她还要坚持,想要离开,确被人控着出不去。
钟铭臣险些在雨夜里迷失,松了方向盘。
他只能哄着,花瓷却还不知天高地厚地说:“就第一次。”
钟铭臣耐心告罄,身体也到了极限,像是赛车手听着路书,只能听对方的,在拥挤难行的赛道里不断前进,直到畅行无阻到达终点。
狂风骤雨之后,人格外需要向外索取安全感,花瓷不断像小猫一样舔舐着他的脸。
钟铭臣一贯的理智终于回笼,将疲困的花瓷带去洗澡,不去看她的脸。
直到对镜时,对方真像只任人摆弄的小猫,钟铭臣忍不住哄她:“想睡就睡,我帮你弄。”
“可是你都不抱我。”两个人胸前都是悬着的。
钟铭臣努力想要清醒,奈何对方根本不让,刚建立起来的理智,这下又开始出现了裂痕。
“抱你。”钟铭臣说着,将人整个揽到自己怀里。
面对面贴着,钟铭臣从镜子里就能看到花瓷的肩胛和美背,触手生温,对着这个位置,又开始不做人了。
洗完回来的时候,两个人依旧同床共枕,中间却隔了一个一条没跨过去的鸿沟,花瓷被折腾了几次,已经完全睡过去了。
以至于她连钟铭臣是什么时候起身出去的都不知道。
不过小猫觉浅,不多久就醒了。
她从门缝里看到客厅亮着灯,便起身去拉房间门。
这次一拉就开,没有被锁上,因为钟铭臣就在门口的沙发上守着,自己作了一把锁。
钟铭臣背对着主卧,但是花瓷能看到他面前腾腾升起的烟雾,他在抽烟,手边还倒着几瓶酒,等她走进才发现,客厅有些狼藉。
沉默似乎企图构成今晚的主旋律,钟铭臣很习惯这样的处事风格,只做不说,方才要不是花瓷,他干脆连做都不做了。
花瓷找地方,在他身边坐下,钟铭臣撇头要灭烟,结果烟还没取下,就被花瓷将头转了过来。
烟味儿沾了花瓷一身,两个人现在才算是融到了一起。
钟铭臣脸色不好,与方才横冲直撞、情难自控又小心翼翼观察她状态的模样截然不同,仿佛回到了平时冷肃的指挥官的角色。
花瓷又哪里受得了这样,在长久的沉默里开口了,“你知道要是换个人我会怎么样吗?”
钟铭臣不说话。
“我会在他改密码的时候就冲出去,拿到手机找机会就报警,说话不听就让他滚,刚才就不会选择做。”
“对不起。”钟铭臣总算找到自己能说出口的话了。
但这不是花瓷想听的,她气急了跪起身猛拍了钟铭臣一下,钟铭臣坐在地上跟着要抱住她。
“你到底懂不懂?我留在这儿不是因为我走不了,我是想告诉你”花瓷觉得越说越觉得自己就是在浪费时间,身体还不舒服,带着委屈的哭腔,越说越气。
气钟老爷子过年时候警醒他的话,气他爸非要这时候飞回来,气花齐天没脑子被他抓现行,起到最后不知道在气什么。
只能说:“我不管你跟你爸一不一样,那些东西有没有遗传,但我跟你妈妈不一样,我不需要追求虚无缥缈的自由。”
那狗屁自由,在她这样一个连家都没了的人眼里,就是流浪。
“你锁着我、管着我的感觉,我甚至觉得舒服,安全,但是你能不能不要让我们在一个空间里就跟陌生人一样?我受不了这样,行吗?”
钟铭臣看她哭得脸颊都红了,眼泪留得到处都是,最后那句更是直接扎,不对,像是直接拿着刀要剁碎他的心。
钟铭臣痛得忍不住凑上去想亲好她,亲好自己,没想到被花瓷反手一推,“别碰我,生气呢。”
“好好好,那不生气的行不行?”
“钟铭臣你到底会不会哄人?”
钟铭臣也算是被她难为到了,搂着人不知道第二句该说什么,只说这着:“刚刚太快了。”
“你不快啊。”
前前后后加起来,都不知道多久了,花瓷有好几瞬都觉得,当时自己拿这个哄人有点亏了,舒服又难受,结束之后只剩下难受了,动哪里都像是被人拆了刚安上似的,生疼。
钟铭臣意识到她误读了什么,好气又好笑说:“我是说,不应该拿那个做条件。”
这么快就
他也厌烦自己没克制,但是回想一想,那样的情况,换个人可以,但是面对眼前的人着实没办法。
“我本来就想。”
而且这几天是安全期,并不算太危险,只不过钟铭臣谨慎得很,帮她细心处理了。
“你要是觉得不好意思,可以明天放我出去。”花瓷挑衅着说。
钟铭臣面色一凝,这会儿被人纵得,直接就说:“现在不行。”
连花齐天都还没处理完,花家人的随时可能联系花瓷。
更重要的是他放弃自己,此时在贪婪地享受着独属于两个人的封闭空间,不愿意出来。
钟铭臣说完才有些担心,幸好花瓷也没有跟他犟,趴在他肩上“哦”了一声,如果此时回头,应该能看见花瓷在笑。
“我的错,以后会跟你说话”,钟铭臣拍着她的背,像是在哄小孩儿人,“一直说。”
“嗯,别骂我就行。”
钟铭臣笑了,“你不骂我我就谢天谢地了。”
刚刚那一巴掌打得挺结实,钟铭臣无声去握着她打自己的那只手,摸了摸。
钟铭臣怕她着凉,将人先带回了房间,即使气候回温,家里也打了空调,但坐久了也还是容易发凉。
被子再次将两人裹在了一起,花瓷往钟铭臣身上一缩再缩,知道钟铭臣出声制止,“再动别睡了。”
“不睡就不睡呗,你也不给我做。”
此话一出,钟铭臣瞬间觉得精血直冲头顶,“那就再来一次。”
“滚呐,你别没完没了啊。”花瓷这回是真没力气同他打闹了。
钟铭臣学会了举一反三:“我明天要出门,今晚需要预支一点安全感。”
花瓷看着他咬牙切齿,身子没力气,只能歪头作势要咬他。
钟铭臣见她虚弱的样子,自然也消停了,任凭她啃咬,搂着她不断吻她,间隙中断断续续说:“你是我的,哪儿都不许跑。”
发作的心总算是收服了回来。
第54章 “我看见了,墙上的画。……
被雪盖了一整个冬天的老宅前院, 此时已经绿意盎然,门口停着的车是刚从机场将钟奕接回来的那辆。
钟老爷子原本是想叫钟铭臣去接的,但是早上因为花瓷赖床, 他又实在心软没走,错过了时间干脆就让司机开他那辆库里南去了。
上回钟奕回国, 钟铭臣避而不见,算起来父子俩得有五六年没见了,甚至连电话联系都没有。
这次若不是钟奕放言说要回来选墓地,他原本也不想理会。
正厅中间沙发上坐着的就是钟奕, 此时已经年过半百,头发虽然有几簇花白,但是看着还是年轻硬朗的, 要是不说,没人能想到他是回来给自己选墓地的。
钟铭臣心想, 倒也不是选, 这不是已经定好了位置了。
钟奕许久未见钟铭臣,起身看他,对方的个子早好几年就已经高出他一大截了。
“阿臣,回来啦。”
钟铭臣点了点头,向他身后坐着的钟老爷子打了招呼, 钟玉清今天自然也带着钟窈回来了。
“阿姨已经备好饭了,边吃边说吧,不急这一会儿。”钟玉清说。
这会儿已经过晌午了, 吃午饭都算晚点了,不过这边钟奕确实也是刚落地就过来了,一路上没耽搁。
钟奕说:“走吧,先吃饭。”
饭桌上, 一群人表面和气,说的不是家长里短,都是问候近况,看上去比起家人更像是客人,而钟铭臣一如既往,吃得慢条斯理,没有摆态。
还是钟奕先提起来的,“我刚回这边就听说你跟花家的事了,还没闹定?”
“好着。”
“成家的事早些定下,也好让你爷爷宽心。”
一顿饭在这奇怪氛围里结束,钟老爷子等钟窈下午回学校后才开始说正事。
“你爸想把墓地定在后山那块儿,就挨着你母亲,那边原先也空了一块儿,倒是不用新开。”钟老爷子说。
钟铭臣的回答不出众人所料,“不妥,母亲好静。”
后山那块儿只有几块墓碑,都是近亲,钟老太太就在那儿,至于往上三代之前和远亲,则分布在城外两处高价墓园,每年祭祖的时候才会去。
钟奕哪里不知道他的意思,但是拖了这么些年,现在他身体也早已不如当年,心里着急,连带着这些年心里的愧疚也更甚。
“你母亲生前没离开过我,以后她一个人,也好有人陪。”钟奕说。
钟铭臣嘲笑他说:“确实没离开过,好不容易离开,现在不就躺着了?就当是为了了却亡者心愿,也不该提出要迁居回国。”
“阿臣。”钟玉清在一旁看着父亲脸色苍白,有些于心不忍,“这事不急,既然回来了就多玩儿几天,多挑挑。”
世家里惯有生前挑风水,给自己选墓地的习惯。
“挑可以,后山,不行。”钟铭臣丢下一句话。
钟老爷子坐在这主位一声不吭,看着钟奕如今这般,叹了口气。
“这是我与你母亲的事,你态度这么强硬做什么?”
钟铭臣说:“起码我还认你,这态度就不算强硬。”
“说的什么话!”钟老爷子听他这大逆不道直言,拄着拐杖斥责道。
钟铭臣不为所动,钟奕叹得悲凉说:“你到底还是随了我。”
“你这话倒确实恶心到我了。”
“明楼那孩子,我让人给放了,你最好别做傻事。”钟奕说。
钟铭臣几天没有外出,工作一律远程,稍微动一动脑子查一下也就知道了,只不过中医师怎么知道这么快的。
钟玉清不明所以问:“说的谁?”
“你的好弟弟,把人关了好几天,你这是犯法的你知不知道?”钟奕隔了几年回来,心里到底是没谱的,所以找人查了一下近况,没想到这小子居然干出这种事。
钟铭臣原本微怒的脸色,变得铁青,站起身怒道:“谁让你找她的?”
“你爷爷同意了的,我不管,难道真看着你闹出事?”
“这么多年你不怕,现在倒是来做起父亲了,怎么,想要我妈边上那块墓地?我告诉你,想都别想!”钟铭臣说。
钟老爷子放下茶盏,明楼那边确实是他找人查的,电话里同钟奕说了这事,责怪他。钟奕为着这件事才加速了回国的行程。
“不管你关的是谁,现在都必须放了。”钟老爷子说。
“人呢?”钟铭臣咬牙在问钟奕。
钟奕哪里知道,说:“我让人给她开了门就离开了,去哪里是她的自由,”
钟铭臣迈步要走,钟老爷子当场呵斥让他站住。
“你要去做什么?继续把人关着?”钟老爷子说。
钟铭臣想在尊重老爷子,但这次明显就是钟老爷子跟钟奕合伙将他骗了回来,调虎离山,再把明楼里的人放了。
他们也许并不多在乎明楼里的是谁,但是他们在乎钟铭臣会将这事闹得多大,传出去有多难听,为了钟氏、嘉亿,也不能允许钟铭臣的这种行为。
钟铭臣看着钟奕站在自己面前,他竟然一时答不出话
花瓷被人吵醒,去开了门,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也没觉得哪里不妥,关上门,揉搓着眼睛想回床上再睡一觉。
眼前朦胧,就看见客厅地上散了一堆泡沫纸和包装,面积太大都搭到了茶几上。
花瓷再往上看,就看见客厅墙上挂了一副字画,四方大小足有一个窗子大小。
这画框看着新,但这画上的东西却在眼熟不过,即便是远远看一眼,也能看清画笔走势,还有那角落上的字,都已经牢牢印刻在花瓷的脑海里。
这是她唯一一幅见过天日的字画,虽然只半天不到就被人扯了下来,但是怎么会在钟铭臣这里。
花瓷凑近抬手去摸画框,这画框是被人新添上去的,之前花齐天从字画展上将她的东西拿走就没再还过,原以为早已经找不到了,没想到居然还能看到。
她摩挲着角落的字,小心不碰坏它们,原来以前写下的字,真的会在未来的某一刻得到印证。
花瓷猛然想起,在三亚的时候洛希文送给过他一幅画,那画被包装得很严,根本看不出什么,但是大小确实跟她这幅差不多。
手机被钟铭臣放在了他那边的床头抽屉里,好几天没用,刚起来险些忘了。
【你给钟铭臣送了什么画?】
花瓷直接给洛希文发了消息过去。
洛:钟铭臣给你关傻了?现在才想起吃醋,上面给你发的东西看了没?
花:还没,你先说。
洛:就一幅临摹他母亲生前遗作的画,他找了很久,我拿来换他一个大项目。
花:找了很久是多久?
洛:四五年吧,四年多。钟铭臣还关着你呢?
花:嗯,生怕我跑了。
洛:
洛希文实在想象不到钟铭臣怕的样子,很难评。
其实现下家里的大门,房间的门现下都开着,她想跑就能跑,偏洛希文问她,她回答还照旧
钟铭臣从外面风尘仆仆回来,开门的时候发现门口的锁已经被人撬开,密码锁触了也不会亮,气得他直接将门把手一把卸了下来,丢在地上。
屋内一片祥和,刚挂在墙上的画在,地上拆下来的包装却已经别人收拾过了,钟铭臣心里微微发凉。
托着步子再往里走,虚掩着的门,门缝处透不出提点日光,漆黑一片,连窗帘都没有拉开过,走得这么急吗?
钟铭臣站在门口没有进去,刚抽出烟准备转身去找客厅的烟灰缸,床上却传来了衣物摩擦的声音。
漆黑中隆起的鼓包动了,弹出来一颗头,“进来关门,太亮了。”
花瓷躺久了,即便是没睡,眼睛也长时间不见光,一时变得畏光了。
钟铭臣烟盒没开,掉到地上,刚拆的一包,全散了。
“不过来吗?”花瓷见他迟迟不动,催促道,她身体不舒服,根本不想动,早起被人吵醒,起来开门,已经是极限了。
钟铭臣几步迈作一步,几乎是箭步过去的。花瓷想要赖他,却被人抢先一步按进了怀里。
“刚醒?”
“早醒了。”花瓷说。
现在都快五点了,都够她来来回回睡好几次了。
“早上不是有人敲门吵醒你了吗?”
花瓷说:“废话,那么大声。”
“他们说什么了?”
钟铭臣棱角冷峻,仿佛被揉化了几分,眼角眉梢没有主事人的模样,倒像是被吓得不轻的孩子。
花瓷捡着说:“没说什么,就说锁坏了他们找时间再来换新的。”
其实来的人说了不少,不过没有什么厉害的话,就是嘱咐她自己回去,路上小心之类的。
花瓷听两个人唠叨完,送完客,回身打了个哈欠,继续回房间睡了。
“你不是开车回来的嘛,怎么一脑门子汗。”
此时房门被完全打开,屋外的自然光也打进了卧室,花瓷能看见他额头上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钟铭臣手劲不小,将花瓷睡衣背后都捏出了深深的褶皱。
“想你了。”钟铭臣不吝啬情话,说道。
“嗯,中午吃了什么?”花瓷问。
钟铭臣答:“肉鸽、粉丝煲、蟹黄豆腐,还有一些时蔬之类的。”
他回忆得认真,像是要把看见什么,一个不落地报给她听,让原本单独的形成,分享变成两个人的。
“钟铭臣。”
“嗯?”
“我看见了,墙上的画。”
第55章 “换成你喜欢的吧。”……
她起来给人开过门, 那画那么显眼,她定然是看见了,但是关于字画的事, 只要花瓷不提他就不会问,毕竟那都是他认识她之前的事。
就像是爱人的旧日记, 你迫切地想知道,却不能自己去翻动,即使没有密码,也需要她本人的同意。
钟铭臣迟疑地点了点头, 两个人靠得近,花瓷能感受到他的细微动作。
“我还以为我们没见过。”
“是没见过。”
花家的人将花瓷藏得很好,与花永良让她静心练字的用意不同, 花振凡是希望花瓷永远消失在大众视野。
“啊,我还以为你早就暗恋我呢, 白高兴一天。”说得有些遗憾。
“也可以, 如果那时候见你,应该会。”
当时他沉溺在对母亲逝世的痛苦之中,见父亲只剩憎恶,钟奕在那个时候辞去了嘉亿的职位,自私带着母亲遗物前往新西兰, 嘉亿群龙无首,钟老爷子身体不好,他临危上阵, 这字画成了他唯一的慰藉。
“所以你是在我写字的时候,就确认了我是谁?”花瓷只以为是钟铭臣这人本身疑心就重。
“一直都不确定,只是威胁试试,看你会不会露出马脚。”钟铭臣说不出具体时间。
花瓷听到这里没忍住掐了他一下, 钟铭臣含笑将人揽过来,满口蜜语道:“以后不敢了。”
之前威胁她的时候看着都让人心惊胆战,现在哄起人来却是这般甘愿屈居人下的样子,这人谈不谈恋爱真是两个样。
钟铭臣哄好,继续道:“真正确认是因为付霈。”
“许奇观他老婆?”
“嗯。”
花瓷不接,付霈每回见她虽然都没怎么说话,但是也从来没有表现出一点认识她的样子。
“她开始只说你是花家的,后来又说是自己眼拙认错了,但付霈记性是出了名的好,几乎是过目不忘的程度,记性好的人看得东西即便再相似,也能找到分别,不会混杂,所以认错的可能性很小,这样一来,她否认就更古怪了。
加之付霈常去的都是一些文化、艺术场合,所以就确定了百分之六七十。后来我让人浅查良思,你父亲并没有私下收过徒,顶多就是良思的学生,你自称是半路进的良思,并无可能。
只是花瓷的资料不详,你的资料也难查,看上去确实没有什么共同之处,但是我忘了,都查不到,这本就是一个共通的地方,后面零碎的事情一多,就渐渐确认了。”
花瓷问:“那你怎么不赶我走,你不是联姻都拒了?”
又翻起了这篇陈年老账。
“开始希望你不是,努力告诉自己是两个人,等到完全确定你是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为什么希望我不是?”
钟铭臣用下巴在她的头发上摩挲,没回答这个问题。
但花瓷多多少少也知道了,只是她一直以为钟铭臣是因为联姻的事才讨厌她的,这样看来并不单单是因为这个。
钟铭臣到底怕她多想,说了,“联姻对我来说就是束缚,我不喜欢。”
想起两个人现在还被他关在这一方天地里,钟铭臣问:“是不是觉得我很双标?”
花瓷摇了摇头,“还好,你也不是关我一个人。”
“嗯?”
“你不是也在这儿嘛,其实你就是想要看着我,在哪里无所谓。”
只要她出现在钟铭臣视线之内就行,这次也就是因为花齐天的事刺激到他,所以才得了这一次教训。
说起来其实也不算是教训,今天趁着钟铭臣不在家的时候,花瓷拿了那笔墨练了字。
跟在花家的时候不一样,她能静得下来,不光是因为上了门锁,还因为她知道即便钟铭臣回来看见她在练字,他也只会悄声坐到一边的沙发椅上,看着她、等着她,绝对不会粗暴地将东西拿走、藏起来或者丢了。
客厅的遮光帘没拉,整个房子的光线都被一层薄薄的纱削弱,能看见钟铭臣低头垂眸,因为抱的姿势,整个人陷在了有光无光的分界线上,半明半暗,朝着花瓷的那边,总是被打着光的。
“上次那家意大利餐厅边上好像有家特色菜,晚上去尝尝?”花瓷问。
钟铭臣看着她,片刻后说:“好。”
将近半个月跟着钟铭臣没出门,反倒是把花瓷养懒了,也因为昨晚这人做得太狠,走几步就腿酸,所以出来吃完饭,紧接着就回去了。
二助刘扬找来换锁的人动作也快,两个人回来的时候,刘扬已经带着人离开了,初始密码也发到了钟铭臣的手机上。
因为知道钟铭臣跟小姐吃饭的时候尤其讨厌被人打扰,所以没再多话。
“对了,那门锁记得换密码,买一百把锁,一百把锁的初始密码都是四个零。”
钟铭臣回想一下,刘扬发过来的确实是四个零,“换成你喜欢的吧。”
“你生日。”花瓷想都没想说。
“不行。”
“为什么?”
“我偶尔会让张淳、刘扬他们过来送文件。”
让助理知道自己老板用自己生日做门锁密码,好像有点怪怪的。
不过花瓷没想到这一层,即便是想到了,她也不会在意,因为这没什么。
“可是你刚刚说随我。”
钟铭臣顿时语塞,看着花瓷,半响后点了点头,妥协道:“行吧。”
这些天,钟铭臣一边陪着人在书房练字,一边电脑里敲着合同文件。开始他怕花瓷觉得键盘声吵,准备让出书房到客厅去工作,结果这个提议在花瓷那边没有通过,他就继续窝在沙发这儿了。
洛希文时隔几天才又联系花瓷,良思那边确实有鬼,而且估计是仗着嘉亿在背后趁着的缘故,花振凡做起事来更加大胆。
拉着资方不停组酒局,流水似的学生送到应酬场合里,这些人隔天有的拿到机会,有的被退了回去,像是商品。
而这些拿到机会的幸运儿,估计之后不是在大屏幕上露面,就是在高管权贵身边露面。少数几个已经被洛希文那边的人确定了身份,打算找机会接触一下。
只不过她们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些人不久之后还送到了钟铭臣跟前。
钟铭臣对新元几乎是放养的,出了钱不闻不问,外界没有嘉亿这边的消息,热情自然退却了一些,所以花振凡迫不及待要找上他,来对这次的合作进行□□。
某天,钟铭臣出席应酬,花瓷因为嫌弃时间太久,不想跟着去,就自己在家写字。
正好被花振凡打听出来,钻了空子,将自己的人通过旁人的手推荐给了钟铭臣。
“钟总,这次项目进展顺利,多亏了嘉亿的救急啊。”
钟铭臣之前看中了一款新开发的游戏,已经有了第一次内测,但是因为资金链断了,所以半废了。
这个项目不错,嘉亿考察之后决定注资,上线之后果然反响颇大,短时间内就完成了资金回笼。
“救急归救急,沈老板的项目好,嘉亿自然愿意帮一把。”
实则,这个项目将来也会给嘉亿带来足够的效益,生意人不谈感情,只谈利益。
这次项目投资人以及参与项目初期创意、制作、运营的总监也都到了,为的就是之后第二轮新内容的商定,新创意自然需要新投资。
这饭吃了得有三四个小时,到一半的时候包厢外有人敲门,端着菜的服务生都换了新面孔。
一般这种场合进出的服务生都是固定的,不会有闲杂人进来,而此时这些看面貌就不单单是服务生,况且后面还跟着几个送酒的。
钟铭臣若有所思,但是也不出声,看见了仿佛没看见。
哪知这游戏公司的老总默认了其中三个坐下,条件最好的那个,就被安排去了钟铭臣身边。
花振凡这个“服务业”生意做得好,这家游戏公司半年内刚上的市,居然都对他的人有所耳闻,拉好了关系,敢往钟铭臣面前送人。
外界自以为了解钟铭臣的人,都知道他一些桃色新闻,其中名不见经传的居多。
李国利想着哪个男人不喜欢在外面沾点荤腥,钟铭臣自然也不例外,有时候为了谈好生意,好酒和美人缺一不可。
“李总还带了家眷来?”钟铭臣说。
李国利今年四十多了,勤奋点,孩子都有这些姑娘这么大了,慌忙道:“钟总误会了,我们这几个大老爷们儿谈生意难免枯燥,李某就叫了几个人过来,方便倒酒,不耽误咱们说话。”
边上的姑娘明显不是这里的,动作生疏,因为就在钟铭臣边上,紧张得反倒连酒都倒不好了,撒了点到桌上。
看到后惊慌失措说:“对不起,钟总,我不小心。”
这人伸手要到钟铭臣身前的桌子上去擦,却被钟铭臣躲开后拦住了,“坐着就好。”
女生唯唯诺诺地缩了手,显得局促。
“钟总若是不满意,要换什么样的都成。”
“看来李总这儿人才不少。”
花家和嘉亿的新元项目最近进行得如火如荼,李国利自以为钟铭臣早就受过这待遇了,也就不藏着掖着,说:“是花总费心了。”
一句话,钟铭臣就知道这些人是从哪儿来的了,这些人无名指上有同花瓷一样的薄茧,方才边上人递酒的时候,他便瞧见了。
钟铭臣喝了酒,一顿饭下来身上有了淡淡的酒气,等司机过来的中途,方才的女生过来,就要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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