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半颗心脏
从江千泠搭好梯子再到孟昑拽着绳子一步一步往下爬,陈贤一直都是将神经紧绷着的。
但就算是在非常紧张和忐忑的状态里,陈贤都还是有闲心在潜意识里偷偷吐槽江千泠和孟昑简直就是一对神人,因为这两个人的相处状态实在是太诡异了。
即使是在军营里朝夕相处的战友,为了建立足够牢固的信任,尚且需要进行极为严密的信任训练,为防止在关键时刻因互相提防而产生分歧,最终酿成悲剧。
但在江千泠和孟昑这儿,信任这个词仿佛是完全没必要存在的东西,因为孟昑对江千泠简直已经到达了一种盲目跟随的地步,两个人好似就是在共用一个大脑。
孟昑被一根并不完全结实的绳索悬挂在十几米高的半空中,全程眼睛没往地上瞟过一眼。
都是江千泠说让他往左他就往左,说让他往右他就往右,说哪个方位有一个枝桠可以供人落脚,孟昑毫不犹豫就往那个方位直直踩下去,一点儿都不担心自己会有踏空的风险。
好在孟昑最终确实是十分安稳地踩到了江千泠为他搭好的梯子上,一溜烟就从最顶端爬下来回到了平稳的地面,两手拍拍灰,全程腿都不带颤一下的。
陈贤都不知道孟昑这是胆子大还是缺心眼,又或者是他和江千泠的关系已经稳固到这种连危及生命安全的事都能全然交给对方的程度。
如果是后者,陈贤觉得这两个人简直跟有病似的,明明关系好到都可以共用一个户口本了,不知道是共同相处了多久有了如今的默契。
却偏偏要装得像是有谁绿过谁一般的不对付。讲起话来嘴毒得像是往嘴唇上涂过百草枯一样,难听的话如同高考时的英语听力一样一截一截往外冒。
最离谱的是,明明都已经到了这样的程度,正常人如果对朋友说了他们对话中的任意一句,估计都要老死不相往来了。
但孟昑和江千泠却还是以这样微妙又和谐的状态继续相处着,并且好像谁都没想过要采取一系列的雷霆措施去中止这种莫名其妙的关系。
有时候陈贤甚至会觉得这两个人是刻意在调情给他看。
当孟昑心情愉快哼着歌,转过身却和江千泠冷冰的目光对上时,站在他们旁边的陈贤就知道,这两个人应该是又要开始了。
“不怕死的人就应该死在让他觉得不会死的事情上面。”江千泠目光微微垂下来,语气冷冰冰说着。
呵呵,刚刚眼睛死死盯着上面,又是搭梯子又是送绳子的人难道不是你吗?现在倒是整起这个冷酷无情不通人情的人设了,装洒脱也不装得稍微像一点儿。
陈贤在心里冷笑了两声,发觉自己已经看透了江千泠。
孟昑莫名其妙又挨了江千泠一通白眼,不止第一次觉得这个人简直是阴晴不定到了一种无理取闹的程度,大声质问道:“你又发什么神经呢?还不是都怪你。要不是你给我办了一张这么烂的卡,我用得着爬那么高找信号吗?”
又在这里装生气了,像“还不是都怪你?”这样的强盗逻辑一般也只是在夫妻间才适用。责怪对方的同时如果没狠心到狂扇对面的巴掌,那就一律视为调情。
陈贤在心中锐评着,越来越觉得自己非常有透过现象看本质的才能。
“我记得我们应该不是在拍短剧吧?为了让你在卢米亚的稀树草原上有信号,我是应该冲冠一怒为红颜,然后直接叫来电网局的人给你装信号塔吗?”
哦?那可说不准啊,这种事说不定你还真做得出来呢?
陈贤无聊到开始抠起了指甲,秉持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心态持续在内心世界里发着牢骚。
“法海都能托着雷峰塔走,你难道就不能托着信号塔走吗?凡事要先从自己身上找原因,无能是一个alpha身上最大的过错!”
爱之深责之切,越是信任就越是任性。我都懂的我都懂的。
陈贤接连点着头,以澎湃的心声为孟昑应援着。已然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内心世界里。
“你是白素贞吗你就管我要塔。”江千泠简直是有点儿被气笑了,说话的语气里开始带了点儿真实的责怪意味,第一次以训下级的态度来训孟昑,“你只是没找到信号,你的脑子没被高维生物替换成猪脑,你的脚还长在你身上没能断掉,你没有突然就软组织瘫痪变得连爬都爬不动。”
江千泠微笑着提醒道:“你可以走路回起点,没人会在那段路上把你砍死,你只需要停在原地等我回来就可以,比你爬上一棵十几米高的树要好活命多了。只要你智商超过了七十,我说的这段话就应该能听懂。”
卧槽不是,怎么突然就开始动真格的了?
陈贤停止了抠手指的动作,面带诧异偷瞄着江千泠。
一个人的语气里到底有没有夹带负面情绪是非常鲜明的。即使是钝感力很强的孟昑也能很快感知到这一点。
空气短暂安静了几秒。他慢慢放松了紧蹙着的眉头,神情第一次变为了真正意义上的冷淡,语气平静反问道:“等你回来,那是什么时候呢?”
“第一次是路人,第二次是刘以真,我难道还要再经历第三次吗?”孟昑如同深潭一般的眼睛紧紧盯着江千泠,缓慢启唇道:“你天生是比我们少了半颗心脏,但我永远不想再眼睁睁看着生命在我眼前缓缓流走了。我有时候真的很好奇,你有没有像我一样在梦里见过他。”
孟昑说话的语气非常反常,冷静又淡漠的样子变得不像是他。
空气仿佛在一刻被冰封起来,陈贤一瞬间收起了看戏的心,屏住呼吸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然而就在这样诡异的气氛下,江千泠却忽然笑开了,唇角勾起一个很挑衅的弧度,注视着孟昑问:“所以呢,我现在要陪他一起去死吗?”
第32章 以真
刘以真这个名字就像是生长在在孟昑和江千泠中间的荆棘丛。表面看起来无恙,寻常得好似与周围的植被无异,但实际只是没人再敢往里踏进去。
即使是孟昑和江千泠都在装傻,但只要中间的荆棘还在,他们就永远都不可能向着彼此靠拢。一旦有谁妄图触碰禁区,那就只会被锋利的尖刺伤得鲜血淋淋。
刘以真这个名字实在有太久没有浮现,更何况是以这样再直接不过的方式宣之于口。
当说出这个名字的一瞬间,连孟昑自己都有点儿恍惚,总觉得时间好像被按下了倒退键,在同样的炎夏里回到了他们还会大声呼喊彼此名字的时候。
关系越好的人,孟昑越喜欢叫对方的全名,而无关紧要的人孟昑一般都是直接叫“喂”。
在进入训练营前,孟昑还只叫过两个人全名,一个是他爹,一个是将他从幼儿时期带大的保姆。
后来保姆的儿子病了,顾不得孟昑就直接辞掉工作回了老家。孟昑就连她的名字也不叫了,每次要提到就是说“那个女的”。
孟昑的别扭是与生俱来的,但他进了训练营以后很快就叫了江千泠名字。
那时候他们甚至都还不熟,孟昑只知道自己见了江千泠就有点儿想大声喊他的名字。有可能是因为江千泠是孟昑见过的所有人里长得最好看的,也有可能是因为江千泠强。
后来再让孟昑叫了名字的人就是刘以真。
没别的原因,孟昑第一次对刘以真有印象就是他被堵在墙角里受人欺负。
那时候孟昑正和江千泠待在一起,远远在台阶上看见,有点儿闲得没事做就往那边走近了。
径直走到人群外围,孟昑眯着眼看清楚受气包胸口上的名牌,明明小半边身体还压在江千泠身上,但就是很霸气地大手一挥,面无表情说:“刘以真,你给我过来。”
这事儿不算特殊,但孟昑很轻易就记住了刘以真的名字,因为刘以真是孟昑见过最怂的高等级alpha。
再后来他们已经叫过了很多遍对方的名字。最新的体检报告出来,显示江千泠比孟昑高了1厘米,而刘以真比孟昑高了整整三厘米。
此前他们三个是一样高的,这次变得不一样就说明孟昑已经在比刘以真和江千泠长得慢了。
因着刘以真多出的这三厘米,孟昑气得三天都没能睡得好觉,半夜里偷偷去树林里掏鸟蛋,发誓要反超刘以真至少五厘米。
如今将近九年过去,孟昑不仅实现了自己的目标,而且还是翻倍实现了。
因为刘以真的生长永远都停留在了九年前,而孟昑从离开训练营就开始窜个了。长得很快很快,这让孟昑觉得自己的个子或许是在连着刘以真的那部分一起长。
那一年的某一天有着惊人的43度,是近三十年来的最高温。
在孟昑的认知里,刘以真的死和江千泠脱不了关系。
所以和最高温一起过去的不止有刘以真的生命,还有孟昑和江千泠永远都无法重见天日的友谊。
今年还是属于永远的一年,孟昑还是没有原谅当年出现在那场事故中的所有人。其中包括了他自己,当然也包括了江千泠。
但江千泠显然没这么想,他好像还是没觉得自己有错。
孟昑原本想回答他“那你就去死”,但因为生命实在是个太过于沉重的命题,孟昑最终还是没有把这话说出口,只是撇过头不再跟江千泠言语。
陈贤真的没觉得自己的哪一天有像今天这样混乱过,原因甚至跟他本人没有半毛钱关系。
昨晚上还在车里吵得天翻地覆,连挡风玻璃都要被震动的两个人,如今在车里竟然一句话都不讲。
不仅如此,甚至连眼神都没有半点儿交集。就像是同时跳进了忘川河里的一对怨侣,明明此前约好了要此生不复相见,如今却又被塞进了同一辆马车里。沉默的样子像是没话说,又像是没忘掉。
这样的气氛实在是太诡异,陈贤被迫坐在这样的密闭空间里,两手紧紧捏着方向盘,被死水一般的空气包裹着,想死的心情很浓烈,都有点儿想从车窗跳出去,然后自己一个人走回营地了。
肩上的豹子始终没有发出半点儿声响,孟昑都有点儿怀疑它是不是被伤成植物豹了,如今只是一具睁着眼睛的躯壳。
不然为什么眼睛乌溜溜的睁那么老大,却连被人拐走了都发不出半声响。
见到受伤的小花豹,孟昑只知道要把它带回营地,却从来没想过把它带回营地有什么用,有什么人能救得了它。
团队里唯一会处理外伤的人此时还在完成外派任务,孟昑甚至都不知道急救箱放在哪儿,里面的药物能不能给动物吃。
花豹的鲜血顺着孟昑的肩胛滑到蝴蝶骨又滑向脊骨,最终在白色的修身t恤上留下一道鲜明的痕迹。
孟昑穿着这件显眼的限量款t恤走来又走去,问了一些人都不知道要怎么处理。
他在心里翻白眼,像是自言自语说:“不是我不救你,是你的命在这里就该到头了。”
然后孟昑就在围墙外面撞见了穿着皮革衣裙的部落女人。
女人的身材结实,皮肤光滑黝黑,看见孟昑肩膀上的花豹,粗黑的眉毛紧蹙着,叽里咕噜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或许是孟昑脸上的茫然神色太明显,女人话音停住了,两手比划着开始重复她刚刚说的那几句话。
孟昑还是没听懂,两只眼睛紧盯着女人的手部动作,看她的手心收拢又张开,于是问:“你想进行光合作用?还是你想吃煎饼果子了。”
看孟昑的反应一看就不像是听懂了的,女人又开始固执地重复她刚刚的动作。
“它活不久了,除非有神的庇佑。”
江千泠不知道什么时候靠在了孟昑身后的墙沿,嘴里叼着根烟,没点燃,也没跟孟昑说话,只是一句一句翻译女人口中那些不成段的句子。
“你这样是不对的,你不应该干涉自然。”
“它受伤了,它的归宿是鬣狗或者狮子的腹部。”
“祭祀说六天后会下雨,但你打扰了创世神的作品,你将永远无法沐浴在雨水的润泽下。”
“你完蛋了,你会受到提多恶鬼的诅咒。”
只有最后一句话不同。
“她说的不是真的。”
女人的声音好像慢慢弱了下来。孟昑的反应慢了半拍,意识到这一句是江千泠自己的话。
“我说的也不是。”
而这一句是江千泠对他说的。
第33章 原则
这句话很短,孟昑不知道江千泠想表达点儿什么,只知道这句话肯定不止有字面上的意思。
他沉默了相当长一段时间,表面上看起来毫无波澜,只是冷着张脸问:“你的道歉就这么含蓄?只知道教我要怎么懂礼貌,自己却连对不起三个字都不会好好说。”
在孟昑幽怨的目光下,江千泠轻轻挑了下眉,“谁说我在和你道歉了?”
孟昑觉得自己没理解错,他对于江千泠的不坦诚感到非常不高兴,蹙起眉问:“那你什么意思?”
江千泠一只手插在口袋里,一只手把完着打火机,理所当然道:“有人脑子缺根筋,连被诅咒了都不知道,我特意来提醒一下。”
“你说谁脑子缺根筋呢,刚才乱发脾气的人明明是你!”
孟昑简直是被江千泠气得要命,眼看着又要暴起,从开始到现在一直在被忽视的玛郎女人终于忍不了了,嘴里发出“嘿呀”一声喊,仰面朝着江千泠,表情很愤怒,两只手飞快做着手势。
孟昑听见这个女人对着江千泠叽里咕噜说个没完,一只手掏了掏耳朵,表情很不屑,拍了下江千泠的肩膀问:“她又在叽里呱啦说些什么鸟语呢,是不是在连着你一起诅咒了?”
没等江千泠回答,孟昑就一脸遗憾地说:“可惜了,这么精彩的内容我听不懂。”
无论是在学生时期还是工作时期,孟昑在周围圈子里的名声都很响。
只要是不熟悉他的人,大多都会先入为主地认为,这个脾气很差的alpha看上去就是那种呲牙必报心眼比针还小的人。
但实际上孟昑的忘性很大。虽然容易生气,但总是很容易就忘了自己是为什么生气。在大多数时候,他连惹他的人叫什么名字都记不住。
就比如说现在,孟昑才生完最真情实感的一场气,最上头的时候连跟江少泠老死不相往来的事都想过了。
结果江千泠只是说了一句似是而非,连道歉都算不上的话,他就将刚刚的阴霾全都忘光了,转而又和江千泠站到了同一条战线上。
孟昑八卦的样子看起来有点儿缺心眼。
江千泠站在石槛上,居高临下瞥了他一眼,告诉他真相:“她还在骂你。”
“什么?还有完没完了?!”
孟昑一下子支棱起来,低头看向棕色皮肤女人,语气特别拽:“我告诉你,什么神不神鬼不鬼的!老子中国人,要拜也是拜观音菩萨。观音菩萨就说了让我救,你算哪门子东西?”
江千泠没有发表更多意见,只是面无表情听完了孟昑这通带着脏字的激情发言,转过头将这些话原模原本翻译给了旁边的玛郎女人。
也不知道江千泠是怎么翻译的,女人黝黑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胸口堵着一口气像是麦浪一般翻涌。
知道孟昑听不懂自己的语言,女人黑白分明的一双眼睛死死瞪着他,手掌飞快从上而下,做了个闪电的手势,意思是孟昑将在未来遭受天罚。
孟昑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表情欠得不行,对着女人愤愤离去的背影做了个鬼脸。
江千泠从始至终就把玩着他的打火机,叼在嘴里的烟一直都没点燃。
孟昑的心情不好,现在正处于一个无差别攻击的状态,眼睛往江千泠那边一横,就讽刺道:“有些人到了非洲还是不忘释放毒气,出来抽一趟烟,一场热闹就看完了,不得不说真是会给自己找乐子。”
孟昑话说得不好听,江千泠没反驳也没生气,直起身,将嘴里的烟又放回了烟盒里,只留给孟昑一个背影,“别废话,要还想救它就跟我来。”
孟昑不情不愿跟了上去,觉得像江千泠这么冷漠的人能不滥杀无辜就已经很好了,并不是很相信他真的能发这个善心。
然而江千泠还真的从房间里找到了急救包,先是掰开小花豹的嘴给它喂了一颗白色药丸,然后用绷带给它包扎好伤口,手法老练又娴熟。
孟昑和江千泠一起坐在床沿,看了他的一系列动作,感到有点儿半信半疑问:“你真的在救它吗?刚刚给它喂的是什么,不会是老鼠药吧,还是干燥剂?”
江千泠给最后几厘米绷带绑了一个结实又漂亮的结,表情淡淡道:“樟脑丸。”
孟昑一下子站了起来,暴怒道:“好啊!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你一个接受过高等教育的高等级alpha,心却像我爷脖子上十年没有搓过的泥一样脏,你好意思吗?”
江千泠抬起眼,表情非常不耐烦,“放心吧,它吃的药是三千一颗的特制凝血酶,只要不是阎王爷亲自来收就死不了。”
孟昑的气焰一瞬间弱了下去,很不高兴抱怨道:“那你不会好好说话吗?谁知道你是开玩笑还是说真的。”
江千泠没再接话,敛眸看着趴在孟昑腿上的小花豹,脸上不带表情,语气里分不清是什么情绪,“我知道你是什么想法,但你确实不该救它。它腿上的伤口不是被捕兽夹伤的,而是肉食动物的撕咬伤。纪录片拍摄者的第一原则就是不能干涉自然,而我们在第一天就破坏了原则。”
“纪录片拍摄者的第一原则是不能干涉自然,而全人类的第一原则是留住生命。”
孟昑察觉到江千泠语气里的认真,于是收起了自己所有吊儿郎当的情绪,态度很坚定,“我不认为我做错了。我在做一个纪录片拍摄者之前,首先是人。”
第34章 泉
孟昑眼睛里的颜色太干净,清澈得像是一眼就能望到底的泉水。
江千泠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说话,不知道是不是走神了,只是沉默着,仿佛陷进了孟昑眼睛里。
直到孟昑从等待被回话的状态中脱离出来,眼里露出些许疑惑,看起来很快就要开口追问了。
江千泠终于把目光瞥开了,过几秒回答说:“孟昑,并不是你想做一个理想主义者,这个世界就会集体变成理想主义的模样。它有一套自己的运转规则。”
“管它狗屁规则,我看规则就是你们这些说话咬文嚼字的人设计的,不然哪儿来那么多破事?”
因着江千泠的这副假意高深的态度,孟昑一下子就被点燃了,一只手高高扬起来,姿态十分潇洒,“规则既然被创造出来,那就是用来打破的!不然你现在都还在梳着辫子坐马车呢,坐马车能让你到卢米亚来吗?”
江千泠没什么话能回他了。
孟昑好像总是这样,从来不管任何人的看法,以一套独立的规则运转着周边的世界。
他没有普世的概念,只觉得自己是怎样的,这个世界就该是怎样的。
以至于他总是说出一些格外另类又格外不合群的话,偏偏你只要顺着他的逻辑走,就会发现这话其实真的没什么问题。
孟昑梗着脖子等人回话的样子看起来像不太聪明的鸵鸟,江千泠拍了下他的头,感受到孟昑头发上有点儿刺的手感。
孟昑捂着头接连退后了几步,眼睛里满是不可思议,“你突然拍我的头干嘛?不会是在对我施什么最近学到的巫术吧?毕竟你学什么都很快。”
江千泠转开眼,面无表情道:“诅咒你再多说一句话嘴巴就被缝起来。”
孟昑觉得江千泠骂人的话简直是越来越小儿科了,冷哼一声吐槽道:“幼稚。”
陈贤一回来看到的就是这幅场景,但他经历完这么多大场面,现在已经完全能做到见怪不怪了。
“哦,已经和好啦?”
陈贤若无其事和两个人打完招呼,很自然走过去,将手搭在了江千泠肩膀上,“正好,酋长好像有事找你,唧哩唧哩叫你过去,不知道是在说什么。”
“嗯,我知道了。”江千泠将陈贤的手从自己肩膀上掰下来了,又从口袋里拿出一根烟叼在嘴里,径直走向院子门口。
陈贤弯着腰看清楚小猎豹身上的绷带,点头肯定道:“挺好,江千泠的技术还硬着呢,我们死在这里的可能性又降低了百分之十五。”
孟昑蹙着眉,感到有点儿奇怪,“你怎么知道它的伤口是江千泠处理的?”
“能把结绑成这样的,除了江千泠以外还能有谁?”陈贤一只手插在腰上,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而且你想做的事他哪件没满足你?就是嘴巴上硬气个两三秒罢了,我都懂我都懂。”
“……”
这是孟昑第二次觉得陈贤的态度简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奇怪。
好在这种诡异的气氛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江千泠很快就从院门口回来了,嘴里叼着的烟已经燃掉了大半。
他将不长不短一截烟头在石头上按灭了,走到陈贤和孟昑身前,很平静汇报了最新形势,“我们今晚之前要搬走了。”
“?”陈贤有点儿没明白,瞪大眼睛诧异道:“什么意思,我们莫名其妙要搬到哪里去??”
江千泠云淡风轻说:“不知道。”
“酋长说他的地盘不欢迎对天神没有敬畏的人,他可以看在一千多份物资的份上不驱逐我们出去,但我们也别妄想再住在他的部落里。”
江千泠又补充道:“他要我们在天黑前就搬走,不然就带着火把和全部落一起找上门来。”
“操,他又犯的什么病啊!我们谁惹他了吗??”
已经很久没有说过脏话的孟昑没忍住重蹈覆辙了,指了下太阳穴破口大骂道:“这货他脑子还长在头骨里面吗?实际上早就被狒狒给偷走了吧!!”
江千泠眼睛看向孟昑,淡淡解释说:“你惹他了,刚刚和你骂架的那个是他的老婆。”
“……”
“……”
在江千泠的目光下,孟昑沉默了良久,最后还是嘴硬道:“这我哪儿知道?你怎么就不告诉我呢?”
第35章 转角
陈贤有时候真的不明白疯的人到底是孟昑还是江千泠。
孟昑不知道那个身材结实的棕种女人是酋长老婆,但江千泠肯定知道。
即使是这样,在孟昑随随便便就向那个女人挑衅时,江千泠就只是站在旁边看着,面色平静如水,半点儿要干预孟昑的意思都没有。
连夜要另找地方住完全就是江千泠计划之外的事,陈贤想都不敢想如果这样的失误出在除孟昑以外的工作人员身上,那个人该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但显然孟昑和江千泠本人都没有意识到这件事,他们还在面对面交流着,一切都是如此寻常。
经此一事,默默观察着的陈贤更加确定了孟昑将来很有可能会坐上王后之位的想法。
“反正都已经发生了,我身上又没钱,你难道还想要我用命来偿还吗?”
或许是因为心虚,江千泠这边半句话都还没说,孟昑就跟机关枪似地“吧嗒吧嗒”说了一大堆,妄图想把江千泠的发难给堵回肚子里,“那你就把我的命拿去吧!到时候就说小江导压榨员工致人心肌梗塞猝死就行了。”
孟昑试图用聒噪掩饰心虚的样子实在有意思,江千泠勾起一边唇角,笑容看起来阴恻恻的,“放心吧,没那么严重,我把万事交给你之前就已经做好了被搞砸的准备。”
江千泠没有借题发挥开罪人对孟昑来说是件大好事,但他听了这话却还是开心不起来,眯着眼睛问,“你什么意思?你想传达的信息是什么?你说这话的意图又是什么?”
江千泠没再搭理孟昑的三连质问,很自然转移了话题,“不是完全没有好消息,刚刚酋长离开的时候告诉我3号点附近的水塘附近有人扎营,大概是三个帐篷。”
孟昑的眼睛一瞬间睁大了,黑色的瞳仁又大又圆,突然机警的样子像是受了惊从洞穴里钻出来的兔子,“那就是知道那群偷猎的现在住哪儿了?”
江千泠说:“不确定,还有待考察。”
“这有什么好考察的?”
经历完今天的一天,孟昑已经对草原的环境有了大致的了解,勇气莫名其妙就再次充裕起来,不以为然道:“这地方不禁枪那不就代表我们也能抄这些硬东西?你都来南非搞艺术了,又不缺这几个钱,就不能搞几支过来把那群人干死再说?”
江千泠没头没尾说:“你从院子门口出发向西一直走,到了合欢树林向右拐,往前走个一公里,再向着东边走,面朝树叶生长得更旺盛的方向走六步。”
孟昑纳闷:“什么鬼,你又给我布置什么莫名其妙的任务了?”
江千泠:“这样可以死得比你的上一个方案更快,满足你迫切去死的愿望。”
孟昑:“……”
江千泠这张嘴还是欠揍得够可以,孟昑撸手肘的动作都已经进行到一半了,他的肩膀上忽然传出来一道像是小鸟的声音。
孟昑一脑袋问号低下头,和肩膀上正喘着热气的小花豹对上了视线。
或许是因为止住了血,花豹幼崽的活力貌似是恢复了一点儿,已经有能力抬起它的上半身,尖锐的指甲很结实嵌在了孟昑薄薄一层的衣服布料里。
“……”
孟昑显些以为自己听错了,感到非常不可思议问:“不是哥们儿,刚刚那叫声是你发出来的吗?你好歹是个猛兽,刚刚那样像话吗?”
江千泠淡淡纠正道:“它是母的。”
“你怎么知道的?”孟昑先是狐疑,很快反应过来,嗤笑一声说:“你这人也就表面上看起来正经,结果闷不做声就在盯着动物的生殖器官看。花豹怎么了,谁说它就不能有隐私了?”
“我不止知道它是母的,我还知道它叫苏尔娅。”江千泠面无表情补充道:“我的工作任务就是盯着它看。连你在我这里都没有隐私,它还想有吗?”
孟昑:“……”
“它好歹是我捡回来的,你凭什么随随便便就给它取了个洋妞的名字?”孟昑冷笑一声,宣布道:“你说了不算,从现在开始,我已经给它取名叫孟二娃了。”
江千泠目光瞥向孟昑身后,挑了下眉说:“谁说这个名字是我取的?”
“呵呵,不是你还能是谁?”
“你别忘了它是有亲妈的。”
江千泠抬了抬下巴,示意孟昑看后面,“转身吧,你的孟大娃来了。”
孟昑“嗤”了一声,一脸不屑回过头,当即就跟立在院墙上的母豹对上了视线。
【📢作者有话说】
今天应该还会有一章(有可能是在凌晨发)
第36章 虎妈猫爸
母豹只是趴在高高的院墙上,细长的尾巴在后面一甩一甩,祖母石一般的一双眼睛紧紧锁定在孟昑身上。
正常花豹的眼睛一般都是浅金色或深棕色的,这两只豹的眼睛颜色太过于特殊,孟昑都不需要经过辨认,就能知道院墙上那只颇具压迫感的大体型花豹绝对是自己肩膀上这只小豹的母亲。
“它趴在那儿干什么?在想要怎么吃掉我们吗。”站在孟昑旁边的陈贤已经不敢动了,两条腿僵直着,保持着一个别扭的姿势。
孟昑眯了眯眼睛,回答说:“它要吃你早就扑过来了,非要等到你发现它干嘛?那应该不符合肉食动物的狩猎习性吧。”
旁边的陈贤都已经快要被吓晕过去了,江千泠却好像并不觉得这是一个多恐怖的场面,淡淡道:“它就是昨晚上追车的那只花豹。把吃剩下的半只角马丢车上,然后掉在我们车上。”
陈贤僵着没动,只有一张嘴不停张张合合,崩溃绝望道:“喂!你们两个真的是正常人吗?我们现在不正处在一个非常危险的生死关头吗?!趴在那堵墙上盯着我们的是一只花豹诶,那是一只花豹!!!”
江千泠面无表情道:“你在这儿大吵大闹也不会改变任何结果,而且我们暂时还死不了,它摇尾巴的频率是有规律的。”
陈贤万分不理解道:“它的尾巴怎么摇跟我们怎么死有直接联系吗??它要是缺了几颗牙齿我还能稍微安慰自己一下,觉得我们或许还有机会留个全尸!”
“这代表它现在处于一个精神高度集中状态,它是在观察我们而不是准备攻击我们。它要是感到焦躁不安,尾巴摆动的力量会更重,而且是无规律的。”
江千泠瞥过头,凉凉看了陈贤一眼:“我当时要你多做功课,结果你都做到狗肚子里去了?一直都是这副挫逼样,你想怎么完成卢米亚的拍摄工作?怕死就不要待在这里,回准州的酒店睡觉比什么都来得舒服,我的团队里不需要毫无价值只会胆怯的挫鬼。”
陈贤:“……”
呵呵。这人教训孟昑的时候有现在一半的凉薄冷血冷漠无情吗??按这样的标准看来,这俩人以前吵来吵去的明显就是在调情吧!自己竟然还当真了,真是可笑!
陈贤心里这样想着,脸上缓缓扯出一个勉强的微笑,僵硬站直了身体,说:“怎么会呢?我当然是有做过功课的,只是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而已。人的本能总是会先一步战胜理智,这点您应该能理解吧?”
对于陈贤和江千泠的争论,孟昑感到非常不耐烦,关注点也和正常人很不一样,“你们两个要吵出去吵!所以它一直盯着我们是想干嘛?难道是想把孩子要回去?但我肩膀上的这玩意儿要是不经过人类救助明显就活不下去吧?”
“我之前还没完全确定,但等这只母豹一出现就能够下定论了。”
陈贤刚刚被江千泠训完一通,现在正是想证明自己的时候,看到孟昑有疑惑,立即认真科普道:“这只母豹名字叫科鲁,小豹的名字是苏尔雅。因为它们眼睛的颜色很特殊,所以在很久以前就被相关组织标记过了。”
“在当地人眼里,绿色眼睛的猛兽被视为上天派来的神兽,可以庇佑整片草原。所以它们应该不是被人类伤害的,不然当地人不会放过伤害神兽的外来者,对于偷猎者来说这是一个很大的麻烦。”
陈贤叽里咕噜说了一堆话总算是说到了正题,解释说:“当地人偶尔会将猎物放到科鲁和苏尔雅居住的巢穴,所以它们对于人类是没有敌意的,只是因为我们的面孔陌生,所以它在打量我们。”
孟昑听完这长长一段科普,蹙着眉看向陈贤,“你这不是了解得挺清楚吗?所以你在一直在矫情些什么,闲着没事干在两个alpha面前找存在感呢?”
“知道是一回事,被一只成年花豹盯着还能保持冷静又是另一回好吗?”陈贤梗着脖子辩驳道:“它要是一个有腺体的a我还能释放信息素对它进行压迫,但这玩意儿是有攻击性的动物啊!!对我们的信息素完全免疫的好吗?!”
孟昑锐评道:“怂货。”
陈贤:“……”
“我管它是什么苏二丫还是苏菲亚,我说它是孟二娃它就是孟二娃。”孟昑不耐烦扬了下手,连着江千泠给取的名字一起定下了,决定道:“反正孟二娃暂时还不能被大娃带走,不然不就是要去死吗?”
陈贤幽幽道:“但这应该也不是由我们能决定的吧?谁能告诉我母豹是怎么找过来的?发生在这种地方的动物救助难道不应该是由专业的工作人员穿着防护服将受伤动物关在铁笼子里,然后再带到封闭的保护机构吗?我们不仅没有任何防护措施,甚至连支麻醉枪都没有,是怎么敢做这些的啊?”
孟昑云淡风轻道:“怎么不敢?反正我们都要搬地方了,待会儿就一个人带点儿东西过去牵制它,另一个人把孟二娃带走不就行了吗?”
“哇,那真的是一个很完美的方案呢!”陈贤皮笑肉不笑道:“现在问题来了,谁做那个去牵制它的人呢?”
江千泠和孟昑异口同声道:“那当然是你。”
陈贤:“……”
他发誓,他这辈子都不会让自己再和这两个人单独待在一个空间里了。
陈贤都已经做好了在自我了断和毅然赴死之间选择一个的准备,但或许是苍天听见了他的悲鸣,科鲁忽然停止了晃动尾巴的动作,慢悠悠站了起来,在最后看了一眼苏尔雅后,从墙沿跳了下去,之后就再没有出现在任何人的视野范围内。
陈贤有点儿懵地往前探了下头,不敢相信道:“它这是……走了?这孩子它是不打算要了吗?”
“怎么可能?花豹至少要等到幼崽到亚成年的时候才会将它从身边赶走,看苏尔雅的体型,最多就只有三个多月大。”
江千泠注视着科鲁离开的方向,过了几秒说:“但它知道苏尔雅的伤势,动物并非是完全愚昧的,只是人类习惯用自身文明来定义眼睛所能看见的所有事物。它们有自己的思考,有自己的认知,它们和我们一样都是这个世界的感知者,而人类一般把这个叫作灵性。”
孟昑并没有完全理解江千泠这些话的意思,但他直觉江千泠说的话是完全正确的,于是拍了下他的肩,第一次对江千泠表示了认可,“认识你这么多年,你总算说了一句人话。”
江千泠敛眸看了眼孟昑放在自己肩上的手,淡淡道:“哦。但我需要你来认可我吗?”
“……”
孟昑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不然我们还是先打一架吧。”
一天内出现两件完全就在意料之外的事,这在江千泠的人生中是很少发生的状况。
而这样的状况发生时,江千泠的身边往往都有孟昑。
等团队的随行医生出完任务回来,天色已将近黄昏。
苏尔雅还是趴在孟昑的肩膀上,虽然它还有三个多月大,但已经有了很结实的分量。
孟昑的肩膀已经被压得很酸,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苏尔雅只有在孟昑的肩膀上才会乖。
一旦孟昑想要将它从身上抱下去,它就会变得格外焦躁不安,发出像是小鸟一般的呼叫声。
所以在医生回来以后,苏尔雅还是只能接受在孟昑的肩膀上处理伤口。
医生给苏尔雅换了新的外敷药,然后又找了几种动物也能适量服用的药物,将它们溶解在奶粉里,让孟昑喂给苏尔雅喝。
从来没有过恋爱想法的孟昑没想到自己有天竟然还能做喂奶这种事,一边觉得别扭,一边还得为防止苏尔雅呛奶将手腕高高抬起来。
卢米亚的夏天是浓墨重彩的,当整片天空被夕阳染至橙黄,孟昑看到江千泠站在院子门口和酋长交谈。
孟昑的目光总是有意无意瞥往那个方向,所以当江千泠结束交谈从外面走进来,孟昑马上就注意到了他,偏偏语气还是非常不经意的,“呦,怎么了,酋长看你死皮赖账到现在还没走,打算带着火把对你进行爱的慰问了?”
江千泠停在孟昑身前,垂眼看着他,说话的时候脸上没什么表情,“他还没走远,你要是很想被慰问我可以现在叫他回来。”
孟昑问:“所以你们在讲什么,他不是都要赶我们走了吗?”
“他突然改口了,说我们可以多住一段时间。”
“怎么?他行事风格这么野蛮,竟然还有这种良心发现的觉悟?”
江千泠说:“是因为苏尔雅。”
“……”
孟昑冷冷扯起一边嘴角,“我肩膀上的这傻玩意儿要真是神兽,我首先就要它下道雷劈死那群没有契约精神的原始人。”
江千泠点了点头说:“你可以试试。”
“你快别站在那儿说些没用的了。”孟昑一只手还维持着很别扭的姿势,另一只手对着江千泠勾了勾,“你赶紧过来给它喂下奶,我真特么要累死了。”
江千泠挑了下眉问:“你确定要我来喂?”
孟昑不耐烦道:“不然呢?我对你说梦话呢。”
孟昑原本的想法很简单。他维持着这个半蹲在地上高举着手的姿势实在太累,现在急需要有一个人过来替他减轻负担。
而这时候江千泠又正好出现在他面前,孟昑只想赶紧从这备受折磨的状态里解脱。
然而等江千泠半蹲下来跟孟昑的视线齐平,真的从他手里接过了奶瓶,孟昑才后知后觉这样的场面和氛围简直是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第37章 我猜你也想靠近吧
江千泠半蹲着,一只手很随意搭在膝盖上,另一只手将奶晃匀了一下,然后身体微微向前倾,将奶嘴塞进了小花豹嘴里。
小花豹立马很迫切地吮吸了起来。
江千泠的所有动作都很自然,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孟昑的脸莫名就红了。
他们两个实在是贴得太近了,近到孟昑能感受到江千泠的呼吸近距离打在他脸上。
alpha之间贴得再近都是正常的,这本身没什么,但孟昑在这一刻很突然地回想起了很久以前发生的一件事。
那时候孟昑和江千泠还没有闹掰,关系很好,做什么事都是一起的。
因为孟昑的脾气,以及在训练营里令人闻风丧胆的名声,他周围其实一直都没什么omega。
反倒是江千泠的异性缘要更好一点儿。大部分omega都只是在他路过的时候红着脸回过头偷偷看上一眼,小部分胆子大的就会来表白。
带着潮红的脸和孤注一掷的勇气凑上前来,看到揽着江千泠的肩,跟个门神似的孟昑,又有点儿退缩了,只是抬着眼可怜巴巴地看着,又不说有什么诉求。
孟昑只是脾气不好,又不是个傻的,当然知道这些omega想要做什么。
往往到这时候,他就会松开江千泠的肩膀,在离开前很不耐烦“啧”一声说:“情情爱爱的真特么麻烦。”
对于omega都只跟江千泠表白,不太经常喜欢上他的事,孟昑倒是不在意。江千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他是真不关心这个。
但这样的事情发生得多了,孟昑也有点儿不耐烦,而且江千泠的态度确实很让人恼火。
他每次都是不同意但也不明确拒绝,一有omega红着脸跟他表白,江千泠就会笑得很好看,语气很温柔说:“非常感谢你的喜欢,你和我说的话很真诚,我觉得你应该是一个很好的交往对象。但真的不好意思,我最近都没有谈恋爱的打算,希望我们都能在学业上有更好的成就。”
每次江千泠一说完这些,那些omega就会一边抹眼泪,一边带着哭腔对江千泠说:“嗯嗯,我知道了。你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虽然我们没能在一起,但我还是会继续喜欢你。”
孟昑每次旁听完都觉得江千泠很茶,简直就是个中央空调。
明明都不打算要和那些omega在一起,却还是要说一些看似真诚的贴心的话,好让那些omega忘不掉自己,沉沦在一段注定没有结果的单向感情中。
但这只是江千泠个人的事,孟昑即使是非常不讲道理的人,也觉得自己没资格多管。
直到有一天,又是一个omega红着脸向他们走过来,孟昑连不耐烦的情绪都懒得给了,撒开江千泠的肩膀就要走,那个omega却忽然扯住了孟昑的衣角,紧张得看起来就快要晕倒了。
“不好意思!请问能浪费你一小会儿时间吗?一两分钟就可以!”omega用力攥着孟昑衣角,由于过于紧张,连声线都在颤抖。
“不是。”孟昑侧着半边身体,感到非常无语,“你跟他表白非要拉着我旁听干嘛,就这么想让我充当你俩play之间的一环吗?”
“不是的不是的!”omega摆着手很着急解释道:“我是有话要跟你说……”
孟昑有点儿诧异,指着自己问:“我?你没搞错吧?”
omega微微垂着头,很小声说:“没有呢……”
“哦,那你说吧。”孟昑站直了身体,态度非常随便。
“诶!不是……”omega有点儿茫然,瞥向了孟昑身边的江千泠,小心翼翼问:“他要一直站在这里吗?”
孟昑手一扬,又揽上了江千泠的肩,大大咧咧道:“没事,这场面他看得多了,你随便说就行。”
omega又将求助的目光看向了江千泠,然后他发现,江千泠不仅半点儿想走的意愿都没有,而且双手环着胸,垂着眼睛,正以一种不带任何情绪,甚至显得有点儿冷漠的目光注视着自己。
没办法,上都上了,omega就只能硬着头皮讲,眼睛一闭,就大着嗓音道:“孟昑我喜欢你很久了!以前我觉得你是一个很野蛮很差劲的人,所以从来都不敢靠近你。但注意你的时间久了,我发现你真的很好,并不是你表面上所表现出来的这样!所以我想问你,你能不能给我一个站在你身边的机会?让我试着更了解你!”
omega表达得过于含蓄。刚听完这段话的几秒时间里,孟昑没说话,只是微微眯着眼睛,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然后孟昑就听到了江千泠的声音响起,很平淡的声调,显得有点儿冷漠和高高在上,“不好意思,他还没有要谈恋爱的打算。”
孟昑一听就急了,用力拍了下江千泠的手说:“哎你什么意思,我还没说话呢,你怎么就替我回答上了?”
江千泠将目光转向孟昑,非常冷淡,“我难道说错了吗?还是说你想谈恋爱,想答应他?孟昑,我们现在处在一个很关键的阶段,要以学业为重。”
孟昑原本就没打算要答应,但江千泠一这样,他的逆反心瞬间就上来了,甚至一气之下都想直接答应这个omega。
但这是他和江千泠的事,理应不该牵扯别人进来。
于是孟昑强行忍住心里的怒气,站直了身体,用自认为很端正的态度说:“抱歉,我确实没打算谈恋爱,希望你能找到一个真正喜欢你的人。”
这件事情的最后,是孟昑和江千泠狠狠吵了一架。
孟昑觉得江千泠特别莫名其妙,“每次一有人跟你表白你就茶里茶气说一大堆,生怕别人真的断掉念想了!怎么一到我这儿就这么干脆利落了?我都还没说上话呢,你就替我一口回绝上了,你这人双不双标啊?”
江千泠却根本不理会孟昑的质问,说话时的脸色不是很好看,“你沉默的那几秒里是在犹豫吗?既然你犹豫不决,那就只能我替你作回应了。”
“我那是在思考他跟我说这些话是不是在表白!”孟昑蹙着眉,怒声质问道:“而且我就算想要答应他又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未免管得太宽了吧!”
江千泠缓慢勾起了唇角,笑容说不清是什么意味,“怎么和我没关系?他说他想站在你身边,但你身边不是我吗?”
孟昑反驳说:“那alpha和omega能一样吗?他说的站在我身边和你这种的又不一样,这是有本质区别的!”
“什么区别?”江千泠问。
孟昑嗤笑一声,底气十足道:“明知故问!他能和我亲嘴你能吗?他还能和我睡觉呢!”
江千泠很突然就向着孟昑靠近了,距离近到连睫毛都快交叠在一起,接着是alpha炙热的呼吸贴在了孟昑脸上。江千泠的声音听起来和平时很不一样。
“谁说我不能了?”
几秒空拍的心跳过后,孟昑听到江千泠这样问。
第38章 博弈
就像上一次被江千泠贴近一样,孟昑脑子里空白一片,蓦地往后退了一段距离,以一个非常诡异的姿势将身体后仰着。
因为孟昑还很清晰记得上一次发生了什么。
当时他倏地被江千泠靠近,一边紧张得心脏都快跳出来了,一边还是死要面子。身体后仰着,一只手往后撑着柜子,一只手竖起中指向江千泠挑衅。
“那有本事你就来啊,你要不敢上你就是孙子!”
孟昑说这种话不是疯了。他那时候真以为江千泠是在开嘴炮,他真觉得江千泠就算再怎么疯也不至于能对一个alpha下得去嘴。
但孟昑显然还是低估江千泠,因为在他说完这句话的下一秒,江千泠就再一次向他凑近了。
孟昑甚至都没来得及反应过来。
几乎是在一瞬间,江千泠修长有力的大手狠狠抵在了孟昑的后脑上,接着就是alpha的体温和近在咫尺的呼吸。
孟昑本能地用蛮力往后挣了一下,感受到江千泠带着温度的嘴唇从自己唇角擦了过去,只有短短一瞬,却像是有火焰燎过去一般,直到很长的一段时间都残留着被灼烧过的感觉。
那样的感受至今都鲜明。感觉到江千泠呼吸上脸的一瞬间,孟昑像是再次被烫到了一般,下意识摸了下自己的唇角。
这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孟昑的姿势说得上是怪异的。
他一只手往前伸着,一只手撑在身后的沙砾上,在两只手都已经很忙的情况下,甚至还腾出空摸了摸自己的唇角。
小花豹的奶嘴脱落了,两只爪子深深嵌进孟昑肩膀里,发出很尖锐的抗议声,听起来还真有点儿像是婴儿的哭闹。
江千泠举着空空如也的奶瓶,垂着眼,看完孟昑一系列诡异的动作,饶有兴致挑了下眉问:“你这是在干什么,这里应该没发生地震吧?”
“你突然凑得这么近干什么?都二十四了,还没有一点儿成年人应有的边界感吗!”孟昑有点儿恼羞成怒了,咬着牙,脸红成不太寻常的样子。
江千泠将奶瓶还给孟昑,表情和语气都很随意,跟孟昑羞愤欲绝的状态截然相反,“不是你经常说两个alpha之间又没什么的?怎么就只是靠近了一点儿,你就受不了了?”
“谁说我受不了了?!”孟昑很容易就被江千泠的激将法给煽动了,一下子站起来,紧握拳头,大声嘴硬道,“你以为你很牛吗?你特么现在就要舌吻我老子都不带怕的!有本事来battle啊!”
苏尔雅立即停止了抗议的哀叫声。
江千泠有时候觉得玛郎人把苏尔雅视为神兽确实不是没道理的,它有时候甚至比陈贤还要更有灵性。
江千泠觉得孟昑这副明明在意得不行却还是要假装洒脱的样子实在有趣。
苏尔雅趴在孟昑肩膀上,滴溜滴溜的绿色大眼睛一动不动,和孟昑一起注视着江千泠。
在两道非常灼热的目光下,江千泠眼睛弯成一道月牙的形状,缓缓向着孟昑靠近了。
距离越近,江千泠就越能感受到孟昑轻得仿佛快要静止的呼吸。
孟昑的眼睛很漂亮,像市面上已经绝迹只有在一些拍卖会所才能见到的高纯度宝石,颜色透亮,干净得不带有一点儿杂质。
江千泠缓慢靠近,看着那双如同黑曜石一般的瞳孔轻轻颤动着,直到他和孟昑近到只相隔一寸,江千泠感受到睫毛传来的颤动——
孟昑还是承受不了压力,将眼睛闭上了。
闭上眼睛的时候浓密纤长的睫毛降下来,和江千泠的睫毛短暂擦过一瞬。
江千泠看着孟昑紧闭着还在不停颤动的上眼睑,以及紧绷着的唇角,闻见空气中逐渐浓郁的趋向不稳定的白山茶信息素,轻轻笑了一声,然后缓慢退开了。
孟昑闭上眼睛很久都没感觉到江千泠的任何动静,睁开眼睛才发现他已经走开了。
“孟昑,我们没必要因为赌气就去做恋人的事。”
安静的几秒过后,孟昑听见江千泠这样说。
他从胸腔中呼出一口长气,眼角垂着,不知是失望还是放轻松的表现。
安静的气氛像是小时候看过的星河,在这样的氛围下,孟昑的声音显得有点儿闷,“这样最好,是你怂了不是我怂了。”
“嗯。”
江千泠大方承认道:“是我怂了。”
明明赢下了这次博弈,孟昑却没显得有多开心,得到了江千泠确定的回答后,就面无表情从他身旁掠过了,没再给出任何一个眼神又或是语气。
【📢作者有话说】
本来昨晚上就要更的,但我的佩子突然崩了,就在今早睡醒发了,明天肯定还会有一章(因为到截稿日了)
目前两个人还处在暧昧期拉扯中(其中还有一个连这是不是在暧昧都没想清楚的孟昑)
第39章 小麦色
制作组近期忙得不分白天黑夜,明明忙的都是拍节目的事,却连一个正式的镜头还没有开始拍。
毕竟装置固定机位和监测动物这种事就让人够有得忙了。
孟昑每天跟着玄米早出晚归的,连鬣狗群里新生的幼崽有几只公的几只母的都要摸清楚了。
通过这段时间的踩点和采风,孟昑大概清楚了这片草原大部分动物的构成。
江千泠预备要拍摄的动物群体有:鬣狗、野犬、花豹、斑马、大象以及狮子。
而在这些动物中,江千泠最关注的是野犬和斑马。
孟昑和玄米两个人主要负责对鬣狗做调研,经过长时间的观察,孟昑发现在鬣狗种群中充当领导作用的是一只毛发稀疏枯燥的母鬣狗。
鬓毛很黄,看起来像深秋的野草。看起来已经有了很大的岁数,却还是会在狩猎的时候冲在最前面,为僵持局面撕开至关重要的一条裂口。
在种群中有着极高的地位,是绝对的领导者和支配者。
孟昑每天的工作内容就是盯着这群颇有二溜子气质的动物,在必要时刻拍摄一些工作日志。
平常不是趴在草丛里就是守在树上,时时刻刻都待在太阳的暴晒里,原本不是能被晒黑的体质,都硬生生在这样高强度的日照下黑了两个度。
但即使是这样,孟昑还是很白。每天跟他同进同出的玄米都已经被晒成修容盘了,孟昑还只是淡淡的小麦色。
江千泠说的没错,孟昑脸上十几个大大小小错落不一的钉子在卢米亚这种环境下根本无法存活。
仅仅只是到卢米亚的第二天,孟昑就再难忍受汗水流进耳洞里的感觉了。
明明没有经过任何专业仪器的检测,孟昑却好像能感受到微生物在高温和汗液的双重滋养下疯狂繁殖的感觉。
用不着任何人来说,就自发主动地将脸上的绝大部分金属制品摘干净了。
只留下一个代表倔强的唇钉。
罗佑从孟昑到卢米亚的第一天就说要来探班,但直到今天都没有半点儿真的要来的迹象。
他未必是真的想来,但他哪天如果真的突发奇想买张机票就过了,就算坐在孟昑身边喝完两盏茶都不一定能将他认出来。
因为孟昑现在的形象和原版皮肤实在差得太远了,明明也只是在这儿待了不到一个月,却完全就是天翻地覆的程度。
破了很多个洞袖子长得都快要拖到屁股的条纹t恤不穿了,换成老实得不能再老实的白色背心。
挂在牛仔裤上面的金属挂饰不见了,变为一串可以打开所有工具箱的大铁钥匙。
就连裤装都不是长得有大半都拖在地上的水洗蓝牛仔裤了,是裤沿破破烂烂挂着不规则流苏的牛仔短裤——
因为孟昑被这儿的天气热得抓狂,在第三个被热到睡不着的晚上,就一骨碌从凉席爬起来将所有裤子的裤腿都剪了。
原本还有到膝盖的长度,因为剪裁面一直开线,现在已经是只到大腿的长度了。
孟昑现在的形象简直是正规到要命,脸上干干净净的没再像五金店墙面一样挂满金属,穿着最简单的白色背心,牛仔短裤,各种潮牌logo的板鞋运动鞋也不知道被丢到哪儿去了,天天穿着一双从陈贤那儿抢过来的人字拖。
拖鞋侧面还印着一个小小的logo,来自某个连锁按摩店品牌,整套穿搭看起来朴实得要命。
就连黑色的中长发都用小皮筋扎起来了,因为是高层次的半长发,所以扎起来只有短短的一个小揪,还只有小半时候看起来是规整的,大部分时候都因孟昑放纵的睡姿像根狗尾巴草一样炸开。
不过短短二十多天,孟昑已经完全跟剧组里这些忙起来连脸都不一定洗的艺术工作者们融为一体了。
但或许是由于硬件条件太顶了,同样的一套穿搭下来,孟昑扎起的中长发搭上小麦色的皮肤,不仅没显得跟别人一样邋遢,反而还够带劲的。
春末夏初正当午最热的时候,江千泠从野犬的活跃范围回到营地,一下车看见的就是孟昑没被太阳晒过的白花花的后颈和大腿。
枝繁叶茂的金合欢树下,孟昑脖子上系着根黑色缎面的带子,脚跟踮起来,背躬得像轮满月,正蹲在那儿不知道在捣鼓些什么。
江千泠往孟昑的方向走近了,低着头,看见孟昑将运动相机的整个后盖都掀开了,脸都快埋进那堆电线里。
江千泠弯下腰,拎起运动相机的那根缎面带子,像拎起某个大型猫科动物的后颈。
孟昑被相机带子勒住脖子,一瞬间被吓了一跳,躬着的后背像根弓一样绷直了,回过头看见江千泠靠得很近的脸,短暂反应了一秒,炸毛道:“卧槽!你成心的是吧?想吓死你爹继承家里的遗产??”
“遗产是什么?”江千泠稍有留恋松开了孟昑后脖颈上的相机带子,语气淡淡问:“是你从陈贤那儿抢过来的,印着按摩店logo的塑料夹脚拖鞋吗?”
孟昑没说话,往后仰着头,将大半眼白对着江千泠,很用力比了个中指。
真正想要完成一件事的人脸上是没有笑容的,孟昑少有的连和江千泠干嘴仗的闲心都没了,就维持着这个垫着脚蹲起的怪异姿势,又在研究那些缠作一团的电线。
江千泠踢了下孟昑的屁股,面无表情道:“起来。”
孟昑的心情本来就不好,现如今还被江千泠踢了一脚,瞬间就像是被引爆的窜天猴一样跳起来了,伸手用力推了江千泠一把,脸上满是不可思议的表情,大声骂道:“江千泠你脑子被四十度的高温烧出毛病了是不是!”
“谁教你把裤子剪成这样的?要是想裸奔可以直接脱掉,没必要还往下面挂块布。”
江千泠垂眼看着孟昑长到大腿的牛仔短裤,从前面看还是勉强能够接受的长度,但由于断面是不整齐的,后面缺掉的一大块布料都要短到孟昑的大腿根部了。
虽然江千泠本来就是个事儿逼,但他的关注点还是让孟昑感到有点儿莫名的不舒服。
孟昑眼睛微微眯起来,斜眼看江千泠,很反叛说:“切,关你什么事?老子就算不穿也轮不到你管!”
“你敢?”江千泠双手环胸,眼睛弯成一轮月牙的形状,笑容说不出是什么意味。
第40章 相框
“谁不敢谁是孙子!”
孟昑对江千泠狠狠竖了个中指,说完就要去掀自己的老头背心。
江千泠向孟昑靠近,伸手将他猛地向上抬起的手按下来了,手臂和孟昑有一瞬间的交叠,让人能感觉到刚出过一点儿汗的潮气。
汗水里的信息素味道比空气中的要浓太多。
被江千泠贴到的一瞬间,孟昑仿佛被浸泡在愈创木的香水前调里,直到江千泠退后一步,这种不同寻常的感觉才消失了。
“算了吧,我没有在卢米亚观看一张户外DV的兴趣,除非你真的能把接下来的东西演给我看。”
江千泠明明是在说带颜色的话,语调却还是漫不经心的,就好像刚对着同性说完一段荤话的人不是他。
孟昑的脸黑了又红,红了又绿,最终死盯着江千泠咬牙切齿道:“我可以演,但你也得有命能看。”
“那还是算了,毕竟活的时间长了……又有什么东西是见不到的呢?”江千泠眯眼笑着,目光落在孟昑身上,如同春风拂过的话语中饱含深意。
“靠!”
孟昑心中燃起一股无名火,转过身就踢飞了一颗圆润光滑的小石子,心里颇有一种想发作但又找不到切入点的苦闷感。
江千泠是故意这样在恶心他吗?不是吧,他说不定真的就是个死变态吧。还是会在凌晨两点偷偷爬到十三楼偷alpha裤衩的那种。
但江千泠的关注点显然不在这儿,他平静的目光在孟昑身上停留了两秒,忽然说:“你的易感期要到了吧。”
孟昑怔了怔,一瞬间理解了自己在这段时间的异常。
为什么总是会莫名地心跳加速,为什么总是会控制不住地脸红,为什么思维和情绪总是不受自己控制。
包括刚刚和江千泠贴到的那一刻,自己为什么会对一个alpha的信息素感到如此敏感,在易感期将至这个理由面前仿佛都有了答案。
是啊,高等级alpha的易感期多为三个月一周期,而他都已经以自由状态活动那么久了,想想也该到时候了。
最近这段时间忙碌又混乱,孟昑竟然把有关于自己这么关键的一个点给忘掉了。
这段时间一直有点儿隐隐有点儿不安的心情一瞬间得到了疏解,孟昑挺直了腰板,语气很拽,“对啊,那又怎么样,你很害怕吗?”
“这倒是可以理解。”孟昑两手插在腰上,不知道是在牛气些什么,二五八万道:“毕竟我在易感期时候的信息素磁场可不是一般的强,像你这种不入流的alpha对我的易感期产生一点儿恐惧也是理所应当的。”
“什么信息素磁场,超浓郁白山茶炸弹吗?”
江千泠面无表情说着,从口袋里拿出烟盒,将白色细长的一支叼在唇间,话音含糊道:“这个我在咬开爆珠的时候就尝过味道了,应该还不用等到你易感期再见识到。”
又一阵血流直冲头顶,孟昑感觉到易感期的征兆再一次袭来,咬着牙,忍无可忍地将江千泠手里的烟盒一拳抡飞了。
然后江千泠的烟盒就被一只从草丛里蹿出来的不明生物给飞快叼走了。
黄黄灰灰的颜色,小小的细长一条,跟光裸的土地完全融合在一起,要不是它还在飞快移动,孟昑根本就看不见它。
第一眼看还不准确,等看到第二眼第三眼,孟昑就知道这个突然冲出来的小东西是什么了。
是茵娜的幼崽,看体型更像是长得最壮实的老大。
茵娜是孟昑所观察的鬣狗群中的一只母鬣狗,约在两个月前诞下幼崽,突然从草丛里蹿出来的这只就是它最先出生的孩子。
但这只是大家所惯用的叫法,并不代表孟昑。
孟昑平常都是直接管茵娜叫二妞,二妞生下的孩子就非常草率地称为大狗二狗三狗。
江千泠经常抽的烟孟昑不认识,但光看盒子就显得挺上档次的。
孟昑在这边吃喝都要靠着江千泠,虽然有胆子将他的东西一拳锤飞了,但东西要真没了他又有点儿心虚。
所以孟昑又蹲下来了,张开两只手,开始对着大狗“嘬嘬嘬”试图把江千泠的烟要回来,“哎!那玩意儿小孩子不能碰的,我先帮你存着,等你大了再给你用。”
孟昑这样说着,原本已经叼着烟盒跑远的小鬣狗竟然真的停下来了,回头张望了几秒后又跑回来,一路小跑到孟昑身边。
孟昑一条手臂搭在膝盖上,维持着蹲下的姿势,身体往前倾了一点儿,把烟盒从狗嘴里扯出来了,看这只小鬣狗好像不怎么怕人的样子,又试探着往他毛糙的脑袋上撸了一把。
这样的动作刚进行完一半,孟昑的手还停在小鬣狗头上,但身为爱豆的直觉忽然就提醒他要回头。
然后孟昑回过头,视线正好和江千泠的镜头对上了。
【📢作者有话说】
江导在卢米亚的第一个镜头get
3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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