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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贼惦记 18、第 18 章

18、第 18 章

    翌日,香萼还在睡梦中,小尼法慧就拍门告诉她有人找。


    清晨的树叶上挂着滴滴露珠,香萼擦去落在眉头的一滴,快步走到了寺庙门前。


    时辰还早,这里本就僻静,除了大树下站着的李观,空无一人。


    她脚步一下顿住了。


    李观眼下青黑,大步走了过来,开口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他似是解释自己为什么能找来,道:“你在笔墨铺子里说了你暂住在这里。”


    香萼没有说话,不自在地捏紧了手帕。


    “我想好了,”他语气平缓,“香萼姑娘,你不愿意做人妾室,也怕被贵人权势逼迫,不妨和我定下亲事。”


    香萼疑心自己听错了。


    她惊讶了好一会儿才说话:“李郎君,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她蹙起两条弯弯的眉,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日光下,他的脸色苍白,神色却很坚定。


    “我知道。”李观点头,“我想了一夜,想来想去这就是最好的——”


    “可是,”香萼声音细弱,李观却立刻停下自己的话头听她说话,“你不介意吗?”


    李观认真道:“最初听你说时,我确实错愕至极,才没有追上你。可回去后一想,这并不是你的错处,我为何要介意?我只盼着你不要再介意,将这事忘了,免得一直自苦。”


    他看向香萼白花般的小脸,和在万柳巷总是笑盈盈的温柔少女一比,她眉眼里含着挥之不去的愁绪。


    他声音不大,语调缓慢,一字一字钻入她耳中。


    窦香萼心中一热。


    她感动得不知该说什么。


    李观应该接受不了才对。


    他会当做不知道,然后将她忘了,专心备考,再不会对任何人提及这段故事。


    这已经是很君子的做法了。


    她嘴唇不由自主地直打颤,“你不用为我做到如此地步的。”


    “香萼,这是我深思熟虑过的结果。”


    一片粉白的梨花飘飘扬扬落在她鬓边,李观目光被吸引,想伸手替她拂落又觉失礼。


    他克制地收回视线,道:“你嫁给我,那个贵人就不能纳你为妾了。你说他有权有势,那人既然身居高位,这等人最是顾及官声,做不出强抢人妇的事,否则必有御史弹劾。登高跌重,谁也不会拿自己的官途冒险。”


    香萼原本想打断他。


    她一点都不想连累李观,可等他说完,她明白了李观话里的意思。


    她有了人妇的身份,不可能再给人当小妾。


    除非萧承愿意舍了声名。


    可一想到那日萧家的跋扈,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肩上也刺痛起来。


    她久久没有表态,李观问:“莫非那是个无所顾忌的恶人?”


    “并不是,他是一个君子。”


    李观有些错愕香萼会说那人的好话,不过须臾就不在乎这点不对劲了。他笑了笑:“那好,你这就随我回万柳巷吧?”


    香萼踌躇,小声道:“你不用这样的,真的,我知你是好心想要帮我......”


    她语无伦次,李观忽地上前一步,拿开了她鬓边的落花,道:“我是一片真心。若没有这事,你不愿意嫁给我吗?”


    早前,香萼对他有几分好感。


    李观老实,善良,对她又好,她认真考虑过他所说的成亲之事,可这事已经发生了,她没有办法回到从前,不考虑别院的事去想。


    但如果没有,她约摸是会答应的。


    李观真心待她。


    香萼鼻子发酸,清晨的小巷口渐渐热闹起来,车马声,叫卖声,孩童嬉笑声此起彼伏。


    这些声音却像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只有李观一句轻轻的“香萼”,近在耳边。


    他继续道:“苏婶子将你的东西和卧房都好好留着,她们都盼着你回去。其他事情你不用担心了,我说的话我有十分的把握,你嫁给我,那人不会再来纠缠你。”


    “我更是十分乐意娶你。”


    顿了顿后,他说道。


    他又将自己的分析详细说了一遍,反复说明此事对他绝无风险,让香萼不用忧虑,放心嫁给他。


    不知相对站了多久,李观又说了多久,香萼轻轻点头。


    李观笑起来,陪着香萼进了法妙寺,她收拾好东西谢过寺中人这段时日的关照,和李观走了。


    -


    萧承回到京城时,已是仲夏五月。


    他在城东官驿沐浴换衣后就没再耽搁,一刻不停地入宫向皇帝回禀。密谈了几个时辰,皇帝赏饭,出宫时已是黄昏时节。


    空气里漂浮着不知名花卉的香气,馥郁扑鼻,却不惹人厌恶。萧承不疾不徐地走出宫门,正巧遇上了来接二公主回府的驸马谢照。


    两家子弟素有交情,谢照曾是他下属,遇到便停下说话。


    谢照喊他六哥,聊了几句闲话后,玩笑道:“六哥今日看起来心情不错,莫非是陛下赏赐了什么稀罕东西?”


    虽然萧承表情是一贯的微微含笑,但两人相当熟悉,谢照还是看出了他的真实心情。


    萧承一笑,分别后一个入宫一个回府。萧承回到成国公府先去拜见祖父母和母亲,母亲身边有别府姑娘陪着,知道他晚上还要出去也没多言。


    这个姑娘,今年已经来过萧府两次了。萧承和她客套见礼后回了自己的院子静园,换了一身寻常些的衣裳。静园不小,只住了他一人。出门前闻到幽幽的浮香,是静园西侧的栀子花开了,花朵小而洁白,晚风吹拂,叫人心旷神怡。


    这片地方倒是静谧,离他书房极近,萧承微微颔首,骑马出门。


    已是戌时,暮色苍苍,夜灯已亮。城内严令纵马疾驰,这一夜不但夜风舒扬,平常热热闹闹的街市秩序有条不紊,骑行通畅。路上翠叶生光,花香怡人,丝毫没有夏日的燥热。


    萧承突然想起谢照问他为何心情不错的话,一笑。


    穿街过巷,不过一刻钟,就到了万柳巷的巷口。萧承几个下属不远不近地跟着,他走到香萼家门前时,目光看向了一棵越出墙头的高树。


    不远不近处,香萼和李观已经说了一会儿话了。


    两人的婚事已经定了下来。那日她和李观从法妙寺回来后,一番解释糊弄不提,李观立刻和姑父姑母提了要成亲的话。李家自然没什么好反对的,但没想到李观的意思是立刻就成亲。为何要立刻成亲的原因不能言明,连苏二娘也不赞成,怕这一来二去耽误了李观的会试。最后几位长辈一道去了仙泉寺求签,花了银钱解读出会试前不宜成婚,只能先定亲,等到会试后再热热闹闹成亲。


    这段时日李观埋头苦读,也是为了避嫌,已经有一个月没有登近在咫尺的苏家大门了。


    香萼见他额头有汗,抿唇纠结了一会儿,掏出手帕给他擦去。


    她很快就收回了手,羞涩地垂眼。


    李观亦是脸红,慌乱地看向四周。两家都是识趣的人,留足了给这对未婚夫妻说话的空挡,这会儿苏家小院只有他们二人。


    月色朦胧,望下去当真是一对含情欲诉,羞羞怯怯的小儿女。


    一时谁也没有说话,沉默许久后,香萼轻声道:“还有七日就是会试了。”


    李观笑道:“你放心,我已有准备。”


    先前听李观说若是考不上就放弃这条路转而教书,香萼还当他课业平平只是来试试运气的。前不久他有友人来访,正好在看热闹的苏二娘回来就告诉她李观学业数一数二,可以说是十拿九稳能够考中。


    “我放心什么。”她小声道,两靥泛着酡红。


    李观咧咧嘴。


    香萼不由扑哧一笑,觉得这模样看起来透着十足的傻气,一点都不像一个饱读诗书的书生。


    她忽而想到什么,笑容凝滞,问:“你,你当真不介意吗?”


    李观用一种轻描淡写的语气道:“我介意什么?”


    香萼听出他在刻意装傻,却愈发感动。


    “你别多想了,”李观转了话题,“我这几日应是不会再来了。香萼,你等我考完。”


    “嗯。”她轻轻应了一声。


    等李观考完,二人就要成亲了。


    夜风吹动她一支小步摇在鬓边拂动,状若水波涟漪,说不出的动人。


    李观看了一眼,默默收回视线。


    “那我回了?”安静片刻后,李观道。


    “好,”香萼叮嘱道,“别温书到太晚了。我不懂那些,但听人说会试极耗人体力的。”


    李观笑着应下,心中依依不舍。


    许久不见香萼,成了他未婚妻子后的她褪去忧愁,美丽得不似凡人的面庞上笑盈盈的,娇靥泛红,因为害羞而微抿着的双唇如花瓣般。


    他舍不得走。


    但读的圣贤书告诉他,在成婚前和她见面都是不应该。


    他右手飞快碰了一下香萼的脸,道:“我走了。”


    香萼错愕地抚上自己的脸,看着李观匆匆而去的背影,笑了起来。她关好门,慢悠悠地往回走。


    一个时不时就会想起的名字,又跃入她心头。


    这回,她莫名想到了他们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


    他没有说是否还会来找她,语调平静而温和。


    那张分外英俊的脸,微微低下来,认真看她。


    她忽地吸了一口气。


    不要想了。


    越想越慌,越想越怕。


    她双手交错,萧承的公差不知道要何时能够办好.......不要想了,等他回来,她一定已经嫁人了。


    上回的差错之后,她对萧承厌恶不起来,但每次想起都多了几分出自身体本能的怯。


    她克制不住思绪纷纷,在院子里来回踱步片刻,预备回去了。


    月色温柔,她身后的树叶发出极其轻微的一声响,簌簌,不过片刻就重归静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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