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
王鸣盛最近对工作比较上心, 起码跑会所的次数多了,脚底生风从外面进来, 带着一身凉气, 瞧见小刘在前台当值,走过去, 胳膊撑着台面,从兜里掏出一根烟送到嘴边。
眯着眼问:“让你送的东西送过去了吗?”
小刘明白人,凡是王鸣盛吩咐的事, 桩桩件件都安排的明明百白,点头说:“送了,昨天就送过去了。”
王鸣盛勾唇笑,抬手给了他一根烟,两人对头抽起来。白天会所人少, 前厅无人往来, 抽烟比较随意。
烟抽去一半, 王鸣盛环视几圈不见吴大伟,夹着香烟问:“吴经理还没来上班?”
小刘说:“吴经理刚才还在这。”
王鸣盛点了个头,抬脚往后面院子走, 一只脚刚踏入就听见几声女人腔调,柔弱中带着几丝无奈, 许文静以前本来在会所里干吴经理的职务, 曾跟王鸣盛暧昧了一阵,她跟老公离婚多年,没遇到合适的一直没再嫁人, 跟婆婆共同照顾孩子。
这个婆婆就是许文静嘴里那个如今年纪大闹腾不动的妈,她知晓了王鸣盛的那点意思,又打听着王鸣盛名气不好,且比许文静小了好几岁,再加上一直期盼许文静跟儿子复合,就跑到会所闹将起来。
王鸣盛很不给面子,见都不见,最后把他的手咬伤,打碎会所大厅一面价格不菲的瓷瓶,王鸣盛顾忌着许文静这层关系就没报警,不过被惹恼,提拔吴经理上去。
因为这个事跟许文静不欢而散,她那夜抱着自己的腿哭求,脸上妆花了,大晚上看着就像女鬼,王鸣盛被咬到虎口,一跳一跳的痛,后来还是心软了,就把许文静调到酒店做经理。
王鸣盛舌尖抵了抵牙龈,迈步进去,女人扭过身,对他安静地笑,今日气色不好,不过还是那副好脾气模样。
王鸣盛看了看她,“你怎么过来这边了?”
许文静交代,“跟这边会所财务上有些牵扯,需要我过来签字。”
当年的事谁也不提,只是王鸣盛早忘了,许文静心里还惦记着他,许文静人前高贵体面,守着他带几分可怜巴巴。
王鸣盛从来不揭穿她,点点头倒是没说什么,许文静询问他吃没吃早餐,王鸣盛摇头,她又说:“后厨还有几碗鸡丝面。”
王鸣盛也没看许文静,甩着手边走边说:“好,我去看看。”
说罢就往后厨走,早饭没吃,腹中空荡,到厨房闻见鸡汤香味还真有些饿。厨房打杂的看见他点头哈腰问好。
王鸣盛脚步一顿,直接问:“面呢?”
对方一听,赶紧给他盛了一碗,毕竟是大老板脸面大,比旁人多添了几片牛肉。吴大伟不知道何时过来,瞧见厨房边角有灰尘,捉住刚才给他牛肉的打杂小伙子训斥起来。
嘴里说着:“我说话不管用了还是怎么样,都说几次了,怎么办事这么敷衍?”
对方说:“明天注意。”
吴大伟拍着桌子,“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
王鸣盛笑开,手里惦着两根筷子,坐在吴大伟前面的餐椅上,闻言回过来身,夸了句:“吴经理还拽上文了,有两把刷子。”
王鸣盛刚才一直背对着吴大伟,且换了一身行头,刚晨跑出来,黑色短裤黑色紧身衣,鬓角两边的头发湿漉漉的。
吴大伟看见自家老板怎么还敢训人,摆手打发小厨子走,拉了把椅子坐下,瞧一眼,“盛哥,你住几万一平的房子,吃几块一碗的面条,不太合适。”
王鸣盛扔下筷子,瞅他一眼,“我吃的是情怀。朱元璋晚年皇帝当腻味了,想起自己年轻的时候吃馊味的饭,也是怀念,可惜御厨怎么做都不合心意,最后得亏是刘伯温出了个注意,原来这个饭做出来,你先不能吃,得放三天。”
吴大伟哈哈笑了,低头往他面条碗里看:“盛哥,你这不会是三天前的面条吧?”
王鸣盛眼角斜视他,“滚。”
说罢自己倒是先笑了,抽了两张餐巾纸,擦干净嘴往外走,扔下一句:“我今晚不来,不是天要塌下来的事别给我打电话。”
吴大伟心想,天塌下来更不会找你,得打110。
****
李容曼从不来虚的,吃饭就是吃饭,晚上逛完街,周省之直接过来接她俩吃饭。正是你侬我侬的热恋期,对于梁瓷来说,这顿饭可想而知会吃的多艰难。
周省之话不多,沉吟着,毕竟相互不熟,没那么多共同语言,梁瓷更不会侃侃而谈,她是个超级慢热的人,熟人面前和陌生人面前就像两个性格,幸好李容曼健谈,一晚上全靠她控场。
李容曼的想法梁瓷还是能猜出几分的,无非想让她见一见,把把关,评价一下如何,这个事情其实很绝对,她热情似火当头之际,不管梁瓷看着好还是不好,破冷水的话都不好说。
不过周省之还是出乎了梁瓷的意料,她以为会是很油腻多话的性格,没成想人性格本就沉稳。跟王鸣盛确实大有不同。
吃过饭李容曼跟周省之送她,巷口下车,李容曼看眼漆黑的胡同,就让周省之在车里等着,她再往里送几步。
梁瓷拎着包走了三两步,“真不用这么麻烦。”
李容曼取笑她:“拉倒吧,我知道你怕黑。”
被这么一说有些不好意思,李容曼已经往里走,梁瓷回身对周省之礼貌点头,而后跟上李容曼的脚步。
“你不怕黑吗?”
“我小时候怕。”
梁瓷说:“我怕黑是因为我怕鬼。”
李容曼道:“鬼都在人心里。”
梁瓷:“你这句话倒是很对。”
李容曼又道:“自从你搬过来,我还没来过,就连你搬家我也没帮忙。因为我知道,王鸣盛会帮你的。”
梁瓷脚步停顿了一下,黑暗中去看她的表情,周遭实在没有光亮,看不清,水泥地微微泛着白光,勉强能辨别出路况。
“等等。”
梁瓷摸出手机打开上面的灯,瞬间驱散走黑暗,她说:“我们开着灯走吧,免得绊倒。”
李容曼哭笑不得,手臂挽着她吐槽:“这是什么破地方,现在还有地方没路灯吗?”
梁瓷解释:“这边不交物业费的,地方偏僻更不要说路灯了,居委会没人愿意处理。”
两人刚往前面走了几步,院墙那边是正在建设的工地,漆黑荒凉,杂草丛生,路边的竹子倒在中央,梁瓷看了眼后面,已经走了一半,几步远就到门口,对李容曼客气:“你回去吧,我马上到了,本来想请你回家喝茶的,但男朋友还在车里等着。你哪天有空在单独过来。”
李容曼往前面看了一眼,隐约瞧见光亮,门口敞着,大概就是梁瓷说的大院,天实在太冷,遂点点头:“那好,我就不送了。”
“嗯。”
梁瓷帮她照了几步路扭身往回走,拿手机探明的指尖冰凉,她掏回兜里,紧着步子走到门口才松了口气,回身看一眼,李容曼已经走到车边,明亮路灯下上了车,缓缓掉头离开。
“吱哟”推开木门,梁瓷抬头看了眼二楼三楼,不到八点钟,往常这个时候大家洗漱好基本不出房间,所以几间屋子处于安静状态。不过周六周天会相约打牌,玩到半夜。
梁瓷放慢脚步轻手轻脚上楼,她的房间在二楼一拐角最外面的位置,往里还有一条走廊,张燕微住走廊中间,再往里跟梁瓷对门还有一间屋子,构造跟梁瓷这间一模一样,只是梁瓷房间朝东,那间房朝西。
从梁瓷来就没看见有人住,房门锁着,张燕微说女孩子怀孕回家结婚了,房子没退,还交着钱,年后才回来。
走廊昏暗,她也没有仔细看,到门口从兜里拿出钥匙,后面黑影一闪,身子立马被抱住。
钥匙从锁眼吐出来,哗啦一声掉地上,她低叫着,面上慌张失措,用力扭着腰身挣扎。
“是我。”
王鸣盛低沉的声音传来,带着几丝笑意。梁瓷反应迟缓,又挣扎了两秒才听懂,喘着粗气回神,心口扑通扑通依旧乱跳,脑子嗡嗡作响。
胸口起伏一阵才缓和下来,回身捶打他,带着怒意和哭腔说:“你知不知道这样很吓人!太过分了!”
王鸣盛闷笑出声,反手攥住她的手腕,把人往胸前带,“我道歉。”
他说着脸庞贴近,冰凉的下巴摩挲梁瓷裸/露在外的脖颈,坚硬浓密的胡茬刺痛肌肤,她吸了口气,使劲推开他。
语气略微带着不欢迎:“你怎么来了,什么时候来的?”
“半小时前就到了。”
她一愣,“在外面等到现在吗?”
“嗯。”
应该没撒谎,梁瓷从他衣服上感觉不到热气,他是男人,平常再冷应该也不这样的,蹙眉瞧他半晌,狠话到嘴边说不出。
“先进来暖和一下吧。”
王鸣盛要的就是这句话,拾起钥匙帮她开门,窸窣声不断,吵到隔壁的张燕微,她穿着整齐的睡衣出来,从门缝里望了一眼,怕梁瓷尴尬就没吭声,扭身又回去了。
梁瓷进门打开灯,回身看他,默不作声又把空调打开,房间墙壁就算再单薄,夜晚也会比外面暖和,进屋就感觉一股热气扑面而来。
她倒一杯姜汤水递过来,王鸣盛接过去捧在手中,两人对视了几秒,梁瓷说:“你、你来有什么事吗?”
王鸣盛“喔”了声,沉默半晌才慵懒随意答:“送你那盆植物,心里惦记它,怕你不懂怎么养,亲自过来教你。”
☆、第 32 章
梁瓷转过身, 刚搬来连把像样的椅子都没有,他此刻正坐矮凳上, 手里端着杯子, 还没缓和。
她垂下眼,故意说:“你要是这么舍不得, 可以再搬走。”
他眉梢往上耸动,抿了抿嘴唇没说什么,梁瓷瞧见他眼角隐藏的笑意, 收回眼又从梳妆镜子中瞧见自己,刚修的眉毛,所以眉目之间很干净。王鸣盛抬手把杯子往桌面一放,站了起来,踱步走到花盆旁, 手从兜里掏出来, 碰了碰绿色叶子, 指尖沾上水珠。
王鸣盛捻开水渍,问她:“喜欢吗?”
“喜欢什么?”
他转手指了指眼前的东西,“我送的。”
梁瓷静静瞧他三秒, 忽而绷不住低下头笑,王鸣盛被这个笑搞得有些不解, 就这么半合着眼俯视她。梁瓷笑了一阵才收住, 手撑桌沿侧着身子,下巴搁在肩膀上看他:“你送的不是这株。”
王鸣盛脸上顿时闪过一丝尴尬,不过很快消失, 瞧她一下,侧身清了清嗓子,波澜不惊的语气:“这个小刘,真不会办事,我让他送的明明跟这个长一样。”
梁瓷说:“这干小刘什么事。”
王鸣盛没辩驳,挪动脚步往这边走,背着手,漫不经心的,耐心的,试探的,一步一步挪动。梁瓷正过身子退了一步,腰身贴紧桌子边,眼神从他身上挪开。
“看也看了,你是不是应该走了?”
王鸣盛不动声色盯着她,停住脚步没进行下一步动作,回身端起来水慢条斯理又喝一口。梁瓷悄悄松了口气,视线往闹钟上一扫,又说:“天色不早该休息了。”
男人面容一丝着急的神色没有,耐着性子吹了吹杯中的白雾,眨着眼看她:“你撵我?”
梁瓷不知道该怎么说,垂手冷静了一阵儿,房间里很亮,她回身把小夜灯也打开,柔和的灯光下整个人柔和了几分,强作镇定道:“我今天没碰酒,挺清醒。”
话音还没落地他就大步走过来,皮鞋踩过地毯,三两步走到眼前,梁瓷身高不占优势,抬头仰视。王鸣盛直接弯腰,一手握住梁瓷的后颈,另一手钳住她下颌,头被往后挑,位置在梁瓷的左前方,歪头看她一眼,嘴唇压下来。
粗/鲁的动作配合温热的唇/舌,挤/着齿缝抵/入。
他已经恢复热度,梁瓷的指尖反而冰凉,探手放到他脖子上推拒,滚烫的肌肤熨帖手掌,很暖很舒服,她竟然有些贪恋有些不舍拒绝。
王鸣盛重重啃/咬几下,质问:“你清醒吗?你确定?”
梁瓷眨了几下眼,手指从他脖子上挪开,改手放到他宽厚的胸膛,结实的肩膀,或者是有力的手臂,胡乱推了几把没推开他,垂下头,露出白皙后颈。
她咬牙说:“你对已婚妇女就这么感兴趣吗?”
王鸣盛顿住动作,往后撤半步,眉宇皱了起来,“已婚妇女?”
梁瓷没再说话,房间安静了片刻,王鸣盛无声笑了,开口说话,声线由低到高:“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这就是你用来拒绝我的挡箭牌?”
她听不懂王鸣盛什么意思,心里疑惑面上不解,他的脸有些冷,继续道:“我不想提老高,这个时候提他太扫兴。不过你也别用已婚妇女扫我的兴。男人没谁愿意掺和进喜欢的女人上段感情中,搞不好,以后心里还生出一道坎儿。”
梁瓷用力抿紧嘴唇,竟然被他这话威胁住了,皱了会儿眉才说:“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王鸣盛不答反问:“知道什么?”
她签了协议,答应高永房不能告诉旁人离婚的事,眼下自然不能说,“没什么。”
说完走到床边枯坐,王鸣盛沉默半晌从兜里掏出个首饰盒,方形的,粉红色烫金边,他昨天跟几个朋友去商厦吃饭,从一楼上电梯的时候路过珠宝店,无意间从柜台上扫了一眼,心心念念一晚上,第二天又专门跑了一趟。
店里美女很友好,热情推荐,王鸣盛看完好几款还是觉得那个最初瞧见的好看,让他一见钟情,对方夸他眼力好,说这款是镇店款,选定之后询问他送人的尺寸大小,一时把他难住。
他有些不好意思,对美女说不清楚,不过握过她的手腕,清楚手感,店里女导购员都围了过来,为了业绩红着脸一一让他握过手腕,有一个还真跟梁瓷高矮胖瘦差不多。
他回过神,首饰盒递到她眼前,梁瓷看清后愣了下,蹙眉问:“什么意思?”
王鸣盛只说:“心意。”
她瞧了一眼首饰盒上的logo,里面是什么猜个大概,没有接过去更不愿意打开,只摇头说:“你以后不要乱送东西,心意我领了,东西拿走吧。”
王鸣盛很强势,直接往桌子上一放:“我既然想送出去的东西就没有往回拿的道理。”
望着她没敢轻举妄动,喉结上下一番,悄默声走到床边试探,梁瓷没发表态度,他就厚着脸皮坐下。
刚坐定还没暖热,梁瓷拘束地站了起来,一瞬不瞬的看着他,有些无奈好笑:“你非要我撵你才肯走吗?”
王鸣盛闷闷吭了一声,抬起手用拇指跟食指搓捏下巴,沉声道:“我想再跟你温存会儿。”
她闻言心里一阵紧缩,从来没受过这么惊世骇俗的刺激,也没见过这么直白干脆的套路,有些招架不住,瞬间红了脸,从耳根子一路红到眉梢
她迟疑说:“你可能、可能对温存这个词语有什么误解。”
王鸣盛噙着笑点头,恍然大悟似的表情:“哦,你知道我没文化,大字儿也不认识几个。”
梁瓷没啃声,他继续说:“好多人都看不上我,说我是粗人,莽夫……你是不是也这么觉得?”
“我没有。”
王鸣盛接着问:“你心里是不是觉得我配不上你?”
梁瓷惊讶地瞪起眼,“从没有。”
“那就好。”
房间里静默了几秒,外面忽然下起雨,噼里啪啦敲打着窗户,王鸣盛跟梁瓷所在的城市,因为地理位置的问题,一年四季偏爱晚上下雨,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北风带着强劲吹在窗棱子上呜呜作响,冬日的黑夜听着骇人,外面彻底漆黑,星星月亮皆瞧不见。
王鸣盛单手撑着床回头看了一眼暮色,会心一笑。
他嘴上道:“这个雨下的,真不是时候。”
“你没开车来吗?”
“没开。”
“我帮你打电话叫车。”
手机在包里,挂在刚进门的衣架上,梁瓷说完就往门口走去拿手机,手指刚碰到皮包就觉出身后异样,脚下一轻,被王鸣盛抱着推挤到墙壁。
她被撞蒙了几秒,背对他动弹不得。他想要直接上下其手,心里有所顾忌就忍住了,梁瓷低着头没拒绝,脑子里空荡荡的。
她其实一直很传统,规矩的女孩子,也从没想过接受能力有一天这么强,脑子里忽然闪现出李容曼,她给自己的启发还是挺多的,比如第一次尝试男欢女爱,很犹豫很不确定,李容曼安慰她,说去试一试吧梁瓷,毕竟你已经二十六七岁了,会纠结是因为你是处,等到你不是了,会发现这其实并没有那么重的仪式感。
这句话虽然三观不正,对于洁身自爱的女孩子会起到误导,但确实如此,其实女人的条条框框都是自己安排给自己的,最难跨越的两步,一个是把自己身心交给一个男人,另一个是离开第一次交付身心的男人。
这两步对于梁瓷来说,走的都很不容易。现在回头想想,只要不是对的人,千万不要拿贞洁阻碍自己重新选择人生的权利。
梁瓷想到这有些动容,经历过一段失败婚姻她也算是大彻大悟了,损失有点惨重,但人生还有很长,她还很年轻。
王鸣盛发觉不对劲,转过她的身,瞧见梁瓷眼里泪光闪烁,原本火急火燎的情愫被浇灭,粗重的喘息逐渐恢复平稳。
他眉宇皱着,瞧了她半晌,对自己的行为不齿,艰涩开口,带几丝尴尬:“可能是我想多了,你一直拒绝我拒绝的没有很死,我就以为你是不好意思,或者是刚离婚,对男女之情持有怀疑态度,觉得发展有些迅速所以犹豫不安……需要我添油加火推着你走。”
他松开手,弯腰把自己的外套捡起来,低头放下手腕的袖子,看着她又说:“不过,你就算真要接受我,也确实应该抻我一段时间。”
梁瓷回过神他已经把外套穿上整理好自己,她眼波流转,问了一句不相干的问题:“你怎么知道我刚离婚?”
王鸣盛一愣,瞧她两眼,“我王鸣盛是谁,有什么是我不能知道的?”
梁瓷也不是傻子,傻子的话不会学习一直那么优秀,眼神转了一圈,瞬间恍然大悟了,淡淡问:“抽屉是你弄坏的?”
王鸣盛舔嘴唇笑了,没有否认:“我只是想看看你平时都看些什么书,不经意发现的。”
梁瓷低头沉默了一阵,只是嘱咐:“知道就知道吧,但请你不要告诉别人,这是我跟高永房的约定,我们签了保密协议。”
“我说呢……”王鸣盛沉吟片刻,答应了,“这个你放心。”
外面的雨依旧在下,好像积攒了许久的雨水,一股脑要流淌干净。
梁瓷闻言轻轻松了口气,眼皮子眨了眨,修长的脖颈儿轻抬,一双眼眸看着他。
王鸣盛被看得心中荡漾,邪念又升腾起来,男人看上一个女人的时候,想法总是这么直接霸道。
作者有话要说: 二非:发这章的时候很怕怕,害怕你们会打我。
这一章真的写了很久很久,
因为我觉得得过度一下,
下一章开车比较合适,也就是明天。
☆、第 33 章
张燕微还没睡着, 前天刚值了夜班,生物钟没调整好, 熬夜对她来说只要坚持这份工作就不会避免, 最近身心俱疲,她很怕忽然猝死, 为了一月三四千的薪水。
可惜人不是植物,不会光合作用,只要活着吃穿住行都得费钱。她在床上躺着, 抱着手机看剧,跪舔男主颜值中,听见隔壁房门开合,脚步声渐渐清晰,淅沥沥的雨夜, 穿透力没有往常强。
她以为王鸣盛得留下过夜的, 两人关系来个突飞猛进, 没成想这么几分钟就要走人。
窗帘没拉上,她的床一侧紧挨窗台摆设,稍微一扭头就能看见外面露天走廊的情景。眼睛适应了黑暗, 看见王鸣盛高大的身影。
梁瓷紧追出来,被寒冷侵袭缩身子抱住肩头, 手里捏着伞柄, 温软的声线在雨夜很暖人。
她喊了一声“王鸣盛”,拖鞋踏出屋门外,被喊的人回过身, 她把手里伞把递上。
“你拿着这个。”
全透明的雨伞,黑色的把手,一看就是女士用款。
王鸣盛脚步顿了顿,没接,抬脚迈进漆黑雨夜,屋檐下的水滴带着强势,很快侵袭肩头,打湿额前鬓角的头发,男拢肩膀裹紧衣服,冒雨往外面走。
脚步沉稳,颠婆着步履下楼梯,张燕微打了个哈欠,微肿的眼皮子挪到梁瓷身上,见梁瓷蹙着眉想要阻拦,低声唤了两句,王鸣盛没领情,没回头。
梁瓷又在门口站了半分钟,等王鸣盛开院子门出去才扭身回屋,张燕微作为旁观者,不由自主叹了口气,她托着下巴发呆沉思,笃定这两人在一起不过是时间问题,明眼人看得一清二楚,只要梁瓷点个头,分分钟成事。
想到这发现自己瞎操心,探手把窗帘拉上。
王鸣盛从梁瓷房里出来,听她喊了句王鸣盛,心里立马升腾一丝喜悦,回头瞧见她手里的伞,瞬时又凉了半截,一收一放脸拉下来,直接抽身离去。
一时快意没持续多久,被冬日的凌冽征服,走到大门屋檐下,瞧着下得正欢快的雨水进退两难。他失策了,以为会上演中国式砍价——
多少钱?
十块。
九块卖不卖?
不卖。
不卖我走了。
别走别走拿上吧。
结果梁瓷并不是那么主动上道儿的人。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他都说可以抻自个一段日子,这下干什么事都显得不那么顺理成章了。
王鸣盛真没开车来,方才说起压根没有扯谎,此刻下着雨寸步难行,地界儿又偏僻泥泞,还真不好走。耽搁片刻,拿出兜里手机给吴大伟打电话。
接连响了几声吴大伟才接听,王鸣盛有些不耐烦,,压着火儿问:“怎么这么半天才接?”
吴大伟那边传来几声说话声,露出几丝嘈杂,他捂住话筒解释:“盛哥那什么,你有什么吩咐?”
“来接我一趟,下雨了,没开车。”
“接你?”吴大伟换了个手拿手机,单手把着方向盘,左右看了眼路况,边说边手忙脚乱掉头,“这个恐怕不行,高总又喝醉了,我正送他回家的路上,你看我是送了他接你,还是给小刘或者司机秘书谁的打个电话去接你?”
王鸣盛拧眉,“他怎么又喝醉了?”
吴大伟叹了口气,回头看了一眼驾驶座上醉酒的高司南,人事不省,又看一眼陪他送人的小弟,压低声音道:“盛哥,高总喝醉了,我刚才扶他的时候,这家伙认错人了,嘴里连叫几声梁瓷……你说这都是什么事?我没多想吧?”
王鸣盛闻言嘴角紧抿,眉毛压着眼沉默,那边久久不见回复以为信号不良,喂一声,重复问:“盛哥,能听见吗?”
“能听见。”王鸣盛沉声答应着。
吴大伟说:“老大你在哪?急着走吗?我现在安排人过去接你?”
王鸣盛舌尖往上翘了翘,抵住左边一颗尖利的牙齿,回身往身后扫了一眼,两边眉头越皱越深,懒懒的说:“先不用接我,你先送高司南吧。”
他讲完直接掐断电话,盯着脚下噼里啪啦砸落下来的水滴子瞅了半晌,想到高司南脸更加沉,,心中暗暗计较一番。
摸遍上下两个兜,翻出香烟来,红皮软盒包装的溅水容易受潮,后半截烟纸湿了,抽到此处味道改变,他抬手扔掉烟屁股,皮鞋踩上去,用力碾了碾。
这才半根烟多点功夫,吴大伟发来消息:盛哥,我马上到高司南家,你在哪?我去接你。
王鸣盛一手举着手机,另一手还拿着打火机,门口石狮子上靠站着,眼睛被香烟熏染后些许不适应,抬手点了几个按键。
回他:不用。
王鸣盛没再多想,抬手推开,一贯雷厉风行甩步往里走。
张燕微困意刚上头,一阵啪啪拍门声,她猛然惊醒,懵懂着掀开被子下床,听门外男人低沉有力的叫喊:“开门。”
张燕微困糊涂了,还当出了什么大事,起床气谁都有,呼啦一下把门打开,探头一瞧,王鸣盛去而复返。
两人对视一眼,男人面不改色毫无歉意:“不好意思,打搅。”
这男人也太粗暴了吧?她挠了挠头干笑:“没事,我以为肖斌呢,听错了……你继续。”说罢缩着肩膀关房门。
哗啦啦的雨声还持续着,他低谢了句,礼貌上周全。
这边门刚合梁瓷那边就开门了,低低问了句什么,声音压得太细还真没听清。无非类似“怎么是你”“你怎么又折回来了”这种。
话音迷糊落地,接着就是一阵凌乱的脚步声,木门本来就有年头了,被撞得叮当作响,张燕微眼珠子瞪了瞪,难以置信摇摇头。
这是……拆家吗?
****
梁瓷已经洗漱好要睡下,手机设置了七点的闹钟,瞧见手机里李容曼到家发来的一则告知短息。刚给手机充电放桌子上,房门就响了,愣了一秒,听见王鸣盛的声音。
他道:“开门。”命令不容置疑的口吻。
梁瓷心口一紧,蓦然想起大学一年级时就认识的同乡学长,人品好,脾气也好,苦追梁瓷将近两个年头,寒假回家过春假,距离跟高永房结婚还有大约一周时间,也不清楚他怎么打听到梁瓷家具体住址,半夜喝醉酒来找她,给梁瓷打电话苦求她下来见一面。
梁瓷当时特别狠心,只在电话里劝了几句,他说你不下来我就不走,梁瓷说走不走是你自己的事。
之后就再没见过那个学长,有次跟李容曼去干果店买雪球,两人迎面撞上,他已经有了女友,很白,长发,身形纤细,结账时四人肩并肩站着,梁瓷抹不开面子主动打招呼,他也没介绍女友,表情僵硬地笑了笑。
后来他先走一步又去而复返,干果店门口堵住梁瓷,他说那晚冰天雪地等她一夜,忽然就想明白了。梁瓷回家后微微愧疚,但也不知道自己错在哪。
她做事向来这样,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一点面子一点机会也不给,虽然残忍但也是为了对方好,对待不可能喜欢的人,仁慈就是残忍,残忍也是仁慈。
不过,年纪大了可能内心就会变得柔软,要不然她也解释不清为什么,一次又一次让王鸣盛挑战了自己的底线。
她稀里糊涂就把门开了,抬眸见王鸣盛堵着门,乌黑的发梢在滴水,狼狈但也充斥着野性,深邃的眼睛看过来。她心里很清楚,脑子也清晰,明白这一开门意味着今夜总要发生点什么。
脚下一轻就被抱住,热/吻扑面而来。他推挤着她往里走,肩膀或是脚下碰到门,发出不小的动静,梁瓷抵不住攻势,有些慌,她以为王鸣盛会走温存路线,搂着她讲一会儿话,诱/哄着她循序渐进。
没想到他这么急切,推搡之间直奔主题,她羞赧不堪,想到隔壁、楼上、楼下都住着人,这么干似乎不知廉耻。没进入状态时就被按住,梁瓷的不挣扎让王鸣盛变本加厉,大掌反手把门合上,又是一声响。
双手虎口直接掐住腰,腰前腰背往上一捋,她就直接呈现眼前,王鸣盛微顿,瞧着她深吸了口气,喉结极速上下滚动,贴过来细密亲吻,或是张开嘴,施加以更加惊世骇俗的动作。
梁瓷低头闭上眼,头发变得凌乱打结,遮挡住她的视线,嘴角含着发丝微微蹙眉,手腕被紧紧按住,手臂敞开瘫软,她不由自主吸了口气。
房间里的暖气太充足,纤细后背出了一层汗,她明明不是爱出汗的体质。眼下却无比反常。
眼前映现白花花的世界,头顶的灯光晃眼,她变得迷乱变得晕眩,被抱起来抵到床上,男人这样汹涌澎湃的热情,是她从未见过的。像有使不完的力气,散发不尽的热情。
她从前很少有感觉,很难投入进去,此刻却全程神志不清,强烈的感觉从脊椎骨袭遍全身,刺激着大脑。完全就是……征服进行中夹杂了痛,就算第一次尝试他掺杂不适,也得在不适中让你心服口服,忘乎所以,言不由衷。
惊涛巨浪席卷而来,拍打着推进她,没有持续多久就被吞噬,有些惧有些怕,仰起头含着泪看他,浓密的眼睫阻碍泪水流出,但睫毛也被一根一根打湿,她轻阖着眼皮子,渐渐涣散开来。
差点忘了张开口喘息,剧烈几乎将要溺死自己。
王鸣盛侧头吻她的发,动作温柔许多,梁瓷闭着眼,鬓角秀发湿淋淋的,侧脸枕他的肩膀,两人肤色差了几个度,凑到一起对比明显。
作者有话要说: 二非:说三件事。
一:上车就行了,不要评论得太露/骨,怕被SUO,我很怕怕,瑟瑟发抖。
二:不要在文下一直推荐评论与朝露无管的文。
三:本章发100个红包,谢谢大家理解支持
☆、第 34 章
她刚刚攀上高峰, 被抵之处变得很敏/感,希望他继续又希望他停下。
这夜混乱极了, 她很累, 从骨子里透出的疲倦。
意识昏迷似的睡了许久,外面走廊里传来谈声, 张燕微略微带嘶哑的嗓子划破静谧,耳边时不时传来一两声鸟叫,雨过天晴的迹象。她轻轻掀开眼皮扫一眼床侧又闭上, 王鸣盛已经离开,室内安静到只有她的喘息。
空气沉淀一夜变得浑浊不清新,她翻了个姿势,感觉到手腕上的异样,定睛一瞧竟然多了一只镯子, 梁瓷捏着手镯慢悠悠转了一圈, 眯起眼对着阳光观察, 晶莹剔透,折射出柔和光芒。
男人买了送的,跟自己去店里买是两个意思, 梁瓷嘴上不要,心里却还是挺受用的。
张燕微跟肖斌谈话声又起, 隔空喊话, 带着笑意你一言我一语,梁瓷不想动弹,打起精神拿过枕头下的手机看了一眼。
上午十点半。
正常情况下第一次醒那么晚。
梁瓷侧身闭上眼, 手腕从被褥里探出来揉捏脖颈,这么一个动作脑海里立马浮现昨日的情景,昨天方云消雨歇,身体透着疲惫,两人紧紧躺了许久,她困意上头,给了他一个后背。
他把地上的衣服捡起来,有他的也有梁瓷的,桌子上的摆设在上一场的拉扯中乱套,护肤水掉落地上摔碎,他拿进来拖把扫帚善后。
良久带着寒意进被窝,总后面搂住她,梁瓷被冰得打了个机灵,缩缩肩膀。
他笑了,声音闷闷的,一手从她头顶探过来,顺着领口没入。
三两下,梁瓷的胸口又开始起伏,他贴着她耳根抱怨,说第一次做拘着礼节怕伤到她,草草就释放了,还责怪床太劣质,一用力就会咯吱咯吱作响,害得他过程中不敢尽兴。
而后就扯着她的胳膊,按着她,就着先才在男人努力下女人还没消散的余韵从后而入。
手掌攀上她的后颈往他那带。
梁瓷初时不情不愿,但也没力气阻止。被他抱着辗转换了几个地方,被扔到地毯随性而为,后来就神志不清了,挣脱他自由那刻,趴在他胸前就睡了,他起身放她躺下的中途又醒了一次,之后就沉沉入睡了。
她估摸那时候大概得两三点了,外面的垃圾车正好工作到此处,发出嗡嗡的引擎声。
梁瓷想到此打住,手从脖子上下来,指尖摩挲着镯子犹豫了会儿,圈住往下摘,皱一下眉,又用了用力,可能是手心出汗摩擦力变大,手腕勒红竟然也摘不下来,再用蛮力怕弄坏。只好先带着。
梁瓷裹上睡袍掀被子下床,垂眼把床头的垃圾篓收拾了,刺啦一声把窗帘拉到一边,打开窗户通风。
门外被敲响,敲了两声没人答应脚步声往远处消散,梁瓷拉开门,披头散发睡眼惺忪,勉强能入眼。
张燕微顿住脚,扭过身子,“哎,醒了?我也刚起没多久,昨晚没睡好。”
梁瓷被这几个字尴尬到,抓了一把头发,问:“怎么了?”
“小厨房有豆浆油条还有水煎包和蒸包,你吃什么?我帮你带上来?”
梁瓷说:“我不吃,我不饿。”
肖斌不知何时从三楼冒出头,扶着栏杆笑:“别啊,你不吃我们也不好意思吃。”
梁瓷蹙起眉,不解地看向张燕微。
张燕微跟着笑说:“王鸣盛买的,你不吃我们还真不好意思下筷子。”
梁瓷征询的目光又看向肖斌,仍旧不信,肖斌言简意赅讲了一通,原来是这么回事:王鸣盛早晨一早就起来了,还从外面打包一堆吃的,陈记水煎包每天早晨人满为患,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排队等,总之回来梁瓷没醒,张燕微也睡着,他就直接把东西交给肖斌了。
肖斌见两个千金小姐都没起床,也不好意思独吞,就放在厨房保温。
刚才见张燕微起来,肖斌他们屋里还有两个饿狼等着,就把这个事说了说,也就那会儿,梁瓷紧跟着被说话声吵醒。
梁瓷说:“吃啊,一起吃吧,我先换件衣服,马上下去。”
张燕微笑着点点头,王鸣盛的做法其实很好理解,昨晚拍门那么大动静,上上下下都惊动了,就连一楼房东,今早逮着肖斌还说了一通,肖斌询问她昨晚发生什么事的时候透露的。
肖斌昨晚喝醉了,舍友三个去撸串,喝了小二十瓶啤酒,回来的晚,且到家倒头就睡了,根本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他们还以为昨天趁着酒精作祟闹很大动静自己不晓得呢,再加上回来时院子忘了落锁,所以早晨房东说了两句,他们也就没反驳。
张燕微心里知道到底怎么回事,但不是喜欢多嘴的人,就安抚肖斌下次少喝酒。
梁瓷没多久出来,高马尾头发挽上去,穿了一件高领毛衣,超高领,直接遮到嘴唇下面,下巴都能藏进去。
张燕微觉得自己有些低俗,瞧见她这么反常的打扮就忍不住多想,是不是脖子留下吻痕了?
不过她昨晚还真没听到什么靡靡之音,屏呼吸听了良久一丝都没听见,可能是外面的雨下得太大,楼层低,距离地面近,耳边尽是啪嗒啪嗒雨打水泥地面的声音,一会儿急促一会儿低缓,没完没了。
其实就是因为隔壁开头太劲爆,后面又没什么动静,搞得她聚精会神了半天就失眠了。
人都说色一点的女孩子比较可爱,张燕微觉得自己够色了,怎么就没遇见多优质的男人?她思来想去,大概是自己已经步入女人行列,已经谈不上可爱了吧。
一场冬日的雨把气温拉得更低,张燕微刚才原本想冲个热水澡,奈何没有暖气设备只有浴霸的私人洗澡间太冷,哆嗦着作罢。
肖斌端出来包子,有些惋惜,“陈记的水煎包好吃就好吃在煎成两面金黄,现吃现买最好了。”
张燕微咬了一口包子,“是吗?真这么有名?水煎包不都那个样?”
肖斌说:“改天带你去吃。”
张燕微:“好啊。”
梁瓷低头喝了口粥,相处久了渐渐知道肖斌是百事通,便打听他:“附近有没有洗浴中心?”
没等肖斌说话张燕微便说:“有个汤泉,可以汗蒸,我正好也想放松下,你晚上有时间想去的话咱俩一起。”
肖斌看向张燕微:“你怎么不叫我?”
“叫你搓背吗?”
“叫我搓背也可以,得收费。”
“我不收你的费就不错了。”
梁瓷听着,要说什么兜里的手机忽地作响,拿出来一瞧是王鸣盛,不好意思起来,看了看张燕微,抿嘴说:“去接个电话。”
张燕微点头,见她走到厨房门口,一手拢到胸前,另一手举着手机犹豫不定,做完两个吐纳才放到耳边接听。
梁瓷轻声问:“喂?”
“醒了?”
“你什么时候走的?”
“八点来钟,看你睡得香就没叫你。”
“饭吃了,谢谢。”
“刚醒吧?”
“嗯,”梁瓷低头看了看身后吃饭聊天正火热的张燕微肖斌等,主动说,“正在吃饭。”
那边笑笑,“你先吃着,晚会儿在找你。”
梁瓷挂断电话微微松口气,张燕微托着腮朝向梁瓷,微微出神,肖斌手臂从她眼前挥过,低声问:“看什么呢,你不会喜欢女人吧?”
张燕微说:“不是。”
肖斌问:“那你看什么呢?”
张燕微顿了几秒才说:“同性之间的相互欣赏不懂吗?梁瓷还喜欢看我的大长腿呢。”
肖斌往后撤了撤身子,“真的假的?”
张燕微笑了:“真的,她喜欢看我的腿,我喜欢看她的胸,梁瓷胸型可漂亮了,还白。”
肖斌视线往她腿上打量,说出的话带着轻浮:“你的腿是挺长的,有点像男人嘴里可以玩一年那种。”
张燕微抬手把他的脸推开,“滚远点,姐姐看不上你。”
☆、第 35 章
张燕微和肖斌都去上班, 梁瓷很少整天闲在家,学校里眼瞅着放寒假, 学生考完试走了七七八八, 梁瓷没有课很清闲,上班制度也没有企业单位严格, 不需要考勤打卡,教授副教授全国各地出差开会开讲座,大学讲师忙着出书做编辑赚外快, 也只有像梁瓷李容曼这样新来的老师没有项目可做。
寒假漫长,足足一个半月,梁瓷还没打算好怎么安排,回老家还是在这边找个家教?不过现在教育方面比较严格,局里和学校, 都不予许老师私下里有偿授课。
不过很多老师喜欢顶风作案, 薪资按小时计费, 五个小时少说小一千。在大学里高级知识分子一旦资历深了,来钱的地方很多,跑几个讲座就足够了。
浴室透着阴凉, 中午气温高依旧暖不热,她打开浴霸放了会儿热水, 仔仔细细把自己洗了一遍, 热水有解乏功效,洗完出来神清气爽,被冷风一吹, 忍不住颤抖。
梁瓷腰包最近渐渐瘪下去,只等着这个月薪水到账周转,她擦着头回到房间,头发湿漉漉披散着,有些毛躁凌乱,兀自坐床前办公桌打开笔记本,不知道要干什么,身旁摊着本书,一行字看了三遍不知道所讲是什么,人心浮躁,根本看不到心里。
悠悠叹了口气,梁瓷端起水壶倒水喝,忽而发现连口温水也没了,她只好收起乱糟糟的心情,吹干头发到楼下小厨房烧水。
盯着炉灶蓝莹莹火苗发了会儿呆,挪视线瞧见灶台上一抹绿意,一小块姜,半头蒜,在潮湿角落发芽了,蒜的根系比姜根发达,一片浓密白须。
她闲着无聊,想起房间有两个透明塑料杯没扔,设计还算创意,前几天到甜品店买椰蓉奶球和木糠杯吃完留下的。想到这到房间拿出来,洗干净,院子枯萎竹子旁取了几把土,把蒜苗跟姜苗塞了进去,撒上水,弄了一手的泥。
王鸣盛进门就瞧见这副情景,铁皮墙简易厨房,房门敞着,她半挽着腰身,手上全是泥巴,长发毛茸茸细腻,泛着健康的光泽。
他直接走近,长臂露出她的腰肢,大掌一勾带到怀里,“干什么呢?”
梁瓷脚下一松,僵硬了几秒,头微微一后侧用眼角扫向身后的人,她默不作声挣脱开,半晌说:“在烧水。”
女人言行举止跟王鸣盛心中想得有点出入,他以为经历了昨晚,梁瓷看见自个得显露出几分女人家的娇羞,没想到她羞是羞了,却没表现出几分娇。
想到这嘴角勾着的笑轻浅起来,抻着眼皮瞧她,话在嘴边转了转,没问。
就在这时炉灶水开了,咕嘟咕嘟顶着盖子冒热气,下一秒发出嗡鸣,尖锐刺耳。梁瓷抬手去关天然气,王鸣盛阻挡住,拉住白皙的手指握了握,“我来吧。”
梁瓷没跟他客气,往后退一步,目光放他肩膀上。他斜着视线瞅她眼,低眉把天然气关了,烧水壶从灶上提下来,又开口:“倒进哪?”
梁瓷弯腰从他身后台子下面拿出来暖水壶,王鸣盛低手拿开盖子,皱着眉倒热水,热气熏着手背浑然不觉,眼睛只盯暖水壶壶口,不咸不淡问:“怎么,后悔了?”
梁瓷闻言跟着蹙眉,这句话问的好无征兆,把她问愣了,眼皮往上抬,发觉王鸣盛没有看她,在低头忙他自己的。
她故作不明白问:“什么?”
王鸣盛说:“昨晚……”
刚说了两个字梁瓷就急眼了,就好像他说了那么离经叛道的事,口气不善地打断他:“做都做了,能不能别下了床再若无其事不分场合的提?”
他回身看了看身后,四下无人怎么就不分场合了?扬眉欠欠儿地看她,故意说:“下了床不能说,那要不,上床说去?”
“……”梁瓷的脖颈瞬间一热,顺着耳根子攀升,虽然没照镜子,但也知道自己肯定脸红了,他把暖水壶倒满水,盖上盖子,梁瓷拿上刚种下的蒜苗跟姜苗,留下一句“懒得理你”。
扭身往楼上走。
王鸣盛闻言没生气反而笑了,带着坏坏的表情,留下暖水壶离开是给他献殷勤的机会?蓦然发觉这是个好兆头,是邀请自己进屋的含蓄表示。
王鸣盛等她走到楼梯尽头回房,这才提水壶跟上。
梁瓷刚放下东西就听见身后的脚步声,沉稳有力,踩着木板。声音越来越近,他推开门低头进来,反手又把门掩上。
两人距离几米远,他抬脚紧走两步一伸手就能捞到怀里的距离。
王鸣盛之前没注意过她把水壶放哪,屋里扫视一圈,看见眼下墙边放了个长方形纸箱片,坐了个白色瓷壁不保温的电水壶,旁边空地还有暖水壶底印,应该是放暖水壶的地方,为了防止每次烧水倒水溢出的水顺着底座把地板打湿不好维护整洁,故意垫上吸水的纸盒子。
这里摆设一切从简,不过女孩子都会收拾,布局温馨,其次很会利用空间。
梁瓷没赶客,手里拿着个玻璃瓶,用咖啡勺舀出一勺倒进敞口白瓷杯,见他一瞬不瞬盯着自己,面子磨不过去,问:“你要不要喝咖啡,只有速溶的。”
王鸣盛找椅子坐下,“好啊。”
梁瓷便给他也沏了一杯,方糖什么都没放,把调味的东西放他手边茶几上,“味道你自己调。”
王鸣盛垂头看了看眼前几个瓶瓶罐罐,手随意搭着没动,“你喝咖啡还挺讲究。”
梁瓷:“讲究人不喝速溶。”
王鸣盛:“你是喝速溶咖啡里面的讲究人。”
梁瓷:“……”
他把自己那杯推过去,“你帮我调,我不会弄。”
她便接了句:“也是,喝杯咖啡身边都是助理秘书围着。”
王鸣盛一笑:“那是因为没老婆,只能麻烦助理秘书。”
梁瓷闻言手上动作一顿,眨了眨眼继续弄,嘴上询问:“喜欢苦一点还是甜一点,浓郁或是清淡?”
“我不喜欢吃苦。”他一语双关。
梁瓷抬头看向他,听他继续道:“以前吃太多了。”
她从这语气中感觉出一丝悲凉沉重,在王鸣盛眼神下有些坐立难安,就说:“咖啡不管怎么样都会带点苦涩,既然你这么说,我化点糖水给你喝?”
王鸣盛顿时失笑,眼里带着笑意歪头斜视她,梁瓷搅动咖啡时手腕上的镯子碰到杯沿,发出清脆声,他注意到,视线流连了片刻.
“你戴上比我想得还好看。”
梁瓷手上微顿,循着他的视线往手上看一眼,解释说:“我本来要摘下的,没摘下来,待会儿用肥皂水试试。碰了水也不好退还给你了……认识你以后说过最多的话就是不要送东西,只是王老板在这方便记性好像总也不好。”
王鸣盛没说话,不过王老板这三个字在嘴里品味了许久,越品味脸色越阴沉,她弄好咖啡送过来。
王鸣盛看也没看,只问:“就这样,昨晚的事就算抹清过去了?”
“你怎么想?”梁瓷把问题丢给他,成年男女不会轻易那么交付真心,任何人任何事面前首先考虑的是如何小心翼翼保护自己,这一代的人,到了这个年纪都不是封建保守的老顽固,她在搞清楚王鸣盛是一时兴起还是长久打算之前,肯定不会先表态,更不会先多想。
王鸣盛见状眨了眨眼,心中微凉,他对梁瓷这个态度,还真不怎么满意,不是不怎么满意,是很不满意。
“你问我怎么想?我怎么想你看不出来?反倒是你,就没点什么想说的?”
梁瓷低头沉默,王鸣盛等着她说话,半晌梁瓷才抬眼,憋出一句:“我就看着,你心心念念想睡我……”不过睡也睡过了,谁还清楚你的心思,总之送东送西就为了睡女人几次的男人,她见多了。
梁瓷就觉得,王鸣盛对她可能仅限于情/欲,但她自己定力不够,正是女人最落寞脆弱的时候,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搭手帮她,虽然目的很明确不遮不掩更没有见不得人,但梁瓷渐渐对他有贪恋,感激跟感情一股脑夹在一起,被他三言两语三下两下就征服了。
其实就算因为这件事闹得不愉快,梁瓷也会记着王鸣盛雨夜搭手帮她安排地方的事,当时事出突然,是真的屋漏偏缝连夜雨,太无助,太悲凉,她又困又累又冷,都不知道怎样才好。
虽然表现的淡定倔强,其实也不过是害怕自己稍微一软下来立马就撑不住了吧。
回神看王鸣盛有些尴尬的脸,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眼皮子极速眨了眨,好像心思最私密的事被自己勘破,无处遁形了似的。还是头一回见王鸣盛这模样,有些可爱。
空气沉寂,咖啡的香味飘散氤氲着,热气腾腾,他舒了口气,坦然道:“我是心心念念想睡你。”
“……”梁瓷心中立马变得沉重,呼吸有些不畅,总害怕他说出对她的身体还算满意,要包养之类的话让她失望。张了张嘴,不知道要不要先说些什么。
他不疾不徐低头抿了抿咖啡,被苦到,脸微撤,皱起眉宇看了一眼杯子,似乎对梁瓷的手艺不敢认同,很快,视线又挪到她身上端详。
“我打第一眼见你,就他妈想上你,谁叫你这么清纯。”他坦坦荡荡理所当然,甚至还带点义正辞严,“我只是想,我有什么错?有什么罪?管得了自个的身子,还能管得了别人的脑子?”
作者有话要说: 梁瓷:真是个粗人,怎么给我安排这么个粗鲁的老公?
王鸣盛:是啊,粗人,哪哪都粗。
☆、第 36 章
室外脚步声骤然响起, 大院的沉重木门吱哟打开又吱哟关上,砰砰砰踩着楼梯连贯上楼声。
两人从无言对视中回过神, 梁瓷居高临下, 没生气也没说话。
王鸣盛食指勾了勾眉梢,合着手沉默一阵才站起, “刚才表达太直白,忘了女孩子总喜欢男人美化一下再把同样的话说出来,顺序很重要, 说的好了是诗人,说不好了是流氓。”
梁瓷闻言动了下嘴唇:“还好吧,毕竟你方才的话,也是变相夸我风韵犹存。”
王鸣盛说:“多大点年纪就把风韵犹存这词儿用自个身上?你要堪得上风韵犹存,我下次是不是得说自己老当益壮?”
她忍不住低头笑了, 笑得矜持内敛, 王鸣盛只动了动眉梢, 往上挑得更高,她收了笑才提醒:“咖啡凉了。”
王鸣盛看了一眼腕表时间,本就插着空跑过来这一趟, 方才全浪费在她的别扭上,眼下没有多余的时间再细聊, 站起来说:“我得走, 今天有要紧事。晚上我再过来?”
梁瓷说:“既然有要紧事赶紧去忙吧。”
王鸣盛走了两步又撤身回来,掏着兜看她两眼,漫步走进, 梁瓷刚抬眼,肩膀被他用力一拉。
她仓皇偏开头,声线微高:“你干什么?”
王鸣盛垂眼,歪头瞧红润饱满的唇瓣,人往前又一拉,凑过去脑袋不轻不重咬了她一下,梁瓷唇线微紧,掀上去眼瞪他,就像刚硬不服气的烈马。
他笑开,再一次低头下来,一个躲一个追,强势碾压弱势,不紧不慢逗/弄她,非要她收起倔强俯首称臣才作罢。
就在梁瓷眼急之前毫无预兆抽身,王鸣盛深深看她一眼,“得走了。”
而后头也不回转身往外走。
****
高永房到了小心谨慎的敏感时期,行事作风与往日相比大改,会所去的渐渐不怎么频繁,就算偶尔光顾,也是只吃饭不娱乐。
这日借由某个企校合作的项目到古桥宴请,请了学校几个有脸面身份和地位的人,跟儿子高司南的父子关系一直不冷不热僵持着,高司南曾多次指责他伪善外表冷漠心肠,他试图维护父子亲情总是无疾而终。
高司南好不容易来一通电话,字字句句却只提梁瓷:“我刚从云南回来,顺手又带回一些滋补的东西,身边也没人用得着,你要不要给梁瓷送过去?”
高永房耐心被用尽,只问一句:“你是不是就等着我拒绝,然后你找个借口送过去?”
高司南沉默许久才道:“没想那么多。”
高永房不再给自家儿子脸面,直接揭穿事实:“不是你没想,是你不敢想。”
“……不管是没想还是不敢想,从她搬出去,我就没再跟她碰过面,”高司南顿了一下,“既然你不想送,那这次我就去送吧。”
高永房血气上涌,胸口起伏一阵才平缓,“我这边有重要客人得陪着,你愿意花费就随你意吧。”
他说罢直接挂断电话,抬脚往餐厅套房里走,到房间扫视一眼,领导干坐着,一个服务员也无照应,茶水没上不说,就连瓜果甜点也不见影子。
他方才就到前台催了一波,委托先给安排茶水点心进来,眼下过去一刻钟竟然把他的吩咐抛诸脑后。
心头又憋起气,捏手机赔笑,高永房赔笑完到套房门外张望,打眼就瞅见小刘闲适畅聊,不由得道:“你怎么回事,刚才我说先送点心茶水进来,不要让我的贵宾干等,你怎么还在这没事人一样?”
小刘确实忘了这茬,年轻人被当众指责略微下不来台,点头哈腰赶紧去吩咐,走远后心里不服气,低骂了几句脏话,吴大伟恰巧从前厅进来听见小刘骂人,又见高永房火急火燎面色不善,直接忽视小刘安抚客人,中间夹着一层高司南跟王鸣盛的关系,所以也从不拿高永房当外人。
最起码在王鸣盛跟梁瓷还没有一星半点关系之前,王鸣盛一直是挺高看这位有才华的教授的。
三言两语简单一询问,才晓得是这边招待不周,吴大伟跟王鸣盛在会所管理上向来一个扮演白脸一个扮演红脸,小弟面前心照不宣。
通常王鸣盛只发一发脾气,但行事作风上比较护短,时间久了,难免有人偷奸耍滑阴奉阳违,而吴大伟呢,除了偶尔讨好王鸣盛,最主要的本职工作就是严加管理,罚款或者发放奖金,一般都是经由他的手。
会所服务人员多,且文化层次不高,工作态度懈怠也算是久治不愈的一大顽疾,今日又出了这个事,吴大伟当时就不高兴了,对高永房表示:“高教授您放心,这个事我一定严加处理。”
高永房道:“处理不处理是你们会所内部的事,我不方便插手,不过今天着实太疏忽了。”
高永房说罢就走了,吴大伟不怕得罪人,毕竟王鸣盛给他安排的就是得罪人的差事,他到前台了解情况,确定就是小刘懈怠。
现在国内有钱有权有身份地位的企业老总,到了高级点的会所,也都时兴给服务员小费,平常这个小刘性格算是胆大心细,刚从酒店调到会所工作的时候,毕竟是一份肥差,做事很让人放心。
不过一份工作干得时间久了,人难免失去曾经的激情,开始厌烦开始得过且过混日子。
吴大伟有日子没实行奖罚制度,手下的小弟开始不尽心,本着杀鸡给猴看的初衷,就把小刘叫到了办公室。
两人面对面而坐,吴大伟双手交握,小刘面上拘束不安。两人枯坐一阵,吴大伟先说话。
威严并济:“小刘,我从来不针对任何人,但国有国规,家有家规,公司里面有公章制度,只要有人的地方,无规矩不方圆,高教授那个事,确实是你的责任,罚你一百块钱安抚高教授,不算多……你这边没意见吧?”
小刘沉默一阵,询问:“是不是有点小题大做?”
“细节决定成败,你要是这么说,那就大错特错了。”吴大伟说着去哪外套的钱包,“这么着吧,这个钱你要是没有,我替你掏。”
小刘此时也没什么可说,紧抿了半天嘴,实在有些不满,一百块钱是不多,但他一月工资才三千,一百块钱意味着今天干了一天都白忙活,换做谁都心痛。
他在吴大伟眼里没看出要垫付的诚意,“从我下月工钱里扣吧。”
小刘今天有些任性,说完就甩手出来了,王鸣盛刚到就听说手下小弟有人犯事,过来瞧一眼,差点被小刘迎面相撞,王鸣盛闪开身,听小刘喊了句“盛哥”低头就走了,眼睛微红。
王鸣盛不明白事情缘由,直接推开吴大伟办公室门,看吴大伟一眼,语气平缓:“欺负我的人了?”
吴大伟叹了口气,站起来给老板让位置,解释说:“态度不好,就小惩大诫一下,要不然以后都要上天了。”
王鸣盛斜他一眼,没过问也没说什么,考虑着吴大伟已经处置他就没必要再细究,一是对吴大伟的信任,二是维护吴大伟在小弟面前的权威。
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看着稳重,没经历过大风大浪内心就是脆弱,午饭员工餐厅没见小刘换班来吃饭,王鸣盛关心了一句,吴大伟说:“被我教训了,八成觉得没面子。”
王鸣盛沉吟了会儿才说:“回头安抚安抚他,小刘十几岁的时候也是个刺头,虽然现在比以前靠谱,但毕竟阅历浅,别再惹出什么事端。”
吴大伟答应了。
王鸣盛吃罢回了办公室,到下午这事已然抛诸脑后,衣服搭胸前,靠着躺椅温暖太阳下假寐,正要睡着,办公室门开了,一丝冷气进来。
他没起身,动了动身子,眼睛依旧闭着。
来人脚步很轻,见他睡着犹豫要不要走,又发觉王鸣盛眼皮子微动,喊句:“盛哥,没睡吧?”
王鸣盛这才掀开眼,用眼角余光扫过去,看清来人眼睛复闭上。
“怎么,没吃饭饿了?”
小刘被这么一说未免赧然,低头挠了挠鬓角,兀自拉一把椅子坐下,“我刚才正在合计,要不要趁某天月黑风高溜到高教授他们小区,把他车子的排气烟筒堵死,这样他只要开车就会积碳,不用很久一套系统就得报废维修。”
王鸣盛动手把衣服掀开,双腿从躺椅下来,坐直,表情闲散,“能不能少干违法犯罪的事。”
小刘直白说:“我心里气不过。”
王鸣盛掀了掀沉重的眼皮,被打搅午休也没表现不满,食指点了点他:“还是太年轻。”
“盛哥,你看见高教授就能心平气和?”
“我为什么不能心平气和?”
“梁瓷姐……”
王鸣盛眯起眼抿了抿嘴,小刘识趣就没再继续说,自知戳到王鸣盛在意的地方,且有些不尊敬,思忖几秒低头开始道歉:“对不起,盛哥。我一时口误。”
王鸣盛说:“那时候不认识她,认识他就没高永房什么事了,我也恨不着他,像梁瓷这种条件的,不可能没点过去……不过你下次别再胡诌,我心眼没你想得这么小。你盛哥,从来不是斤斤计较的人。”
小刘沉默一阵:“盛哥你觉得我这样是斤斤计较了?”
王鸣盛不表态,腿放到茶几上翘着,看他一阵才说:“高永房是顾客,来这消费就是上帝,他可以为难你,你不可以顶撞他,他不满投诉,是维护自己的权益。吴经理罚款,按照公司章程走,也没错,你觉得小题大做是因为你觉得利益被侵犯。不过得先是你犯错了,才能出这档子事。”
小刘被说的哑口无言,不过他心里仍是不满的,对吴经理的不满稍微缓解了几分,但是对高永房的不满更加深,他觉得高永房太傲气了,虽然面上不怎么地,但从来没把会所里的兄弟们看眼里,他把内心深处这样的想法表达给王鸣盛。
王鸣盛听到一半却笑了:“你有什么资本可以让他把你看眼里,或是把你当回事?你不要觉得这话难听,你回去想想,是不是自个太自视清高了?他是过来消费的,你是服务人员,你就得点头哈腰把人伺候爽,这是你的本职工作。在其职,谋其事,你拿了这份钱,就得受这份罪,既盼望着他兜里的钱往外掏,又盼着他点头哈腰,这个世界上只有两个人肯这么尽心尽力为你犯贱——爸妈。”
作者有话要说: 梁瓷:总算说点有深度的话了,不容易。
☆、第 37 章
小刘更加沉默无言, 王鸣盛睇着他,不知道小刘小小子在想什么, 也怕话语太重年轻人受不了, 脸色缓和下来,话峰一转:“你回去好好悟。”
王鸣盛下逐客令, 小刘本来以为他得安慰自己,没想到批评的比吴大伟还狠,咬牙便走, 王鸣盛瞧着他,刚到门口又喊住:“小刘。”
小刘扭过身问:“老板,什么事?”
王鸣盛一听,眉毛挑起来,可以, 连称呼都由盛哥变成老板了, 这小子有些养不熟。王鸣盛想着努了努下巴, 走先兵后礼的套路:“一百块钱心疼了?酒橱里有一瓶红酒,没开封,你上次不是看上了, 拿走回去尝尝。”
小刘一愣,走到酒橱旁打开两扇门, 顺着他的手势找到, 他自己都忘了这事没想到王鸣盛还记得,抱着酒瓶摩挲一遍,语气也变了:“真假啊, 盛哥?”
小刘其实对红酒没什么喜好,不过王鸣盛对手下兄弟们向来大方,他们时常能得点烟酒,有时候自己抽自己喝,有时候舍不得手里又紧就拿出去卖。
王鸣盛笑说:“我什么时候拿这个逗过人,给你们就是给你们……出门后别张扬,只这一瓶了。”
小刘就像玩变脸似的,立马喜笑颜开,掀开衣服裹进怀里:“好嘞。”
王鸣盛目送他出去,趟椅子上继续假寐,不过被这么一打断也没心情,想了想给吴大伟打电话,吩咐:“小刘不太适合会所里的工作,报复心太重,不管他有没有做都得防患于未然,先过段时间,等这事过去你寻个妥当的借口,安排他去酒店的客房做后勤吧,清闲。”
****
梁瓷最近喜欢看一些小视频,农村乡野的,荒凉贫瘠不毛之地或有山有水风景如画,看人跟大自然共存,为了更好活着跟恶劣气候斗智斗勇,有时就连一顿山上生火做饭的视频也看得津津有味。
李容曼解读为她精神压力太大,所以需要找个寄托,而梁瓷潜意识里的寄托就是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想体验一下一棵枣树打下枣子卖八十块钱都心满意足诸事无忧的生活。
梁瓷的确羡慕有些偏远地区筋疲力尽忙碌一天赚取一塑料袋鸡蛋钱都觉得开心的生活模式,越忙碌贫穷的地方,幸福感越高,而在钢筋水泥高楼大厦下坐办公室的精英们,却更容易迷惘低沉。
李容曼在电话里道:“周省之拿下一个校城融合的项目,最近几天忙得不可开交,我都两天没挂上影子了。”
“忙什么?”
“请领导吃饭呗。”
“是院里分给的项目吗?”
“是,而且是个横向的。”李容曼没遮没拦说,“有钱了,之前总说自己没钱,眼下钱说来就来。”
“毕竟是项目经费,他能拿到多少。”
“套现,用七八个学生的银行卡,以研究生劳务费的形式每月往外套。”
梁瓷说:“我知道,高永房以前也这样干,有风险,现在查的严。”
李容曼叹息道:“说起高永房,他更春风得意,共三个校城融合项目,他拿了两个,现在研究经费都不拿来搞研究,能有一半经费花在研究上都算好了,其余一半大多进了自个腰包。”
梁瓷说:“我们这种行业,也着实没有什么好研究。企业政府还真财大气粗,明知研究不出个什么,还一年一年往里砸钱。”
李容曼笑起来,“当然得拿钱,不拿钱就扬言要把校区搬到别市,本市就这一所一流大学,城市人文底蕴的特色招牌。”
梁瓷但笑不语,李容曼吐槽完又想起一事,问梁瓷:“高教授名下有个空壳公司,你晓得吗?”
梁瓷蹙眉:“我不清楚。”
李容曼三言两语提了句:“不知道怎么个运营模式,我只知道是高永房用来套钱的。”
“你听谁说的?”
“周省之。”
“……高永房是不是快摊上事了?”
“不清楚,但听说校党委书记突然降职了,如今得改口称陈院长。”
“……”梁瓷眼皮子眨了眨,这降职可是降了不少。
有些人见识太广,知道探索的太多,看遍贫富差距、尔虞我诈,在错综复杂的交际圈纵横捭阖迷失自我,金钱利益下,欲望已经不得填满。
有句话说的好,幸福存在于欲望的暂歇处。
梁瓷虽然扰心,但也知道这已经是跟她毫不相关的事,她在院里没什么作为,跟李容曼又都是女人,物欲横流的风气下没有攀权富贵玩弄手腕的能力,上面换了哪个领导,那就听哪个领导指挥。
正想着楼下忽然响起扣门声,有人喊:“有人在吗?”
她掀开被子起来,仔细听了听,脚步越来越近,只好跟李容曼交代句改天说便挂电话披上外套出去,扶住栏杆往下瞧了一眼,愣住了。
高司南抬头看见她便笑了,两手提着东西往上方举着示意,嘴上道:“一直没得空过来探望你,最近去了趟云南,顺便给你买了点东西。”
他人已经走到楼梯底部,梁瓷只好往屋里请,倒了一杯热水,高司南询问两箱子东西放哪里,梁瓷指了指他身后角落,递过去水杯。
“你是不是逢女人就送这个?”
“哪个?”
“我听说这东西保养卵巢的。”
高司南躬身放下东西,抬头看她片刻,梁瓷转开眼才笑了笑:“……不熟自然不送,有些人忌讳多。你记着用,没有了再告诉我。”
梁瓷道:“你这样说就好像我得了什么大病似的,我感觉自己大可以晚几年再考虑保养的事。况且身份地位变了,你送东西过来也不会在你爸爸那表现对他的孝心。”
高司南想说这不是孝心不孝心的问题,也从来没想过以接纳梁瓷和对梁瓷表示上心来体现他对父亲当初续弦的支持与鼓励,只不过是心里想让她好好的,疼惜她。
只是这话上次一出口,两人关系就变得冰一样僵硬,他变聪明了,不随便挂在嘴上说了,沉默半晌,道:“也是。不过用总比不用好。你用了我放心。”
“你是不是有钱没地儿花了?”她失笑。
“……不是。”
“那你乱买什么?总是弄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明知道我活得没那么细致。”
他抬手接过去水杯,拿在手里没喝,环视她住的地方,叹息句:“要不要我给你安排地方?”
梁瓷想也没想,毫不犹豫拒绝他:“我跟你爸既然已经离婚了,我就不能再平白无故接受你的恩惠,关于这点你我都很清楚。”
高司南搓了搓手,低头答应着:“是,你说的也是。”
他很自觉,坐了坐便起身告辞,往外面走,梁瓷跟上,他走两步又扭身回看,笑着说:“公司还有事,而且我也知道你大概很排斥我来这趟,事先我就没打招呼,忽然造访。”
梁瓷说:“你这次这么礼貌的态度,我反而不知道怎么说才好了。”
高司南这几日还没从电影带给他的震撼中抽出情绪,虽然偶然会想起梁瓷,人却比之前更冷静,他说:“没办法啊,不想你一直太敌对我,感情是个任性霸道的东西,来就来了,有什么办法。”
梁瓷闻言只能沉默,大概是拿人手短的缘故,总觉得收了东西态度强硬不上去。
高司南从楼上下来,回看身后一眼,梁瓷凭栏而立,裹着衣服目送他下来,他挥了挥手离开。
车子停在巷子口,司机在那处等着,他出差刚回来还没往家里赶便过来,这会儿疲倦,弯腰上车。
西装扣子全部解开,扯领带松了松,驾驶座上的司机稍微回了个脸,侧着头说:“高总,是不是可以走了?”
高司南说:“走。”
司机又道:“明天是老夫人忌日,要不要提醒高老一起吃饭的事。”
高司南盯着车外面的风景看,车里太暖,玻璃上一冷一热凝结水珠,白雾氤氲,他对母亲并没有多深的感情,毕竟那时候年纪尚小,有的只是一份执念,无外乎羡慕别人家庭有家庭的样子,每晚上班回来有口热饭吃,客厅灯亮着有人等候,而他家里,长久以往都是两个男人住,且是两个一个比一个忙碌的人,今天他出差了,明天他出国了,搞得明明住有二十来年的公寓依旧凄冷不鲜活。
赚了那么多钱,买了那么大的房子,外人是高永房高司南,主人却是保姆。
以前有梁瓷的时候,他感觉到短暂的温馨,尤其是周末的家庭聚会,梁瓷会跟家里的阿姨一起下厨做饭,她是个很会享受生活很会撮合父子亲情的女人。至少梁瓷努力的那段时间,高司南感觉日子还算顺遂。
他收回眼,叹了口气,皱眉说:“不用提醒,他日理万机哪有这个时间,有些事他只要记得不提醒也不会忘,他只要不记得,提醒了也记不住。”
司机闻言欲言又止,不过高总家事不容他置喙,做好自己本职工作即可。
利落掉头往前方大道走,刚行驶几十米远,一辆黑色揽胜从前面驶来,与高司南的车子擦肩而过,高司南被吸引了注意力,看两眼等车走了才想起来问司机:“老章你看这个车是不是有点眼熟?”
司机握着方向盘道:“是啊,高总,这是吴大伟的车。”
“你怎么知道?”
“车牌号我认识啊,吴大伟那晚送您回家就是开的这辆车。”
高司南觉出奇怪,只是车子已经汇入主干道,不容他回头再看。
☆、第 38 章
吴大伟的车子手感不好, 比起王鸣盛那辆方向盘太沉,不过吴大伟吹嘘的好, 从买了这台车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
王鸣盛睇眼, “既然这么好,你自个开就是了, 怎么今天非要跟我换车?”
吴大伟开始不好意思,拱着手走近两步,当着外面小弟的面挺有经理的样子, 当着王鸣盛的时候,总不经意寻到一丝半缕的gay里gay气,“那什么,这不是说了,要去见个女网友, 不能失身份。”
初次见面男人要面子得体面这个在理, 不过揽胜顶配怎么说也要百十万, 虽然算不上入流,但也不至于寒碜拿不出手,王鸣盛笑着说:“你要见哪个女网友?英国女王?听说现在女王日子也紧巴, 时常担心哪天揭不开锅。”
吴大伟说:“盛哥你就别胡侃了,我就问你换不换。”
“换。”王鸣盛果断答应, 把桌子上车钥匙丢过去, 轻佻的勾勾嘴,“顺道儿给我洗个车。”
“洗车可以,钱呢?”
“所以说, 你表现忠心的时候到了。”
吴大伟呲牙,大方的时候是真大方,小气的时候是顶小气。
王鸣盛把会所里的琐事安排好,拎着车钥匙出门,也没想到就能遇见高司南,只一眼,他就确定车里坐着高司南。这么偏僻的地界,着实吸引不来几辆房车,再者说,能有司机开房车的,都是本市的体面人,王鸣盛这种出身从来想不到还可以这么装B。
方见到高司南的这辆劳斯劳斯,王鸣盛眼馋过一阵,回头还跟吴大伟商量要不要也买一辆,吴大伟跟王鸣盛出身差不多,三观也差不多,他是这么劝王鸣盛的:“买那玩意干嘛,倒车不好倒。”
王鸣盛时常有一种感慨,感慨会赚钱的不会花钱,家里三代贫农,就他还算有点出息,只是也算不得光宗耀祖,这在以前就是见不得人的行当,祖上若是泉下有知,棺材板都得盖不住。
王鸣盛就近找车位停车,推车门下来,忍不住回头瞧几眼,生怕高司南去而折返两人面碰面,理智一想,自个是光明正大坦坦荡荡的,有什么见不得人?
想明白以后,也就无所顾忌直奔大院过去。
梁瓷正在院里给花浇水,小蒜苗就跟吃了增高剂一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说起来可能夸张,不过这小东西生命力是真强。
王鸣盛抬指拨弄了两下,梁瓷瞧见有些不悦,眉尖儿蹙了蹙,“你轻点,幼苗很嫩。”
王鸣盛看着她挑眉:“我已经很轻了。”
说完凑近梁瓷,低头看她浇水,不动声色站她身后,嗓音低沉着勾唇笑了一阵,继续说:“哦,我明白了,只给看不给摸。”说话间呼吸喷洒她脖颈上。
也不知道几句平常的话从他嘴里出来怎么就变了味,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梁瓷不由自主发热。
王鸣盛心情似乎不错,丢下她直接上楼进房,就像回自己家一样熟门熟路登堂入室,到房间扫视一圈,角落里看见两箱东西,正是高司南来这一趟所送,他不用问已然猜出七七八八。
唇角往下抚平,轻轻摸了摸下巴。
梁瓷已经进门,浇水壶放下,太阳这会儿不如刚才,没有阳光撑着气温也骤然下降,她就把几盆小植物挪进屋,王鸣盛挡路不让,她左他左,她右他右,两人左右僵持。
她只能停下脚步问:“你干什么?”
王鸣盛说:“你没什么好交代的?”
梁瓷蹙眉一阵,“交代什么?”
他视线往墙角扫,沉默不语,梁瓷顺着他的目光看见,这才明白什么意思,漫不经心说:“司南送的。”
王鸣盛听到“司南”俩字儿,心里立马不爽,进门就是为了搜出蛛丝马迹,没想到梁瓷倒是坦然,盯着她半晌道:“怎么没听你叫我鸣盛?”
梁瓷看了他两眼,复道:“高司南送的。”又说,“以前叫司南叫习惯了,偶尔会忘,不过以后也没有那层关系了,人前我得叫他高总了。”
她语气似在解释,又似在感慨,王鸣盛表现不爽的两句话,在她心里怕是只起了提醒作用,提醒她以后不能把高司南当晚辈看了。
高司南对梁瓷那点期盼,眼下就像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王鸣盛可不能小觑。他看了一眼时间,“陪我去吃个饭?吃完饭我们一起顺道看个电影?”
他把顺道这两个字刻意强调,显出几分理所当然又顺其自然。
“看电影?”
“你不喜欢?”
“没有,”梁瓷低下头,“我们两个看电影吗?”
王鸣盛点头说:“就我们两个,不然还有谁?电影票我都买好了,还没取出来,据说不能退,所以你不能拒绝我。”
梁瓷闻言微笑:“拒绝你会怎么样?”
王鸣盛抿着唇,目光在她腰肢转了一圈又安静地看着她,“搁以前,两张电影票就是我一星期的伙食费,我一星期不吃饭才攒下这个钱,你不跟我去看电影就是浪费,你是老师,为人师表,你来说,浪费可不可耻?”
梁瓷轻声说:“你也说了那是以前,现在有钱了不是?”
他掏着兜笑,下巴点着她义正辞严:“这个我得批评你,不管咱们多有钱,都得忆苦思甜。”
王鸣盛绞尽脑汁的歪理邪说,梁瓷还真生出拒绝他就变得罪大恶极之感,她叹了口气点头:“好吧,左右我在家也没什么事做。”
王鸣盛维持着刚才的姿势,稍微往里间转身,示意她:“去换件衣服,我到楼下等你。”
梁瓷听到前半句的时候顿时有些别扭,因为他在这,不好意思换衣服,发生过一次关系,让他出去显得自己矫情,当着他的面太放开,又显得自己放荡。
不过听到后半句,心里变得软踏踏,进退有度的男人充满魅力,反而更容易让女人有好感吧,梁瓷到这悄悄抬眼看过去。
王鸣盛没有想那么多,扶着栏杆走楼梯下去。
一楼老两口正准备做菜,身躯佝偻,穿着随意保暖,老太太灰色的羽绒服里面还套着手工的棉袄,从卷起的袖口露出半截张扬大胆的老式花色,此时打开水龙头抽水洗菜择菜。老爷子穿着还算得体,带着老花镜多五分高干的气派。
不用猜就知这两位类似于留守老人,可能生活还不错,有退休金拿,王鸣盛默默看了一阵儿,用本市方言走近攀谈。
“做啥呢?”
“就食。”(下饭菜)
“看着不赖。”
“孬好对付一口,你吃了呗?”
“麻溜去吃。”
他说完从兜里掏出香烟,抽出一根递过去,问老大爷:“能抽吗?”
老人摆手拒绝,食指指了指咽喉部位,暗示嗓子不好,山东人性格豁达,不分年龄老少,男人之间的话题都是从一根烟开始。
老人介绍,儿子跟儿媳都在西安工作,长年累月不回家,不过有孩子并不是为了养老为了传宗接代,只好过得好,在哪安家都可以,家里有几套拆迁补偿房,也并无金山银山要继承。
梁瓷换好外出的行头下来,肩上背着包,长发全梳上去,干练精致,瞧见往常不健谈的老夫妻跟他正有说有笑,两人对眼两秒,王鸣盛打完招呼过来迎她,肩并肩往巷口走。
王鸣盛没话找话:“能听懂我们讲什么吗?”
梁瓷掀起眼皮,“我也是本市人,不过老家距离这远,两个半小时的车程。说起这个,我好久没回家了,不过马上寒假了,正好回家过年。”
王鸣盛略微惊讶,“没听你讲过本地话。”
梁瓷说:“都差不多,不过你们这讲兔子的子是de,我们那讲zi。”
他消化了会儿她这番话又说:“现在就回家过年,早点。”
“在这没什么事做。”
王鸣盛抿嘴笑,步速不慢,说话间到停车处。年纪渐长,见识多了,吃喝越发不能满足喜好欲/望,相比王鸣盛提起的吃饭,梁瓷更期待接下来的电影。
电影院节假日人多,周中人流量并不大,侯影厅三三两两稀稀疏疏坐了几个人,看穿衣打扮都是十几岁的年轻情侣,像梁瓷王鸣盛这么闲的已工作者属于少数。
王鸣盛买了两杯热茶,一大桶爆米花,询问她有没有特别想吃的,梁瓷轻轻摇头,很多次自己一个人看电影,跟男人来还是头一次,端坐着看手机。
两个小时的慢节奏电影,前期铺垫很多,梁瓷抬手撑着下巴,视线一瞬不瞬盯着银幕,忽觉身旁动了动,王鸣盛探手过来,递上热茶。
梁瓷扫了一眼杯身,“我不喝。”悄声说完嘴角抿了抿,接过去放身边。
王鸣盛翘腿静坐片刻,抬身往后扫两眼,状似无意地说:“今天看电影的人不多,全场才三四个人。”
“刚才走了两个。”
“这片子挺无聊的。”
“你要慢慢看。”
男人黑暗下舔了舔嘴唇,“看不进去,可能是你坐我身边的原因……总觉得看两个小时的电影太浪费。”
“……”
梁瓷的视线从荧幕挪到他脸上,放映机忽明忽暗,光线不停闪烁,她看不太清楚五官,隐约只瞧见王鸣盛的轮廓,没等说什么,他的手就探过来,带着几分强势握住她的五指,紧扣住。
公共场合让人尴尬,她顺势想要挣脱,他不松手,一拉一扯差点把爆米花打翻,王鸣盛“啧”了声表示不满,眉头皱起看她一眼,视线很快又挪开。
这下换梁瓷彻底看不进去电影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二非:不想看电影把票给我!!!浪费!!!
☆、第 39 章
李容曼觉得在感情这块她比梁瓷冷静比梁瓷大胆, 梁瓷就像个任性的小姑娘,有点不食人间烟火。跟高永房在一起后就没为自己打算过, 学院里有很多双职工的夫妻, 哪个不走“一带一”路线?
就拿学科里的教学组长。出身某科院博士,入职不久开始为老婆打算, 他老婆是三流大学硕士研究生,论学校论资历,怎么都没资格留校任教, 院里领导门槛虽高,但抵不住礼品硬,先是在美学院安排了个非正式老师的职位,上任将将两年,他几次三番请客吃饭, 硬生生又被调到本学院做管理。
以为就此满意, 不然, 眼下又开始为自个儿妻子进一步打算,找了院里资历深的教授,只需要妻子参加学校博士考试, 成绩只要勉强过得去就可以跟着教授读博,读完以后再留学校任职, 身价立马又提了一个档次。
为了妻子顺利留校, 自己的两篇论文一作写妻子的名儿。
往小了说,这叫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夫妻情深同甘共苦。往大了说,这就是赤果果学术作假,职称欺诈。
但那又怎样?
如今学术作假的现象,在高校不要太普遍,国人缺少工匠精神,一心想走捷径走弯路,穿着高贵的外衣拜高踩低曲意逢迎。虽然也有一心钻研的科学家,但在浮夸的社会风气下,很难出淤泥而不染,不随波逐流。
李容曼见过太多实验室没进几次,实验数据没做几组就开始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编学术论文的现象。
所以选择周省之,与工作与生活,都是不二选择。
发呆这会儿,周省之从院长办公室出来。
李容曼问:“章子盖了?”
“盖了。”
“陈院长那事了了吗?”
周省之看她一眼,“你最近对明争暗斗忽然感兴趣多了。不过我不建议你多问,问多了涉入浑水不好抽身。”
李容曼不以为然,说出自己的私心:“还不是因为梁瓷,多年的师生关系,就算以后离婚也不一定撇清,你说高永房要是倒了,梁瓷会不会受牵连?”
周省之点头,“是这样,不过相虎相争必有一伤,我跟高永房势必得一较高下,你想我胜还是你好闺蜜未来的前夫胜?”
李容曼毫不犹豫说:“当然是你,不说是梁瓷的前夫,就算是现任丈夫,我心里肯定头一个支持你。”
他探手揽住李容曼,认真道:“高教授在学院工作多年,没有功劳有苦劳,如果没有很硬的证据证明品行问题作风问题,谁也查不到一个尽职尽责形象的老教授身上。”
李容曼闻言也没有表现出多大的情绪,只说:“上次我跟朋友喝咖啡,就是那个,未来婆婆在某石油企业单位管财务贪污做假账被抓进去的那个,之前严重的不得了,现在判了,三年,据她说活动活动还能减刑,她还向我透露,有些高校,开始悄默声办人了。”
“什么部门办人?我怎么没听到风声?”
“国家基金委组织纪检部门联合调查。”
“是啊。”
“国家养了这么多蛀虫,时不时就得清理一下。”
周省之顿了一下,听到蛀虫二字脸上有些不开心,只问:“你这朋友,靠得住吗?”
“那肯定啊。”
“……没事多跟这个朋友走动走动,比跟那个梁瓷什么的,有用多了。”
李容曼闻言立马便不开心,眉梢垂下来,看着他抿嘴不语。周省之不知道自己哪得罪她了,搂住她的肩膀问:“怎么了?怎么忽然不开心了?”
李容曼不欲掩盖自己的想法,坦荡纯粹说:“朋友不是相互利用的,如果一个人连朋友都挖心挠肺想着怎么利用,那这人不是人,是牲口。”
周省之听到牲口两个字便笑了,不跟她一般计较,反而问:“我就是开个玩笑,你们女人都这么喜欢上纲上线?我也是怕了你了。”
李容曼眉梢一动,咬文嚼字问:“‘你们女人’?你有多少女人?见多识广啊?”
周省之被三连追问,追问下哑口无言,甚至心里发毛,他越不赶紧否认李容曼越觉得有问题,没有继续质问,直接下定论:“看样没少结识美帝国主义那边的金发女郎。”
****
爱情电影,又是美国片,随着情节驱动,中间自然少不了几个浓情蜜意的法式亲吻镜头一晃而过,梁瓷气定神闲着故作淡定,用一种千帆过尽阅历丰富的心态待之。
王鸣盛斜她一眼,食指有意无意抚触下唇,随意歪着头,视线重新放到屏幕上。
银幕上情景转换,一下子到煽情之处,前面的撩拨和煽情落到实处,等了这么久总算有点实质进展,两人吻着吻着衣服已然不见踪影,导演功力深厚,什么也不露却让观看者血脉喷张,王鸣盛听见后面观众吸了口气,发出一声意味深长看好戏的语气词。
王鸣盛很淡定,眼睛盯着屏幕一动不动,扣住梁瓷的手轻轻摩挲她的指骨,薄茧摩擦着她,拇指食指钳住她的指尖稍稍用力按捏。
她吸了口气,蹙着眉梢看过来。力道这才松了,作乱之手的主人勾唇一笑。
从电影院出来晚上十点多,广场灯光忽明忽暗,停车处不见人影。
以前这边很繁华,购物超市、美容院书店等等齐聚,后来传闻要停业,没多久整个大厦一半商铺关门,只留着吃饭的店铺外加一所影院。
又是一个忽而小雨淋漓的沉寂之夜,细雨如牛毛轻微,打在脸上少有的温柔。
梁瓷在影院闷的脸颊泛红,乍一出来觉得空气清新极了,王鸣盛快走了两步,往廊前淋不到雨处一指,像指挥小孩子一样嘱咐她:“在这等着,我去取车。”
梁瓷提着包退回来,两手身前并拢。
这个时间根本用不到顶楼的停车库,单空旷的广场统共停没几辆车子,旁边是一家干果店,透过玻璃橱窗看见老板杵在那发呆,大概是生意不景气,半天看不见个人影,无所事事,眼下又突然来了一场雨,没开单就要关门。
他掉车头并过来,距离廊下两三步停泊等候,梁瓷小跑着从车尾绕道副驾驶,额前毛绒的碎发被打湿,紧贴发根。
王鸣盛看她一眼,边开车边回忆:“今天忽然让我想起来你刚搬到大院那晚,我跟高司南吃饭遇见你的情形,当时顾忌着他,故意跟你装的很陌生,其实那晚我还有点生你的气。”
梁瓷认真想了一阵才知道他说的是哪天,原来是小刘帮忙搬家她请客没叫上王鸣盛那回。
她问:“你生什么气?”
王鸣盛没看她,眼睛盯着路面,不经意挑了下眉,一出停车场便是大红绿灯路口,他停下车子等候,这空档继续说:“不过你那晚自己坐后面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倒是挺勾人的。”
梁瓷轻轻眨了眨眼,“不记得了,不过我觉得自己一向挺随和,没你说的那么不近人情。”
王鸣盛点头,“可能我把你想的太……”他抿了抿唇,没说后面的话。
这话说完红灯就开始闪烁,他驱车驶入待转区,停顿几秒后继续前行。
王鸣盛有些话没说出口,是男人内心深处的龌龊,打第一眼见梁瓷他就觉得这女人像天边的白云,他是地上的淤泥,本来没什么交集,但就超他妈想玷污她,留下他的痕迹,藏起来据为己有。
梁瓷把手边的车窗落下一丝缝,指尖探出外面,手臂瞬间被打湿,王鸣盛侧头看过来,“不凉吗?”
“电影院太热了。”
王鸣盛看着路面发笑:“你中途不还问我冷不冷,说你脚冷。”
梁瓷被雨花淋的睁不开眼,合上车窗解释:“我冬天不论脚上穿多厚都是冰凉的,总是脚冷。”
“怎么回事,看过医生没有?”
“从小就这样。”
“从小就这样不代表正常。”
“号过脉,也没说什么。”
“什么时候看过中医?”
“高司南介绍的人,感觉医术一般,不过他倒是很信。进门几面大红的锦旗很唬人。”
提到高司南王鸣盛不想搭话,车里一阵沉默。梁瓷又开了会儿窗户。
王鸣盛沉默完侧头看过来,梁瓷两鬓的发根湿漉漉的,变得弯曲,贴着脸颊,就像刚经历一场旷日持久的运动,大汗淋漓,不由得想起两人一夜的癫狂,他纠缠着她,不知疲倦地进行活/塞运动。
床上,地毯上,她带镜子的梳妆台,直做到她缴械投降溃不成军,全身被汗水浸湿,软做一滩水。长发凌乱贴在后背,鬓角被汗水打成一绺一绺,双手抱着他的肩膀,清淡的眉眼促成一团。
这么想着,心下又翻腾起来,野兽在叫嚣碰撞,想要逞凶想要解脱束缚。
喉结用力翻动几下,单手打着方向盘,另一手被替换下来,手肘撑到车玻璃边缘,食指微曲着递到唇边,牙齿若有似无咬合。
梁瓷没注意到他的异常,柔软的声音打破车里静谧:“你有没有觉得美国某些电影男女主感情来的太突然,不像国内的电影那样水到渠成顺其自然?不过编剧的功力深厚,不影响电影的深度,国外的编剧权利比导演大,国内投资商最大……对了,你待会儿把我放到巷子口就好了,这点小雨淋不湿衣服。”
说完顿半天没等到王鸣盛回话,狐疑了,探头瞧瞧他,惊讶道:“你……开着车都敢发呆?”
作者有话要说: 王鸣盛:没办法,素了好几章了,只能想想过把瘾
☆、第 40 章
王鸣盛顿了一秒, 不着痕迹挪开手,手放方向盘上, “发什么呆, 我开着车怎么会发呆。”
他语气里没多少起伏,梁瓷盯着他没挪开, 问道:“那我刚才说了什么?”
王鸣盛一顿,“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没意见, 都听你的。”
梁瓷从他话里寻不到错处,但也知道他方才根本就没听进自己说了什么,只不过不想承认,又或许认真开车分不出神给她。
这个时间往她住处走的车子不多,一路很顺利, 巷子口的车位已满, 停不下车, 往前开了十几米在一家关门的商店门口停靠。
梁瓷强调着:“掉头把我放巷子口吧。”
王鸣盛握方向盘的手指一怔,眼角余光扫她,“那我呢?”
梁瓷说:“天不早了。”
他说:“嗯。”
梁瓷:“你早点回去休息。”
他:“……”
外面的小雨一时半刻不停歇, 他给车子熄火,不急着动弹, 欠了欠身子, 瞧着她。食指又放唇边,有意无意摩挲,沉吟了会儿, “你自己住,不害怕吗?”
梁瓷本来就不是胆子很大的人,听到这不禁觉得毛骨悚然,缩肩膀瞧他一眼,说服他也是自我安抚:“有什么好怕的,上下都有住户,晚上的时候住在一个大院里,到处都是人气儿。”
王鸣盛扬唇笑笑,心里不知在想什么,状似无意说:“不知道你信不信,我一直觉得这种经常出租的地方比较乱,自己家有门神庇佑,出租屋鱼龙混杂肯定没有神佛保佑。”
他说的很隐晦,意有所指又指的很含蓄,女孩子晚上听这种话难免多想,随便一提点就够胡思乱想一阵。
手摸上车门,“没什么事我回去了。”
王鸣盛拉她的手腕,稍微阻挡了下,“这么黑的夜路,自己走不害怕?我以前经常走夜路,偶尔会遇到奇奇怪怪的事,我记得有一次去青岛出差,青岛那地方你去过应该清楚,有些地方寸土寸金的,道路窄,凹凸不平,能有个可以停车又稍微大点的停车场都算条件不错的酒店,凌晨找地方住,不是客满就是没车位,在一条道转了两圈都没找到下榻的地方,后来大概凌晨三点钟才问了家连锁宾馆,宾馆后面是个小院,很荒凉,再往后是山。我跟一个朋友一起去的,开他的车,走了一夜很累,倒头就睡了,一觉睡到第二天傍晚,开车出去找地方吃饭,忽然发现自己车顶上被放了个破碗,瓷的,缺了一口,朝西北方向,不知道谁什么时候放的,回到家我朋友就不太舒服……往常我不会多想,不过那天是中元节。”
摸车门的手缩回来,探身往后面看,漆黑不见五指,还下着雨,哗啦哗啦潮湿泥泞,确实有些吓人。
正这么想着,王鸣盛扬声便笑,眼角的笑意很深,“胆子这么小?”
梁瓷惊魂未定,心里有些生气,蹙眉指责他:“大晚上吓唬一个胆小的女人很有意思吗?”
王鸣盛说:“真怕了?”
她不答反问:“不然呢?”
王鸣盛闷笑两声,凑近牵她双手,中间隔着暗箱和一只保温杯,这会儿又来逞英雄似的:“有我呢怕什么。”
梁瓷别开头说:“不是你先提吓人的事的吗?”
“我道歉,”食指撩起梁瓷耳边碎发理到耳后,垂着眼凝视她的嘴唇、耳垂,“真害怕的话,我给你渡口阳气?”
他说完忽而压过来,梁瓷没防备就被压倒,失去平衡身子往后仰,手腕嗒一声碰到车窗,手指微曲,圆润饱满的指甲泛着晶亮的粉红色。
很快又被捏着腰带过去,他不轻不重的啃/噬,间歇挪开嘴唇,贴着她的耳根言之凿凿有理有据给她洗脑:“给你渡口阳气是不是就没方才那么怕了?”
细雨声隔绝车厢外,车内衣料窸窣声,还有他亲吻时细微不轻易觉察的声音,呼吸逐渐沉重,他吻得难解难分,指尖肆无忌惮要往她衣服探索,有弹性的打底上衣拉扯变形。
梁瓷攥住王鸣盛的手腕喘息不定,是推拒的意思,王鸣盛翻动着喉结说:“去我那吧,你那不方便,事后洗澡都很麻烦。”
“不去。”
梁瓷撤出他的手整理自己,“昏头一次就够了,难道昏头两次?”
王鸣盛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某处已经往烙铁又滚又烫那个方向发展,理智不如刚才清醒,诱哄着想要再进一步:“梁瓷梁瓷,听起来就像两次,我们应该顺应老天爷的暗示。”
“……”
王鸣盛说着就又埋头亲她,带着急切粗俗,梁瓷承受了一会儿觉得他愈演愈烈大有把她就地正法的架势,忍了忍伸手抵住他的下颚,用力把他推到一边。王鸣盛的眼神带着浑浊之色,脸庞温度熨烫她的指尖。
梁瓷静静看他几眼,不等王鸣盛开口她说:“你送我回去吧,送到门口,没有别得意思。”
话语中带着坚持不妥协的意思,王鸣盛听出来,今晚好像并不如缠绵雨夜顺遂,起码没顺他的意。
他闭上眼喘了口气,手搭着方向盘冷静片刻,不如刚才冲动时才敢回眼看她,苦笑不得地问:“让我送,又不让我进门?”
梁瓷想到刚才他大晚上乱说,试着讲道理:“因为你吓唬我。”
王鸣盛抬手勾了勾眉梢,两个肩膀都搭在方向盘上抱着,做了几个吐纳才说:“送你可以,我有什么好处?”
“……好处你刚才已经不问自取了。”
王鸣盛歪着头说:“那行吧,你下车吧,反正那个小胡同确实是一个黑胡同,一眼望去也还行。”
梁瓷打开车门下去,冒着毛毛雨走了两步,头发沾染细微的水珠,察觉到车里没动静,王鸣盛竟然没跟着下车,背脊一阵发凉,低头默默又往回走。
副驾驶的车门还敞着没关,雨滴打进车里,毛皮的座椅湿了主人不见心疼,反而似笑非笑的神色。
梁瓷狠狠剜他一眼,“你怎么不下车?”
王鸣盛说:“我不能下车,得先自个缓缓。”
她一时没明白,只觉得他是看自己害怕不敢走,所以改变计策故意捉弄刁难,冷着脸垂眸问:“你缓什么?”
“煮熟的鸭子到嘴边又飞了,心里建设做得不够。”他说着冲她摆手,“你怎么又回来了?不回家了?不回家跟我走?”
梁瓷脸色微白,一脸无语地抿嘴看他,下一秒转身就往小巷子深处走,王鸣盛见状不妙还顾什么里子面子,赶紧拿着雨伞从车里出来,甩手关车门追上。
吴大伟车里的备用雨伞,把柄生锈不知道还能不能用,胡乱拧两把才勉强撑开,这会儿雨急,她肩头湿了一小片。
递过去伞她却走的飞快,一点面子不给,脚踩进水汪他躲闪不及被溅一裤腿的泥。
男人不信邪,动作霸道地拉过她,人往怀里困住,眼睛睇着她:“怎么我送你还得上杆子看你的脸色?吃什么长大的这么嚣张?”
梁瓷本就是硬着头皮往前走,听到后面脚步声追来才敢加快步子,两步路胸口微微起伏冒汗,转身扑倒他怀里,闷声说:“大晚上不要对女人讲怪力乱神的事儿……”
王鸣盛没料到她主动投怀送抱,反应两秒才低头,直接托着她的下巴打量,见她不是装模作样赶紧安慰:“那都是假的,哪有什么怪力乱神,你见过?”
“就是没见过才觉得吓人。”
“都是假的。”
“我知道,但抵不住我害怕。”
王鸣盛笑了一阵,“我那个朋友回来难受是因为一夜没睡,为了开车不犯困路上空腹喝了三瓶雀巢咖啡,晚上那个小院是很荒凉,不过白天里面开门做店铺生意,车身副驾驶正对着的是一家洗车做保养的店,估计是挡着人家做生意,随手放上去的。”
作者有话要说: 二非:勉强写了这么多。今天身心俱疲,但是答应大家会更怕大家等,先写这么多,希望你们理解哦。明天双更,木木哒
30-40
同类推荐:
绿茶女配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综英美]七分之一的韦恩小姐、
阳间恋爱指北[综英美]、
幼驯染好像黑化了怎么办、
死对头为我生崽了[娱乐圈]、
[综英美]韦恩,但隐姓埋名、
家养辅助投喂指南[电竞]、
[足球]执教从瑞超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