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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60

    ☆、第 51 章


    梁瓷已经很久没见高司南, 其实也没很久,不过已然有几分陌生感, 他极少出现在学院楼, 这日竟然迎面相遇,他行色匆匆, 身着最普通颜色的西装,军绿色的羽绒服。露天台阶边角还有积雪,背阴不见天的冬日一时半刻化不尽。


    今天北风有点大, 阳光是温暖的,但太阳的那点余韵在冬日没多大影响力,抵不住强劲的低气温。


    梁瓷的头发被吹乱,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眼睛迎风被吹得生涩不适, 往一边侧身躲避, 高司南轻浅笑了, “最近学校不是没事了,没回家?”


    梁瓷看着他,往后退了一步, 提着包说:“你过来有事?”


    “嗯,”他抿了下唇, 心不在焉的, “不跟你说了,我今天有事得忙,改天有时间细聊。”


    说罢挥挥手, 单手扣上西装扣子,离开。


    经过一夜台阶被冻实,又冰又硬,远处几个校内环卫工骑着小三轮车,换上橘黄色的马甲准备干活,楼里的保安从值班室出来,深蓝色警务棉服,耳朵上带着棉护耳,经典黑色人造毛款,老年人的心头好,手里还拿着对讲机,背着手来回转悠。


    梁瓷来这边上班久了,就连值班室的人也眼熟,他们瞧见老师来往都会打招呼问好,梁瓷这次主动寒暄了两句往楼上走,刚下电梯看见走廊摆满废旧的东西,她办公楼不在这边,高永房在这边,这边办公室规格更好,教授院士级别专用,每个教授学院里至少安排两间办公区,有教授独立办公会客的地方,也有跟同组老师共事的办公室。


    同课题组的老师一般情况下荣辱与共,存在利益关系,所以相处上很融洽,手里的研究生,无论是硕士研究生还是博士研究生,相互被老师照应,有点类似于同门弟子,有时候师傅出差不在,大事小情就听师叔师伯安排。


    研究生跟导师的关系,亦师亦友,要看相互怎么维护,有些关系好的,毕业十几年还晓得一年半载回来看几趟,这样的学生一般就是导师的得意弟子,老师提起来津津乐道,学生本身也跟老师师母关系好。


    高永房是梁瓷的博导,也是李容曼的博导,李容曼提起来他总是一句一个老高,不过仅限于背后这样,当着人前尤其是当着高永房面前,只有低头顺应的份。高永房做了好些年的博导,如今可以说杏林满天下。


    这几年高永房招研究生,但很少自己带,课题组新来的博士没有带研究生的资格,挂他名下招生,再安排到小老师手里。但像梁瓷李容曼这种,读到博士以后基本跟小老师资历差不多,面上是师生关系,私下里几乎平起平坐,他们最头痛博士生提问题,经常被问住,支吾半天只能说“回去查文献”。


    梁瓷从看见英文一个头两个大到现在的一目十行,中间付出不少汗水,学术性的东西发展到极致,就连英语也跟着变得学术专业。最可悲的是高校很多老师都是哑巴英语,看得懂,懂得深,就是不会口语。


    顺着走廊往里走,她今天过来提交材料,没想到走廊这么乱,东一脚西一脚,瞧见三个学生搬东西,老式的桌椅,黑色面,中间有皮质防滑层,她看出来时谁的桌子。


    “你们在干什么?”


    “打扫卫生。”


    说到此处呼啦呼啦掉出来一摞书,落在梁瓷脚下,红色边缘,黑色封皮,她仔细看了一眼,不是高永房主编的书,就是企业颁的荣誉证书。


    离婚那天高永房派来找梁瓷的学生在其中,看见师母忍不住多讲了两句,最近上面来人视察,院里检查卫生,大查特查,有安全隐患的通报整改,课题组布置凌乱不合格不易疏散的就得修正。不知怎么就查到高永房某个一直空置的办公室,现在当储藏室用了,保留了一些桌子椅子,书柜书橱,高永房念旧没舍得处理,主要还是全新而且还能用。


    不过院里领导过来看见很生气,没有说高永房,但是当着高永房的面批评了学生。梁瓷听到这里就隐隐觉得不对,打狗还要看主人,眼下都传高永房月底高升,再怎么着不合格,风头正盛的时候也不敢有人借机滋事。


    他们继续透露:“高老师脾气好,事后也没对我们发火,不过被整得下不来台,学院里说如果办公室实在用不了那么多就收回去一间,毕竟有些老师还没办公室用。”


    “高老师从来不对学生发火,还安抚了我们,说这事是他处理不当,我们平白受了委屈。”


    “所以高老师让我们赶紧收拾出来,明天学院里验收。”


    “师母过来是有什么事?”


    梁瓷顿了一下,举手示意着:“找迟老师送份文件。”


    他们弯腰继续抬桌子,书都掉地上也没人捡,梁瓷忍不住提醒他们,他们却说:“高老师说没用的书籍,不要了,直接扔。”


    梁瓷翻开两页,不由得叹了口气,这大概是高永房年轻时候打拼江山的证据,以前如宝贝似的放着,现在不走这条路子了,就不把荣誉当回事了,殊不知没有前面二十年上下的兢兢业业,又哪来的如今风光。


    她找到迟老师办公的地方,敲敲门,推开进去,里面只有新来的老师在办公,从白色格子间抬头,问她找谁。


    梁瓷把事情说清楚便把文件放迟老师工位上,出来办公室打电话给迟老师,“你没在这,我把资料放下了,今天没来上班啊……我寒假也长,眼下只有教授副教一年四季没假期……”


    有一句没一句地聊了几分钟,梁瓷抱着肩膀往外走,刚摁了电梯要下楼,电梯门打开却见高永房出来,只身一人,身边也没带学生。


    他点了点手指,就像以前梁瓷还跟着他念书那几年一样,“小梁啊,正好有个事想找你。”


    梁瓷脚下没动,只把视线从别处挪回来,“什么事?”


    他脸上挂着几分疲倦,在前面引路,“到我办公室谈。”


    “公事私事?”


    “公事。”


    “那好吧。”


    高永房从她面前走过时,些许香气飘过,淡淡的,成熟稳重的气息,岁月对他总是多情,不舍得留太多痕迹。不过高永房俘获女人的方式从来不是相貌,是才华,是气质,是谈吐时侃侃而谈的幽默。


    梁瓷最近大概看王鸣盛看习惯了,看太长时间年轻男人的脸眼神已经提高了一个档次,回头再看高永房就有些排斥有些不适应,打心底深处的不喜,就算高永房再会保养,岁月再偏私,抵不住缓慢氧化的璀璨。


    笑起来的时候眼角的褶子很深,堆砌出不雅,不像王鸣盛,王鸣盛眼角也有轻微的褶子,但透着自然与随性,可能不如他稳重,但肯定比他健壮生动。


    跟着他走到办公室,梁瓷还没回过神,还处于呆愣状态,她做学生习惯了,习惯了服从他的指令。


    高永房关上门坐下,手臂放桌子上,右手用力握了握左手,忽而打开抽屉拿出一把车钥匙,放桌子上推到她面前,并说道:“以你的性格,大概离婚也不跟我因为财产起争执……所以我买了一台车,你先开着吧,婚后也没送过你什么,,拿着这个不多,是你应得的。”


    “为什么?”梁瓷看了一眼车钥匙,没去拿,只问他。


    高永房道:“没什么为什么,我都说了,你应得的。”


    梁瓷眨了眨眼,视线盯着桌子上一盆含羞草若有所思,半晌才道:“我确实想买车没有买,离婚拿一台车也不多……我就想知道你是诚心的吗?还是想拿物质侮辱我?你知道我这人,总没有你瞻前顾后想的多,你做事情的风格我看不上眼,我做事情的风格你也幼稚不理解。我们俩当时就不应该结婚,后来我才知道,你每次陷入感情都热火朝天欲罢不能,可惜不能长久。感觉来的太快去的也太快,你这人吧,就适合单身一辈子,现在都这把年纪了,以后别想着再结婚,结婚对你来说是种拘束,对跟你结婚的人来说,是倒霉。”


    高永房听到这没生气还笑了,笑容里带着包容和慈祥,好像离婚以后矛盾成为过往云烟,梁瓷没那么尖锐了,语气里虽然带着点怨气,但也情有可原,他点头笑笑:“行,你这个建议不错,可以进一步考虑看看。”


    梁瓷沉默了会儿,只说:“什么时间你方便,我去把我的东西都收拾了。”


    高永房说:“过几天吧,我最近注视缠身。”


    “好。”梁瓷说罢就要撤身走,高永房站起来伸手叫她,“给你的不要?”


    梁瓷转过身认真看着他,“本来你早一段时间把车钥匙送过去我会要的,眼下不太好,最近有个男人苦追我,如果突然多了一辆车,搞不好会被误会。以后出门他每次瞧见我都得先瞧见我前夫的车,这不合适。”


    高永房抚着手笑,“年轻人还是太年轻。”


    梁瓷靠着一股劲强撑,这会儿一句话不想多说,手抚上门把,刚出去一个身子后面又响起喊声——


    “梁瓷?”


    “怎么了?”她没转身。


    “是你在整我吗?”


    “什么意思?”


    她这才转过去身,耳边回响着那句不明所以的话,往前两步,眉间尽是不解:“你在说什么?”


    高永房见她这样也没有再问,想了想也是,她哪有那个手段,肯定不是她。


    作者有话要说:  王鸣盛:有前夫哥戏份没我戏份!


    ☆、第 52 章


    从办公室出来梁瓷还有些疑惑, 他想问什么,欲言又止, 两人沉默着, 最终他也没说,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似乎风雨欲来,有什么不好的事将要发生。


    他最后只说了句:“你是我最得意的弟子……之一。”


    梁瓷想到博士一年级的时候,有次跟高永房去杭州, 临走前一晚见了他一个学生,十年前的学生,如今在某个县级市做市长,两人酒桌上把酒言欢,他守着众人搂住那人, 说这是他最得意的弟子之一, 回来的路上他喝多了, 梁瓷就在想,他到底有多少得意弟子,是否每每跟学生久别重逢就这么夸?


    眼下她更加确定, 这真是一句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能脱口而出的虚话。就像吹牛皮一样,不需要付什么代价。


    回到办公室李容曼也在, 慢悠悠喝了杯水, 冲她说:“我刚买了一盒速溶的卡布奇诺,”边说边拿着包装盒念,“可比可, 摩卡咖啡,还有一包巧克力粉,你要不要尝尝?”


    梁瓷有些心不在焉,见办公室只有两人,愣愣的说:“你最近听闻学院里有什么变动吗?”


    李容曼放下咖啡,“什么变动,高永房调度文件下来了?”


    “我这不在问你,觉得你消息灵通。”她从兜里掏出手机,外套不小心扫了水杯,咖啡勺掉出来,滑落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勺子柄碎了一块,把她自个吓一跳。


    李容曼见她神色不对,拉开椅子坐下,“没听说什么。”


    办公室一时安静了,只有咖啡香气飘逸,李容曼搅着咖啡,饮水机响了一声,李容曼托着脸说:“有个事想给你讲讲又怕吓到你。”


    梁瓷握紧手机,看着她,“什么事?”


    梁瓷原以为是跟她询问有关的事,没想到是自己想多了,茫茫然看着李容曼,听她说:“我妈今天给我打电话让我回老家一趟,说我伯母去世了。原本我妈跟这个伯母关系不好,这个伯母跟我妈也特别不对付,一年到头说不了几句话,谁知从去年起伯母忽然改了性格,时不时给我妈送点花果蔬菜,伯母家种大棚营生的。我妈说好不容易念她点好,人就这么走了,搞得她心里很不舒服。”


    梁瓷默然,走到她身侧叹了口气,“你这伯母怎么去世的,身体不好么?”


    “没有,”李容曼言词之间尽是惋惜,“自杀,也不晓得怎么这么想不开。”


    梁瓷眉心微敛:“那好可惜。”


    李容曼说:“是啊,可惜,大概早就想不通了,所以开始对我妈妈好,她年轻的时候就爱欺负我妈,不过我妈心肠好,不跟她计较。”


    梁瓷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谈到生死总有些伤感沉重,她没了力气,只想下班回去休息,不过李容曼兴致挺不错,继续跟她扯东扯西。


    “好几天没见周省之了,总感觉有这个男人跟没有一样,我理解他没升上去心情不好,不过他还年轻,何必给自己那么大的压力,就算以后高永房退下来,他那时也还年轻嘛。”


    “最近不知道从哪结识的三教九流之辈,搂肩搭背感情迅速升温,那天还拉家里来了,我才不下厨做菜伺候他们,他只好从酒店要了一桌子菜。”


    “我们俩早餐老是吃不到一起,他喜欢面包牛奶,我喜欢小米粥配咸菜……你跟王老板会不会遇见这种问题?”


    梁瓷听她问自己,略低头,翻着书漫不经心说:“不会,他很随意,吃这方面讲究不多,怎么都可以对付……王鸣盛市井出身呀,周省之留美回来的,从小教养都不一样,有区别是可以理解的。”


    李容曼慢慢叹了口气,是不一样,那时候跟王鸣盛聊天,她话里话外打听他身价,他只说有点小钱,不过吃火龙果还是吃白心的,红皮红心不吃,李容曼问为什么不吃,他说红心得以后留给老婆吃。


    这么一想又觉得王鸣盛还真不错,实在,就算胡侃也能砍到女人心坎里,不过再不错人家一开始也没看上她,癞蛤蟆不光想吃天鹅肉,还想挑着吃,李容曼胡思乱想一阵才说:“王老板是活得粗糙,不过也活得随性。”


    “他想讲究啊,人前讲究,装讲究。”梁瓷抚摸自己的手腕,觉得李容曼看错了王鸣盛乐,他活得一点儿也不粗糙,也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主,当然不是专指在床上,当然他床上确实也有吃人不吐骨头的作风,不过吃的是女人。


    不过这男人在外面都挺会装腔作势,尤其是不熟的人面前,梁瓷刚开始跟他不熟的时候,看他打扮跟举止,还以为他是个儒雅的人。


    男人分为狂风暴雨型,徐徐图之型,两者均衡型。这男人女人之间如果上/床了,就不要再拿谦谦君子啊,芝兰玉树啊去形容他,因为见识过他的兽x以后,任何冒着仙气儿的词放他身上都有违和感。


    王鸣盛开车来接,楼下等二十来分钟梁瓷这才下楼,后面跟着李容曼,有说有笑讲什么,梁瓷脸上表情很鲜活,是不是给对方一个反馈。


    他落下车窗,露出侧颜,说话时唇齿间呼出白气,“今天下班有些晚?”


    “聊天聊过头了。”梁瓷勾勾唇,“等很久了吗?”


    “没,刚来。”也就两根烟的功夫。


    李容曼冲他不打招呼便上车,犹豫梁瓷这层关系,王鸣盛也没以前排斥她,顶多互损的时候抨击她两句。


    梁瓷拉开后座另一边的车门跟李容曼同坐,这才问:“你今晚有空吗?”


    “怎么?”


    “刚才容曼给周省之打电话,周省之忽然说要请咱们吃饭。”


    梁瓷从后面凑近,两手扶着驾驶座,靠背和头部相接的狭窄部位,温热的呼吸打他后颈,王鸣盛手搭在方向盘上,眼角往她脸上扫,淡淡问:“周省之请吃饭,哪个周省之?”


    梁瓷跟王鸣盛提过,李容曼的男朋友周省之,他们学院的教授,刚从美国回来不久,课题启动资金给了一千万,还给了黄齐国际一套房,李容曼现在已经不住学校安排的宿舍了,搬过去跟周省之同住了,不过私下里很低调,尤其是同事之间,没声张。


    李容曼处事比她圆滑小心,为以后万一分开做足了打算。


    梁瓷偷偷推他,低声提醒:“周省之教授啊,我跟你提过的,还记得吗?”


    王鸣盛往李容曼那看了一眼,看得梁瓷有些紧张,他那句“哪个周省之”本就把话题扯得有些尴尬,如果再说句不记得,李容曼怕是要炸毛了。


    王鸣盛这时眉角荡着笑意,“周教授啊,那我认识。”他平铺直叙似的语气,“那个海归?”


    “是他。”


    李荣曼说:“他认识你,你不认识他?”


    “周省之刚到本市的时候,我还舔过他。”王鸣盛挑眉。


    李容曼笑了,性子很敢说:“哪个形式的舔?”


    他扭过头,有意往梁瓷这一看,语气里带上意味深长:“当然不是你想得那个舔,我口味挑剔,并不是谁都行。”


    不知怎么的,梁瓷脸就红了,细白的脖子红到耳根,下意识不敢去看王鸣盛。


    她反应有些不合时宜,就像此地无银一样心虚,在李容曼注视下抿唇默然。


    李容曼以为她被王鸣盛这句带点颜色的话羞到,不在意地收了眼。


    王鸣盛这时含笑:“送过他一张古桥会所的金卡,方便他以后出入。”


    李容曼的脸立马拉下来,多了严肃不悦:“他会经常去吗?”


    “这事你得问他。”


    “你觉得男人在这种事上会坦言?”


    “别人不好说,毕竟不了解。”


    “嘁。”


    王鸣盛继续模棱两可:“客人信息不能透露,有天周教授问我你是不是常客,我也会这么说……不过他想变坏,也不一定就去古桥,酒吧夜店多的是。”


    李容曼故意拉了拉梁瓷的手臂,调侃他说:“梁瓷,你可得看紧他啊,毕竟会所是自家开的,平常无论干什么都随意,你见过卖肉的男人瘦巴巴的吗?哪个不吃得肥头大耳?白天开门做生意,晚上关门吃剩肉。”


    梁瓷还没反应过来,王鸣盛眉眼带笑打方向盘,嘴上说:“瞎起哄也没什么作用,梁瓷这两天对我放心的很。”


    “怎么说?”


    “腰膝酸软。”


    李容曼觉得这句话内涵了,忍不住看向梁瓷,希望她给个解释。


    梁瓷无辜受害又开始尴尬,这时到路口,他姿态惬意,带着笑偏头看过来,两人眼神相对,梁瓷对他蹙眉,眼神里闪过一丝薄怒。


    王鸣盛连声轻笑,低沉着嗓音在车厢里回荡,“别多想,腰不好,老毛病了。经常有心无力。”


    李容曼转过头,“真的假的。”


    他沉吟着,“今天话说的有点多,都被你套出来了。”


    梁瓷专心看手机,隔了一阵儿才说:“王鸣盛就是腰不好,整天这里痛那里痛,年纪轻轻就这样,老了估计得是残废。我现在很担心他,容曼你知道不知道哪里有比较好的中医啊?”


    梁瓷一口气说了很多,把王鸣盛堵得哑口无言,又生怕李容曼再说什么让她无所适从的话,所以不想给任何人插嘴的机会:“算了,男人最忌讳别人说他腰不好……我看这个话题今天就到这吧。”


    李容曼呵呵大笑,抿唇没说话。


    王鸣盛抬手摸了摸嘴角,收回眼认真开车,车里恢复安静,这个话题已经过去了很久又开口:“守着我这么编排我,亏心不亏心?”


    ☆、第 53 章


    周省之直接从企业过来的, 企业要留他吃饭,周省之婉拒了, 暗示对方风声紧, 饭留到以后再吃。回来时给李容曼打电话问她在哪,李容曼说跟梁瓷在办公室闲聊, 待会儿就走了,关于梁瓷跟高永房以及王鸣盛之间的爱恨纠葛他没多少兴趣,不过很明显国人思维也越来越开放了。


    刚开的西式餐厅, 前台招待的服务员热情款待,他早来了几分钟,刚解开西装扣子坐下就看见餐厅门被打开,全透玻璃门,推上去沉重, 王鸣盛神情自若, 上前两步推开外层的门, 请梁瓷跟李容曼先进,一米外还有一层玻璃门,李容曼抬起手要推的时候, 王鸣盛上前搭了一把。


    一边跟梁瓷说话一边往里走,眉眼之间都是风流。


    梁瓷听见李容曼催促, 往前看去, 人群中一下子看到周省之,跟那天见面略微不同,穿得正式。


    两个男人见面握手, 相互寒暄。


    “周教授怎么没去我那边?景致好还安静。”说到这带着试探与轻描淡写,“不好意思,时不时就想拉生意。”


    周省之没有介意,弯腰坐下,他跟李容曼同坐,梁瓷跟王鸣盛坐对面。


    “怕王总不给请客的机会,所以就没过去。”


    王鸣盛不卑不亢:“教授请客吃饭是折煞我,从小我就怕老师,来之前一颗心砰砰乱跳,怕表现不好罚我抄书。”


    李容曼笑着,挥手招来服务员点东西,翻开饮料果汁一栏,询问大家吃什么喝什么,把菜单递给梁瓷,托着脸,言辞间都是挑逗:“那跟梁瓷在一起更有趣了,梁瓷也是老师啊,有没有罚你抄书?面壁思过?”


    王鸣盛往后一靠,背低着沙发摊手,表情闲适懒散,眼眸往梁瓷脸上肆意流转:“她心疼我,那倒不会。”


    梁瓷从冒热气的水杯口挪开眼,轻轻扫了他一下,被讲得有些心虚,主动帮他倒了杯热茶,茉莉花喂飘散开,王鸣盛垂眼看着,心里叹了口气,可算体贴一回。


    她把茶杯端起来塞进王鸣盛手里,“喝茶。”


    王鸣盛看了眼飘散的茉莉花,一时间产生错觉,总觉得她想表达的应该是闭嘴而不是喝茶。


    桌子下面探过去,捉住她的手捏在指尖把玩,梁瓷挣脱不开,单手托着杯子喝水,侧过来头瞪他一眼。


    王鸣盛微微用力,脸挂上无害般的笑,“怎么?茶不好喝?想喝什么?”


    梁瓷垂眼没说话,拇指攀上他的手背,握住他,而后轻轻用指甲掐他,两人你来我往较量,李容曼却丝毫不知情,服务员在外边介绍套餐,降调套餐有多实惠有多好。


    王鸣盛这时已经松手,手背上被猫爪留下了一道月牙,皮肉微陷,痛倒是不同,半天凹陷没起来。


    周省之被服务员讲得没什么耐性,低头看了一眼,对李容曼说:“请王总吃饭,得有诚意。”


    李容曼淡淡看了他一眼,“以后都是自己人,要什么诚意。”


    她说着随手指了指几个套餐,菜单交给服务员,对梁瓷说:“咱们四个以后得经常出来吃饭,让他们俩也熟悉认识一番。省得跟陌生人一样。”


    王鸣盛眉角微动,不过没打击李容曼的积极性。


    李容曼初衷是好的,她跟梁瓷关系好,以后如果不出意外,王鸣盛跟周省之也不是外人。


    不过两个男人显然对这事没多少兴致,一个觉得自己门槛高,自带几分清高,另一个知道对方清高,不是一路子的人。话不投机半句多。


    不过王鸣盛还算圆滑,尽管不太喜欢跟周省之深交,言辞之间尽在捧他,真心不多,假意不少。


    梁瓷中途去卫生间,王鸣盛借口陪她跟过去,两人走到外面,梁瓷抱着手有些不开心。


    王鸣盛自认没招惹她,默了会儿低头问:“怎么了?”


    梁瓷垂眸问:“吃个饭也装腔作势,累不累?”


    没想到他回答的很直接:“不累,习惯了。”


    她深吸了口气,“你不喜欢跟周省之吃饭完全可以推了……当然也有我的原因,我突然告诉你的,你想推也没办法推。”


    王鸣盛点了一支烟,站到抽烟区下风口,半合着眼眨了眨,“没有,他请我们吃饭,又不是我们请他,不吃白不吃。”


    “你骗人,”梁瓷揭穿他,“我感觉到你不太开心,以前你在我住的地方跟张燕微和肖斌一起吃饭的时候,从来不会这样端架子。”


    王鸣盛喉头发出一声闷笑,叼着烟看她:“我看见周省之就像看见了权贵,你就当我仇富。”


    梁瓷说服他:“容曼想让你跟周省之走近是好意,她觉得我很她关系这么好,以后有了家庭也不要生份,好好维护关系。”


    他点着头:“我知道,不过你跟李容曼关系好是你们俩的事,我很周省之合不来不能做朋友,不是谁牛不喝水强按头就可以的。”


    梁瓷有些挫败感,脚上保持着方才的动作没动,垂下手说:“你这样我好尴尬,早知道就不吃饭了。”


    “我只是没按照你们俩小姑娘摆布就没心情吃饭了?”


    “不要叫我小姑娘,我不是什么小姑娘,我是老姑娘。”


    “可不是,嫩汪汪的老姑娘。”


    他说着抬手过来,曲起食指中指用骨节夹住梁瓷白皙的脸捏了把,这样比直接上指肚要痛,她蹙着眉尖儿吸了口气,啪一声拍开他。


    王鸣盛兴致不减,把嘴上的香烟拿下,回身摁灭,大手一伸上去拉住她,带到一边偏僻人少,灯光也比较灰暗之处,就像啄木鸟一样啄梁瓷的唇,不是吻她的架势,就是逗弄。她头偏到左边他就从左边啄一口,她偏到右边,他就追到右边咬她的唇瓣。


    梁瓷的眼睛昏暗中神采奕奕,主动抱住他的腰埋入胸膛,气息有些不稳:“你有完没完?”


    “没完,跟你没完。”他说话时唇齿间有烟味,刚才抽了几口,一根没抽完,气味并没有很浓郁,带着隐隐的橙汁味。


    吃过饭周省之提议去打台球,结了账出来,询问王鸣盛会不会,王鸣盛谦虚道:“都会一点儿。”


    周省之刚回国大概还不清楚商人之间的暗语,真会一点不精通的人直接摆手说不会,敢说会一点的技艺十有八九不是等闲之辈。


    王鸣盛以前毕竟是从小弟一步一步上来的,跟人做小弟的时候陪玩,不光要输球还要输得不显山不露水,把人哄开心。所以首先得什么都会,然后再装技艺不精。像麻将、骨牌、台球、高尔夫等等,只要是陪人娱乐的东西,出于工作需要玩得都不错。


    只是不登大雅之堂,所以平常不怎么显摆。


    接触最早的就是麻将,小时候成长环境乱,他十来岁就开始出没那些场子,每次被王父从场子拉出来都得挨揍。


    其实认真想想,天生我材必有用这话还真有道理,他天生就在这块感兴趣有天赋,如今这也成了他的饭碗。


    王鸣盛围着台球桌连发几杆,杆杆入洞,他不紧不慢地寻找角度位置,也不紧不慢地观察周省之的神色。


    周省之收起一开始的倨傲,跟着他换了个位置,王鸣盛面色沉稳,手起杆落,只见两球短暂碰撞又分开,清脆之声从碰撞点传来。


    而后他的球咕噜噜往前滚动,准确入洞。


    周省之为了表示大度放下球杆拍手叫好,帮他从洞中拿起白球随便一丢,王鸣盛趴在台球桌转杆,梁瓷抿唇看他,冲他微微摇了摇头,似乎在暗示他别这么玩,这么玩没朋友。


    王鸣盛一瞬不瞬地跟她对视,三秒后忽然收杆,捏了捏嗓子,找了个位置不佳的球送杆,失去准头,球啪一声被弹到球台外面。


    梁瓷这时瞧瞧松了口气,王鸣盛低沉玩味之声响起:“不好意思,得意忘形了。”


    接下来气氛融洽很多,梁瓷不会打球但看得懂,这才放心离开,李容曼对台球没兴趣,落地窗休息区点了两杯红酒,见她过来招手。


    “打的怎么样?”


    “……势均力敌。”


    后面两局王鸣盛收敛许多,不再霸着台球桌打到底不给周省之机会。


    周省之磨了磨球杆,笑看王鸣盛:“王总是不是有意让着我啊?”


    王鸣盛摇头,“这种东西也得看手气,你这么两杆下来,我不太好打,都聚一起了。”


    “那怎么按照不成文规定,谁赢了谁买单?”


    王鸣盛一听就更不怎么尽力了,连连摇头说:“不好打,看样还得周教授掏腰包……”


    周省之回身盯着他瞧了半天,“王总不会为了省几百块钱故意输给我吧?”


    王鸣盛闻言乐开,否认说:“怎么会,尤其是当着女人的面,这是个崭露头角的好机会。”


    不过嘴上这么说,最后还是故意输给了周省之,一个原因是觉得周教授人中龙凤,不缺钱,另一个原因是怕梁瓷不高兴,刚才那个摇头的眼神,他不知道是让一让周省之好,还是输给他好。


    王鸣盛挽着袖子出来,手上拎着外套没穿,梁瓷脸色微红,笑问他:“赢了吗?”


    王鸣盛勾唇道:“输了。”


    她坐着没起身,放下高脚杯,“那是因为你让他们。”


    王鸣盛垂眼无所谓笑笑,视线盯着她的红唇,“他们人呢?”


    “都走了。”


    王鸣盛拉开一把椅子坐下,胳膊肘撑在椅子上,凑近她看了半天:“宝贝儿,你脸怎么红了?是不是醉了?”


    梁瓷冲他有气无力一笑,“容曼说女人晚上喝红酒对身体好,抗衰老,软化血管。”


    他兀自舔了舔嘴唇,视线洗礼她:“嗯,好喝吗?”


    作者有话要说:  好意思更新晚了,今天一更哦,我待会儿有事外出,明天尽量补偿大家,爱你们


    ☆、第 54 章


    她说自己没醉, 就是喝多了有些热,王鸣盛笑看着她, 真想弯腰画一条线看她还能不能顺着走。


    红酒劲儿小, 入口温和,也就那么一阵子酒劲上来的时候可能有些晕, 她喝了三分之一高脚杯,可能喝太急了,酒量浅薄没撑住。


    王鸣盛问她还能不能走, 她自个儿就站起来了,脚下虚浮不稳,扶着栏杆要下楼。


    王鸣盛哭笑不得,跟在后面虚扶着,她神志很清醒, 嘴上却有些不着调, 大概平常被拘束久了, 身体里的小怪物这会儿被释放出来。


    开车回来的路上,她靠着副驾驶座睡了一路,王鸣盛也不清楚到底是睡着了还是在假寐, 车刚一停她就睁开眼,有些迷离。


    没回她住的地方, 直接载她来到他这边。她大概意识到不对, 蹙眉看向他。


    王鸣盛半拖半抱地拉她上楼,梁瓷这会儿还没完全恢复。


    问她怎么喝那么多,她说其实也没有很多, 最后杯子底剩了一点儿,怕浪费就一口闷了。


    不用想也知道台球馆的红酒不上档次,不能说一定是假酒,但肯定好不到哪去,劣质酒醉人也无可厚非。


    两人前几日刚做过那事,王鸣盛带她过来纯粹是想照顾她,真没往杂念歪心思那方面想,最起码还没来得及想。


    王鸣盛脱了自己的外套,衬衫纽扣解开两颗,她手脚虚软地歪在沙发上,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看。


    王鸣盛笑了一下,走近她,弯下腰拨开遮挡脸庞的秀发,短暂相处这么一段时间,渐渐摸清她的习惯,摸了摸右手腕,没找到发圈,拉起左手腕看。


    她声线低浅,带着点撒娇才会有的绵软:“你在找什么?”


    “发圈,帮你绑上头发,咱们去洗澡。”


    “一起吗?”


    “随你,你想一起就一起,你不想一起就先帮你洗?”


    “我才不想跟你、一起。”说到‘你’的时候情不自禁打了个酒嗝,浓郁的酒气散开,她有些不好意思,赶紧抬手捂住嘴。


    脸变得更红,为刚才的不雅行为向他道歉,闷声闷气的。


    王鸣盛眉眼之间的笑意愈发深,从她左手腕褪下发圈,两手生疏地收上去她的发,指尖滑下来,忍不住揉一下她的唇瓣。


    梁瓷有些痒,别头躲开,动作幅度不大,王鸣盛的拇指自然而言落她唇角。


    手臂紧贴着深陷的沙发进去,两手合拢抱住她,微用力把人托抱起来,面对面,梁瓷两腿夹住他的腰。


    他吩咐:“抱我脖子。”


    梁瓷迟钝两秒才伸展胳膊搂他的脖颈,脖子一歪,枕到宽厚结实的肩上。


    闭着眼问:“去哪?”


    “洗澡。”


    “今天可不可以不洗澡?”


    “为什么?”


    “犯懒。”


    “你不是说自己没醉?”


    “说醉了就可以不洗澡吗?”


    王鸣盛低笑两声,她喝醉的时候果然比不醉的时候乖多了。


    她没得到回应,有气无力地说:“你晃得我很不舒服,我现在只想睡觉,我只要碰了酒,醉没醉都会想睡觉……”


    王鸣盛没有搭理她,抱着人直接走到浴室门口,柔和微微发黄的灯光下,先是扔出一件浅咖色卷领的休闲线衣,又扔出一条蓝色牛仔裤,紧接着纯白蕾丝轻飘飘掉地,一上面一下面落在沙发脚。


    浴室传来男人女人说话声,女人的声调明显高于男音。


    她一直说自己困了,想睡觉,头发湿漉漉的也没吹干,带着水汽往床上一趟,两手搭在耳边打呵欠,比平常随意闲适,嫣然把这里当成自己家。


    王鸣盛抱着膀子含笑看她:“你怎么这么会撒娇?”


    她眼神闪躲,嘴唇抿得跟蛤蚌似的不答话,王鸣盛衣服湿了,没再管她,自己脱衣服去洗漱,方才随手扔的衣服都收起来,堆放沙发上。勾着梁瓷的内衣瞧了瞧,她眼光还真不错,刚才脱的时候他就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别看她平常规矩,某些不为人知的方面特别大胆敢穿。


    而且穿了就跟没穿一样。


    收拾好回去,以为梁瓷百分百睡熟了,刚开门探进来一只脚,她便扭头看过来,眨着眼也不说话。


    王鸣盛询问:“酒醒了?”


    她没有睡觉却带着零星的惺忪,懒懒地模样看着他,就是没开口说话。直到他解开腰间的浴巾她才不好意思收回眼,翻过去身背对。露出白皙的肩头。


    王鸣盛掀开被子进来,床铺一边下陷,躺下才发觉窗帘没关,掀被子又起来,绕到床头把窗帘刷一声拉上,贴近她躺平,手抚着她的后背,卧室里隔音好,很安静,她此刻也很安静,呼吸均匀,王鸣盛还以为这么快就睡着了。


    只要两人在一起睡,睡前无论有否行过那事,总要探手进去或者隔着衣料摩挲她片刻。她动了动,明显没有睡着,王鸣盛起了逗弄的心思,轻拢慢捻几下。


    她忽而转过来身,目光盯着他。


    他收了手,两人视线相对,“以为你睡着了。”


    “马上就要睡着了。”


    他往上拉了拉被子,“那睡吧。”


    梁瓷抿住唇没说话,他又往身下塞被角时忍不住道:“不用弄。”


    “不冷?”


    “很热。”


    “喝酒的缘故吧。”


    她敷衍地“嗯”了声,意识清醒过来,睡意已经完全驱散,垂着眼想了一阵,对他道:“你今天说的也是,周省之本来就是眼高于顶的人,你们以后也没什么过深的交集,关系能说的过去就好,合不来没必要巴巴地上杆子深交。”


    王鸣盛半靠在床上,递过去眼跟她对视,“你以后有用得着他的地方吗?如果有,我倒是可以舔舔他。我虽然不怎么关心你们学校的事,不过毕竟是经营私人会所的,来来往往的都是人物,是非实地。我听说周省之前途无量,学校重金从美国挖来的。”


    梁瓷笑说:“没有。”


    王鸣盛看向她:“什么没有?”


    她眉头舒展开,漫不经心说:“没有什么用得上用不上,老师任用都是学校的安排,就算他真看我不顺眼也不能怎样。顺眼多看两眼,不顺眼少看两眼,课题组有矛盾的老师多了去了,基本都保持着看不上又干不掉的状态。我们只要不走仕途,相互之间也没多大的把柄可以被拿捏。”


    王鸣盛逗她:“你们学校的党委副书记兼副院长,就是那个……尹什么的女人,四十来岁的年纪不是挺厉害的?长得还不错,你应该向她学习,当然,漂亮归漂亮,比你是差远了。”


    梁瓷云淡风轻的扫向他,“没这个野心,我上学本来就是想图清闲……学校里虽然没有官场斗的厉害,但也风起云涌的。我那天还听容曼说,某个领导说降职就降职了,一下子降职那么多,不是被使绊子是怎么回事?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有件事不言而喻,当着那么多看笑话的人面前,想要留在学校,势必得厚着脸皮,打掉牙往肚子里咽才行。”


    王鸣盛本就不太希望梁瓷走行政化,这句话不过是试探,看看她有没有这份野心,如果梁瓷真要走这条路,王鸣盛是及不看好的,前途坎坷不定倒是好说,他要赖着她的话,以后势必得被扣上吃软饭的帽子。


    他总得引导着往更明朗的方向发展,不能渐行渐远。当即放下心,往前凑近,搂住她。


    梁瓷的酒劲减少了许多,不过脸依旧红扑扑的,就像熟透等人采摘的苹果。两人对着眼,王鸣盛忽而拉着她往怀里带,缠绵了许久,没有往那方面进一步。


    他说:“原来你喝多了会脸红?”


    梁瓷说:“不是,喝多了会热。”


    他问:“现在还热?”


    她回:“好多了。”


    他又问:“真好多了还是假好多了?我看你脸上红晕一直没消。”


    “那是因为紧接着洗了热水澡。”


    “也是。”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他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动作,梁瓷没像往常一样态度坚决的表示嫌弃,反而多几分留恋。大概真是酒精作祟,人比之前大胆,还比之前敏/感。


    刚才就被撩拨起感觉,扯到工作上的事感觉很快烟消云散,眼下又有点不淡定。


    头脑一热直接坐起来骑跨到他身上,王鸣盛被这个动作吓一跳,卧室的灯已经关了,他睁开眼看过来,窗帘故意没全部拉上,留了一条缝,冬日的月光打进房间,床前银光闪烁。


    他唇角上扬着,两个胳膊枕到脑后,问她:“怎么了?”


    梁瓷被男人问醒,抬腿又要下来,王鸣盛压住她,小腹往上一抬她失去平衡,扑倒他胸膛。紧紧抱住他的脖颈,淡淡的酒气裹着沐浴露的馨香扑鼻。


    王鸣盛轻嗅两口,某处渐渐觉醒,掀被子盖住她,上下抚了抚。


    低声问:“想要了?”


    梁瓷肩膀微微一缩,咬唇不说话,死活不说。他往上抬身蹭了蹭,“你还没主动过,这是第一次。”


    说完见她已经不吱声,有些时候不说话是懒得理,有些时候不说话是默许,王鸣盛知道她脸皮薄,大概不好意思了,所以用默许和半推半就也表示自己的态度。


    他也没起来,就着这个姿势磨蹭,红酒可真是好东西,三两下就让她进去状态,可能本来就在状态了,是他没注意,自个一直在状态外。


    最传统的打开方式比较保护女性,此时这个难免艰难,她吃痛了两声才彻底,王鸣盛拉被子裹住她,隔着被子扶住她的腰,碾磨。


    作者有话要说:  王鸣盛:评论刷起来,让我们跟着节奏摇摆!摇摆!


    ☆、第 55 章


    仓库进了一品烟酒, 吴大伟早起过来清点,烟酒储藏很讲究, 他亲自盯着入库, 从冰窖出来看见王鸣盛到了,脸上带着疲倦, 魂不守舍打了个哈欠。


    吴大伟细看过去,微愣,瞧见他下巴跟脖子接壤的地方多了一道儿红痕, 女人用指甲抓出来似的,不过王鸣盛眼下身边就围着梁瓷一个女人,梁瓷这人他接触过几次,稳重贤惠,不像那么张牙舞爪的妖精, 更不要提挠人。


    王鸣盛见他视线一直往他脸上瞥, 瞪了回去, “看什么呢?”


    “盛哥今天怎么无精打采的?”


    “昨晚睡得晚。”


    “盛哥,”吴大伟忍不住叫住他,笑说, “昨晚去哪风流了?”


    王鸣盛闻言有些不悦,眉毛一挑, 嚷嚷了句:“说什么呢?”


    吴大伟拿着记录本笑笑, 把碳素笔夹记录本上,顺手往自己下巴上一指,“下巴怎么回事?要不要贴个创可贴?”


    王鸣盛眼下还有些火烧火燎的痛, 不可能不知道伤口在哪,随便摸了一把,混不在意说:“刮胡子的时候失手弄的,很明显?上次我就说那刮胡刀不行,你吹得跟真的似的,要不怎么说你不识货。”


    “明显是有点,主要是这个伤疤吧,容易解释不清。”他关于刮胡刀的事有些冤枉,抿了抿嘴没多说。


    王鸣盛淡淡看他:“我向谁解释?还得给你们解释?”


    吴大伟见他误会,本子往腋窝一夹,摆手说:“不是这么回事,是怕你跟梁瓷解释不清。”


    王鸣盛看他一眼,吸了口气,走到大厅镜子旁瞅了两眼,稍微碰了碰,刺痛感顿时遍布整着下巴,吸口气,回身看着他说:“我不用给梁瓷解释,她还得给我解释呢。”


    这句话说得吴大伟有点不明白什么意思,不过他没有多想,跟在王鸣盛屁股后面上了车,车子从地下车库出来,迅速混入车流,这会儿车流量少,除了几个红绿灯稍微停了停,基本畅通无阻。


    吴大伟这次手脚慢了一步没有开车,王鸣盛手搭方向盘看他一眼,半道儿忽然说:“吴经理,你跟上次那个约会的网红怎么样了?”


    吴大伟没反应过来,反应了两秒微赧,“早就过去式了,我上次给你说她是网红吗?”


    他说:“网红还是网恋,不记得了,反正带个网字的就没几个靠谱的,没听你再提起。”


    吴大伟叹了口气:“一开始对我挺有意思的,后来见我也不开第一次见面开的车子了,就问我什么情况,我说车子是你的,她就没再搭理我。”


    王鸣盛笑他:“这就有点夸张了,揽胜也不是什么上不了台面的车子吧?人心不足蛇吞象,这姑娘是见过大世面的人。”


    吴大伟支支吾吾了会儿,向他解释:“其实也不是,她不知道我有揽胜,我跟她后几次约会一直骑你那辆摩托来的,拉风嘛,我以为年轻姑娘都爱这口。对了,那辆摩托盛哥你最近不怎么骑了啊,平常隔三差五你都骑出去溜达。送暖风的地方有些问题,前几天我让他们拉去修了修。”


    王鸣盛不软不硬解释了句:“你觉得拉风继续骑着,我暂时没那个兴致。”


    吴大伟一上午跟着他没干别得,去超市买了米面和油,不用问也知道又要给家里送补给,他很好奇王鸣盛要是没有如今的身份地位,一大家子怎么生活。


    结了账出来,把推车里的物品装上后备箱,吴大伟去送车子,王鸣盛点了一根烟等候,吴大伟回来的时候他一根烟抽了一半,递给吴大伟一根,抬手帮他点燃,说:“待会儿到了我家,别提我爸。”


    吴大伟抽了一口,吐着烟问:“怎么了?”


    王鸣盛环视一圈四周,扭过头低声说:“老爷子管不住自己的鸟,又在外面勾三搭四了。这次被我妈逮个正着,嘴上说着以后各过各的不干涉了,等我结婚安定了就办离婚手续,不过不能看见我爸,看见了就不管不顾开口大骂。”


    吴大伟啐了一口,不明白道:“你妈为什么非得等到你结婚才离婚?”


    王鸣盛无所谓道:“怕我名声不好吧,具体什么原因我还真不清楚。”


    “你爸这也不是第一次了,惯犯,还有什么好惊讶的。”


    “我妈没想到他岁数这么大还这样,原本以为他收敛了。”王鸣盛咬了咬牙,恨到,“还别说,这次藏得真严密,连我都被蒙骗了。这几年从来不会夜不归宿,就中午偶尔跟几个熟人喝酒吃饭不回家,谁也没想到还有个小情人。”


    吴大伟笑了笑:“你爸年轻的时候确实长了一张招小姑娘待见的脸,不过现在不行了,老气横秋的,还黑了不少,也不知道都看上他什么了。只能说明你爸宝刀未老,还挥的动长刀。”


    王鸣盛沉下眼,片刻才吐出一个“滚”字,脸上带着几分不屑,嘱咐他,“这个事你给我烂肚子里,会所里谁要是知道了就是你传出去的,我就治你。”


    吴大伟闻言哭笑不得,“盛哥,我这边是没问题啊,但是外面要是传开了也不能赖我吧?”


    王鸣盛不搭理他,挪到副驾驶座,阖着眼假寐,车子稳稳上了道儿,他吐了一口浊气,身子往后一靠重量都放在座椅上,半天才说:“管他名声好还是不好,我干这一行的还能青白到哪去,人分三六九等,上等人里有泛泛之辈,痞子里面也有英雄——”


    吴大伟扭头细看王鸣盛的表情,他微眯着眼看向窗外,总觉得他还有话得继续讲,却没想到戛然而止便没再往下。


    他倏然感觉自个有些渴,这才想起早起一口水没喝就忙东忙西。


    王鸣盛最近被家庭矛盾闹得不可开交,表面上没事人一样到会所,当着梁瓷的面谈笑风生,其实他并不是什么都无所谓的人,早年间父亲也出了这么一回事,那时候王鸣盛还没现在看得开,每天回到家无休止似的矛盾,感觉生活陷入死循环,没头没尾。


    长姐把道理分析的很明白,想离婚就离婚,不想离婚就不计前嫌的过日子,毕竟五十好几半截身子都入土的人,做什么选择都可以理解。他问母亲要不要离,母亲仍是狠不下心,一方面有年轻时的夫妻情分,一方面源于父亲那张会甜言蜜语的嘴。王鸣盛看清楚事实,也看清楚母亲心里咽不下这口气又过不去这个坎儿。


    母亲这些年比较迷信,他思来想去,独自跑了一趟寺庙,添了几万的香油钱,那日拉着大师说:“你们不是要普度众生脱离苦海,现在有人在苦海里等着你们度,我佛是慈悲的,你们得帮我。”


    大师被讲糊涂,问他怎么帮,他把事情来龙去脉讲清楚,大师不愿意插手凡尘俗世,王鸣盛吃了两天斋念了两天佛,大师被逼无奈才答应。


    王鸣盛隔日就带着母亲来上香,硬拉着她抽签许愿,解完签母亲舒展往日愁眉,回家后也没再跟父亲闹架,一直坚持到再一次东窗事发,也就是这次。


    也怪不得大师答应帮他的时候连念了两声作孽,王鸣盛心里想,什么作孽,我就是孽。


    大师解签当时,他在场,大师捏着竹签看他一眼,问解什么,姻缘还是财运。


    张嘴就编了一个有鼻子有眼的恩怨情仇,问王鸣盛父亲早年是否伤过一只黄鼠狼,这黄大仙本来生在家宅,有灵性,不可以随便击杀,惨死以后就想报复,所以花身一只狐狸精附着在王鸣盛父亲出轨的女子身上,专门勾搭他,才有了这段业障。


    她信以为真,求了破解之法,添几百的香油钱就安心回家了。王鸣盛一开始觉得母亲有些可怜,做这么个局好歹让她内心有个安慰,也好放自己一马。


    或许大师说的对,作孽,的确是作孽。


    吴大伟开了半天车,到路口等指示灯,看了几眼风景才说:“许文静说最近小刘不太上进,我估计是这次调度的事打击到他了。她也没说太多,具体我还没问小刘,许经理嘛,做事就比较周全,也不太愿意得罪人,说什么都得掂量着听。”


    “怎么不上进了?”


    “隔三差五请假不上班,以前在会所的时候从来不这样,是不是心里有忌讳故意的?想让我们再把他调回来?调度这事我觉得也不是不行,教训也算到位了。”


    王鸣盛抿唇听了一阵,直接问:“他爸进医院了,这事你知道吗?”


    “不知道啊。这倒是没听说。”吴大伟很惊讶,他一点儿消息没听说,最近年关比较忙,会所生意好,哪有时间听手下的人八卦私事。


    “你让下面的人买点补品代表公司送过去表示一下,也显得咱们关心下属,只有好处没坏处。”他顿了下继续讲,“之前让秘书统计来会所的那些常客,不管身份尊贵不尊贵,掏钱的都是上帝,以后让助理留点心,人家生辰的时候送份心意。”


    吴大伟随口来了句:“小刘父亲这块,我是自己去一趟还是派个小弟跑腿。”


    王鸣盛看他,不动声色闭上眼,“你亲自去?你可是经理。”


    吴大伟这才摆正身份,“是是是,那让下面的人去做。”听身旁叹了口气,似乎对他无语。


    尚苑小区。


    白天车库空荡,没几个车子,吴大伟来过几趟,熟门熟路。


    王鸣盛送完东西没多停留就要走,王琦拉住他说:“你要不然搬回来住几天吧,我们一起陪一陪她。她现在完全钻牛角尖呢,深陷进去出不来。”


    王鸣盛给吴大伟使眼色,让他先出去,等吴大伟走了才低声说:“老爷子呢?”


    王琦叹了口气,“暂时住酒店啊,就你们酒店,你们经理没给你说?”


    “许经理吗?”


    “是,你跟许经理怎么样了?”


    “早没关系了。”王鸣盛扫她一眼,有些不悦,“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王琦不好意思笑笑:“你知道我跟她有往来,我们经常一起逛街……人家心里还有你。”


    王鸣盛道:“谁心里没我,心里有我的姑娘从这里排到美国,我夜以继日幽会都忙不过来。”


    王琦不客气的扫他一眼,“是忙不过来,下巴都被挠破皮了,也不注意影响……你什么时候学会爸爸那一套了?”


    王鸣盛眉头往上一抬,又好气又好笑,“你怎么就确定下巴是挠的?就不能是不小心划破的?脑子里装什么,就爱想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路人:梁瓷呢?


    王鸣盛:玩大了,还睡着没起


    ☆、第 56 章


    尚苑这边不欢而散, 王鸣盛亲自开车往回赶,副驾驶座的吴大伟捧了半路的手机, 时不时传来微信消息, 没多久开始讲电话。


    “这男的多大……93年也不小了,做事情有点粘糊啊, 太不成熟了,你别每次都找年纪比你小的,男人年纪太小能成熟吗?老牛吃嫩草就得付出代价……”


    王鸣盛在一旁不动声色听着, 时不时扭头看看他,吴大伟讲了二十几分钟,他从谈话中也了解个事情大概。


    等到吴大伟收了手机,直接问:“怎么了?”


    吴大伟叹气说:“一个朋友,女的, 算是知己吧, 为情所困, 这不分手了嘛,就因为一个屁大点事,男的前几个月都买戒指向她求婚了, 吵架的时候一言不合向她索要买戒指的钱,现在又后悔了, 来找她道歉。”


    王鸣盛失笑:“真是个人才, 多贵的戒指?几十万还是几百万?或者几千万?”


    “七八千。”


    “那就更有才了。”


    “男的空军,还在服役中,手里不宽裕也可以理解。”


    “女人有时候太理解男人, 就会变成男人不上进的借口。”


    吴大伟没说话,舔了舔唇角,王鸣盛认真开了会儿车子,继续说:“你哪个知己,你还有知己?红粉知己都是噱头,能没点龌龊心思?现在正是趁虚而入的好时机。”


    吴大伟愁眉不展,摇头说:“她也就分手不开心的时候想到我。”


    “你这不行,”王鸣盛不咸不淡地说,“被人拿去当备胎了。”


    “我俩太熟了,缺点优点都抹的一清二楚,她不可能看上我。”


    “话不能讲太死,世界上没那么绝对的事情。”


    吴大伟沉寂了会儿,忽而抬头看着他,手上做了个抓握的手势,“那你觉得我应该上手?”


    王鸣盛扫他一眼,纠正说:“不是上手,只应该直接拿下。”


    车厢又安静下来,王鸣盛杵着头等前面的车辆通行,就在这时吴大伟忽然又开口:“盛哥,我其实也不喜欢这女的,我心有所属,不过你既然这么讲,我觉得应该试试。”


    王鸣盛挑眉看他:“试就试,不用向我交代。”


    他犹豫着:“有一个问题困扰我许久,大家都讲朋友妻不可欺,如果你的兄弟看上你前妻,你会怎么样?”


    王鸣盛嗤笑一声,“你也说了,是前妻。你觉得我会怎样?”


    “接受?”


    “跟我有关系吗?”


    “那我就明白了。”


    王鸣盛现在一门心思都在王琪那句父亲住阁盛酒店上,对吴大伟这番牢骚就没多想,走到会所这条路上,前面几十米打方向盘掉头进车库。


    刚进识别门停住,往后推几米,解开车门锁说:“你下去,我还有别的事。”


    吴大伟没有多问,拎着东西推门下车,外面的冷风一吹,发型东倒西歪,像战场落败的逃兵似的,抱着肩膀小跑而去。


    王鸣盛单手打方向盘离开,路上没多想,一脚油门直接开到阁盛门口,这次比往常快了十几分钟车程。


    迎头进门就瞧见小刘,他喊话问好,王鸣盛瞅了他一眼,随口问:“你爸怎么样了?”


    “还那样,药水吊着命。”


    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前台,问前台服务人员要开房记录,后又嫌人手脚不利索,直接点开电脑查看。


    很快找到父亲房间号,扯下来领子,作势要打人似的,围观三两人都吓了一跳,不明白王总今天是怎么了,脸色阴沉,拧着眉往后面走。


    伶俐人直接往一旁躲,用呼叫机通知许文静,说王总来了,脸色就像暴风雨来临前的黑夜似的,变换莫测。


    许文静自然不敢耽搁,扔了手头的工作过来,走到落地镜脚下微微一顿,整理了一番仪容。


    王鸣盛这边直接按电梯上楼,很快找到房间号,进门前发现自己头脑一热忘了拿门卡,他猜测里面可能不止父亲一人,待会儿敲门不一定能敲开,随手指了一人:“你,下去帮我拿房卡。”


    那人闻言一愣,又忙不迭答应:“好的王总,您稍等。”


    身边没跟几个人,大家一副想看好戏又忌惮胆怯不敢守着王鸣盛太张狂的态度,他回身扫了一圈,眼色不善,个个收到信号赶紧去忙自己的。


    王鸣盛等身边人都散尽,屈指敲了敲门,里面没有动静,他煞有介事喊了一嗓子:“客房服务。”


    喊完抿了抿唇,等了两分钟重新敲门,动作比刚才急切粗鲁,咚咚敲门声顿时迭起,挥散不尽。


    里面终于传来动静,房门依旧不开,只闷声问:“谁啊。”


    还是个女人声音。


    王鸣盛早就想到会如此,到真亲耳听到仍旧气不打一处来,正要搭话瞟见身侧一人缓缓走来,手里捏着房卡,紧走两步到身前,拢着白皙的手,没把房卡给他,悄声说:“我来吧。”


    王鸣盛想了想,也不想当众给他爹尴尬,只能往后撤了撤身子,退出一步。


    许文静抬手摸住房门把手,没有用房卡,反而柔声跟里面说话:“客房服务,女士能开下门吗?”


    那边迟疑了很久房门才缓缓打开,只冒出一个头来,四十来岁风韵犹存,脸上褶子遮不住风华,不过也只能算得上保养得当,在同龄人里面保养得当。


    王鸣盛冲她笑了下,客气问:“你是哪位?”


    对方不甘示弱,还是个有脾气有火性的主:“你们敲门还问我是谁?你是谁?”


    裹着镶金边胸口刺绣的浴袍,“阁盛酒店”四个字在他眼前乱晃,她指着王鸣盛的鼻子这么讲完,又很不客气地对许文静嚷嚷:“你们客房经理呢,我不跟打工的说话,我要投诉,让你们老板来跟我道歉,门口挂着勿扰的牌子看不见?我可是你们这里持金卡的VIP贵宾!”


    王鸣盛才不管什么VIP不VIP,垂眼眸看她撒泼,话讲完用“你吃了吗”的语气说:“嗯,你那张金卡从这一秒起作废。”


    说着大掌一推,直接把门拍开,抬脚往里走,面前女人抬手阻拦,口角不干净地骂人,王鸣盛忍着脾气没怎么着她,许文静则在一边安抚。


    女人说:“别说那些没用的,我就问他是谁?你们经理呢!”


    许文静含笑道:“我就是经理。”


    对方一听更加炸毛:“你就是经理?你是经理你干什么吃的?你给我解释清楚!”


    许文静看看王鸣盛,无声叹气。


    外面闹成这个样,王德峰都没感出头露面,要不是王鸣盛今天上劲势必要堵他,眼下还有的热闹看。


    两人对视了眼,王鸣盛从父亲脸上读出尴尬气愤,他身穿睡袍,头发还带着湿漉漉的水汽,带靠背的椅子上坐着,手上架了一根烟。


    王鸣盛什么也没说,找地方坐下,给王德峰抛了一个选择题:“是你让那女的走,还是我打电话找保安把她扔出去?”


    王德峰瞪起眼,抖着手说:“我可是你爹!”


    王鸣盛笑了:“幸亏你是我爹。”话说半句留了半句,剩下不堪入耳的话留在唇齿间不吐不快,“不然就没那么好说话了。”


    王鸣盛经济大权在握,王德峰清楚的很,惹恼他没什么好果子吃,什么你情我爱都是虚幻,刚才还抱在一起倾诉情怀,女人对他讲,没想到人到了这个年纪遇见他,感觉自己又青春年了一回云云,眼下当着自己儿子的面选择也没做的很艰难。


    走到门口对女人安抚了几句打发她,王鸣盛坐在那没动,不大会儿就看见老女人哭哭啼啼收拾东西,男人捉/奸比女人冷静,王鸣盛一没打人二没骂人,只让她滚。


    房间里安静下来,许文静自知这个时候不适合她在场就走开了。


    王鸣盛默默抽了根烟,看他半晌,哑声说:“你他妈骗我。”


    王德峰语气一沉:“我骗你什么了?”


    他咬牙道:“你说自己改了!”


    王德峰自知理亏,垂着头只抽烟不说话。


    他狠狠扔了烟头,“你每次都说自己悔改了!我真不知道你他妈脑子里怎么想的,我能不能采访采访你?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干这种事儿?你就这么控制不住自己?以后日子还过不过?不过赶紧他妈的拉倒,你爱跟谁跟谁!”


    骂完这些话王德峰不说话,他叹了口气,沉默下来,肩膀耷拉着,有气无力道:“我妈老是询问我外面有没有女人,我有人也不敢带回来,带回来干嘛,看你们吵架?看我妈以泪洗面,看我爸四处幽会小情人?你说什么的姑娘不给吓跑?我看你们就别强撑着了,什么他妈的等我结婚了再离婚,骗鬼呢?是离异丢人还是我爸出轨花天酒地丢人?心里没点逼/数?”


    说到此处情绪有些激动,拍着自己的脸说:“我那么多小弟,都他妈得看我笑话!你儿子还要不要脸?”


    “开房还跑到阁盛,跑到我的地方,省得人家不知道你的破事?全市那么多酒店容不下你是怎么样?”


    “我缺你花钱还是缺你吃饭,故意这么做让我丢人是吧?”


    王德峰被说的心虚,站起来走近,“儿子,我没想到这层,错了,这次真是我错了……你也知道你爹吧,头脑简单,不懂人情世故……”


    手搭王鸣盛肩膀上,试图安抚他的情绪,王鸣盛低下头,盯着他搭在自个身上的手蹙眉,“你别碰我,我不是你儿子。”


    王德峰被羞辱的无地自容,僵硬在原地,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干涩的笑固定在脸部。


    作者有话要说:  路人:梁瓷醒了吗?


    王鸣盛:怎么那么多人惦记我老婆!


    ☆、第 57 章


    讲完这些两人都沉默了, 王鸣盛不如刚才那么冲动,坐了大概五六分钟起身离开。


    往外走的时候门口看见许文静, 她靠着墙, 眨了眨眼皮子瞧过来,一手扶着另一手, 紧握两秒才跟上。


    王鸣盛眼皮子抬也不抬,直接吩咐:“给他房间退了,以后再来这鬼混给我打电话, 没我允许不许入住。”


    许文静低声听了会儿,他语气冷冷的,隐约透着不耐烦,觉得他可能误会了什么,抬头向他解释:“老爷子刚才住下, 本来想告诉你的, 最近几天一直周全兼顾高校这边老师吃饭住宿的问题, 时不时都得调整菜单……”


    王鸣盛直接问:“王琪怎么知道我爸住这里?”


    许文静道:“这个我不清楚,有没有可能你爸自己说的呢?”


    王鸣盛挺住脚,转过身看了她一眼, 面无表情说:“忙不过来?忙不过来我再安排个经理,你正好趁此机会休息休息。”


    许文静没料到他说话这么直接, 一时愣住, 脸色变得有些难看,攥紧拳头说:“没有,还都是小事情, 不至于兼顾不过来。饮食方面有大厨张罗,酒店的老人了,信得过。”


    “那就好。”他不咸不淡地眨了眨眼,“你知道我一直很相信你的能力,但是我不喜欢你跟王琪胡言乱语。毕竟没结婚,感情分分合合只是两个人之间的事,牵扯到家里人说三道四,我就很反感,不仅没积极作用,可能激起我的逆反心理。”


    许文静眼神渐渐空洞,别开头看向别处,“我那天是喝醉酒不小心跟她说多了,就是我生日那天,你没在家也没在会所。就算我想多了也是你暗示我想多的,以前我过生日你无论在本市也好,无论是出差也好,总记得给我寄一份生日礼物……你觉得换成谁会不多想?”


    王鸣盛垂下眼,眉头紧促,越来越深,没看她,只说:“每年都送,我习惯了。你对我是挺好的,我总得知恩图报……不过从今年开始我得避嫌。今天不说这个事,没心情。”


    她也没有强迫,非要提起这个事,“不是你先提的吗?”


    王鸣盛闭了闭眼,双手摆了摆,“成,这事我先提的,咱们翻篇,以后都过去了,好吧?”


    许文静看着他沉默不语,半晌才说:“你敢承认如果不是遇见这个什么梁老师,我们藕断丝连,最起码还撇不那么干净吗?你挑三拣四就是想再观望观望,有更合适的就找更合适的,没更合适的你就回头跟我将就着。你虽然嘴上不说,但是你其实对感情婚姻的态度很矛盾,从小你家庭不和睦,从骨子里你对婚姻就没多少虔诚,你不太信这个。”


    王鸣盛深吸了口气,有些不耐烦地看她,“你就这么了解我?”


    许文静笃定道:“我跟你除去那段时间,共事少说得五六年,你什么脾气性格我最清楚。盛哥,你觉得她有我对你好吗?她清楚你爱吃什么吗?清楚你不爱吃什么吗?会做饭会照顾你吗?知道你的穿衣喜好吗?知道你里面的衣服只穿纯棉,穿别得会刺激皮肤吗?”


    王鸣盛看着她,眉头不仅没舒展开,眼神也深沉起来,“你看,我们又回到这个问题了,好像永远跳不出去了似的。”


    他说完头也不回大步往外走,留下许文静一人,她呆呆愣愣片刻,眼眶突然湿润。


    有人来到身边关心:“文静姐,你还好吗?”


    许文静呆呆地说:“以后别叫我文静姐,没老呢就被你们叫老了……我没事,去忙你们的去吧。”


    “王总没事吧?看他脸色铁青的走了……今天在客房闹的那位,是谁啊?什么情况?”


    “你怎么那么多问题,”许文静收回眼睛,垂头说,“不该问的别问,该你知道的自然会告诉你,不告诉你的说明你不该知道。”


    “……”


    梁瓷醒来以后很疲倦,睡了一觉比睡之前还累,睁开眼缓和,瞧见架子上的浴巾便瞬间想了起来。


    昨晚是梁瓷知晓男女之事以来第一次那么疯狂,她以前都向死鱼一样躺床上,后来遇见王鸣盛好歹生动多了,不过也从来不会动。


    昨晚喝酒后人有些冲动,三言两语就被他洗脑怂恿。想到这单手遮面,有些赧然。


    不过记忆很模糊,房间里也没开灯,看不太清楚他的样子,隐约只能瞧清轮廓,他枕着自个的胳膊仰面朝上,闭着眼或者是睁着眼在享受。


    梁瓷扭着身子气喘吁吁,后背汗津津全是水,披散的头发黏答答的贴在脸上,他情不自禁抬起上半身,一把抓住她的秀发。


    他想起来掌控全局,梁瓷两手按住他的肩膀不让,黑暗中谁也没说话,她就像个抽风的疯子一样,任凭发丝荡漾。


    不过男人显然更受用,他平常总会时不时打趣她,挑逗她,这一次全程没有语言交流,他完全顾不上讲话,胸口上下起伏,手臂搭在额头沉默,嘴线抿的很紧。


    梁瓷那一刻竟然很骄傲,像个女王一般俯视他。梁瓷虽然没有身经百战,但也能从他反应中读出点什么。不过后来就没那么硬气了,男人跟女人注定天生就不同,体力上生理上就不同,他是攻占的一方,披荆斩棘的一方,女人是退让的一方,包容的一方。


    他坚硬她柔软,短兵相接,赤膊相对,几个回合下来立马软了,软成一汪水,任他前前后后,去去来来。


    所以结束的时候超累,累到怀疑人生。趴在宽厚的胸膛一动都不想动,呼吸都变成累赘。借着酒劲跟疲倦不知不觉便昏昏熟睡。


    裹上睡袍起来,围着房间绕了一圈才找到自己的手机,电量还有30%,每天醒来拿起手机,各种软件推送一堆垃圾似的消息。


    她快速浏览几眼,看到李容曼昨晚十一点多向她报平安说到家了。


    顿时有些不好意思,现在都已经上午十一点了,也没必要再回复。


    房间冷清,她不用找也知道王鸣盛铁定已经出门了,他临走的时候闹出一点动静把她吵醒了,当时又困又累,脾气不怎么好,抬脚翻身不小心踹到他,爬起来看一眼。


    他正坐在床边穿衬衫,回了个身,似乎说外面下雪了,他中午就回来。


    梁瓷趴下又睡了,睡得颠三倒四的,醒来发现滚到他那边睡呢,头在自己这边,身子已经到了他那边的床沿。


    做完太累,每一节骨头都叫嚣着要罢工,怎么睡都觉得不舒服,所以睡姿有些肆意。


    她没穿鞋直接出去,地暖温着脚底很舒服,王鸣盛这个男人很会收买人心,没什么架子,梁瓷冬天容易手脚冰冷。一天的大多数时间都在冻脚,棉袜雪地靴穿着,挡不住冷。


    以前住在博学花园,暖气那么充足,晚间上完课回到屋子半天暖不热脚,热水袋是常备的东西。


    搬出来的时候不晓得扔到哪里去了,也没再买,后来很快跟王鸣盛发展到这一步,王鸣盛不至于每天都帮她暖脚,就时不时感动她一下。


    怎么暖呢?他就双手捧着,或者揣进胸口,跟他肌肤相贴。


    梁瓷起初有些排斥这种方式,很尴尬很不自在,这哪是暖她的脚,这明明是暖心。


    好像从上一次感情婚姻失败中,她只学会了硬心肠,迷失了自己,忘记了初心,不再掏心掏肺付出,全心全意对一个男人好。


    她总结的一个道理就是:不要对一个男人太上心,要若即若离。要让他又爱又恨,产生征服欲。


    但在王鸣盛这里,他不会给你若即若离的机会,看似浑然不计较,其实把控欲很强。


    她只有承受的份儿,没有拒绝的道理。其实梁瓷也做不到对一个这般对自己的男人残忍,最起码她长那么大,只在书上遇见过这种男人,晚上又有几个能屈身伺候你的呢。


    她洗漱好换上出门的衣服,听见门口防盗门打开又关上,声音沉闷。


    从客厅传来的脚步声越来越清晰,缓慢且沉重。


    梁瓷走出去,刚出门就看见王鸣盛在那坐着,他前一秒脸上似有疲倦,后一秒一扫愁容。


    勾唇笑了笑:“醒了?”


    梁瓷走过去,扶着沙发问他:“你去哪了?”


    “有事,去处理了一下。”


    “你以前总说自己不忙,原来也不是这样。”


    “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原本可以不管的,又看不下去。”


    梁瓷打小就比较敏感,感觉到他今天有些不对劲,也说不上来哪里出了问题,“你怎么了?情绪低沉。”


    王鸣盛沉默了片刻,笑着说:“想吃你做的西红柿炒鸡蛋了。”


    梁瓷立马收了笑,甩手往卧室走,丢下一句:“无聊。”


    王鸣盛问:“怎么了宝贝?”


    她冷冷接了一句:“谁是你宝贝?”


    “……”


    半天王鸣盛才又笑了一声,“还挺有脾气。”


    梁瓷用眼角瞥他,淡淡的眉眼往上扬,眼眸垂下:“上次那个西红柿炒鸡蛋,还没让你跟燕微笑够吗?”


    他道:“没笑你,是你太敏感了。”


    梁瓷不信:“你每次提这个梗,都是为了再笑我一遍。”


    他神色有些不对,看着她,又好像根本没入心。


    梁瓷转了转眼,剥开他额头前的头发,把他的发型打乱,笑问:“到底怎么了?”


    王鸣盛默了默,“你爸跟你妈感情好不好?”


    梁瓷看着他,意有所指:“鲜少看见他对谁疾言厉色。我甚至都没见他抽过烟……”


    ☆、第 58 章


    蠢笨的男人只知道拒绝女人, 聪明的男人避而不答。


    王鸣盛是多精明通透的人,一入耳朵就听出来猫腻, 纵使她醉翁之意不在酒, 在抽烟,自个全然不往那方面回答。


    “你爸是不是哪位仙人?”


    梁瓷睇起眼瞧他几秒, 脑子里浮现前几天刚从媒体社交软件里看到的一句话,“不要问男人香烟跟你他会选择哪个”。


    沙发上的衣服随手挂起来,“我爸年轻的时候很英俊, 要不然我妈也不会大老远过来寻他。”


    王鸣盛拉着她坐下,扶她坐自己腿上,欠着身子说:“还有段故事,不会是私定终身?”


    他话说得很隐晦,其实心里猜测她爸妈可能违背父母的意愿私奔了, 不过这种话说出口只有尴尬, 所以委婉表达自己的疑惑。


    梁瓷说:“不是, 但你想,二十多年前,上海那边经济条件比内陆好很多, 如今我爸爸虽然在这边小有成就,但比起我姥姥那边的几个舅舅, 还是差一点。我姥姥还健在, 如今移居新加坡了,临走问我妈要不要跟她去,我妈摇头拒绝了。”


    王鸣盛端起水杯润了润嗓子, 心里想,咱们起点就不一样,能有交集着实不容易。


    “我妈妈前几年想去南方定居,房子都看好了,让我毕业了过去,结果……”她抿嘴没有多说结果什么,高永房的事在她心里似乎成了忌讳,“她生了好大的气,又把房子卖掉了,说我不能跟着她跑,她跟爸爸退休后只能跟着我跑了。”


    梁瓷说到这叹着气笑,回身看他,“你呢,我还没问过你家里的情况,总怕触犯隐私,你不说我就没问。”


    王鸣盛微微阖了阖眼,“我啊”他讲到这嗓子有些低沉,“我不过就是三教九流出身的一个混混,没见过大世面,14岁就踏入社会摸爬滚打了。”


    他不想继续讲这么沉重的话题,提着眼皮子说:“有一年我在市里站稳脚跟,我姐在学校跟人发生矛盾,打电话过来问我要不要打架,我就答应了,那人就是吴大伟,吴大伟20岁之前就是个小矮子,坐地炮似的。”


    梁瓷点点头,抬手打了个哈欠。


    王鸣盛挑眉看她,“我讲话这么无聊,这就困了?你才醒了几分钟?”


    她不好意思起来:“打个哈欠都不行?”


    “行,怎么敢不行。”他随口答应两句,起身去卫生间洗手,甩着手出来,抽纸巾擦拭。


    又说:“去换件衣服,带你吃饭。”


    梁瓷确实饿了,从昨晚到现在隔过去一顿早餐不说,午餐吃得也算晚了。


    路上他开车时,梁瓷视线在他手背上留恋许久,主动探过去握了握,他很惊讶,迅速侧头过来看她。


    梁瓷说:“我是个很慢热的人,对你已经走捷径了,你知道吗?”


    王鸣盛没说话,不过脸上比说话还精彩,此事无声胜有声。


    她舒了口气,看着前方白色车辆的车牌,不是本地车,忍不住猜测归属地,等到王鸣盛超越过去,一脚油门走到红绿灯路口,后面那边白车子才跟上。


    梁瓷收回眼,忍不住说:“我总觉得你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你不想说我就不问了,不过我是个缺乏安全感的事,难免多想……不是跟我有关的吧?”


    他松开方向盘,空着的那只手捏了捏她,“你怕什么,有我呢。”


    “当然怕,”她垂眸组织了一下语言,诚恳道,“听说越在意一个人的时候越没安全感,你说我是很在意你吗?”


    “嗯,原来是向我表白呢。”


    “……谁向你表白,本就是你对我死缠烂打不怀好意。”


    “有吗?”


    “有。”


    “证据呢?”王鸣盛眯起眼睛笑了,“开着行车记录仪,你这次可什么都录下来了,还狡辩?有什么用。”


    梁瓷白了他一眼,没跟他争辩,说话间就到了地方,他拐进去,梁瓷一路上没看外面,这会儿才瞧着哪里不对,原来是到古桥了。


    她猜测今天可能会下雪,要么是本就有一场雪,悄默声就被北风吹走了,所以天气很冷,寒冷刺骨,一直觉得前几天风像刀子,眼下一比较,小巫见大巫。


    她没有直接进去,在门口等王鸣盛泊车回来,大厅迎宾的人不认识她,但都耳闻过梁瓷的大名,见她眼生多看了两眼,拉开门请她入内她没进,只好又把门关上。


    王鸣盛远远瞧见紧走过来,一说话嘴边尽是白气:“怎么不先进,在外面乘凉啊?”


    梁瓷接了一句:“这天是挺凉快的。”


    王鸣盛扬声笑了一下,推门请她。梁瓷正八经儿第二次来,这边小有变动,小桥流水的精致没了,假山也没了,簇拥了几颗花,没之前雅致了。


    一楼客人常出入的地方人多眼杂,王鸣盛直接拉她的手上二楼,两人牵着,他也不避嫌。


    梁瓷可还记得跟高永房约定的那些事,谨慎地看了看四周,想要挣脱他。


    迎头无聊吴大伟,这人也幽默,故意从前头王鸣盛那探过来身打量她,挥手寒暄:“您来了。”


    这句话带着北京腔调,明显的京片子,让人一愣,眼前浮现那些说书说相声的人。


    梁瓷扯了扯嘴角,听身边王鸣盛低声损他:“什么腔调,好好说话。”


    吴大伟笑着说:“以后都是自家人,这不是开个小玩笑,那什么,盛哥,饭都准备好了,烤全羊。”


    他说完对梁瓷客气:“爱吃羊肉吗?我听说女孩子喜欢清淡,都不好这一口。”


    梁瓷点头:“还成。”


    吴大伟又说:“不爱吃也没事,还有牛肉火锅,几个素菜。”


    王鸣盛拉过她,边往里走边跟吴大伟说话:“你今天心情不错。”


    吴大伟沉吟好半天才说:“盛哥你在这我肯定心情好啊。”


    梁瓷看出今天与往日不同,餐厅都清了,挂了免扰的牌子,桌子上有肉有酒水,桌子还分了主次,王鸣盛拉她往精致那桌走,她停滞住,低声问:“今天是什么特殊日子吗?”


    王鸣盛但笑不语,璇开木塞给自己倒上红酒,端起酒晃了两下没往嘴里送,“不是什么要紧的日子,每年都有。”


    梁瓷瞧着他手中高脚杯,思索了两秒,有些难以置信,带着试探不确定:“今天是你生日吗?”


    他没否认也没直接承认,饮了一口酒,夸她聪明,一点就透。


    梁瓷瞬间站起来,垂下眼眸只看他不说话。


    王鸣盛抬手拉了拉她,“怎么了?好像生气了。”


    “……今天你生日,我生气不合适。但是你怎么不提前说呢,我还有时间给你准备礼物,”说到这又觉得愧疚,“主要还是我心不细,认识你这么久都没问过你。”


    王鸣盛点了点头,又鼓励她:“瞧你说的就好像自己犯了什么大错,我本来就不太喜欢过生日,这一天跟往常任何一天没区别,都是吴经理他们爱胡搞八搞,本来我提点他好好把客户的生辰记一记,该送礼的时候送一份礼,没想到他想多了,以为我暗示他什么,中午非要摆场子设宴,耽误我赚钱。”


    蹙着眉宇看了她一眼,拉她坐下,愁眉不展:“晚上还有两个饭局,都说是给我过生日的,得去,我妈刚才生完气忽然想起来我生日的事,也打电话让回去。”


    梁瓷浅笑:“生什么气?谁惹你妈生气了?”


    他轻描淡写:“我爸。”


    她轻轻看着他,抿唇笑了笑,没把事情想得多严重,联想一下刚才在家里他问过的问题,猜测他父母大概不睦,他正为这事发愁。


    这个年纪本来就是多事的年纪,成熟稳重,开始一步一步懂得成年人各式各样的担忧,变着花样纷至沓来,磨砺考验,等到有一天游刃有余拨云见日,什么都看开,也已经两鬓斑白了吧。


    梁瓷低眉顺目地看着他,眼下最烦恼的是送他什么,他嘴上表示不要,自己心里却过不去。


    梁瓷那时候跟他还不熟呢,就收了他一枚项链,如今还跟新的一样,放在首饰盒里。


    大伙儿粉粉落座,几个有身份或者会所管理层的人坐到这桌,梁瓷低着头没怎么抬眼,半晌又说:“咱们不是说好暂时不公开关系的……”


    王鸣盛听出她在合计什么,表情懒懒地给她夹了一筷子菜,“要么你打电话让李容曼过来。”


    “为什么让她过来?”


    “掩人耳目。”


    “算了,不提这些扫兴的事。”


    王鸣盛手臂摊在她身后椅子背上,虚霸着她,默然看她半晌,忽然站起来,“你不打那我给李容曼打电话,让她过来。”


    他站起来的时候带动桌角,一声清脆声音之后白瓷的勺子落地,瞬间摔碎。


    她不想引人注目,让别人猜忌他俩当众发生不和,拉住他说:“算了,不要打,今天你生日不要管那些琐事,我本来就是你的……人,没什么见不得光,爱怎么样怎么样吧,我已经仁至义尽了,对他。”


    她说着往后退椅子,想把勺子捡起来,王鸣盛扬眉勾唇,不动声色笑了。


    提了提西装裤腿弯下腰,同她一起找,掉在桌子腿边,她探两次手没摸到,王鸣盛眼尖手快拾起来,交给她。


    梁瓷去接,他却一把又握住,勺子连带她的手被卷进手掌。


    梁瓷抬起眼,带着困惑问:“做什么?”


    王鸣盛喉结动了动,“今晚的局不去不行,待会儿吃了饭你回哪?我送了你再去。”


    ☆、第 59 章


    梁瓷侧过去头, 露出细白的脖子,灯光下秀色可餐, 看上去似乎很可口, 她只说:“勺子柄断了,那一块没找到, 你要不要找一找?”


    王鸣盛抬手把她拉起来坐下,有些心不在焉地往她身上四处流连,“断就断了, 管它。”


    这会子已经都坐起,吴大伟率先站起来敬酒,领酒词说的牵强无趣,目的很明确,就是想灌酒, 先喝了几杯, 王鸣盛喝酒已经喝出水平, 啤酒就跟白睡一样往下咽,一桌子菜没有动几筷子,酒桌上已经摆了十几个空瓶。


    喝完这一遭算是热开身子, 吴大伟冲门外打了个响指,推进来一个三四层大蛋糕, 几口啤酒下肚大家都活跃起来, 这会儿越发没大没小,强拉着王鸣盛戴上生日帽,唱完生日歌吹了蜡烛, 四五个小弟上来就要按他,幸好他反应敏捷,往后连连撤步,吴大伟一个躲闪不及就扑了上去,正面朝下,直接干脆。


    梁瓷在一边笑到小腹痛,王鸣盛嘴里叼着烟单手把他拉出来,吴大伟满脸满头都是奶油。


    王鸣盛掐灭烟,点着他们说:“一群黄毛小子,敢捉弄你们盛哥,张结实了再说。”


    还没说完话就有人来挑战权威,偷偷摸了一把奶油,王鸣盛脸上立马开花一样白了,有人带头自然后面的人也跃跃欲试,围着王鸣盛相互闹腾,梁瓷本来作壁上观,结果也被上次帮她搬家的那几个小子牵扯进去,不过她这次没见小刘,那个以前经常被王鸣盛使唤,隔三差无到她那里晃悠的小年轻。


    最近一段时间都没见他,之前没想起来问王鸣盛,眼下想起,多了句嘴:“你过生日怎么没见小刘?”


    王鸣盛拿着餐巾纸整理衣服脸上的奶油污渍,不易觉察地一顿,吴大伟已经替他说话:“那个小刘,刘平啊?”


    “应该是。”梁瓷说着用眼神询问王鸣盛。


    他这才说:“小刘去酒店那边帮衬了,你怎么忽然问起他?”


    “想起来就随口问了。”


    “嗯。”


    梁瓷走到桌子边,喝了一口水,嗓子不像刚才那么干,“我想去卫生间。”


    吴大伟不慌不忙拍打自己的西装,忙不迭说:“卫生间出门左转走廊尽头。”


    王鸣盛瞥他一眼 ,“我也正想去。”


    他说着走过来主动牵手,梁瓷想了想把手递过去,两人一前一后往外面走,他步伐有意放慢,磨蹭着,黑色的皮鞋踩在光亮的地板上,不用看人,但看鞋子就是成熟男性,梁瓷突然想起自己看过的一本杂志,说男人跟女朋友走路和一个人走路的时候的一个区别,是步子降速百分之八十。


    王鸣盛的手掌干燥温热,茧子还比较厚,跟梁瓷完全不一样的手感,知道他以前的时候没少吃苦,但现在毕竟生活好了,不明白手上陈年的痕迹怎么还有。


    她最近气色有些不好,一到冬天就这样,没什么火力,时不时都感觉冷,洗手的时候看见镜子里的自己,刚才闹了一阵,头发都散乱了,抬手重新挽了一下,兜里的手机振动。


    梁瓷看见来电人是李容曼,笑了一下,“怎么了?”


    李容曼在那边稳了稳心神,“你还笑得出来?”


    “我为什么笑不出来?”


    “……你没看新闻吗?”


    “什么新闻?”


    “高教授出事了。”


    梁瓷心里猛地咯噔一下,握着手机的手不自觉收紧,难以置信问:“什么?高永房出事了,他能出什么事?”


    李容曼没有多讲细节,只说:“你看下新闻吧。”


    那边就这么挂断电话,梁瓷仰起头对着镜子发了会儿呆,清澈的眼睛都是疑惑,没多想,直接点开新闻头条,高永房就算是高校的教授影响力也没那么高,自然不可能有娱乐明星的影响力。


    梁瓷往下翻了,在最后才看见疑似字眼,点进去,爆料号的博主披露某高校某教授流连声色场所,私自挪用国家经费,借用企业便利挂靠空壳公司谋私,论文造假,洋洋洒洒诸多罪状,她简单浏览几眼,没指名道姓的讲,但下面有几张模糊不清的图片,看个大概轮廓,确实就是高永房本尊。


    他跟照片里的女人拉扯纠缠在一起,有挂在他脖子上说笑的,也有他状似无意摸人大腿的,总之把这些东西披露到光天化日之下,一个教授职称,世人眼中教书育人的高级知识分子,不引起社会的广泛关注才怪。


    一时间针砭时弊以及各种谴责嘲讽席卷而来,热搜榜往前跳跃了好几个名次,拦都拦不住。


    她捏着手机愣了半天,觉得这个事闹得似乎有些大了,那些照片有两张她在哪里看过,细细回想,不由得愕然。


    不是在哪里看过,不是别人,是王鸣盛给她看过。


    前不久,她搬家之前,痛下决心之前,跟容曼以及几个办公室的同事一同过来,王鸣盛拉着她到他的办公室,甩出来这些让人厌恶的东西。于她来说是厌恶,但是于某些人来说,或许是好东西,她又忽然明白高永房把她叫到办公室时,问的那句“是不是你在整我”什么意思,他从那个时候可能就发觉风吹草动,发觉了,仍旧没制止得了,是否说明高永房要倒台了?


    连容曼都说他即将高升,梁瓷还真以为他要神官发财了。


    她现在脑子很乱,她跟高永房离婚了,这些没她什么事,与她无关,但是否与王鸣盛有关?她第一次见到这些照片,毕竟就是从王鸣盛手里!


    梁瓷闭上眼深吸了口气,手里拿着手机往外走,王鸣盛早就在女卫生间门口等了,她这么半天没出来,有些担心,正要叫几个女服务员进去看看,没想到一抬眼,她就出来了。


    神色有些不对,盯着他打量试探,跟刚才进去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王鸣盛想要问点什么,她早一步主动问:“说实话,不要来虚的,你告诉我,你跟高永房有什么过节吗?”


    王鸣盛好笑地看着她,陷入思考,看起来很严肃,又带着两分介意,“我跟他能有什么过节,他是我的金主。”


    说到这里抿了抿唇,梁瓷一直盯着他没转眼,他垂下头,过了会儿才又重新看她,“好端端的又提他,我跟他唯一的过节不就是你,之前咱们刚才一起,我允许你时不时提他一下,不过现在时间也不短了,你非得拿你前夫时不时刺我?今天是我生日,我就算再好脾气,也是个有血性的男人。”


    梁瓷过了那股热血劲儿,冷静不少,举着手机哑声说:“我不想误会你,你现在看看新闻,然后想好再跟我说,我不知道自己想听你说什么,我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问,也不知道自己应该知道什么……高永房如果真犯了罪,那是他应得的,但这么不声不响闹出来,很明显要借助舆论压力行事,肯定是有别得目的,我不想你被利用,也不想我自己被利用。”


    王鸣盛往后仰了下身子,半信半疑掏出手机,心里想,高永房能有什么事,就算有又能干他何事,不过嘴上这么说着,看她表情又不像装模作样逗他。


    多年的敏锐感告诉他事情不妙,他有种刚刚背后说人坏话,转头就被当事人抓包的不测预感。


    梁瓷不是一着急就没头没脑的人,这会儿镇定了,主动分析:“你跟高永房不应该有什么过节,他的确是你这里的常客,按照常理你没必要这样搞,就算我跟他有过一段婚姻,我们也是过去式了。但你之前透露给我的照片怎么出现在这里?”


    两人面对面站着,周遭这会儿没人,很安静,人都在餐厅吃饭,吃烤全羊,牛肉火锅吴大伟方才还说,牛肉是上好的精致牛肉,一头牛里只能取下来一两斤。


    梁瓷满心思都是这事,心里越想越慌,“往小范围波及了说,高永房升迁不用想了,刚到手的课题经费不用想了,往大范围波及了预测,近几年跟高永房有过课题合作,共同发表过论文的老师都会受牵连,我,容曼,可能都得受上级盘问审查……真查起来,谁知道会不会牵连几个官/员,如果是那样,就不是眼下这么简单了。”


    顺风顺水的时候,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东窗事发的时候,也并不是树倒,猢狲就能撇干净。


    王鸣盛不懂他们学校里的门道,但也知道有人的地方不免就搞帮派,明面和睦,私下争斗,光梁瓷这一个学院,就传闻分好几派,院长一个派,书记一个派,下面几个副院长副书记抱团取暖又一帮派,他们这种直接跟市里某些领导还有牵扯。梁瓷跟容曼都是高永房的学生,梁瓷跟高永房又有这个关系,就算不明说,她们俩肯定也被外人认为是高永房的门生亲信,就算没问题也能整出一星半点的问题。


    他不动声色敛起眉,“不是我干的,但肯定是从我这流出去的,具体什么情况我真不知道,我现在就去查。”


    他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抬脚就走,走到一半才想起她没吃饭,回手又拉上她,“天塌下来也得先吃饭,你没听过一句话,叫民以食为天。”


    梁瓷叹了口气,实在没什么胃口,被托着往前走,有些心烦,这时候李容曼又过来电话,比刚才说话语气急切,“梁瓷,你来学校吧。”


    “又出什么事了?”


    ☆、第 60 章


    “是不是又出什么事了?”


    “领导问话, 找我们两个。”


    “院领导还是校领导?”


    “院里领导大概动作慢了,已经惊动了校级, 大概有得折腾。”


    梁瓷讷讷说:“是啊, 下午全校公休,临近寒假, 大家都轻松起来了领导反而加班加点问话。我俩做好心理准备吧,不会怎么为难,但肯定要全方面施压的。”


    王鸣盛站在身边一眼不发的看着, 梁瓷讲完话跟他对视了一眼,气氛有些沉重,他脸上忧心忡忡,等她挂上电话想要说什么,这时他手机也想了, 响了两声, 他没动作。


    梁瓷提醒说:“接吧, 你要是不方便讲话我出去。”


    王鸣盛道:“我没什么好隐瞒你。”说完就当她面接了,讲了两句看看她,转身往旁边走。


    他不走还好, 这一走信任就变得超级薄弱,梁瓷耐着性子等他讲完电话, “我要走了, 得回学校。”


    王鸣盛看她一阵,沉声解释:“其实爆出这件事对古桥也不利,高永房的麻烦接踵而至, 我的麻烦也会接踵而至,头一个就是高司南的质问,后期生意也不好做。”


    梁瓷慢慢回过神,低头看了眼他手机捏着的手机,“刚才是高司南打来的电话么?因为网上曝光的那些事?”


    “有件事告诉你也无妨,既然高司南来找我了,也就是瞒不住了,”他想从兜里掏出烟来抽,看见她动作就停顿了,“那个照片,我没经过别人的手,你离婚之前,就让吴大伟拿去洗过一次,匿名给高永房寄过去了。”


    她半天没反应过来,蹙着眉定定地看他,“你为什么这么做?你不是跟高永房没仇没怨,天天喊着他是你的金主?”


    “为什么?”他笑了,笑容有些勉强,有些坏,“为了让他收敛,赶紧跟你离婚滚一边去。不使点手段怎么行,不使点手段他不知道自己姓什么。”


    梁瓷静静的看着他,不晓得说什么才好。她之前就一直很疑惑,高永房怎么忽然不躲着她了,忽然答应离婚了,还答应的那么痛快,下午就把离婚证一次性办好了。


    他继续道:“这本来是不地道的事,透露客户信息一旦传出去,对我们这行就像透露商业机密一样严重。我为了得到你,狠得下这个血本。”


    他眉梢微扬,睇着眼皮子说:“但是我没想过披露出去害他,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我得不偿失。更何况我这个人,有分寸,平生最不喜欢的就是得罪人。我的根儿在这,家人也都在这,二十几岁的时候不懂事惹了不少事,现在稳定有地位了,没必要再把脖子往刀口送,你明白吗?”


    “我明白。”


    “你不明白。”


    王鸣盛眯着眼点了根烟,“不管出了什么事,从今往后你都是我的人。别老高出事你又心痛又心急,眼巴巴跑过去帮他。他是死是活跟你没一毛钱关系,我才是你的天!”


    梁瓷才不吃这一套,被香烟的雾气呛了一口,蹙眉看着他,“现在是清朝吗?搞夫为妻纲那套?”


    王鸣盛踩灭烟,“你别跟我拽文,听不懂。”


    “……”


    梁瓷沉默了会儿,“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心疼他了?”


    “……”


    这次换王鸣盛沉默。


    她叹了口气,枯站片刻,忽而想起来校领导还等着,回房间去拿手提包,饭局已经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王鸣盛想要送人,又不好直接离席,跟下属寒暄几句才脱身。梁瓷这会儿已经不见吴大伟的身影,这么热闹的场子,按理说王鸣盛走了,他不能再走,不过出门的时候听见有人嘀咕,说要给谁谁交代,说会所跟着火了一把,并不是什么好兆头。


    梁瓷不用多想也知道是什么事,娱乐会所方面的事她不清楚,但也知道国人现在讲究变多,也开始在意个人隐私,尤其是那些位高权重,私下里还不怎么光鲜的人。


    两人上了车,都没什么心思说话,他兜里一直响,电话接着一个电话进来,多事之秋,大家都不得安生。


    半晌,他看过来:“等这个事过去,咱们就去度假吧。”


    “去哪度假?”


    “荒郊野岭的农家小舍,去感受下慢节奏的生活。”


    梁瓷漫不经心问:“过年的时候吗?”


    王鸣盛说:“我都行,这个听你的。”


    她平淡地看看他,语气不轻不重地揶揄:“怎么能随我,你刚刚不是说你是我的天吗?”


    他眯着眼就笑了,歪着头舔了舔嘴唇,玩味道:“那我可能搞反了。”


    ****


    风雨欲来,又沉寂了一天。从王鸣盛把梁瓷送到学校,到第二天还没碰上面,中间打了几个电话,她只说不方便讲话,也不方便讲太多,领导嘱咐了,查清楚之前不让往外透露。王鸣盛还真拿她这么较真的性格没办法。


    到她住的地方等到深夜,没见人回来,再打电话就关机了,不知道是学校暂扣了手机还是手机没电关机。但无论是哪种情况,外面干等的人就难免心焦。


    王鸣盛见多了体制内的办事风格,不管是出了问题还是没出问题,办事效率就是高不起来,尤其这种情况,小心谨慎,顾忌颇多,彻查起来就一个特点——慢。


    王鸣盛了解梁瓷的为人,知道她肯定没参与违法犯罪的事,但就怕有人使绊子穿小鞋,尤其是如今在外人眼里,她跟高永房还是夫妻共同体,要说这事也巧了,偏偏他看上了梁瓷,送了高永房一份照片,如今这照片落入别人手中,帮梁瓷的东西,反过来把她牵扯进去。


    正愁眉不展,吴大伟敲门进来。


    王鸣盛抬眼看过去,开门见山:“查的怎么样了?”


    吴大伟悄悄把门带上,事情经过讲了一遍:“我在会所内查,什么都没查到,你让我洗的照片,用完以后我就销赃了。出了这个事我就很奇怪,我亲自经手,没敢懈怠,昨晚我回去想了想,忽然想起个事。”


    “什么事?”王鸣盛紧盯着他。


    “我去洗照片的时候,想找个靠得住的人,这人是刘平引荐介绍的,我不清楚地方,就让他开车带路去的。如果真说让除了你跟我之外的什么人知道,也只有他有这个可能了。”


    王鸣盛轻轻摩挲着食指,半晌才说:“你说小刘?”


    “对。”吴大伟看了他一眼,“真有这个可能,你听我分析,第一,小刘在会所的时候跟高永房发生过不愉快,因为这个事咱们把他调到酒店去了,他会不会嫉恨高永房伺机报复?第二,高永房树敌颇多,外面都传闻要升迁了,这个当口,那点照片什么的,还真值钱。”


    “小刘父亲住院,正是用钱之际。”王鸣盛闭上眼叹了口气,不知道在想什么,忽而道,“你去查了吗?摄影店。”


    “我已经派人去了。”


    “你怎么又派人去?出了一次事还不长记性?”他起身,一贯从容的面上露出几丝怒气,“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我也不想再指责你,免得你觉得我事后诸葛亮。这个事一开始我就说低调行事,非同小可,结果呢。”


    吴大伟僵硬出,脸色又难看又尴尬,他已经猜出来王鸣盛得责怪他,但事已至此,谁也没预料到小刘从中坏事,本来会所里的伙计都比较讲义气,几十年遇见不了这么个事,小刘父亲如果不是生病,可能也不至于到这一步,人性本善。


    他俯首认错,王鸣盛再计较也是徒劳,只能说:“赶紧去吧,亲自把事情处理干净,高司南还盯着我呢,他如果查清楚了,不好给交代。”


    吴大伟答应着转身就走,刚到门口还没打开门,又被叫住,王鸣盛说:“你帮我约一下退休的钱老……算了,我自己打电话去拜访吧。”


    吴大伟说:“盛哥,这个钱老,从学校退下来好几年了啊。”


    王鸣盛垂着眼说:“你懂什么,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吴大伟自知王鸣盛被搞得心情很不爽,他说什么都比较碍事,扭头离开。


    办公室安静下来,这次王鸣盛心里很没谱,官员落马他见多了,还是头回见学校里有这么大的阵仗,几十年腐朽难化,这一朝,是要彻底整治了?


    昨天一天给梁瓷发消息过去如同石沉大海,没有激起任何一点水花,他拿着手机摩挲半天,眼前灵光一闪,试着给李容曼打电话。


    刚响一声就被接了。


    王鸣盛问:“李容曼?”


    那边说:“是我。”


    “梁瓷呢?”


    “梁瓷还在问话。”


    “你什么时候出来的?”


    “今早。”


    他咬了咬牙,“情况怎么样?”


    “学校的领导说话都很客气,我们毕竟是个正八经儿的老师,没犯什么错,没人能怎么着,他们不过是想查清楚罢了。”


    王鸣盛不晓得她那边什么情况,隔了几秒,才说:“李容曼,你说实话,这事你知道不知道具体情况?”


    李容曼毫不犹豫说:“王鸣盛,你别胡言乱语,我跟梁瓷认识的时间比你跟她认识的时间长多了,你觉得这种事我如果知道的话,会不提前跟她打招呼预警?高永房的事情暴露出来之前,我什么都没听说。”


    说到此处她才转过弯来,眼前暗淡,兀自攥紧拳头冷静了几秒:“都说你人脉广,你要是有办法的话就打听打听,我猜着没事,但我也不确定,我一直很好奇的一点就是高永房这事,牵涉怎么这么大……梁瓷回去了你让她给我打电话。”


    作者有话要说:  二非:都去聚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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