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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70

    ☆、第 61 章


    李容曼这边是问不出什么, 她一个老师,纵然攀上周省之, 男人之间的勾心斗角未必知道。王鸣盛直接给钱老家里去了一通电话, 索性人家愿意卖他面子,答应见面, 不过钱老最近身体不爽利,天冷家庭医生不让外出,王鸣盛只能亲自过去。


    钱老如今不在本市, 定居在全省据说空气质量最好的城市——威海,眼下刚好过来走亲访友,还没回去,明天一早的动车,别说他家是在别得市, 就算在国外, 王鸣盛也得直接拿着护照过去,


    突然造访提前也没做准备,只在超市选了两瓶上好的五粮液,按照价格选的, 山东人见面就是送烟酒,尤其是送老师, 年轻一点的送红酒, 年长一点的送白酒。学校这边王鸣盛拉拢不多,谈不来,也就早年结识了几个长辈, 用不太上,教师节的时候着人送点东西表示心意,如今这些人差不多都已经退了,还有一个听说刚退下来又被别课题组老师私人返聘回去。


    不过钱老这人还可以,这几年的酒没白喝,关键时刻还顶用。


    钱老回来这两日也住博学花园,他到了地方,敲门进去,这还是头一次来人家里,许久没照面,老头还是那模样,只是瘦了一丢丢。


    王鸣盛那句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所言非虚,钱老就算退下来,如今依旧副部级待遇,气质精神都高别人一大截。


    据说每天各种体检,专业医师疗养身体,所以一般□□十岁不在话下。


    钱老引他进会客厅,眼前摆放两张价格不菲皮质沙发,茶几的一套完备茶具,有人过来煮了茶,茶香四溢,他端起一杯礼让,王鸣盛不敢承受这待遇,起身弯腰,两手迎上去接了。


    长辈关心晚辈近况,聊国家政策,聊时政聊民生,聊科学聊医疗,总之闲扯都扯的特别有水平。


    王鸣盛这种马路边子的,也就是唬人的纸老虎,不敢多说,一说便露馅,他疲于应付,更怕冷场。


    搓搓手,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一直找不到合适时机。


    钱老不是端架子的人,一把年纪高位退下来,是有大智慧大格局的人物,一个眼神一个句话自然逃不过法眼。


    他拿起茶抿了一口,慢慢吹了吹热气,笑问:“小王,你今天来看我,怕有别的事吧?”


    王鸣盛有些不好意思,低头笑了下,也不跟他再装模作样,“无事不登三宝殿,我这次过来,是想厚着脸皮打听个事。”


    钱老“嗯”了声,手撑着沙发扶手,半个身子往他这边凑,另一边的手搭过来交握,喜怒不形于色,“什么事,不说说看。”


    王鸣盛措词一番,就把前因后果一五一十交代了,不过也挑拣了一下,没说明白跟梁瓷的关系,只说这是一个交情不错的朋友,受她家人所托,就来打探打探学校里什么意思,钱老听完默不作声了片刻。


    “按理说,这个事我不应该多插手,不过这次正好从威海回来,人在学校,身边有人就跟我扯了两句。”


    王鸣盛屏息听着,到这点点头,“我本来也不该过问,不过被扣住的这位女博士,她家二老找上我了,我心软推不掉,就答应他们来问一问,这也是觉得钱老您一向拿我跟自己的学生似的……高教授那个事,不至于这么严肃吧?”


    钱老叹了口气,“牵涉有点大,已经不是校领导能做主的了,挪用课题经费、论文作假,这两样查下来问题都不至于太大,至于别的嘛,就不好说了。”


    “还有什么?”王鸣盛问出口便有些后悔,抿了抿唇,果然听钱老说:“这个我不方便讲,这是内部事情,毕竟我退下来了,身份地位敏感。”


    话既然已经到这,钱老也没跟他卖关子,只暗示:“小高这次。”他抿嘴摇摇头,意味深长。


    王鸣盛心里暗暗吃惊,这个摇头意思就多了,是职位保不住了,还是性命有忧,前者没什么大不了,后者本质上就变味了,他见状退了一步不再涉入浑水,只问:“那这个女博士会不会受到什么牵连?国家二十几年培养这么一个人才其实也不容易。”


    “这个……我还真不清楚。”钱老忽然笑了笑,眼角余光看向他,语气带上捉弄揶揄,“国家这二十几年培养了很多人才,没什么容易不容易。”


    王鸣盛不好意思地点头称是,对方点了点他,“对你来说是不容易吧?”


    他被识破也没否认,大方承认了:“是啊,钱老,费了很大的劲……”


    钱老笑了一阵,两手握了握,沉吟半天倏然松口:“行吧,我猜着没什么事。你要是不放心,那不如这样,我待会儿打个电话帮你关照关照。”


    其实王鸣盛也猜着没什么事,不过问完以后求个心安。从钱老家里出来也没再有那么心事重重。


    车子停靠到小区门口,外面开始飘雪花,今天吴大伟帮他洗了车,车里水汽重,内外温差太大,放外面这么几个小时,车里面的前窗玻璃竟然结冰了,薄薄的一层,完全遮挡住视线,他打开火原地运作了一会儿,车里面的温度慢慢上来,结冰层开始融化。


    王鸣盛给自己的点了一根烟,慢慢抽了一口,前后左右晃动头部给自己松筋骨,这一天还真累,不知是否因为许久没锻炼体力下降不如从前。


    难得片刻清净,高司南打来电话,王鸣盛最近看见他的来电就心惊肉跳不知道怎么应付,最后放任一边没有理,直接驱车离开。


    走半道吴大伟的电话就打进来,他连上蓝牙耳机接听,这会儿步行街堵车,他选错了路线,前面死死不往前挪动半步。


    耳边鸣笛声不断,他升上去车窗才听清。


    吴大伟在那边喘着粗气说:“盛哥,果然不出我所料,就是小刘干的,摄影师跟他关系好,也是他引荐来的,虽然当时我让摄影师删除了,可这逼玩意又从回收站搞出来了。”


    王鸣盛一开始猜个八九不离十,这会儿反而没有很激动,他对过程不感兴趣,就问了句:“什么人给了小刘好处?这个查清楚了吗?”


    “我给许文静联络了,她说小刘最近跟周教授关系走的近,看到他们一起出入过阁盛酒店,一同上了周教授的车。”


    “还有,听说小刘最近买了一辆十几万的比亚迪宋,SUV的大型车,虽然低调没有招摇过市,但突然多辆车又不是多了辆金银首饰,想藏就能藏。他爸住院正缺钱,还有钱买车,阔绰。”


    “明白了。”王鸣盛微微提眉,拉开车门上车,前面还堵着,丝毫不见动静,他只能调头从小路绕行。


    打转向灯刚行驶十来米,速度还没提上来,后面忽然横插一车,车速有些快,横冲直撞。


    王鸣盛脾气上来,故意堵了一把,对方落下车窗,脸色铁青凶神恶煞,“你他妈会不会开车?”


    王鸣盛也落下车窗,对他对视了一眼,笑问:“我违规了吗?我是不是打了转向灯?”


    对方攀着车门探出半截身子,“卧槽,我问你会不会开车,你跟我扯别得干嘛。”


    王鸣盛反问:“我不会开车的话,那你觉得我开的是什么?飞机?”


    说完睨他一眼,升上去车窗,谁还没点脾气,最后两人僵持着,绿灯变了红灯,都没走成。


    对方骂骂咧咧口齿不干净,王鸣盛怒气上来,要不是红绿灯路口当场就得把人拉出来,他扬下巴前头点了点,“前面找个车位,停下车聊聊?”


    那人直接骂他:“神经病,装什么B。”嘴上不服输,抬手却升上去车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嘴上过过瘾得了,看王鸣盛像个刺头,说话不狠,眼神里带着狠劲。


    车子左转离开视线,王鸣盛才收回眼,也难怪说话这么硬气,原来开了一辆悍马。看西装革履脸庞年轻,应该是哪家的贵公子哥,幸亏人家走了,不然一会儿到地方,动手还是不动手?动手吧,得破财,不动手吧,面子上说不过去。


    王鸣盛围着新建的公园转了一圈才出来,两边湖水环抱,风景不错,他想起小刘这个人,情绪有些复杂。


    会所眼下被波及,影响倒是还没多大影响,但渐渐会越来越大,他对这事只能看开,不看开也没办法,自己手下人出了这档子事,只能说自己管教无方。


    只希望几家酒店,以及暗地里他大股东的洗浴中心和高级按摩疗养店正常经营,这样会所如果一旦周转不开他还能苦撑一段时间。


    关二爷如果实在不赏饭吃,那也只能关门大吉。


    到了晚上,万家灯火初上,王鸣盛在会所棋牌室摸牌,这夜就感觉出了冷清,明明是周末,零星没几人。


    他手气臭,一晚上输了几把,刚有要赢得势头,小弟慌慌张张进来,凑到他耳边说:“条子来了。”


    王鸣盛一时没听清,眉宇皱了皱,咧嘴问:“什么?”


    来人换了一种说法,复道:“盛哥,警察来了。”


    王鸣盛没来得及穿衣服,直接扔了手里的麻将出去,迎头看见几位铁面包公,穿着制服,立在正厅还没往里面进,吴大伟正跟他们寒暄,不过一个个摆着谱,一副不好应付不好打发的样子。


    王鸣盛笑着出去,跟他们礼貌握手,询问情况。


    对方说:“我们怀疑这里有不正当交易,突击检查。”


    ☆、第 62 章


    王鸣盛虽然不至于拜码头, 但能在这里经营风月场所,自然也是有人关照的。


    如今没任何风吹草动人就来了, 怎么想怎么觉得跟高永房这事有关, 或许钱老把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高永房除了自己本职工作上犯错误, 在别得地方或许也存在错误,而且是大错误。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所以如今遮掩不住, 闹那么大。这人的成败有时候就像一场而已,或许只需要有人点出冰山一角的这个角,后面顺手牵羊就能扯出整个大山。


    这样的例子太多,数不胜数。


    几个警察做样子搜了几间房间,没搜到什么就撤了, 王鸣盛躲在台阶上闷头抽烟, 也不说话。


    吴大伟抹了把冷汗, 叹气说:“幸亏盛哥你平常管的严,咱们也不犯什么事,不然说不定真查出什么好歹。”


    王鸣盛眯着眼缓慢抽烟, 叼着烟说:“查出来查不出来有什么区别,我总觉得咱们会所跟高永房捆绑一块脱不开干系了, 好像要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似的。祈祷他能逢凶化吉, 这样高司南那边,也免得给我整幺蛾子。”


    吴大伟隐隐不安,看着他说:“盛哥, 照你这么说,我怎么觉得不管高永房荣还是损,咱们会所都得经历一场大波折。”


    “吴经理,你总算明白一回了。”王鸣盛起身往外走。


    还没走到门口,吴大伟想起一事,提醒他:“今天高总来了,要找你,我说你不在他还不信,直接闯进盛哥你办公室,要不是看着你跟他有交情我不方便动手,不然非得喊保安轰他出去。”


    王鸣盛脚下顿了顿,转过脸看他,不用细问过程也晓得他过来会是怎么样的场景,本来交情尚好,这下给闹得,就像欠钱被堵到家门口逼着还钱似的。


    “你有没有跟他说,这事跟我跟会所都没牵连,都是小刘干的?”


    “我说了,不过盛哥你觉得这个情况之下还能说得清吗?听他那意思,好像晓得之前给老高寄照片是咱们干的事……场面挺乱的,我只顾着应付他,就听了个头尾,不过现在老高怎么处分还没下来,他心里有气也不敢闹太大,万一被媒体记者捉住,又得渲染一番。”


    王鸣盛点点头表示自己了解了,吴大伟以为他总要说点什么,嘱咐两句,没想到他如脚底抹油,转身便走。


    吴大伟不知道他去哪,瞧着是去棋牌室的方向,难不成还有闲情逸致回去打牌?


    他这边还没找到小刘,去医院假意探望他家人,病床上看见小刘老父亲嘴里插管,也不好当着病人跟病人家属搬弄是非,谁还没个家人。


    万一一句话说不对,再把人家病床上的老人气死,那真真是损人不利己。


    吴大伟收回思绪,王鸣盛这边已然开局,他觉得今天的王鸣盛有些反常,平常一点儿大事他都暴怒跳脚的嚷嚷,如今遇到这么大的事反而冷静了,异常的冷静,就像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旁观者。


    王鸣盛打了一通宵麻将,天边黑幕撤下来,换上白幕,你方唱罢我方登场,柔和微弱的阳光驱散黑暗,说好通宵的三个人都找地方去睡了,棋牌室空无一人,他无所顾忌地抽烟。


    出去疏解时看见吴大伟二楼一上楼的楼梯口沙发上蜷缩着睡觉,这吴大伟没别的优点,就是忠心,他在这熬了一夜没走,吴大伟竟然也没回家休息。


    什么是兄弟,共患难的才是兄弟。


    内心稍微得到点安慰,他还没想好怎么处理小刘,按照以前道上的规矩,这种事势必得付出点血肉代价。不过现在不是旧社会,也并不是手起刀落就能决定一个人的生死。


    王鸣盛到卫生间放水,镜子前瞧见自己一夜没睡的颓废破败样,抬手从这边下巴摩挲到左边下巴,胡茬刺手,触感坚硬。


    忽然想起那夜,跟梁瓷缠绵完通体舒畅,她困倦浓郁要睡,自个起身用下巴戳她,单手握着她白皙的肩膀,磨柔嫩的脸颊,眉眼,还有下巴。


    她吸着冷气,想推又推不开,任他为所欲为。


    最后脸上红了一片,那时候他还不信扎在脸上能有多痛,满门心思觉得她矫情。


    抬头又看了两眼,低头用冷水洗脸。指尖还滴着水,兜里手机就响了。


    他从裤兜拿出来,看了一眼,眼睛一亮,心头阴霾就跟外面的天色一样,一下子被阳光驱散。


    “喂?”


    “我看见未接电话,心想你大慨会担心我。”


    “也就那样吧,”他低头笑了笑,反而耐心充足不捉急了,“出来了?”


    “本来还说有些事需要我配合,突然就让出来了,不过他们说后面可能还得我确认些事情……眼下可以回家,有事听他们传唤,暂时限制出境。”


    她说到这深吸了口气,嗓音里带着一丝不易觉察地哭腔,“你能不能来接我?长这么大没见过这样的阵仗,有些怕……”


    王鸣盛来不及擦手擦脸,拎起外套和车钥匙,“当然能接你,这不废话,你在哪?”


    “我在学校办公室等你吧,”她说到这又改口,“算了,还是不回学校了,回办公室又得惹人注目,我从东西门那条青年路先往东门走着,你顺着路找我……你记得吗,我们还不熟那次,你让我引路去操场,操场外围那条……”


    “行了,你们学校的路我还算熟。”


    “嗯?”


    “那次是装的。”


    “……”


    天还很早,薄云浓雾,朝霞在日出东方飘起几抹。


    王鸣盛掂着步子下楼,迎头与吴大伟相撞,他揉着眼睛翻身坐起来,睡眼惺忪地看了他一眼,“盛哥一夜没睡?”


    “没睡,我出去一趟。”


    “一夜没睡开车多危险,用不用我?”


    王鸣盛觉得也是,没休息反应迟钝,已经一堆破事了,别再出什么事,便把钥匙扔给他:“有道理,你赶紧去车库开车。”


    “我洗把脸。”


    “洗什么洗,你又不是去约会,你那张脸洗没用,得找专业人士整容。”


    吴大伟哭笑不得,但又不能拿王鸣盛怎样,只能跺跺脚跟上,他没洗脸,只觉得不舒服,皮肤紧巴难受,鼻头额头泛着油光。


    北方的校园不管多精心修葺,到了冬天也依旧是千篇一律的萧瑟颓然,青年路两边尽是大树,合抱那么粗,眼下只剩光秃秃的树杈树梢和树冠,被保养起来,刷上白漆裹上草栅。


    吴大伟开车,王鸣盛时不时两边找梁瓷的身影,尽管是周一,学校里依旧没多少路人,一眼望到尽头,找个人不要太简单。


    车轮卷起几片枯黄法桐叶子,压过减速带发出声音,梁瓷一直低头走着,衣服穿的有些少,没想到这两日又降温,走了没几步路已然冻透彻,指尖冰凉僵硬,脸色微微发青。


    吴大伟的揽胜,她有些眼熟但是不敢确认,犹豫着放慢脚步。


    王鸣盛推车门下来,她看清,胸口起伏两下,松了口气。


    他手里拎着一件备用的羽绒服,吴大伟关上车门调头,梁瓷站在原地动了动脚,勉强冲他微笑。


    王鸣盛什么也没问什么也没说,抖开衣服给她披上,手臂揽上她往车里带。


    梁瓷侧头仰视他几眼,也没说话。


    王鸣盛拉着她到后车座进去,两人并肩坐着,他默不作声了这么久才开口:“要喝水吗?”


    他拧开绿色图案的矿泉水,递过来前自己先喝了一口,“有点凉,你喝吗?不太渴就忍忍,我们先回去。”


    梁瓷摇摇头,轻声说:“他们招待周全,没你想的那么夸张,连水都不让喝。”


    王鸣盛笑笑:“嗯,也是。”


    梁瓷还没缓过来,手脚依旧有些冷,他不动声色拉住她的双手,帮她暖。


    他语气平缓:“是不可能像我跟吴大伟进派出所的时候,威胁恐吓审问了一夜,还不给饭吃,得外面的人过来送饭。”


    梁瓷抬起眼皮子看着他,“你还有这段奇遇?”


    王鸣盛没有继续讲,不过吴大伟话多,主动道:“就不小心打了个架,那时候还是毛头小子,跟我们打架的还是几个姑娘,我们不好打女人,其实是被揍了一顿。揍完我们还要报警,一群小丫头片子可嚣张了。”


    “什么样的女孩子,这么酷。”她沉默好久,有心无力敷衍了一句。


    吴大伟从后视镜里看她,认真开了会子车,突然道:“梁瓷,你得好好谢谢咱们盛哥,虽然我不知道盛哥具体做了什么,但他让我联系钱老我就知道是为了你的事……钱老你认识吧,就是上一任的钱校长,像我们这种平头小老百姓,真是动用了大关系才能够上钱校长。”


    梁瓷起身看向王鸣盛,看着他没转眼,回复吴大伟,“钱校长我认识……我博士期间他才卸任的,不过我也是小老百姓,读书期间只遥遥见过他两次,长什么样都没看清。”


    王鸣盛只看着她笑,就是不说话,梁瓷垂眸捏了捏他的手,感谢的话没立马说。在里面虽然没被为难,但是三堂会审一样的架势,多少肯定受点惊吓。


    从小成绩就好,一没打过架斗过殴,二没经历过什么大波折大风浪,顺风顺水走到今天,人情世故都没摸索周全。


    这几天心跳一直不稳,被□□吃不好睡不安,看见他心头一松,提了几天的精气神放下,全身疲倦提不起力气。


    王鸣盛看她病恹恹的,直接对吴大伟吩咐:“去我那。”


    梁瓷枕着他的肩膀,只抬了抬眼皮子,一个字没多说。


    ☆、第 63 章


    按照王鸣盛的路子, 自然是跟校长不可能有什么交集的,他第一次见钱校长的时候, 是一同受邀去大剧院参加个什么庆功宴, 好几年前的事了,细节记不得, 钱校长当时是为了一个校城融合的大项目去致辞的,他是拿着请帖去蹭饭的。从档次上就不一样。


    不过当时有某学术协会在本市将要举办,需要承办方找一家三星级以上酒店, 提供住宿、餐饮、报告厅,钱老的助理喝多了说到此事,酒桌上就有人随口推荐了王鸣盛一句,也有他平常伏低做小,会看眼皮子做事, 积累了人缘的缘故。


    王鸣盛一开始没做真, 本市那么多家上档次的酒店, 他一没人脉经验,二没文化水平,怎么能搞好?


    说来也是运气好, 没几天就收到高校的电子邮件邀约,让他提供酒店详细资料进行竞标。


    其实这种竞标什么的, 远远没有企业正式, 主要还是阁盛地理位置好,交通便利,距离大学远近适中, 学校早就钟意,只是按照程序走了走过场。


    人生有些时候就是这样,可能只是一次小小的碰面,就跟以后的联系埋下一颗发芽的种子。所以男人把饭局应酬,私人派对这种社交看得很要紧。


    从那以后,阁盛每年总要承办几次不大不小的学术会议,一来二去跟学术协会的几位熟悉,跟钱老自然而然也就攀上了交集。


    就像今年这样大型、全国性质的会议是头一次在本市召开,有前面的几次愉快合作,顺理应当便花落阁盛。


    王鸣盛以为梁瓷一路睡熟了,车厢里没人说话,静悄悄的,只有吴大伟那个招财的东西一直不停地旋转,发出类似于搅拌机搅拌沙子的“沙沙”声。


    车子刚到楼下,梁瓷就睁开眼,有些浑浊迷离地看了看他,眼中稍微有些血丝。


    “下车吧,上楼休息。”


    “今天周几?”


    “周一。”


    梁瓷舒展了一下身子,推车门跟随他下来,身体刚刚回温,温度又被席卷而去,她紧走了两步进门。


    王鸣盛跟吴大伟交待了两句,转身刚走两步,吴大伟询问:“盛哥,今天还开业吗?”


    “一没偷二没抢,为什么不开业?”


    “开业就得赔钱。”


    “做生意嘛,有赚就有赔。”


    吴大伟叹了口气,没再多说什么。


    王鸣盛进大厅她已经按了电梯,正好电梯到一楼,她先进去,王鸣盛抬脚又进。


    小屏幕变换着数字,梁瓷回头看看他,眼窝下面有熬夜的痕迹,不用多问也清楚他没休息好。


    她主动开口:“我出来的时候看见高永房了,没看见容曼,她可能已经出来了。”


    “她确实出来了,比你早了一天一夜。”


    “那就好。”


    “你先别担心她,先担心一下自个,她有周省之担保,出不了什么事,你出事她也不会出事。”


    说话间电梯到楼层,王鸣盛先一步出去,她盯着他的背影,边走边说:“我不也有你担保?”


    “那是因为你本就没什么事端,钱校长一通电话打过去关照关照就把你放了,我看这个架势,凡是牵扯到的,估计都跑不了,”王鸣盛语气绵远悠长,双眼似笑非笑,“我猜从中搞鬼的人,大概也没猜到事情闹那么大,有时候枪打出头鸟,林子里正好有猎人还有鸟,撞在一起能不闹出什么事?”


    梁瓷目光沉下去,有那么一瞬间有些缥缈,默了默点头说:“那你说是谁在搞鬼?”


    王鸣盛打开门,请她进来又把门换上,四两拨千斤,回答的隐晦:“谁的利益最大就是谁搞鬼,不然哪有那个闲工夫铤而走险,做这种事的人,挺得罪人,也不一定有什么好下场。”


    他帮她把男士羽绒服卸下,挂到衣架上,往沙发一坐。


    梁瓷亦步亦趋跟着他走到沙发边,他坐着,她站着。


    梁瓷平静道:“我想不到别人,只能想到周省之,上面的关系盘根错节,复杂着呢。”


    王鸣盛弯了弯嘴角,“再复杂也跟你没关系,你去洗个澡去去晦气?”


    梁瓷精力不济,点头说好。


    她拿了换洗的衣服进浴室,热水洒在身上疲倦被慢慢冲洗走,原本隐隐罢工的肩周血液流通开,人瞬间活了。就像重生一般。梁瓷没有穿鞋子,赤脚踩在防水地板上,头发全部湿透,黏在腰肢上。


    外面响起一两声敲门声,浴室门似乎被打开,皮鞋踩在地板上声音沉闷,梁瓷掀开帘子往外瞧,水流顺着下巴往下,眉毛被水打乱。


    她抹去脸上的水渍,撩起头发,王鸣盛手里拎着浴巾,“烘干忘了拿出来了,你不要洗太久。”


    “待会儿你要走吗?”


    “不走。”


    梁瓷抿唇说:“我想补个觉,在你这。”


    王鸣盛敛敛眉,低头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带你过来本来就是休息的,我昨晚一夜没睡,摸了一晚上麻将,输了小几千。”


    这么一番轻描淡写的话表达的意思并不像字面那么简单,王鸣盛也不想过分吹嘘自己有多在意她,她听得懂就懂,听不懂就算了,左右人出来了,就在眼前。


    王鸣盛说完就出去了,浴室独留她洗澡,按照往常他指不定要脱衣服一起洗,不过今天有些反常,大概都没事情折腾的筋疲力尽,一副疲态确实也没精力进行亲密之事。


    梁瓷穿上居家的衣服,擦着头发出来,发梢不断在滴水,她只擦拭了擦拭,目光缓缓移到王鸣盛脸上,他正在看手机,感觉到注视勾唇一笑。


    他指了指桌子上的水杯,“把水先喝了。”


    梁瓷还真有些渴,扔了浴巾走过去,温热的水顺着喉咙下去,她情不自禁喝完,没说话直接掀开被子进来,主动趟他怀里。


    难得的静谧,他很懂得应景,把头顶的吊灯关闭,只留两侧小灯,厚实的深色窗帘遮挡住外面的光芒,她有一瞬间的恍惚,觉得这不是白天是夜晚,这两天发生的事太快太突然,闭上眼依旧历历在目,就像过电影一般。


    有一刻觉得是假的,有一刻意识清晰,提醒自己是真的。


    “我可能近期要回家了。”


    王鸣盛嘴角往上扬,勾出一个弧度,“为什么?”


    “我爸妈知道了。”


    “知道什么?”


    “知道高永房出事,我方才出来的时候,看见他们给我打的电话还有消息,我只打过去说我没事,但是没有告诉他们离婚的事,我妈妈非要丢下工作过来一趟,我想了想,还是我回去吧。”


    王鸣盛没觉得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表情很轻松,“用不用我去见见?”


    “你还嫌不够乱?”梁瓷沉默了会儿,“水到渠成的时候自然可以见,说不定哪天就……”


    王鸣盛不想听后面的话,指指她,指指自个,又指指床,“这还没有水到渠成?你睡在一个男人床上,主动要求睡的,心里竟然还想指不定哪天,你倒说个明白话,哪天?”


    他语气很平缓,玩味又带着力量,梁瓷不跟他争辩,只悠悠叹了口气。


    还没等说什么,王鸣盛的手机便响了,打破这么好的气氛,他不想接,梁瓷推了推他。


    王鸣盛掀开被子去拿手机,看了一眼,赶紧清了清嗓子接听:“钱老的助理?”


    梁瓷闻言整个身子僵住,撑起身子看向他,王鸣盛看了她一眼,食指在嘴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梁瓷冲他点头。


    王鸣盛一边答应着,一边走过来开了免提,放到床上。


    “钱老让我问一句,小高跟你有没有什么利益牵扯?”


    “没有,绝对没有,那天的情况我照实说的,我想请钱老帮忙,怎么还敢有什么隐瞒。”’


    “哦,那就行。”那边顿了一下,“你让关照的人,大概已经出来了。”


    王鸣盛又看梁瓷一眼,“谢谢谢谢,人我已经接到了。”


    “你前两天过来送的五粮液,一直在博学花园放着,今天没什么的事的话过去一趟,把酒拿走吧。”


    梁瓷闻言眼皮子止不住的跳,总觉得这个事很不祥,王鸣盛说:“又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两瓶酒是我个人孝敬钱老的。”


    “钱老说心意领了就行了,还是不要因为一点鸡毛蒜皮的事落人口实,希望您理解。”


    王鸣盛就算是傻子也明白其中的厉害关系,这才一天,难不成又出什么事了?如今这势头,倒是人人自危了。


    挂断电话两人对视片刻,王鸣盛摩挲着她的脸颊,忽而凑过来吻她,蜻蜓点水。他起身就穿衣服,边提裤子边说:“我现在就去把东西拿回来。”


    “这么着急吗?”


    “钱老既然这么嘱咐了,我就赶紧去善后,他本来已经退下来,没必要插手这事,我求着人家插手的,不能害了人家,懂吗?”


    梁瓷看着他穿戴,忽然说:“我有点害怕,从没遇见过这样的阵仗……容曼前段时间说,她跟一个朋友喝咖啡的时候,人家告诉她南京的某高校也在查这事呢,当时随口一说,大家都没有当真,毕竟这么多年风平浪静,从来没有出过特别大的事。”


    王鸣盛凑近床边坐下,“你是害怕自己被牵连,还是害怕高永房出人命?”


    “你别这么讲,我跟他是有段婚姻,但已经离婚了。”梁瓷垂下眼,细眉淡眼,“我觉得过去了就是过去了,但不能否认他这么多年是我导师这个事实,可能永远也没办法否认这一点……我只希望依法定罪,而不是被当枪杆子使。”


    作者有话要说:  王鸣盛:你气死我吧!


    好了,今天就这样,没更新了。祝大家2019工作顺利,永远美丽小仙女!!!我要出门了——


    ☆、第 64 章


    王鸣盛宁愿她讲什么人情利益, 总比扯师生恩情要好,他不是小气的人, 但梁瓷这样的话确实让他很不爽, 大概什么事扯到前夫前任,都会令人嫉妒的发狂。


    最近高永房一出事, 她就表过两次态度,每次说话他都想鸡蛋里挑骨头,那些他不爱听的话就像刀尖, 字字锥心。


    不过人家说的大方在理,也没什么隐瞒,想找茬都不知道怎么找。


    王鸣盛抿上唇,抿成一条线,侧身看了她良久, 起身拿外套, “我是没读过博士读过硕士, 很好奇导师是怎么样一个存在,婚都离了,还念师生情分。我这辈子可能都理解不了。”


    他边说边穿外套, 往外走了几步又掉头回来,眉往下沉, “不过我就爱啃你这块骨头, 高永构成威胁的时候我都想啃,如今高永房不成威胁了,我更没有让给谁的道理。”


    “你在胡言乱语什么呢?”梁瓷不知道触到他哪根弦才让他说了这么一通话, 闷了几秒,换上一副好笑神态。


    王鸣盛没说什么,确切来说是没搭理她,整好衣领就拿着钥匙走了。


    室内恢复安静,只有钟表走针是发出的声音,梁瓷想要等他回来,拿出手机浏览了一下最近的新闻以及学校里这两天下发的文件,看到一半困意席卷,上下眼皮子打架,要睡的欲望就像波涛一样汹涌,她抗争了几秒,就撑不住睡着了,手机滑落被褥里,手垂下去。


    睡梦里梦到往事,如老电影放映机一样呈现在眼前,连李容曼都认为梁瓷的外校保送的,硕博连读,其实梁瓷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保送,她在学校里成绩突出,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她原本应该被送到东北的另外一所高校,不管是从档次还是地理环境,远远不如这一所。


    当时名额下来,老师给她考虑的时间,要么不用准备考研直接听从学院里的安排,要么放弃保研资格,自己挑选学校另行打算。这两种选择有利有弊,自己考意味着可以去更好的学校,但是有风险,稍有不慎鸡飞蛋打;保送没有风险,但不能选择心仪的学校,且东北的这一所跟她本科院校级别相差不多,但本专业的全国排名不入流,硕博读下来认可度低,含金量不高。


    就在这么两难的情况之下,她参加了现在这所学校的夏令营。大家都是奔着目的来的,争破头似的积极表现,希望老师能够注意到自己,顺利留下。


    这样的机会自然也是难之又难,从申请参加到来到这里,又是层层筛选层层把关,需要成绩过硬,也需要大学里获得过什么国家级奖项等等,到这以后跟师哥师姐以及老师共同学习,参加活动,需要看性格、品行,以及老师对你的眼缘。


    梁瓷的性格不太适合这样的方式,直到为期两个月的夏令营接近尾声,她都没有出色的变现。那天下午她记得很清楚,跟老师发电子邮件发到邮箱提醒她存在骚扰的行为,直接限制了当日的次数。


    梁瓷其实更多的是茫然,被逼到悬崖没有退路,那时候距离考研还有五个月,前面半年一心以为保研顺利,所以没有充分准备。她自认没有很优秀的天资,做不到一路披荆斩棘,放弃保研的话,别说考到这里,过国家线都是问题。


    其实梁瓷更多的是迷惘,她不知道自己是要干什么,家境虽然好,但念书还没达到自己的预期,社会复杂,她疲于应付,不擅长社交,就觉得学校里是一片净土,心心念念只想继续留在学校。


    梁瓷投了那么多邮件都无果,夏令营的那些老师,不管认识的不认识的,熟悉的不熟悉的,梁瓷只要能想到能有联系方式的都发了邮件,不至于说石沉大海,要么婉拒要么说自己名额已满。就在这么绝望的环境下,忽然有个老师回复了她的电子邮件,就是高永房。


    他是这样回复的——


    梁瓷你好,


    很抱歉才看到你的邮件,我最近有些忙。看了你的学校和成绩以及本科期间的成果我觉得也合适,我今年确实还有一个免初试名额,你如果有空的话,请来我办公室4#211详谈。


    祝好


    Yongfang Gao


    梁瓷当时已经买了回学校的车票,还有二十分钟发车,手机里看到这样的邮件就像看到了人生的转折点,最起码有个老师愿意给她时间见一面,梁瓷赶紧打出租车回去。


    彼时年纪还小,也没跟家里讲,坐上出租人就哭了,后驾驶座拿着面巾纸哭了半路,连司机师傅都吓到了,说小姑娘你是不是失恋了,梁瓷说没有,是太高兴了,第一次话那么多,巴拉巴拉讲给出租车司机听。


    对方四五十岁,正值家里孩子面临高考,闻言也很动容,安慰了半路,从车站打车到学校跨着市区,花了一百多块,司机是个热心肠,说什么都只要一百,还祝她取得好成绩。


    梁瓷路上哭懵逼了,见到高永房的时候懵懵懂懂,他办公室正好有人,她在一边枯坐了十几分钟等他处理完事物,自己的状态也调整到差不多。


    高永房一开始也看出她紧张,并没有问专业性的问题,毕竟本科学到的东西有限,大多学生都没什么深度。


    师哥进来煮茶,,请她喝水。


    高永房跟她以及师哥二人聊了聊人文,聊了聊琐事,他时不时提件事让她发表意见,当时梁瓷看不懂,如今才体悟,那是在考察她的人品性格以及三观态度。


    无论一个高校老师腐朽成什么样,选弟子的时候其实仍旧注重品行态度。梁瓷回答完几个最简单的专业书本知识,竟然就被留下了。


    她出来的时候还难以置信,感觉这一天就像电影一样,峰回路转,高潮迭起,但确实真实发生的,她为自己的人生争取了,结果还很好。


    梁瓷至今都忘不了高永房在4#211那个办公室对她含笑点头,让她第二年三月初左右的时候注意研究院网站的信息,准时来学校复试。


    其实这个复试就是走过场了。等到梁瓷真正复试的时候,吃住都是高永房安排了师哥来招待的,师哥还带着她在本市玩了两天才返校,如今那个师哥也在山东某高校任职,不过在校期间没有梁瓷的论文水平高,学校没留。


    至于梁瓷跟高永房两人的感情以及婚姻,那都是她读博以后的后话了。


    人生很多事你要敢想敢做敢舍下脸皮,那就已经成功了一大半,梁瓷光鲜亮丽的背后,也有这么一段惊险传奇,她有如今的成就确实离不开自己的努力,但也离不开高永房当初给的一个机会。


    为了这个机遇,梁瓷觉得这份师生之情,在他出事的时候,还是应该惦念的。


    她睡得正香,迷糊之间被他吵醒,他似是回来了,脱了衣服去浴室,梁瓷悠悠转醒,浴室传来水花声,外面正午天色,银雾散去依旧没有艳阳,只有苍白厚重的云。


    不知不觉合上眼又睡去,等王鸣盛带着一身水汽攥紧被窝并且从后面抱住她才恢复神智。他用小腹磨蹭,一下一下往上折腾,有一头猛兽觉醒了,开始伸展腰身。总是她想忽视,也很难觉察不到。


    闭着眼没有动,依旧是刚才侧身背对他的样子,他就从被子下面,衣服内摸她,揉捏她。呼吸喷洒耳边、脖颈上,背部。就像个毛茸茸的小刷子,有些痒痒。


    把她的衣服扯下来,动作慢慢的,不像要认真也不像在玩笑,就像个没经验的毛头小子,想要不管不顾地横冲直撞,梁瓷只好睁开眼,回过头看他。王鸣盛头发上带着水汽,吹过,但是没彻底吹干。


    垂眸锁住她,只问:“休息好了吗?休息好了进行点有深度的交谈。”他把深度这个词儿念得让人想入非非,暗示她要那个。


    梁瓷动了动嘴没说话,带着几分睡态,试图转开话题:“我刚才做了个梦。”


    “什么梦?挨操的梦?”


    “……”


    “我也做了个梦。”


    梁瓷很关心事情的动态,连番问:“你没睡觉怎么做梦的?不是刚从博学花园回来吗?酒拿到了吗?拿到是不是就没事了?”


    两人面对面,王鸣盛单手撑住身躯,微仰起来看她,没有回答她的追问,自顾笑了几声,仍旧说:“梦到你惹毛我,买办法怎么你,我只能追过去把你堵在厕所,用皮带把你双手绑起来,抱着你惩罚你。你一开始还跟我拿劲,后来就服帖了。”


    他边说边抽出来裤子上的黑皮腰带,演示性的打了个圈,拉动着收紧,拿到她面前问:“要不要把手伸进去试试?”


    “没这个爱好。”


    “不试试怎么知道喜欢不喜欢?”


    “我刚认识你的时候,你怎么不敢这么变态?”


    “刚认识的时候,都得拘着。”


    梁瓷沉下脸看了他一阵,用眼角余光,什么都没说,王鸣盛看见她这样自个倒是先笑了,取笑她不识趣。


    手又探过来摸她,比刚才用力,厚茧子磨砺她的肌肤,梁瓷感觉到他不太爽,大概是因为之前说高永房的那些话他还在意着。


    他摩挲了会儿,两人都有些喘息不定,被子往上一扯,他退身子往下,梁瓷赶紧拉住他阻拦。


    “怎么了?”


    “别这样。”


    王鸣盛声音嘶哑,霸道又不可商量:“我就想听你叫,在我身下辗转娇/吟。”


    ☆、第 65 章


    大概男人心里不顺又不能动手修理一个女人的时候, 都偏向于折腾她。直到自己满头大汗气喘如牛,才能解恨。


    至少王鸣盛可能是这么想的, 梁瓷也摸不准。只知道刚刚洗了澡连床都没下又得清洗。


    什么叫服帖?他心中的服帖是什么?, 梁瓷都已经服帖了还不行,一开始是奔着闹腾她来的, 到最后完全归于他本心。


    不过这次距离上次隔了小半个星期,四天或者五天。


    男人有挥霍不尽的耐力。有天生对某些事的热衷。


    血液里有什么在燃烧她,燃烧她的肌肤燃烧她的神智, 燃烧她一直自嘘优越于旁人的自制力。


    “累吗?”他嗓音喑哑,低低地问。


    梁瓷扭开头不说话,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喘息还没平稳,对她来说说话时奢侈。


    “我还是喜欢你喝点酒以后的样子, 放的开, 在我身上耀武扬威的。就像个专吸男人阳魄的妖精, 我差点被你吸干。”


    “喝醉了,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我下巴上的伤疤还没好,小腹上也有。”


    “……大概是耍酒疯, 断片了。”


    “断片了是嘛,那我们一起回忆回忆, 谁不是曾经曰过……温故而知新。”


    王鸣盛往上起身子, 背靠沙发,看了眼她身后窗帘外面的落地窗,落地窗在往外就是高楼大厦, 视野宽阔没有阻碍。


    广告牌的灯光耀眼,影影绰绰晃动,落地窗也有落地窗的不好,冬日温差过大有窗边都是水渍。


    梁瓷的发稍腰间荡漾,她心里想,从这里看下去外面的人就像蚂蚁一样,他们是否知道,有一对男女正拉着窗帘这样大大方方地做。对面高处楼层的人,是否会有喜欢白天拿着望远镜观看夜景的喜好呢?


    会不会有人正在注视他们,津津有味地评头论足。心头有些排斥,但又阻碍不了他,男人女人力量悬殊,一旦心软让他进去了,轻易不会那么快结束的。


    巫山云雨过后,两人累极,他翻过她的身,撩开秀发亲吻,梁瓷眼角微微泛红,脸颊也微微泛红,就像刚喝醉了酒,一副被春雨滋润过的疲惫醉态。


    他吻完,翻身躺平休息,没多久睡意浓郁,细微的鼾声传来。


    梁瓷本来不困了,但她有个特殊嗜好,大概很多人都有,那就是每次做完男女之事就犯困,眨眼看他片刻,眼皮子渐渐酸涩睁不开。


    再醒过来外面的天色已经暗淡,下午四点来钟,阴天就黑的比往常更显快。睡饱了四肢百骸恢复,也开始感觉到饿。


    身侧的人还睡着,被她打呵欠惊动,动了动身子,搭她腰上的手有意无意往她上身游走,梁瓷以为他醒了,没想到还睡着。


    可能前戏不足,也可能是她例假快来了身体状态不行,又或者别得什么难以启齿原因,导致她小腹隐隐胀痛。


    愣愣躺了半刻钟,感觉到头顶火辣辣的视线,微抬头看向他。


    王鸣盛已经完全清醒,默默看了她一会儿,忽然掀开被子,梁瓷以为他要下床,没想到一把连她的被子都抽走,他赤着脚下地,身上一件衣服没有遮挡,弯下腰认真瞧了她两眼,启了唇说:“我看看。”


    “看什么?”


    “今天稍微有点粗鲁,没等你准备好呢……下不为例。”


    梁瓷去拿被子,跟他抢夺了一个来回,他抱着她带过去,“怎么了,亲都亲过,还不好意思。是不是反射弧有点长?”


    “没那么矫情,你当我是十八九岁的小姑娘?”


    “不是你矫情,”王鸣盛亲了亲她,“你上次喝醉了,喊我大D哥哥来着,不记得了?”


    梁瓷沉默了几秒,忽然暴怒,红着脸说:“你胡说,我怎么可能会说出这样的话,我那次就没喝醉!”


    “哦,一会儿说你喝醉断片了,什么都不记得了,一会儿说你没喝醉,你有没有一句实话?到底哪句真哪句假?”


    梁瓷被堵的哑口无言,酝酿许久才说:“断片……也是一段一段的断,并不是整夜都不记得了。”


    “嗯,那就是上一段跟下一段没接上的那时候,你喊我大D哥哥。”王鸣盛抬手捏了捏她的脸颊,“宝贝,从哪学来了这么有水平的话?虽然你夸我很让人高兴,不过夸多了容易生骄,我得戒骄戒躁。”


    许文静已经过了张扬的年纪,王琪说男人都喜欢床下端庄床上开放的女孩子,许文静问王鸣盛有没有带那个女人。


    王琪说:“还没走,还没听他提过。”


    许文静稍微惊讶,“一次都没提过?”


    “没提过,他很少讲感情的事,又嫌弃家里乱,不怎么回来,虽然经常让人送东西,这么近十天半个月也不回看探望一趟,人家都说男人的恋家情怀比较淡薄,可能还真是这样。”


    又说:“要不是有我妈牵绊着,不知道他还愿意不愿意承认这个家。”


    “前段时间你们家老爷子过来,他生了很大气,也生了我的气……”


    许文静悄悄松了口气,“没带回家那我心里还感受点,我也不知道自己逃避什么。”


    王琪默了默,劝解她:“你要是真喜欢我弟就再追一追嘛,女人不要老是想着别人追你,现在都什么时代了,女追男多的是。”


    又说:“你也不要总围着我弟一个男人打转,天下男人又不是死绝了,你多接触接触,说不定就遇到合适的了。现在主要还是眼界太窄……我跟你介绍的那位,还有联系吗?”


    “没遇见过,就他偶尔过来办事情能碰到一次,说两句话就走的那种。”


    “我倒是听我老公说,他升职了。”


    “哦。”


    “人家还念着你,就是你没什么兴趣。”


    “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感觉像上辈子了。”


    “你在哪呢?”


    “酒吧。”


    “我怀孕了没办法陪你喝酒,不然就过去陪你了,你看开点,人家姑娘又没什么大毛病,学历还高,估计就算带回家,我妈也得竖起大拇指同意。”


    许文静喝的有点多,闻言笑了笑,“什么样的大毛病你妈会不同意?”


    王琪随口答:“像不能生啊这种,我们家重男轻女着呢……你年纪不小了,也得考虑一下再婚的事了,不然以后说不定不好生。”


    许文静哭笑不得:“我有儿子,不能生又如何。”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连着,王琪每晚十点都得休息,看了眼时间,只能改天再聊。


    生活压力大,许文静喜欢晚上出来消遣,喝完手里这杯红酒,也差不多到时间回家休息,如今儿子念大学去了,家里冷清,她更不喜欢回家了。


    刚走两步,前面人头攒动,吧台上围着几个人看热闹,喝酒生事在这种地方见怪不怪,就算现在国民素质高,也总有几个拉后腿的人,就像五个手指头不一样齐。


    许文静一般见到这种事都敬而远之,眼下经过这,便看了一眼,这么一看竟然还有点眼熟,隐约觉得是熟人,想了想拨开人群过去。


    低头看了看,竟然是高司南,她消息不灵通也知道最近高家遇见了事,他出来买醉也不稀罕。


    不过自己一个人出来就有些不安全,许文静知道他是有头有脸的人,又跟王鸣盛交好,眼下遇见了,就不能装作没遇见,更不能坐视不理。


    询问服务员:“怎么了?”


    “发生了点□□。”


    “人这是怎么了?”


    “大概是酒劲上来,醉了。”


    许文静剥开高司南的头发看了一眼,见他满脸潮红,全身带着酒气,偏开头说:“麻烦你帮我把这人扶上车,是我朋友,我认识。”


    这家酒店还算尽职尽责,毕竟是上档次的,没有听信许文静一人之言,反而当众拿出来高司南的身份证,问:“他叫什么?”


    “这是高总,高司南。”


    服务员对上号,有些不好意思但也得按照规矩办事,所以希望许文静留个联系方式,许文静留了,又把高司南消费的酒水付上。


    许文静开着车,时不时看向后面,问了几次地址,他言语不清也交待不准,许文静没办法,只好把人带回阁盛酒店,这时她还不知道王鸣盛跟高司南因为照片的事闹得不愉快。


    喊了两个人把他驾到房间,看他实在醉的很厉害,就到大厅拿了解酒药,端着保温杯正想怎么喂他吃下去,进门就看见高司南坐在床边,似乎醒酒了。


    卫生间有一股浓郁的气味,不用想也知道吐了,吐完才醒酒了,还晓得找卫生间,毅力也是可以。


    高司南有些难受,慢慢把领带抽出来,“这是哪?”


    “酒店。”


    许文静放下水和药片,“既然醒了,就不用吃醒酒药了,你睡一觉吧。”


    高司南看了看她,“谢谢啊。”


    “不用谢,不过我倒是很欣慰,你没到处吐。本来觉得带你过来住酒店是不明智的选择,无异于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哦,有次喝红酒喝多了,住酒店吐了一床,被子床单都染红了,赔了不少钱,并且酒店以后都不让入住。”他顿了顿,“所以不敢乱吐了,长记性了。”


    许文静笑了笑,“一个人喝酒,怎么没叫上王鸣盛?”


    高司南闻言抬起眼看她,许文静虽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但也从他眼神里读出不悦。


    两人并没有熟到这个地步,不过是点头之交,高司南大概是喝多了,变得善谈。


    许文静想关心两句高永房的事,又觉得不妥当,那么不光鲜的事,无异于伤口撒盐。


    忽然想到什么,对他讲:“你的钱包在前台,刚才你喝醉了,拿你的证件开房。”


    ☆、第 66 章


    许文静说着反身往外走, 高司南揉了揉眉尖,舒缓一下心情才说:“王鸣盛最近忙什么, 见个面都那么难?”


    许文静整个人微微一顿, 回过身又看着他,“我不清楚, 大概是忙女人吧……热恋期,也可以理解。”


    “他又有了新欢?”


    许文静回眼看他,抿了抿唇, “高总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


    高司南看着她,停顿大概三秒脑子才转过弯,如此解释:“我最近很忙,有些事……你大概也听说了,所以没有精力关心别的, 就算我跟王鸣盛关系好, 男人之间也不会谈论感情。”


    “我理解高总, ”许文静握了握手,往墙壁边走了两步,高跟鞋碰到壁面才停住, 辗转踱步几下,“不过高总也别拿身体不当回事, 肆意喝酒。关于盛哥的事, 看样子我知道的跟你知道的差不多。”


    高司南又揉了揉眉,“嗯。”


    许文静说:“那高总休息,我走了。”


    她不想多事, 就没多说,深刻知道什么叫祸从口出。不过最近吴大伟一直在追问调查小刘的事,许文静虽然没多问,但也知道这事不简单。


    首先小刘跟周省之走到一起,高永房又陷入被调查危机,前天听下面的人八卦,说古桥会所突然之间变得冷清。


    她暗自做了个揣测,难不成把会所牵涉了进去?或者市里的显贵如今人人自危,都不敢出门娱乐了?


    企业公司这边解释不过去啊,他们按理说自由很多,只要不违反犯罪,作风问题没人过问,不应该这么小心谨慎。所以她今晚就去各大会所门口站了站,了然于心。


    不过王鸣盛没指示,也不需要她瞎操心。她已经许久没见王鸣盛,本来就不经常见,如今他来酒店的次数比以往还少,但是突然喜欢在会所泡着,就连前几天那个全国性的学术协会会议,他也只打了两通电话关心,其余问题吴大伟跑腿。


    高司南过了几天七零八落的日子,也觉得自己是个太没用的男人,人前高总高总一句叫的比一句体面,但真想做事的时候又束手束脚不能放开去做。


    父亲进去了半个星期他才算找到门路打探,不过这档口人人自危,都不愿意多谈,他从商隔行如隔山,认识的人大多使不上力气。


    前天好不容易找到中间人斡旋,晚上七点多,他刚忙完,看到两个未接电话,回过去才知道约在七点半的饭局被拒,一个个说不来都不来,给得理由也很牵强敷衍:天太冷,不宜出门。


    高司南听见这个差点甩手砸了手机,气不打一处窜涌。王鸣盛的态度也让他不得不多想想。


    他实在没有力气折腾,这时候助理的电话进来,“我早晨在大学校园里看见了梁瓷,她出来了。”


    “出来了就好。”


    “原本我想接她的,没想到她上了别人的车,我瞧着背影有点像王鸣盛,具体是不是他我没看清,对方两个人,还带着司机过来的,司机没下车。”


    “什么样的车子?”


    “说来也奇怪了,就是揽胜,上次从梁瓷家里出来瞧见的那个,车牌号也一样,按理说,司机有可能是吴大伟。”


    高司南本来没有多想,也没心思多想,听到这一时间就免不了得多考虑一下,眉宇皱了皱,半晌才说:“梁瓷什么时候跟王鸣盛或者吴大伟走那么近?”


    “这……也说不准,高总你不是说大家之前都一起吃过饭。既然一起吃过饭,那就是熟人。况且王鸣盛嘛,就喜欢一些肚子里有墨水的姑娘。”


    “吃饭不过是梁瓷生日一起去凑热闹,”高司南闭上眼沉默了很久,“我让你买的东西,买了吗?买了再给梁瓷送去。”


    “高总,你还是不要那么上心的好。”那边顿了一下,“膳食保养品的功效毕竟有局限,吃与不吃其实说句不中听的,用处不大……”


    说到这觉得自己说的有点多,可能白出力不讨好,都是徒劳。没想到高司南听了也没不高兴,反而说:“原本觉得她知道不知道无所谓,毕竟家庭组成老夫少妻,有些事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她大概也不会强求。”


    梁瓷昏沉着又睡到外面太阳下山,天色刚暗淡那时醒了,有些饿,推他两下没反应,不小心又睡了,不过他箍着她,从背后,手臂上的力道一直没卸,她睡梦中也很不舒服。


    不知道几点,枕边电话突然响了,她从睡梦中忽然被拉出来,心跳漏了两拍,难受。


    王鸣盛的手机在响,他坐起来清了清嗓子,看清是谁打的电话才接听,虽然一直对高司南避而不见,但连个电话不至于不接。


    他赤身坐在床上,听了两句又站起来,脚踩着地板走动:“……我不是躲你,我是觉得事情还没查清楚不好意思接你的电话,我就知道你会这么想我,咱俩也算认识很久,怎么就这么信不过我……送什么照片?是不是存在什么误会?这样吧,你有什么难处就跟我讲,需要用钱的时候来问我拿。”


    梁瓷闭着眼没睁,听到这动了动睫毛,转过脸一言不发地安静看王鸣盛。


    那边不知道讲了什么,王鸣盛脸上有些不耐,但是依旧解释:“是是,你不缺钱,我这么说不过也是想表达我一点儿心意。这年头肯主动开口借钱的都是诚心诚意的朋友,毕竟各行各业税那么高,每月我心头都得滴一次血。”


    她不知道为何叹了口气,动了动身子背对他,枕着胳膊沉默,没多久他讲完收了手机,探身过来看看她,见她醒来,脸颊睡得红扑扑的,捏着她的下巴往唇上重重啃了一口。


    梁瓷整个脸都差点皱起来,手背摸摸唇,擦去痕迹。


    他看见笑了,把着她的脖子把人扭过去,“嫌弃我?”


    她没吭声,耷拉着眼皮子要睡不睡,顿了三秒才睁开眼眸:“高司南求你帮他了吗?”


    “没有,”王鸣盛漫不经心穿衣服,“他向来看不上我,怎么会请我帮忙。你以为我跟他什么关系?有些人不爱跟旗鼓相当的朋友玩,耍起来没有优越感。”


    梁瓷生活在学校里,宿舍也住了几年,对这事感觉不新鲜,“他觉得自己是红花你是绿叶,衬托着才好吗?高司南本来心气就好,年纪轻轻就有如今的作为,换成你是他,你也会看谁都不上眼。”


    王鸣盛直言不讳:“这只是我个人猜测,具体他心里怎么想,我不是蛔虫,不清楚。”


    她拿起闹钟看一眼,半夜三更,都是夜猫子吗?在认识王鸣盛以前,她作息规律令人发指,如今不行了,两人就算不住一起,他晚上也总要打几通电话,聊着聊着就会很晚。


    潜移默化,生物钟被弄的紊乱。


    他穿戴好,忽而扭过头凝视她,“心气谁没有,没心气的人都在闲赋无所事事的工作中坐吃等死。你觉得他比我好很多吗?我怎么觉得他连我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不管是鸡窝里飞出的金凤凰还是银凤凰,我反正是硬飞出来了,靠自己。”


    梁瓷眼珠来回转动,看他的眼睛,鼻翼,五官都扫视一遍才说:“好像我只要评价一个男人评价太高,你反应都会很激烈。这样的人内心深处多多少少有些自卑。”


    王鸣盛一愣,挪开眼没看她,这番话看着没重量,但是却不多不少刚刚好踩到王鸣盛的痛处。踩得他有些跳脚有些炸毛,“自卑?我自卑什么?我内心深处很坚强,我往家里寄钱的时候他还在问家里要钱。”


    “我还是头一次听你讲这些。”虽然只言片语,梁瓷也能感觉到他俩一路经历的不同,梁瓷如今就算工作了,家里也没什么负担,基本自给自足。


    她穿着睡衣下来,认真看他一会儿,大概从骨子里她自己是有些野性的,被父母管教太严格,时不时都会释放一下天性,从一开始在高司南嘴里听说王鸣盛到现在,她都挺敬佩他。


    不过这两人大概就喜欢相互比较,一个觉得自己天生优秀,不该跟市井混混沦为狐朋狗友,另一个认识到这一点,很不服气很不爽。


    “高司南经历这场变故,大概会收起一些倨傲……其实想一想,他也挺可怜的,从小缺少关爱。”


    “可怜?这个世界上从不缺乏可怜人,大部分钱掌握在少数人手中,少部分钱掌握在大部分人手中。”


    他说着走过来,不声不响拉住她,攥着她的手腕把她逼到落地窗前,身后是帘布,再后面是玻璃。


    梁瓷后背方一贴上去立马有刺骨的寒意袭击,只好往前挪了半步,两人距离更近。


    他低着头,只往上抬着眼皮子,深邃乌黑的眼睛审视她,“我们都不是小打小闹要爱情不要面包的小年轻,你们这个年纪的女人,我接触多了,成熟,机智,现实,我没有贬低的意思,我明白,一个男人如果家境不好,自己做生意又失败了,靠女人每月固定的薪水是带不起来的。”


    “可能你的朋友同事,买包买鞋子买化妆品,你却缩衣减食穿地摊货,还得帮你的男人还贷款……这种日子,如果你是我女儿,我不建议你这么活着,前半辈子搭进去,后半辈子就算崛起了,这男人也未必记住糟糠妻。”


    梁瓷冷静地看着他,“你到底想讲什么?云里雾里我听不懂。”


    ☆、第 67 章


    “没什么。”他抿了抿唇又不说了。


    梁瓷抬手摸了摸他一边脸庞, “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边说边翘起拇指蹭了蹭他。


    “我觉得婚姻就像一把称,夫妻各在一边, 当两人旗鼓相当才会稳定在平衡点, 婚姻才能长久,当一方往高处走, 先是不稳定,再往上走,会打翻。”


    “嗯, 乍一听有道理。”她垂头笑了笑,“那我跟高永房也挺平衡,他是教授我是博士,以后我还会继续往上升。不就是他年纪大点我年轻点,按理说, 就算出轨, 也该我先。”


    王鸣盛沉默了会儿, 没说话。


    “你不要胡乱听别人讲两句就信以为真。”她又说,“是因为会所的原因担心破产吗?破产了也好,身边围绕那么多莺莺燕燕, 总觉得一天有N次出轨的机会……你不如好好开酒店吧,往餐饮那方面发展也不错, 虽然近几年竞争大, 但你有基础,不成问题。就算你又失败了,再不济还有我……等这个风波过去, 我们结婚了,我怎么着也是博士,有要求安置家属的权利,找一下院里,也能给你安排个清闲的工作。”


    他闻言歪着头看她,继续沉默,倒是把手松开了,放自己鼻端,下巴嘴巴上揉了揉,没拿开。


    “图书馆管理员,或者教学科老师……不管什么工作,只要我提出要求,学校会想办法安置的。我不喜欢跟领导套近乎,也不喜欢送礼应酬,不过你如果喜欢安定的工作,这些都没问题。”


    梁瓷讲得认真,语气一本正经很有说服力。说完看向他,眉眼如画,等着他表态。


    “你给我安排工作?”


    “不行吗?”


    王鸣盛想说什么都给忘了,不咸不淡丢下一句:“听着似乎不错,就是有点软。”


    梁瓷没理解,问:“什么有点软?”


    他看她良久,蹙着眉吐出几个字:“饭,有点软。”


    风波过去不知道要多久,院里也没再听到大动作,或许有动作,只是他们外人听不到。


    放假前院里最后一次会议厅开会,说是党员大会性质的,在校老师或者外面工作的党员一同过来会议厅学习,学习新的方针政策。


    应邀出席的座位后面都贴了名字,每个学院分同一个区域,梁瓷前面就是高永房的位置,空着一直没人,不过出席的资格还留着,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报告厅很乱,王鸣盛送了她没走,非要在外面等候。


    几天不见李容曼她反而憔悴了,四处望了一眼,到她身边坐下,人有些木讷:“全学院只有高老师没来。”


    梁瓷没有抬头,拿起本子低头记东西,许久才说:“你今天怎么了?气色不太好。”


    她嘴唇有些干燥,就像几天没喝水一样,“老高还没出来,不过说真的,他也没外人传言的那么差,最起码对自己的学生挺好,我记得读博士的时候,隔壁课题组发文章都没什么奖励,老高奖励给我们一人八千。那年国奖我拿了两万,你也拿了两万,我们一块去云南旅游……整个博士期间,我不仅没给家里要钱,还存了五万。”


    梁瓷眨了眨眼,边写字边说:“嗯,我记得,听课吧。”


    “梁瓷我知道我说这些你根本不喜欢听。”


    “不是,对于高永房的事,我也挺遗憾的,不过现在处理结果还没下来,或许他接受了应有的惩罚就没什么事了。他再过几年也要退的,不如早退下来好好休养,就算没有退休金也无所谓,高司南不会亏待自己爸爸。”


    李容曼翻开本子,“我听不进去,我知道这事有周省之的问题。一个是我男朋友,一个是我老师,我是不是应该做点什么?”


    梁瓷放下笔看她,“你能做什么?”


    李容曼说:“我不清楚……”


    梁瓷右边跟李容曼左边纷纷坐了熟人,现在经历过高永房的事,大家也都变得谨慎聪明,知道什么场合可以说,什么场合不可以,两个人的话题就结束在这里。


    听了两个小时党课,梁瓷从外面出来,远远就看见王鸣盛的车,一出门王鸣盛就看见她,落下车窗招手,她放下书本上车,抬手寄上安全带。


    王鸣盛没急着走,抬了抬下巴示意她,“李容曼,让不让她上车?”


    梁瓷看向窗外,五米外李容曼背着包出来,不由得盯着她的背影说:“她刚才不想跟我一起走,说自己开了车来的。”


    王鸣盛收回视线开车,不置意见。梁瓷也意识到王鸣盛不喜欢高永房有关的事,如今就算周省之他也懒得多问,如今再细想想,也就明白上次聚会吃饭打台球,他为什么差点让周省之下不来台,其实在王鸣盛眼里,周省之就像年轻时候镀金版的高永房,两人行事作风不差一二。


    他既然不愿意听,梁瓷以后也算长记性不会再多说,也免得提太多次数,在他心里再留下一根刺,不管是在意开始不在意,毕竟是她的前一段感情。


    现在学院里开始纷纷传开,都知道梁瓷跟高永房协议离婚了,只是就像当时结婚一样众口铄金,一致认为这是高永房知道自己遇到事难逃责难,及时离婚止损,高永房的形象在女老师面前瞬间高大了许多,没人去计较之前出轨的事,反而说他有情有义,大是大非面前,还是心疼梁瓷的,反观梁瓷就有些白眼狼行事作风,他要离婚,她还真答应,不仅答应,很快就跟另一个男人传出事。


    这些事多多少少过了梁瓷的耳朵,都已经适应了,没头一回生气也没头一回在意,王鸣盛过来送过来接她也没藏着掖着。实施情况到底如何当事人都知道,她也不能满大街拉着别人去挨个解释清楚。


    王鸣盛带着她去会所,门前冷落车马稀,大概就是这样的场景,大家无所事事站着聊天说话,看见王鸣盛才摆正姿态,王鸣盛当面没说什么,回到办公室先把吴大伟叫来训斥了一番,心里藏着火,好像才找到发泄之处。


    等他训完人,消了火,处理好安排妥当一切又恢复如常,好像刚才一刻是梁瓷自己的臆想,转了一圈。手心冰凉濡湿,走过去抱住他安慰:“时间可以解决很多事,我感觉眼下需要把事情查清楚,然后妥善处理,消费者很健忘,风波过去指不定明天又会抵制什么。你这个会所又不是专门为制度内的人开,还有企业公司以及私人娱乐。影响是暂时的,冷清也是暂时的。”


    王鸣盛笑道:“我知道,所以撑着,这几年什么都经历过,枯木还能逢春发芽能,更何况我觉得自己是只百足之虫。”


    他心态一直很好,这一点梁瓷还算放心,聪明人都懂狡兔三窟,梁瓷虽然不知道他财力状况如何,但看他精神充足,办事有条有理也没自乱阵脚,王鸣盛显然是个有几分魄力的人。


    一起吃了午饭,会所里才开单做生意,来了不知什么人,簇拥着鱼贯而入,王鸣盛亲自过去陪玩,跟对方老总交谈,能屈能伸,就像个精分患者,完全脱离了刚才训人的架势,叫了几个陪唱歌的姑娘,客人左搂右抱着,因为那天警察来查房,这次没敢玩很大尺寸,遵守着会所明里的规矩。


    男人一开始都得拘三拘四,一会儿放开了便开始交流互动,唱个歌,贴面跳个舞,扭腰摆臀附和。


    梁瓷不知道王鸣盛去陪客人,也不知道对方来了什么人,瞧见吴大伟在舞池候着,她走过去时不经意发出一点声响。


    直接问吴大伟:“王鸣盛呢?”


    吴大伟解释:“来了个关系好的熟人,在里面应酬。王总说了,你要是无聊让我带你出去转一转。”


    她没说什么,直接掀开一扇帘子往里瞅,刚洗了澡蒸桑拿出来,换上衣服热舞,台子上的姑娘衣不蔽/体地扭/腰摆/跨,下面要多热闹又多热闹,舞池子跟酒吧没多大的区别。梁瓷去过酒吧,但一般都是无名歌手驻场,或者连跳带唱几首歌,她跟李容曼静静坐着休闲片刻,品品酒,隐约不如这劲爆,灯光不如这晃眼。


    她说诱/惑多一点不夸张,找了一圈看见他在最里面跟人喝酒,碰了碰杯子直接一饮而尽,咧着嘴擦唇角的时候瞧见她,有些尴尬。


    梁瓷看见他身边做了个姑娘跟他说笑,他有些拘束,想了想就起身了,往门口她这里走。


    梁瓷退了一步撤回来,看看吴大伟没说话,他大概知道里面什么情况,主动解释:“这个风口浪尖过来,是关系过硬的朋友有意捧场,盛哥过去喝几杯太正常了,面子都是相互给的。”


    梁瓷胸口起伏两下,“嗯,你不用提他解释。”


    说着便扭身往回走,刚走两步王鸣盛就出来了,步伐沉稳,说话是酒气却很浓郁:“吴经理怎么没带你出去逛街?”他回身看了一眼吴大伟。


    梁瓷抬起眼,“你别看他,是我自己找过来的跟他没关系,他问我要不要逛街,我不想去的。”


    他别开头轻咳几声,梁瓷周遭都被酒气围绕,淡淡的看着他问:“喝了多少啊?”


    “就三杯。”


    “三杯白酒?”


    “对。”


    她转过脸看着他,里面已经有人出来喊王鸣盛进去,看见梁瓷玩味了眼,梁瓷垂着眼说:“怪不得你们会所暖气这么充足,暖气要是不充足,姑娘得多冷啊。”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份没了


    ☆、第 68 章


    “一个人穿的少其实没什么, 只要不是两个人都穿的少。”


    王鸣盛指尖还藏着香烟,出门前反手背到身后, 烟嘴朝下火星朝上, 他刚说完梁瓷闻到淡淡的香烟味,追着他查看, 王鸣盛有意无意侧身子遮挡。


    吴大伟还在当场没离开,身后叫他回去的人也在,王鸣盛不想跌份儿, 香烟亮出来,拇指食指捏住烟嘴送到嘴边,皱着眉狠劲抽了一口才掐灭。


    对身后督促的人吞云吐雾:“你先回去,我马上过去。”


    说完抬手拉住梁瓷,三步并做两步往一旁空房间里带, 在外人眼中无异于一场好戏, 就连吴大伟都忍不住想入非非, 以为要上演一出好戏。


    王鸣盛冲外面的两人笑笑,抬手把房门关上,往里走, 梁瓷已经坐到沙发,不言不语的看过来, 虽然嘴上没说什么, 但很显然情绪不佳。


    他叹了口气,拉一把椅子坐下,两人沉默半晌他先说话:“这个世界上大部分人都不喜欢自己正在从事的工作, 但仍旧坚持着……”说着曲起拇指、食指和中指,捏在一起搓了搓,“为了这个。”


    梁瓷的视线从他手指上挪开,“我说了可以帮你,只要你想换工作。”


    王鸣盛笑说:“你是不是挺嫌弃我这份工作的?但从一开始你就知道我是干这个的,怎么现在又那么大的醋劲?都快酸死我了,有句话广告词怎么说来着,甜的我的牙都掉了?我现在酸的牙都掉了。”


    王鸣盛继续看着梁瓷,这会儿两手掏进裤兜,嘴上的笑意不减:“那你说怎么办,这就是我的工作,你那些文绉绉的工作不是我看不上,我干那个,怎么养家糊口?还真跟着你吃软饭?那估计得把我憋屈死。”


    梁瓷说:“我不知道说什么好,强扭的瓜不甜,你不喜欢就算了。”


    “不是我不喜欢,是现实不允许。”王鸣盛纠正她。


    这会儿气氛有些沉闷,主要是梁瓷看他的眼神带着不悦,她说:“千篇一律的上班打卡的确枯燥,没有整天对着小姑娘的细腿细腰有意思,你不要跟我说什么喜欢但不允许,我现在不想讲道理,而且到底是现实不允许还是你心里不舍得,只有你自己知道,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


    她说完就要走,王鸣盛自然不依,反手锁住她,这会儿不怒反笑,边摇头边笑着,有点拿她没办法的意思,“女人不讲理的时候,挺可爱。”


    梁瓷心想谁跟你在这耍可爱,我是在讲实话。他握着她的右手,梁瓷用左手去阻挡,左手也被握住,用力一拉,她鞋子擦着沙发边倒过去,两对面而坐。


    王鸣盛抬手拉着她,两手紧握,捏着她的指骨,梁瓷瞪过去,看见他嘴角上扬,带着三分轻浮。


    她刚想说两句带刺的话讽刺他,唇舌就堵进来,抵开牙关亲吻。梁瓷这个姿势脚尖勉强触地,想要往后退有难度,刚挪开半寸被扣住肩膀。


    似乎是不满意她的不专心态度。王鸣盛唇齿间混合着香烟味跟酒味,酒味比香烟味浓厚,白酒的气味散发芬芳。


    拿着她的手送往某个地方,“怕我不老实还不简单,以后在这上个锁,钥匙你拿着。”


    梁瓷脸微红,想要把手拿开又被他眼疾手快的按住,她咬唇道:“谁给你的自信,我才懒得理你。”


    两人就算都坐着仍旧存在悬殊,王鸣盛低头轻轻咬她的唇瓣,视线锁着她,眯眼问:“自信不是你刚刚给的?”


    梁瓷跟他对望,头发这会儿被他揉松散,揉出静电后紧贴着脸庞,他抬手拨开又贴回去,她没接话,静静望着他。


    王鸣盛刚喝完酒体温高,脸颊手掌温度烫人,脖子根因为酒精的原因微微泛红,忽而把人抱起来,走到房门口把门锁上,梁瓷挣扎着从他怀中挣脱,刚走两步又被拉回去。


    他说会很快,话音还没落地就上下其手,头发因为静电的缘故完全变得凌乱,梁瓷有些烦躁,随后整个身子失去平衡,耳边有皮带抽拉声以及拉链声,没多久就像被木楔子定住,一寸寸往里楔。


    吴大伟敲门的时候梁瓷正背对着王鸣盛,两手扶在玻璃门上,玻璃门波光粼粼的,外面看不见里面,同样的里面也看不见外面。


    不过两人就隔了一扇门,他说话的语气还算清晰:“盛哥,你还过去不过去?又有人出来问了,你不过去的话我就寻个借口回绝他们。”


    王鸣盛没搭理吴大伟,把她翻过来,抱着她往里面的沙发走,这是一间规格比较大的套间,里面不知道是不是休息室,外厅是唱歌的地方,还可以当成餐饮,他大概酒劲上来有些难以自控,青筋凸显的脸庞埋进梁瓷颈窝里,胡茬用力摩擦着肌肤。


    他闭着眼很享受,享受到没空搭理吴大伟,手机响的时候也全然听不见。又直接又霸道的耀武扬威。有传言说男人在这个时刻大多大脑缺血失去理智,尤其是下/面越宏伟,血气下涌时大脑缺血越多,人越冲动粗鲁不理智。


    梁瓷心情复杂,半承受半拒绝还有几丝难为情。不用多说吴大伟也知道里面怎么回事,脚步声渐渐远去。


    梁瓷这边听见才松了口气。


    ****


    来催的人还没等问,吴大伟指了指房间说还没出来,得等会儿,不需要说太多那人便会意,往门口笑看了一眼:“不急,待会儿盛哥出来了就说我们老板去桑拿那边了。”


    吴大伟说:“真不好意思,你们老板没说什么吧?”


    对方摇头拍拍他以示安慰,下巴往门口点了点,“那位是谁啊?刚来的妞儿?长得干干静静看起来挺正经的。”


    吴大伟摆手解释:“误会误会,她不是咱们会所的人,目前是盛哥心头好。人家是大学里的老师,形象气质当然好,那都不是装出来的。”


    “盛哥在哪认识的这样的女人,能不能跟我也介绍个?不过这样的也有麻烦的地方,盛哥是……收敛心性了?”


    “盛哥你是知道的,比较孝敬,他妈让三十三岁成家立业,他就不会拖到三十四,大孝子一个。”


    “哦,那我就明白了,”对方笑了一下,“我记得有一次盛哥喝醉酒说过,他能坚持到现在都是因为他从小到大听过他妈说最多的话就是要争气,给他妈争气。”


    吴大伟点头笑笑,“待会儿我让服务员送瓶红酒过去?”


    “我们老板胃不好,既然没叫就算了吧,不然每次他喝醉我们送他回去都得顶着他老婆的脸色,连老板都惧内,你说我们能不怕?”


    吴大伟点头表示明白,等他们都走了,又过大概十几分钟王鸣盛才开门出来,肩上搭着外套,低手挽袖口,脸上不经意显露颓然,他问:“人呢?”


    “做芬兰浴去了。”


    王鸣盛抬胳膊穿上外套,扯了扯领子,“你去陪着吧,我跟梁瓷有事先回去了。”语气说的一本正经。


    吴大伟说:“那晚上你们还过来吗?”


    “有什么特别的事?”


    “没事。”


    “没事那我就不来了。”


    吴大伟看着他几次欲言又止,王鸣盛眉宇微皱,看着他:“想说什么就说,磨磨唧唧干什么呢。”


    吴大伟咧着嘴有些尴尬,犹豫几秒才说:“盛哥,你这也太……以前没见过你这样啊。连客人都不陪了?”


    王鸣盛面无表情睇着他:“老朋友不去也没什么,你去帮我解释下,就说我有急事。”


    王鸣盛等吴大伟走了,把衬衫下面塞进裤子里,推门又进来,这会儿才发觉刚才那场战场硝烟弥漫,把房间弄得有些凌乱,他弯腰把扔在地上的两只抱枕归到沙发上,女人款式的衣服挨个捡起来往里面休息室走。


    推开门问:“休息好没有,宝贝?”


    梁瓷沉默无言,从他手里夺过衣服匆匆套上,刚才他微微过瘾后又在沙发上把她抽丝剥茧,他从始至终穿着整齐。


    梁瓷刚穿上衣服又在沙发缝里找到上面的罩子,不想再脱了重新穿,正犹豫就被他拿过去,“我帮你装着。”他随便团两下,塞进自己外套兜。


    梁瓷没穿外套,上身穿了一件带帽线衣里面镂空,挽发的时候举起手露出形状,他从后面抱住隔着衣料动作轻浮。


    “你怎么这么烦。”


    “怎么烦了?我发现每次事后你都挺烦我,我都习惯了。”


    梁瓷眨了眨眼,有些无辜地看他,“因为我不舒服,不想让你碰。”


    他有些惊讶,“哪?这儿?”


    她没说是还是不是,王鸣盛知道这是默认,声音低低地询问:“刚才也没咬,怎么回事?”


    “你没有吗?”


    “……我有吗?”


    “你有,你每次都有,”梁瓷抿了下唇讽刺他,“就像啮齿动物一样。”


    王鸣盛合嘴咬了咬下唇,对着指责不见一丝难堪,一脸的随意自在,“我刚才说上锁那事,其实也没必要,因为你就是无形的枷锁,把我套牢了。我缠着你,那是喜欢,换个旁的人想伺候我都不见得愿意,我却搁着心甘情愿随时随地伺候你。”


    梁瓷看也没看他就直接反驳:“你无耻,得了便宜还卖乖。”


    “我无齿?无齿怎么把你咬疼了?”学着她的语气问,“你还能不能有句实话?”


    “我说错了,是狗,不是你。”


    王鸣盛心想,哦,这在骂他是狗?承认就是在捡骂,不承认也是骂他,不管承认不承认都得挨骂。


    作者有话要说:  王鸣盛:张燕微一个娘们都说梁瓷胸/型好看,我一个爷们能忍住?


    ☆、第 69 章


    许文静就像躲到了风暴边缘外, 这几日没有任何关注,一心忙酒店的事情, 儿子考上东北的某高校, 第一学期放假早,他比划着讲述那里的见闻, 就像挥洒着无尽的热情。


    他说:“开学才知道我们班只有七个女孩子,被男孩子簇拥着保护的就像七仙女似的,就连晚上聚餐都得一群男孩子送到宿舍门口, 没办法狼多肉少。”


    许文静擦干净桌子,眯眼笑笑:“谈恋爱可以,别影响学习。现在大学生就像牛毛一样多,你要记得你说过自己会继续往上读,你也看到了, 妈妈工作很辛苦的。”


    “现在考虑读研还太早吧, 谈恋爱的事我暂时还没想, ”他犹豫片刻,“不过有个女孩子挺嗲的,我们班男生都围着她打转, 军训第一天就有男生抛橄榄枝送了德芙巧克力。她在群里跟大家聊天,说话声音很好听。”


    许文静心想, 真好, 年轻人的世界真好,喜欢一个人只局限于一包巧克力就可以勇敢追求,成年人的世界多物质, 香车宝马、手串珠宝送才行。她现在的年纪,还真不把巧克力当回事。


    儿子见她发呆,蹙眉问:“妈妈你怎么了?有没有听我在讲?你是累了吗?”


    许文静赶紧回神,扔了抹布洗手,“那你有没有也想追这个女孩子?”


    “不想,竞争太大不划算,不过她确实漂亮,大眼睛咕噜噜的。”就是胸小点,最后一句他在心里默默惋惜。


    这个话题又进行了二十几分钟才结束,虽然儿子一直讲那个姑娘的不好,不过话题一直围着她,大概内心深处是有点悸动的,不敢承认或者不敢让她知道,许文静比较开明,那时候为了不让他早恋影响学习,跟儿子做过一个协议,大学前不许恋爱,大学后不再约束。


    时间过得还真是快,一眨眼儿子都读大学了,许文静想到前夫,当时还是年纪太小傻傻就被他骗了,高中没念完就发现自己怀孕,辍学跟他结婚,后来辗转找人花钱也没把毕业证弄到手。


    王琦经常阴谋乱,说她当时上学就怀孕了,肯定是因为前夫早有预谋,故意利用这种方法让她辍学嫁给他。


    打发孩子去休息,刚洗了脸手机响了,她看了一眼,竟然是许久未联系的高司南,他在电话里语气诚恳:“上次酒吧消费的钱,给你也没要,找时间一起出来吃个饭吧,我请你。我这人不喜欢欠别人,尤其是不太熟的人。”


    许文静说:“高总你怎么这么客气,这事我都忘了……既然你这么说,那就这个周末吧,你请我喝杯咖啡吧。”


    “喝咖啡也行,我都行,地点你定?”


    “就上次遇见你的那家酒吧旁边吧,星巴克。”


    “具体时间、具体几点?”


    “周六晚上八点好吗?我在酒店上班,周六可能比较忙,我尽量早点出来。”


    “不见不散。”


    “不见不散。”


    ****


    出会所的时候发现外面下雪,地面沾满了白白的一层,还不是很厚,一脚踩上去露出湿漉漉的马路地面。


    大厅门口的瓷砖没有防滑功能,红地毯扯了,她推门出来时没注意,接连滑了几脚,王鸣盛抬手扶她,不等她站稳又松开手,梁瓷失去平衡以为得摔一跤,就在身躯往下倒的时候又被他揽住。


    有力的臂膀往上一带,他带着浅笑问:“这就是刚才出门不等我的后果,我要是心不软就得摔你一跤。”


    两人牵手往一边走,没有被雨雪侵犯的地方站稳,她拍打肩头和秀发上的积雪,发觉他一直在看她,不由的停下动作,“你怎么了?看什么呢?”


    “看你。”


    “看我做什么,看不腻吗?”


    “比我差点。”


    “什么差点?”


    “没我颜值高。”


    “……哦。”她低下头撇嘴笑笑,王鸣盛扬唇笑起来,吊儿郎当斜着眼看她,“不过我不嫌弃你,凑活着来吧。”


    梁瓷不动声色地挑眉,“大好的年华才开始,你千万不要凑活。”


    王鸣盛抵着舌尖又笑起来,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不说话,吩咐的人把车开过来,靠近大厦停车。梁瓷刚抬脚还没走两步手腕就被牵着,他这么一副自然妥帖的样子,有些懒散。


    两人一路走一路沉默,王鸣盛拉着她直接上车,簌簌的雪花很快又把头发覆盖,车里是温热的,进入就会融化,头发变湿了。


    她抽了纸擦脸,整理好自己看见他发丝凌乱,抬头帮他拨弄,相比较之下男人的短发更黑,发根更硬,不太服帖,不能摆在拿就在哪,王鸣盛拉住她的手,捏在手里把玩。


    他喝酒不能开车,前面坐着的代驾脸生,不知道是花钱叫来的还是会所的工作人员,两人相对无言片刻,他率先打破沉寂:“你知道为什么以前的人都生那么多孩子吗?”


    梁瓷微微侧头看着他,眼睫眨了眨,“因为政策的原因吧,毕竟以前重农抑商,生产力提不上去,农业就需要更多的劳动力,又经常打仗征壮丁,而且没有避孕的措施,各方各面的原因,思想观念也比较保守,讲究开枝散叶、传宗接代。”


    王鸣盛笑起来有些松松散散:“嗯,怎么这么简单的问题从你嘴里讲出来就这么有水平,我其实觉得最主要的原因是没有娱乐,没有WIFI,夫妻俩回到家床上一趟,没什么事做。”


    梁瓷沉默两秒,视线有些飘忽:“现在晚上娱乐的项目那么多,也没见男人……禁了。”


    王鸣盛意味深长地凝视了她少顷,半晌,低笑了声。


    前面的司机默不作声开了十几分钟的车,忽而说:“盛哥,回哪?”


    梁瓷抬起眼看向驾驶座,抢先说:“学校西门。”说完看了看王鸣盛,垂眸说,“今晚我回去住。”


    他懒洋洋眯起眼,审视着她:“为什么?”


    “没什么为什么,难道我们要一直住在一起吗?距离产生美,也会产生新鲜感。你有没有听说过,爱情需要保鲜?”她神色自然地看向外面的窗户,对这个问题没有继续深入。


    司机听见吩咐直接从校园里穿过去,体育场一角的广场上围了很多人,有乐队拉小提琴跳舞,人群甚至阻挡住道路,车子降下速度缓慢行进。


    梁瓷落下车窗,手探到窗外接了一片雪花,歪过去头,探身看热闹。


    一群不怕冷的年轻人在雪天浪漫起舞,活力四射的年纪不容小觑,还有人就着雪地滑冰跳跃,王鸣盛食指勾了勾下巴,对前面的人说:“靠边停车吧,下车醒醒酒。”


    梁瓷没什么意见,等车子刚停稳就推开车门下来。王鸣盛转身绕过来,她已经没入人群里面,抱着胳膊含笑围观,有人冲她吹口哨,大概把她误认为在校女学生,梁瓷挽着高马尾的时候确实挺像学生,主要是人白,显嫩显年轻。


    王鸣盛咬了咬唇,大步走过去揽住她的腰肢,梁瓷扭了扭身子,低低地问:“你干什么,都是学生。”


    “我怎么没看出来他们把你当老师?”


    “你眼瞎。”


    “我看你欠治。”


    王鸣盛带着她退两步,推到人群之外,这会儿音乐变得舒缓悠扬,欢快的古典乐,身边有人合手跳交际舞,梁瓷回身问王鸣盛:“你会吗?”


    “废话,你觉得我会吗?”


    “我不会,我的学生生涯枯燥无味,不过我小时候参加过少年宫学习舞蹈,经常去各地参加演出,后来年纪大了,柔韧性不好,老师就让退了。”


    王鸣盛挑眉:“谁说你柔韧性不好?嗯?”


    梁瓷用眼角轻轻白了他一下,低下头没说话,王鸣盛牵着她的手把人虚抱起来,声音轻飘飘的:“一生就像一场独角戏,有聚散离合,大部分路都得自己一个人走,你学习舞蹈那会儿,估计我在玩泥巴。一个从小学舞蹈的跟一个从小玩泥巴的能聚到一起,可见我这泥巴也没白玩。”


    她眼波转着仔细看他,半天才说:“说的自己似乎好有优越感。”


    “优越感还是你给的,你不给我怎么敢这么嚣张?”


    梁瓷只是眨了两下眼没有接话,“我最近被捧得就像天仙下凡一样,幸好我头脑还算清醒,知道这是感情初期必须经历的阶段,换做以前早就昏头了。”


    王鸣盛说:“这不是以前,提以前干什么。人要往前看,要是都往后看的话还要不要活。”


    “我就是想说,你现在热火朝天的,把我想太好了,我们得回归现实,毕竟真正的生活就是柴米油盐的生活琐事,可能生活一段时间你冷静了,就会猛然发现,哦,原来这个女人不过如此,连个饭都不会做,还那么爱较真。原来学历高也不代表什么都好,品质依旧得分三六九等……”


    他掏着兜笑看她,时不时勾勾唇挑挑眉,一幅看好戏的样子就是不说话,梁瓷说完了也没等到他回答,心想这男人真有定力,或许城府也深,不像那样是个无赖又缠人的普通大男人。


    他半晌才说:“男人嫌弃老婆不会做饭,不如嫌弃自个请不起保姆。那个谁,那个那个,整天装的一本正经的汪某,有句话就挺好的,他说她老婆是个有才的人,他只希望他老婆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我希望以后别人问我老婆怎么不会做饭的时候,我也有幸可以显摆这么一句。”


    梁瓷垂下眼嘀咕:“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作者有话要说:  二非:有事个老是忘记,春季可能会开一个文,现言《假想敌》婚恋的,有点虐,大家喜欢可以预收下。


    还有个幻言《重生霸总的心上人》哈哈哈名字我都不好意思说,但是文风欢快那种。你们喜欢不喜欢的帮我收藏下,捧捧场,去幻言写一本。


    幻言简介:


    乔茉十九岁就是陆吟的人了,床笫之间的事,可以说是被他一手□□起来的。那时还是小姑娘,什么也不懂,却会勾引人,谁看来都觉得惊世骇俗。


    他事后却没怎么责怪她,只说她年纪小不懂事,责任在他,怪他没把持住。


    乔茉之前就跟他吃过两次饭,一次在那种很正式的见面会上,桌子是圆的,又圆又大,大到不戴眼镜都看不清对面的人长什么样的地步。


    而陆吟那次就坐她对面。


    还有一次是同门师姐的谢师宴,她去蹭饭吃,陆吟应邀出席。还坐她对面, 只是那天她喝大了,后期很恍惚。


    ☆、第 70 章


    学校刚修葺几处假山, 充分利用了一下以前围田造湖堆起来的土堆,不知道从哪里弄了一堆石头, 刚上山的地方堆了几块石阶, 看起来有模有样,学校里花大价钱出了血本。如果梁瓷晚过来几年或许还觉得这个地方精致不错, 但她毕竟呆了好几年,清楚着呢,脚下不过是个垃圾场修改地。


    王鸣盛今天力气很充足, 趁着酒精作用一口气爬上去,梁瓷跟在后面微微喘息不定,扶着膝盖看他,不知道他哪来的兴趣。


    梁瓷刚到小亭子那坐下,听到一阵手机铃声响, 他看了一眼, 对她低声说:“我一个东北的哥们儿。”


    而后弯腰坐她身边接听, 那边听不清说了什么,不过可以听出是东北口音,王鸣盛已然发笑:“你好好的国企工作不上怎么跑出去卖水果了, 我说今天哪股风把你的电话吹来了,原来是找我捧场买东西……什么丹东九九, 我不喜欢吃草莓, 多少钱一斤?”


    王鸣盛笑了一下,换另一只手拿手机,闲着的那只手无所事事, 又探过来抓她的手指,握在掌中,有一下没一下的揉捏她的指尖,偶尔两下力道失去控制,有些痛,梁瓷蹙眉想抽出来,他看似无意其实注意力都在她这边,嘴上漫不经心说:“这么贵,你不会故意宰我吧……你小子说话我不能信,关照肯定要关照,不关照怎么行,能不能便宜点?你们那什么都能邮寄是吧……那能不能把你媳妇也邮寄过来?”


    那边大概骂他了什么,王鸣盛挑眉说:“我想着肯定不会什么都能邮寄,你非要跟我抬杠。”


    王鸣盛这厢挂断电话,嘴上的笑一点没减少,梁瓷见他这么开心,忍不住问:“谁啊?”


    他道:“以前的一个朋友,好几年没见了,关系还不错。”


    她又问:“是有什么事吗?”


    他把手机揣兜里,呼出一口热气,“没什么事,就是一个人在搞线上水果销售,想让我买点给他捧捧场……你想吃什么?正好在他这里买一些,电话都打了不好推脱,晚上回去看看有什么,挑几样。”


    “回去吧,我有点冷。”她说着把另一只手递过来,王鸣盛一摸确实有点凉,拉她起来:“走吧,待会儿雪冻上台阶更滑。”


    梁瓷这会儿有点困,整个人状态看起来精神不济,太阳穴跳痛,见光痛的更厉害,她抬手戴上线衣的帽子,垂着眼跟在他后面。


    眼前肩头晃动,她看不清前面的状况,台阶两边都是幽深浓密的树林,冬天叶子落了可以看到假山底,马路上的私家车来来去去。脚下地面上堆积了一层枯枝烂叶,假期里没有人打扫。


    梁瓷往年都是早早回家过年,后来跟高永房结婚这两次都是等到春节将至才回去小住,所以老家里没人催促。


    王鸣盛问她:“我今晚能不能住你那?”


    梁瓷好奇道:“男人都是独立喜欢自由的居多,你怎么有点粘人?”


    “你这话说的,”王鸣盛啧声蹙起来眉宇,“好让人伤心。”


    委屈的话从他口中出来没多少委屈,所以梁瓷不为所动,送到家门口就把人打发了。


    接连几日学校里都没有再找她麻烦,这件事像是无声无息平息了一般,实在有些奇怪,不过高校里向来这样的行事作风,有什么丑闻默不作声处置即可,新闻媒体一向很难扑到风捉到影。


    这是一个多事的寒假,几家欢乐几家愁。


    梁瓷种下的蒜苗疏于照料,长得很高就是不发粗,而且几只叶子都卷缩成了面条的样子,她原本还指望着出几根蒜薹,至于那块姜就更不要提了,直接死于摇篮,干瘪失水,死状凄惨不忍直视。


    不过梁瓷也发觉哪里不对劲了,就是蒜苗根部有一片莫名其妙枯萎了,就像被热水烫熟了似的,她小心查看了一番,竟然在里面看见香烟的烟灰!


    看见这个就什么都明白了,她都已经好几天没回来了,不晓得王鸣盛什么时候又下了毒手,随即给他打电话质问:“你有没有做什么亏心事?”


    王鸣盛刚教训完几个小弟,原因是他们照顾客人的时候没眼力劲,昨晚还有一个客人喝醉酒把他手下的姑娘调戏了,小姑娘哭哭啼啼的来找他,抱着他的腿求他做主,王鸣盛不知道什么情况,当场被问愣,道:“怎么了?”


    她听见那边有女孩子的声音,心里又有些泛酸水,“你是不是又在陪人喝酒?”


    “没有,一点麻烦事,吴经理今天休息,就来找我了。”


    她顿了一下,忽而想起来自己为什么打电话,“你什么时候把烟蒂按在我种的蒜苗上了?”


    王鸣盛眯了眯眼,“啊?什么?”


    “你不要装蒜,我都看见了。”


    “我有吗?”


    “你觉得你有没有?”


    他笑了下,“那大概……有吧。”


    光线有点刺眼,梁瓷转手把窗帘拉上,张燕微的房间有响动,出来看见梁瓷站在屋檐下面冲她摆手,梁瓷跟她无言打招呼,捏着话筒说:“你是不是觉得故意气我很有意思,所以一样的事故意犯了两次。”


    “没有,”王鸣盛低声说,“这样的事我偶尔记不住……看见容器就觉得可以摁。”


    “不是记不住,是觉得无所谓,不想改。”


    “改,下次一定改,下次抽烟我就把烟嘴直接吃了,烟灰也吃了,你看这样如何?”


    “你就会胡说八道,”她无意识地舔了舔嘴唇,打着呵欠:“不跟你讲了,我要午休了。”


    刚才张燕微出去的时候表情倦怠,就像刚醒来一样,她骑着电动车去的,大概是去上班,上下没听见动静梁瓷以为都不在,谁知刚端着水盆出来,看见肖斌从张燕微房间独子离开。


    看见她整个身子止住,嘴角僵硬地问:“你回来了?”


    “嗯,回来两天了啊。”


    “怎么没见你,张燕微说你回家过年了。”


    “我这两天比较累,回来休息的就早,学校的事还没结束暂时不能走,你放假了”


    肖斌扯了扯裤腿,解释道:“我们可没有那么清闲,没寒假,春节还得值班,还没出值班表。”


    他状似无意地看张燕微房间一眼,“哦,我刚才到她房间拿点东西,她刚走我自己找半天没找到。”


    梁瓷没话找话,“她去上班了吗?”


    “没有,出去买东西了吧,不清楚。”


    这种事梁瓷只能装作看不懂,不过心里觉得挺好,比起那个开毫车的男人,肖斌算是比较务实,经常会帮女人屋里换灯泡修水管,一般厕所那些脏乱的事也都是他处理打扫。


    ****


    高司南到星巴克的时间比许文静早了一分钟,刚坐定,胸前的西装扣子还没解开,许文静踩着高跟鞋走近,笑着说:“周末一身正装,高总真是事务繁忙,这么不会耽误你忙工作吧?”


    高司南笑:“给人打工的都身不由己,什么时候有事什么时候就不得清闲,我刚出差回来,下午三点多到的机场。”


    “高总早说就改时间了。”许文静低头抿了一口咖啡,看着他,“高总是不是想问我什么,有什么话就开门见山直说吧,毕竟我们二人不是好友,也不算熟悉,坐在这块孤男寡女喝咖啡,实在有些别扭。”


    高司南闻言没跟她在客气,直截了当起来:“王鸣盛有新欢了,女人是谁?”


    许文静右手用力握了握左手,垂下眼搅动咖啡,双腿交叠着的标准坐姿,“高总不知道么?”


    “我为什么要知道?”


    许文静咬了咬嘴唇,忽然鼓起勇气抬头看他:“其实我也不清楚,我就是王鸣盛的众多下属之一,我只知道是个女博士,比我年轻,气质自然是比我好……”


    她默然几秒又说:“但我也打听过我们会所里知情着,有人透露说是个已婚妇女,王鸣盛可能做了小三,不过这两天又有人纠正说其实离婚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王鸣盛怎么就喜欢结过婚的呢,大概他喜欢成熟知性的?你们男人的喜好,还真是让人捉摸不定。”


    高司南越听眉头皱得越紧,有些什么事忽然变得豁然开朗,他瞳孔一缩,紧盯着她问:“什么样的已婚妇女,还是女博士,在校老师吗?姓什么?叫什么?”


    许文静轻轻捏了一下手指,其实她最近也听闻了许多,不过她不敢一直在是非的边缘圈,不知道要不要卷进去,神态有些慌张,最主要的是怕王鸣盛找她秋后算账,端起咖啡想要喝一口,手腕忽然被高司南拿住!


    他有些失礼,但是语气严肃没有杂念:“是不是我认识的人?或者熟人,你不方便说才这样?”


    许文静一双眉毛皱起来,挣脱的时候咖啡洒落两滴,她抽纸巾擦拭桌面,手上顿了顿,抬起眼暗示他:“高总,你既然知道了就别问我了,我不想做吃里扒外的人……我只知道那个姑娘姓梁,姓名是两个字的。”


    这无异于说出了真相,高司南心里忽地紧缩,半天才缓过神,有时候事情是这样,你喜欢的女人不能喜欢,总有一天可能会有别人,但是这个人是王鸣盛的话,有些事他就得好好想想了,比如那些照片为什么从王鸣盛会所里传出去,谁拍的?谁想害父亲?目的是什么?动机是什么?


    这样一来似乎全都说的过去了!王鸣盛推卸给下属免责,其实本质是为了得到梁瓷?


    作者有话要说:  王鸣盛:这脑补厉害了!!鼓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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