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1 章
吴大伟到体育馆找到王鸣盛的时候保险公司也已经到, 双方急着走人,现场取了照片简单协商赔偿的事。
吴大伟不知道王鸣盛去干了什么去, 他向来鼻子灵耳朵尖, 已经听说了戒指的事,王鸣盛神色不对就闭嘴没多问。保险公司处理完, 王鸣盛上他的车,那辆被刮花的车子交由小弟开,后面不紧不慢的跟着。
王鸣盛抱胸坐在副驾驶, 衣服随意搭在胸前,半晌才动了动身子,眼睛掀开一个缝看向吴大伟:“你一直盯着我看干什么?”
吴大伟被当场捉住尴尬笑了,手摸着方向盘说:“我看你好像不太开心,寻思怎么回事。”
王鸣盛哼哼两声, 启唇斥责他:“好好开你的车, 我的命金贵, 磕着碰着你赔不起。”
吴大伟当即暗暗在心里啐了一口,不过脸上陪着笑,红灯变换成绿灯, 畅通无阻。
到了会所王鸣盛话不多,如今客人稀疏, 前两天刚见景气的苗头, 高永房就又出事,一时半会又被卷入是非的风波,王鸣盛召集管理层想对策, 想知道能不能有更好的转圜办法,不过商讨了一天也没什么进展。
倒是有人举例了个狗不理包子的故事,建议整天喊着的一元一个的经营模式或许得改变一下,改成两元一个,买一送一,不过王鸣盛知道这并不是经营上出的问题,他们根本没想到怎么从根本解决危机。
倒是有几个熟人介绍朋友,询问他有没有转手的打算,价钱压得极低,王鸣盛看不上那几个钱。不过他也想好了应对的办法,大不了就像之前的那几个洗浴中心一样,找人代理,明面上不归他,以后也不再亲自打理,暗地里依旧他做老板。
王鸣盛独自喝了两杯,眼前一晃就来了个熟人,他从吧台回身瞧了眼,低下头继续,许文静放下包,问调酒师要来一杯红酒,拿在指尖晃了晃。
王鸣盛瞄她一眼,“这么晚不回家瞎晃荡什么?”
“我是过来消费的。”
“这么说的话你随意,你是客人,顾客就是上帝。”
王鸣盛掂着被子左右晃了晃,放到光滑的琉璃台面上,低头看了一下自个倒影的脸,无意识地把弄酒杯,从右边手中推进左手,转了转又从左边手中推入右手。
许文静也没讲话,倒是吴大伟过来了,寻了一把距离许文静很近的位置坐下,低头热切讲话。
许文静这时才说:“吴经理说调酒师刚研究出一种新调法,一定让我过来尝尝。盛哥实在撑不住干脆改成高档酒吧,现在酒吧夜店收入也很可观,我经常去的那家酒吧,最近时常碰见高司南,一来二去也脸熟了。”
提起高司南王鸣盛眉宇皱了皱,没说什么,但明眼人都能看出异常,许文静继续说:“高司南爱喝酒,酒量还不好,每次喝醉了都爱讲两句关于梁瓷的事……”
吴大伟略微不自在,低头询问许文静:“你是不是刚从酒吧喝了酒出来啊,脸色微醺喝了不少吧?”
王鸣盛没顺着台阶往下给面子,低头把手里的酒喝完,透明玻璃酒杯猛地一放,还没融化的冰块发出清脆的撞击声,他说:“好好干自己的经理,别整幺蛾子,更别放着好日子不过瞎折腾。”
这几个字特别不给许文静面子,她眼眶当即湿润,高脚杯拿在手中握了握,“盛哥,你误会我了,我来这里是好心提醒你的。”
王鸣盛刚迈开步子,脚下微顿,好笑地看着她:“提醒我什么?”
“梁瓷那个姑娘确实是个好姑娘,但是……”
王鸣盛面无表情打断她:“你知道我最不喜欢女人怎么样,结束就是结束,千万别低下头死缠烂打,以前我觉得你不是这样的性格,现在哭哭啼啼干什么?让别人看笑话?嫌我笑话不够多?”
他说到这才意识到吴大伟在场,停住嘴指了指他,“你先出去。”
吴大伟赶紧放下酒杯起身离开,王鸣盛等眼前没人了,走近她垂下眼,“别这样行吗?”
“……”许文静哑口无言,要说的话到嘴边又被堵回去,狼狈道,“吴经理让我过来品酒,我还没帮他品,那我先去忙工作。”
王鸣盛沉默了会儿,忽然暴怒:“你告诉吴大伟,他要是不能胜任会所的工作,赶紧滚!”
****
李容曼药物原因很能睡,梁瓷彻夜辗转难眠,侧身背对着她,脑子里想的全是王鸣盛,实在睡不着只好坐起来,想了想拉开抽屉摸出一个盒子,从里面拿出一枚玉镯子瞧。
对着光照了照,晶莹剔透怎么看都觉出梦幻,毫无真实感,她正呆愣眼前发直,耳边忽然响起来一句:“你大半夜盯着它看不睡觉,是不是抽风了?”
梁瓷吓了一跳,赶紧收到手里,“我开灯吵醒你了?”
“嗯。”李容曼带着鼻音答应了一声,往上坐了坐,拥被打哈欠,“拿过来我看看有什么稀罕的?”
她递过去,掀开被子上床,两人肩并肩靠着,李容曼拿过自己的手试了试,遗憾道:“带不进去。”
梁瓷忍不住笑了,手探过去跟她比了比小指,“也差不多,你用力试试。”
李容曼垂眼看了看她,惊讶道:“我发现你中指很长啊。”
随后又遗憾说:“不过也没大用,你又不是男人。”
“……”
又说:“好在自己用的时候方便。”
梁瓷捶了她一把,叹着气把手镯收回来,愣愣发了会儿呆,“王鸣盛今天忽然要求婚,吓坏我了。”
李容曼闻言比她还要惊讶,难以置信:“什么时候?真的假的?”
“我见情况不对就溜了,他那个架势让人无力招架……”想到什么眼前微微黯淡,“我跟他才哪到哪,还经不起考验,以前我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现在懂得多了,自然瞻前顾后。”
李容曼说:“他怎么想一出是一出,做事不像这么不靠谱的人啊。”
梁瓷停顿半晌,维护了几句:“他不像想一出是一出,既然买了戒指,肯定是有备而来。而且他已经三十几岁了,想结婚也正常啊。”
“那你为什么还不答应?”
“我才刚离婚多久?我才刚认识他多久?”她接连算了一下日子,又想到最近发生的种种,“我脑子非常乱,夜深了,睡吧,可能我睡眠不足导致现在整个人懵懵的。”
睡得晚,一夜短暂,梁瓷早晨起来头昏沉乏重,颈椎有些不适,她揉捏着脖子转了两圈活动筋骨,拿起手机查看短信消息,心跳有些急促,没看见有消息又恢复平静。
梁瓷换上衣服洗漱,下楼买了早点,豆浆油条小笼包,这还是李容曼在这才有的优待,平常王鸣盛住这里的时候,都是他早起去买早点,就连住所这边谁家的小笼包肉馅新鲜他都摸得一清二楚。
刚出锅的小笼包冒着浓浓热气,熏到脸上就可闻到馅儿香,梁瓷没戴围巾,鼻头被冻得红彤彤的,一说话尽是热气,她出门的时候随便摸近视眼镜框戴上,没带隐形眼镜,眼眶被热气撩到,眼前雾蒙蒙一片。
摘下眼镜擦拭时听到有人说话,轮廓熟悉,不由得愣了一下,戴上眼镜才看清,竟然是高司南跟张燕微在这处吃早点。
她随便看了一眼,入目是张燕微粉红色的羽绒服,对方窘迫地低下头,笑容呈现几分僵硬,梁瓷主动笑了笑:“好巧。”
高司南低头未语,只有张燕微对她点了点头,老板娘正好打包完她要带走的东西,她听到提示收起疑惑,带着不解往外走。
刚走了两步,手机叮咚一声,她空出手看:梁瓷,有时间对你解释,不要告诉肖斌好吗?
梁瓷回身看了看小笼包店面里面坐着的人,张燕微不解释或许还不至于多想,这么一句此地无银的赘述让梁瓷立马猜出一切,想到感情上她也开导过自己,,多编辑一句话过去:我什么都没看见,你放心。但我觉得肖斌对你很好。
回到家李容曼已经苏醒,草草吃了早餐,李容曼有份报告需要写,借用梁瓷的电脑写东西,一上午眨眼间流逝。
到了中午午饭左右,发觉梁瓷几次魂不守舍,时不时看手机,好笑问:“你怎么了?”
梁瓷回过神,默不作声把手机放下,想了想又拿起来,“我出去打个电话。”
李容曼没在意,低头继续打字,过了一会儿见梁瓷披着外套从外面进来,抿唇犹豫了会儿,悄声说:“容曼,你在忙吗?”
“你说。”李容曼停下手。
“如果手机号被拉黑了,打电话会怎么说?”
“通话中?”
梁瓷用力捏了捏手机,“喔。”她找了一把凳子坐下,指尖有意无意摩挲屏幕。
李容曼眼睛也没抬,边打字边说:“不过如果真的在通话中,也是说通话中。”
梁瓷慢慢吐了口气,“我感觉王鸣盛最近的脾气越来越大了,捉摸不定的,你说昨晚的事,他不会一气之下把我拉黑了吧?”
李容曼撇嘴说:“要真是那样,这只能说这个男人不行,赶紧分手,求婚一次就答应正常,不答应也正常,越挫越勇才是中华好男儿,拒绝一次觉得没脸就拉黑你,说明他心胸狭隘,越到这个时候你越得坚守底线。”
“怎么坚守?不联系他吗?”
“对,若即若离,让他也捉摸不定。”
“……幼稚。”
作者有话要说: 王鸣盛:李容曼你给我滚!
☆、第 82 章
王鸣盛没回住处, 直接在会所休息,中午头方睡醒, 洗漱时吴大伟敲门进来, 回头看了一眼没说话,昨晚发火的事已然忘到九霄云外, 吴大伟却巴巴跑过来道歉:“盛哥,下次保证没昨晚那样的事。”
王鸣盛擦擦脸,回身问:“她人呢?”
“你昨晚都把人讲哭了, 怎么还会在。昨晚琪姐来接的人,你就算看在你姐的面子上,也别把人家闺蜜搞哭。”
“你说话这语气,责怪我不怜香惜玉?”他眉头皱了皱,“她跟我姐走了?不会整什么事吧。”
“……我没有责怪盛哥不会怜香惜玉。”
“没有就赶紧出去干活, ”王鸣盛收回思绪, 吴大伟刚走两步他又摆手, “过来我给你算个账。”
“什么账?”
“你从经理位置上撤下来,一月可以少拿多少酒水提成的账,”王鸣盛抿了抿唇, “不过现在会所不行了,烟酒销量上不去, 但是你的职位也有很多人忌惮着, 要是哪天出现更有能力有手腕的,我是帮理还是帮亲?”
“……”吴大伟明白什么意思,尴尬笑笑, 赶紧表态表雄心。
王鸣盛没再教育他,沉默了一会儿,拿起手机看,发现一个未接,眼神流连片刻才若无其事放下,凑近他问:“小刘怎么样?高司南还咬的很紧吗?”
“高司南不仅咬着小刘,还想借机会继续咬咱们。”
“他介绍的那个摄影师,太没有职业操守,以后留着也是祸害……其实认真讲还是从咱们这出去的东西,说别人没有职业操守就像五十步笑百步,都一个德行,你也别为难他了,就给他讲讲道理算了。”
“高永房现在还在加护病房没脱离危险,高司南谁都不让进,我还觉得奇怪,他行事格外小心,还安排了几个人在门口守着,不过学校那边也没什么动静。”
“高校里的动静,就算有也传不到我们外面人耳朵里,也别给高永房送花送水果了,高司南恨得要死,看见你更添堵,这个当口就希望他爸有惊无险,保全一命。”
吴大伟有话没说,心里却在想,这么段时间的加护病房住着,估计出来也总得这里那里不好,再过段日子各项机能衰退,就更加危险了。
没有校内网有些学术性的期刊无法检索,李容曼草草写完三千字的报告发出去,合上电脑不见梁瓷身影,找出去,看见她坐廊下躺椅上晒太阳,手里端着杯子,另一手支着额头出神,水杯慢慢倾斜她也没发觉,咖啡溅出几滴,变色杯已经恢复原本的颜色,咖啡凉透她却一口没喝。
身后响动才看过来,表情低沉,低手把杯子放下,往上拉了拉毯子,“忙完了?”
“凑活写写交上了,应付公事。对了,上次校级的竞赛成绩评选出来了,有一个你指导的学生拿了一等奖,很难得,咱们课题组没有老师参与评选,能拿奖很不容易。”
“我看他内容不行,就让他把海报重新改了,改成全英文,清一水的中文里面,至少让评委眼前一亮……一等奖好歹有五百的奖金,还不错。”梁瓷端起咖啡刚抿了一口,这才发觉凉透。
李容曼笑说:“你就会钻空子。”
梁瓷叹息:“没办法,他的题目太大太空洞,是高永房之前给定的题目,原先我建议他去找高永房改题目,暗示了几次高永房不接茬,他想让我去提,这种事我不好掺和,毕竟我只负责带他,是指导老师,主次的规矩还是要讲的……”
梁瓷说到这顿了一下,看向李容曼,想告诉她自己明年可能没办法跟她共事,要去外省另一所高校读博士后,转念又想,万一走不了提前把话说出去似乎对自己留在这里更加不利,事情没有完全的把握还是低调一点的好。
又想到王鸣盛,呼吸微滞,水杯拿在手里转了转,李容曼说:“想什么呢?不就是王鸣盛向你求婚这事吗?他生气就让他生气好了,千万别去找他,你都说了不答应还去找他,这就女表了。”
“为什么?”
“或许人家已经放弃你了,你还过去撩人家,你说为什么呢?”
“可是我刚才已经主动打电话了。”
“主动了啊?你怎么这么存不住气?”
她愣愣地看了李容曼许久,蹙眉不解:“我不应该主动吗?”
“不应该,凭什么你想娶我就得嫁?我不嫁你就生气,什么道理?你连他家庭情况怎么样都不清楚,连他的脾气性格都没摸准。”
梁瓷说:“是啊,我没摸准,而且他连我也没有摸准,他现在体内的多巴胺还没恢复正常水平,还有……他还不了解我的情况,我拒绝他是对我们两个负责,稀里糊涂答应了才叫不负责。”
说到这里垂眼冷静了会儿,拉住李荣曼的双手道:“容曼,我问你个问题……”
“你问。”
“我一个朋友,她身体先天不足,生育这块——”
“不能生吗?”
“不清楚。”
“你继续说。”
梁瓷咬着嘴唇思忖几秒,“她现在很犹豫怎么告诉他男朋友……因为她也是刚知道,你说是应该直接拿着报告单坦白呢,还是用什么样直接的方式……那男的知道了,会不会掉头就走?如果换做我,对方有这样的原因,我是不会在意的,不管是功能上面的障碍还是病理上的障碍,我觉得我都能做到包容……但是我也知道有很多人比较忌讳这种事情,我也理解他们的忌讳,因为大家成长环境不同,所受教育不同,分不同的认知层次……”
李容曼静静听完,抱着手说:“不能生,那你得看真不能生假不能生,我说的这个真假,指的是有没有治愈的可能。”
“大概不太乐观,要不然也不会这么纠结。”她不想把这事寄托于上天的好生之德。
“那确实是个问题。”
梁瓷心里想,是啊,是个问题,对谁来说都是残忍,但是不说更残忍。
这么想着,端起水杯拎着毯子回屋,李荣吗在后方追问:“哪个朋友遇见这么糟心的事,我认识吗?”
她状似充耳不闻,却换了一副黯淡眼神,眼角余光扫了扫她,正在这时兜里的手机却震动不停,距离李容曼手边近,她率先猫着身子瞧去,眼睛一亮,“哟,王鸣盛。”
“别骗我。”
“真是他。”
梁瓷两步走过去定睛一看,稳住表情拿起手机,丢下李容曼扭身出去,把门带上,走到一旁没有人的地方。
“喂?”她发觉自己手心涔出点汗。
“找我什么事?”
“……没事不能找你吗?”
“我很忙。”
她舔了舔红唇,眉头稍稍皱一皱,“刚才怎么没接电话,是没带身上吗?”
“你打我就得接?我没别得事了?”
“我、我昨天说今天咱们好好谈谈你还记得吗?我以为你会来找我。”
“还找你做什么,找你自取其辱?”
“以前我辱你的时候,你都从来不生气,现在怎么对我要求这么高了?果然追不上的都是女神,追上了就是女人。”
他在那边故意“呵呵”两声,没说话。
她等了会儿,追问他:“你为什么不说话?”
“我说什么,话都让你说了,我只能默认表示赞同。”
梁瓷听他这样讲话的方式,忽然不知道接下来的话怎么说出口,他处处噎人,似乎还在气头上,又或许打算冷下去,就像李容曼说的,碰壁后决定放弃。
用力咬唇,眼前泪花闪烁,一瞬间变得脆弱,低声说:“算了,你就当我没打这通电话吧,我头脑发热意识不清……你那么忙是又忙着左拥右抱喝酒吗?那是你的本职工作,你好好工作。”
她讲完就把手机拿下,刚要挂断安静的听筒里忽然出来一句:“我什么时候左拥右抱了,说话得讲证据。”
梁瓷把话筒又递到耳边,他在那端慢条斯理的说:“你污蔑我,把话讲清楚。”
她心情颇为沉重,手机屏幕上湿了一片,是手心里的汗,一个姿势拿太久把屏幕搞花了,“王鸣盛你不要觉得我拒绝了你让你很没面子,所以对我讲话夹枪带棒,你以为我活得很自在吗?我为自己的任性付出代价,我没什么好委屈,但是我跟你才认识多久,你确定百分百了解我?你确定我的所有情况你都知道?这个世界对男人简直太仁慈,对女人简直太残酷。就算我身体没有问题我也不会答应跟你结婚,因为我不能从一段失败婚姻走出来不去总结经验,吃一堑不可悲,可悲的是吃一堑还不长一智。”
“你能保证跟我分开后就能立即跟别人步入婚姻殿堂?你再遇到合适的,再换人难道不花费时间?这段时间你拿来用于新的猎艳不觉可惜,拿来用我身上反而觉得危险?你觉得约束两个人的是婚姻吗?这个时代出轨的男女是还不够多?我跟你就算结了婚再去读博士后,再去出国进修,你就确保不会出问题?如果按照你的思维,我觉得分手才能杜绝一切损失,才能立即止损,你以后也不要沾染男女情爱,因为感情是虚无缥缈的东西,只要涉及到,都存在风险。”
王鸣盛说:“头一次听你长篇大论,虽然说得什么我不想听。”顿了顿继续问,“什么叫就算‘我身体没有问题’?什么问题?你解释清楚。”
“……”
作者有话要说: 王鸣盛:回首掏,叮——鬼刀一开,走位,走位,难受……
☆、第 83 章
梁瓷在电话里还没说清, 王鸣盛打断她要过来,李容曼见她捏着手机, 两臂下垂进来, 脸色有些不好,愣愣看着她欲言又止。
李容曼忍不住道:“没谈拢啊?王鸣盛挂你电话?不过他既然主动回复过来, 就说明问题不大,想要给你台阶下,如果不想给你台阶, 干脆就不会回复电话。”
梁瓷抿了抿嘴,勉强一笑:“不是因为这事,他马上就过来,待会儿你自己在家,附近有吃饭的地儿, 你饿了就去吃饭, 厨房或许还有东西, 我最近刚补充过,你会做的话也可以自己做。”
李容曼心想,这不是和好了吗?马上要去约会, 一般情侣吵完架和好都得腻歪几天,看样子今晚梁瓷极有可能不回来了, 不过梁瓷的脸色不对, 不像刚和解那种如释重负。
反倒心事重重极为不安,走到床边枯坐片刻,忽而起身整理衣服, 当着她的面也没往常忸怩,直接脱衣服换衣服。
李荣曼视线盯着雪白细腰,浮想联翩了一番,她转过身露出更多曲线,果然又见男人留下的更多痕迹,上衣边缘若隐若现的地方,几个深浅不一的指印。本人大概没留意会被看到,手捏着拉链往上送,拉到一半腰间的手抽回。
她主动问:“要帮忙吗?”
梁瓷摇摇头,单手从头顶往下摸索,寻到拉链直接拉上来,动作很熟练。
李容曼没这么好的伸手,一般都会磨叽半天累一身汗才上去,所以看愣了,这样的天气穿这么单薄,好看是好看,不过也很破本。
梁瓷换好衣服走到梳妆台坐下,这才发觉李容曼一瞬不瞬盯着她,从镜子里看她一眼,问:“怎么了?”
“我以为在王鸣盛这么上杆子的人面前,你都不在意仪表,爱怎么样怎么样呢。”
“今天气色不太好,”她垂头放下东西,也没否认,“有句话说得好,女为悦己者容,我觉得不管到了什么时候,大概大多数女性都改不了这个尿性,至少我还在这个条框里出不来。”
她讲完又问:“你觉得我绑着头发好看,还是披散着头发好看?”
“你怎么有点反常啊?”
“待会儿下去摊牌,总有一种不详预感,我打扮漂亮点,至少让他心里遗憾,以后时不时想起来,都心里痒痒忍不住惦记……我是不是有点坏?”
“你俩到底怎么了?不方便说啊?”
“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就看他在意不在意。”
“散着头发吧,我更喜欢你散着头发。”干干净净的,像以前那些选秀出道的港星,倒不是说多漂亮,透过低像素的镜头拍出来的模糊图片,气质柔和,五官耐看,禁得住打磨。
不浓妆重彩,也是男人最喜好的类型。
梁瓷听从她的意见,低手从抽屉里拿出来几页报告,走到门前塞进包里,这些事准备完,王鸣盛的电话正好打来,不早不晚。
他说到巷子口了,让她出来,在车里等她。
梁瓷低低答应了句,回首看了李容曼一眼,她说:“去吧去吧,晚上还回来吗?”
梁瓷闻言笑得有些费劲,外套穿上,把头发从大衣里面拨出来,虽然黑色羊毛绒的大衣看上去宽泛,衬得人肩膀宽阔一圈,不过一举手一抬足就会显露腰身曲线,恍恍荡荡更加柔弱。
李容曼禁不住想,梁瓷这样的人,其实硬件挺具有跟人当小三的潜质,尤其适合那些有钱大老板,有老婆的,要是她接触那个圈子多,肯定有人上杆子包养,不过她的性格不行,太有棱角,看上去温柔和善,那是你没触犯到她忌讳的点,就像高永房,他就触犯到了,梁瓷的反应很激烈,眼皮子里容不得沙子,李容曼没想到真离婚了,她以为梁瓷得忍几年,把自己折腾的筋疲力尽遍体鳞伤才算完。
因为她给人的感觉就是性格好,乖乖女,很能忍,按理说这样的女孩子都没主意,做事犹豫再三,左顾右盼。
不过梁瓷骨子里还是有独立性,她也有这资本,年轻学历高,思想更加开放,本来高永房娶到这么年轻的就应该偷笑了,还在外面胡搞八搞,不管是逢场作戏还是假戏真做,没有哪个年轻收入稳定的女孩子愿意将就。
李容曼年纪越大越明白一个道理,女人一定要经济独立,有自己的稳定收入,就算你的老公没出轨,对你百般呵护,也要未雨绸缪,这叫忧患意识,万一哪天婚姻变质,你得有底气,腰杆硬,无论是选择原谅还是选择离婚,最起码主动权在自己手里。
梁瓷推门出去,感觉凌冽微风肆意,大概是穿太少,跟上午出门完全不同,空气一反常态,从干燥变得湿润,空气中弥漫着湿气凉气,好像在酝酿什么。
四点多天色已经有些暗淡,眼前就像下了霜雾,扑面而来把睫毛打湿,她眼前朦胧起来,一层白白的雾气遮挡视线。
走出深巷,王鸣盛的车近在眼前,他不常开的黑色SUV,其实梁瓷连他到底有几台车还没摸准,这段感情在她眼中才走了个开头。
她轻手拉了一下车门,锁着,车尾警示灯一直亮,他开了双闪靠边临时停车,引擎没关。
梁瓷几步绕到另一边,透过玻璃看不清里面的情况,从车窗前头下角观察后视镜的地方才能看清车厢内。低头凑近看了一眼,他正好睁开眼抬起头,脸上带着一丝疲惫倦怠。
这一丝疲惫倦怠大概因她而起,想到这个心跳急促了两拍,他已经落了锁,刷一声缓缓落下车窗,冲她抬下巴:“上车。”
梁瓷眨了眨眼没说话,唇线抿紧,低头顺目绕回去,这两步走的有些费劲,小腿被冻的失去知觉。
她原本想带着他送的玉镯子来的,想了想还是算了,影响他的决断,万一他退缩的时候,或许给他多增加了一层负担和罪恶感。
也显得自己过于心机。
她坐进来,拉上车门,脸颊是冰凉的,白里透红,鼻头更是有些明显,看起来一定很像北方穿花棉袄的傻妞,梁瓷有个很无奈的地方,挨冻的时候脸会变得很红,热的时候也会变得很红,从鼻尖绵延到双脸,如果情况严重就连脖子根都会红。
所以她平常很少上腮红,一年只有春秋才会正常,别得时候很容易那样。
冰冷的脸颊接触到温热的空气,内冷外热交替有些发痒,他看过来一眼,先是全黑的风衣,很单薄,就像春装厚度,现在距离立春还有一段时间,女人在冬天总是对加衣后知后觉,脱衣上一马当先。
她抱着手,脸色有些沉重,看不清里面穿了什么,不过领口很低,露出修长的鹅颈,白皙微红的耳垂,年轻的女人脖子线条流畅,收敛于微隆之处。
他抬手动了几个按钮,送暖的力度增加,脚下立马暖意融融,小腿被下方的暖气吹着,很舒适。
他摸了摸方向盘,想开车又停下,沉下眼眸询问:“什么检查报告,带了吗?我看看。”
梁瓷没想到他这么直接,不过她也猜到他会看,所以出门的时候专门拿了,低手伸进包里,拿出来几张医院开的单子,递了上去。
他手从方向盘挪开,明晃晃的手表流光溢彩,她忍不住多看两眼,一向很喜欢带手表的男人,精致,儒雅,不过还是头次见他带,今天心思有些细腻,怎么看都觉得眼前的男人似乎比以前有魅力。或许是潜意识觉得这男人将要离她而去,所以颇为惋惜。
王鸣盛侧着身子,接过东西居高临下看了眼,一手拖着报告单,一手掀开第二页,大意浏览了下,不像是伪造的,眼皮子睇她几秒,认真看。
虽然他不是学医的,看不懂,但还是从头到尾逐字看了,车厢里寂静安谧,喘息声都能听清,除此之外只有他时不时翻动纸张的声音。
以前梁瓷觉得翻书的声音很好听,也觉得新书里印刷墨的味道很好闻,眼下他每翻一页,她心里就忍不住下沉一点,时间煎熬着她,压抑到喘不过气。
忍不住想,王鸣盛不管什么态度,她都得去理解,每个人在意的点不同,男人对于孩子这事更加执着,他如果下一秒退缩,自己也得稳住,预料到这种可能性,就不要把彼此搞得太难堪,毕竟没有发生忠贞有二的事,是现实情况把他们分开的。
又想,以后自己干脆相亲得了,只有相亲才是先谈条件再谈感觉,她可以把自己的毛病摆到桌面上大大方方的谈,再怎么也不至于如今这么被动的局面。男方如果愿意就进一步,男方不愿意直接调头就走,没有感情可言,也没有脸面可丢,就算以后在马路上擦肩而过也不认识。
想到这里,忍不住看了看他,或许上天对自己的安排就是这样,斩断感情牵挂,好好去读博士后,然后出国进修,几年后归来,还不知道在哪个城市安身立命,不过了无牵挂。
王鸣盛整个把报告合上,沉默了会儿,梁瓷等他看完以为他总要说点什么,没想到他翻到第一页,认真又看了一遍。
她已经不抱什么希望,大概他心里一万匹马在奔腾,接受不可这样的冲击。
“你不要看了,看那么仔细做什么,你又不是医生,诊断栏白纸黑字,很难理解吗?”
他抬指挠了挠眉角,没说话。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昨晚看虐心小说一夜没睡,然后我就今天下午睡过头了。更新晚了
☆、第 84 章
他不说话梁瓷也不愿意主动再说, 低垂着眼眸看手机,恰巧这时候有一条短信进来, 她点开看, 两行字,推送消息根本不可能有生僻词汇, 不过硬生生看三遍才一知半解。
透过车窗往外看,可以看见尽头的街景,车来车往, 高楼林立,一辆白色科鲁兹停靠路边等红绿灯,她忍不住想,买一辆这样价位的车不错,她承受的起。之前看的房子还没下来, 先签了一个前期的协议, 不行就出手吧, 或者留着,以后指不定还回来。
耳边传来他的声音,把她拉回现实, 他语气有些缓慢,还算冷静:“我不用看, 数一数字数就当即了然, 这种检查报告,说的越多越证明没大病,纯属胡扯, 是不是还想让你进一步做检查?”
她抬起眼眸盯着他没说话,这话明显是在安慰她,他没有显露太多自己的情绪,却转手把报告收了。
梁瓷说:“我妈就是这样的毛病,然后我也有,这一点我不想隐瞒你,我妈当初为了生我吃了很多苦,虽然她具体没有描述,不过我见过她孕前的照片。”
王鸣盛垂下眼动了动嘴巴,抬手又挠了挠嘴角,“上次你说很爱去电影院看电影,我刚才过来路上让吴经理订了VIP座。最近好像该放假的放假,电影院有些挤,你是喜欢我们俩单独看不被打扰,还是喜欢跟众人一起看电影的热闹氛围?不过上次看电影坐在普通座位,我边上男人接了两次电话,搞得我很烦躁。”
他抬手看了看时间,“七点的,我们吃顿饭再过去还来得及。”
他讲话太跳脱,说了几句完全不相干的事情,她被搞得有些无措,眼神投射他脸上,认真打量了会儿。
眼眶忽然湿润,胸口有些起伏不定,仍旧有些隐隐不安:“你还要继续跟我看电影吃饭?”
王鸣盛的手指从嘴唇滑过,眼角余光从她眉眼开始往下,一路经过嫣红的唇瓣,光滑的下巴,大衣里面精致长裙,反问道:“不然呢?你今天穿这么漂亮,不是故意穿给我看的?”
聪明人都不喜欢把话讲太清楚,阅历深的男人更不喜欢事情悬而未定的时候海誓山盟。梁瓷盯着王鸣盛没回话,可能她要求太高了,之前他求婚的时候自己感觉到压力逃跑了,如今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体情况,也没表现出异常和在意,她却仍旧没安全感。
眼神在他脸上转了又转,穿梭片刻才问:“什么电影?”
“我没看,吴经理说昨天刚上映反响还不错,女孩子比较喜欢的类型。”
“科幻片吗?”
“科幻,美国的。”
边说边把手放方向盘上,看了看路况摘手刹,单手悬着方向盘掉头,她默默看着他,忽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王鸣盛没事人一样,从见面到现在也不向电话里一样挤兑她,只字不提不愉快的事,见她呆愣,回看了眼,汇入车流前漫不经心提醒她:“系上安全带。”
梁瓷快速眨了眨眼,觉得自己有些杞人忧天,扭身把安全带扣上。
行到商业街,一处大厦正在整修,占了右拐车道,所以前面有些拥堵,王鸣盛敲了敲方向盘,忽而打方向盘拐出去,直接上了高架桥,顺着高速路直行,眼睛盯着前方问:“想吃什么?”
“你要带我去哪?”
“朋友新开了家西式料理,去尝尝?”
“但我想吃中国菜。”
“可以,想吃什么都可以,只要不想吃随便。”
她忍不住笑了,上车这么久才展露笑颜。王鸣盛提前打电话定位置,带她来了牧月山居,中式装潢,跨过木质门槛,橘黄色灯光照下,两边假山,小桥流水环映,远处视野开阔,看见灯红酒绿下平静无波澜的江面。
牵着她的手往里面单独进餐的地方走,摆设有些现代又感觉像汉代,夹杂着。他掀开帘子请她进门,负责点菜的小哥头上顶着瓜皮帽进来,腋窝下夹着本子推荐菜单。
他推荐什么客人就点了什么,没想到这一男一女的生意这么好做。
梁瓷旁观了会儿,忍不住制止他:“待会儿不是还要去看电影?点那么多吃不下浪费,我有些渴就想喝水,倒不是很饿。”
王鸣盛这才罢,挥手打发服务员出去,梁瓷穿着衣服不方便,起身脱衣服的时候他过来搭手,像以前一样会察言观色照顾女性。
从她手里把外套接走,抖开挂在门口衣架上,坐下后给她倒了杯水,推过去说:“不是渴了,喝茶。”
看着水滴贱出两滴:“吃中国菜就要喝中国的茶,不点什么果汁饮料了,你没意见吧?要是想喝什么我再去把服务员叫过来?”
两人面对面而坐,梁瓷低头闻了闻,又尝了一口,看着里面的茶叶尖儿说:“信阳毛尖,我以前有个大学同学,家里是信阳的,每年到了季节都会送我两包信阳毛尖,我不爱喝茶,都能喝一年。”
王鸣盛低头呷一口,端着特制草青色的茶杯问:“你那大学同学男的女的?”
“我们班长,男的,个子很高,大概有一米九,我站他面前像个小孩子。”
他笑了笑,直言不讳:“我一猜就是男的,女人谁这么惦记这种事,每年都送,有什么想法吧。”
梁瓷没有立马说话,沉默会儿给自己倒满茶水才说:“不清楚,他也没讲明白也没追我,要是追了我,也就没你什么事了。”
他嗤笑了声,“大概有自知之明,知道我在这等着比不过我,就知趣没说。”
“原以为是你替我自作多情,没想到讲到最后你在自夸。”
王鸣盛似笑非笑看着她,往后靠进座椅里,后厨上菜很快,她进门发觉这家店冷清,就是那种因为消费高不怎么纳客的私厨,少数人出入的场所。
梁瓷吃了几口抬眼看过去,他专心吃菜,就似毫无杂念,时不时夹一筷子塞她碗里催促她吃。她刚下去小半碗米饭,王鸣盛已经扒了两碗米饭,让她有些压力,不禁就想,这男人小时候大概很好养,随便扔两个馒头就行。也不是,两个应该不够。
女人大多磨叽细嚼慢咽,吃饭精细,他是生气被气饱了又没吃饭?她放下筷子托住额头,噙着笑看他。
“我妈妈经常跟我讲,找男人不要找生意人,那个圈子太乱,不过以后找到什么样的还真不是自己就能做主……原本我以为我的归宿仅限于学校内,跟外界没有太多接触的机会。”
整个包厢里茶香四溢,即使饭菜上座也遮挡不住茶香,热气熏着他的脸,他往后撤了撤身子,皱眉说:“你妈对生意人有偏见,什么圈子干净,你问问她。”
梁瓷顿了一下,淡淡开口:“你这样讲更悲观,让我更加觉得人间不值得。”
他笑了:“人间不值得哪里值得?你小时候没看电视剧,就连织女都下凡找牛郎……我这个牛郎是牛郎织女的牛郎。”
“……讲实话,你以前是不是那种行业出身?”梁瓷鼓起勇气问。
“哪种行业?”他兀自笑了下,低头吃菜,夹了两筷子就放下,“是不是听什么人诋毁我?以前高司南没守着你说我坏话吧?这小子我知道,口若悬河嘴巴贱。他才认识我几年,他经历的事还太少,不成熟,太片面,就会瞎逼逼。”
梁瓷低头没说话,高司南确实说过他些不好的话,但是他也说过人家的,相互眼红。
到影院时还有十分钟开场,他想把车子停到地下车库看完电影直接离开,没想到前面整修不让通行,又耽搁了几分钟,看电影是件享受的事,不应该迟到。梁瓷下车先进门,一转眼看不见人跟他走失,原路返回去没看见他的车又原路回来。
他的电话过来:“你在哪?”
“地下车库。”
“你怎么又下去了?”
“找你啊,但是没找到你人。”
他在那边低笑两声,“我已经到影院了,你过来还是我去下面接你?”
“你等我吧,我乘电梯上去。”她边走边说。
梁瓷找到他的时候额头微微冒汗,侯影厅刚进去几波人,人影稀疏容易辨认,他坐在沙发上笑问:“你找我干什么?我不是让你上来等着?”
她被折腾的没脾气,站在原地微喘,没顾上说话,他订好地方等她过来就有人引领进去,进场还没坐下传来一段熟悉的音乐,广告时间正好错过去,直入主题。
梁瓷原本心情沉重当下又变得舒畅,前半程一个小时无交流,她专心致志观影,不经意回头瞧他,男人拢着手眉宇微皱,一瞬不瞬的正看她,不像看了几秒,就像已经注视许久。
被发现转开眼,递过来果汁做掩饰:“喝东西吗?”
“我看电影的时候一般不吃东西也不喝东西,”她接过来解释了一句,视线重新转到荧幕上,却忽然心不在焉看不进去,“你看,我们还不太了解彼此的喜好,所以我那天拒绝你,你不要觉得伤了面子……不过你那样我挺感动的,也满足了一个女人的虚荣心。”
王鸣盛没说话,支着手摸了两下下巴,尽管理得很干净胡茬仍旧有些扎手,“那戒指我先留着,你想好了再说。”
梁瓷慢慢眨了眨眼,转过脸看他,电影院偏昏暗的光线照射在他身上,屏幕上随着镜头转换,周遭的光线跟着忽明忽暗,王鸣盛脸上带着笑意转过去头看屏幕。
作者有话要说: 梁瓷:男人的心思你别猜
☆、第 85 章
后面不知他有没有看进去, 梁瓷有些出戏,眼睛盯着屏幕脑子却不运转, 屏幕上的东西就像走马看花一样流转而过, 花里胡哨刺激着她的眼球。
从电影院出来九点半多,车库里没怎么有车, 负一层的超市已经准备关门休息,所以来往购物的人稀稀两两。两人坐了会儿,他探身凑近, 手便探进黑色大衣里,隔着衣服轻拢慢/捻片刻,又往里面去。
梁瓷本来就是打扮给他看的,此刻也没矫情,主动攀上他的肩膀。
黑色风衣的领子遮不住, 隐约能看到外来物在做什么。
这时候前方有车离去, 掉头时车灯扫进来, 她愣了下才低声提醒:“我们不要在这吧。”
说这话的时候气息有些不稳,但她也知道如今被他驯服成了识途的老马,嘴上的话与脸上的表情, 都不如身体诚实。
他尊重了她的意见,从里面抽回手, 有些意犹未尽, 手搭方向盘上,往后仰头靠到座椅,喘息片刻才稳定住情绪。
梁瓷不禁觉得自己魅力好大, 他好像还真迷恋着自己。不过男人都是直接的灵长类动物,也不排除兴致来了,对着母猪都能起劲儿。
她一直都觉得人类的进化是很神奇的存在,原来那事本就是繁殖需要,发展到如今社会,成了男女生理上的一种享乐方式。
王鸣盛回复冷静就启动车子,不在商厦购物停车需要收费,出车库的时候门口有人,他从兜里取出电影票递过去便放行。
他开了会儿车:“李容曼要在你这住多久?”
“她没具体说。”
“今晚你回去陪她还是跟我回去?”
他这个问题问的有些奇怪刁钻,往常两人在一起她都是被迫,无论愿意不愿意从来不会说出口,只要他想,梁瓷从来只会顺从。
话题抛过来这一刻梁瓷内心就有些酸涩,转过头看了半天外面飞速往后流逝的街景。
她是个心思很细腻的女人,就像高永房当初出轨,一开始隐瞒的严丝合缝,但是她就是能从小细节上抽丝剥茧挑出真相,最后他被逼无奈承认了,有了那次承认,人磊落多了,也不隐瞒她了。
她一路读到博士,不能说情商很高,但起码智商不存在任何问题,她觉得自己没有多想,只是王鸣盛城府太深罢了,即使他有所介意,也不会当即表现出来,所以今晚该吃饭吃饭,该看电影看电影,所有的安排照旧,所有的行为都照旧。
但都没逃过梁瓷的眼睛,他先是把报告收了,对于这个问题避而不谈,在电影院的时候一场电影心不在焉,当她说到彼此还不够了解时,他没有像往常一样直接讽刺她,反而顺着台阶讲了一句“那戒指我先留着,你想好了再说”,这句话颇有深意,可以理解为他宽容大度给她时间,也可以理解为眼下他也想缓一缓,正好有了缓兵的借口。
李容曼经常说城府太深太世俗的男人不好惹,感情方便更是,就算有一天他想分手,自己也不会做那个薄情郎,他会给你觉察的线索,让你追根究底,忍无可忍,最后自己主动放手,这个时候,他还要装一下无辜。
情绪还算冷静,稳了稳说:“那我回去陪她吧,她刚分手,心情不好。”
梁瓷就是这样的性格,男人不开口她是不会主动送上身体的,她觉得自己出门打扮成这样,已经是很鲜明的暗示了,如果他不懂,说明他在装不懂。
王鸣盛笑了一下,没有挽留她,嘴上却酸了一句:“在你心里还是女朋友比男朋友重要?”
梁瓷愣了一下才转过脸看他,此时他目视前方认真开车,观察了一下路况才在指示牌下右转,梁瓷忍不住说:“有时候闺蜜确实挺重要的,很多时候自己过的幸福快乐的时候用不上闺蜜,但是时间久了会发现,每次遇到挫折痛苦,能一直陪在身边不换的人,除了爸妈就是闺蜜了。”
他笑了一下,“那要男人做什么?”
梁瓷叹气,“是啊,要男人大概是为了生育吧。”
他忽而收了笑看过来一眼,手握着方向盘继续开车:“都什么年代了,还把繁殖这种思想挂嘴边。大家都是炎黄子孙,往上算,可能都是亲戚。”
“我没把繁殖的思想挂嘴边啊,我就是开个玩笑,其实繁殖的思想,挂在嘴边的不一定就是这么想,不挂在嘴边的也不一定不是这么想,”说到此处垂下眉笑了笑,“不过我都挺理解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价值观。”
“……”
王鸣盛抿唇笑了下,没说话,不过他还真把梁瓷送到大院了,送到门口没上去,掏着兜说:“李容曼既然在,我就不上去了。”
他说完摸了摸她的发顶,就像打发小孩子一样,“去吧。”
她勉强挤出一丝笑,没事人一样说:“那你路上注意安全,我好像逢送人就说这句话,也没别得新鲜词。”
王鸣盛睇着眼看她,“今晚的电影觉得怎么样?还算符合胃口吗?”
“没怎么看懂,大概导演都清楚自己想表达什么,或许导演水平太高,藏的太深,我跟他不是对手。”
王鸣盛咬了咬唇,有些渴,“你今天话挺多,把我的话都说完了。”
“是啊,你晚上从电影院出来话挺少的,我也发觉了。”她犹豫了一下,“天冷了,我回去了。”
“话少是因为有些累,最近会所的事太多,我一直在考虑要不要直接去做酒店生意。你以前那些话我搁心里了,觉得挺对。”
梁瓷点头嗯了声,扭身往楼上走,上了两个台阶挺住脚,两手拎着单肩包带子,回过身看他,他人还没走,站在门口目送,两人对视了一眼,他挥挥手再见。
她身形这么看很单薄,衣服的原因,垂下眼慢慢做了一个吐纳,扭身继续上楼。
李荣曼刚随便对付了一下填饱肚子,说实话一个人住真没劲,她才刚跟周省之在一起住多久就成了这个样子,想一想,有时候习惯还真可怕,这个世界上有多少男女是因为寂寞在一起,又有多少男女是因为寂寞还在垂死挣扎坚持在一起。
梁瓷打扮成那样出门,就王鸣盛那样的男人,今晚肯定要干柴烈火一宿无话,别说梁瓷晚上会回来,明早能不能下床都是问题。
刚坏笑着想到这里门口竟然传来响动,她吓了一跳,不是自己家还真没有安全感,她忘记从里面锁门,也没有这个习惯,刚起来半个身子梁瓷竟然推门进来了。
透过镂空隔断门影影绰绰,不过看见黑色风衣和蕾丝裙摆知道是她。
梁瓷卷着满身寒意放下包,鼻子尖儿微红,眼睛湿漉漉的就像一头小鹿,还没转过身,手忙脚乱褪下衣服。
李容曼忍住惊讶,询问她:“你怎么回来了?是落下什么东西回来拿吗?”
梁瓷住了手,眼神悠悠地看她一眼,失魂落魄地走到床边坐下,眼眶忽然就湿润了,眼泪酝酿着要落没落:“我感觉自己被轻待了……原本我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没想到他人这么坏,有什么心思也不直说,带我吃饭又看电影……”在车里动手动脚摸了几下就罢了。
李容曼听得有些稀里糊涂,抿了半天嘴也不知道说什么,“你什么意思啊,是王鸣盛轻薄你了吗?可是你们本来不就发生了男女关系,你还指望他一直吃素啊?男人都这样啊,脱了衣服是禽兽,穿上衣服勉强还能当会儿人。”
梁瓷摇摇头,闭上眼不说话,抱着手臂侧身躺穿上,就像昏倒过去一样不动作。
李容曼很担心她,爬过来剥开她头发看了会儿,见她眼睛直愣愣地看着墙面发呆,也不讲话。
不由自主说:“你穿成这个样很明显啊,别说王鸣盛了就连我都忍不住了。”
梁瓷沉默了有一个世纪之久:“……他如果忍不住我还能回来吗?”
李容曼反应了一会儿,忽然噗嗤笑了:“我明白了,你是觉得自己打扮这么漂亮他都没留你去他那边,伤你面子了是吧?男人也不定每时每刻都禽兽吧,偶尔也得素静素静休养生息……”
话还没说完梁瓷就起身搂住她的脖子,带着哭腔难过道:“我现在好没安全感,大概是我想多了吧,或许他有事情要忙,忙里抽闲过来的……容曼,你说是不是他以前总捧着我哄着我,我习惯了,所以他态度突然一冷,我就有点不适应……”
李容曼看她泪水涟涟的,有点儿神经,跟平常的性格完全不同,平常她都淡淡的,也不知道怎么被王鸣盛欺负了,心里很气愤:“他当自己哪根葱?他本来就得捧着你,这是他应该的,有什么不对吗?谈恋爱不都是这样吗?要是现在都给你脸色看,以后结婚了还有地位吗?”
梁瓷接过她递来的纸巾,蹙眉擦了擦眼泪,情绪稳定了许多,忽然拉住她说:“容曼,其实那个不容易有孕的女人是我……我今天把这事告诉王鸣盛了……”
李容曼心里咯噔一下,半天没转过神,连续眨眨眼睛才后退一步坐下,“那……王鸣盛怎么说?”
梁瓷抿紧唇线,内心百转千回,转动了几圈眼睛,“他什么也没说,就约我吃饭看电影,看完电影问我去他那还是回来陪你,我就回来了……但是我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第 86 章
李容曼一时不敢做什么决断, 不过王鸣盛道行深厚也没什么好惊讶,她打一开始就说了, 王鸣盛可能比女人还了解女人, 三十来岁的男人大多经验丰富,更不要说从小就出校门踏入社会的了。
不过她真没想到梁瓷会这么在意王鸣盛, 也算看走眼了。
梁瓷心情不太好,脸上妆花了也没去卸,搞得李容曼无所适从, 就连呼吸都放轻了,生怕惹她不开心。
早晨,房间里传来轻微响动,梁瓷被惊醒睁开眼动了动眼睛,枕手侧身躺着, 身上的衣服还是昨日那件连衣小裙摆, 皱巴巴裹着没脱, 露出纤细的脚踝。
今日换李容曼一早出去买了早点,两人还真不愧是闺蜜,眼下恐怕是真要一起失恋。
放下东西问梁瓷吃不吃, 她闭着眼摇摇头说没胃口,李容曼叹了口气:“你应该学我, 我心情不好的时候从来不会跟自己过不去, 跟自己身体过不去的都是傻子。”
说完见梁瓷扭过去身子背对她,嫣然像天塌下来活不成的样子。最近的事情一件件接连而至,她确实经历太多。
李容曼很担心她, 忍不住又说:“不是我诅咒你,像你这样的性格活不长,你还真得改一改脾气。”
倒了水递到她嘴边,梁瓷勉强坐起来喝了两口,眼角还有些红肿,有点像前段时间流行的桃花妆。
又抿了一口水,“我嘴上一遍又一遍的说着理解,昨晚回来又怨实在有些违心……仔细想想,成年人不都这样,就算再怎么样嫌弃嘴上不会当面说出来让对方难堪,相互留着颜面,这叫成熟礼貌。他不直接说自己的想法或许是不想伤害我……或许需要时间缓一缓,我应该理解……”
李容曼说:“你那个体检报告单我能看看吗?”
“被他拿走了。”
“哦,对,你昨天说了。”
“你说他为什么不动声色把体检报告单拿走?”
“反正不会无缘无故拿走。”
梁瓷也这么想,但她还是心有期盼的,摸出手机看了一眼也不知道自己期盼什么。不过王鸣盛越不联系她,她就越不安。
像往常,昨晚到家就应该给她打电话的,就算不打,一般也会在微信上回一句安全到家,普通朋友都会这么做。
李容曼想了想,迟疑着:“不过你也不要伤心,至少目前为止他没有掉头就走,还有,他如果要暗示你分开,又何必拿走你的体检报告单呢?那不是画蛇添足多此一举吗?”
李容曼这句话让梁瓷心里舒服很多,她抬眼看她许久,沉默片刻开口说:“我饿了。”
李容曼噗嗤笑了,“来来来,水煎包还有豆浆,我买了五种馅儿,你想吃什么口味?”
她没休息好,太阳穴隐隐跳痛,掀开被子去洗漱,走到盥洗室镜子前看了一眼,眼睛就像刚化了烟熏妆,倒不是很丑,就是显得妆容不精致且很脏。
勉强吃了一个水煎包,豆浆没有碰,胃里就像胀气一样不适,心跳有些急促,睡眠不足特有的症状。
梁瓷这个时候其实挺被动的,不过仔细想想,王鸣盛心里还是挺喜欢她的,不然不可能买了戒指求婚,但她觉得正是因为这样,她不能主动去找他,万一他目前正处于犹豫阶段,自己跑过去卖惨或是死缠烂打影响他的选择,对谁都不好。
所以她只能等等看,看他的态度。
她头次觉得这一天过得漫长,以为过去了一个小时,拿起手机一看才十几分钟,刚才都已经想好了不去联系他,这会儿翻出来通讯录发呆,好想问个明白,别这么吊着她实在难受。一上午心里的想法一会儿一个变化,她差点精分。
梁瓷不喜欢这么被调动情绪,实在太累。
李容曼从超市买了些水果,出门看见鲜花店又进去买了一束鲜花,回来时梁瓷又坐在廊下椅子上晒太阳,她渐渐摸出梁瓷的习惯,心情不好喜欢晒太阳。
她放下东西,额头微微出汗,“我要去看高老师了,你要不要去?”
梁瓷想了下,放下保温杯说:“好啊,我不想一个人在家胡思乱想。”
此刻心力交瘁,有些鸵鸟心态,干脆就把手机扔家里没带。
高永房从加护病房出来了,人虽然没醒,但是脱离了生命危险,高司南很舍得往他身上砸钱,这次去高司南不在,她们听护士说高司南大概要给高永房转院了,转到美国一所昂贵的私人医院。
梁瓷进病房后脸上的口罩没摘,李容曼跟着看护出去不知道去做什么了,病房里只有她跟床上躺着的高永房。
今天有点儿多愁善感,坐在床前眼眶微湿润,淡淡地说:“我大概也要去美国了,高永房你是不是害怕受处分入狱不敢醒来?原来我身体的原因你一直都知道,你们父子俩都是戏精,知道但是也不告诉我……也是,我爸妈都没告诉我,你又何必多嘴呢……你醒来看看这个世界还是挺美好,要是醒了以后别把权和利看那么重,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一旦事发锒铛入狱,实在得不偿失。”
她转眼又看了看桌子上还有地上送来的花束,大多是已经毕业各行各业的学生过来看望送的,“你看,你也没白带那么多弟子,如今还是有很多人惦记你的……不过你若是洁身自好,身边还有个妻子可以照顾你……可惜你没这个福气。”
说话间李容曼就过来了,梁瓷一直没动手,就在一旁坐着,李容曼倒是尽了尽学生的本分,帮着打扫收拾了一下屋子。
两人从病房处走出来经过门诊大楼,梁瓷包裹的颇为严密,戴着一副黑边的眼镜显得人更有书生气,刚走到大厅中心,两米外是分诊挂号的地方,小护士穿着粉红色的护士服忙碌,周遭熙熙攘攘。
她低着头跟李容曼往外走,这时候跟一人擦肩而过,那人脚下顿了顿,因为梁瓷鲜少带眼镜框出门差点没认出,梁瓷注意到不对劲,抬了抬眼,吴大伟笑着问好:“哟,嫂子。”
梁瓷听这个称呼有些刺耳,默了一会儿呐呐答应。
吴大伟看了眼她身旁跟着的人,脚下动了动,跟梁瓷寒暄:“你怎么在这?”
“过来瞧病人。”
“哦。”
“你呢?”
“盛哥说王琪身体不舒服,六七个月的孕妇嘛,就让我过来看看今天是哪个妇科专家坐诊,他待会儿要过来。”
李容曼笑了一下,“妊娠超过三个月的孕妇身体不适还是挂产科吧,这边分科比较细。”
吴大伟很惊讶,眉头挑了挑:“是嘛,我也不懂,那我待会儿打电话问问。”
梁瓷没多想,冲他点了点头,“是这样的,你还是问问清楚吧……我们有事就先走了。”
吴大伟辞别梁瓷不由得挠了挠头,心想幸亏遇见梁瓷了,不然直接到自助机挂号不得挂错科。
不过王鸣盛千叮咛万嘱咐过,说只找妇科陈医生,如果她不坐诊势必得问清楚几号坐诊。想到这犹豫了,不知道该听谁的好。
梁瓷只等王鸣盛开口了,他如果开了口,自己也好赶紧把车子还回去。
李容曼说:“他也不缺一辆车,你是不是傻啊,高永房给你车你不要,如今他出事了我替你庆幸,王鸣盛既然给你开那就是给你了,只是没有把话讲那么清楚,你为什么不要呢?”
梁瓷回过头看她,“分手的话就还回去吧,不分手就要……我知道你心里肯定在想,我这人真做作,你想,分手了话,看见车就想起人,何必呢。”
“那还让他白睡了?”
“男/欢女/爱都是自愿的,又不是卖。”
“可我就是觉得你吃亏。”
“是你太护着我了。”
“我就觉得你跟王鸣盛在一起就是他睡你,不是相互睡。”
梁瓷目视前方开车,听到这句话尴尬地笑了笑,白皙的手指握紧方向盘,“没有……我现在有所改变,也是怀着一种享受的心态的。”
匆匆看李容曼一眼,内心坦荡地继续说:“是以前认识不充分。”
李荣曼看着她,脸上很精彩,梁瓷难不成真被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那要是这样,两xing建立在相互享乐的基础上,的确是没有谁吃亏谁占便宜的说法。
梁瓷回到家中情不自禁先看了手机,见屏幕上方绿点闪烁心里一缩莫名紧张,盯着屏幕看了两眼才敢点开,从上面浏览到下面眼神又恢复暗淡。
李容曼悄声问:“你在等王鸣盛的消息吗?”
她转过身放下手机,脸上带着不好意思,忍不住问:“周省之有没有找你?”
“刚搬出来头一天希望他找我,接我回去,但是他没搭理,我就直接把他拉黑了,今天上午倒是给我打了两个电话,但在黑名单里我没理,我就不信治不服帖他,治服帖了这个男人我就要,不服帖大不了拉倒。”
梁瓷柔声说:“你不要这样,男人也是有脾气的,他能今天来找你也挺不容易,说明在意你的,要不然干嘛找你……”
李容曼笑了笑,“狠不下心怎么行,狠不下心以后只能被压着,你也知道我就是这么强势的性格……其实也有高老师的原因,最近看见他就心烦。”
“为什么要压着他?”
“感情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你平常不也压着王鸣盛?我看你俩关系是这样。”
“我有这样吗?我没注意……”
☆、第 87 章
下午梁瓷跟李容曼相继接到电话, 课题组的陈教授请大家吃饭,具体什么原因没解释。眼下大部分老师都在学校没走, 只有少部分回家过年。
博士毕业大多已经拖家带口, 逢年过节回老家的越来越少,电话一联系, 基本全部都有时间。
不过今年比较低调,因为高永房的原因气氛低沉,只在帝景苑订了两桌酒席。
梁瓷开着车载李容曼过去, 早到了几分钟,几个研究生临时有事来的晚,陈教授想等一等,招呼梁瓷跟李容曼边等人边打牌。
陈教授是大汶口人,出身跟高永房差不多, 都是靠自己努力获得成就, 在学校里赢得一席之地, 不过陈教授比高永房有福气,虽然没有如果美国,资历上逊色, 但他家庭美满,老婆是学院里的副教授, 全是名正言顺的双职工。
听说女儿在北京国投工作, 当初没有继承他的衣钵去学了金融,如今工作好,老公更好, 事业家庭双收。据说女儿要学金融的时候他曾经斥责过:“学金融能有什么出息?”
那个年代大概对金融专业偏见颇深,现在时不时都要讲一下被女儿打脸的事。
梁瓷不会打牌,不是不会,是不会他打牌的方式,这么稀罕的玩法,大概四十岁以下的年轻人都没接触过。
他一嘴的大汶口普通话把梁瓷说的云里雾里,完全没听懂规则,普通话本来就不标准,还时不时夹杂两句方言。
两局牌打的她稀里糊涂,背脊额头冒冷汗,陈教授还点评她:“小梁,你真不开窍。”
“……”
梁瓷挨到所有人到齐,他才意犹未尽撤了扑克牌点菜,她挨着李容曼入座,刚坐定还没暖热椅子,忽而有人推门进来,带着几丝冷风。
陈教授站起来与人握手,身旁人也都纷纷站起,梁瓷跟李容曼都后知后觉,来人先跟李容曼握手,又走了半步跟她握手。
陈教授已然介绍:“这位是陈金,这次吃饭我先卖了个关子,没提前跟大家讲,不过学校已经下了任命文件,陈金年后就来我们学校任职,我侄子,亲侄子。”
梁瓷这才认真打量陈金,见他发型简单利索,穿着一身深蓝色西装,脖子上带着蓝格子围巾,人有几分英式的打扮,像个企业新贵。
至于面容,是那种儒雅矜持,让人看一眼就不能忘的类型。
陈教授继续说:“这是化工学院里,头一位杰青。”
杰青就是国家杰出青年科学基金获得者,自然学科全领域每年200人,能拿到杰青的,基本都是学科扛把子。
国家杰青,千人计划,长江学者,能获如此殊荣的都是业界大牛,不过国家杰青年龄限制在45岁以下,所以算是青年才俊。
梁瓷课题组只有一个千人计划领头人,大家背地里都称呼他王千人,没想到眼下又认识一位陈杰青。
陈杰青刚从美国归来,陈教授立马把他介绍给大家,目的是什么不言而喻。
这人才就像长流的细水,源源不断,之前觉得高永房厉害,跟周省之一比差一点,周省之厉害,跟陈杰青一比又差很大一截。
一个重点班里学生尚且分成三六九等,更不要这个国家这个社会,每年大批大批的人才流出或者引进。
陈教授主动介绍,说陈金是被学校从国外重金挖来的,科研团队的发展,离不开新血液的注入。
李容曼在梁瓷耳边道:“这个陈杰青看样子不简单,我猜测他年龄至少35+。”
梁瓷笑着点头,“博士毕业大多28到33之间,他是搞科研的,既然能评上教授,自然不会太小,去韩国梨花女子大学进修的黄老师,35岁才是副教授。”
几杯酒下来果然不出所料,她听见陈教授唤了一声侄子,询问他一双儿女是否回国,陈金低头称是,说送幼儿园了。
梁瓷不小心听到,她可没有听人墙根的习惯。老师之间敬酒没有那么疯狂,基本需要有人先起头,讲两句敬酒词大家跟着一同干杯,放下酒杯吃几口菜,谈一谈家国时政,科研上面的新政策新方针,如果有老师近期得意的事,拿出来跟大家相互分享。
然后顺时针或者逆时针让下一位讲敬酒词,再一同干杯,李容曼参加了一轮优秀教师评选,在学院网站上需要投票,看在场有研究生也有老师,是个绝佳的机会,厚着脸皮自荐了一番,把链接发到课题组的群组里,拜托大家转发到朋友圈呼吁投票。
梁瓷喝完酒耳根微红,白酒跟啤酒不同,后劲儿比较大,也可能是酒入愁肠,酒不醉人人自醉。
总之她不胜酒力,饭局过半悄悄溜了出来,外面晚风拂面,让她不禁打了个机灵,刚才尿遁的时候太匆忙,忘记拿外套出来,又不想回去,只好抱着手臂在外面遛弯,酒店附近竟然有家辅导机构,这个时间透过大门还看见忙碌工作的人影。
这边比较偏僻,古香古色的镂空建筑,两边树枝繁茂夏天大概都很难照射进来,冬天有多阴凉不用多说。
刚走两步,脚踩到干枯树枝发出声响,前面暗处探出来人影,定睛一瞧是陈杰青。
他在这边抽烟,看见梁瓷颇有印象,抬手打招呼:“出来醒酒?”
“嗨。”
他看了看手里的烟蒂,顺手熄灭,笑说:“国内的女老师都是女中豪杰,酒量很好。”
梁瓷低头笑了下,“酒量好就不会出来醒酒了。”
他却说:“是你谦虚,我酒量不好,在美国这样的场合不多,我大学毕业就申请去那边了。你不要听我伯伯胡说,他讲话太官方,其实我回来,主要是看重如今国内的企业合作,企业给了我很诱人的条件。”
梁瓷抿嘴又笑,点头说:“总觉得你们搞科研的比我们搞语言的厉害,你们才称得上科学家,大国工匠。”
“科学家跟大国工匠我不敢承担,我只是研究催化剂的,不过眼下国内这块发展不景气,我归国的时候,老板劝过我很多次。”
“催化剂?真是隔行如隔山,理工科的那些东西,我早就抛到九霄云外。”
“理解理解,不过化工你应该不陌生,厨房里的食用盐和醋,或者施肥用得肥料,你身上衣服所含聚酯纤维以及衣服的颜色,都是我们行业制造的。至于我,你可以理解为,我是造洗衣液洗洁精的,表面活性剂那类东西。”
梁瓷没料到他这么健谈,大概刚从国外回来见到国人热情好客?她不知道说什么,含笑点头,想到家里的蒜苗枯黄,忍不住道:“那我是不是问你借点化肥也可以?”
“自然。”
“还真有?”
“二胺没有,尿素倒是有好几箱。如果你下次缺玻璃水,也可以给你调配几瓶。”
“……”
酒喝多了话变得多,一来二去发觉这位陈杰青不仅没有架子,而且比较活络和气,言辞之间带点幽默,是个挺有意思的人。
有人发觉他俩出来,安排了个研究生出来寻找,该喝的酒躲不掉,梁瓷只好又回去。
有个研究生会活跃场子,把几个教授逗得开怀大笑,多喝了几杯,梁瓷又跟着举杯。
作者有话要说: 二非:有二更但是比较晚,先发个短小章节吧,明天可以来看
☆、第 88 章
不过这次梁瓷跟李容曼看走了眼, 陈杰青今年才将将35岁,本科毕业就读于中科院北京过程所, 全名中国科学院过程工程研究所, 一读研就奔着出国留学的名额去的,而后顺利出国, 国内的老师是化工行业泰斗,中科院张某某院士,也是研究催化剂负载金的。
陈杰青在那边定居几年, 不打算回来前娶了个洋妞,生了一双高颜值的混血儿女,但因为不是从小就在国外长大,跟外籍老婆存在生活观念以及认知上的诧异,前年协议离婚。
陈杰青归国的时候还有另外一个选择, 中科院兰州物化所, 不过他看中了本市是全国有名的工业基地, 不次于京津唐跟位于渤海北湾环和黄海西北岸的辽中南,尤其是化工行业杰出领先。
梁瓷不由暗暗咋舌片刻,还是一位挺有头脑跟战略眼光的人。
饭局过后杯盘狼藉, 送完各位课题组的长辈梁瓷还没消散酒意,扶着车门腿部发软, 李容曼接了一通电话回来神清气爽, 不用多讲她就知道大概和好了。
李容曼说:“周省之向我诚挚道歉了,忽然有些心疼他,不然我就再给他一次机会吧。”
“你喜欢他就给他机会, 你怎么选择我都支持。”女人遇到感情总是眼中为他留着泪,心中为他打着伞,梁瓷自个就是如此。
李容曼又说周省之要过来接她,大概今晚不回去,让她不用留门,梁瓷叫了代驾还没来,她先一步被接走。
车库光线浑浊不清,三米外看不清楚人影,她在软件上叫的代驾,距离这边还有两公里路程,有的等。
幸好来往车辆不断,有人迹她就不害怕,酒劲儿这会儿比刚才浓烈,眼前出现叠影。
这时负一层的电梯打开,低沉的说话声传来,皮鞋踩在水泥地上沉重有力,“钱总真会说笑,以后我还靠您指点,会所也看了,咱们烟酒也吃了,不知道您是怎么个意向?这么问是有点不合时宜,只求钱总给我个定心丸吃。”
他说话掷地有声,夜晚穿透力强,被他称钱总的那位回头说了一句什么,这人旋即高声笑道:“有安排,天色早着呢,自然还有别得安排,吴经理你去安排一下,就说我们马上过去,好久好烟准备着……”讲到这里声音微低,“再安排几个有姿色的点歌员,办事低调点。”
他讲完冲钱总咧嘴笑笑,拉开车门请人进去,车门一合,弯着腰趴在车玻璃上点头哈腰:“钱总,司机先开车带您过去,我随后。”
打发走钱总不由得松口气,摇头笑笑,拎着车钥匙就要走,一回身看见身旁站了个身形单薄的姑娘,头发低挽,两手规矩地拿着包,看见他眼神闪躲犹疑不安。
梁瓷不晓得要用如何方式跟他说话,抿了抿嘴,只能沉默。
他勾唇笑了下,“你怎么在这?”
“吃饭。”
他已经走到眼前,从她身上嗅到酒味,脸色立马变换两次,没事人一样询问:“喝酒了?”
“……”
梁瓷不想说话,探出手机看了一眼,代驾仍旧在两公里以外,她怀疑这个软件的真实性,垂眼想着,待会儿一定要给个差评。
王鸣盛舔唇笑了笑,左右看看四下无人,结实有力的手臂上去就勾住她的腰身,半笑不笑地说:“怎么了?谁惹你了?”
梁瓷抬眼在他脸上打量,对这个回答有些失望,手攥成拳头推搡他:“放手。”
“为什么?”
梁瓷胸口有些起伏,偏开头不看他,脖子上的围巾散开,他垂眼皮子看看,不轻不重轻薄她。
梁瓷闭了闭眼睛,头迅速又偏向另一边躲避,他低声笑了笑,手臂收紧加重力道。
“……你别这样行不行,能尊重我一下吗?见了面动手动脚,我是你什么?满足你不是我的义务。”
他动作一顿,“生气了?”
梁瓷嗓子发干,用力推开他往后退了两步,低着眼眸不讲话。
心里忍不住想,生气了?瞧,他这语气好像很惊讶,大家都是聪明人不是吗?还是他把自己当傻子……
他看了看,“喝酒了不能开车,在等代驾?”
“……”
“我没喝酒,我送你回去,你把车钥匙给我,明天我让吴大伟来提车给你送过去。”
“不用送了,又不是我的车。”
他带着鼻音笑了笑,从她手里拿过去钥匙,完全不理她的小情绪,半强迫半蛮横地把人拉到他停车的地方,上车见她不动作,低头又帮她扣上安全带。
“收收你这小脾气。”
“就是没有脾气,才容易被人拿捏。”
“谁敢拿捏你,我第一个捏死他。”
“你先捏死自己吧。”
王鸣盛挑眉:“这两天跟李容曼在一起长本事了,抬杠的时候伶牙俐齿的,以后距离她远点,都把你带坏了,我怎么看她怎么不像个好人。”
梁瓷侧头看了看他,又侧过去头看外面的风景,走出很远才想到代驾这事,赶紧拿出手机取消了预约,不过取消的有些晚,代驾司机已经到了地方,按照规定需要支付几块钱的赔偿。
一路上气氛有些不对,跟他在一起后前所未有的低沉。
他的手搭方向盘上,另一手到前面按钮调了一首广播站播放的歌曲,男人低沉有力的嗓音回荡在车厢内,他听了两秒不太感兴趣,频道换到广播市内实时路况的频道,晚高峰南京路拥堵严重,提醒广大群众绕行,他们正好就在南京路上。
他时不时垂头看时间,梁瓷忽视了几次,忍不住说:“把我放路边吧。”
“说的什么话。”
“不想让我下车就不要一直看时间。”
“待会儿有个场子,得赶过去。”
“叫了几个有姿色点歌员的那个场子吗?”梁瓷用力咽了咽嗓子,看也不看他,“我特别好奇你们一般会怎么样,说是动手动脚逢场作戏,万一忍不住了是不是就带出去?你要不要讲讲科普科普,我是土包子,没见识过那种场面。”
王鸣盛闻言有些尴尬,舔了舔唇角咬着后牙槽不讲话,梁瓷的情绪有些丰富,闭上眼稳定了会儿,再睁开眼眼角就有些发红。
她觉得很多事情在重复,兜兜转转也没出来高永房涉足的那个脏乱圈子。圈子外面的人都忍不住进去,更何况圈子里面的人……指望他洁身自好,还不如指望母猪上树。
王鸣盛剥开她眼前遮挡的碎发,垂头看了一眼,“最近很忙,超级忙,没顾上你……不过你别胡思乱想,那几个点歌员自然是给客人准备的,现在谈生意十个得有九个半这样,不随大流叫不会做事,假正经不合群。”
她想笑没笑出,淡淡地说:“男人总把忙当借口,殊不知这是最敷衍最不负责任的借口,所有出轨的男人,回家都会对妻子说忙……忙什么,拯救世界拯救全人类?还是不在地球上没有信号?所以连抽出时间打电话打短信的时间都没有。如果是这样我无话可说,我还得送你一面锦旗,为你歌功颂德书写史诗篇章。”
王鸣盛低笑出声,拿眼睛瞧着她,“怎么还变成深闺怨妇了?小嘴巴跟机关枪一样突突突,我都不知道怎么招你惹你了。”
梁瓷无奈笑笑,仰头看了会儿头顶,视线盯着车顶沉默,沉默看了会儿冷静下来,眨着眼咽下情绪,“我觉得咱们俩应该分开一段时间,各自想想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不然这么僵持着对谁都不好……你没听过一句话,如果你花钱买完票发现自己上错车,一定要赶紧下车,不要因为花过钱不舍得而犹豫,否则会错过更多站。”
王鸣盛眯着眼看她,“哦,你所谓的错过很多站,是不是就说你去美国进修的事,现在说服我赶紧下车?”
“原先我觉得自己身体不好,怕你会嫌弃我,我一直在等你表态,没想到今天见你是这样的场景……我觉得咱们不合适,就算你不介意,以后身边围绕着莺莺燕燕情场诱/惑,我却年老色衰红颜枯骨,拿什么斗得过那些一批又一批的年轻小姑娘?”
她默了会儿,“更何况你介意。”
王鸣盛皱着眉宇,“谁告诉你我介意?我立马去宰了他。”
她低头想了想,仍旧说:“我们分开一段时间吧。”
“一段时间是多久?”
她不讲话。
他看了梁瓷一眼,“你说我们不合适,确实也是,你活得多他妈光鲜,你父母不用你养,独生女没有姐姐需要接济,自给自足的白富美博士……我他妈不愿意跟你讲这事,你是天鹅,我是癞/蛤/蟆,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真他妈不自量力。”
讲这话时叹了口气,有些无力感,“……你之前说给我介绍工作,一月四五千,都不够给我爸一人打牙祭。有些事我不想骗你,我不可能为了你跟钱过不去。”
梁瓷忍不住连续眨眼睛,眼眶微微湿润,“你真现实……不过也是,我们这个年纪确实得现实一些,你实话实说总好过敷衍我……感情一开始凭借头晕脑热什么都不在意,把对方当成神一样完美,时间久了总要落到实处,考虑一些现实问题。”
她忍了忍眼泪,不想表现的自己多被他牵动,云淡风轻地眨了眨眼皮子,轻声问:“我就特别想知道,你这几天冷着我,是不是介意我的身体情况想要我主动提分手?如果是的话讲明白就好,我傻,没有你心眼多手段多,不想再胡思乱想折腾自己……我们不如果断点,坦诚点,别再玩那些虚的。”
他突然踩刹车,也不管什么交通规则直接调头往路边花坛边停靠,停下车安静想了会儿,使劲抹了把脸后才说:“为什么非要问介意不介意,这种事,你觉得我介意不介意?有几个男人可以拍着胸脯保证完全不介意,我介意又如何,不介意又如何?我疼你不就行了?你还是在我心尖儿上,没人撼动你的地位。”
“你方才问谁说的你介意,你要去宰了他,这会儿你又让我不要问介意不介意……你当我是三岁小孩是不是,你讲话前后矛盾自己都没意识到,让我怎么相信你的甜言蜜语?”
王鸣盛用力咬了咬后牙槽,捏着太阳穴闭上眼,额头抵向方向盘,她挪开眼,不禁觉得他的反应有些刺眼,大概觉得她固执,追根究底让人厌烦。
☆、第 89 章
梁瓷想, 男人这个物种怎么都这样,之前明明把她捧的跟仙女一样, 忽然就从肋骨变成鸡肋了。
现在呢, 敷衍没有诚意,坦诚没有态度。
她越想越觉得累, 掰开车门看也没看就下车,一辆电动车呼啸而过,差点撞她身上, 梁瓷后退了两步才站稳,那人竟然还回头看了一眼,很有意见地骂了一句。
她心里怄气难受,总觉得流年不利,王鸣盛立马跟着推门下来, 扯着她的手腕打量了一圈, 确定她没受伤才松了口气。
语气软下来:“咱们上车说好吗?你晚上站在这里有危险。”
“危险也是我自己的事, 我自己承担。”
“瞧你,怎么就你自己承担,出了事关心你的人都不带心疼的是吧, 说话倒是干净利落。”
梁瓷借着酒劲儿甩开他,低头整理围巾遮住半张脸, 只露出一双水光潋滟的眼睛, 她看见亮着红牌的空出租车走进,挥手叫车。
出租车却直奔而去,他沉声说:“这边不能停车, 前方有监控探头,你打不到出租的,乖,上车,咱们先不闹了我送你回去。”
梁瓷左右看了看,脚下虚度着往前方步行,十几米外有个站牌她直奔过去,王鸣盛叹了口气,车子不能扔马路边,只能开车追过去,没想到慢一步就被的车截胡。
王鸣盛这时进来一条短信,交通局提醒他违章停车罚款扣三分,也算是在意料之中没有特别惊讶。
正要给梁瓷打电话吴大伟先一步找他:“盛哥,你赶紧来啊,你不在场顶不住,钱总晴转多云脸色不好,八成对你有意见了。”
王鸣盛咬咬牙:“先稳住他我马上到。”
他挂了电话给梁瓷打过去,头一个直接拒接,第二个响了十几秒才接听,他没来得及开口她就说:“你别说了,什么都别说了,等你什么时候有诚意再说吧,我现在不想见你也不想听你花言巧语。”
说罢就挂断电话,果断干脆。
梁瓷讲完瞧见司机师傅从后视镜里抬眼打量,不由得有些尴尬,心里想,女人真是矛盾的纠结体,之前人家稀罕的时候不觉得怎么样,还指点他现实点,别被爱情冲昏头脑,现在人家讲现实了,她又心里难过。
怎么就那么难伺候呢。
很多女人感情不经历动荡就认清不了自己的内心。虽然喊着向往平淡如水、细水长流的感情,但是一旦没有波折时间久了就察觉不到爱不爱。
非得撕心裂肺的难受了才恍然大悟,哦,原来我还是挺喜欢这个男人的。
她这会儿心里就这么想,哦,王鸣盛其实之前还是挺好的,帮过她好几次,要不是因为身体原因这个现实问题,说不定还会继续捧着她。
这么一想……算了,还不如不想畅快,干脆就冷静冷静吧。
王鸣盛再打竟然就关机了,他用力握了握方向盘,平静了几分钟编辑短信:到家给我个安全到家的消息总可以吧?
钱总那边的事情必须过去,不过去等于功亏一篑,还得被人后诟病架子大,工作上有很多身不由己,无论再没心情都不能任性,不管前一天遭遇了什么,第二天有要事就得上班忙工作。
不仅要忙工作,还得若无其事忙工作,见到客户该觍着脸就得觍着脸赔笑。
为了得到毛爷爷经历的辛酸苦楚,也只有工作过的人才能理解。那些没有赚钱养家,没有经历过负债累累、入不敷出、捉襟见肘,或者没经历过吃了这顿饭不知下顿饭着落在哪的人,是不会理解钱有多重要的。
虽然王鸣盛现在身价高,有房产有投资有积蓄,但三十来岁就坐吃山空,未免早了几年。事业也算蒸蒸日上一天天起色,忽然让他抽身而出不可能,自问没这么高尚的品格。
利来利往的俗人哪个不见钱眼开,只是把庸俗加了高级的包装,把追名逐利套上面子工程,纷纷高喊要上进要有理想。
王鸣盛觉得自己就是太实在了点,把赚钱拿到台面上讲的太直白。回头看看梁瓷呢,又是博士后又是出国进修镀金,为了什么?报效国家、促进社会进步?
别把个人行为捧的太高了俯瞰众生,透过现象看本质,大家都是一丘之貉。
所以他觉得既然自个无权干涉梁瓷出国访学,那梁瓷也没资格干涉他现在从事的工作,至于其它什么身体原因,他只是望,但还没有却步。
他觉得自己的反应应该是很正常的,本来想着她答应了结婚就这么走下去,以后生儿育女充满动力,他这边都在畅享未来了,却被现实兜头泼了一盆凉水。
提醒他醒醒,并且说你以后有当不了爹的可能性。
王鸣盛觉得自己能绷住脸色不变都已经是在考验功力,更不要说马上信誓旦旦拍胸脯保证。
成年人都喜欢把不利最大化,把情况糟糕化,这样一旦不可避免的发生还能提前有所防备,难不成掩耳盗铃说我不听我不听,地球围着我转太阳围着我转,世界没了我没法运转?
芸芸众生都是平凡的个体,不过都是宇宙中翻不起波浪的沧海一粟,但是具体到个人,岁月漫长而又珍贵。
王鸣盛总要把事情搞清楚,总要有个接受事实的过渡期,话讲残忍一点儿,他确实介意,犹豫,充满惶恐。
不过他不想表露出来,这就有点儿像他当初只身出来打拼,每个无依无靠彷徨不安的深夜,宁愿自己多愁善感卷着被子抹两把泪,也不想往家里的母亲打电话表现脆弱。
所以他发达之前基本不怎么跟家里打电话或者走动,他只想自己在意的人和在意自己的人觉得他有多牛逼,而不是多苦逼。
梁瓷这个事王鸣盛讲不太清楚,但是他觉得最近自己经历了两次高空跳伞,一次是求婚她落荒而逃,一次是得知她身体状况。
他现在严重失重,这几天还在发晕。
酒桌上没有喝酒,是吴大伟表现的好,把大部分的责任承担过去,只是这谈生意在国内就没有不喝酒的场子,你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想要签合同就得喝,往死里喝。
王鸣盛虽然见识颇多,风风雨雨也都经历过,但是长年扮演伏低做小开会所的行当,还是初初踏入正经生意场这个圈子,不得不说只懂皮毛,所以这几天小心谨慎步步惊心,心累。
他也认识到一个问题,没有墨水还真不行,房地产餐饮业并不是那么好经营的,他现在面临转型难的问题。
骨子里争强好胜有时候是好事,有时候是祸根。他一时拿不准。
喝醉了,虽然酒量好也喝醉了,烂醉如泥被吴大伟安排进休息室,他想要说点什么口齿不清表达不准,吴大伟听不懂也就没搭理他。
王鸣盛想说把我送到大院里去,去找梁瓷,床上床下伺候她这么久,也该她伺候伺候我了,醉酒正好是她表现的机会来了,平常哪有她亲自动手的份儿呢。
说起来这个还真是命,有些人天生操劳命,有些人天生享福的命,两个人在一起谁强势谁就得劳心劳力。人生这辈子是劳心还是享福得看运气。
王鸣盛以前跟许文静的时候,他就是被伺候着,什么都不用做,做多了还得被念叨,当然许文静比她大几岁,也不是娇生惯养长大的姑娘,如今跟梁瓷吧,是他伺候人家,还得上杆子伺候,还得觉得这是荣幸……这么一想,自己似乎还挺贱,明明如此还乐此不疲,这不是抖M吗?
所以偶尔就想折腾折腾她,尤其是喝醉了释放天性,就想称王称霸,不仅想在她面前称王称霸,还想在她身体里称王称霸,让她求饶,低垂顺目的叫老公。
王鸣盛确实醉了,脑子里想东想西不停运转,大概是血气上涌想法也比以前多了,他东边一斧头西边一锤子也不知道自己想了什么,就觉得奇怪,不是跟吴大伟说了让梁瓷来伺候吗?人呢?
怎么着,爷都喝醉了她还摆谱呢?
皱着脸想了想,哦不对,梁瓷还没来,他还没打电话让她过来,这会儿还不知道梁瓷开机没开机,不开机看怎么收拾她!
他翻了个身,刚吐过胃里舒服多了,就是嗓子眼火辣辣的,吴大伟端过来水他勉强喝了一口又躺下,手指不听使唤捏不住手机,想打个电话看看梁瓷的电话通没通,再不通他立马开车过去弄她,让她没大没小、无法无天都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他觉得还是得给梁瓷立立规矩,让她知道他是谁,让她摆正态度,让她俯首称臣。最起码别有事没事就关机,找都他妈的找不到人……谁还没个脾气?他发起脾气来能吓哭她。
吴大伟把他的鞋脱了抬起腿放到床上,王鸣盛下一秒又垂下去,觉得这个吴经理有些烦人,忒烦人,这么一晃悠把他搞得更加天旋地转。
仰面朝上躺在床上,勉强睁了睁眼,拿起手机刚送到眼前还没看清楚屏幕,手一抖手机就掉了,正对着鼻梁砸下来,他“嘶”了一声还能意识到疼痛,痛觉神经只是比往常迟缓。
手机找不到了,头侧摸索了半天也没找到。白酒的后劲儿顶上来,翻了个身就忘了刚才想干嘛,他呼吸沉重地埋头到枕头里,闻了一会儿消毒水的味道,很安详,扭头就睡了。
可以理解为睡,也可以理解为酒精麻痹脑子意识昏沉了。
☆、第 90 章
生活就是一盆狗血, 指不定哪天不小心就被泼了一身,经历过前夫跳楼事件以后梁瓷也算明白, 这个世界没有什么不可能, 就比如晚上赵女士打来电话,提起远方侄子, 说14岁脚踏三只船找了三个女朋友,被他爸妈知道揍了一顿。
梁瓷在这边听了失笑,不知道自己应该高兴还是应该谴责, 赵女士询问什么时候才能回去,她都好久没见到女儿了,再不回来她就要开车过来,左右也就三个小时的路程。
王鸣盛的那条消息梁瓷犹豫许久还是回复了:我没事,已经到家了。
发完以后以为他会回复, 没想到等了许久他也没动静, 临睡前有些落寞, 翻来覆去睡不着,盯着屏幕足足有半个小时,电量快耗尽的时候给王鸣盛拨了一通电话, 没接。
有点像十几岁热恋期的少男少女,这一通电话拨过去人就有些执着, 特别想他接听, 偏偏他没有接,梁瓷顿时就慌了。
反正打了一通也没脸没皮了,还要什么架子, 于是又拨了一通,等到第三通打过去的时候如梦初醒,忍了又忍才没像个疯子一样继续骚扰下去。
现在的心态来说梁瓷还真不想再待在这里,不过第二天总算来了一件不知道是不是可以称作喜事的喜事。
高永房醒了,而且是她从医院回来这天他就忽然醒了,醒了以后想要见她。
这个时候王鸣盛没回电话。
学校的调查至今没有结果,或者有结果没必要通知她,梁瓷也不知道他会受到什么惩罚。
不过老高褪残了,终生的,医生说能恢复成这样已经是超过预想,后期做复健作用也不大,梁瓷心里却想,能活下来已经是万幸了,一条腿不一条腿的显得那么微不足道,只是他那么要面子的人,大概会比较难以接受。
阎王殿走一趟想要见面梁瓷自然不会不去,过去的恩怨也没必要再计较,自从高永房出事以来,现在想一想上段婚姻,都像上辈子发生的事一样。
高司南在病房垂着手,看见她也没打招呼,直接起身离开,梁瓷今天穿的有些厚,高司南是昨晚八点多通知她的,她一直没看手机,今早看见早饭都没吃就赶了过来,所以怕冷,多穿了一件棉衣。
高永房脸色很不好,苍白没血色,嘴唇也是白煞人的模样,她主动走过去坐到高司南让出的位置,张了张嘴不知道怎么问好。
是叫一句高老师,还是叫一句高永房?
正犹豫着他就开口了:“昨天迷离的时候好像听你说要去美国?”
梁瓷慢慢深吸口气,迎上他的目光:“是,N大有意向让我过去做博士后,一年后去美国留学,大概待个两年吧。”
“美国的学校,是你自己联系的吗?”高永房嗓音有些沙哑。
“我没有这么厉害,可以联系到美国那边。”
高永房指了指床前的桌子,“水果,想吃什么拿着吃。”
她勉强低头笑了笑,双拳不由自主握紧,听他礼让下意识脱口而出:“谢谢高老师。”
说完两个人都愣了一下,高永房一笑,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度,仰躺着动了动腿,手背搭在发际线的位置,他虽然大病初愈刚醒来,但仍旧有几分魅力大叔的气质在。
“你给我讲讲你出国的事。”
“按照国家的规定带底薪进修,底薪比这边开的多,大概月8000吧,美国那边安顿好以后每年资助9000美金,会比较忙碌,也花不着钱。”
“归国以后留校吗?”
“留不留无所谓,有更好的选择就会去更好的高校。”
高永房沉吟了会儿,侧过头看了看她,“是挺诱人的条件,但辞去这边的工作去那边博士后工作一年,万一不能出国怎么办?万一再不能留校任教就两头落空了,风险有点儿大……现在国内的人才层出不穷,国外的人才也开始有回涌的势头,上面制定千人计划是为了什么,为了吸引海外更多人才归国……你去N大呆一年变数太多,不如直接从咱们学校走,向院里打申请,让他们资助你直接出国,不仅省了一年的光阴,回来后资历深了,过两年就直接评副教了。”
在学习上的事情,梁瓷从来不会质疑高永房的远见卓识,可惜她刚毕业没有人脉资历,去国外访学不像想象的那么简单,需要有人牵线搭桥才好,没等她说话,高永房感叹说:“上次给你车你也没要,左右想想,觉得挺亏欠你的,以后不管我是免职还是入狱,你多少都得受牵连……不过我现在说话还有点份量,你如果想深造想学习,按理说这些事应该是为师的给你找人。”
梁瓷摇头说:“错了,荣辱与共啊,以前沾你的光,现在不过是还给你罢了。”
他沉默了会儿,认真说:“我在美国加州大学有个旧友,当年去美国认识的,他是地地道道的中国人,这人有些爱国情怀,一直在培养中国留学生,加州大学伯克利校区近现代语言学算得上特色专业,你去很合适……你如果有这个想法,回去向院里打申请报告,立个军令状吹吹牛,两年争取发三四篇高质量的论……”
说到这微微叹息,“我跟王千人还有些人情债,你找他帮你写推荐信……到时你直接从学校去加州大学读博士后,保留着这边的职位去进修是最好的选择。”
梁瓷听到最后已经完全愣住,木讷地看他许久才晓得问:“你为什么这样?”
说出口有些后悔,她其实没必要关心原因。
高永房理智地说:“文人相轻自古而然,毕竟是我牵连你,总得想办法把你拉出去,等你从美国回来了站稳脚跟,也没人敢拿我的事排挤你。”
只要美国那边联系好确定了,打申请出国并不是很难的事,毕竟到时发表论文,无论一作加州大学二作本校,还是一作本校二作加州大学。对国内的学校必然都是一种捆绑提高知名度的行为,而且挂上加州大学的名号认可度更高,高校是最喜欢这样培养人才的。
梁瓷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被他提出的建议鼓动了,这么好的事就像一块肥而不腻的五花肉,谁放弃谁傻缺。
现在也唯有上进可以弥补她内心的空缺,梁瓷甚至会想,如果这辈子达到一定的成就,她是愿意献身学术的。
女人想要功成名就就得牺牲一些现实生活中的部分,比如家庭,比如生育,就如杨丽萍女士为了保持身材献身演艺事业,继承发扬孔雀舞而不生育。
梁瓷觉得自己从前眼界太窄只局限于安逸的生活,现实不让她安逸,未来她就得奋起上进。
“好,我考虑考虑,能不能给我三天时间?”她没有推辞也没有答应,不过内心的天平肯定是偏向高永房建议的这个走向。
“这个是肯定的,你回去慢慢想,想好了去找王千人,以后不要来看我了,给小李说一声,不要来看我。”
他说的这个李是李容曼,在这种事上高永房明显比他们看的明白看的开。
梁瓷一直热血佛腾着,走到医院外面被冷风一吹才冷静少许,打车直接回住处。
这个时候王鸣盛依旧没回电话。
她觉得自己有点厚脸皮,特别想把打给他的那几个未接记录删掉。
这么想着司机到地方,她线上转账过去才推门下车,刚到院子里还没上楼就听见询问声:“你好,请问梁瓷是住这儿吗?”
上午九点多张燕微刚醒,盯着一头不服帖且有些毛燥的头发出来,梁瓷站在楼下,背对着说话的人,微微抬眼:“您好,我就是。”
这人手里提着两个水果篮,有点儿像从巷子口水果市场拎的,红提和草莓看上去水灵灵透着新鲜,极有可能是一大早刚送到市里的新货。
她慢慢转过身,衣着臃肿奔着保暖去的,脸上干干净净一点儿粉黛没施,所以晓得有些苍白平淡,等到梁瓷的视线扫到她的肚子才了然,原来是个孕妇。
张燕微走下来去厕所,到梁瓷身边时悄悄问了一句:“这是谁啊?”
“我不认识。”
张燕微笑说:“吓我一跳,怀着孕找你你还不认识,不会是王总的老婆吧。”
“别瞎说,他是单身。”
“姘头啊。”
“他不敢。”
“瞧你句句维护他。”
梁瓷有些尴尬地咬了咬嘴唇,这都是下意识的话,她其实也不知道王鸣盛敢还是不敢,张燕微这么一说搞得她有些紧张。
手中微微出汗,细声说:“我就是梁瓷,请问您是?”
她放下东西礼貌说:“你好你好,我是王鸣盛的姐姐,王琪。”
梁瓷听说过,不过后面听到她说“我是王鸣盛的”这几个字的时候心还是提到嗓子眼,真怕她说“我是王鸣盛的老婆”。
搞清楚身份后她就更疑惑了,赶紧三步并作两步上楼去接她手里的东西,语气客气又不卑不亢:“王琪姐你好,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王琪脸上有一丝尴尬与难言,梁瓷开了门请她进门,脱了外套正要给客人端茶倒水,对方连门都未进,扶着门框心猿意马地笑了笑:“我不渴,那什么,这种事让我来办真是难为我,就不跟你藏着掖着了……我妈在巷子口车上,想见见你,跟你说说话。”
梁瓷弯着的腰瞬间僵硬,笑容也僵在脸上,下意识摸了摸杯子,隐约觉得是不好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 梁瓷:我好怕,什么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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