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驶出太平镇,没多久便到了桃源镇,桃源镇下辖十几个村子,静水村算是最偏僻的一个。
但耐不住风景好,山水秀丽,鸡犬相鸣,有种与世隔绝的悠然之感。
灵姝很喜欢。
回到熟悉的院门,她第一个冲进去:“小金小美小懒,我回来了!”
谁知下一刻,整个人愣住。
只见院子里满地鸡毛,菜篮草筐儿全都被打翻,鸡圈更是破开了个大窟窿。
几只瑟瑟发抖的鸡缩在那里,一动不敢动。
而罪魁祸首就站在那石墩子上,黑金交织的羽冠,额间三点火的花纹,眼神睥睨生冷,居高临下,很是不逊。
灵姝气呼呼冲上去:“小金,你怎么能欺负其他鸡呢?你这样,是跟它们玩不到一起的,赶紧,给我回鸡圈里!”
她上手过来逮它,可一连两次,都被它给跑了。
没错,小金跟别的鸡不一样,它会飞。
如此折腾了两圈,灵姝累得气喘吁吁,脑袋上都落了鸡毛,而那养不熟的野山鸡正单脚立在那里,鹤立鸡群般冷冷地冲她扫视。
仿佛压根不承认她这个主人。
灵姝有些伤心,指着它控诉:“气死我了!我可是喂了你好几个月呢!”
她气得拿扫把扔它,又被躲过去了。不但躲了,还“啁啾”地叫了两声,仿佛在嘲笑她。
就在灵姝要被气哭的时候,杜长清终于去而复返。
他归还完马车信步从院门外走了进来,正好撞见灵姝气急败坏,拿扫把扔鸟不成反被气哭的一幕。
“怎么跟一只鸟置气?”
“它不是鸟,它是我捡回来的鸡……”
“好吧,野鸡难驯,不必管它。”他擦她的眼泪,又把身上的鸡毛和尘土给掸去,抱小孩儿一样托着腰和屁股,将把她抱到一旁的石墩儿上。
灵姝瘪嘴,不高兴。
杜长清便就着蹲伏的姿势,亲亲她的嘴:“别生气了,待会儿给你烧水,去洗澡吧。”
“好,那这里你收拾。”
“嗯。”
看着人进屋,杜长清脸上的温柔被冷肃所取代,光影昏暗,照不透他的脸,光是站在那里,都显得阴沉可怖。
小金登时缩了脖子,自觉地往鸡圈里钻,却还是免不了被威胁。
“再有下次,这一身鸟毛就别要了。”
小金抖抖翅膀,郁闷地趴在地上。
……
因为一路风尘仆仆,还往鸡窝里钻,灵姝身上必不可免会有些味道。
她是爱干净的,又爱穿鲜亮的裙子,只是骨头很懒,这会儿便拖着疲惫声音道:“长清,我懒得动了,水烧好了吗?”
“已经好了。”
“那你也帮我把皂角拿过来,我要洗头。”
“知道了,等我。”
没一会儿功夫,杜长清就把烧好的热水端过来,一半热,一半凉,明明每次水温都是好的,他却还要问:“怎么样,烫不烫?”
“不烫不烫,刚刚好。”
说着,灵姝就当着他的面把衣裳脱了,赤条条地踏进浴桶,先是把脑袋埋进去,接着像渴水的鱼儿一样吐出一串透明的泡泡。
她仰着脸,纯然憨态地满足叹息:“好舒服呀。”
身后,杜长清深邃的眼神黏在她背上,褪去伪装的温和,竟然有种冰冷蛇类的侵吞之感。
他无声退了出去,在院墙边上把指甲磨了又磨。
*
当晚,灵姝吃完饭后就拉着人坐下,靠在烛火撩人的灯光下,摆弄这次带回来的东西。
“这是你给我买的话本子,还有笔和墨。这个呢,是云娘给我们捎带的一些吃食,啊,还有这个,郑玄把仙碑上拓印的字临摹了一份,说是既然仙碑是在我们村附近落下的,说不定村里的老人能知道一些,叫我有时间拿着让他们认认。”
杜长清默默抬眼:“只怕他们也都不认得。”
灵姝道:“我也这么觉得,不过既然答应了,问问也没啥。对了长清,我之前挂在画铺里的画卖出去了,这次我想多画几幅,你能不能再帮我一次?”
杜长清把玩她头发的手一顿,漆眸落下:“可以,你想怎么画?”
“嗯,就跟上次一样,画点……人物风俗画。”
“人物风俗画吗?”
火苗噼啪,撩动暧昧的火种。
杜长清微微勾唇:“好。”
……
没一会儿,男子修长单薄的躯体横亘在烛光之下。
姿态慵懒,胸襟微敞,满头墨发披散,半遮着俊冷妖冶的面容,仿佛九天之上堕落的邪神,陡然从壁画中活了过来,从里到外散发极度蛊惑和危险的气息。
看着他,灵姝的手开始抖了。
噗通噗通。
心跳都不受控制。
怎么办,有种想要把他装进画里永远珍藏的冲动。
不过显然,这个想法太危险了,他还得陪她过日子呢。
杜长清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带着无法忽视的撩人之意:“是这样吗?”
灵姝脸红支吾:“嗯,就这样,不要动。”
给他摆完姿势,灵姝吐了一口气,把脑海中荒唐的想法通通赶出去,接着才心平气和铺纸作画。
一室静谧,只余墨洒纸间的沙沙声。
灵姝开始还有点小紧张,但之后越画越投入,不知不觉就已经画了三幅了。
第四幅还没落笔,不可避免地开始揉眼睛,被杜长清起身制止:“别画了,眼睛不要了吗。”
灵姝仰头:“我没事,长清,你怎么样?累不累,我给你揉一揉。”
杜长清摇头,似乎并不怎么高兴,夹着她胳膊将她提上床榻,又试探着摸她的手和膝盖。
“腿都凉了。”
灵姝傻笑:“是有些凉,你给我暖暖。”
她抱着他,像是八爪鱼一样缠在他身上,杜长清亲亲她的发顶,又在她耳畔吻了吻,十分纵容。
“长清,你真好。”
他眸光幽深:“知道我好,方才却不敢看我的眼睛。”
灵姝弱弱反驳:“我没有。”
因为上次给他作画时流鼻血丢了大脸,这次她可是摒除了所有杂念。
只是,好困啊。
她迷迷瞪瞪地想睡,可下巴随即被钳住。
对上眼神,灵姝反应迟钝:“怎么?”
杜长清没说话,指尖压上她的唇,碾了两下:“你还没给我剪指甲。”
灵姝眨巴眼,随即脸蛋腾的烧起来。
因他指甲长得快,每次行房事之前都要给他剪短,防止划伤嫩处。所以剪指甲这种稀松平常的小事,从他嘴里说出来,就变成了另一种意味。
她红着脸咬他:“你的指甲,不是磨过了吗?”
话音落下的瞬间,腰.肢陡然塌陷下去。
“啊呀!”
床榻震动,传来隐忍的低泣,磨过的手指派上用场,先让她舒服了一次。
灵姝整个人如同瘫软的鱼,张嘴喘息,脑子很是眩晕。
“哈,不行了……”
轻笑落在耳边,带着湿润扫过耳垂。
眩晕中,她闻到一股甜腻的香气,是那种危险的宛若将人溺毙的香气。
让人恐惧想逃,又忍不住想要沉沦。
好晕好晕……
灵姝本能地想要逃离,可下一刻,手腕被禁锢,舌尖被捕,陡然扫过上颚,仿佛被噼里啪啦的电流击中。
极致的快意,眼泪都要融化。
她挣扎着细弱腰身往前爬:“不要了不要了……”
当然,最后的结果都是被拽着脚踝拖回来,还是一连三次。
朦朦胧胧,回忆起当初的约定:“一幅画,一次。”
她欲哭无泪:“早知道,就不做那个约定了……”
“你说什么?”杜长清覆过来,呼吸在她耳边喷洒,故意撩拨,引得皮肤阵阵颤栗。
灵姝眼皮沉重:“没什么,我要睡了……”
说完这话,彻底昏睡过去。
*
翌日,鸡鸣三遍,灵姝迷迷糊糊从榻上爬起来。
院里没人,挑水的桶也不在,再看院墙上,刻画的时日又多添了一笔。
正是长清流落在静水村的时间。
“没想到都已经过去一年了。”
她拉开院门,准备呼吸新鲜空气,顺便拉伸筋骨。
不料下一刻,冷不丁从旁边窜出个人影,黑黢黢的皮肤,虎目炯炯,一身利落修身的装扮,肩上还背着弓箭,看着不像是普通弓箭,倒像是某种神器。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隔壁张屠户家的儿子,名叫张耀,小名穿杨。
以前没少跟在她和云娘后头跑,如今倒是出息了,拜了个厉害的师父,走路都神气了。
她没好气:“张穿杨?你怎么来了?”
张耀和煦一笑:“还能为什么?听说你这两日去看云娘了?我特意过来问问,云娘她在那儿过得怎么样,有没有被那姓郑的欺负?”
灵姝翻白眼:“云娘过得好着呢,不用你瞎操心。”
对于这没好气的话,张耀也不在意,他问:“那就好,对了,你夫君呢?”
他往院子里瞅,却又收着视线。
灵姝:“他不在,应该是去泉边打水了。”
“是山上的泉子?”
“嗯。”
张耀忍不住道:“你夫君可真金贵,上次去我家,泡的茶一口都没喝,我怀疑他是哪家的富贵公子,只可惜,失忆了。”
他意有所指,灵姝却娇笑:“失忆了才被我捡到嘛,算起来是我占了他便宜。”
两人一起沿着山路走,有一搭没一搭地聊。
聊着聊着就说到了仙碑之事。
“这几日,仙碑附近又来了一拨修士,也不知道是干什么,但是还没靠近几步就被逼退了。”
“这个我听郑玄说起过,那仙碑好像是天外之物,很是厉害。”
“天外之物?倒是有可能。而且师尊说,最近修真界总是发生古怪的事。”
“古怪的事?难道又是河水倒涨?豢养的灵鸟集体撞墙?这话,你可已经说过好几次了……”
“不,比那个还要古怪。”张耀顿住脚,神色似乎有些凝重。
但灵姝再问,他却是不肯说了。
“算了,没趣。”
灵姝与他分道扬镳,原路返回院子里,远远地就看到站在院门外等她的人。
杜长清站在斑驳的树影底下,脸色清透苍白,透着冰冷和漠然,一袭单衣笼罩在身上,袍角徐徐飘动,让人生出难以捕捉的怪异感。
仿佛他不属于这个世界,随便一阵风就要刮走了。
“长清!”灵姝提着裙子,猛地向他跑去,飘起的衣摆宛若蝴蝶翅膀,下一刻就要飞起来。
跑到跟前,杜长清一把将她接住,抱了个满怀。
“去哪了?”清新的露水气,嗓音也是低沉好听。
灵姝在他怀里蹭了蹭,接触到实感,心才算落回去。
她笑吟吟:“刚刚出来透气,碰到张耀了,他年前的时候拜了个老道,跟着云游刚回来,跟我问起云娘的事,还说了一些稀奇古怪的话,我没搭理他,赶紧回来找你。”
说完,在他嘴角亲了亲。
杜长清却拨弄眼睫:“没搭理吗?”
“什么?”
“没什么,过来吃饭吧。”
3、第三章
同类推荐:
被疯批们觊觎的病弱皇帝、
死对头居然暗恋我、
穿成秀才弃夫郎、
穿越汉花式养瞎夫郎、
兽世之驭鸟有方、
君妻是面瘫怎么破、
茅草屋里捡来的小夫郎、
gank前任后我上热搜了[电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