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州边界,义庄。
灵姝也是问了过路人才知,这个世界妖魔横行,几大仙门这才联合起来,组成仙盟共同对抗,以图彻底剿灭魔窟。
“魔窟?魔窟在哪儿?”
“魔窟就在百里之外的魔宫里,魔界四州,仙门十二州,只是如今魔神复出,怕是要卷土重来了!这里不安全,等打起来遭殃的还是我们这些凡人,姑娘,你还是赶紧逃命吧!”
逃命,她还能逃去哪呢?
过了最伤心的那一阵,灵姝只觉得整颗心都空荡荡的,仿佛是漂泊的浮萍,无枝可依,无人可靠。
她连保护自己的力气都没有,或许,她该和长清一样,死在那场天崩地裂之中吗?
不,灵姝重新仰起头,伤心的眼眸里满是不甘。
她不能这么想,一定有她可以做的事,即使是陌生的世界,她也不能放弃。
*
“姑娘,你说你不走了?”徐子凡听到这话时有些愣,毕竟现在局势紧张,说不定什么时候魔物就攻过来了。
他想劝说,可灵姝却道:“我想好了,与其东躲西藏,不如就待在这里做些我能做的事,虽然我没有修为,但是我可以照顾受伤的弟子,之前我的夫君……教过我识别灵草,我能帮上忙的。”
她攥着手指,明明是单薄瘦削的肩膀,眼神却满是坚毅。
徐子凡见她态度坚决,只好道:“好吧,你可以待在这里,不过你可千万不要到处跑,我这边忙着各处巡逻,没时间照看你,你得自己保护自己,知道吗?”
灵姝点头,转身便去帮忙了。
徐子凡看着那道背影,莫名叹了口气,转身,张煦正往这边走过来:“怎么了,在和谁说话?”
“张师兄?哦,没谁,就是前天从战场上出来的一个凡人少女,她好像是无家可归,脑子又有点混乱,便让她留下来了。”
“凡人?凡人怎么会从战场上活着出来?”张煦的眼神狐疑看去。
徐子凡:“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她看起来挺坚强,不说这个了,师兄,云霄师姐那边怎么样?”
张煦垂了垂眼:“心神已经稳固,没有性命之忧,只是我让她走,她不肯走。”
“长老的话她也不听吗?”
张煦:“嗯,她看起来柔弱,性子却很执拗。”
“我看是伤心过度了吧,若不是郑师兄……算了,师姐的事不是我该议论的。对了师兄,魔界那边还没有动静吗?之前安插在魔宫里的棋子应该已经爆出来了,不出所料,那魔头必然会有动作,你说,我们有办法杀了那魔头吗?”
张煦:“不知道,但恐怕不能。”
魔神转世,岂是那么容易被一个小小的修士杀了,只是师尊如此激怒魔宫,怕是免不了一场恶战。
现在他们能做的,就是在战事开始之前,做好更多准备,减少弟子伤亡。
只是……他总觉得有种不详的感觉。
……
天边肃杀弥漫,一片沉滞的黑云正往这边蔓延,而众人显然都没有察觉。
灵姝转过身后,便去照顾受伤的弟子,这里的修士大多都很年轻,有的加入仙门还不到一年就被拉上了战场。
有的断了胳膊和腿,有的修为尽废,灵姝没有灵力,不能给他们缓和内伤,只能笨拙地给他们上药。
只是她虽然笨拙,但却很是轻柔:“忍着点啊,很快就不疼了。”
受伤的修士身体不能动,只能略微牵起嘴角,冲她艰难笑笑,表示感谢。
灵姝说不用谢:“你们好好养伤,很快就会好的。”
有人无力道:“伤养好了,还是要上战场。”
灵姝闷了一会儿,犹豫说道:“可你们又打不过那些魔物,干嘛还拼命去送死呢?”
那修士声音透着恐惧和忌惮:“因为那是魔,冷酷无情的魔,会给人间带来灭顶之灾。”
灵姝听完,却是想到那日天崩地裂的一幕,失神说道:“真正的灭顶之灾,是怎么躲也躲不过去的……”
可惜这么一句,也被当成了不清醒的糊涂话。
很快,灵姝上药的动作就熟练了不少,她来回奔波,用干净的帕子浸了水给他们擦拭脸上的血污,又去找了口大锅,帮忙煮粥给他们喝。
等给他们喂完之后,这才自己捧着碗稀拉拉的米汤,靠在义庄坍塌的矮墙上,小口小口地喝,碗里的米少得可怜,两只手就能数得清,而这汤也涩得很,像是混着血腥和泥土,让人难以下咽。
灵姝盯着那碗里的米,看着里面倒映出自己脏兮兮的脸,忍不住再次酸涩。
她想起了长清,想起之前在静水村的日子,就连枝头的鸟,连院子里的蝴蝶都是悠闲的。
而那样的美好,就像是一场梦,她再也回不去了。
清澈的眼泪沿着脸庞坠落,灵姝终于还是哭了出来。
她把脸埋进膝盖,环抱自己的姿势,无声地把眼泪流了个干净。
下一刻,人群中忽然骚动起来,有人猛地喊道:“你们看,那是什么?!”
半空中,不知何时蔓上一层浓郁的阴云,沉沉的黑雾遮蔽了整片天空,近乎要坠下来,云层之中时不时传来闷闷的响声,仿佛魔兽的低吼。
随后,一只猩红的硕大的魔眼凭空出现,血色禁咒漂浮,无数魑魅盘旋。
那冰冷恐怖的瞳孔隐隐透出一缕死亡的味道,极度诡谲,又极度阴翳,仿佛即将打开的地狱之门,看一眼便要被吞噬灵魂。
泼天的红光洒满天际,无声的压迫感笼罩在众人心头。
血腥的风吹在脸上,将额前的发丝吹乱,灵姝颤抖着问:“那是什么?”
一旁的修士浑身僵硬,脸上的血色一瞬间退了个干干净净,他们纷纷睁大眼睛,露出无比恐惧的表情:“那是魔神之眼,能开启整个地狱道……魔、魔神就要来了!”
地狱道,魔神?
突然出现的字眼,似曾相识的画面,灵姝怔怔盯着那冰冷的魔瞳,恍惚想到,自己也曾做过这样的梦……
梦里不只有瓢泼的血,无数堆积的尸骨,还有天地间最冷酷,最可怕的魔。
他不过是赤脚走过,周围的繁华便尽归魔地。
冷白指骨下滴落下血珠儿,原本盛开的花丛便全然凋零。
所过之处,魑魅横生,妖魔肆虐,一切的生机荡然无存。
可他同样顶着跟自己夫君一模一样的脸。
“不,这不可能……”
灵姝脸色苍白,近乎僵硬在那里,而当地狱道大开,无数魔物窜出的时候,忽然,有人冲这边喊:“还不快跑!魔神要来了,再不跑可就只能等死了!”
“快跑,快跑!”
人群中骚动起来,除了受伤的弟子之外,还有不少跟灵姝一样无处可去的凡人,他们惊慌失措,拼命地想要逃命。
灵姝被卷在人群里,脸上失魂落魄,腿也好似灌了铅,忽然她一把抓住身旁的人,问:“魔神是谁?你知道他叫什么吗?”
被抓的那人满心惊慌:“你有病吧,都这个时候了还不逃命?”
“拜托你,告诉我……”
那人被她的眼神惊到,也不知是恐惧还是烫嘴,飞快甩下三个字便赶紧逃了。
而灵姝却是再也爬不起来,她跌坐在那里,小脸木木没有反应。
直到头顶的魔物呼啸,一只苍白的手撕开裂隙,带着万千魔兵压过来,她才怔怔抬起了脸。
只见她那本该死去的夫君彻底改头换面,骑着三头鸟,头戴紫金魔冠,居高临下地用无比冷酷又陌生的语气开口:“我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一炷香后,要么把司徒墉交出来,要么,本尊便率领魔军踏平仙门十二州,杀尽你们仙盟弟子,一个不留。”
冰冷的话音落地,脚下的三头鸟发出兴奋的鸣叫,额间的三簇火猛地爆发出强烈的光芒。
灵姝认出来了,那是小金,而站在一众魔兵身前,气息恐怖魔气缠身的人,则是她心心念念本该死去的夫君。
“长清……”
一滴眼泪从面颊滑落,灵姝如坠云雾中,已然分辨不清什么是梦境,什么是现实。
“魔神,你身负罪孽,弄得魔域四州寸草不生,还想要祸害我们仙门吗?赶紧把我们仙首交出来,否则,就算是死我们也不会向你屈服!”
“哦,是吗?看来你们仙盟的人都是硬骨头。”
他话说完,那只金色的魔瞳便亮起了符文,与此同时,半空中硕大的魔眼开始转动,无数魔物和魑魅从里面钻出,密密麻麻将整片天空都遮蔽。
焚烧的火球落下,周围的尖叫刺破耳膜。
灵姝原本是呆呆的,直到半空中那抹令她惊悸的人影扫过这儿时,她才下意识猛地躲到了墙后,浑身冰冷瑟缩,控制不住地掐紧手指。
不,这不是她的长清,这是魔。
她不能待在这里,她不想被他看到,跑,快跑……
这边,看着铺天盖地的魔兵,仙盟修士皆是胆战心惊,徐子凡更是焦躁:“师兄,怎么办?长老们不在,我们才这么些人,根本就是以卵击石!”
张煦维持平静:“速去禀报师尊,让他过来。”
“那你呢?”
“我先抵挡一会儿,无需担心。”
他说完,张开背上金光灿灿的神弓,汇聚灵力,徒手一拉,猛地射向了半空中吐火的三头金乌。
被那灵力击穿翅膀的小金瞬间往下坠,摔在了魇兽宽厚的脊背上,它怒气冲冲瞪过去:“可恶的修士,竟敢射我?”
底下的魇兽:“那好像是把神弓……听说是专门用来射鸟的。”
“我呸!射你还差不多!赶紧给我报仇!”
杜长清原是目光散漫,只是看到那把散发神光的烈焰金弓时,这才有了那么一丝兴趣:“早就听闻仙门有一柄射日神弓,能射中天上的金乌,如今看来果真如此。”
仙门流传的上古神器,除了仙碑,诛魔剑外,便是这把烈焰金弓。
仙碑已碎,诛魔剑被封印,如今的这把神弓在一个小小弟子手里,又能发挥多大作用呢?
杜长清笑笑,手中的魔气凝聚,竟然化成同样一把魔弓,抬手一挥,数道箭矢直直射去。
只是下一秒,看到那持弓之人的面容时,眼里的神色有了不一样的变化。
……
混乱战场的另一边,灵姝一边跑一边喘息,她神色慌张,脸蛋憋红,额头的发丝被汗水浸湿,裙摆扫在地上,被丝丝缕缕的雾气所缠绕。
魔神之眼使得地狱道大开,无数魑魅和恶魂如蝗虫一般铺天盖地而来,嗅到生人的气息便紧追不舍,桀桀怪笑。
而不知什么时候,那些跟在她身后的鬼影越来越多了。
猩红眼睛在黑暗中亮起,无数獠牙毕露:“血……嗬嗬,如此纯洁的灵气,竟比那些仙门人的还要好闻……”
“嗬,吃了她,修为必定大增!”
“不,我是凡人,我不好吃的……”
灵姝捂着耳朵拼命跑,可因为太过惶恐,又体力不支,竟然就这么摔了下去。
膝盖被磕破,血腥蔓延的瞬间,周围的魔物肉眼可见地兴奋起来,如同蠢蠢欲动的鬣狗,下一秒就要扑上来。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死亡的恐惧让她瑟瑟发抖,灵姝闭上眼睛,任由眼泪绝望流淌。
而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眼前灵光一闪,头顶的玉簪竟化成一道硕大的蛇影挡在了她面前。
19、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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