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沈辛夷扫了眼方才信誓旦旦说证据确凿,不必等人醒过来的太子。
陆衍面色已经僵住了, 不自在地别过头不看她。
沈辛夷现在没空挤兑太子, 问齐叱:“这蛇是哪儿冒出来的?”
齐叱身上大小伤口一堆,吹不得风, 一边往军营里走一边道:“营地靠近大山, 蛇虫鼠蚁多点不稀奇。”他说着说着又开始感激起沈凌云来了:“这蛇叫闭眼倒, 毒性极烈的,要不是凌云兄弟好心,我一条命只怕就要交代在这儿了。”
三人说着就回到了营帐里,恰好沈凌云这时候也醒了,他瞧见堂弟堂妹, 面露愧色, 嗫喏道:“太子妃”接着就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沈辛夷让屋里的其他人都退出去,屋里只留下她和太子,已经打架的当事人, 她这才问道:“你们到底为什么打起来?”
两人对视了一眼, 齐叱先开了口:“是是, 我前些日子结识了鱼三娘子, 她性子单纯柔善,是个很好的姑娘,只是我瞧她最近有些不开怀,所以就问她缘故,她说,她说”他看了沈凌云一眼, 硬着头皮开口:“她说沈司戈常无故骚扰,调戏于她,她碍于沈司戈是太子妃的娘家人,不敢向家里告状,我知道之后就想找沈司戈问个清楚”
沈凌云听着听着脸色都变了,重重一拍床榻,怒道:“好个颠倒黑白的无赖!明明是你时常欺凌鱼娘子,我今儿才问你几句,你竟敢往我身上泼脏水!”
沈辛夷:“”
齐叱听他这般说,也动了火气,两人大有再比一场的架势。沈辛夷给两人的蠢样气的头疼,抬手重重给两个人脑袋上呼了两巴掌,把两人头上的木钗都抽歪了:“都给我闭嘴!”这养备胎的手段何等低劣,两人都算是见过世面的,居然被这等手段拿住了!
他俩不敢动了,沈辛夷也顾不得维持淑女形象了,指着两人鼻子怒骂:“你们俩别犯蠢了,那鱼望水只要是个正经人,若是真心想和你们好,干嘛不让你们提亲,为何非得私相授受?你看平日她只收你们东西,可有一句话提过亲事?这明显就是看不上你们还想找个更好的,在这儿吊着你们呢!还有今天这事儿,我相信你俩对她都没有逾越之举,可她偏偏跟你们分别说这样的话,你们还不想想到底是为什么?!居然还有脸对骂,我都替你们臊得慌!”
两人面色先是不服,听到最后都齐齐变了脸色,面上显出茫然颓败之色,显然被打击的不轻。
沈辛夷给这俩蠢东西气的够呛,说完了之后火冒三丈地出了营长。陆衍本来袖手在一旁站着没吭声,瞧她出去了,撂下一句:“再敢去见鱼望水惹太子妃生气,每人杖责五十,打死为止。”说完就大步追了出去。
沈辛夷给俩人气的脑仁疼,站在营帐外透了口气,瞧见陆衍也没什么好气,冷哼了声:“太子是不是也见我犯什么法规,准备把我杖责斩首啊?”
陆衍就知道她方才没提只是准备秋后算账呢。他被这么问了一番竟也没恼,眼底闪过一丝挣扎,半晌才低声道:“这事儿是我做得不对,方才是我太武断了,让你在这么多人面前难堪了。”
他就连当初对母亲兄长,都没有低头说过这么软的话,他哪里是成婚,分明是请了个祖宗到家里!
他见沈辛夷垂头不语,不由也不悦起来,带着些赌气意味:“你还想怎么样?”
沈辛夷无语,就没见过这么道歉的:“我一句话都没说,太子已经说了这么些,我还能说什么?”她急着回去收拾鱼望水,摆了摆手:“既然事情已了,我哥他们和太子的人都没什么事,那我就先回永宁宫了,我的佛经还没抄完呢,太子自便。”
她说完转身要走,手臂却被陆衍一把握住,她只得转过头来看着他,陆衍蹙了蹙眉,声音里带了莫名的委屈:“我都已经道歉了,你还打算回永宁宫?”
沈辛夷被他这声音弄的有点想笑,竭力绷着脸道:“一码归一码,我当初为什么去永宁宫咳咳,太子是知道的。”
他沉下脸:“若我现在不想你回去呢?跟我回府。”后四个字咬的极重。
沈辛夷面上渐渐带出几分疑惑,陆衍等不来她的答案,已经彻底不耐烦了,伸手一拽就把她带到怀里,半抱着到了军营门口。
他没给她挣扎的余地,紧紧搂着她上了马,吩咐了句:“去跟太后说,太子妃已经回府了,让她不必操心,:说完就带人一路往太子府方向行去
‘啪嚓’一声响动,鱼望月满面怒色地看向坐在对面的鱼望水:“蠢货,我不都跟你交代的明明白白吗?让那沈司戈先动手,最好能把齐中候打伤打残了,你瞧瞧你办的好事!”
鱼望水被茶盏砸在地上的声音吓了一跳,过了会儿才弱声弱气地辩解:“阿姐,我又不是他们俩肚子里的蛔虫,怎么知道谁会先动手?再说你是想让他们俩狠狠打一架,好让太子和太子妃为此越发不睦,那谁先动手又有什么关系呢?”
自然有关系了!
谁先动手就决定了哪个没理,若是沈凌云先动手伤的齐叱,那太子对沈家人的厌恶必然会更深几分,而且他近来和太子妃吵架,这份厌恶一定会牵连到太子妃,说不定这件事就会成为最后一根稻草,让两人满是裂痕的关系彻底断裂。
但若是齐叱伤了沈凌云,太子本就对太子妃有些情意,见她堂兄被自己的人打伤,哪能不愧疚怜惜?
鱼望水当真是把脑子都长在勾男人上了,这点道理都想不明白!
鱼望月声音极冷:“现在太子已经把太子妃带回去了,以后若想下手,就更加难了,都是你做下的好事!”
鱼望水见自己嫡姐的面色越来越沉,心下也有些着慌,垂着头委屈辩解:“我都跟沈凌云和齐叱说的好好的,谁能想到突然冒出一条蛇来,沈凌云还乱发好心去救齐叱!要是齐叱被咬中毒身亡,沈凌云和太子妃这辈子都解释不清了!可是这些咱们都想不到,阿姐你也不能全怪我啊?”
怎么说齐叱也是她裙下臣,她用和他花前月下的柔软声音说着他中毒身亡的事,怎么听都让人不寒而栗。
她辩解完心中一叹,鱼家现在只剩个空壳子,她又是个庶出的,若不是用些旁门左道,只怕要被父亲随意许配给路边的猫三狗四,一开始她吊着这些人一开始只是为了选出个最合适的,最有前程的嫁过去,后来这些人总是给她买东买西,她也不会拒绝。
若不是嫡姐这次让她挑拨,她才不会引得两人争斗呢,对她也没好处啊!现在嫡姐竟反过来怪她了。
鱼望月厌烦道:“不怪你难道要怪我自己?这么简单的事儿你都做不好,两人明明都为你神魂颠倒了,你竟还闹出了岔子,现在太子只怕对太子妃怜惜得紧。”
鱼望水听着听着忽然脸色慌乱起来:“阿姐,太子妃会不会知道我从中挑拨的事儿,她要是知道了,会不会重罚我?”
鱼望月冷冷瞧她一眼,还不得不耐下性子来宽慰她,她努力缓和神色:“太子妃虽说身份尊贵,但总归也是内宅妇人,总不可能打杀了你,最多把你叫去训斥一番,你在她面前撑住,咬死了说自己无辜就是。”
她一边说,一边心下暗忖,太子妃怕是不会轻饶鱼望水,她得想个法子把自己摘干净才是。
鱼望水除了撩汉有几分本事,别的事上不是啥有智商的,听她这么说,松了口气点点头
沈辛夷本来没生气也没动怒,被他强行抱着上了马才彻底火了,她头上钗环身上衣衫都散乱了,她比力气肯定是比不过他的,努力挣扎踢打了几下都没用,打人要挑要.害下手,她怒瞪了他一眼,一只纤手探进了陆衍衣服里。
陆衍就觉着一只微凉的手滑在了腰侧,他不由得一怔,腰间的一块软肉就被重重掐了一把,他闷哼一声,反倒发了性,冷哼了声:“回去就把你关起来,看你还敢不敢撒野!”
沈辛夷更怒:“你有病啊!你好好说我又不是不回去,你这么一会白脸一会红脸的让我怎么答应?!”
陆衍神色稍缓:“你当真打算回府?”
沈辛夷重重一哼,没说话。
其实她还没想好回不回府,主要是不知道如何面对陆衍,说实在的,她真有些心虚,虽然当年的事不是她做的,可她没法坦然面对陆衍。
陆衍两手控着马缰,低头看着她的发旋皱眉。
此时已经快到腊月了,顶风骑马格外冷,沈辛夷跟他置气的时候还不觉得,坐在马上颠了几下,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呼出的气都是白色的。
陆衍瞧她脸被冷风吹的发红,踌躇了片刻,伸手解开自己的大氅,又把沈辛夷抱着转了个身,让她面对着他,再把她整个人塞在自己怀里,又用大氅把她裹住,把猎猎寒风隔绝在外。
沈辛夷的心情本来正复杂,此时缩在他怀里,听见他一下一下有力的心跳,心情竟奇异平复下来。
他怀里很是暖和,她缩着不想动,就听陆衍问了个很没有营养的问题:“你近来在永宁宫干了什么?”
沈辛夷干的事儿可多了,不过不想和他说,只是道:“陪太后吃斋念佛,还能做什么?”
陆衍抿了抿唇:“你爱吃肉。”
沈辛夷:“”她已经彻底摸不着头脑了。
她静静等着陆衍的下文,就听他继续道:“所以陪太后吃斋念佛,你一定很难受吧?”
他最后得出了答案,宣布:“现在知道太子府的好了吗?在府里你爱吃肉吃肉,爱吃素吃素,没人拦着你。”
沈辛夷:“= =真好。”
她实在没法忍受和陆衍进行这种没营养的对话,主动岔开话题:“殿下知道鱼望水为何要挑拨我堂兄和齐叱?这对她好像没什么好处。”
一般像鱼望水这样热衷养备胎的,无非就是为了证明自己的魅力,出门吃喝首饰都不用自己掏钱,可她唆使两人作对又有什么好处?这两人家里都是有背景的,若是真打出了问题,难道鱼望水还能独善其身?
陆衍对她嘴里突然蹦出别人的名字感到十分不悦,冷冷道:“不知道,我又不是鱼望水。”
沈辛夷自顾自地思量一会儿,还是想不出所以然,最后拍板:“罢了,管她为了什么呢,过两天我得好好让她学个乖。”要是只想坑钱捞好处也就罢了,反正沈家齐家也不缺那点钱,就当花钱买个教训了,但她唆使两人打架就太缺德了,万一伤了残了怎么是好?
她想着想着,肚子突然‘咕噜’了一声,她愣了下,正想抵赖过去,就听肚子又‘咕噜’了一声。陆衍似笑非笑地低下头,揶揄:“饿了?”
沈辛夷先是有些不好意思,很快就放开来:“早上一起来就听见我哥和堂哥出事了,饭也没吃就赶了过来。”
陆衍露出几天以来的第一个笑:“我也没吃,回府吃吧。”
沈辛夷饥肠辘辘地跟他回了太子府,也不知道他和太子府的下人心有灵犀还是怎地,府里已经备好了饭菜,她按照习惯先喝了碗汤,然后才开始用饭。
两人一贯的礼仪都是食不言,陆衍不知怎么的,今儿的话格外多,又问她:“你在永宁宫待的如何?太后对你怎么样?”
沈辛夷没有含着饭说话的习惯,那样太没礼貌了,她只好把碗筷放下,专注回答他的问题:“太后待我很好,永宁宫上下也很好,十分清净。”
陆衍不知怎么的,又不悦起来:“清净?你不是喜欢热闹吗?”他说完顿了下,又问道:“吃穿怎么样?”
这话题没营养到沈辛夷想打人,她叹了口气:“挺好的,穿的是我自己带过去的,太后宫里的伙食也好,我很满足。”
陆衍抿起唇:“那你可有想过我?”
沈辛夷一愣,隐约有种感觉,他前面那些杂七杂八的废话都是为了这句话做铺垫。她还没想个明白,陆衍双目直直地看着她:“说啊,这几天可有想我?”
他这几日可谓是孤枕难眠,明明两人前些日子还有过一段亲密接触,近来却不得不分居两处,他更是想她想的频繁,哪怕她不在家里,他也能闻到她身上的幽香,甚至还经常梦到两人那次情好时候的场景,情难自禁,等一起来被褥寝衣都脏污了。
沈辛夷回过神来,诚实道:“有,我最近吃饭睡觉都在想你。”不管想的哪方面,但近来太子绝对占据了她罚思绪。
陆衍眼底的笑意一点点漫上来,等她承认了,才道:“我也想你了。”他偏头一想,又道:“行也想你,坐也想你,尤其是睡觉的时候,总觉着少做了点什么。”
睡觉的时候少做了点什么沈辛夷一下就想歪了,她瞬间想起两人上回那次乌龙一般的亲昵,但,但好歹也算赤诚相见过
陆衍又问她,声音还是一贯的冷清,语调莫名暧昧:“你睡觉的时候也想着我?跟我的想是同一种吗?”
沈辛夷:“”她抹了把脸,努力淡定:“我不知道太子的想是那种想?”
堂中无人,陆衍的声音却越发低了,他把语速放缓,一字一字地道:“想剥光你的衣裳,把你按在榻上,再”
沈辛夷:“”
她差点被这突如其来的弯道漂移闪了腰,最郁闷的是被他说的话明明令人浮想联翩,神色却淡漠无比,简直让人流鼻血,她被他描述的场景弄的口干舌燥,脸色燥热起来,恨不得把陆衍绑起来这样那样再这样那样一番。
她正在走神,陆衍已经说完了,末了问她:“现在,你知道我是怎样想你的吗?”
他头一回这么骚,自己也有些不自在,可说完却有种别样的感觉,尤其是瞧她脸色微红的模样,心思越发浮动。
沈辛夷强迫自己的思绪不要开车,让脸上也保持淡定,半晌才点了点头:“知道了。”
陆衍瞧她神色淡然,心里微感失望:“你难道没什么想说的?”
沈辛夷:“我”
她才吐出来一个字,陆衍脸色忽然变了,他捂着嘴重重咳了起来,沈辛夷吓了一跳,忙走过去帮他拍背顺气:“你怎么了?又病了?我去叫太史公!”老天果然看不惯没事乱开车的人!
陆衍一边咳,一边指了指桌子上那盘鱼。
沈辛夷瞬间明白了:“你被鱼刺卡了?”
陆衍大概觉着有些丢人,皱着眉咳了会儿,才背对着她点了点头。
沈辛夷忙道:“那我还得叫太史公过来,你可坐着别动啊,别信那些偏方吃醋吃饭就能把鱼刺顺下去,万一卡你嗓子里的鱼刺是根硬的,这样乱弄可是会划伤嗓子的!”
陆衍:“”
她先警告了陆衍一番,这才跑去叫太史捷来,可怜太史捷自己脑袋上的淤青还没退,就得匆匆赶过来,他还带来了一只小小的竹夹子:“殿下张开嘴,把舌头伸出来,我给你把鱼刺一取。”
陆衍想象了一下自己张着嘴吐舌头的情景,脸色微黑,他不想让她看,于是转向沈辛夷,忍着难受:“你出去。”
沈辛夷郁闷了:“殿下你也太忘恩负义了吧?太史公还是我叫来的呢。”
陆衍坚持:“出去。”
沈辛夷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在意自己的形象,无奈地摇了摇头才出了门。
太史捷用竹夹三两下就把鱼刺取出来了,陆衍喝着温茶润喉,沈辛夷趁机走进来,他还问:“你没有趁机偷看?”
沈辛夷的脸黑了:“这有什么好看的?”
陆衍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两人重新回到饭桌上,不过谁都没再碰那条鱼了。
陆衍摩挲着茶盏,半晌才道:“不准说出去。”
他不说还好,一说沈辛夷就自己脑补出来了,不由轻笑出声。像陆衍这样的人也会像普通人一样被鱼刺卡的,被卡这件事似乎让他接地气了许多,不像平日这么难以接近了。
要是别人被鱼刺卡了可能还没那么好笑,但以高冷为人设的陆衍被卡了就格外好笑,总给人一种崩人设的迷之笑点。
陆衍伸手捏住她的下巴,阴沉着脸:“你再笑试试?”
沈辛夷看了他一眼,毫不犹豫地捶桌狂笑起来。
陆衍:“”
作者有话要说: 太子妃:“试试就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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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沈辛夷在饭桌上笑的东倒西歪,简直是在光明正大地挑衅他。
陆衍眯起眼, 神色不善, 一把把她从座上拎起来,低头堵住她的嘴——用嘴堵的。
沈辛夷乐极生悲, 一口气被呛了回来, 不由得挣扎了几下, 可惜双唇被他紧紧咬着,她犹豫了一下,眼底掠过一丝古怪,很快就开始配合起来,双手攀着他的肩膀, 用牙齿轻咬了一下他的下唇, 算作回应。
陆衍察觉到她的配合,原本已经阴雨绵绵的心情很快开始转晴,他发了性, 索性双手托住她臀部, 让她两脚悬空, 身在空中没有任何依仗, 只能紧紧地贴着他。
沈辛夷觉着差不多了,偏头想避开,却被他搂的更紧,他唇舌还是不依不饶地缠着她,直到她觉着上气不接下气了,他这才终于放开她, 又侧头往她耳边呵气,声音低靡:“还敢不敢笑了?”
她本来已经笑过去了,被他一说又有点想笑,开始怀疑他在钓鱼执法,于是抿唇忍笑瞧了他一眼:“殿下,你知不知道让别人忘记一件事的最好方法,就是你自己别主动提这个事,你再问我笑不笑,我又要忍不住了啊。”
陆衍哼了声,弯下腰把她放回座位。
沈辛夷摸着自己微肿的唇瓣,看着陆衍若有所思。
她这些日子除了纠结上一辈的仇怨,再有就是纠结她和陆衍的关系,她近来还推导出一个很可怕的事儿——陆衍,不会喜欢她吧?你要说喜欢,他平时对她不是冷着脸就连斥带骂的,要说不喜欢,他平日里一些言谈举止又颇为暧昧——就像刚才。
难道为色所迷?要是换作别的男人,沈辛夷自有能把他迷住的自信,但是陆衍又不是这样的人。
她是个不喜欢把话憋在心里的人,摸着下唇想了会儿,还是决定摊开来说:“殿下,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啪’——陆衍刚拿起的筷子掉地上了。
作为一个不喜欢把情绪外露的人,沈辛夷的问题让他有种脱光了衣服在长安最繁华的街道上裸.奔的羞耻和难堪,他脸色由白转红,又由红转青,努力让神情变得漠然:“你为什么这么问?”
沈辛夷眼睛一直死死地盯着他,没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个微表情:“你要是不喜欢我,你刚才何必亲我呢?”
陆衍:“”
他腾的站起身,冷着脸道:“自作多情,不过是你一直在我面前引诱我罢了。”他似是彻底怒了,怃然拂袖:“不知所谓!”
他不发火还好,一发火沈辛夷就有了谱,她嘴角不由翘了翘,面有得色。
当初陆衍高贵冷艳拒绝她的时候肯定没想到,他有一天就这么栽了,说到底还是她的魅力太大嘻嘻嘻嘻嘻嘻嘻~~~
沈辛夷捧着脸恶意卖萌:“可是我阿娘说,一个男人只有特别特别喜欢一个女孩的时候才会主动亲他,我可没勾引你亲我鸭~~~”
话里的洋洋得意十分清晰,不用细听都能听出来,陆衍转头瞧她满脸嘚瑟,又怒哼了声,转过头不看她这张脸。
沈辛夷得寸进尺,好奇地问他:“殿下,你喜欢我什么啊?”话说她前些日子好像都沉浸在剧本中表现奇葩吧?难道陆衍这么火眼金睛,能透过奇葩的外表看到她充满魅力的内心?
陆衍平了平气,不咸不淡地道:“喜欢你给我写休书,喜欢你扯了我的裤子,喜欢你半夜有事没事把我捆起来,哦对了,最喜欢你逼着我自亵给你看这点。”
沈辛夷;“”灵魂受到一万点暴击。
她捂着胸口,虚弱无力地道:“我那是有病”
陆衍反将了她一军,心情稍好,伸手握住她的双肩,把她的身子板正,语调平静地问她:“你现在还想看吗?”
沈辛夷不敢看他的脸,却还是忍不住好奇:“不想我说想的话你真的会吗?”
陆衍垂眸瞧着她:“谢谢你给我提醒,不如你先表演给我看如何?”
沈辛夷:“”
他微微低下头,和她额头相抵:“或者我帮你”
沈辛夷:“”她低低嘟囔:“火烧到自己身上才知道疼啊。”
陆衍抬起她的脸:“知道疼就好。”他唇角一挑:“你神志不清的时候对我做过什么,我都记着呢,以后我会一一讨回来的。”
沈辛夷底气不足地道:“我也没做什么吧。”
陆衍见她还敢抵赖,语调却颇为不善:“你摸我了,还亲我了,又扑上来扯我衣裳”
他每说一句,沈辛夷脑子里就会浮现出相应的场景,恨不得当场撞墙自尽,她实在听不下去了,主动在他唇角亲了一下:太子哥哥,素素不是故意的。”
陆衍的脸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了,重重一拂袖,不自在道:“装傻也没用。”
沈辛夷又逗了他几句,瞧他油盐不进,这才遗憾地去午睡了。
陆衍瞧见她换衣裳,中衣除下露出一片雪白的肌肤,他浮想联翩,唇角抿起,遏制住自己的胡思乱想。
沈辛夷换好了寝衣,觉察到他的目光,转头问他:“殿下?”
陆衍这才从想象里抽了身,眼底带着莫名的怒气,深吸了口气转身走了。
沈辛夷给弄的一头雾水,他又生什么气?是哪里又不对了?她实在想不出来,只能无奈耸了耸肩。
等她下午起来,陆衍果然出去忙活了,她不由回味了一下他的神情还挺有意思的,确认了陆衍对她有意这件事让她心情颇为复杂,得意自然有,更多的还是犹疑。
她理了理思绪,转头吩咐张媪:“阿姆,你派人去给鱼家下个帖子,就说我很喜欢她,想请她过来说话,让她不要推脱,否则我会亲自上门去请。”
张媪点了点头,郑重应了。
沈辛夷又吩咐内侍:“你去把齐中候和沈司戈请来,就说我有事让他们过来。”
齐叱和沈凌云都回京城养伤瞧病了,因此很快就进来了,沈辛夷把他们安置在堂中宽大的八扇屏风后,吩咐道:“等会你们好好听着,别出声,不管发生什么都别出来。”
鱼家虽说败落,但祖宅到底是在京城中央的位置,鱼望水过了小半个时辰就到了,她自然知道太子妃要做什么,本想推脱的,无奈太子妃派来的人口气强硬,她父亲不敢得罪太子妃,立刻把她推出来,因此她面色有些灰败。
沈辛夷一副待客的温和面相,命人给她看座奉茶,又笑道:“我第一眼见三娘子就投缘得紧,我在太子府闷得无聊了,恨不得天天请你来玩。”她瞧了张媪一眼,张媪会意,端了盏茶给鱼望水,她笑:“这是我寻了古方新点的茶,三娘子喝喝看,看味道如何。不瞒你说,我母家就好茶,我有一位堂兄名唤沈凌云的,他最爱烹茶点茶,这古方就是他特地寻来送给我的。”
鱼望水身子一抖,沈辛夷佯做好奇:“三娘子怎么了?莫非认识我那位堂兄。”
鱼望水慌忙摇头,又生怕太子妃给这盏茶里下了药打算毒死她,犹犹豫豫地接过茶盏,却不敢喝,就是手一颤的时候,手里的茶盏落到地上,茶汤全泼了出来。
沈辛夷面色微沉:“看来三娘子是看不上我的茶了?”
鱼望水慌忙跪下,张媪得了沈辛夷授意,扬手就给她了两巴掌,她捂着脸哀哀哭道:“殿下我错在哪儿了还请您明示可您不动滥用私刑啊!”
沈辛夷并不怕她的告诫,这事儿可是鱼望水勾三搭四在先,一传出去没有人会说她的不是。屏风后的沈凌云和齐叱面露不忍,一副大为怜惜的样子,她一个凌厉眼风扫过去,两人就乖乖坐好了。
她见她还不承认,又瞧了张媪一眼,张媪当年在宫中待过,知道怎么惩治人最疼,她扬手又抡了几个巴掌过去,鱼望水只知道哭了,抽抽噎噎地道:“殿下别打了,都是我的错。”
沈辛夷莫名觉着自己像欺负柔弱白莲花女主的恶毒反派,不由笑了下,问她:“你错哪儿了?”
鱼望水抽泣:“我错在行止不检,不该出去一趟就入了齐中候和沈司戈的眼,害的他们打了起来,惹得殿下伤心生气,我就该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还在狡辩,沈辛夷眯起眼,手指在案几上敲了敲:“别跟我来这一套,我又不是男人,你再哭我也不会怜香惜玉。你要是再不说明白,我这就命人给鱼家传话,好好说说你勾三搭四的事儿,你今儿就别想走了,我倒要看看鱼家敢不敢保你。”
鱼望水脸色大骇,不过她也不是一般人,此时反倒镇定下来,她心里已有了计较,用手擦了擦泪,低声问:“我若是照实说了,殿下能放我走吗?”
沈辛夷没说话,爱惜地看着自己染了凤仙花汁的指甲:“那就看你说的是否详尽了。”
鱼望水知道这位太子妃厉害,再不敢胡乱搪塞:“是我的错,我羡慕嫡姐受人追捧爱戴,所以想向她学着些,没想到一来二去就往邪路上走了”
她脸上有几分难堪:“齐中候和沈司戈都对我有意,我怕我跟他们彼此走太近,被发现了传出去我的名声不好,于是我跟沈大哥沈司戈说齐中候调戏我,又跟齐中候说,沈,沈司戈欺凌我,我迫于无奈才和齐中候(沈司戈)往的。”
这倒也说得通,沈辛夷瞧了眼脸色暗淡的沈凌云和齐叱一眼:“你这套操作熟练得很,怕不止对一两个这么干过吧?”
鱼望水白着脸点了点头,倒也老实交代了:“胡家的嫡出三郎君,李家的庶出长子,申家旁支的嫡长子”她说着说着俯地大哭:“我出身不好,父亲也不大管我们这些庶出女儿,难道我要以后由人随意作践?我只想嫁个好人家,这又有什么错?殿下出身高贵,又哪里懂我们这些庶出的苦处?”
沈辛夷趁她嚎啕大哭的时候,给神情灰白的沈凌云齐叱使了个眼色,示意两人先下去,等他们走了她才道:“你勾三搭四我管不着,你想要金贵的首饰衣裳这也无妨,反正他俩也不缺那几个钱,但你不该唆使他们动手,若他们伤了残了有个好歹,你信不信我让你伺候他们一辈子?”
她脸色更白,沈辛夷趁机道:“是谁指使你让他们动手的?”
鱼望水身子一僵:“没,没人指使”
她其实也不知道鱼望水背后有没有人蹿腾,这话无非是诈一诈她,但瞧鱼望水这样子,果然有猫腻。沈辛夷不耐道:“你是想我把这事传出去,帮你好好扬一扬名声?”
鱼望水愁苦着一张脸,犹豫半晌才道:“是我长姐鱼望月。”她又叩首:“还望殿下不要传出去,我担心她对我姨娘不利”
鱼望月?沈辛夷颇为不解:“她为什么要让齐叱和我堂哥打起来?”鱼望月平日对谁都是一副规规矩矩客客气气的样子,这样的人就是心里有鬼祟,也绝不会无故出手,她这番算计到底有什么目的?
鱼望水以袖拭汗:“齐皇后前些日子被禁足都是因为您,长姐说看不惯她姨母被你这个做儿媳的压制,还说你能这般厉害全因得了太子的宠爱,她想帮姨母出气,所以想让沈司戈和齐中候打起来,若两人伤了残了,太子必定会更厌恶沈家,借此也疏远您。”鱼望水跟她说的理由就是这个。
沈辛夷把这计策细细咀嚼了一番,觉着此计还真是十分高明,要不是军营里那条毒蛇英勇献身,此时两人说不定早就闹起来了。
鱼望水不敢打扰她思索,屏息等着。
沈辛夷半晌才抬起头:“好了,你走吧。”
鱼望水不敢置信:“我,我能走了?”
沈辛夷又淡淡道:“沈司戈和齐中候在你身上花的钱,我得帮他们讨回来,我把那些零头都给你去了,他俩一人一千两,外加伤药费三千两,拢共五千两。你打个欠条给我,一个月内我要见到现银,若是没有”她轻笑一声。
鱼望水面如金纸:“五,五千两?”
沈辛夷笑笑,特好心地给她支招:“这事儿有你的一份,也有你嫡姐的一份,你若是银钱不凑手,不如问她要?”五千两对两个未出阁的女子而言,算极多了的,她倒想看看鱼望月还能干什么,再不济,让这对儿姐妹花反目也挺有意思不是?
她本来想把鱼望月提过来问话的,但鱼望月毕竟是太后和皇后的外甥女,太子正经的表妹,她若用强硬手段逼问鱼望月,这三个人未必乐意,还是迂回试探一番吧。
鱼望水已经在心里拿定主意一文不出,全让鱼望月出了。她咬着牙写了欠条,沈辛夷大略看了几眼,满意点头:“出去可别乱说,不然这事儿我可不保证不会不会传出去。”
鱼望水已经彻底被她折腾服了,灰败着脸,踉踉跄跄地出了太子府。
沈辛夷起身去了偏厅,见沈凌云和齐叱都一脸沮丧,不由心烦:“你们这幅德行做给谁看?为这样的女子垂头丧气,让我那只眼睛瞧得上!”
两人被她呵斥一番,反倒来了精神,扬起脖子互相搀扶出去了。
沈辛夷折腾一通,见天色已经暗了,于是转头吩咐张媪:“阿姆,你让人问问太子回不回来用晚膳?”
陆衍其实早就处理完事了,只是犹豫着要不要回府,他现下的心情颇为难言。
当初两人才成婚的时候,他其实是没有打算碰她的,说白了,他当时打心眼里没把她当成自己的太子妃。后来两人关系和缓又吵架分开几日,他几乎每天晚上都会梦到她,夜里辗转难眠,好不容易睡着了,醒来时床褥已经脏污一片了。
他以为等她回来之后,这个毛病就会好,但是事与愿违,他反而越发难以自持,还总是说些不要脸的孟浪之言,这个发现让他十分难堪,他一直觉着自己的定力绝佳,已经到不乱于心的地步了,没想到自己还是太高估自己了。
怀着自我唾弃的念头,陆衍纵马在长安郊外跑了一圈,这才怀着期待又郁闷的心情回了太子府。
沈辛夷已经吃过饭了,不过他回来她还是装出一副贤妻良母的样子,站在饭桌边:“殿下,我听说你在外面用过晚膳了,只命人准备了几样小菜,或者告诉我你想吃什么,我命厨下去准备。”
陆衍脱口:“想吃”你
他想把一桌子菜掀在地上,把她抱到桌上供自己享用。
沈辛夷没听清:“想吃什么?”
陆衍冷着脸开始吃了:“没什么,这些就很好。”
沈辛夷讨了个没趣,挑了挑眉不再说话了。
陆衍漱过口,心思又开始浮动起来,他见她靠在床边看书,一身素衣未施粉黛,乌发还挂着水珠,双眸映着烛火,盈盈光晕轻轻流转,整个人仿佛等他享用一般。
他挥退了正在给她擦头发的张媪,站在床边若有所思地看着他,沈辛夷却转过头:“今天你去睡偏厅。”
陆衍皱眉:“为何?”
沈辛夷不知道从那里又摸出一块牌位和两套麻衣来,她又把牌位摆到了堂中,叹道:“当初我没顾得上给他守灵,我决定要为他守孝一年,期间我要斋戒吃素,不得行房事。”她说完顿了下,又冷冷瞧了眼陆衍:“我最近不会碰你的,滚吧。”
陆衍:“”
她想了想,又把那块麻衣举起来:“不光是我,你也要为他披麻戴孝。”
陆衍:“”
作者有话要说: 这回醒来的会很快,醒来就开车,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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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什么叫当头一盆凉水,陆衍如今算是体会透彻了。
这下他可算是冷静了, 手脚也老实了, 心里那点躁动也没了,他深吸了口气, 冷冷道:“我不穿, 你喜欢你自己穿, 他是你的旧情人又不是我的。”
沈辛夷不知道怎么的,这回竟没逼着他穿,自己把孝衣穿好:“随便你,不过你这一年给我安分点,不许穿红戴绿涂脂抹粉!”
守孝一年?陆衍觉着问题有点严重了虽然之前两人因着种种尴尬, 在圆房的事儿上一向比较回避, 而且他还没想好和她怎么圆房,甚至没想好怎么让她知道他想圆房了,但, 这也不代表他能忍到一年后啊
他皱眉斟酌了片刻, 这才瞧见她已经披麻戴孝全副武装好了, 瞧她这阵势, 外面不知道的看了还得以为是他死了呢。他看了一眼就看不下去了,皱眉:“脱下来。”
沈辛夷正了正衣襟,没理会他。
陆衍实在瞧不下去,一把把她按在腿上,三两下把她的衣服扯了,有个死结实在解不开, 他干脆三两下把衣服撕开。他也不是没梦到过扯她衣服的场景,但万万没想到是现在这个扯法
沈辛夷大怒:“你蹬鼻子上脸了是吧?本来想看在你喜欢我的份上对你好点,你竟敢这么对我,好大的胆子!”
陆衍还疑惑她今日怎么转了性,没想到因为他无语地摇了摇头,一指把她点的昏睡过去,自己起身去洗漱了。
晚上两人自是要睡在一起,陆衍还以为今天瞧她这样,自己不会再想些有的没的,没想到被那香软的身子一挨,他又开始不对劲起来,但趁她犯病的时候对她做什么,总归有些禽兽。他一面说服自己,一面辗转反侧。
他下手不重,所以沈辛夷昏睡的也不沉,他翻了几个身她就被吵醒了,揉着眼睛迷迷糊糊地问他:“你干什么呢?”
陆衍:“”他没吭声,因为他不知道怎么回答。
沈辛夷发火一向是来得快去的也快,掩嘴打了个哈欠,终于彻底睁开眼,借着窗外明媚月光看清他额头冒汗,玉面绯红,不由纳闷:“你病了?”她伸手去摸他额头:“发热了?哪里难受?”
陆衍下意识地躲开,在良心和欲.火之间挣扎,薄唇抿了半晌,然后才缓缓道:“我还真有些难受。”
沈辛夷问他:“哪里难受?要不要我去叫太史公?”
他握住了她纤细柔嫩的一双玉手:“你摸摸它,就不难受了。”
最后当然没摸成,陆衍在挨了她几下粉拳,并被再三提醒‘守孝期间不能同房!’之后,两人终于能安生睡一觉。
陆衍先去找了太史捷,正好太史捷也有事找他,他手里拿着一封书信:“殿下,陈远来信说最近正在调查南方水师军饷贪墨一案,这事儿虽与沈侯无关,但完全可以借题发挥,把此事想法扣在他头上,咱们在南边的势力也能更进一步,陈远请示您是否行动?”
陆衍脸色微变,半天才缓缓道:“告诉陈远,暂时先按兵不动。”
太史捷如实转达:“陈远说机会稍纵即逝,请殿下尽快决断。”
他抿了抿唇:“若我有需要,会写信让他动手的,现在你让他按捺住。”
太史捷别有深意地看了陆衍一眼,这才答应,他又瞧他精神不济,眼底下两圈青黛,犹豫片刻,低声提点:“殿下也别太过劳累了,身子要紧,您还病着呢。”
陆衍皱了皱眉:“我不是劳累太过”他请太史捷到书房详谈,等掩好了门窗,他这才犹豫道:“太子妃昨夜又病了。”
太史捷习以为常,眉毛都没动一下:“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儿,只能等太子妃自己慢慢好了。”
陆衍委婉道:“我和太子妃尚无子嗣,她总是这么病着,就怕我膝下没有香火。”
太史捷瞬间明白了,又不解道:“太子妃发病好像和太子是否后继无人没关系啊。”这不是圆房就能解决吗?
陆衍:“”因为他要守孝
他极是头疼地瞧了太史捷一眼,太史捷有点了然,主动道:“殿下把太子妃近来的病情同我详细说说。”
陆衍就简略同他说了一遍,太史捷忍了半天才忍住笑:“所以说太子妃如今把太子当成太子的替身,还给你立了块牌位?”
陆衍:“嗯。”
太史捷撑不住笑了,见陆衍要杀人的目光,这才勉强肃了神色:“我这里倒是有个法子”他缓缓道:“太子妃如今觉着原来的太子已死,不如您假扮成原来的自己,也就是太子妃心里的那词叫什么来着,白月光,对白月光,您假扮成她的白月光劝她死心,没准太子妃会因此好转,就算没好全,至少也会踏踏实实跟您过日子了。”
陆衍斜睨他一眼:“这就是太史公你的主意?”让他自己假扮他自己?
太史捷无奈耸耸肩:“奇病还得奇药医吗,您试试又何妨?”
陆衍在僵持不下和死马当活马医之间抉择一二,最终还是选择了后者,为了能尽快圆房,他也愿意做一些一言难尽的事儿。
太史捷瞧他神色和缓,就知道他同意了,又道:“太子想想您五年前是什么样?”他说着有些感慨:“我都快忘了您前些年是什么样了?”
陆衍也仔细回忆了一下,自己十七岁的时候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鲜衣怒马,意气风发。
中毒之后不说一落千丈,但到底跟原来是不一样了。
他垂眸想了想:“就这么办吧。”
他说完心里有点诡异的期待,莫名想知道她会有什么反应
沈辛夷虽说犯病了,但是该干的事儿还是得干的,噼里啪啦在屋里对了好几天的账本,等终于对的差不多的时候,才想起一件事来,问张媪:“阿姆,陆衍呢?”
原来变着法在她面前晃悠的小替身最近都没怎么出现,要么是回来吃个饭,要么是晚上直接睡了,难道小替身还在闹别扭?
张媪摇头:“我也不知啊,殿下可能最近忙吧。”
沈辛夷点了点头,忽然门被一把推开,陆衍的声音传进来:“你们都下去。”
屋里下人走了个干净,她这才抬起头来,目光落在陆衍身上,整个人都怔住了。
他外罩着赤红大氅,浓烈如血,三尺青丝用玉簪挽着,腰束锦带,有一种异于常人的妖媚,却分毫不显得女气,因身材修长高大,硬是穿出一种如火焰的轩昂之气,整个人流光溢彩,艳光照人,眉宇间尽是霸道张扬,
瞧过他穿的一身红衣,你就会觉着,这颜色天下只有他才配得上穿了。
陆衍头一次玩角色扮演,心里本来还觉着羞耻,瞧她看见自己怔愣的神态,唇角微勾,节操什么的都抛诸脑后了。他傲慢地冲她抬了抬下巴:“过来。”
沈辛夷怔怔地看了他一会儿,半天才吐出一个字“啊?”
他再次开口,这次却带了不耐:“过来。”
宫里宫外好些人说他脾气不好,殊不知他脾气已经比当年好了太多太多,要是沈辛夷再早几年嫁给他,只怕也不能完完整整地待到现在——不过话说回来,几年前的他也断不会爱上沈家女。
闲话不多说这回既然是要下套让她清醒,自然得学的像一点,特别是他说出第一个字的时候,仿佛有什么封锁已久的东西被开启了。
沈辛夷头一回这么一脸懵逼——一般她都是让别人这么一脸懵逼的。她吞了口口水,不由自主地走过去:“陆,陆月光?不对不对,白衍?呸呸呸,白月光陆衍?”
陆衍居高临下地睥着她,不答。
沈辛夷伸手戳了戳他的胳膊,嗯,活的,还是硬邦邦的,白月光不是死了吗?死而复生了?
陆衍冷冷地避开她的手:“蠢货,你眼睛不会看吗?”
这语气沈辛夷又凌乱了一遍:“你,你还魂了?再生了?重生了?你叫我过来干嘛?”
陆衍其实和太史捷把台词都商量好了,无非就是‘太子妃您的白月光已死,您还是有花堪折直须折,真心眼前人,不要再怀念白月光啦不拉不拉不拉’,总归就是配合她的剧本表演,没准能收获奇效。
他话到嘴边忽的转了个弯,觉着不做点什么有些对不起自己:“过来,让我亲一下。”
沈辛夷的剧本可不包括灵异设定,还是怔在原地没反应过来,纠结眼前这位突然出现的白月光到底是人是鬼。
陆衍等的不耐,伸手搂住她的腰,反身把她抵在门板上,含住她的两瓣唇细细咂弄,又勾住内里的丁香小舌撩拨嬉戏,却发现她还在死机状态,他微微直起身,扬眉:“没反应?”
他抬起她的下巴,两人鼻尖相抵:“该怎么惩罚你呢?”
沈辛夷腿略软,不知道是吓得还是给他亲的她半晌才道:“你”满肚子问号不知道先说哪个。
陆衍又等了片刻,见她没什么反应,蹙眉:“说话。”
沈辛夷思考了片刻,还是把最想说的那句话说了,一气呵成:“谁让你当初拒绝我来着死了也是活该我现在娇妻美妾环绕家财万贯富可敌国你在地下连个给你烧香的都没有男人现在知道拒绝我的后果了吧都是你自己作的!该!”
作者有话要说: 太子:我怕演我自己
我竟不知傲天和太子哪个比较骚太子角色扮演的剧本觉得还有很大的发挥空间,以后可以多多尝试,嗯!
第54章
陆衍以为假扮成她所谓的‘白月光’会有些优待呢,没想到还是这么一言难尽, 她到底是有多记恨自己当初嘲讽她的事?
他想着想着思绪不由得发散到五年前, 那时正值上元节,他被几个兄弟拖去灞桥边儿看花灯, 那夜正值人多, 有个小女孩站在瞧上差点被挤下去, 他难得发了善心,一把救起了那小孩,当时的确不知她就是沈辛夷。
这事儿他本没放在心上的,那晚举办活动的辅国公请他评选最入眼的花灯,他大略扫一眼, 看上了一盏最得眼缘的莲灯, 上面还写了一首清新隽永的小诗,大方自然,别有意趣, 一眼瞧来十分舒服。
辅国公便给他引见花灯主人, 正是他在桥上救下的小姑娘, 他觉着颇是有趣, 正要跟小姑娘搭话,直到辅国公向他介绍小姑娘是沈家五娘子——就是前不久被他拒婚的那个,他顿时觉得无趣又厌烦,轻描淡写地嘲讽了小姑娘几句,眼看着她粉扑扑的小脸转成难堪的黑色。
此次过后,两人再未相见, 第二次再见时,她的身份已经变成了他的太子妃。
他沉默半晌,慢慢把思绪收回来,思量了一下五年前的自己应该怎么说,最后才道:“你好聒噪。“
沈辛夷冷笑一声,又自创了个剧本出来,语气残酷:“你当初不是嫌贫爱富,嫌我穷和有钱的寡妇跑了吗,听说寡妇把你甩了之后你就跳河自尽了?如今死都死了怎么又回来了?是瞧我如今飞黄腾达了想要和我好?”
陆衍:“”
这就属于她自由发挥的内容了,陆衍被堵了半天,才想起原定内容:“首先,我没和什么有钱的寡妇走了,其次我已经娶妻,我妻对我情深义重,她爱我若狂,我也不好辜负她,最后,我确实已经死了,我这次还魂来是想告诉你,你找的那个替身陆衍他人很好,你和他好好过吧,我如今已死,你不必再挂念我了。”
沈辛夷面色不善,冷冷道:“你的妻子是谁?”
陆衍唇角一勾:“沈辛夷。”
沈辛夷突然暴跳如雷:“我要把她找出来碎尸万段!你竟敢背着我和别人好了,我告诉你,没有人可以给我戴绿帽,没有人!”
陆衍:“”他本来想试试她呢,没想到她还真疯的连自己都不认识了,这么一想她不认识他也很正常。
他从某个奇怪的角度得到了安慰。
他撩起眼皮:“闭嘴。”他为了表现自己的渣,声调放冷,显得十分无情:“你我本就无关,就连所谓的白月光都是你自封的,我劝你珍惜眼前人,别到时候弄的竹篮打水一场空。”
沉浸在剧本中的沈辛夷气到不能自己,她愤怒拍桌:“那你方才为什么亲我!”
陆衍无所谓地耸了下肩,神色轻慢:“好玩咯。”
沈辛夷气的脸都黑了,正琢磨着把他上刀山还是下油锅,陆衍瞧该说的都说的差不多了,他基本可以功成身退了,眼看着她脸色越来越差,伸手在她后颈一捏,又把她打横抱起来放在榻上。
他解开大氅走出去,太史捷迎上来问道:“殿下,如何了?”
陆衍心情很复杂,郁闷之余又有些迷之开心,假如几年前有人告诉他自己会干这么智障的事儿,他肯定一脚把人踹个半死,再狠狠地抽上几鞭子,但现在世事无常啊。
他复杂了会儿才缓缓开口:“能做的都做了,旁的就看天意了。”
太史捷挺想具体问的,但瞧他面色不善,还是很有眼色地闭上嘴。
陆衍命人把沈辛夷抱回寝殿,自己又处理了一会儿公文才安歇。
第二日早上沈辛夷才醒过来,她抱着被子静坐了会儿,慢慢转向陆衍:“殿下?”
陆衍心下一动,他和太史捷都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没想到竟真的成了,这几乎是她最快醒的一次了。他心思乱转,已经闪过好些念头,面上还是不动声色:“你醒了?”
沈辛夷看了他一会,忽然抱着被子满床乱滚,笑的浑身颤抖,差点没背过气去:“真是苦了殿下了你是怎么想到假扮自己的”一般她都是被陆衍嘲笑的那个,现在难得逮住机会嘲笑他了。
陆衍:“”
这法子好是好,但是一不小心就成了人生污点,抹不去的黑历史。
他被笑的脸色越发难看:“还不是为了让你快点好起来?”
沈辛夷乱蹬了一会腿,这才勉强止住笑:“原来也没见殿下用这招啊?这回是怎么想起来的?”
陆衍总不好说圆房给了他动力和脑洞,只横了她一眼:“和太史公讨论的时候想到的。”
沈辛夷噗的又笑了,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辛苦殿下了。”
她笑的寝衣都散开了,露出精巧的美人骨的雪腻的肌肤,陆衍无意瞧了一眼,心里又升起一股躁意,他抿了抿唇,反握住她的手腕:“你”
沈辛夷被抓的一怔:“怎么了?”
圆房对世间的所有夫妻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偏偏到两人这里就很尴尬了,他当初并未把她当做妻子对待,就算知道自己对她有意的时候,他暂时也没有考虑过圆房的事,总想着顺其自然,没想到出了媚药那当乌龙,他反而先把持不住了,可如今让他突然提圆房,当真有些难以启齿。
他本还想着她醒了两人就能水到渠成,没想到面前又摆了一道难关。
他轻捏了一下她的绵软手掌,又缓缓放开:“无事,你好生歇着吧,我要出去一趟。”
沈辛夷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狐疑地点了点头。
陆衍的脑子不是白给的,心思一转,既然他不好开口,那么她主动提出呢?那不是皆大欢喜?但怎么让她主动开口呢?总不能给她再下一遍媚药吧?
他一脸的心不在焉,太史捷都忍不住问他:“殿下,你怎么了?”
陆衍看了他一眼,缓缓道:“太子妃如今已经恢复正常了。”
太史捷更加莫名:“既然如此,殿下不该高兴吗?你和太子妃也能尽快诞下子嗣了。”
陆衍皱眉:“就是不知如何跟太子妃说此事。”他犹豫了一下:“太史公不若帮我想想,如何让太子妃主动提此事?”
太史捷也是老光棍一条,凌乱了会儿才道:“殿下要不要请太后催促一二?你和太子妃成亲半载还没动静,太后心下必然是着急的,若她知道了,想必会劝太子妃和你圆房。”
陆衍面露不悦:“这是我和太子妃之间的事,不必请长辈插手。”
太史捷实在没法子了,给出一馊主意:“您,您相貌俊美至极,世上无人能比,不如利用这点,发挥自身优势,诱使太子妃开口?”
陆衍:“没别的法子了?”这是让他勾引沈辛夷啊,太史捷还能更没节操一点吗?
太史捷不愧是他座下第一幕僚,瞎掰的能力无人可比:“殿下不要以为只有男子好美色,女子也是一样的,要不怎么会有掷果盈车一词呢?不论男女,好起美色来都无可救药,殿下不妨一试。”
陆衍:“容我想想。”
太史捷又道:“长安男子多爱用香,近来有一款雄麝香调成的熏香,名唤‘芳春赋’,听说女子闻之多会难以自持。”
陆衍神情诡异地看着他:“太史公啊”
太史捷立刻辩解:“我是无意中听人提起的,殿下不如买来试试吧,不然咱们前功尽弃,你昨天可就白丢人了。”
陆衍:“好。”
年底将至,沈辛夷几乎每天都在忙活,哪怕人醒了,忙活还是不能停。
她此时正在屋里对账本,忽闻到一股异香盈盈袭来,她抬头一瞧,就见陆衍一身锦衣,腰扣玉带,朝他缓步走过来,她怔了怔,恍惚中觉得着场景十分熟悉,脱口道:“我现在没病。”
陆衍不是热衷打扮的人,但因着出身高贵,审美和品味自然是有的,他本就是夺天之色,稍一收拾,美貌前就得加个‘更’字了,她瞧着瞧着不觉失神,恍惚间想到了那个灞桥边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了。
不管她心里对陆衍这人怎么看,对他的美貌终归是满意的。
陆衍满意她的走神,随口解释:“今日进宫陪皇上宴请群臣了。”
原来如此,难怪他装扮隆重,她点了点头:“你这样挺好看的。”说完就低头看账目了。
只是这样?陆衍强硬地逼她抬头看向自己,语调带了微妙的不满:“你想说的只有这个?”
沈辛夷:“我还应该说什么?你又没穿女装。”
陆衍硬是把她的身子板正,强迫她眼睛眨也不眨地看他,声音发冷:“难道你就没有什么别的想法了?”
沈辛夷仔细想了一下:“我真没有。”她又不耐起来:“殿下别闹我了,我还要看账本呢。”
陆衍:“”
他没招了,只好把太史捷推荐的香料拿出来一用,将腰间的花鸟纹银香球轻轻一拧,一股浓冶的香味便在屋中逸散来。
沈辛夷突然抬起头,一脸震撼地看着他。
陆衍任由她瞧,面色冷冷清清,心里浮想联翩。
她震惊地瞧了他一会儿,忽然打了个惊天动地的喷嚏,一边咳嗽一边眼泪汪汪地道:“你用的香里是不是有将离草?快拿开,我对它过敏!”
作者有话要说: 太子为了爬床已经不择手段了╮(╯_╰)╭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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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陆衍:“”他就想问问太史捷收了多少银两才把这坑人的玩意推荐给他!
幸好他的香里将离草不多,众人兵荒马乱的闹了一阵, 沈辛夷这才终于止了喷嚏, 不过她现在看见陆衍就躲:“殿下我跟你有仇吗?”
陆衍:“”他在心里翻来覆去把太史捷抽了一百遍。
太史捷还有脸来问他:“殿下,太子妃同意了吗?”
陆衍用杀人的目光看着他, 随手把银香球丢在他怀里:“太史公自己去用吧!”
太史捷颇为无辜:“我也是听说”
陆衍深觉他在这事上的不靠谱, 求人不如求己啊。
这么一闹腾就到用晚膳的点了, 沈辛夷是个做事很有条理的人,都是陆衍害得她没把今天的工作做完,因此饭桌上她把他瞪了无数遍。
陆衍心平气和地开始喝药膳汤,半路还被人叫出去了会儿,等他再进屋的时候, 沈辛夷随口问道:“什么事啊?大晚上还有人把你叫出去。”
陆衍沉吟片刻, 还是决定告诉她:“跟陈远有关。”
沈辛夷手里的汤勺‘当啷’一声掉在碗里了。
陈远的事儿她前些日子其实已经告诉了沈桂旗,相信她哥应该已经传了信到江南,奈何失了先机, 最终胜负不好说。但陆衍怎么就这么告诉她了, 他这么实在的吗?
陆衍瞧她一脸茫然, 面色不变, 淡淡道:“你有什么想问的,尽可以问我。”
沈辛夷沉默片刻,低声问道:“若我问殿下想如何对付我父亲,殿下也会告诉我吗?”
陆衍手指轻点着案几:“我已吩咐陈远,让他不可妄动,还因此错失了一个绝佳的机会。”
沈辛夷的神情从懵逼渐渐变成狐疑:“殿下这么做, 倒真是让我意外了。”
陆衍瞧她神色就知道她不信:“陈远的回信就在书房,你若不信,我可命人取来让你看过。”
沈辛夷摇头:“不必了,我信殿下。”陆衍若是打算撒谎,就没必要告知她这件事,随便找个理由搪塞过去不就完了,她又不解:“殿下为什么”为什么突然放过她们家?
后半句她没问出来,神色却已经十分动容了。
陆衍瞧她神色就知道她悟了:“你明白就好。”
沈辛夷心情很复杂,她自打知道陆衍喜欢她之后,一直处在得意和小小报复的快乐中,但他喜欢她这件事让她觉得扬眉吐气了,她也从没想过他会因为喜欢她,放弃一次重要的机会。
她不得不动容。
陆衍不管心里如何想,既做了就不会在她面前摆出苦大仇深的样子来,因此平静问她:“你有什么要说的?”
沈辛夷迟疑了一下,把自己的手覆在他的大掌之上:“多谢殿下。”她犹豫了一下,轻声道:“我知道这么做对殿下来说很是不易。”
她现在的心情不能说感动,但总归也是惊喜交加的,再看陆衍就有些不一样的意味,她知道做出这个举动对他来说有多难。
陆衍静默片刻:“确实不易。”
沈辛夷手上不由加重了力道,手指紧紧勾着他手掌,他停顿了会儿,这才反握住她的手,轻轻一带把她带到了自己怀里,低头先吻着她的唇,又从唇角一直亲到眉眼,最后又亲到了唇上,长驱直入。
这不是他第一次亲她,这次却格外不同,初时的时候他还难得温柔,等到后面越来越急切,似乎在渴求着什么。她不由得纳闷,他急什么?
不对,他这般急躁不是从现在开始的,好像从几天前开始就有些不一样了,所以他到底怎么了?
陆衍似乎察觉到她的不专心,在她唇瓣轻咬了一下,听她轻哼了一声,他这才稍稍退开,他鼻翼翕动,眼底却仿佛燃了两簇火。
沈辛夷更茫然了,不由道:“殿下?”
陆衍已经开始想些有的没的了,尤其是听她这一声‘殿下’,他不由想若她在床笫上喊这一声,未免太过呆板正式,失了情趣。他皱眉想了想:“我小字白景。”他又补了句:“或者叫我太子哥哥,你不是喜欢这么叫吗?”
这八字还没一撇呢,他倒是连称呼都想好了。
沈辛夷忍笑道:“太子哥哥。”
陆衍神色和缓,把她上下看了几眼,两人这才开始吃饭。
沈辛夷惦记着今儿的事儿没干完,就对陆衍道:“殿你先去洗漱吧,我还有些账目没对完。”
洗漱?陆衍今儿一直在琢磨圆房的事儿,被她提醒了一句才恍然大悟,床笫之欢之前确实是要洗漱的,他琢磨完就跑去了浴间,等他洗完回来,看见她还在对账,不由拧眉催促:“快去洗漱吧,这些事明天再做。”
沈辛夷一瞧天色不早,浅浅伸了个懒腰,也去浴间沐浴了。
陆衍趁她洗漱的功夫,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他经年习武,虽然这些年生病,但练武却一直不曾落下,只是强度减了,因此还是一副宽肩窄腰的好身材,肌肤光洁,覆在修长强健的筋骨上,至于相貌谈吐更不必提,他并不是那种美貌不自知的人,因此对自己有绝对的自信。
他生的像那位风华绝代的早逝皇后,原来一直不能理解自己堂堂轩昂男子,生的这般俊美有什么用,他又不用靠脸吃饭。但如今,他找到了它的用处,总之沈辛夷是个好美色的,他注意到她经常看着自己的脸失神,如果这样能帮自己圆房,他不介意用一把美人计。
反正节操已经快没了,再掉一点又何妨?
他痛定思痛,觉着她早上没反应皆是自己穿的太多,所以他这回直接光着身子跨上了罗汉床,打算用最原始的手段让她动心。
沈辛夷沐浴出来的时候,发现陆衍已经裹好被子,躺在床上看书,他听到她的脚步声,目光掠过她被热水蒸的泛红的粉脸,又若无其事地调开视线。
她一向奉行今日事今日毕的原则,踌躇了下,还是道:“我把账目对完再睡吧。”
陆衍面上掠过一丝惊诧和郁闷,甚至还有点恼火:“不用对了,过来。”
沈辛夷走到床边,打算跟他灌输一下自己做事的原则,他却突然伸手,猝不及防地把她拽进被窝里,两人一道在床上滚了滚,齐齐滚进了被窝。
她脑袋在他硬邦邦的胸口磕了一下,有点恼了:“陆衍,你”
她摸到一个光溜的胸膛,后面骂人的话瞬间被堵了回去,他竟然没穿衣服!至少上半身是没穿的,她无语道:“你又搞什么卧槽!!!”
她很快纠正了自己的认识,他不只上半身没穿,整个人都没…额,她表情越发诡异。
沈辛夷:“”她记得陆衍好像没有裸睡的习惯吧?
陆衍低哼了一声,把她的手拎出来,还恶人先告状,明明早就恨不得把他拆吃入腹了,却还冷着脸仿佛极为不悦:“谁给你的胆子这般轻薄我?”
沈辛夷知道自己不该受害人有罪论,但是吧“你干嘛不穿衣服!!!”
“你是什么意思?”陆衍眯起眼,表情更冷:“难道我是故意让你轻薄的?”
沈辛夷:“那可不咋地。”他有脸说他不是故意的?
幸好陆衍已经习惯她不按套路出牌,翻身把她按在床上:“全身上下都被你摸遍了,你还想抵赖不成。”
问倒是问句,不过语气却是陈述,沈辛夷渐渐品出点门道来了,配合道:“殿下想要如何?”
陆衍等的就是这句,轻咬了她耳尖一下,见她身子敏觉地抖了下:“我不能白吃这个亏,勉强拿你抵债吧。”
沈辛夷:“”只见过车上碰瓷,没听说床上也能碰瓷
她给自己脑补的剧情逗乐了,不知死活地笑出来,陆衍神情不善:“你笑什么?”
她奋力忍住,抿了下唇道:“我还记着原来我生病的事儿,拿金珠换你除衣,说一颗金珠脱一件,你当时还不乐意,现在没钱赚反倒脱了个干净。”
果然是磨人的小妖精啊,当初装的再三贞九烈,现在还不是乖乖爬床了。她被自己臆想的剧情逗的乐不可支。
陆衍:“”他神色危险,捉住她的手腕按在头顶:“谁说我不要报酬?”这个动作让她窈窕美好的身段展露出来,前面随着呼吸起伏,宽松的寝衣似乎随时要散开。
沈辛夷揶揄,伸手捏着他的脸:“如今我可没钱了。那殿下可得给我算的便宜些。”
这话本是无心的一句调侃,此时听来莫名暧昧,陆衍双眼直直盯着她,双唇不由自主地抿紧,已经顾不上回答了。
他青丝低垂,眉间蹙着,似是忍着什么。沈辛夷全明白了,她顿了片刻,仿佛只是一瞬,又似乎过了多年,她低声问道:“殿下想圆房?”
陆衍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轻吻她的唇角,又在她耳畔道:“我难受。”他声音带了几分不满和憋闷,强调:“很难受”
他本想今日算了的,毕竟他才说过暂不对付沈侯,现在提出圆房,总有挟恩威逼的意思,他虽然极想得到她,但也不屑以恩情逼她就范,但今夜两人气氛极好,他不由恣意了一把
他又顿了一下,声音喑哑,引得人脸红心跳:“我记着你乳名素素?”
沈辛夷点了点头。
他低头,眉间的冷淡不知不觉融化成潺潺春水,他把脸埋在她的颈窝里,语调缠绵悱恻:“素素,我们做真正的夫妻,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 写得好纠结啊
太子快要爬床成功了,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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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沈辛夷彻底明白了他想干嘛,难怪他这些日子魂不守舍颠三倒四的, 原来是为了这个她莫名有点想笑。
虽然他已经箭在弦上, 但她相信,只要她开口拒绝, 不对, 甚至无需拒绝, 只要露出半点不情愿,他都不屑于强迫她继续下去,他骨子里是个极张扬却也极高傲的人。
但拒绝好像也没什么必要?毕竟二人是扯了证的夫妻,陆衍俊美无俦又身姿拓落,他这个人绝对拿得出手, 假如换个肥头大耳的, 沈辛夷就不会这么好说话了。
再说两人也不是没亲近过,他如今真想圆房,也不是不可以。
她当初是考虑过圆房这件事的, 但陆衍当时不想碰她, 她心里也松了口气, 想着顺其自然, 但事到临头,她又不由有点紧张。
陆衍身体绷紧了,却还强自忍着,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她。
她默默地给自己做了一把心理建设,微微抬起头,在他唇角轻轻亲了一下, 算作无声的邀请。
陆衍表情明显一松,不过他上回把两人都弄的难受,这次却没那么着急了,毕竟他这些日子辗转求师,已非吴下阿蒙。他伸手强行握住她的手往里带,声音低靡:“素素还想看我自亵吗?或者自己上手试试?”
沈辛夷:“”
他看她面红耳赤僵在被褥里不动,心情大好,稍一伸手就把她抱了个满怀:“既然素素羞怯,不愿摸我,还是我主动相就吧。”他瞧了眼自己的手,轻轻一笑:“我问过你,想知道被它玩弄的滋味吗?”
沈辛夷伸手挡了一下,没能阻拦他,又不知该怎么回答他,面带犹疑地道:“殿下,太子哥哥你的病能行吗?”她好像隐约听谁说过陆衍这病不能行房,她委婉道:“等你彻底好了也无妨。”
陆衍直接把这话当做挑衅了,伸手轻捏着她的脸,冷笑了声:“你既叫我一声好哥哥,便是不行我也得满足你,不然岂不是委屈了你。”
沈辛夷:“没事就行。”
陆衍干脆放下床幔,一时间只能听见屋里烛火的噼啪响声,许久才传出一句他的声音:“你若是疼就告诉我,我会轻点的。”
约莫过了一刻多,床幔里传出陆衍略带懊恼的闷哼,他面色似有不甘,还有些不可置信,硬是搂着她:“素素,我们再来一次。”
这次便长久的多了,沈辛夷浑身酸疼,她是脾气大,身上却没什么力气的,娇气的不得了,折腾完两回之后已经是浑身酸疼了。
陆衍发了性,本还想再来的,瞧她软软倚在枕头上疲倦无力的样子,终于找回了良心,弯腰把她打横抱起来,又沉声吩咐:“备水。”
她以为他还要,下意识地想挣扎,被他牢牢抱紧了,低声道:“我抱你去沐浴”他颇是不甘地加上一句:“沐浴过后便安置了吧。”
沈辛夷这才放心,随意点了点头,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他怀里。
陆衍把两人都清理干净,这才回到罗汉床上,沈辛夷还是火.辣辣的疼,恍惚间觉着有些不一样了,可具体哪里不一样了,她又说不出来。
一夜好眠。
早上沈辛夷先醒的,才睁开眼就发现自己整个人趴在陆衍怀里,他手指还把玩着她的头发,她跟他对视一眼,又有点尴尬地挪开眼。
两人都相处大半年了,最差也算熟人,滚完床单早上起来还挺奇妙的。想到昨晚的亲密,她面上不知不觉又红了,抬头看了眼床幔,犹豫着该说什么,脸颊已经被他亲了一下:“你醒了?”
他瞧她娇嫩的肌肤上累叠了青红的痕迹,从背部一直蔓延到小腿,他心中一动,捧起她的脸重重亲了几下。
好古龙体的问题沈辛夷点了点头,用古龙体回答:“我醒了。”她瞧了眼陆衍的手,想到他问过的话,脸上不由又红了。
他似是踌躇了一下,又问:“你还疼吗?”
沈辛夷没好气地横了他一眼:“别问了,你好烦。”
这一眼饱含风情,娇嗔妩媚,风流旖旎,陆衍被看的微微恍神,又问她:“还要再睡吗?”
沈辛夷确实没睡饱,被他这么一问,干脆又歪倒在床上,含含糊糊道:“那我再躺会。”
她说完躺在床上瞧了眼陆衍,见他似乎有话想说,便懒洋洋地问:“太子有话要跟我说?”他喜欢的那个称呼她这时实在是叫不出口。
陆衍目的既已达成,原本丢了的节操也开始慢慢捡回来,又恢复了往日冷峻桀骜的样子:“确实。”他斟酌着开口:“原来是我冷落了你,你我既已成夫妻,我再不会那般了,但你往后也得记住你是我妻子的身份,凡事以我为先,至于旁的事不用你多操心。”
沈辛夷听出他话中深意,睡意也被驱散了,不自觉换了称呼:“殿下究竟想说什么?”
陆衍拢了拢散开的寝衣:“你以后就须得一心向我,我会待你好的。”他前阵子也怀疑过自己对她的执念会不会是为色所迷,但如今人是得到了,他却没能抽身,反而越发不可自拔。
一心向我这四个字太值得玩味了,沈辛夷反复咀嚼了几遍,忽冷笑道:“你是让我摈弃娘家,只做你陆衍的妻子?”
陆衍不想在这时候跟她争执,避重就轻:“做我掌上随珠难道不好?”
沈辛夷心说你都病的这么重了,能不能活过三十岁还两说,她随珠毛随珠,当寡妇还差不多!不过她跟他想法差不多,不想这时候吵架,于是把难听话都咽了回去,闷头拉了拉被子:“挺好的,殿下先去用饭吧。”
陆衍瞥了她一眼,转身出了寝殿。
他走了,沈辛夷却怎么也睡不着,转头唤了张媪:“阿姆你帮我把父亲给的避子丸取过来。”
张媪一看元帕上的落红,就知道两人昨晚干了什么,她心里说不出个什么滋味,但还是劝道:“娘子再想想吧,不要意气用事。”
沈辛夷摇了摇头:“我是深思熟虑过的。”
张媪一叹,又劝道:“太子深恨侯府,可如今娘子和太子正是浓情蜜意,何不趁现在生出个孩子来,为何要用避子丸呢?等孩子一出生,太子就是再恨侯府,也不可能再对付孩子的亲外家了。”
沈辛夷仍是坚持让她取来避子丸:“太子心性坚毅,不会被所谓的父子之情夫妻之情左右。”再说孩子可是活生生的,又不是她拿来胁迫陆衍的筹码,她也不想以孩子来胁迫陆衍放下仇怨。
与其让陆衍对孩子的到来感到为难,不如早做决断,最重要的是,陆衍都不一定期待这个孩子的到来。
至于以后,那就顺其自然吧。
或许陆衍脑子抽了,她脑子也抽了,两人爱彼此爱到无法自拔,愿意化干戈为玉帛,再或许陆衍对她无意了,两人终能和离,以后斗的你死我活,这些事都说不准的,就不用再给未来增加变数了。
张媪无奈,只得给她取来了避子丸。
她阿爷给她的避子丸颇为奇异,用一次能管好几天,且对身体无害,事后吞服即可,她和水吃了一颗,又小心收好,被人服侍着换好衣裳,这才出去用朝食。
她以为陆衍早就走了,没想到还在堂里等着她,他见她过来才命人摆上早饭。
沈辛夷莫名又尴尬起来,扒拉了几口米粥,忽想到一事:“殿下的病到底是怎么回事?能和我详细说说嘛?”她想了想又补了句:“若是不方便就算了。”她其实一直对陆衍的病很好奇,但从没找到机会问。
陆衍抬手让堂中众人下去,这才道:“没什么不方便的,我有一日出征回鹘,仗是赢了,却也被细作钻了空子,给我下了这种颇为古怪的南疆蛊毒。”
他垂下眼,似在回忆当时的场景,又缓缓道:“长兄当初中的也是这种毒,所以毒害我们二人的凶手就算不是一人,也脱不了干系。”他说到这里,又嘲弄一笑:“我中毒之后父皇大怒,带兵出征亲自去剿回鹘南疆,倒挣了个千古明君的大好名声出来。”
沈辛夷听的心里莫名难过,她知道这对父子大有龃龉,但她也不敢断定两任太子中毒之事就跟文昌帝有关,唯一可知的是,文昌帝就这么踩着两个儿子的血肉浇筑的台阶,一步步走向自己的辉煌。
她伸手握住他的手:“都过去了。”她顿了下,终于问出最想问的:“这蛊毒有办法彻底根除吗?”
堂中无人,他又孟浪起来,一种暧昧在眼中流转,他干脆伸手把她抱起来做到自己腿上,用一贯冷清的声音问她:“问这个做什么?怕哥哥满足不了你?”
沈辛夷:“”
她实在受不了陆衍这骚样,扶额道:“你闭嘴!”她现在倒宁可他对她爱答不理的,他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骚的?
他伸手摸着她泛红的脸,终于转回正题:“若是能根除,我早就好了。”
沈辛夷蹙了蹙眉,盘算着要不要请人去南疆打听一二。
她正思量,下巴忽被陆衍抬了起来:“如今知道父皇不喜我,我又被重病缠身,你是否心悦我?”
沈辛夷被问的顿了下,陆衍都这么惨了,她不好再火上浇油,于是把他大夸特夸了一番:“殿下才貌双全,文韬武略,有经天纬地之才,我心里对殿下是极为敬佩欣赏的。”
陆衍眯起眼,她瞧他神色不对,立即反将了一军:“那你呢,心悦我吗?”
陆衍倾身瞧着她,两人长睫交织:“我已经想不起来没有你的日子是什么样了。“
虽不是告白,却更为缠绵动人,沈辛夷心里快跳了几拍,十分配合地抬起头,任由他亲吻,又被他逼着,探出了舌尖,啧啧缠绵。
陆衍半晌才放过她,他已有些躁动,又瞧了眼大亮的天色,勉强按捺住,开始说起正事:“还记得齐王妃吗?她回豫章 之后一直很惦念你,马上就要入年,她的嫡子陆渝这次要进宫来贺,他要当面跟你道谢。”
沈辛夷闻弦歌而知雅意:“齐王妃和这位王子既然安然无恙,想必已经成功继位了吧?那位侧室生的世子只怕”她笑着瞧了陆衍一眼:“殿下又要得一左膀右臂了。”
陆衍其实颇讨厌妇人狡黠,心思多了容易内宅不宁,但有的人聪明的很讨厌,有的人聪明的却很可爱。他颔首:“那个侧妃所出的世子已经被圈禁,老王爷在王府里‘颐养天年’,侧妃自缢身亡,陆渝大获全胜。如今嫡子继位名正言顺,父皇若再扣着不让他继位,只怕要被天下人指点了,他怎么舍得自己的好名声呢?”
反败为胜,逆风翻盘,也是一了得人物啊。沈辛夷心下暗赞,他伸手把她搂的更近:“齐王妃能够得救,多亏了你。”
沈辛夷任由他搂着,笑笑:“我也只是赶巧了。”她又迟疑道:“只是他现在进京有些不妥吧?皇上会不会”
陆衍面有嘲弄,玩味道:“杀一个王子和杀一个世子的代价不可同日而语,皇上是精明之人,只怕此时已经在想怎么笼络他,分离他和齐家了。”
沈辛夷这几日忙晕头了,此时心中大动,各地藩王世子进京,意味着她家人也很快要进京了,她面上有几分喜色。
他还以为她是为齐王妃和世子欢喜,在她脸上亲了下,恋恋不舍地松开她香软的身子,面上却分毫不漏:“我出去一趟,很快就回来。”
沈辛夷冲他一笑,站起来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又细心帮他抚平衣襟的褶皱。
他按捺不住了,弯腰轻咬了一下她的耳珠,小声道:“洗好澡等着我。”
沈辛夷嗔了他一眼,他被瞧的又浮想联翩起来,用了极大的定力把持住了,心情不怎么好的出了府。
张媪趁机又劝她:“娘子,孩子的事儿您还是再想想吧,太子对您是极好的。”
沈辛夷迟疑了一下,还是摇头:“你把避子丸收好,暂时不要让别人看见。”她又道:“过几天我找个合适的机会跟太子把避子的事说了。”
她觉着这种事还是不要瞒着他的好,跟他坦诚说了两人还能商议商议,不过最近两人正在你侬我侬,现在说避子丸的事儿怎么都有点欠揍,还是寻个合适的机会吧。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更会比较晚,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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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新年将至,文昌帝特地把几个皇子叫进宫来帮忙干活, 陆衍略敷衍了几句, 本想去拜见太后,却在通往内宫的重华道上见到了鱼望月。
鱼望月打扮清减, 只用白玉簪挽了个简简单单的圆髻, 因是未嫁女儿, 发髻底下还留出乌发来散在肩头,脸上脂粉未施,唇间点了淡粉的口脂,看起来颇为清雅动人。
鱼望月瞧见他,神色似有些惊喜, 脱口道:“表兄。”她似是才意识到不妥, 又忙改了口,款款行礼:“殿下。”
陆衍的一缕魂已经飞到太子府里了,被她叫到第二声的时候才回过神来, 转头:“是你啊。”
鱼望月特地打扮一番, 虽素简却并不失色, 反而为她添了几分楚楚之姿, 她生的本就清雅,这般打扮让人不由心生怜惜。
可惜抛媚眼给瞎子看了,他心不在焉,撂下这三个字就想走,鱼望月描绘精致的柳眉蹙了蹙,轻叹一声:“殿下慢一步, 我有话想跟您说,是关于皇后的。”
陆衍皱了皱眉,终于停下脚步,转头看着她:“皇后怎么了?”
鱼望月柳眉皱的更紧:“皇后身子不大好,这些日子常发热高烧,我随常来探望陪伴,但皇后还是不开怀,想必是思念太子了。”她喟叹一声:“皇后本叮嘱我不让我告诉殿下的,但我实在看不得皇后流连病榻,所以多言一句,还请太子去见见皇后吧。”
自打齐皇后被禁足,陆衍确实有一阵没见到她了,鱼望月说的好似她下一刻就死了一半,他蹙了蹙眉,脚步一转就转向皇后的殿里。
鱼望月眼底带了几分不太明显的笑意,很快又肃了神色,一言不发地跟在他身后去往皇后寝殿。
齐皇后倒不似她说的那般病弱,他进去的时候还中气十足地呵骂下人,他看了鱼望月一眼,见齐皇后生龙活虎的,也就没怎么搭理她说的那些酸话,略寒暄几句就告辞了。
鱼望月又陪伴了姨母片刻,这才紧跟着出了寝殿。
她不经意般的追上陆衍,再行了个大礼:“上回我那庶出妹子不慎惊扰了殿下和太子妃,我心下着实不安,辗转不眠几日,想代她向殿下和太子妃请罪。”她神色恳切,仿佛饱含歉疚,见陆衍不语,轻声问道“敢问殿下,太子妃是否有空?我现下能否去拜谒?”
陆衍皱眉想了想,这才想到她的妹妹挑的齐叱和沈凌云打架之事,他压根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这事儿唯一的用处就是让他重新把她拐回了府上。他瞥了鱼望月一眼,随口道:“小事而已,你不必记挂,太子妃亦不是心胸狭窄之人,更用不着登门致歉。”
鱼望月见他表情似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心里不由一松,要么是太子妃没把她主使的这件事告诉她,要么太子还记挂着表兄妹情谊,不想让她难堪
她轻声坚持:“我听说太子妃对此事很是震怒,若能登门致歉,也算是我的诚意。”她犹豫了下,欠身一福:“太子妃上回赐了我那庶妹几巴掌这事儿本就是我们的错,太子妃要打要罚我也认了,只是明日还要侍奉皇后,若颜面带伤,怕是不美,还请太子帮我美言几句。”
陆衍听她把沈辛夷说的母老虎一般,心下不悦,却不好代她做主原谅或者惩罚,淡淡道:“那就请便吧。”
鱼望月见他松口,还以为他是对沈辛夷的爆炭脾气不满,唇角微微一扬:“是。”
陆衍没再理她,出宫之后上马径直回了太子府。鱼望月本有意路上跟他搭话,结果他一骑绝尘,她只好跟在后面默默吃灰。
陆衍先回了太子府,问沈辛夷:“你把鱼家那个庶女打了?究竟出了什么事?”
这些日子事情颇多,沈辛夷压根没顾得上跟他详细说,但她不好奇他知道她揍人的事儿,却好奇他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好几天前就打了,这可是你的太子府,你不该早就知道了吗?现在问个甚。”
陆衍十分心烦,他特地赶回来是为了和素素卿卿我我的,不是为了处理鱼望月那点破事的,他前几日知道了鱼家庶女被打的事也没多问,反正是素素的事,她自己怎么开心怎么处理就是。
他口气不耐:“她说对不起你我,要上门亲自给你道歉,马上就来。”他赌气似的把她拉过来重重亲了一下:“你等会快点把她打发走。”
沈辛夷一下子就想起那五千两银子的事,外面下人通传:“太子妃,鱼家大娘子乞见。”
沈辛夷应了声,底下人很快带着鱼望月上来,她看见沈辛夷,瞬间红了眼眶,叩拜道:“我那庶妹不长进,前些日子给殿下和太子添麻烦了,还请殿下见谅,她自小跟我一起长大,会这般无状也是我督导不严,太子妃若要罚,就连我一并罚了吧。”
她说完用余光扫了眼陆衍,见他毫无反应,心下微微失望。
沈辛夷低头喝了几口茶,笑笑:“鱼娘子起来吧,这事我都快忘了,你隔了这些天过来致歉,还真有点惊到我了。”
鱼望月反应极快:“望水回家之后被父亲罚了禁足,她昨日才被放出来的,我也是才知道此事。”
沈辛夷悠悠道:“看来这事儿鱼娘子是不知情了,我怎么听说是你指使她的?”
陆衍这才觉着这件事有点意思,饶有兴致地挑了挑眉。
鱼望月等的就是她这句话,她大惊失色:“绝无此事!”她这次来的目的很明确,鱼望水已经把她卖了,沈辛夷迟早会把这事儿捅给陆衍,她得先下手为强,解释清楚才行。
她说完之后神色又是一变,仿佛明白了什么,脸色发白,表情苦涩:“三娘她打小犯了什么事都喜欢推到我头上,每次都是我被父亲责罚,她这回大概是怕您罚她,这才又说是我指使的,我没想到她连这等事也”她闭了闭眼,难过到说不下去了。
鱼望水上头还有个姨娘呢,她把脏水反泼回去她也只能受着,她似是哽咽了一下,又张开眼,坚毅道:“别的事我可以帮她承担一二,但此事事关名节,我万万不能忍下,若殿下不信,可以叫三娘来和我对质。”
她的说法合情合理,沈辛夷对她的演技和台词功底十分赞叹,不过乱拳打死老师傅,她没按套路走,反问道:“鱼娘子特地来是为了道歉?”
鱼望月楞了一下,犹豫着颔首。
沈辛夷沉下脸,不悦道:“所以你们鱼家的传统是空着手来道歉?”
鱼望月:“”
沈辛夷让张媪取出借条来,直接扔到她面前:“这事儿谁干的我不管,你们把欠我的五千两银子还来,否则我就帮你们鱼家女好好扬一扬名。”
鱼望月:“”
她想过这次来道歉沈辛夷会刁难她,甚至还会也赏她几耳光,但她巴不得让沈辛夷打她,最好让她满身是伤的出太子妃,沈辛夷的刁毒名声很快就会在长安传开,太子也不会赞同她对自己的表妹下毒手,但她没想到她刁难的方式这么别出心裁。
她自知道五千两银子欠款的事,她咬了咬下唇,又下意识地看了眼陆衍,见他没有为自己说话的一次,这才开口:“殿下”她身家不算简薄,但五千两也不是小数目了,她的钱又不是的大风刮来的!
沈辛夷不紧不慢地拿话堵她:“你们不是姐妹情深吗?你小时候为她受过那么多罚,再帮她还这点银子也没什么吧?”
陆衍不由勾了勾唇角。
沈辛夷一挥手:“现在你可以滚了,三天之内我要见到钱。”她又看了张媪一眼,张媪直接伸手把鱼望月腰间的玉佩拽了下来:“这个就算是信物了,你可别想抵赖。”
鱼望月心怀不轨地来,一脸懵逼地被赶了出去。
陆衍遣退了下人,大手一捞就把她搂在自己怀里,咬着她的耳尖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辛夷懒洋洋道:“忘告诉你了,鱼望水说上回齐叱和我哥打架,是鱼望月指使她教唆的,还说鱼望月是为了帮齐皇后出气,具体怎么样我也懒得管,要钱就完事了。”
陆衍嘲弄地勾了勾唇:“她一向喜欢卖弄聪明。”
沈辛夷突然好奇起来:“假若没娶我,你会娶她或者迎她为良娣吗?”
陆衍思忖片刻:“会。”
他想了想又道:“就算暂时不会,以后怕也是会的。我会按照皇后的意思先择高门女子为妻,然后再迎她为良娣,以后也会再迎其他妃嫔。”
总之都不是他喜欢的,娶一个或者娶一百个都没区别。
他也不会喜欢上谁,大概会跟人勾心斗角地过上一辈子,在那把金龙宝座上孤独地迎接老死,永远不会知道喜欢是种什么样的感觉。
两人好歹也有过肌肤之亲,沈辛夷莫名不爽,不冷不热道:“现在殿下后宫空空如也,倒是我不贤惠了。”
他刹那间就想到了没有她的日子,忍不住低头亲了亲她的眉心:“我有素素,胜过世间万千。”
他干脆把她抱在了案几上,两手握住她的脚踝,无言地望着她,虽未曾出声,眼底的渴求已经胜过千言万语。
沈辛夷茫然了片刻,看也没看他一眼,直接跳下桌,倒了满满一盏茶递给他,硬是凑到他嘴边:“喝了它。”
陆衍欲.念正炽,被打搅已是十分恼了,蹙眉问道:“这又是什么?”
沈辛夷沉声道:“避子汤。”
她声音冷漠无情:“你以为我会让你生下我的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 傲天老大觉得自己吃还不够,于是拉着小替身一起计划生育,实行科学避孕,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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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陆衍满腔欲.念瞬间散了个干净,一脸头疼地盯着她, 怎么就这个时候傲天跑出来了呢?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 他急死忙活跑回来难道就是为了看见这货吗!
他静默了片刻:“给我喝的?你确定?”
沈辛夷看他一脸不情愿,微微缓和了神色:“你放心, 这药不伤身的。”避孕也要科学合理的吗。
陆衍默默地看了她一眼, 一言不发地把那盏茶喝完了。
沈辛夷自动把他的眼神脑补成了哀怨绝望, 她对他一向冷漠无情,但瞧着这样的眼神,心下莫名一痛,她伸手摸了摸陆衍的脸,叹息:“我现在还忘不了他, 暂时不能给你个孩子, 等以后再说吧,你别哭了。”
谁哭了陆衍:“哦。”
沈辛夷见他如此乖顺识大体,神色又温柔了不少, 亲了他一下:“我等会不去绿腰房里了, 今晚上就宿在你这里。”
陆衍:“随你。”他心里盘算着什么时候把绿腰打发出去。
他没记错的话, 她一般变身龙傲天都会有什么东西触发, 这回触发的又是什么呢?
他把两人的对话仔细回忆了一遍,她反复提的就只有避子汤三个字,可是什么东西才引得她提到避子汤呢?
他低头思索,沈辛夷觉着他今日格外沉默,她若有所思地瞧着他,忽然道:“我上回看见我的白月光陆衍了。”
陆衍收回思绪, 十分配合地问她:“他不是死了吗?你怎么会看见他。”
沈辛夷为了挽尊,信口胡诌:“他说他太想我了,所以跟阎王三拜九叩的求了半天,这才能上来见我一眼。”
陆衍呵呵:“哦。”他顿了下又道:“他还说什么了?”
沈辛夷伸手握住他的手:“他说他陪伴不了我了,还说他已经找了个叫沈辛夷的妻子,他让我珍重,让我好好对你。”
陆衍看了眼那碗‘避子汤’:“你这就算好好对我了?”
沈辛夷道:“我暂时不想要孩子,再说我都答应今晚宠幸你了,你还有什么好抱怨的?”
陆衍为了晚上的福利,硬是按捺住了吐槽的冲动:“行吧。”
沈辛夷满意地点头:“老实点,只要你好好听我的话,你以后就有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
陆衍唯一感兴趣的只有‘宠幸’二字,正要跟她深入聊聊晚上怎么宠幸,玉烟就在外报道:“娘子,侯爷送家书来了。”
陆衍不觉眯起眼,沈辛夷倒很高兴,忙道:“快拿进来。”
玉烟一进来就看见陆衍也在殿里,一时有些紧张,攥着家书的手紧了紧。沈辛夷接过家书,又开心问道:“阿爷还说什么了没有?还有七八天就要过年,他们什么时候回来啊。”
玉烟硬着头皮道:“侯爷说有点事耽搁了,大概年初三初四的时候归来,到时候希望您能出宫见见。”
沈辛夷道:“那是自然的。”说完就展开家书细看了起来。
陆衍在一旁一语不发,沈辛夷看完才礼貌性问他:“你到时候有时间吗?要不要陪我去见见阿爷?”
她压根没指望陆衍能去,没想到他这次长进了,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不知那时候有事没事。”
沈辛夷哼哼了一声。
眼看着天色暗了,两人用完晚膳,各自把手头的事情处果果理了一下,这才上床安歇。
陆衍这回色.诱的倒不那么明显了,只是身上的寝衣松松垮垮,露出结实的胸膛和劲瘦的小腹,白皙的肌肤上还半沾着水珠,将寝衣亵裤都打湿了一片,若隐若现十分诱人。
沈辛夷匆匆洗漱了一番,接着就半躺在床上,双眼把陆衍上下打量了一番,见到如斯美景,冷嗤一声:“你可真浪。”小替身当真是不择手段,为了争宠,连湿.身这一招都能想出来。
陆衍淡定道:“我们本就是夫妻,闺房之乐而已。”他伸手轻搔了一下她的下巴:“不对着你浪难道对着别人浪?”
傲天老大都快招架不住陆衍的骚样了,这个不要脸的骚蹄子!
抱着绝不能让小替身比自己骚的念头,她调整了一下姿势,邪笑道:“那就让我看看你能有多浪?”她傲慢地吩咐:“坐上来,自己动。”
陆衍:“”
他还指望能看到小姑娘脸红娇嗔的样子,现在看来是不用想了,他委实受不了傲天老大这张嘴,低头准确无误地衔住了她的唇瓣,一手强拉着她的手,扯开自己的寝衣,又解开她身上赘余的衣服。
一般头几次做这种事儿都不会太舒坦,两人的经验匮乏,体型和体力的差距都过大,陆衍偏又是个床上床下都很强势的人,第一回 的时候沈辛夷觉着还好,第二回的时候既疲累又觉着刺痛。她才不会在这事上忍着他,直接踹了陆衍一脚,含糊地怒斥:“伺候的不好,拉下去砍了。”
陆衍:“”
他正握着她的一把细腰准备来第三次呢,就被她冷不丁一脚踹在肩上。男人在床上的时候都会特别好脾气,要不怎么会有枕边风一词呢?
就譬如现在,陆衍被她给了一脚之后不但不恼,反而觉着颇有情致,他握住她的脚踝,在她粉嘟嘟的脚趾上咬了一口:“小混蛋,舒服完了就不认账了。”
沈辛夷乏的要死,半闭着眼看都没看他一眼。
陆衍虽然还没尽兴,但瞧她长发汗湿,粉面泛红,气息不匀,显然是累的狠了,这次便饶过了她,在她耳边轻笑道:“还敢找别人侍奉吗?”
沈辛夷还是没睁眼,半天才哼了声,断断续续地道:“等你年老色衰,我就找上十个八个如花美眷,来回睡,你就滚去冷宫吃馊饭吧!”
她似乎想到什么,猛然睁开眼:“别忘了喝避子汤。”
陆衍:“”
沈辛夷待气息平复,回过神来,开始对自己居然没有体力一夜七次感到愤怒,怒的重重咬了一口小替身的脖子,搂着他道:“睡觉,明天再战!”难道她年纪轻轻就不.举了?她不服啊!
陆衍勾唇一笑:“好。”
陆衍食髓知味,当真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在她身上,他为了好好在家厮混一天,还特地把所有事都推了,打算在家陪她一日,可惜天不从人愿,豫章 世子提早来了京城,文昌帝为表郑重,还特地设宴招待,陆衍既是当朝太子,又是豫章 世子陆渝的表兄,自然得去迎接。
也因此,陆衍一天都臭着一张脸。
沈辛夷都说他:“这回来的不是你亲表弟?你黑着一张脸给谁看呢?”
陆衍见她不懂,颇为遗憾地叹了声,趁着没人的时候在她脸上香了下:“一大男人有什么好见的。”
沈辛夷侧头想躲,被他硬是搂着亲了个够,她只得重新上了一层薄薄香膏,又整理了一下衣裳,这才跟陆衍入宫见人。
豫章 世子已经进了京城,携世子妃去拜见文昌帝了,文昌帝不管心里如何想,面上对陆渝却一派亲.热和气,宛若亲切长辈,他见陆衍来了,还特意吩咐:“你们兄弟情分素来好,四郎也好久没见你了,今日宴席你们就坐在一处吧。”他十分体贴地笑笑:“这只是寻常家宴,不必拘礼。”
陆渝是个苦逼娃,王府有啥好事没他的份,但倒霉事他绝对占头一份,一般手握重权的朝臣必须得把家中嫡子留在京中作为质子,陆渝是个爹不疼的,十四岁上下就被老郡王送到京城来待了几年,文昌帝虽不好直接动手杀他,但也暗中派了些人引得他成日寻花问柳斗鸡走狗,多亏齐王妃有勇有谋,假装重病快不行了,硬是把他召了回去。
但他也因着在京城住过几年,而且和陆衍既是表兄弟也算堂兄弟,两人关系颇好,文昌帝这话倒并不是客套。
沈辛夷趁机打量陆渝夫妇二人,陆家多出美人,陆渝相貌就很美,黛眉朱唇,秀丽无双,面容姣好如少女,有那么点男生女相的意味了。似他这样的美人,想娶个相貌差不多的也不容易,他的世子妃相貌就很寻常,往他身边一站甚至显得有点丑,只是身上穿金戴银,一派富丽堂皇。
两人不光相貌天差地别,关系看起来也不如何,一前一后站着,连目光交接都没有。
陆渝自也看到沈辛夷了,只不过当着文昌帝的面不能道谢,他便冲她一笑示意。
文昌帝又说了几句,挥手让两家人入席,自己有事先出了大殿。
沈辛夷悄声跟陆衍道:“你兄弟长的不像你。”
陆衍不看她的脸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屈指在她额上轻敲了一下:“闭嘴,就算像我也不是你能惦记的。”
沈辛夷哼了声,又跟他八卦:“他和世子妃瞧着不大好?两人有孩子了吗?”
陆衍简单解释一句:“她的妻子姓蒋,是当初那位侧妃的侄女,现在两人膝下空空。”他说完就走过去同陆渝说话了。
就是那个令老郡王宠妾灭妻,把妃妾生子立为世子的侧妃?沈辛夷瞬间悟了。
她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虽然这对命苦表兄弟容貌不像,但两人的人生轨迹真的很像,同样是年少高才,被父亲忌惮,少时命运多舛——最重要的是,两人都娶了仇人的女儿为妻。
她这么一想,忽然觉着那位世子妃和自己居然也有点像,她的处境甚至还不如自己,于是再看蒋世子妃的时候不由有些怜惜。
她正琢磨,几个命妇和宗室妇就来找她搭话,她顾不得再想些有的没的,认真和这些贵妇谈笑交际起来。
在她琢磨蒋氏的时候,蒋氏其实也在暗暗打量她,尤其是看到太子对这位太子妃亲昵宠爱的时候,她眼底划过一丝不大明显的嫉恨。
这时有位命妇瞧见沈辛夷颈上佩的一块众华璎珞极美,把人衬的肤色奇白,光彩照人,她不由赞叹:“寻常璎珞都是金银祖母绿等珠宝做的,太子妃这块璎珞上的缀饰我竟没见过,把人衬的肤光胜雪,更胜流芳秀萼。”
沈辛夷:“只是用寻常琉璃、砗磲制成的,都是一些小玩意,夫人若喜欢,我命人赶制出来送夫人一串。”
那命妇摆手一笑:“这般宝贝,也就太子妃配带了,我这等俗人哪里衬得起。”
沈辛夷还没说话,斜刺里插进来一个声音:“我听说好些黑心的行商会把珠宝拿药水泡过再来出售,看起来也光彩照人得很,我怎么瞧着太子妃这块璎珞光泽有些不正常呢,您别是被人骗了吧?”
沈辛夷转头一瞧,正是那位世子妃蒋氏。
她这话可谓极难听了,且还让太子妃下不来台,殿内众人不由静了静,蒋氏却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斜斜往柱上一靠,满脸都写着你能奈我何?
沈辛夷本来还有点怜悯她,现在真觉着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她还有点纳闷,这位蒋氏大殿上就敢如此放肆,她脑子怕不是不正常了?
她疑惑多过恼怒,瞧她无所谓的德行,心里瞬间有些明白,蒋氏大概是破罐破摔,反正娘家被老公干倒了,她也没了指望,索性临死之前再给老公拉点仇恨。
蒋氏见沈辛夷不说话,越发张扬,还攀扯上了太子:“太子妃下回买东西时还是多留点心,若真买到了假货戴出来,岂不是连太子的颜面一并伤了?”
她自然知道太子娶了仇家沈侯的女儿,她来京之前本以为沈女跟自己境遇差不多,还想找个同病相怜携手作死的呢,眼看着沈女这般得太子宠爱,衬的她越发绝望,她反正也活不长了,能给丈夫丢脸就多丢点。
沈辛夷本来不想给这种人眼神,听她牵扯到小替身,心里有点不喜,冷森森地看了她一眼:“世子妃定是没瞧过这个,所以看什么都像假的。还忘世子妃谨记,以后对不了解的东西可别乱说,小心给自己惹麻烦。”
蒋氏现在的心态明显是作不死就往死里作,张嘴就要反口,那边陆渝瞧见这一幕,压根没给她开口的机会,沉声道:“世子妃身子不适,你们还不快把她带下去?”
蒋氏直接被人给拉下去了,陆渝走过来向沈辛夷,抱拳行礼,朗朗声音里带着自责:“内人失礼,皆是我管教无方,还请太子妃责罚。”
沈辛夷本来就没打算计较,她越计较那位蒋氏只怕要越高兴,颔首道:“世子妃只是直率了些,世子不必挂心。”
蒋氏一走,殿内气氛又恢复了和谐友好,陆渝冲陆衍又一抱拳,苦笑:“我家这破事让九哥你看笑话了。”
陆衍淡淡道:“你打算怎么处置她?”
陆渝摇头:“这倒是不急,如今蒋家已倒,我那父王自顾不暇,肯定没心思管她,她已经不足为惧,但毕竟占着世子妃的位分,若平白死了我那父王肯定会生事,回头找个清静佛堂把她打发了就是。”
他主动给自己斟了一大盏酒,豪迈地一饮而尽:“今日多有得罪嫂夫人,还望表兄代我在嫂夫人跟前美言几句,等过两天,我再亲自登门向嫂夫人致谢吧。”
陆衍不管背地里多么掉节操,人前还是保持着高贵冷艳,神色淡淡:“你不必挂怀,出嫁从夫,我回去跟她一说,她不敢不听。”
陆渝挤眉弄眼地揶揄他:“那方才和嫂夫人眉来眼去的是谁?”
陆衍从容应付:“女人宠着点又何妨?只是记着别让她们爬到你头上来了。便是你皇嫂,也从不敢不听我的。”
陆渝瞧他和沈家明明不对付,两人却能这般情浓,不由叹了声:“只羡鸳鸯不羡仙,我是极羡慕表兄的,表兄好好珍惜皇嫂吧,不要像我”他想到自家的不如意,不由又是一叹。
他并不是薄情寡义之人,当初娶蒋氏的时候他就想,只要蒋氏安分守己,他绝不会让她步自己母亲的后尘,一定会把她当成正经妻子,珍之重之,可惜天不从人愿
他又踌躇了片刻,问他:“但沈家之事,表兄当真能毫无芥蒂?”
陆衍握着酒盏的手一顿,面色冷峻起来,漠然瞥了陆渝一眼:“你今天的话太多了。”
陆渝倒是真的关心他:“我知表兄不爱听这话,但表兄也得为以后想想,你和皇嫂娘家关系尴尬,你们二人如今膝下无人,只这一点,就十分不可靠了。”
陆衍神色淡淡,却垂下眼,似在思量什么
沈辛夷应酬到宴席末已经喝了不少酒,眼睛发直地被陆衍打包带回家。
陆衍在人前抚着她的时候满面嫌弃,眼底还有些不耐烦。等进了马车就放荡起来,抱着她放在自己腿上,捏了捏她的耳珠:“喝这么多酒?我方才怎么叮嘱你的?”
沈辛夷还有三分清醒,掩嘴打了个哈欠,冷哼了声:“你管的倒宽,记住你的身份!再多嘴今晚你就去柴房睡。”
陆衍:“”
他沉吟了片刻,忽握住她的手:“素素,咱们要个孩子吧。”
沈辛夷:“”
她懵了会儿,很快重重道:“我都说了我不会要你的孩子,你怎么还是纠缠不休!放荡!”
陆衍:“”还是等她清醒了再说吧
陆衍一路想着孩子的事儿,两人回到太子府,他又开始了cos操作,仍旧换上那身浓冶如血的红衣,这次沈辛夷对他的到来就淡定多了:“你怎么又过来了?”
陆衍冷冷地挑了挑眉:“我跟你说的话你都忘了?”
沈辛夷:“什么话?”
陆衍危险地眯起眼:“忘了我,好好待他,你是怎么待他的?”
沈辛夷一脸无所谓:“你是说避子汤的事,我觉着他配不上我,我不想让他生下我的孩子,有问题吗?”
陆衍:“”
他是真的恼了,面色不善,心里思量等会怎么罚这小混账。沈辛夷却忽然向他靠近了几步,伸手拽着他的衣襟把他扯低,猝不及防地吻住他,又跟他脸靠着脸,低声道:“我们来生个孩子吧,让小替身养着。”
陆衍:“住口!”
沈辛夷戳了戳他的胸口:“反正你还魂了也有实体,应该能不可描述吧?我只想要你的孩子。”
陆衍冷冷道:“我不会跟你生的。”
沈辛夷炸毛了:“为什么?!”
陆衍面无表情地做出极大牺牲:“因为我不能人.道了,所以你尽快忘记我,和你夫君好好过吧。”
沈辛夷对这个剧本之外的剧情有些茫然,半晌才神色沉痛地握住他的手,红了眼眶,神色大为怜惜:“你,你怎么会为什么你不早点告诉我?”
陆衍随意点了点头:“你知道就好。”说完便推开窗纵身走了,又不得不苦逼地换好衣服,继续演下一个替身剧本。
沈辛夷再次见过自己的‘白月光’后,神情就十分恍惚,又时不时看着陆衍,似乎思考着什么。
终于,等两人就寝的时候,她神色坚毅,已经下定了决心。
陆衍不知道这招第二次用还有没有效,只好先睡下等她自己清醒。
等到半夜,他就觉着身边有异动,他张开眼瞧了瞧,就见沈辛夷已经翻身下床,似乎在翻找着什么。他还真想看看她又想作什么妖,干脆把眼睛重新闭上,假作熟睡,很快,他就觉察到自己又被绑起来了。
陆衍:“”
他无语地睁开眼,就见沈辛夷手持着他送他的那把‘吾念’跪坐在床上,举着长剑在他身下胡乱比划。
他沉吟道:“你又干什么?”
沈辛夷没想到他醒了,手一抖,手里的剑差点掉了:“你,你怎么醒了?”
陆衍瞄了眼她手里的剑,淡定问她:“难道我不该醒?”
沈辛夷面上又显出犹豫之色,半天才咬了咬牙下定决心:“本想让你毫无痛苦的,但你既然醒了,我就实话告诉你吧。”她面露伤怀:“白月光他下面出了问题,不能人道了,我不能眼看着他出事,我必须得救他!所以我要给他换一个新鲜雄伟的阳物治好他的病,你和他长得这么像,底下肯定也能匹配上。”
陆衍接受了一下她话里蕴含的庞大信息,缓缓道:“所以你是要把我的砍了,给他换上?”
沈辛夷面色沉凝地点了点头,高举着手里的剑,却怎么也下不去手。
玩脱了的陆衍:“”
作者有话要说: 挖肾的没有,剁雕还是可以考虑下的╮(╯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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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作者有话要说: 三小时一更,发完为止~
沈辛夷以一个非常不标准的姿势双手握剑,面色沉重地道:“放心, 就算你成了残废, 我也会好吃好喝地养着你。”
她绑人的东西照旧还是细麻绳,陆衍头大虽头大, 却还能应付如常, 淡定道:“我不要, 难道这是好吃好喝养着能长回来的吗?”
沈辛夷沉默了会,低声道:“大不了我把我的十八厘米赔给你。”
陆衍:“”
她有点下不了手,只好又问陆衍:“你以后就见不到它了,要不要跟它道个别?”
陆衍:“”他镇定地问:“怎么告别?”
沈辛夷犹豫道:“你说几句告别词譬如今后虽然见不到你了,但我不会忘记你陪伴我的每个日日夜夜的, 或者我以后就要蹲着如厕了, 每次如厕的时候,我都会想起你这种的吧。”
陆衍:“”
她见他冷冷地看着自己不动手,又叹了口气:“不然用手?最后体会一把撸.管的感觉吧, 以后你就撸不到了要不要我回避一下?”
陆衍:“闭嘴。”
她深吸了口气, 双手握剑就要砍下去。
陆衍本指望她自己良心发现醒过来呢, 现在瞧来也不可能了, 他手腕一挣就脱了桎梏,就见她眉眼恍惚,神色迷茫,手里的剑也不由掉了下来,在寂静的寝殿里发出‘当啷’一声。
沈辛夷本来还在恍神,被这一声惊醒过来, 连忙问道:“殿下,你没事吧?”她要是因为一时脑残真的把陆衍阉了,致使皇储无嗣,皇上把她诛九族了都完全可以,想想她就一阵后怕。
陆衍瞧她醒了,神色微缓:“我没事,你醒了?”虽然过程很坎坷,但人总算是清醒了。
沈辛夷愁眉苦脸地点了点头:“难为你了。”她想到方才的脑残剧本,在心里给了自己几巴掌——当年为什么要看那么多脑残霸总小说!
“难为?”陆衍重复了一遍,半坐起来,双手环胸,气不顺地挑了挑眉:“你下手倒是干脆,可见平日是记恨已久了,对我就这般不满?”纵然是病着,这小混账也不能这般翻脸不认人吧。
沈辛夷正在回忆自己当初究竟看过多少脑残霸总文,闻言脱口而出:“那是,谁让你有十八厘米我没有。”
陆衍:“”
沈辛夷捂着心口虚弱道:“我就是随口说说。”为什么面对陆衍就管不住自己的嘴呢?!
话说这里再插播一段趣事,她上辈子就是肤白貌美36D的大长腿妹子,已经把白富美的所有待遇全体会过一遍了,这辈子还遗憾自己没捞个男人当当,为此郁闷许久,所以方才才脱口了那么一句。
话说回来,傲天的诞生难道就是满足自己的心愿?但光嘴上满足有什么用,她的外表还是一个卡哇伊软妹啊!如厕还得蹲着的!
她不禁陷入了沉思。
陆衍不满地轻咳了一声,她这才回过神来,她瞧他面色不善,立刻反守为攻,指责道:“这事儿我虽有责任,但殿下谁让你又假扮来着,还口口声声说自己不举,我脑子又不清醒,能不误会吗?”
陆衍面色一冷:“你不光想阉了我,还骂我不举。”
沈辛夷怒而拍床板:“你不要断章 取义!”
陆衍翻身把她按在身下,淡然道:“既然如此,你不妨来亲身试试我到底能不能举。”
半个时辰之后,沈辛夷就开始同情自己了。
一个半时辰之后,沈辛夷要开始哭天抹泪了。
她见陆衍兴致高昂地还要再来,顿时恶向胆边生,抬起身在他脸上重重‘吧唧’了一口:“太子哥哥,饶了素素这回吧。”
她平日甚少主动,两人明明已经有过肌肤之亲了,但陆衍猝不及防被她突袭,耳根还是红了红。
沈辛夷瞧的分明,陆衍在床上的时候什么不要脸的话都能说出来,谁能想到他这么不经调戏?她觉着十分有趣,凑过去又亲了两下:“太子哥哥,来么一个~”
陆衍脸彻底红了,抿着唇不做声,脸上还是一派高冷。
(// ω //)
沈辛夷居然觉着他脸红的样子十分性感,想要凑近了细看,却被他伸手捂住眼睛,她挣扎了几下,硬是没把他的手拿开,不由郁闷:“不就是亲了你几下吗?”
陆衍觉着自己脸色恢复正常了,这才挪开手,十分傲娇地哼了声:“孟浪。”
他大概也觉着自己脸红十分丢人,摆出冷脸来:“如你这般孟浪的,哪个男子受得了?也只有我能容得下了。”
沈辛夷忍着笑道:“那还真是委屈殿下容我这么久了。”
陆衍抱着她去洗漱:“你知道就好。”
沈辛夷还想调戏几句,可惜耗力太多,上下眼皮子已经开始打架了,只十分含糊地笑了声。
陆衍抱着她进了浴池,莫名问她一句:“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沈辛夷已是半梦半醒:“女孩贴心男孩太皮了。“
陆衍低低一笑:“那我们就要个女孩吧,我必视她为掌上明珠。”
沈辛夷沉沉睡过去,无心分辨他究竟说了什么
沈辛夷压根没时间考虑什么孩子不孩子的,趁着两人都在,她跟陆衍商量:“下回我要是再这样,你就下手重点,把我揍醒算了。”今儿剁雕明儿砍人的,万一真把陆衍伤了,她还能落得了好?
陆衍轻哼了声,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这话还不如不说,你哪里能经得起我下重手?”他不知想到什么,看了眼她的细腰:“尤其是这里,稍弄的重点就要折了似的。”
他被她这么一问,又想到前日她逼着他服用‘避子汤药’的事了,她每次犯病总会有个由头,不是全然无迹可寻,不知为何,他对那所谓的‘避子汤药’十分在意。
沈辛夷头疼:“总得想个法子啊。”她郁闷到拍桌,忍不住抱怨道:“我可是正儿八经的名门淑女,怎么会沦落到如此地步?”
“正儿八经?”他鄙夷地把这话重复了一番,上下打量她几眼:“我认识的人里,就属你最不正经。”
沈辛夷:“”不,不要说出来吗,好羞耻。
两人互相挤兑了几句,拿这个病也没法子,到底是没商量出个所以然来,只得料理完手头的事,又得和陆衍装扮更衣,去宫里参加年宴。
宴席是男女座分开的,文昌帝十分贴心地把陆渝世子和陆衍安排在一处,沈辛夷在女席这边,也被迫和蒋氏坐在一起,本来头上有个不阴不阳的齐皇后就够难熬的,旁边在坐着一个阴阳怪气的将士,她深深觉着自己吃完会消化不良。
蒋氏这回倒沉得住气,等宴会过一半她才开口,古怪地笑了一下:“听闻世子好像给太子妃送了许多厚礼。”
沈辛夷抿了口桂花酿,不咸不淡地道:“世子妃记错了,那些是世子给太子备下的。”
蒋氏仿佛没听见她说话,阴阳怪气地继续:“世子送过去的好些厚礼,连妾身这个世子妃都没见过,就是不知世子为何对您如此上心啊?”
沈辛夷有点想给她两耳光让她闭嘴,但碍于是在大殿内,她只好冷冷道:“世子妃今天的话有点多,让本宫很不高兴啊。”
蒋氏面对她冷冽的目光,不由瑟缩了一下,不过想着自己早晚都得死,便也没什么好怕的了,于是冷笑了声,压低声音:“太子妃实话告诉我,上回在京中救下齐王妃的是不是你?”
沈辛夷皱了下眉,先一步起了身:“出来说。”
蒋氏先是一怔,继而得意地挑了挑眉,跟着沈辛夷进了一处无人的偏殿。
等待两人站定,沈辛夷直接上手赏了她两耳光:“世子妃,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其实她特别不喜欢用暴力解决问题,两辈子的教养也不允许她做出抽人耳光的举动。
但自从傲天老大出来之后,她就发觉体内的暴虐因子被激发出来了= =
蒋氏出身不低,还是头一次被人赏耳光,懵了片刻才尖利地道:“你!”
沈辛夷十分暴力地又给了她一巴掌:“再叫唤一声试试。”
她一边唾弃自己,一边羞耻地觉着打人真爽。
啊,好爽。
蒋氏捂着脸恨恨道:“果然是太子妃当初救下的齐王妃,不然你怎会暴怒至此?”
沈辛夷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免得给她抓住话柄:“你说这些疯话想做什么?”
蒋氏的想法说来也好懂,若不是沈辛夷救下齐王妃,那位侧妃和前世子也不会大败,她更不会沦落到如此境地,两人的境遇身份明明差不多,凭什么太子妃就能受尽恩宠,她转瞬要化为一抔黄土?
她就是死,也不能让太子妃和太子好过。
蒋氏果真不大正常了,又展颜一笑:“太子妃不必瞒我,我只是心疼太子妃罢了。”她故意啧啧两声:“太子妃救下齐王妃,帮了太子和世子这么大一个忙,您处处为太子考虑,太子却还存心想杀了您,我都替您不值。”
沈辛夷面色一沉,蒋氏自顾自地继续:“我这里有桩秘事,太子妃想听吗?”
沈辛夷没说话,她知道自己就算回答不想,蒋氏也一定会说出来。
果然她轻笑了一声:“在你和太子大婚之前,太子曾和世子有过一次谈话,两人商议着如何杀了你,这样皇上就无法逼太子娶你了,后来不知为什么,你竟然没有死成。”
她说的字字句句都是实话,正因为知道自己说的是实话,她才笃定沈辛夷一定会信,知道自己的丈夫想杀了自己之后,两人还能继续如胶似漆,那她才佩服沈辛夷。
沈辛夷心头猛然跳了几下,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她以袖掩口,笑的异常凄戾:“不过就算一时不死又能如何?你看我便知道了,等太子哪天挣了桎梏,便是取你性命之时!我会在下面等着你的,咱们黄泉路上一道走,也算有个伴了。”
第60章
沈辛夷心情很复杂,她没法确定蒋氏的话是不是真的, 但假若是真的, 陆衍对她再好,她也没法接受他了, 从理智上她理解陆衍的做法, 但从感情上, 她又不是抖.M,怎么能看上一个曾经想要自己命的人?
而以她对陆衍的了解,他还真有可能这么做。
她心念乱转,嘴上还是斥责:“世子妃若是再信口开河,别怪我不客气了。”
她强硬道:“世子妃身子不适, 把她扶回去。”
蒋氏正要继续说, 几个侍婢已经把她强行扶下去了。
沈辛夷站在原处,慢慢定了定神。
不能相信神经病的话,小学课本里都教过。
她一边宽慰自己, 一边带人去了长清殿。
此时宴会已至末尾, 正中的歌舞杂耍都散了, 文昌帝和齐皇后说了几句场面话, 便放众人离宫。
沈辛夷心思沉沉地走出去,陆衍照旧在殿门口等着她,他似有些好奇,扬眉问道:“方才你和蒋氏出去做什么?”
沈辛夷张了张嘴,瞧了他一眼,低声道:“她出言不逊, 我给了她点教训。”
陆衍点了点头,边下玉阶边道:“你若无事,最好离她远点。”
沈辛夷心里一动,低声问道:“她是不是就快死了?”
陆衍诧异地看了她一眼,颔首:“毕竟她是那侧妃的侄女,世子妃之位岂能由她长久占着?有这样的人做妻子,陆渝也不能安心。”
他想了想又道:“况且就算陆渝不动手,世子妃这个位置也有不少家惦记着,包括咱们的父皇。这些人若是想拉拢陆渝,和他联姻,就不会容忍蒋氏占着世子妃的名位,到时候可有热闹瞧了。”
沈辛夷喃喃道:“是啊”
她十分不喜蒋氏死也不让别人好过的扭曲性格,当然不可能突然圣母心暴发怜悯她,但兔死狐悲物伤其类,两人境遇如此相似,她看到蒋氏总觉着就像看到一面镜子,忍不住拿蒋氏和自己类比。尤其是蒋氏说的话
有朝一日,她会不会也如蒋氏这般哪怕陆衍不想要她的命,各方势力也不会容她活下来。
陆衍终于发现她的不对,皱眉问她:“你怎么了?”
沈辛夷在心里叹了口气,恹恹地摆手:“没事,宴席上多喝了几杯。”
陆衍见她不说,也不好逼迫,不悦地轻哼了声:“对了,陆渝过两天要来府上拜谢你。”
沈辛夷摆了摆手:“我也是顺手为之,你让世子不用这么客气。”她说着说着忽然想到蒋氏告诉她的事儿,又改口:“罢了罢了,世子想来就来吧,让他来道谢也好,免得一直惦念此事。”
陆衍眯起眼看着她。
沈辛夷觉察到气氛凝滞,不过她心里正烦闷,也没再开口,两人就在奇奇怪怪的气氛中度过了年三十,回到了太子府,她踌躇了会儿,为了以防万一,趁着陆衍洗澡的时候又服了一枚避子丸
陆渝世子一直想要向太子府道谢,他好容易抽出身来,备上厚礼,四日后下午就前来道谢了。
这位世子虽有些男生女相,脾性极为豪迈爽朗,很有些江湖游侠的气概,他见着沈辛夷,直接双膝跪地下拜。
沈辛夷没见过这般阵仗,给吓得目瞪口呆,当即就要请他起来,他却十分坚持,仍旧跪拜不起,她只好去看陆衍,见陆衍冲她颔首,她这才稳住了心神。
陆渝神色严肃:“多谢太子妃救了我母亲一命,若非您仗义相助,我母亲只怕如今早已不在人世了,这一拜您当得起,万勿推搪。”
沈辛夷只得受了,他仍旧单膝跪地,又叹道:“上回内子多有得罪,也请太子妃见谅,我在这里向您赔不是了。”
沈辛夷忙命人把他扶起来:“我没把此事放在心上,世子也不必致歉。”
陆渝被硬拉着起了身,此时才看清这位太子妃的容貌,就见她雪肤花貌,钟灵毓秀,仿佛天地间的灵慧都聚到她一人身上,心下不由生出几分倾慕敬爱,暗叹自己兄长好福气。
沈辛夷边琢磨怎么套话,边随口跟他套近乎:“齐王妃近来身子如何?”
陆渝道:“母亲前些年愁绪不散,这才使得体弱多病,近来她无甚烦忧,哪怕不用求医问药,身子也越发康健了。”
三人说着说着又问到了陆渝当初是如何顺利继位的,除了陆渝本身的才能人望之外,当中还发生了一件极为狗血的事儿,陆渝当年有个青梅竹马,她是郡王府属官的女儿,据说生的十分貌美动人,她一直倾心于陆渝,但陆渝未曾察觉,在陆渝和蒋氏成婚后不久,这女孩也被老郡王看上了,她父母不敢得罪老郡王,只能把她双手奉上,从此这女孩就成了老郡王的侍妾,还颇为得宠。
在齐王妃遇难那阵,这女孩觉察出心上人要大难临头,于是十分果然地给老郡王下了药,让他中风瘫痪,陆渝这才好趁机把势力收归旗下,一举逆转了颓势。
陆渝大概是喝高了,说的最后已经是双目通红。
沈辛夷听的很不是滋味,这可比她看过的挖肾坐牢的霸总小说虐多了,高门子女,多是身不由己的说到身不由己,她又忍不住看了陆衍一眼。
陆衍莫名其妙:“你看我做甚?”
沈辛夷最近老是把陆渝的故事套到自己身上,类比下来的话,她就像在玩一个高危游戏,选择不爱陆衍,八成要跟蒋氏一种结局,选择爱上陆衍,说不准要和那青梅竹马一般下场。
她又看了眼陆衍,低声问陆渝:“假若给你个机会让你救下那女孩,但你没了她的襄助,面对老郡王时就会千难万险,甚至你和你母亲都会丧命,你会选择救她吗?”
陆渝猛地顿了下,似乎只过了一瞬,又仿佛过了一年,他以拳擂桌,沉声道:“我至少不会让她丧命。”
沈辛夷摇了摇头,有了那一瞬的迟疑,后面的答案也不重要了。
陆衍瞧她低落的神色,若有所悟,很快眉头又皱起来。
陆渝真的是喝高了,眼珠发红,嘴里反反复复念叨着一个名字,语调饱含歉意。
陆衍瞧的心烦,高声道:“来人,把世子送出去。”
沈辛夷道:“太怠慢了,我带人去送送世子吧。”
陆衍没看她,低头把玩着自己修长如玉的手指,随意‘嗯’了声。
沈辛夷让齐叱把神志不清的陆渝给扶了出去,她小声试探:“世子?”
陆渝含糊回答:“皇嫂”
好在没有醉的不省人事,沈辛夷把跟着的人遣退丈余远,低声问他:“世子,当初太子大婚之前,可有跟你说过我什么?”
陆渝脑子不好使了,迷糊道:“嗯?皇嫂指的是什么?”
沈辛夷故意诈他,摆出一脸高深莫测:“别装了,我知道大婚之前你和太子为了摆脱这桩婚事,密谋想要杀我。”
陆渝醉酒,没法控制自己的表情,他眼睛猛地睁大了,满面错愕惊惶,不是‘她是不是疯了竟然说这种胡话’的错愕,是‘哎呀妈呀她怎么知道了’的错愕。
他一惊之下酒醒了大半,反应极快地道:“皇嫂啊,我九哥对你颇为用心,我也对你极敬佩,你可莫要胡思乱想啊。”
沈辛夷见他先面露错愕,又顾左右而言他,心下猛地一沉,还是装作不在意的样子摆了摆手:“放心,我不会计较前事的。”
陆渝大松了口气,但也不敢承认此事,匆匆忙忙跑出了太子府。
沈辛夷目送他离去,先回了正堂,见陆衍不在,她又回了寝殿,发现陆衍坐在床边,手里捏着一个精巧的小盒子,垂着头看不清神色。
她心里‘咯噔’一声,走过去一瞧,果然见陆衍手里拿着的是自己放避子丸的锦盒,里面还放着几粒漆黑的丸药。
陆衍瞧她进来,面无表情地把盒子推到她面前:“解释。”
他察觉到她的反常,再加上上个剧本她老拿避子汤说事,他方才仔细翻找了一番,果然在极隐蔽处找到了这个东西,他把它交给太史捷查验,得出了‘避子丸’三个字的结论。
——但即便如此,他还是想听听她怎么说。
沈辛夷已经准备跟他说避子这事了,见他翻找出来,倒是不怎么惊慌,只蹙了蹙眉:“殿下私翻我东西?”
陆衍沉默地看着她。
沈辛夷见他不答,她又看了眼那几枚丸药,直言道:“这是避子丸,女子避孕之用。”
陆衍淡声问她:“为什么不想同我有后嗣?”
他声音冷清平淡,可越是这样,心中的怒火就越炽。沈辛夷想到两人初次同房那日陆衍说的话,还有陆衍曾经想杀死她的事,幽幽道:“我服避子丸自然有我的苦衷,但至少我从未想害过殿下。”
陆衍听出她话中深意,面色一冷:“难道我想过害你?”
沈辛夷索性跟他挑明了说,毕竟她也想问问这这事到底是不是真的:“本来我服用避子丸之后颇为犹豫,但世子妃告诉我,殿下当年为了退婚想取我性命,我这才下定决心要避子,毕竟前路莫测,实在不必再多添变数。”
她迟疑了下,又道:“不过避子之事我也没打算瞒着殿下,今日本就想和殿下共同商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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