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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40

    第31章 危险啦


    姜宁之率军出征的第二日, 池洛瑶也带着亲信侍从悄无声息的离开京城。


    前脚才出了城,后脚就有人跑去三皇子府上禀报。


    “启禀殿下,刚刚有人拿着昭王殿下的私印, 从西城门出城了。”


    姜宁缙闻言跳起来揪着那人:“你确定?看清楚都有谁了吗?”


    报信的士兵被吓一跳, 结结巴巴的说:“看, 看清楚了,确实是昭王府里的人, 侍女掀开车帘出示私印时小人斗胆往里看了一眼,里面端坐的就是昭王妃, 与您给的画像一模一样。”


    “好, 好, 好。”姜宁缙开心的连喊三声好, 随手丢了一袋银子赏给报信的士兵, 那士兵拿了银子千恩万谢的磕了头就离开了。


    姜宁缙便开口说:“这下两人分开了,一切都照计划安排下去。”


    暗卫得了吩咐,低头说了一声“是”,转身便去执行命令。


    房中一时无人,姜宁缙发了一会儿呆才开口对着虚空说话。


    “系统,这次你可不能再坑我了, 一定要助我拿下池洛瑶。”


    而虚空中也传来系统阴冷的声音:“放心吧宿主, 这次一定能够成功拿下女主,你做好准备, 到时候神兵天降, 没有哪个女人能拒绝拯救自己于危难之中的大英雄。”


    “哈哈哈!”姜宁缙畅快的大笑,他已经憋屈了太久, 他可是堂堂一个带着金手指的穿越者,更是注定好的男主, 女主就应该匍匐在他脚下,臣服于他的魅力。


    池洛瑶并不知道姜宁缙做了什么安排,但她早已猜到姜宁缙肯定会作妖,隐于暗处的人手发现城门守军有人前往三皇子府报信就立马回禀给池洛瑶,池洛瑶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她此次出行所带着全都是自己的亲信,就连身边伺候的人也都是当初从雍王府带出来的,与姜宁之在一起时她刻意收敛,伪装成温柔娴淑又娇弱的名门贵女,行事之间束手束脚。


    如今姜宁之不在,她倒是不需要扯那白白净净的羊皮来伪装,冷漠算计的样子叫一直随身跟着的霜儿都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心中哀嚎不已‘天呐,王妃好可怕~开始有点怀念王爷在的时候了~嘤嘤嘤~谁来控制一下黑化的王妃吧。’


    面上依旧装作淡定的霜儿自然不会透露心中想法,池洛瑶伸手,霜儿老老实实将笔递过去。


    霜儿开口道:“若是此次我们动静太大,是否会惊动宫中那位?”


    指的当然是女皇,出门在外,霜儿不好直接言明。


    只见她家王妃挑眉,毫不在乎的说道:“便是我不想惊动,难保别人不想惊动。”


    “这倒是。”就以女皇对三皇子的宠爱,若是真折腾的厉害了,女皇也不可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一切照旧便是,他管不住自己手脚,就替他好好治治这个毛病。”池洛瑶低头写信,走的是管道,车架平稳并不颠簸,是以也不影响写字。


    待得她放下手中笔,将信纸拿起来吹了吹,霜儿接过装好,将信蜡封好卷入小小的竹筒后递出车架外,车架旁的侍卫接过吹起哨子便飞来一只通体黑灰的鸟儿,与一般信鸽长得倒是并不相同。


    那侍卫将竹筒绑在鸟儿身上,拍拍鸟儿,给它喂了几口鸟食,鸟儿便振翅而去。


    车架中的池洛瑶一边看书,一边想着姜宁之,便开口问道:“殿下到何处了?”


    “早晨传来信息,殿下已到海潍岭。”霜儿恭敬回答,借助越夏烟手上的情报势力,每日都会有人向池洛瑶汇报姜宁之的情况。


    京城往南境走,一路会经过十几个城池,大军此去第一个会经过的便是海城,下一座城池便是潍城。


    而海潍岭则是海城与潍城中间相连的山脉,越过海潍岭便入南岭山,南岭山绵延过数百里,大军要连着几日行军才能走出这座山,才能见到下一座城池。


    池洛瑶面前的小桌上放着一份地图,她用笔将海潍岭与南岭山各自画了一个圆圈,思考半晌,又提笔在南岭山的圆圈中画下一个圈。


    她开口道:“吩咐我们的人提前埋入南岭山。”


    霜儿点头:“王妃觉得会有人在此行刺殿下吗?”


    “不知,但海潍岭太近,刚出京就出事自然不合适。”池洛瑶皱眉继续看地图上早已画好的南境援军行进路线,每一个可能会对姜宁之有危险的地点都被一一圈了起来。


    池洛瑶没对姜宁之说什么,但始终放不下姜宁之的安危,虽说她身为南境十万援军主帅,身边少不了人保护,但一定有人不想让她安安稳稳的去,也不想让她安安稳稳的回来。


    这些人虽然不会亲自前往截杀姜宁之,但不代表他们不会出手派人前往,而南岭山绵延数百里,大军需要一直在山中前行,山路蜿蜒曲折,出点什么事,再正常不过了。


    而此时行进了一天一夜刚在海潍岭下修整的南境援军大营中,主帅大帐里。


    姜宁之听着伏理全与几位副将沟通接下来行军的计划与安排,听到他们将要在绵延数百里的南岭山中前进,她也反应过来,这么危险的地方很适合发生一些刺杀的剧情。


    于是她站起来加入讨论之中:“从南岭山中走可以节省时间吗?”


    众人都知她从未打过仗,也从未出过京城,猜她可能不愿意在山中苦苦行军,于是众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伏理全开口为她解释。


    伏理全微笑道:“殿下有所不知,这南岭山太过庞大蜿蜒,若是绕路而行需要兜一个大圈子,我们十万大军少不得要多耗上七八日时间方才能够通过。”


    姜宁之点点头:“那自然是走南岭山最好,只是我刚刚听王副将所说,山中之路不太好走,怕有士兵折损于此。”


    被姜宁之提到的副将王铎出声回应:“边境久无战事,舆图上标明的路线已有多年未有大军踏足,只怕早已长出树木荆棘,且山中早晚都有雾气,行军多有不便,战士们也有可能踩空失足。”


    “那就派几队先锋探路,沿途若遇障碍先留下几人除去,一路留下记号。”另一个姓孙的副将提议。


    伏理全综合了几人意见,又补充了一点:“便让大军按三人一行、十人一列化作小队,小队与小队间隔十步,有序前进。”


    众副将皆领命出帐前去安排,伏理全转头和姜宁之说道:“殿下第一次行军,只怕要受不少苦,若是”


    姜宁之知道老将军担心自己的身子受不住,可能会想让自己绕路去与他们汇合,但是她作为主帅若是自己怕吃苦就带着一队人去走另一条好走的大路,怎么也说不过去。


    于是她打断伏理全的话,开口道:“老将军不必担心我,我随大军一起走,不会拖累大家。”


    伏理全见她眼中坚定,便也不好多劝,毕竟就算是吉祥物,她也是个需要摆在军中稳定军心的吉祥物,既然姜宁之能够配合,自然便是最好。


    伏理全点点头就出了营帐,他虽是副帅,确实实实在在掌控十万大军的人,所以无论大小事皆都须得他亲自决定,看着老将军六十多岁这么操心的样子,姜宁之也挺无奈,毕竟她就是被派来做吉祥物的。


    吉祥物就要有吉祥物的自觉,不开口捣乱就算是帮了老将军了。


    姜宁之看着眼前的舆图和行军路线,心中却想到可能会到来的剧情杀。


    “零五一,你说后面等级的兑换商城里会有预警功能吗?”


    姜宁之突发奇想,在心中询问起了零五一。


    零五一俏皮的娃娃音响起:“宿主,您具体是指什么方面的预警功能呢?”


    姜宁之立马道:“当然是剧情杀的预警功能啊,再不济就类似于监控之类的,我身边范围出现异常可以发出警示的那种。”


    零五一肯定的给出回答:“没有这种功能可以兑换,但是宿主后续可以兑换提升自己的精神力还有五感,也可以做到自己发觉身边的危险呢。”


    姜宁之不由又在心里吐槽了一遍系统的没用,她不是不知道有精神力、五感甚至还有内力、肌肉强化之类的兑换,她现在就有兑换权限,只是所需积分真的太高了。


    姜宁之不知道兑换一次能有多大的作用,所以不敢轻易尝试兑换,否则她把几分用尽了,却发现没有什么太大帮助,那她上哪哭去?


    零五一也不能给她解释具体的东西,她心里实在没底,但她小动物般的直觉告诉她,前方真的有巨大的危机在等着她。


    越是接近南岭山,她的神经便越是紧绷着,甚至于她能感觉到自己有种被盯着的危险感觉,时而会汗毛倒竖。


    此去漫漫长路,这才是刚刚开始,就有无数杀局在前方等着她,暗暗叹了口气,又一次感慨自己的炮灰命运。


    想起远在另一边的池洛瑶,无论如何艰难,她都要平平安安的回到京城,回到池洛瑶的身边。


    虽然兑换不了想要的功能,姜宁之还是认真兑换了不少物品,为即将到来的杀局做准备。


    第32章 挖坑啦


    第二日一早, 大军便向南岭山开拔。


    姜宁之作为主帅,自然在被安排在大军中间位置,前有大军开路, 后有大军保护, 怎么看都是十足十的安全。


    清晨雾气一散开, 前面几只先锋小队就率先进山探路,一路倒是颇为顺畅, 大军行进的速度不算慢。


    到得将近中午之时速度开始渐渐慢下来,前方探路的几只先锋小队也传回消息, 原先舆图上记录的路线已经长满杂草, 还有荆棘丛生。


    更有甚者, 不知是哪里来的乱石断木, 所以先锋小队不得已停下前行的脚步, 耗费不少时间将路清出来。


    其实所谓清除路障,也就是把大一些挡住前行的东西都弄开,至于单纯的杂草,十万大军踏过去也能踏平了,只要探明里面没有陷阱即可。


    前面的人走不动,后面的人自然也就停了下来, 伏理全看看天色干脆让大军停下就地生火做饭。


    山林之中树木茂盛, 虽是正午之时却并不觉得炎热,姜宁之随意找了个树墩子坐下, 折秀附耳过来轻声说了几句话。


    姜宁之点点头没有吭声, 看着忙忙碌碌但安静有序的大军,嘴角扯起一个不明显的笑意。


    她身边有不少人守护着, 离开前二舅哥特意又送了几人过来,吩咐她出征之时一定要带上, 此时也正在她身边不远不近的守护着。


    太安全了。


    姜宁之心想。


    没有机会可以让人下手,可是此时所走之路还算平坦,听说后面还有更加蜿蜒曲折的路要走,甚至有可能经过悬崖峭壁。


    若是此时不动手,在前面动起手来,危险系数太高,不仅是对她,对身边这些护卫也是。


    敌人只需要无脑冲她进攻就可以了,但她的护卫们不一样,为了护着她肯定会束手束脚,到时还要受地形限制无法闪转腾挪,处处掣肘,十分麻烦。


    姜宁之眼神平静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小脑袋瓜子却是疯狂转动到快要冒烟,她在想一个能够刺激到敌人提前出手的办法。


    既然她能想到这些,敌人肯定也能想到这些,早就做好准备,轻易不会提前出手对付她。


    要怎么才能人敌人觉得此时出手有百分之百的胜算,能够将敌人提前钓出来呢?


    首先就是她身边不能有人,而她身边不能有人的情况一般是夜间她休息的时候。


    她帐外虽然有人守护,帐中休息的人却只有她一人。


    至于想要制造视觉上守卫的空缺,姜宁之还是有办法的,只见她勾勾手指,折秀便附身过来听她叽里咕噜的一大段吩咐。


    随后折秀点点头,仍旧守候在身边没有乱动,主仆两人就好像只是平常的说了几句不重要的悄悄话。


    有心人的视线扫过也没觉得有什么奇怪,自然便没有在意。


    至于折秀什么时候突然不见,旁人也没在意,这一路上姜宁之虽然很配合的做一个乖巧的吉祥物,但是时不时会使唤折秀出去帮她跑跑腿。


    行礼辎重一般在后方,姜宁之有时突然想看书就喊折秀跑一趟,有时觉得身上的衣服不舒服了又喊折秀跑一趟,来来回回的拿,众人皆都见怪不怪了。


    如此又前进了三日,这时众人已经来到南岭山的中部位置,行军的速度大大降低,路途坎坷,一天下来都走不上十里地。


    遇见过几个狭小难以通行的地方,好几次姜宁之以为自己会遭遇刺杀,结果一路平安无事,搞得姜宁之都要以为自己就这么平平安安的渡过了。


    事实说明杀手还是挺沉得住气的,没有百分百的把握宁可不出手,只是随着前行,不仅姜宁之心中会焦躁,杀手方也会开始着急。


    姜宁之是因为不停防备不知何时才会到来的刺杀感到疲累,杀手这一边呢,眼看着大军不断通过,最后如果走出南岭山,就没有很好的机会可以动手。


    姜宁之身边始终有太多人保护,虽然姜宁之已经刻意的调走一些人,杀手却始终不上钩。


    这日大军终于不得不在一处峡谷中停下,眼前唯一的路是一条残破的木桥,连接着两座山头,随着穿梭在峡谷中的大风摇摇欲坠,底下是奔腾的河流,众人自然不敢冒险,于是停下商量对策。


    只是眼见太阳快要落下依然没有一个很好的办法,总不能大军在这造一条更加坚固的桥来用以通行,不是造不出来,而且大大延长了通行时间。


    水深且湍急,距离对岸少说也有五里远,直接游过去很容易途中力竭,再说,粮草辎重又怎么过得去呢?


    最后得出结论,将大军与辎重分开,大军原地伐木作舟用以渡河,再派几人通过残破的木桥去到对面山头,做一个简易的索道连接两头,物资分批放在临时制作出来的木架上,通过索道拉去对面。


    为了保证索道要能承载物资的种类,众人也是花费了好长一段时间收集到制作材料,好在南岭山中多有几百年树龄的老树,自然也就生了许多坚韧粗厚的树藤,与麻绳捆成一团,承重问题便能解决了。


    十万大军同时动了起来,该伐木的伐木,该分装物资的分装物资,而姜宁之,自然没人会让她这个身为主帅的王爷做些什么,为了加快速度,姜宁之将自己身边的人也派了出去。


    直到夜深,众人还在风风火火的忙碌着,姜宁之想着今夜也不可能让她渡河,于是回到临时为她支起的营帐中休息。


    众人各有各忙,谁也没有注意有不少身影摸向姜宁之的营帐,守在营帐前的两名守卫被无声放倒。


    蒙着面的大约有十几人,一身黑衣夜行服在葱葱林木的遮掩下完美融入夜色,领头的人稍一歪头示意,十几个杀手一同冲入营帐中,目标明确直冲床上拱起的被窝而去。


    十几把刀剑齐齐砍下,临时制作的床架都被砍塌,床上被褥更是被砍碎成棉絮四处散在空中。


    同时听见“噗噗噗”的声响,空气中传来让人作呕的臭味,饶是在场的十几位均是见惯了恶劣场面的杀手,此时也忍不住被熏得当场干呕。


    可是张嘴干呕又使得这股奇臭无比的怪味冲进口鼻中,太过上头的味道甚至将杀手们呛出生理性的泪水。


    领头之人意识到不好,想要开口喊同伙跑路,一张嘴就是干呕。


    只好一边干呕一边打手势示意,正当杀手们将要转身离开营帐之时。


    只见刚刚还一直漆黑如墨,空无一人的营帐中却突然被照亮,几十个带着特制面罩的士兵冲进来,根本没费多少功夫就将这十几个杀手拿下。


    由于一直干呕,这些杀手没来得及咬破口中暗藏的毒囊,被经验丰富的士兵掏出来,领头的人铁青着脸,说不清是恶心还是惧怕,这下被生擒,自绝的手段也没了,只怕要受不少折磨。


    待得这些杀手被押出营帐,却看见姜宁之老神在在的远远坐在上风处,笑眯眯的欣赏一个个被熏的眼泪鼻涕狂流的杀手。


    “感觉如何?我为各位准备的大礼。”


    姜宁之开心的不行,这一堆臭屁包早在之前她兑换下来,一直放着准备找机会拿去恶心姜宁缙的,只是可惜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现在用来对付这群家伙倒有了出其不意的效果,她偷偷吩咐折秀去做准备的时候,折秀还不明白她拿出的这个奇怪物品有什么作用。


    只是习惯听从主人吩咐的折秀并没有多问,刚刚不小心嗅入一口的折秀,现在眼神怪异的看着自家主子,真的很想知道这玩意是怎么被做出来的。


    杀手们自然不会回答姜宁之的问题,士兵们很有眼力见的给领头的杀手来了一刀,主子问话居然敢不配合?


    “唔!”一声闷哼,这一刀扎的刁钻,血流如注却不致命,只疼的人不停打抖。


    姜宁之依旧笑眯眯的开口:“让我猜猜是谁将你们派来的。”


    她做出思考的样子,其实眼中全是笃定,也根本不需要杀手的回答。


    “其实是谁都不重要,我想让你们是谁派来的才重要。”


    姜宁之话落,折秀便知道她的意思,这也算是主仆之间这段时间养出来的默契,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口供,强押着一个个杀手摁手印,有不配合的直接将手指砍下来摁。


    “王爷。”折秀将收集好的口供张开给姜宁之查看,姜宁之大致扫了一眼,满意的点点头,挥挥手就让人将杀手押下去关押。


    虽然她并不在乎是谁将杀手派来的,但有人在乎,这群被生擒的杀手只要在她手中一天不死,那人就会焦虑一天。


    床架被毁,此时的营帐之中也充满了无法面对的气味,今晚是没法睡成了,于是姜宁之干脆带着折秀去看大军渡河的情况。


    这次的杀局虽然被她简简单单的解决了,不代表前路就会一路安宁,反而只会让下一次的刺杀准备的更加充足。


    她写了一封密信交给折秀,信中将经历一一交代清楚,既是报平安让池洛瑶安心,也是想告诉池洛瑶,自己是有能力保护好自己的。


    她能看得出身边多了不少池氏的暗卫,不仅是早前就见过的池家二哥给她拍来的贴身护卫。


    有两个她无意中见过,曾出现在池洛瑶身边,身上的气质一看就是和折秀这样万里挑一的高手。


    明白老婆为她操心付出许多,明明是想要保护别人,可现在什么都做不了,甚至还要靠老婆和二舅哥来保护。


    但没关系,她会证明给小猫看,她有能力,也有心,会慢慢成长为可以依靠的大树。


    姜宁之静静看着传信的鸟儿飞远,嘴中轻声许诺,虽然只有空气能听见。


    “等我回来。”


    第33章 报复啦


    池洛瑶收到信时已是次日临近正午之时, 此时的姜宁之早已随大军一起渡河到对岸了。


    消息是迟滞的,池洛瑶不确定姜宁之在渡河之时会不会再次遇到刺杀,毕竟在无所依靠的河流中央突然发动袭击, 防不胜防。


    但是想到既然是乘小舟渡河, 自然身边只会安排亲信, 应当没有大碍。


    于是她暂时将担忧抛到脑后,细细将信打开查阅。


    大晋朝惯常所用的文字都是繁体, 姜宁之也是穿书之后才开始学习用毛笔写字,虽然学了好几个月, 不能说字很丑吧, 只能说跟好看没什么关系, 起码能看得懂就行。


    都不用怀疑, 池洛瑶就知道这封信是姜宁之亲手所写, 甚至有错字还被她画圈圈,旁边画了哭脸,很形象,池洛瑶作为一个古人,一眼也看出了那是悲伤的意思。


    不由失笑,想到那人发现自己写错之后懊恼涂改的样子, 思念后知后觉的爬上心头。


    在她上不明晰自身情感的时候, 她的心好像已经不由自己掌控,开始想念小狗熟悉的怀抱, 让人安心的味道, 甚至就连吃饭的时候,没有人在身边不停叭叭叭还不忘给自己夹菜, 食欲都下降不少。


    她不承认是不习惯,别扭的想也许是别人夹的菜比较好吃, 也许是自己就是不喜欢吃没人剔除鱼刺的鱼肉。


    “这手段真是”嫌弃的语气,却万分小心的将信纸折叠收好,放入怀中。


    霜儿在一旁不敢偷看书信内容,却见自家主子脸上明明满是笑意。


    忍不住好奇打探:“王爷做什么了吗?”


    “她啊~”池洛瑶欲言又止,有点难以启齿,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难不成要她原话转述姜宁之在信中大肆吹嘘的‘臭屁战术’,以及姜宁之所形容的‘像是一千人积攒了三天的排泄物汇聚在一起的味道’吗?


    说不出口,池洛瑶只能抿着唇摇摇头,霜儿见状也不敢再多追问,池洛瑶也将话题巧妙转移开。


    “再过一日就该进入锆京地界了吧。”


    一路行进虽有停歇,但是多数时候都在赶路,心中计算了一下剩下的距离。


    霜儿点点头:“是的王妃,咱们再走两三个时辰应该会进入方驿镇,再往前便是锆京地界了。”


    “那今夜就宿在镇上,寻一个干净客栈投宿便是。”池洛瑶若有所思,她猜测前方应有惊喜在等着自己,毕竟依照那人沉不住气的性子,必然等不及到锆京地界才出现。


    直到傍晚日落时分,池洛瑶一行人进入方驿镇内,还未来得及寻找落脚的客栈,就有一群人拦在前路。


    这群人男女老少皆有,穿着朴素,个个抹着泪,声声哀泣,跪在车架前行的方向。


    小小的方驿镇只有一条大道能容得下车架前进,路被堵着池洛瑶一行人自然就过不去,有侍卫前来了解情况后回到车架边汇报。


    声音隔着车帘仍旧清晰:“他们自称是十日前被神罚的何家村村民的亲人,请王妃为他们可怜的家人做主。”


    池洛瑶挑挑眉,她人才刚进这方驿镇,连镇上衙门都不曾得知消息出来相迎,更何况她们此行并未大张旗鼓的打着昭王府的旗号。


    这群自称何家村村民亲属的人居然便能提前知晓车架中是谁人,精准的提前在这守着拦住车架?


    “哧”池洛瑶不屑的笑笑,这个三皇子是真的没脑子还喜欢故作聪明“讨厌的苍蝇。”


    可以说池洛瑶对上犯蠢的姜宁之会觉得可爱有趣,但对上犯蠢到她脸上的姜宁缙,真是烦的想一巴掌给他远远拍飞眼不见为净。


    霜儿毕竟自小服侍池洛瑶,自家王妃一个眼神,霜儿就知道自己应该左手拿刀还是右手拿刀,于是霜儿便下了车架,走到这群人身前三步远的位置站定。


    这群人看见有女子从车架中出来,所穿衣物看起来也很是精致贵重,于是猜测着这人便是他们所要找的那位‘昭王妃娘娘’。


    更是不遗余力的哭喊,有个女子一边哭一边捶地,那破锣嗓子开口将霜儿刺的眉头直皱。


    “王妃娘娘,求您为我家兄嫂做主啊,可怜他一家五口人竟是生生被劈成了灰,什么都没留下。”


    那女子哭喊不止,在此起彼伏的哭闹声中出类拔萃,说着话甚至想跪爬过来抱住霜儿的大腿。


    霜儿吓得往后连退几步:“我可不是昭王妃,你们若有隐情也当去县衙中陈情,何故在此拦路?”


    众人听霜儿说不是昭王妃,一时之间竟停下了哭闹,找错正主的尴尬在人群中蔓延,那个破锣嗓子的女子眼珠子骨碌碌直转,并不将霜儿的话放在心中。


    继续磕头又开口道:“我们早已去锆京知府大人处求过,知府大人说此事乃是天意他没法管,就将我们赶出来了。”


    众人闻言又七嘴八舌的说起来。


    “是啊是啊,我被赶出来时还被打了几棍”


    “那知府陈大人根本不管事,只搪塞了我等几句”


    “可怜我那六十多的老父亲不得善终啊~”


    人群中也不知道是谁突然喊了一句“什么神火天雷的,定是有穷凶极恶之辈得罪老天才降下天罚,却让无辜的百姓受了牵连,丢掉性命。”


    有了领头的这一句,众人当场就不再忙着哭诉自家惨状,义愤填膺的骂着。


    “肯定是那黑心知府陈大人犯了什么罪行!”


    “那知府也不过就是个地方官员罢了,怎会使得上天降下天罚。”


    “就是,要罚也是罚他一人,断没有惩罚普通老百姓的道理。”


    在有心人的引导之下,话题很快就转到刚刚被封王的姜宁之身上,不敢明着说皇女失德,只一遍遍说着既是昭王封地,昭王自然要为此负责。


    池洛瑶耳聪目明,在车架中听得清清楚楚,霜儿得了吩咐也不阻止这群人将事闹大,越来越多的人围在车架旁,不停讨论着。


    有很多人还不知道昭王是谁,也不知道七皇女是谁,但是众人对于何家村之事却是知道的清清楚楚。


    于是自以为了解到内情的路人也跟着说几句可怜,顺便悄悄的吐槽七皇女无功封王引得上天震怒,这才降下天罚。


    这其实好没道理,姜宁之虽然没有立过什么功劳,但她一个成年皇女封王也不是什么稀罕事,不过是强行掰扯的借口罢了。


    就在这条街上不远处的一座茶楼之上,姜宁缙满脸笑意的看着眼前混乱的景象。


    “这下,池洛瑶该觉得姜宁之是个大麻烦了吧?”屋中没人伺候,自然是为了与系统对话方便。


    阴恻恻的系统又开口道:“宿主到时就可以出面替女主解围,顺其自然获得女主好感!”


    “哈哈,这是当然!”说罢,他起身下楼,准备来个盛大登场,一边下楼一边嘴里得意“看我表演!”


    守在暗处的暗卫看到了目标人物出现,轻轻吹响竹哨,池洛瑶听到哨声便将车帘掀起,隐晦的冲车外打了一个手势。


    姜宁缙带着人走向围聚在一起的人群,打算先让人将闹事的人群控制住,再来一出声情并茂的演讲将人劝退,自然这是双方早已约定好的表演,只有池洛瑶一行人和不知情的路人有幸观看这场演出。


    直到系统急切的声音响起:“小心!”


    姜宁缙脑中幻想池洛瑶欣喜投入怀抱的香艳场景突然就破碎的渣都找不回来,他正要恼怒,却看见四面八方朝自己飞来的暗箭,更有四处冲出的蒙面杀手冲过来。


    还是那招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池洛瑶和姜宁之不愧是小妻妻,报复人的招数意外的一致。


    只不过池洛瑶是将姜宁缙打算用在姜宁之身上的杀招乘以十倍百倍的用到姜宁缙身上罢了,池洛瑶不打算亲眼看这场刺杀的结果,她相信没有这么简单能够成功。


    试验那神秘可怕的剧情之力究竟有多强大才是她的最终目的,至于姜宁缙,这个人并不被池洛瑶看在眼里,无论是书中看到那个花心又假装仁厚的人,还是后来见识过的喜怒全形于色的蠢货,看起来缺点都过于明显。


    池洛瑶被一行人护着退到安全之处,杀手们目的明确,并没有滥杀无辜,路人受了惊吓早就四下逃窜,除了惊慌之下跌倒的人之外,没有无辜之人受伤。


    姜宁缙的护卫意识到不对第一时间便将人围护了起来,而姜宁缙更是手快的将人抓来给自己当人肉盾牌。


    暗箭刺入人体的闷响声接连响起,但没有任何一发是射在姜宁缙的身上,姜宁缙一边后怕一边又忍不住得意自己不愧是男主,这样的局面也死不掉。


    姜宁缙身边的护卫并非姜宁之身边那群可比,作为女皇疼爱的皇子,未来的东宫太子,女皇派来护卫他的人选自然个个都是精挑细选而出的高手。


    甚至就连每位皇子皇女身边必然会有的一个隐龙卫,在姜宁缙身边居然足足有六个!


    这是什么概念,说是以一敌百或者有些夸张,但一个隐龙卫对上十个普通高手只能说绰绰有余,六个隐龙卫,就算派出一支百人小队,解决下来也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更何况除了这六个隐龙卫,姜宁缙身边还有几十名高手在守卫着。


    虽然这次池洛瑶派出的都是池氏暗自培养许久的高手,显然也无法轻易拿下这些隐龙卫,这些人早就得了池洛瑶的吩咐,并不恋战。


    见到隐龙卫如此难对付,带头之人一个手势,其余人便在第一时间转身撤离。


    这些人虽然敌不过隐龙卫,但要下定决心逃命,隐龙卫也没办法将人留下,更何况隐龙卫也没料到他们会撤离的这么果断。


    几乎是众人交战正酣之时,突然抽手就离开,如此果断又配合无间,怕是训练多年的死士才能做到。


    六名隐龙卫相互对视一眼,感到事情有些棘手,都想着得赶紧上报给女皇,申请支援,还不知道是何方势力打算刺杀姜宁缙。


    这群人此次明显是有备而来,又探明了姜宁缙身边守卫的实力,若是下次来,自然是更加凶猛的刺杀。


    姜宁缙本就是偷偷离开京城,若是在外出了事,他们这群人必定小命不保,就连他们的家人,在女皇盛怒之下也很难保的性命,可是他们也知道不可能劝说姜宁缙就这样灰溜溜回京。


    自己主子是什么样的人,大家都心里有数。


    第34章 中剑啦


    “王妃, 阿大他们已然平安撤退 。”


    霜儿收到消息自然第一时间进入车架中汇报给静静等待的池洛瑶。


    “嗯。”池洛瑶仍旧一脸平静,不为刺杀失败恼怒,也不为探明姜宁缙身边守卫力量而喜悦。


    霜儿却有些忿忿不平:“陛下还真是疼爱三皇子, 竟然逾制派了六名隐龙卫前来护卫!”


    “是啊~”池洛瑶掀着车帘, 远远看着惊魂未定的姜宁缙“真是泼天般的宠爱啊。”


    一场刺杀将姜宁缙原本的计划破坏殆尽, 现下自觉灰头土脸的状态不适合出现在女主面前,于是他不打算去寻池洛瑶, 带着一群人远远消失。


    池洛瑶也放下车帘吩咐继续前行,时间不早了, 天色隐隐有些黑了, 得快点找个客栈投宿。


    远在南岭山的姜宁之早就渡完河, 此时随大军在山中继续前进。


    沿路暂时没有适合扎营休息的地方, 先锋小队来报大约前方十里地有一相对平整之处, 位于半山腰中。


    此时自进入南岭山中已经过去了五天,按照原先的路程预计,只要翻过这座山头,以大军的速度不出两日应该就能走出南岭山。


    当然随着离走出南岭山的目标越来越近之时,暗中隐藏欲要不轨的那些人更是交集,渡完河的这段时间姜宁之已经遭遇过数次暗杀, 更有人在她的食物中投毒。


    一不小心就射来的暗箭更是常有的事, 姜宁之被折磨的疲累不堪,守卫的众人精神高度紧张一刻也不敢放松。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姜宁之一边喘着气前进一边说道, 虽然她是主帅, 贵为王爵,此刻也不得不老老实实的用双脚走路, 山路难走,一直骑马不太现实。


    身旁的折秀听到她的话便知道她心中有了打算, 竖耳静待她接下来的话语。


    果然姜宁之也没让折秀久等,她压低了音量跟折秀说:“我必须要死一死才行!”


    折秀被她这话吓到,不解的望着她,虽然她们这段时间养出了不低的主仆默契,但是主子死亡这种事情折秀是怎么都不敢想也不愿想的。


    毕竟她的职责是用性命守卫主子,若是就算是主子想自杀,那也是她先死透了无法阻止主子寻死才可能发生的事情。


    姜宁之一看她疑惑的眼神就知道她没理解,开口解释:“我活着就有无尽的刺杀和麻烦,当然我也不是说真的死。”


    缓了缓,换了口气,姜宁之看看四周情况,又接着说。


    “我假死,直到死出这座破山。”


    这一招姜宁之想很久了,但是不能多用,毕竟装死这种招数只有第一回有效果,而且她身为主帅,身份如此贵重,诈死肯定会影响军心,军中一乱虽然方便她混淆视听,但她也不能放任十万大军乱起来。


    所以什么时候诈死,怎么诈死,很需要细细研究,在即将离开南岭山之前,她势必会迎来一场绝杀之局,虽然是准备诈死,但她搞不好也真的会死在这个局里,现在就是双方斗智斗勇的时候。


    她不去想太糟糕的后果,她自己产生退缩之心,此时已经由不得她退不退,怕不怕死她都被那股无形的剧情之力推向绝境。


    交代好所有事之后,一行人闷头前进,许是即将到来的绝杀之局影响了众人的情绪,犹如一柄铡刀将落未落之时,压抑到极限的气氛让大家都喘不过气。


    姜宁之却在此时想起大军开拔之前的那一夜,她不管不顾的占有,一边心疼小猫一边又狠狠咬着小猫湿软清香的信腺不放。


    而池洛瑶那时是什么反应呢?姜宁之记得人一直娇柔低吟着,受不住时便软声流泪向她求饶,她心软想要起身之时又被小猫用力拉回去。


    想着身体比嘴巴要诚实的小猫,姜宁之不由露出幸福的笑容。


    折秀见怪不怪,知道主子是想王妃了,其实,她也有点想念霜儿。


    霜儿第一次偷偷潜入七皇女府观察自家主子的时候,折秀就发现了,但折秀认得出霜儿是池洛瑶身边的人,见霜儿只是默默观察并无恶意,折秀就没有阻止,只是泄露一些气息威慑警告。


    霜儿自然感觉到了,撇撇嘴对折秀用嘴型无声说了句“小气”。


    有些可爱,折秀心想。


    后来因为给两个主子办事,俩人多多少少有些接触,折秀沉闷的生活中突然多了一抹不一样的色彩。


    有时会忍不住期盼与人碰面,会忍不住想象与人对话时应该热情一些,只是很可惜每次霜儿倒是挺热情礼貌的跟她打招呼,而折秀只会冰冷冷的‘嗯’一声。


    霜儿假装小声的吐槽‘冰块脸’,其实根本没收敛,就是要折秀听见,折秀自然听的一清二楚,有心想要改变,但自小被锻炼成只知一心守护主人安全的她根本都没怎么与人对话过,更别说讨好人了。


    然后两人附近的暗卫和士兵眼睁睁看着这主仆二人脸上一齐露出了幸福的笑容,姜宁之还好些,她笑时会浮起浅浅梨涡,很是甜美无害。


    折秀这张脸上出现笑容怎么看怎么觉得渗人,倒不是说折秀长的吓人,只是她虽然面容清秀,可是浑身杀气难以收敛的人对你扯起嘴角,怎么都会让人感觉头皮一麻。


    主仆二人自然不知道旁人的想法,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太过在意。


    大军终于来到先锋小队口中相对平整的半山腰,是挺平整的,很好的一个地方,如果无视四周悬崖的话。


    再往前便是特别陡峭倾斜的坡度,明日想要翻过这个山头只怕得手脚并用的爬过去。


    而除了众人刚刚走上来的那条路以外,四周往下看去都是悬崖石壁,往下看去的视线甚至都无法看到底,人要是摔下去估计半天都听不到落下的声音。


    姜宁之意识到这个地方恐怕会成为绝妙的殒命之地,她隐晦的和折秀交换了一个眼神,折秀点点头,主仆两人在旁人没注意的角落里无声交流着。


    前方传来伏理全大将军吩咐就地扎营过夜的声音,大将军带着几位副将来到姜宁之面前汇报情况。


    姜宁之虽然只是个吉祥物,面上的尊重还是得给到位,就算不需要她拿什么主意,但也不至于真让她做一个什么都不知情的废物主帅,虽然即使姜宁之知情也没什么作用就是了。


    对于这段时间姜宁之遭遇的刺杀,伏老将军心中也有数,对于皇家争斗他心中无奈,但也不忍见姜宁之出事,只能默默加派人手保护姜宁之。


    几个副将礼貌的和姜宁之点头之后就各自离开,伏老将军叹息着拍了拍姜宁之的肩膀,欲言又止。


    姜宁之能感受到老人家的善意,于是她笑笑:“将军不必忧心,本王命还挺硬的。”


    没想到反而是被姜宁之安慰了一番,伏理全更是感慨。


    “殿下是个心肠软的好孩子,都会好的。”


    十万大军或静或动,调配之间都有许多事,耽搁不得,伏理全又安慰了姜宁之几句,随即留下一队精兵守卫便离去了。


    其实姜宁之身边已经守了不少人了,算上她自己带的,池家二哥给的,池洛瑶偷偷派来的,如今加上老将军又额外留下的一小队。


    说是铜墙铁壁也不为过,只是无论再多人,只怕也阻止不了别人想杀她的心。


    她甚至也不回营帐中坐着,就这么理所当然的蹲坐在燃烧的火堆旁的大石头上,平静的看着火堆发呆。


    折秀不知道几时离开了,周围都只是负责守卫她安全的人,自然不会有人来劝说昭王殿下停止奇怪的发呆行为。


    随着夜深,这处平整的半山腰也刮起了冰冷刺骨的大风,由于无遮挡又居于高处,风力大的火都要被吹灭。


    今夜无月,山中潮湿,自然会起雾,脆弱的火堆也不知是被大风吹熄还是被浓雾厚重的湿气扑灭,总之在它停止燃烧的那一刻,四周突然就暗了下来。


    被涂了特殊染料的箭矢在黑夜中急速穿梭,虽不可见,却可以通过破风声听出来自四面八方毫不掩饰的恶意。


    那一刻的姜宁之感受到铺天盖地的杀意淹没了她,有时候人类真是很奇怪,明明无冤无仇,可是却有人不愿意让她活着,执着于要她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当然也有人以血肉之躯守卫在她身前,就算付出自己的生命也要护她周全。


    欲要杀她的是与她这具身体有血脉亲缘的至亲,欲要救她的却是与她毫无关系只为了一个使命就奋不顾身的外人。


    有时候,人世间的亲疏远近,绝非以体内中流淌的血液而定。


    姜宁之平静的看着一把通体漆黑的长剑从刁钻的角度里穿出,透过重重守卫,刺入自己的前胸。


    利刃入体的声音与迸溅的血液让姜宁之有些恍惚,她想到远在天边的小猫,想她知道自己死去的消息该有多心痛。


    她嘴唇蠕动:“忘了”


    后面的话自动消音,太疼了,她根本无力发出声音,但她心里迷迷糊糊的想。


    完蛋了。


    为了死亡的逼真,只有折秀知道,她只想着要让折秀保密,就连自己身边的这些守卫也没有对他们透露过自己的计划。


    里面有池氏的暗卫,他们会每天给池洛瑶传递这边的消息,姜宁之都是知道的,现在再突然抓着人说不许传信给池洛瑶显然也来不及了。


    更何况她痛的无力说话,体内流出的鲜血从赤红化作漆黑,姜宁之眼前一黑,失去意识之前只听道有人大喊。


    “殿下遇刺了,剑上有毒!!”


    第35章 提剑啦


    姜宁之遇刺死亡的消息传来之时, 池洛瑶刚刚进入锆京城中。


    从进入这座城开始池洛瑶的右眼皮就一直没完没了的跳,心中更是慌张的乱跳。


    她抚着胸口蹙眉不解,这股不详的感觉究竟是从何而来, 直到她打开来自南境军中的池氏暗卫传出的密信, 才找到答案。


    彼时她一个习武多年的人竟然手抖到握不住轻若鸿毛的一张信纸, 那信上内容太简单,对她而言却太残忍。


    【王爷遇刺中剑, 剑上淬有奇毒,军医束手无策, 王爷毒发身亡。】


    短短两行字, 无论池洛瑶横看竖看, 反复翻转信纸, 都再也看不到其他的信息。


    她觉得上天好像在跟她开玩笑, 那个热情又粘人的小狗,会笑着跟她黏糊糊说话,会缠着她不肯罢休的小狗,那个信誓旦旦说为了她一定会好好活着回来的小狗。


    死了?


    “骗人”池洛瑶喃喃,不知不觉泪如雨下,像断了线的珠子连成串, 她后知后觉心痛到窒息。


    骗人, 骗人,都是骗人的!


    说会好好活着回来的小狗, 骗了她。


    说会一辈子用声名爱她护她的小狗, 骗了她。


    明明上一封信还是姜宁之亲手写来,得意的跟她说自己算无遗策, 破解了一个又一个杀局,还说自己绝不会掉以轻心, 让她不要担心,一定会好好留着这条命回京见她。


    可是才不过短短两三日,她只能通过冰冷的书信得知小狗的死讯。


    她甚至远在天边,无法再亲眼见到姜宁之,无法再亲手触碰到姜宁之。


    她的小狗那么娇弱,被一剑穿心那么痛一定会受不了的掉眼泪吧,毒发之时是不是会很难过羞愧自己无法履行诺言回到她身边陪她同行至白首?


    池洛瑶再受不了这撕心裂肺的痛苦,仿佛她也被人一剑穿心,又像是被人活活将心剜出,她紧抓着胸前衣襟,直至晕过去之时手中还抓着那封信不肯放。


    “王妃!”霜儿被突然倒下的人吓了一跳,赶紧来扶,不慎看到手中密信的内容,一时亦是悲怒不已,只是眼下她还得照顾自家主子,没办法多想。


    刚到城主府住下的昭王妃突然晕过去,自然是将上上下下都惊动了,那边厢也收到‘昭王已死’通知的姜宁缙自然也不会错过这个消息。


    知道这是绝佳的机会,立马带着人前往城主府欲要献殷勤,一个女人最脆弱的时候,当然需要一个能够静静依靠的踏实臂膀。


    姜宁缙畅快不已,这段时间以来受到的委屈仿佛都瞬间消失,他迫不及待要将自己命定的女主据为己有。


    “不知是谁派出的人,替我除去这个眼中钉,我要是知道是谁真是要好好感谢他一番。”


    姜宁缙骑在马上前往城主府,还不忘和身旁的心腹说着。


    那心腹疑惑的说:“有这份心的除了我们还有谁居然有这样的能力?当时连我们的人都刺杀失败了。”


    说实话,其他的皇子皇女就算有心争夺皇位,但能有这么强大的能量,在那么多人的护卫之下成功刺杀姜宁之的人,实在是不多。


    姜宁缙此时正是得意之时,闻言也不甚在乎:“不管是谁,都是好事。”


    心腹却不敢赞同,这样的人对昭王是个威胁,对他们家殿下自然也是个天大的威胁,何况昨天他们还遭遇了那么一出刺杀。


    只是看见自家殿下兴高采烈的样子,他也知道此时说什么都无用。


    姜宁缙到城主府时,池洛瑶刚好醒来,听霜儿禀报三皇子在前厅与城主叙话,说是得知王妃突然晕过去,十分担心,所以前来探望。


    池洛瑶冰冷仇恨的目光如利剑刺来,虽然不是针对霜儿,却让霜儿都为她眼中的恨意而感到惊心。


    池洛瑶起身,抓来佩剑,一言不发就跨出房门欲往正厅而去,霜儿一开始还有些迷茫,后来反应过来赶忙将人拉住。


    “放手。”池洛瑶声音嘶哑冰冷,霜儿暗暗叫苦,虽然自己也很想一刀杀了那个该死的三皇子,此刻却也不得不将自家主子拦住,生怕她冲动之下真的在众目睽睽之下一刀将人杀了。


    霜儿语速极快,生怕自己说慢了来不及阻止。


    “王妃不可!便是杀了他,王爷王爷也无法回来,可您却要为他赔命啊!谋杀皇子是大罪!”


    池洛瑶当然知道将人杀了也无法换回她的小狗,可她就是忍不了,再也无法做到淡定的慢慢筹谋,她一想到姜宁之被淬了毒的利剑一剑穿心,她就无法冷静。


    他们是想要她绝无生还的可能,剑上都淬了奇毒,那人本就身中蛊毒,多年体弱,平时好好养着都怕不够,被一剑穿心,还剧毒发作,神仙难救。


    管他什么狗屁剧情之力,管他什么狗屁女皇偏爱,她不想管这些,她只想要姜宁缙为她的小狗填命,要每一个伤害了姜宁之的人不得好死!


    霜儿着急:“王妃,如今还未查明究竟是何人害了王爷,若是杀错,岂非让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


    池洛瑶闻言才停下不断前行的脚步,虽然霜儿这话是为了将她劝阻下来,但霜儿确实说的没错,有这样的可能存在,毕竟想要姜宁之命的不止姜宁缙。


    若是此事并非姜宁缙的是手笔,却借她的手除去姜宁缙,还因为她的冲动连累的池氏一族,那可能存在的幕后之人真是做梦也要笑醒。


    于是她闭上双眼深深呼吸几次,试图平复欲要使人发狂的恨怒,可胸腔里那颗心实实在在的疼痛叫她无法冷静。


    “去查。”嘴唇被用力咬破,霜儿心疼的看着她,也不敢再说什么,只能点头应下。


    “三日之内。”


    “我要答案。”


    池洛瑶说完转身回房,她不想去与姜宁缙虚与委蛇,她也无法等上太长的时间,她怕她家小狗都喝下孟婆汤了,而她这个没用的妻子还不能为小狗找出真凶。


    姜宁缙最终还是没有见到池洛瑶,但他也没有气馁,连着几天都往城主府跑,只是一次也没堵着人,次次扑了个空。


    池洛瑶每日一大早便离开城主府,前往城外何家村调查,来之前池洛瑶本就想好如何处理此事,加上现在这种情况,池洛瑶根本无心耽搁。


    姜宁缙有心想要表现,但见不到想见的人,一身力气没处使,有些急躁起来,好在系统一直劝说他越是在这个时刻越是急不得。


    几次跑空本就有些不耐烦的姜宁缙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谁叫人家是他命定的女主,必须要攻略呢?


    等他将人追到手,还不是任他为所欲为。


    于是姜宁缙学聪明了,这一日早早便守在何家村这里,远远便见到池洛瑶的车架往这边来,终于等到人的姜宁缙眉开眼笑的迎过去。


    他毕竟是皇子,其他人再不愿意也只能停下来跟池洛瑶说一声。


    姜宁缙期盼的看着门帘,想着池洛瑶总该出来与他见一面。


    没想到出来的却是霜儿,他眉头一皱正要发作,又不想给人留下不好的印象,只好耐着性子等霜儿来到跟前与他见礼。


    霜儿不冷不热,态度算不上恭敬:“三皇子好,我家王妃说有正事要忙,没时间招呼您,请您自便。”


    一个小侍女居然敢这样对他说话,姜宁缙的脸色有瞬间扭曲,片刻又挂上虚伪的笑容。


    “听说昭王妃今日染恙,七妹出征在外,身为皇兄自然要替她关心一下妹媳的身子。”


    他假装自己尚不知道姜宁之的死讯,只是他嘴上虽然说的情真意切,但他满脸笑意却是遮也遮不住的,霜儿只觉得刺眼,更懒得给他好脸。


    “反正话已带到,三皇子还请将路让开,不要阻了我们前去做正事。”霜儿敷衍的福了下身子,转身就走。


    坐回车架里的霜儿更是直接冲着车夫开口吩咐:“走吧。”


    姜宁缙就眼睁睁看着这一行人真的不管不顾就离去,留下他被车架行过溅起的尘土沾染。


    “贱胚!”他恼怒不已“简直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就算再好的脾气被人这样下了脸面,短时间也不想去热脸贴冷屁股,什么攻略女主的大计也被他抛在脑后。


    “去将这个不知好歹的下贱丫头给我抓了丢去窑子里!”他恶毒的跟身边心腹吩咐道,心腹领了命就自去安排此事。


    而姜宁缙还嫌不够,转身上马吩咐回城,他要去找温柔娇媚的花魁小娘子泄泄火,什么女主,能吃到嘴里的肉才值得他费心思。


    再说姜宁之这边,应该死了好几天的姜宁之此时正在柔软的床榻上躺着,她脸色苍白的看着正在向她汇报信息的折秀。


    那日中剑的确实是姜宁之本人,中毒的自然也是她,只是她早有准备,早就从系统商城中兑换了万能解毒丸还有高级的外伤膏药。


    她现在虽然脸色苍白,但毒却是早就解了的,身上的伤口在神奇的膏药作用之下也已然愈合结痂。


    那么死去的是谁呢?是之前抓到的一个与她身形相仿的刺客,她用系统商城里兑换出来的人皮面具给那刺客贴上了她的脸。


    那日她昏迷之时众人早已制服刺客,折秀将她转移出来之时便用收缴的武器给那刺客制造了相同的伤口,那刺客自然也是真的毒发身亡。


    而她被折秀转移出来,带下南岭山,此时二人正在南岭山下的潍城之中,她们进城不久,十万大军也进城了。


    大军本来打算在城外停留修整一日便穿过潍城直接往下一个目的地前行,毕竟十万大军若是要进城住下也太麻烦。


    可是此时大军在城外停留,伏理全大将军全不得不进城,首先他得将‘姜宁之’遗体留在此处,由专人送回京城,她早已写信向女皇告罪,等来女皇的旨意才能接着往下开拔。


    只是伏老将军来到潍城城主府中之时居然见到活着的姜宁之与失踪了几日的折秀,差点给经历过不少战争的老将军吓的不行,他稳定前行的脚步一趔趄。


    “昭,昭王殿下?”


    伏老将军不敢置信的看着在床上躺着的人。


    第36章 跑路啦


    伏老将军也是历经风雨的人, 很快便想通了关窍,镇定的关心起了姜宁之的身体。


    观察一会儿,发现姜宁之脸色虽然苍白, 精神却是好的, 终于放下心来与她交谈。


    “坏了!”伏老将军突然反应过来什么, 一着急便站起来,姜宁之一下也被惊讶到, 疑惑的看着伏老将军。


    “给陛下送的信只怕早已到了京中,此时怕是”难得的, 老将军扶着脑袋感到有些头疼。


    姜宁之毕竟是皇女, 在外遇刺身亡, 消息传回京中只怕便已立即为她准备了后事, 说不准指派新的南境援军主帅的旨意也在来的路上了。


    到时候新主帅带着来接‘昭王遗体’回京的人看见这么一个活蹦乱跳的昭王殿下, 这场面,想想就混乱不堪


    “呵呵。”姜宁之也反应过来,脑补了一下场景,到底也没好意思折腾老人家“老将军传出的信本王已安排拦下了。”


    姜宁之心中既然早有打算,自然不会让这个报丧的信传回京中,但是该收到她死亡消息的那些人自然也能收到, 想必这些人也不会傻到将这事捅破。


    至于为什么伏老将军没有向京中递信汇报昭王遇刺身亡的消息, 就让那些人合理的猜测一小段时间,她需要这段时间的休养, 也需要这段时间来让幕后之人露出马脚。


    是以姜宁之也阻止了伏老将军打算透露自己还活着的消息。


    她干净澄澈的双眸看着老将军, 恳求着说:“将军您就让我‘死’到南境吧。”


    老将军错愕。


    老将军瞠目。


    老将军大为不解。


    姜宁之不好意思的抿嘴笑笑:“这一路以来殊为不易,将军也都看在眼里。”


    伏理全自然知道, 大大小小无数次的刺杀,路程还未过半, 这次甚至差点连小命都交代了。


    “眼下也并不是最需要我露面的时候,有我没我都一样。”姜宁之缓缓起身,倚靠在床柱上。


    折秀递过去温热的药碗,清苦的药味让姜宁之下意识嫌弃的皱了皱鼻子,没法,乖乖喝完。


    又继续同一言不发的老将军说话:“都以为我死了正好,至少前路风平浪静,我也有时间好好养伤。”


    再怎么说也是中了剑又中了毒的,她身子一向又是众所周知的病弱,现下看着还行,也说不好在折腾几次还能不能安稳到南境。


    伏理全凝眉细细思量,十万大军并辎重粮草,行军速度自然是比不过几人轻车简从的赶路。


    算下时间,就算姜宁之在潍城休息十天半个月再赶路也能轻松赶去南境与他们汇合。


    更何况,人都‘死了’,这一路自然也就能够轻松安全的渡过,军中自然会有些奇怪和人心浮动,但是问题不大,老将军镇得住。


    既然想好了,也没再坚持要影响姜宁之的计划,只嘱咐姜宁之注意休养,不必勉强,随后便离开了城主府,回到军中也是装作为昭王遇刺身亡之事烦忧的样子。


    众人见将军心烦自不敢多嘴,此处暂且不提。


    老将军走后,姜宁之也带着折秀离开了,她本是打算传信给池洛瑶解释清楚,后来想想,什么都没有她亲自出现在人眼前更能让人踏实。


    从潍城走水路去锆京,只需行船两日,为了信息保密她身边只有一个折秀跟着,就连池氏的那些暗卫都没有带在身边。


    那边的池洛瑶自然也不知道小狗不仅没死,还打算亲自来寻她当面给她解释——


    池洛瑶已经好些天没能睡好,每夜每夜被噩梦缠身,说是噩梦,也不全然,只是梦的开始都挺好。


    是熟悉的七皇女府,熟悉的书房,熟悉的粘人小狗在身边不停转悠。


    她好像忘了些什么要紧的事,看见眼巴巴跟在身边打转的小狗,一边心里甜蜜幸福,一边又总是止不住的心痛。


    小狗却像是没什么烦恼,没心没肺的逗她笑,还和她说会一辈子守着她。


    突兀的场景一转,无边无际的漆黑淹没过来,四周静寂无声,地上四处横陈的尸体,黏稠的血液汇聚成溪流就要漫上她的鞋面。


    池洛瑶茫然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似乎意识到什么,她向中间看群。


    好像是姜宁之,身上穿着那身她亲手挑选的正红色布料裁制的夏衣,前段时日池洛瑶挑了好久才挑中的布匹。


    姜宁之本就生的白,从前是病态的苍白,后来身子好些了,气色好,唇红齿白的,被鲜艳的布料衬着,说不出的潇洒。


    是池洛瑶亲自选的布料,见池洛瑶爱看,于是小狗便总穿那件,常常间隔两三日便要穿一次,也不明说,每次只在她面前来回晃悠,等她目光锁定了,便笑嘻嘻的来讨个吻。


    偷香成功的小狗总会高兴的眯着眼,得意之色铺满整张脸,怎么都掩盖不住,也可能本来就没想着掩盖。


    可是现在的姜宁之静静的躺在那里,那身她十分爱惜的红衣有几处破损,胸前更是被利剑洞穿,鲜血不住地漫出,将红染成了深红,乃至渐渐变成红黑之色。


    渐渐意识到这是梦境,可池洛瑶还是忍不住想要亲眼去看看她的小狗,她抬脚,纹丝不动,想张嘴,亦是无声。


    只能被困在原地,泪如泉涌,无休无止。


    “呼呼呼”池洛瑶突兀睁眼,从绝望的窒息中醒来,枕侧全是冰凉的感觉。


    门外霜儿听得一丝动静,微微叹气,知晓王妃又做噩梦了。


    自从昭王死讯传来,王妃没有一日能够安睡,翻来覆去难以入眠,好不容易睡着了,没过多久便会惊醒。


    次日进屋中收拾,总会发现被泪水浸湿的枕被,只是大家都不敢说,也不敢劝。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人日益消瘦下去,可即使没休息好,王妃眼中却是一直奇异的燃着锐利的光芒。


    甚至行走来去之间,总会带起一阵冷风,好像一柄快要忍不住出鞘的渴血之剑。


    霜儿担心的竖着耳朵听房内动静,却听见身前传来脚步声,不止一人,虽然轻,但是能听出来有些耳熟。


    她瞬间眼神锁定刚翻过墙头的二人,正准备大声喊破,接着便在今夜过于明亮的月光照射下看清楚来人是谁。


    震惊到捂住嘴,生怕自己发出不合时宜的惊叫,打扰了‘孤魂’。


    是的,孤魂。


    霜儿下意识觉得这深更半夜的,是自己撞见了刚刚死去不久的昭王主仆二人的孤魂。


    待到人行至面前,姜宁之与她点点头便径自推门入内,她看着眼前的折秀才发现人脚下有影子。


    迷茫不解的样子被折秀看在眼中,她暗暗好笑,也没说什么,只一声不吭的将手递出,霜儿意会,伸手捏了捏,是热的。


    好吧,确实是活着的人。


    转头看着紧闭的房门,看来昭王殿下也是活的,那王妃就不必再继续伤心了,随即心大的将折秀拽到不远处嘀嘀咕咕的查问起来。


    屋外折秀好脾气的一点点将近日所发生之事还有昭王的计划都讲了。


    屋内的池洛瑶看见刚刚还在梦中死去的小狗现在却突然的出现在面前,她脸上并无震惊。


    尤在梦里的迷惘与深沉的哀痛糅杂在脸上,看得姜宁之心中难受,快走几步去将人拥住。


    池洛瑶没反抗,在熟悉的气息里问道:“舍不得我么?”


    所以回来看我,是么?


    她不敢抬手回抱,生怕自己一不小心便打破美好梦境,她的小狗到底还是放不下她,来梦境中寻她了。


    姜宁之从她的反应里猜出什么,微微低头去看,空洞的眼神更叫人确信。


    心痛,懊悔,到底还是不够周全,让小猫伤心了。


    她抓着池洛瑶冰凉柔软的手放在自己脸上,又俯首吻上池洛瑶双唇。


    温柔开口:“是我,不是梦,我来了。”


    不满足于只是表面的啄吻,更是想让人真实的感受到她的存在,她用了力气啃咬。


    唇上疼痛的感觉让池洛瑶回神,熟悉的薄荷绿茶信香包围着她,小狗不老实的爪子甚至在她脆弱的信腺处轻揉。


    “嗯~”熟悉的触碰让池洛瑶没忍住,难耐轻哼出来,她还是有些分不清现实梦境,直到此刻甚至还在心中想着今天的梦好不一样。


    姜宁之见人还是眼神哀切的将她盯住,纵容她的胡作非为,知道小猫还是傻傻的以为自己在做梦。


    于是黑心的小狗并不打算适时停下,身体力行的让小猫能够清晰认知到这是真实而不是梦境。


    当然,你也不能说她没有怀揣着几分不老实的心思,只是给自己打着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在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将乖巧顺从的小猫吃干抹净。


    而池洛瑶呢,直到真实感受到异物入侵的感觉了,才反应过来,她错愕的睁大双眼,盯着身上起伏的人。


    正欲开口,又被坏心眼的小狗拉扯着一起沉沦,根本想不起来自己打算说什么。


    双眼盈盈的包着泪,嘴中全是含混又动听的破碎调子,被欺负的眼尾发红,却不知道自己这样更勾起了坏心眼小狗因长久分离不得不压抑着的欲念。


    小狗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不过是觉得小猫看起来都这么可怜了,不欺负一下,实在是说不过去了吧?


    彻夜折腾,连着几日都没能好好安睡的小猫自然精神不济,早就在无数次攀升至顶峰的刺激下耗尽精力,昏沉沉晕过去之时只有一个念头。


    待她醒来,一定,绝对,不会,原谅,坏心眼的小狗!


    姜宁之也是过了好一会儿才发现身下的小猫已然脱力昏睡过去的,原本还在吟泣着说“好了”、“不要了”、“不行”的小猫,此时无声无息的睡着。


    发丝也不知是被汗液还是被眼泪浸湿,委屈的黏在下颌处,还有更多的铺散在身下。


    白的更白,黑的更黑,至于身上,却有了许多暧昧的红痕交错纵横,看的姜宁之眼热。


    但是人都被她折腾晕了,再继续,就有些禽兽不如了。


    于是她也老实结束了,乖乖的收拾自己制造出来的混乱,更是贴心的将人抱去沐浴,又将床铺被褥重新换过,累极的小猫竟然也一无所觉的一直昏睡着。


    可见是真被折腾狠了。


    其实姜宁之也累,她毕竟受伤中毒了,还没彻底痊愈就赶路过来,见着人呢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没忍住将人折腾了一番。


    现在一身干净清爽的抱着香软小猫,自然也没抵挡住困意,沉沉睡去。


    第37章 烦人啦


    柔软的锦被偷偷将满屋春色藏起, 赤身相拥的两人仍在甜睡,交颈而卧的姿态写满了本能里的依赖。


    “唔~”仿佛被分身拆骨一般,浑身酸痛让池洛瑶紧紧蹙眉, 她被过于用力的拥抱勒得气闷, 伸手拍拍身上仍旧睡得像头小猪的姜宁之。


    谁知人嘟嘟囔囔的赖着, 半个身子都压上来,就是死活不醒, 嘴里含糊:“困~睡~”


    一个字一个字的蹦,池洛瑶好气又好笑, 被压的实在不舒服, 想推开, 越推小狗抱的越紧, 无奈只能放弃挣扎。


    这才得空好好打量, 眉眼下的青黑衬着苍白的脸色,叫人忍不住就对她心软。


    池洛瑶抬手,顺着她的眉眼,一点点往下抚摸,直至在心口处,摸到了与滑嫩肌肤不一样的粗糙凸起, 她微微挣开了一些距离, 低头去看。


    果然,是刚结的痂, 许是昨天折腾的很了, 有些裂开,伤口处有些许血丝溢出。


    比了一下, 伤口约莫半指长,一边轻轻抚摸, 一边想象伤口的深度,还在后怕。


    姜宁之总觉得心口伤处麻痒痒的难受,下意识便想伸手来挠,被人将手摁下,还是难受,困倦不已的睁了一只眼,见到日思夜想的小猫。


    瞬间眉开眼笑:“早呀~”


    “早~”见她醒来,池洛瑶也笑,两人就这么对视着,气氛温馨安宁,过片刻,反应过来什么,池洛瑶抬手就拽着小狗耳朵。


    “胆子大了,诈死吓我?”话起了个头,就是想要个解释,即使此时见到人她心里多少也猜到一些,但想起这些天的难过悲伤,又气恼起来。


    “没,没没没有,错了,错了~”一边求饶一边偏要去缠着人,挨挨蹭蹭的,池洛瑶不吃这套,自己用了多少力气心里有数。


    半天都无动于衷,好吧,逃不过去,撒娇是不管用了,只能老实认错了。


    “我确实中剑受伤了,折秀将我救出时我还在昏迷,她也不敢随意向人透露我还活着。”


    一点点讲,也没隐去那些危险至极的时刻,她知道,只有全摊开来讲透彻,才能让人放下心来。


    从每一次的刺杀,下毒,如何应对,到最后这一次她早已与折秀商定打算借机诈死,换一段时间的平安,怕戏不真也没敢再有第三人知道。


    醒来后考虑到后续,还是与伏老将军见了一面,但也就伏老将军知道,城主府的人只以为她与折秀都是昭王身边的暗卫,折秀带她去时只说是昭王遇刺身亡,她们须得在此养伤顺便与京中通信。


    拿着七皇女的私印,也去军中确认过,也没当回事,只是所有送进京中的折子都让折秀暗中拦了下来。


    暗中出手之人虽然能有别的消息渠道获知刺杀成功的结果,但到底这事如果一直没有走到明面上,许多布局都无法顺利展开,这么多日都等不来军中奏报,想必已经在着急。


    人一急,就会出错,漏出马脚。


    之前一直是姜宁之在明处,那人在暗处,现下双方处境调换,姜宁之在暗处,等着抓人小辫子,然后关起门来,痛打落水狗。


    交代的清清楚楚,一丝一毫都不敢有隐瞒,巴巴的望着人,眼里写满了求生欲。


    池洛瑶又伸手捏捏她的脸扯开,还是有些气闷:“你就不能早些知会我?”


    一开始是想的,后来临时被刺伤,剑刃再深两寸就能刺中心脏,得亏她早有准备一直穿着软甲,只是中毒昏迷却是一时没料到,待得醒来之时,池洛瑶早都得到消息了。


    “想着送信与送人时间都差不多,还不如将我亲自送到你面前,好叫你安心。”姜宁之嘟哝,双眼滴溜溜转,就是不敢与人对视,颇有狡辩的嫌疑。


    池洛瑶笑,也不想与她多计较,毕竟人还活着,比什么都重要,再说她说的也没错,只有真的见着人了,窝在熟悉的怀抱里,她才能确信自己失而复得。


    不,从来就不曾失去过,她的小狗一直在努力践行自己许下的诺言,为了她会好好保护自己,好好活着。


    “不怪你。”池洛瑶又伸手抚摸她胸前的伤口,怎么忍心怪责。


    得了三分颜色,马上就开染坊的姜宁之嘿嘿笑着就‘吧唧’一口亲人脸上。


    “我就知道,老婆心疼我。”


    “老,婆?”池洛瑶闻言不解“我,很老?”


    姜宁之才反应过来,这个词对池洛瑶实在陌生,她不好意思的解释:“不是啦。”


    “这个在我们那里,是对自己妻子的称呼,显得亲昵一些,不是说你老的意思。”


    说罢又将头埋进人脖子里,深深嗅闻,冷梅香气虽没昨夜浓郁,但依然轻盈绕在鼻尖,姜宁之十分喜爱。


    “嗯。”池洛瑶点点头,随即又好奇“那一般会如何称呼自家妻郎?”


    “啊?”姜宁之一时不知道该不该告诉池洛瑶那个世界里虽然存在同性伴侣,但还没有支持同性婚姻,她朋友不多,也没见过同性情侣间的相处。


    她犹豫了一下,迟疑开口道:“也叫老婆的吧?”


    话语里的不确信叫池洛瑶侧目,随之只见小狗耍赖似的脑袋往人脖颈里不停的拱。


    “我不知道,我从前,没有妻子,没有女朋友,我不晓得。”有几分不好意思吧,但小狗还是诚实的把自己摊开,自坦诚过自己的来历之后,从未想过有什么还需要瞒着池洛瑶的。


    池洛瑶恍惚想起之前逗弄人的时候,小狗好几次都说自己没经历,原来不止是这具身体,当初的她自己情感方面也是空如白纸。


    说不住此刻心中的感受,有几分小窃喜,那么好的小狗,只她独有,怎能不让人欢欣。


    “那你,昨夜怎么,怎么就对我”想算账,但是有点难以启齿,点到即止,想必小狗能理解。


    姜宁之当然理解她想问什么,但是坏心眼的小狗怎么会好好配合。


    故作不知:“啊?我怎么了?怎么对你了?”


    这就是明摆着要耍无赖了,池洛瑶看她得意的样子,仿佛幻视她身后那条并不存在的尾巴高高扬起,欢快的甩动着。


    “不想睡床了?”平平淡淡的语气,池洛瑶很淡定,很知道该如何拿捏小狗。


    一下被人拿捏住了七寸,小猫气定神闲的看着她,还有闲心去数她究竟有几根睫毛。


    小狗丧气:“那不是见你以为在做梦吗?只好给你些强烈的刺激啦。”


    又不死心的嘟哝:“很有用不是吗?明明就喜欢的不得了,还要和我算账唔”


    怕她再说出什么混账话,赶紧捂了嘴不让她念叨,与她算账算到最后,什么脾气也没了,反倒是自己被小狗拿捏的死死的。


    无奈推开人打算起身洗漱,姜宁之好不容易又见到老婆,自然是还想在床上贴贴抱抱,抓着人不放。


    “王妃。”敲门声响,是霜儿在门外提醒“三皇子来看望王妃。”


    姜宁之闻言一怔,她不知道姜宁缙这段时间的纠缠,准确的说池洛瑶因为池氏暗卫的存在,对她身边的动向把握清楚,但她哪有人可以派来跟着池洛瑶?


    自然也就对池洛瑶这边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池洛瑶为了不让她忧心始终也没提起过。


    看出她的错愕,池洛瑶安抚的抱了一下,先是应了霜儿:“让他在正厅等。”


    回头低声与小狗解释,姜宁之恍然的点点头,还要评价一句“死缠烂打,阴魂不散。”


    “可不就是。”池洛瑶笑,姜宁之见她笑也笑,讨好的在她唇角啄吻几下,看她起身洗漱,知道自己现在不方便出现,乖巧的躺下,打算老实在房中等池洛瑶回来。


    见她没有闹着要跟着去,池洛瑶心中还感到有几分诧异,不过霜儿在外催促,她也没多说,交代了两句,转手将门关好便去往前厅处理麻烦。


    人走了,姜宁之闭上眼翻来覆去,睡不着,比不得软玉温香在怀的时候。


    只好起身洗漱,偷偷将门打开一个缝隙,看到门外只有折秀疑惑的偏了脑袋看着门缝里的她。


    “嘿嘿~”有点丢人,但没关系,我们昭王殿下脸皮厚,并不在意。


    她走出来,不辨方向:“王妃在哪边?”


    见折秀伸手指了,抬脚欲迈步,却被折秀拦下。


    “王妃不让您过去。”折秀不由在心中夸赞王妃英明,早就猜到了以自己王爷那性子,怎可能坐得住,一个对她王妃虎视眈眈的人找上门来,换谁都坐不住。


    姜宁之瞪大眼睛,就这么和折秀大眼瞪小眼的,主仆两人对峙。


    姜宁之一脸‘到底谁是你主子?’


    折秀就一脸‘你别看我,你有本事你就自己跟王妃去说。’


    好吧,说是不可能去说的,说不定闹起来,老婆晚上真不让自己睡床上了。


    蔫头耷脑的,主仆两人换另一个放心,去觅食了。


    池洛瑶今日气色好很多,虽然被姜宁之折腾了一晚上 ,但睡眠却是连日以来最好的,糟糕的情绪散去大半,自然眉眼间也不觉就松缓了下来,不再冷冰冰的。


    姜宁缙见了,以为是自己努力许久的作用,终于将人打动,兴奋不已。


    “妹媳今日看着状态好上不少。”他开口,心里盘算着该怎么将话题转入正事,也没察觉池洛瑶眼神中有瞬间的冰冷。


    想到后院卧房里乖巧的小狗,她稍稍压下心中厌烦:“谢三皇子关心,不知三皇子今日前来有何事?”


    算不上客气,但也不打算跟人浪费时间绕弯子,直入正题。


    姜宁缙心中一喜,正巧自己不知道怎么开口,顺嘴就接着:“也没什么大事,其一是担心妹媳身子,其二嘛”


    他将话高高吊起,却发现池洛瑶眉目平静,丝毫没有好奇,也不打算配合。


    挫败的开口:“听闻妹媳连日奔波调查何家村之事,不知妹媳可有头绪?若是还没有好的办法,本殿下或可提供少许帮助。”


    成竹在胸的样子,池洛瑶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思考他可能会用的手段。


    其实这事调查了几天,何家村的那些死去的村民,尸体在就被处理干净,接着死者为大的由头,早就将人入土为安了。


    池洛瑶也总不能吩咐人开棺验尸,这就容易激起更大的民怨,民众们不知情,现在已经很有怨愤之情。


    至于何家村的现场,经过所谓的天雷神火,哪有什么痕迹能给她调查,池洛瑶去到,只看到一片焦土。


    但她们能看出来,那现场并没有经过处理,官府不敢轻易处理,下手的人也没打算做多余的事,比较一片废墟摆在那里,如果人为去做后续处理,很容易被看出来。


    还不如就保持原状,任凭谁来看,也都是雷劈火烧之后的样子。


    所以姜宁缙很自信,池洛瑶肯定查不出什么东西,这段时间不过是在做无用功。


    既然查不出东西,自然就没办法向民众做交代,民怨沸腾,不可能一直拖着不处理,所以这时候就该他出场了。


    “噢?三皇子有办法?”试探的递出话头,倒是想看看他或者说他身后究竟有多大的能量。


    “这是自然,否则本殿下怎好意思来寻妹媳,只是这个办法嘛~”姜宁缙偏不一口气说完,就要等池洛瑶来问。


    想了一下,池洛瑶这下倒是显得配合:“只是什么?三皇子但说无妨。”


    姜宁缙这下满意了,又装出一副为人着想的样子。


    “这法子也不难,只是需要妹媳与我配合一番,说到底这是小七的封地,真有什么事,那也不至于怪在妹媳的身上是吧?”


    也不说什么办法,先扯一通,通篇大意就是将池洛瑶与姜宁之拆开,各论各的,池洛瑶觉得好笑,这蠢材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我与殿下妻妻一体,自然荣辱与共。”


    池洛瑶只淡淡驳了一句,根本不在意姜宁缙说的这些废话。


    第38章 使坏啦


    池洛瑶回到后院卧房之时, 出去觅食的姜宁之早就回来了,还给池洛瑶带了不少小食点心。


    一看就知道是上过街了,池洛瑶皱眉准备教训小狗, 姜宁之惯会看老婆眼色的, 自然立马起身笑眯眯迎过去。


    老话说的好, 伸手不打笑脸人嘛。


    “回来啦~那烦人精说什么了?”将人拉到桌前坐下,捏着一块软糕就送入小猫嘴里。


    又是不给她先开口的机会, 又是拿吃的嘟嘴,池洛瑶怎能不知道这人的小心思。


    嗔怪的看了一眼, 接过软糕, 自己慢慢吃着。


    “说有好办法能帮我解决何家村之事。”


    姜宁之闻言正色 , 倒想看看那烦人家伙有多少本事:“噢?什么办法?”


    “哼哼。”池洛瑶哼笑, 很是有点不屑在脸上“蠢办法。”


    还从没见过池洛瑶这一面, 冷酷又不屑的样子,姜宁之瞬间就被击中了,迷的心脏砰砰乱跳,只傻傻的接话。


    “嗯嗯?有多蠢?”看似认真听回复,其实眼睛就盯着那双红润的唇,显然满脑子颜色废料。


    池洛瑶毕竟与她有过太多次亲密经验, 一看她眼神不对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光天化日之下, 真是!


    气咻咻捏她脸:“别瞎想,说正事!”


    “嗷~”姜宁之乖巧, 低顺的眉眼写着老实, 池洛瑶这才满意。


    “蠢到极点。”池洛瑶吃完手中软糕,碾了碾手指, 缓缓说起刚才姜宁缙说出的建议。


    首先,姜宁缙打算再从锆京与附近村子中何姓村民迁至此处, 重新再造一座何家村。


    不仅由官府出钱出力替新的何家村民盖房,每一户再按人口配以良田,免三年田税及三年丁税。


    这是用金钱与好处收买人心了,人都是现实的,百姓得了好处,自然不会揪着已逝之人的事情做文章,更何况全是非亲非故的人。


    再说那些原何家村村民的亲友,来闹的,由官府出一笔抚恤金,家中有田产的自然也相应免除赋税。


    有幼童到了学龄的,可以由官府资助读书至成年,有老人的,便由官府出面供养。


    说来说去都是拿钱,那么这笔钱谁来出自然也有说法,毕竟真要照此施行,可是一笔不小的费用,锆京自然不是拿不出这笔钱,但是多少也会让城主及知府心中不乐意。


    若是不乐意,后续施行未必能够长久顺畅的推行下去,池洛瑶也不可能一直在这盯着,但凡有人阳奉阴违,那只会让好不容易挽回的声名损毁,再难取信于百姓。


    于是姜宁缙提议,由三皇子府出这笔钱,并由三皇子府额外出资在锆京城中置些铺子,提供一些劳动岗位给不想种地的新何家村村民以及原何家村村民的亲友。


    当然,姜宁缙还特别提了一嘴,这笔钱虽然是三皇子府来出,但是可以顶着池洛瑶昭王妃的名目来出,毕竟姜宁之作为一个并不受宠的皇女,私库里估计是没什么钱财可以支撑这种用钱收买人心的解法。


    估计姜宁缙对自己这个方方面面都很周到的处理方案很是满意,与池洛瑶讲述时,眉飞色舞的,肉眼可见的兴奋。


    很难说他出钱的目的究竟是为了让百姓过上好日子,还是单纯为了讨好美人,立一个高风亮节不吝惜钱财的人设。


    “治标不治本,愚不可及。”池洛瑶最后这么评价道,不能说这个方法不好吧,只能说真的很烂。


    没解决根本问题,只会制造新的矛盾与源源不断的麻烦。


    姜宁之稍一思考就知道池洛瑶为什么并不赞同这么处理,这个时代的户籍管理并不严谨,姜宁缙要造一个新何家村,还许出这么多好处,到时不知要有多少姓何的人将户籍迁入。


    虽说何家村出过这样的事有些不吉利,但人若是穷的日子都过不下去了,谁还会去在意这事?富贵险中求的道理自然都懂。


    而且新何家村有这么方方面面的好处,刚开始时大家没意见,日子一久,其他村的村民能乐意吗?再说了,如果只是姓何就能享受这样的好处,以后难不成全天下的人都要改姓何?


    用金钱收买人心的手段确实常有奇效,但也是最低级的那一种,根本问题并没有解决,明事理的百姓只会更觉得昭王是个只晓得出昏招的混账皇女。


    “真有他的。”姜宁之也摇摇头,这不是第一次觉得对手蠢了,但是被这么直观的蠢办法震到,还真是不多,她甚至怀疑这人是不是也像她一样换了个芯子?


    否则怎么说曾经也是早早被女皇带在身边教导如何理政,一成年就入朝的人,也是被无数人夸赞的三皇子,竟然会这么愚蠢?


    要么只能说明他身后有了不起的幕僚,往常都是这些幕僚给支招指点的,现下可能是听信了什么小人谗言?


    怎么想都不太符合常理,想不通,干脆先放一边不去管了。


    “老婆想怎么办?”给人科普之后姜宁之干脆也不藏在心里偷偷念叨了,喊的自然无比。


    池洛瑶还是有些不习惯,但也没说什么,随她喊:“既然他那么着急犯蠢,就随他去。”


    “等他蠢够了,弄死他。”池洛瑶难得将话说的粗鲁,可见是真被惹到了。


    姜宁之眉头一挑,仿佛重新认识自家小猫,总感觉今天从醒来后,她家老婆就不一样了,好像,在她面前更加真实不遮掩了。


    其实经过以为姜宁之死亡的这些日子,池洛瑶也开始反应过来,弄清楚了自己对姜宁之究竟怀揣着怎样的感情。


    将门虎女可不是说说而已,往日在姜宁之面前总伪装成乖顺小猫,其实她是生有利爪善于捕猎的猛虎。


    再见到姜宁之,她不打算装了,就让小狗看看真实的自己,会不会吓坏小狗?


    小狗会跑吗?


    池洛瑶不动声色的观察姜宁之的表情,只见她脸上有新奇,有惊讶,但没有害怕,也没有抵触,还仿佛更加喜欢了似的?


    也好,没有想逃跑的心思就好,她豢养的小狗,就得一直在她身边,围着她打转。


    否则,打断不老实的小狗腿也要把人锁在身边。


    是她的,这一生,都是她的小狗。


    姜宁之当然不会知道自家老婆已经黑化了,满脑子危险想法就像收藏在潘多拉盒子里的魔法,她还怪开心的,为了自家老婆真正意义上与她的靠近,是两颗心的靠近,是两个灵魂的互相吸引。


    “那我陪老婆一起,弄死他!”小狗嗷嗷装凶,上一课还在龇牙咧嘴,下一刻老婆伸手摸头,又乖巧主动的将脑袋拱到人手里,舒服的眯眼享受。


    “好~”池洛瑶很纵容,知道小狗也委屈了很长一段时间“我们一起。”


    于是两人嘀嘀咕咕在房中一直商量着如何使坏,外面守着的霜儿和折秀不时听见几个模糊字眼,不敢好奇——


    再说姜宁缙今天被池洛瑶毫不留情的拒绝了,这会儿子正郁闷的不行。


    明明这么好的主意,偏偏池洛瑶却与他说这事毕竟是在姜宁之封地上出的,她作为姜宁之的妻子,有义务替姜宁之将此事处理好,至于姜宁缙的好意她收到了,但不需要借着姜宁缙的帮助,也不希望姜宁缙私自以她的名义去做这事。


    算是猜到他的打算,知道他被拒绝很可能就会来一出先斩后奏,这话说起,也是将姜宁缙的路堵死了。


    一直跟着的心腹,眼见自家主子烦恼,自然是要为主子想办法的,总不能眼看着主子发愁而无动于衷吧。


    于是心腹谄媚开口:“殿下,其实此事也并非无法转圜。”


    “你有法子?速速说来。”姜宁缙正愁呢,有人主动提建议,当热迫不及待。


    “属下今日看昭王妃听到殿下所提建议之时,还是有几分意动的,怕只是碍于身份,不好接受殿下的心意。”


    听心腹所说,姜宁缙还真的好好回忆了一下池洛瑶那时的表情,本来冷冰冰的神情,确实在他说到解决办法的时候有了些许波动。


    其实那时候的池洛瑶是被他蠢的有了情绪,但是在姜宁缙先入为主的想象里,就是池洛瑶确实也觉得他的方法好。


    心腹见姜宁缙脸上表情缓和,知道自己说到了主子心坎上,当即决定再接再厉。


    他怂恿道:“现下虽然昭王身死的消息还没传入京中,只怕也就是这几日的事,昭王妃眼下自然是要避嫌的。”


    姜宁缙双眼一亮,一拍大腿:“对,对对,你说的对,到底也是小七名义上的王妃,时机敏感,她自然不好与我多接触的。”


    “是啊,殿下。”心腹笑的有几分猥琐“便是昭王妃真对您有意,此时顶着昭王未亡人的名头,若是接受了您的帮助,日后少不得惹人非议。”


    他顿了顿,又讨好的冲姜宁缙说:“王妃这是替主子您的声名考虑呢。”


    “嗯嗯,果然不愧是京城第一坤泽,真是一朵美丽的温柔解语花啊~”姜宁缙在心中暗自得意。


    果然,不愧是他早已注定的女主,未来的太子正妃,想的就是周到。


    不愧是他,作为小说男主,他只需要稍稍认真对待,就能轻易征服这些女人。


    姜宁缙一边脑补着成功将池洛瑶攻略的未来,一边着手安排人用他的名义去将他的伟大计划一一执行下去。


    既然池洛瑶避嫌不好用她的名义来做,那就用自己的名义来做这些事,反正到最后也能为自己挣一波好名声,两全其美。


    阴恻恻的系统声音又响起:“这样做,会不会适得其反?”


    毕竟是自己绑定的宿主,系统当然还是希望姜宁缙能够顺利达成目标,他身上的气运越高,自然也会对系统更有好处。


    姜宁缙无所谓的摆手:“怎么会?女主总不能是个不知好歹的人吧?我替她摆平这事,她还不知道有多感谢我呢。”


    欲言又止,总觉得接触下来并不觉得女主是这样傻白甜的人设,但作为系统,也只能是提醒一下,宿主自己应该也不会拿自己的名声气运来开玩笑的吧?


    不会的吧?


    第39章 咬钩啦


    姜宁缙虽然是个蠢材, 但是手底下人是真给力,执行效率那叫一个高。


    不出一日,整个锆京都已经知道了三皇子出资要再造一个新的何家村, 不仅给田地还给免赋税, 管小孩上学, 管老人养老,管不想务农的年轻人工作。


    城主府与府衙都出具了盖章公告, 张贴全城,一开始还有人不信, 有几个姓何的年轻人头脑灵活, 想着试试也没什么, 回家揣上自己的户籍证明就到府衙里报名了。


    当日就在三皇子亲信的主导下, 带领城主府的亲兵与府衙官差并主管户籍的文书, 一同去了原何家村的旧址,在附近择了几块平整的好地块,划定了大小,按户籍人头来分配院子。


    那三个年轻人都是光棍,无妻无子的,自然就配得院子就不大, 一个卧房, 一个厨房,一个正厅, 一个偏房。


    一进的小院子, 规划时院中留了不小的空地,日后扩建或是自己种些萝卜青菜的, 也挺方便。


    姜宁缙这次下了血本,通常村中都是茅草屋, 或是由泥土和秸秆等材料混成土坯所做的土房子,条件好些的无非就用木材。


    但此次姜宁缙大手一挥,便做主给配的院子都用砖石来做,要知道一般也就城中有钱的富户才会用砖石起房子。


    一时间闻听这个消息的百姓都被震撼到了,之前还有些犹豫的其他姓何的百姓,纷纷前来报名,火热程度差点将府衙的门槛都踏破。


    姜宁缙对这个场面很是满意,想必用不了多久,全城百姓都会忘了原何家村,只会记得他姜宁缙推动建立的新何家村。


    让姜宁缙志得意满的好场面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就遇到了第一个问题。


    由于来报名的百姓实在太多了,分配房子所需要的空地好找,大不了就是往外延伸,将有阻碍的树木砍去,然后再平整土地即可。


    可是锆京城周围的良田是有定数的,并没有那么多空余的良田可以分配出去。


    说到底比起住的房子条件有多好,这些人更在乎良田,要知道一亩良田可比五亩旱地来的还要重要。


    一块良田,就代表着农田成形、田块规则、土质肥沃、地力较强、墑情较好,自然也就代表着耕种起来轻松,收成也会更好。


    可是眼下由于人太多了,三皇子也没说要限制报名人数,导致后来的人便分不到良田,也不愿意接受按比例换成旱地。


    所以眼下已经聚集了很多分不到田地的人在府衙门前闹了,府衙的官差那是苦不堪言,百姓堵着门要见知府大人,但是知府大人早就去城主府了商议去了,眼下府衙里哪有知府大人可以见?


    而城主府中,知府、城主、姜宁缙齐聚于此,都想不出一个好办法可以解决,姜宁缙又不想将此事闹到池洛瑶跟前去,免得丢了面子。


    其实他真的想多了,他以为池洛瑶对他到底是有几分好感在的,殊不知发生的这些事池洛瑶早就预料到了,更何况这锆京城才多大?他那么声势浩大的折腾。


    人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池洛瑶一早就得知了消息,陪姜宁之慢慢吃着饭,又慢吞吞的往正厅里来。


    城主给池洛瑶安排的小院不远不近,既不让人能轻易去打扰,也不至于往返正厅太过遥远。


    是以当池洛瑶走到正厅时,便见三人聚在一起,话也不说,就皱着眉头,个个都是一脸忧愁的样子。


    能不愁吗?上一件事还没押下去,又出了一件新的事情惹的百姓怨气更重,城主与知府心中也有怨气,怨三皇子瞎折腾,但不敢说,可是更不敢冒头,怕担责。


    几人见到池洛瑶倒是全都眼前一亮,就像看到救星一样,但还记得见礼,没失了礼数,姜宁缙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也点点头,没好意思开口。


    池洛瑶不在意,脸色肃然一一与几人回礼,待得礼数做足后,便在离三人都较远的位置落座。


    比较在座两个乾元一个中庸,只她一个坤泽女子,共处一室还是要注意避嫌。


    缓缓开口:“城中之事我已听说了,想必两位大人在此是与三皇子商议如何解决吧?”


    三人面面相觑,倒是城主李显先开了口接话:“正是,昭王妃来的巧,不知王妃可有计策?”


    在大晋朝,各城城主主管着一城及属地的军事力量 ,知府总领各属县,主管宣读政令、治理百姓、审决讼案、稽察奸宄等。


    是以城主一职一般都是选用武将承担,武将性子直,没什么心机,想到什么就说了,现在也是真的着急,所以也没多想,更没看到知府邱偲不停使的眼色。


    “我一个坤泽女子,哪有什么计策可说,李城主说笑了。”池洛瑶笑笑,倒是李显反应过来也有几分尴尬,虽然王妃身份贵重,到底是闺阁女子,确实不该问她。


    “是臣失言了,还请王妃勿怪。”倒也直接,有错就认。


    池洛瑶虽然与他接触不多,但也看出是个秉性忠直的,对他印象不坏。


    至于知府这人,有几分世故圆滑,这段时间池洛瑶打探了不少,虽然没有什么政绩凸显,但百姓提起也算是颇多赞誉,倒能算是还不错的地方父母官了。


    “无妨,倒是我突然来此,是否打扰了三位议事?”池洛瑶笑的疏离但有礼,三人自然是摇摇头否认,一时之间厅中倒是安静了下来,谁也没有再说话,就这么干坐着。


    直到突然有个官差急匆匆进来,头上帽子都歪掉了,身上莫名沾了不少灰,甚至黑色的裤腿上还能看见鞋印。


    他也顾不得自己现在看着灰扑扑的,进来就急声禀报:“不好了,大人!府衙前百姓闹起来了,弟兄们人手不足,镇压不住。”


    话是冲着知府说的,他的直属上司,自然是习惯第一时间先向知府禀报,在座之人在这时也无法抽空计较他是否失礼。


    “不能乱,否则要出大事。”城主李显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先派出一支小队前去府衙处帮忙镇压,知府邱偲也知道此时自己必须得去现身给个说法,否则必定会闹出大乱子。


    但一时他也想不到现身能说些什么,架在这不上不下的,又急切又坐不住,整个人的状态很凌乱。


    姜宁缙在一边手攥着衣袍,那一处袍角都给他弄的皱巴巴,实在是觉得太丢人了,尤其现在就在池洛瑶的眼前,让他感觉自己这没用的样子真是丢大人了。


    池洛瑶倒是不关注他在想什么,看着急的快要冒烟的知府。


    若有所思的开口:“邱大人若不介意,我倒是有一个不成体统的小建议。”


    邱偲听她开口,哪里还在意什么体统不体统的,赶忙就站起来千恩万谢,在他眼中池洛瑶毕竟是雍王女儿,眼界见识自然不是一般坤泽能比的。


    池洛瑶便点点头开口:“此事闹成这样,不给田地肯定说不过去,此事便无法善了。”


    众人都知道这个道理,但眼下又去哪里能拿出那么多的良田呢,府衙之前已经围有几十个百姓了。


    “便由府衙出具条子,今日领到荒地的百姓皆都登记在册,来年可拿着凭证,由府衙派人前去核查收成几何,按良田产量比例补足粮食差额。”


    池洛瑶声音清润如冷泉叮咚,不急不缓的语速慢慢抚平在座众人的焦躁之心。


    邱偲一拍大腿:“妙啊,妙啊!如此荒地也有人耕植了,也可解决良田不足分配的问题。”


    既然有了解决办法,邱偲当然便要第一时间冲回府衙处理此事,赶在民怨沸腾闹大之前。


    “邱大人且慢。”池洛瑶喊住了急匆匆就要离开的邱偲,邱偲虽然疑惑,但还是停住脚步回头看。


    “不知王妃还有何妙计?”只是下意识的发问。


    池洛瑶笑:“没有什么妙计,只是此事开了先例,虽是事急从权,但须得上禀女皇,毕竟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说对吧?”


    她淡淡提点:“邱大人。”


    邱偲刚因为找出解决之法的激动之心却在此刻冷却了下来,他后背冷汗狂流,差点就高兴过头。


    田地是官府的,粮食也是官府的,既是官府的,自然就是女皇的,他擅自开了先河,未经女皇同意,眼下虽说是在三皇子和昭王妃的见证之下发生的,但保不准时候女皇不会追责于他。


    于是他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先是对池洛瑶恭敬的道谢,随后才走出正厅,离开城主府 。


    眼见着他离去,城主李显也说自己也有要事须得处理,说完便告辞出去了,厅内此刻只剩下池洛瑶与姜宁缙。


    姜宁缙一直没好意思开口,此时倒是不得不尴尬的打哈哈:“这次多谢妹媳了,是我考虑不周,底下人做事也着急了。”


    池洛瑶站起来,面上还是那副清冷冷的样子,无可无不可的看了姜宁缙一眼。


    “三皇子也是好心,洛瑶自然不是狼心狗肺不知好歹之人。”她话音冷冷,好似暗讽些什么,可姜宁缙怎么看,她脸上都挂着冷淡疏离的微笑。


    想着池洛瑶一向如此,便也没觉得什么不对,擦擦手心的汗,也站起来想走近池洛瑶。


    “洛瑶知我心意就好。”嘴上喊的亲近,也在不断拉近距离。


    池洛瑶蹙眉又站远了,看出她的防备,姜宁缙笑笑停下,不打算在现在这样好的时机里吓到她。


    “三皇子还是如往常一般称呼我妹媳或是昭王妃,如此称呼容易叫人误解。”池洛瑶见他不再试图靠近,也恢复平静神色,打算再与他周旋一会儿。


    姜宁缙心中不喜,也没有驳她,努力刷好感,想到今天池洛瑶特意过来,恐怕就是为他解围来的,不愧是女主。


    姜宁缙美滋滋的脑补,脸上表情也更加柔和:“此事若能处理得当,母皇便能借势扶我为太子,到时,想必我很需要一个如洛瑶一般懂事贴心的太子正妃呢。”


    有那么一秒,池洛瑶差点没端住,就要给他翻白眼,但她想到姜宁缙此次来,或许真的不是偷跑出来的,他身边那么多隐龙卫,不可能没有人给女皇通风报信。


    姜宁缙既然这样说了,想必他提前也是与女皇沟通过此事的。


    想到此处,池洛瑶又忍不住要替自家小狗抱不平,凭什么姜宁缙这种蠢材偏就能得到女皇看重,东宫之位唾手可得,后来想想,算了,她家小狗反正也是来自异世界的灵魂,估计也对女皇没什么母女亲情在,没有期待自然不会觉得委屈。


    “若真是如此,我想陛下定会为三皇子择选合适的坤泽册封正妃。”


    但那个人绝不可能是她就对了,她也懒得再陪蠢材唱戏,最后拱一下火就走了。


    离开之前丢下一句:“只是仅凭锆京之事,怕是功绩不足以封太子呢,便是陛下愿意,三皇子的其他兄弟姐妹能同意吗?扶持他们的大臣们能同意吗?”


    姜宁缙以为她是在给自己出主意,在为自己操心筹谋,心里开心的同时,也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看来还是得早点回京。


    姜宁之遇刺身亡的消息传回京中,女皇肯定要派新的主帅前去接手南境大军,平定南境战乱与平息锆京民怨两件事相加,自然不会有人再质疑他成为太子之事。


    更何况到时,南境兵权在他手中,有权有势有女皇的宠爱有功绩傍身,除他之外,还有谁能当太子呢?


    于是姜宁缙开开心心的带着心腹出了城主府,打算加快锆京这边的处理进度。


    而同一时间,驿站也有一名驿兵带着加急奏报赶往京城,那是知府邱偲上奏女皇的折子。


    第40章 贴贴啦


    很是有那么两三日的平静日子, 姜宁之每天不是被老婆摁在床上躺着养伤就是抓起来好好吃饭。


    她也不闹,知道人是关心她,怕她回去后又得过苦日子, 更何况她再回去就要直面南境战事, 池洛瑶实在难以放心。


    于是姜宁之就耍赖, 大白天拉着人闹着要贴贴,在床上胡闹至汗如水洗, 两人都累的喘气,池洛瑶更是一根手指都不愿意动弹, 姜宁之舔吻着那精致下颌上闪着晶莹的汗水。


    带着冷梅味道, 也带着汗液的咸味, 她愣是就这么叼着啃着, 不肯放了。


    “呼~歇歇”被勾得又有几分情动, 可也是真的累了,要不是知道小狗舍不得分离,都不会这样纵着她,大白天的胡闹。


    姜宁之也没打算再继续,只是想再缠一会儿,八爪鱼一样的扒在人身上, 换个脆弱点的坤泽不知道会不会被她压没了。


    “要不, 你随我一同回南境?我再等两天。”姜宁之试探,也是真存了几分这个心思, 这次再见, 许是感受过分离的苦,竟是分外不愿意再分开。


    当初尚能忍受几分, 这次甚至,有时池洛瑶得出去露面处理麻烦, 她只能在房中待着,短暂分离半日,也受不了。


    她将脸埋着,池洛瑶看不见,光听语气也分不清是玩笑话还是真心有几分期待。


    她蹙眉想了想,也不是没有可行性,就是在这事上,处理的手法还得小心,要不然,很容易会让女皇以为她们这是打算跑路去南境,天高皇帝远的,有什么险恶用心也说不准。


    姜宁之诈死之事必然瞒不了多久,算着脚程,再约莫有半月左右,大军应该能进入南境了。


    到那时,姜宁之是必然要出现的,也就是说,池洛瑶若想要同姜宁之一起去,必定是提前寻了个恰当的理由与时机就出现,与众人一起见证姜宁之再次出现是最好的。


    否则姜宁之诈死,再与她一同出现在南境,旁人怎么想无所谓,龙椅上高高端坐那位会怎么想,就很难说,更何况,眼下她们俩是打算好了要算计女皇那位宝贝儿子的。


    还说不定牵扯到其他皇子皇女,或者,有可能会牵扯到更深的关联。


    说不好,但池洛瑶直觉,这些事里有份参与的人会很多,也很麻烦。


    所以她们俩特意挖个大坑,借姜宁缙的手来和这些人,掰掰手腕。


    见她不说话,姜宁之像被雨淋湿的小狗,委屈巴巴嘟着嘴巴。


    “我知道不好实现,没关系,我都理解的。”


    那条无形的狗尾巴不转了,跟她整个人一样的,耷拉着,无力又颓废。


    伸手戳了一下那人的脑袋,惯会拿捏人,知道她就吃这一套。


    池洛瑶笑:“我还没说什么呢。”


    听她话里有转机,小狗一下就抬起头来,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她,写满了不敢置信的惊喜。


    池洛瑶主动亲吻她双唇,只是轻轻点了一下,很单纯,不带欲望的一吻,就像清风过境,没别的感觉,就是挺让人舒服又安心的。


    “我随你一同回去。”池洛瑶又说“先将锆京之事了结。”


    小狗得意忘形,又仗着宠爱,趁人不注意就开始撒欢的放纵,等池洛瑶意识到不好的时候,来不及了,推不开也不想推开认真攀爬描摹的小狗。


    那双手好像有魔力,总能点燃她,也总能奇妙的安抚她,填满她那些羞与人言的空虚。


    小狗又使坏,抽出手,也不介意湿哒哒的,放到鼻尖嗅闻,伸出舌尖尝了又尝。


    池洛瑶看得红了眼,满眼包着泪,一副被人欺负又无可奈何的委屈样子,小狗伸手抹在她嘴边,贴近她耳边呵气。


    欠欠的说:“姐姐,尝尝~你自己的,味道。”


    真是,想死。


    想当场羞死过去,于是闭眼,装死,紧闭双唇,一言不发,就算被吊着不上不下的,也不服软。


    可爱的要死,真的,姜宁之要被可爱死了,死不了,就想拉着人一起在这张床上,□□——


    “砰”重重的一声,是人肉落地的闷响声,门外守着的霜儿和折秀都吓了一大跳。


    其实她们已经站的有些远了,毕竟,你知道的,习武之人,耳聪目明的,已经习惯自己远离尴尬的源头。


    可是这也,太激烈了吧?


    两人从彼此眼中皆看出震惊,不得不感慨王爷这体力,也太能折腾了,一点也不像自小病弱的样子。


    折秀可比霜儿还要震惊,毕竟她家王爷以前,真的,弱不禁风,风一吹虽然不会倒,可也会实实在在的咳上几日,怎么现在,这么生猛?


    其实房内没有她们二人想的那么夸张,无非是小狗胡闹的过分了,将人惹急眼了,真给她踹下床了。


    这一脚没收着力,姜宁之摔下来的时候,还真的有点摔懵了,池洛瑶咬着唇,气恼的看着她。


    紧紧裹着被子,张嘴就道:“你不许睡床,今夜都不许。”


    姜宁之看看窗外天色,大白天的,又贱兮兮的爬起来自己蹭进被窝里,人一边退,她一边紧紧挨着。


    “那是晚上的事儿,现在还可以睡床上。”


    池洛瑶恼了“今日都不许!明日也不许!”


    又抬脚去踹人,身上是真被闹的没什么力气了,于是踢出去的脚也软绵绵的,被人抓在手里,姜宁之没忍住摩挲了一下。


    池洛瑶反应剧烈的抖了一下,敏感的软了身子,这么大的反应叫姜宁之都有些错愕,别说姜宁之错愕,池洛瑶自己也没想到,欲哭无泪。


    那泫然欲泣的可怜样,是真到临界点了,再惹一下可就不是普通的害羞了,只怕羞耻心爆炸,那下场,姜宁之估计也就真的好久都不让沾床了估计。


    于是她老老实实抱着人哄,还一边放出柔和的薄荷绿茶信香,安抚人怀中人紧绷的情绪,等人渐渐平复了,抱着人去清理洗漱,这次是真老实了,全程一点歪心思没动。


    后来还将饭菜端来床上喂人,小猫骄矜的撇过头不肯吃,她也耐心的哄一会儿喂一口,直至小猫拍拍自己的小肚子,摇头拒绝了投喂。


    确认老婆真的吃饱了,姜宁之三下五除二的就将剩下的饭菜吃完,池洛瑶饭量小,没吃多少,剩了三分之二,都是让姜宁之吃完的。


    她还意犹未尽的咂咂嘴:“感觉还不够,还真挺消耗体力的,饭量都变大不少。”


    没有坏心思,偏偏听在人耳朵里,像极了打趣和捉弄,小猫气的掐她一把,被掐的莫名其妙,软肉瞬间起了红痕,有点痛,这下倒是姜宁之眼泪汪汪的疑惑望向自家老婆。


    看她眼里无辜的样子,也反应过来是自己误会人了,小猫不好意思的说“对不起”,伸手给她轻轻揉。


    姜宁之一秒止痛,一下就复活了,喜滋滋的啄吻了一口。


    老婆真好。


    见她一脸不值钱的傻乐,池洛瑶也笑,总是被她弄得心软没脾气。


    两人相拥躺下,静静聊天酝酿睡意。


    姜宁之想道什么,随口问:“会怀孕吗?我们,还挺频繁的。”


    标记也好,行房也好,都挺频繁的,姜宁之对这个ABO设定虽然不太熟悉,但也知道乾元是有让坤泽受孕的能力的。


    更何况离开京城之前的那一晚,她就已经将池洛瑶永久标记了,是池洛瑶要求的,也是她自己想做的,怕自己不在的时候,临时标记散去,池洛瑶还会遇到之前姜宁缙那种打算用信香强行勾动雨露期的事情。


    池洛瑶知道她担心什么,现在不是个好时机,于是摇摇头。


    “若要受孕,须得先将孕腔打开,我,我不在雨露期,一般是不会打开的。”


    知道自家小狗确实了解不多,池洛瑶开始科普,原来这个世界的乾元及坤泽都是有两套性别特征的,坤泽除了信腺,还有一处孕腔,位于下腹,丹田位置再往下点。


    池洛瑶害羞的带着姜宁之的手寻找到位置,姜宁之感受了一下,没什么特别,仿佛信腺一样,有些软软弹弹的,些微的凸起。


    而乾元身上自然也就对应生长着能让坤泽受孕的第二信腺,长在同样的位置,当两人结合之时,坤泽将自身孕腔打开,乾元通过第二信腺与孕腔的接触,注入生殖信香。


    这是与普通的标记信香有所区别的,能够使坤泽受孕的信香。


    姜宁之因为不知道这些,而池洛瑶一直也没有刻意引导她要这么做,所以两人即使频率不低,也从未进行过受孕行为。


    “啊~所以就是绝对不会怀孕的吗?”姜宁之还挺为之赞叹的,感觉进化的很彻底,天然的避孕机制,只要不是双方有意的进行这一行为,就能避免意外怀孕的可能。


    “也不是绝对吧,也有例外情况。”池洛瑶回忆着小时候看过的一些书籍,有记载一些特殊情况。


    姜宁之好奇“嗯?什么例外情况?”


    “唔,应该算是双方特别契合的情况下,有可能会在那个的期间,坤泽无意识的打开了孕腔,而乾元也会在兴奋之下释放出生殖信香,就~一不小心。”


    池洛瑶不好说的太直白,但姜宁之听明白了,她开始仔细回想之前有没有在她自己都没注意的时候,发生过无法自控的情况。


    池洛瑶看她若有所思的样子,也反应了过来,可是折腾了一上午,已经很是疲累的脑子迷迷糊糊的回想自己之前应该没有不小心打开孕腔吧?


    两人都很迷糊,直到睡去也没想起来到底有没有这种失控的情况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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