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曲儿眼眶一阵发热,她垂下眼眸,伸手去端那碗粥,指尖的颤意更明显。
饿得没力气多想,她舀起一勺粥,送入口中。
粥熬得绵糯,小菜清爽,温热的食物滑进胃里,漾开淡淡的暖意,可身上那股脱力的虚浮感,却没消减几分。
搁下碗筷,又歇了会,她才扶着桌沿慢慢站起,一步一顿挪回房,蜷进榻上的被褥里,背靠着微凉的床头,眼皮渐渐沉得抬不动,便合眼歇下。
再睁眼时,天色已暗透。
温曲儿试着动了动手指,竟觉力气回了不少,连带着精神也爽利几分,后脑勺的钝痛已淡成隐约的酸胀,总算松快些。
倚在床头,指尖抠着被褥上磨出的毛边,心里忍不住盘算着往后的日子。
平白穿到这地方,自己未有分文,原主记忆又缺大半,这世道于她更是全然陌生。
仅存的少许银钱,想要支撑起她一个弱女子与一个病怏怏少年的生活,无疑是痴人说梦。
她望着窗棂外的月色发怔,指尖的力道不自觉加重,将被褥的毛边抠得更乱,心中不禁愁肠百结。
愁绪正缠得紧,隔壁蓦地传来剧烈的咳嗽声,一声叠着一声,似要将五脏六腑都生生咳出。
咳声里裹着久病的沙哑,尾音还颤着令人揪心的气音,听得温曲儿心弦骤然一揪。
她暗自琢磨:原主摔下山后便没了声息,自己醒来之时已安稳躺在榻上,而苏玄染又在照料着,想必是他将自己从山上救回。
方才那阵咳太过凶,她眼前莫名浮现那个清瘦的身影。
如温曲儿所料,她能在这异世安然睁眼,全赖苏玄染从山上将原主背回。
那一夜,天黑似墨,原主迟迟未归。
苏玄染虽对原主不喜,可念及家人情分,终究不忍她真出什么岔子。
问过村民得知原主大致去向,便揣了盏油灯,往山上寻去,山路崎岖,夜色浓稠,山路湿滑,脚下碎石不时硌得人发疼,稍不留神就打滑,行走间极其艰难。
在山林间寻了许久,才在一处陡峭坡底,发现了昏迷不醒的原主。
纵使不想与她接触,此刻也顾不上许多,事急从权,他强忍着不适将人背起,踩着深浅不一的脚步,小心翼翼沿山路往回挪。
本就羸弱的身子经此半夜折腾,又受了山风侵袭,转天便染了风寒,咳嗽连连,身子骨愈发虚弱。
为给昏迷的原主吊命,大夫来了一趟又一趟,家中本就稀薄的银钱,如今已见了底。
苏玄染却始终神色平静,默默扛下了这一切。
温曲儿听着隔壁一阵紧似一阵的咳嗽,每一声都拖着气若游丝的尾音,眼前再次浮现那个单薄的身影,终是幽幽叹了口气。
她起身,踱步来到隔壁房门前,轻轻叩门,却未得到回应,迟疑片刻,轻推开那扇门。
室中,烛火昏暗
苏玄染正虚弱卧于榻间,帐幔垂落的阴影漫过他的眉骨,长睫垂覆,轻搭在眼睑上,偶尔微颤,带着点没力气。
眉峰微蹙着,面容白得近乎透明,偏唇角泛着不正常的红。
温曲儿放轻脚步走近床边,目光在他脸上停了停。
见他呼吸浅促,那道蹙眉的痕始终没松开,连鼻翼翕动都带着点费力的滞涩,显然睡得不安稳。
“苏玄染,你感觉怎样?”她下意识放低声音。
话语落下,只闻他均匀却虚弱的呼吸声,未有半分回应,心又提了提,她稍提高了些音量,又唤了声:“苏玄染,醒醒。”
这一回,苏玄染总算有了些动静,原本紧闭的眼睫颤了颤,像是要从沉梦里挣扎出来。
须臾,他才缓缓睁开眼,眸中还蒙着层初醒般的朦胧,看向温曲儿时,目光里带着些刚回神的轻浅怔忪。
他很快又阖上眼,声音沙哑却仍透着几分克制的平稳:“劳你费心了,我无碍,你且去歇吧。”
温曲儿眉头微蹙,眼底浮起担忧:“我去请大夫来?”
屋内静了片刻,才传来他低低的回应,声音里裹着难掩的虚弱,却仍带着拒人于外的客气:“不必了,劳你挂心。”
话音刚落,他忽然偏过头,一阵剧咳猛地涌上来,脊背瞬间弯成脆弱的弧度,肩膀跟着轻颤,却没发出半句重声,只把咳意闷在喉间。
温曲儿见他这副羸弱却偏要硬撑的模样,踌躇片刻,终是忍不住再劝:“你咳得这样凶,还是让大夫看看吧。”
他没应声,眼睫垂着,像是又坠入半梦半醒间,只那蹙着的眉、微颤的肩,还透着难捱的难受。
她还想再劝,可对上他即使病着、也透着疏离的侧脸,到了嘴边的话又咽回去。
犹豫片刻,终是暗叹一声,她默默站在床边看了会儿,转身轻手轻脚退了出去。
第二日
一夜静得没半点声响。
温曲儿醒时,窗外日头已爬得老高,近中午了。
昨夜从隔壁回来,她沾着枕头便睡沉了,连梦都没做,这会舒展着懒腰坐起身,浑身筋骨倒透着股久违的舒畅。
她不禁喟叹,原主这副身子骨很是不错,倒比她现代常年失眠的状态好太多。
可松快的感觉刚漫到心口,目光扫过眼前灰扑扑的帐幔,那点暖意便倏地散了,指尖碰了碰身侧粗硬的被褥,不是喜欢的软绒质感……
她早不在那个熟悉的出租屋了。
她愣了愣,指尖还停在被褥上,陌生感顺着指缝往上爬,眸光暗了暗。
简单洗漱完毕,推开门,院子里静悄悄的,不见苏玄染的身影,隔壁房门也紧闭着。
肚子“咕噜”一声空响,饿得发虚,她便慢慢往厨房去。
厨房陈设简单,却也算宽敞,青砖铺就的地面扫得光溜,案台连水渍都擦得清爽,角落里堆着的柴火码得整整齐齐,透着古朴又利落的气息,瞧着倒让人心里敞亮。
米缸里的米只剩个底,估摸着够吃几天的,菜篮子里躺着几个蔫萝卜,还有一把叶子发蔫的青菜。
温曲儿正翻找着能下锅的东西,目光忽然扫过案台角落,那里放着一帖用草纸包着的中药,捆扎的麻绳系得规整。
旁边还挨着个油纸包,系得严实,她顺手拆开,里面竟是几片切得整齐的人参。
参片内里细密的纹理清晰可见,断面泛着温润的淡黄白色,凑近一闻,一股醇厚的甘香慢悠悠往鼻尖里钻,那股子沉实的药气,一看便知是好东西。
脑海里忽然闪过些模糊片段:昏沉中,总有人往她嘴里喂进带着这股人参味的温水,那暖意顺着喉咙滑入,像一缕微弱却执拗的火苗,一寸寸托着她,没让她彻底沉下去。
原来如此,她心头一暖。
再看这草纸包着的药,瞧着像是刚配好没多久的样子,凑近闻了闻,气味也和昨晚那碗药有些像,想来就是给她治伤的。
摸了摸后脑勺,钝痛还隐隐作祟,昨晚苏玄染端来的那碗药下肚后,确实舒坦了不少。
她先把米粥下锅,又将人参小心包回油纸里扎紧,收在案台角落稳妥处,才拆开那帖中药,抖出药材,拿到灶台边另起了个熬药的陶罐添水煮着。
一碗热粥下肚,身上舒适起来,待药熬得差不多,她倒出药汁趁热喝下。
可隔壁始终静悄悄的,一丝动静也无,也不知苏玄染醒了没。
突然想起他昨晚咳嗽得那般厉害,温曲儿心中涌起一阵担忧,忍不住起身去他房里瞧瞧。
来到苏玄染房前,轻敲了敲门,却毫无回应,她一思忖,轻推开那扇略显陈旧的房门,一股沉闷之气顿时扑面而来。
缓步来到床前,只见帐幔低垂,将榻上之人隐隐遮蔽。
她下意识探手,轻挑开帐幔,苏玄染的身影映入眼帘,正静静卧于榻上。
他双眸紧闭,眉峰深锁,似正承受着极大的痛楚。
原本苍白近乎透明的面庞,此刻却洇染异样酡红,唇瓣呈现干裂之态,唇色殷红,呼出的气息炽热灼人。
额前几缕碎发早被汗水浸湿,凌乱贴在脸颊边,愈发衬得面容憔悴。
喘息间,白皙脖颈处的青筋隐隐跳着,喉结滚动得格外费力,每动一下,都像要牵出更深的咳意。
温曲儿赶忙伸手轻触他的额头,滚烫的热度瞬间袭来,灼得她手猛地一缩。
望着眼前人烧得通红如霞的面颊,她不禁面露忧色,喃喃低语:“怎烧得如此厉害?”
苏玄染似是察觉到有人靠近,原本紧蹙的眉峰拧得更紧,眼皮却没掀开,干裂的唇瓣抿成一道线,连呼吸都带着股灼热的燥意。
温曲儿俯身看了片刻,见他这副连睁眼都费劲的模样,心下一慌,再耽搁下去,指不定要出大事。
2、夜寻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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