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很快过去。


    由于找麻烦的人全部有来无回，接连不断的暗杀终于中止。


    五条悟退烧后，身体逐渐好转，体内的咒力趋于稳定。


    黑泽原推掉了所有工作，整日寸步不离地陪着五条悟，不给他独自一人、再次露出那样冷漠表情的机会。


    ——在他面前，五条悟伪装得滴水不漏。


    “啊，好无聊啊原，这游戏没有难度，怎么这么快就通关了，还有什么好玩的吗？”


    把游戏手柄扔到一边，五条悟伸长成一条，在床上来回翻滚。


    难得拥有如此长的假期，上一世007若干年的他美美躺平，享受了一把宅男快乐生活，每天困了就睡，睡醒缠着黑泽原陪他打游戏看电影，身上开始长出软肉，面色红润，看起来终于增添几分少年人的青春朝气。


    黑泽原偷偷摸悟的腰。


    不再是单薄的一把骨头了，他很满意自己照顾的成果。


    “我们去逛街吧。”黑泽原用胳膊拦在床边，防止在床上折腾的大白猫摔下来。


    五条悟一个挺身从床上站起来，“好耶！去哪里呢，东京还是札幌～”


    “横滨，异能者存在的横滨。”黑泽原说，“我们去找几个有趣的朋友玩。”


    横滨街头，已经是第七个人因为扭头忘记看前方而撞在路边的电线杆上，第八个人上前搭讪，话说到一半被黑泽原杀人般的目光吓走。


    男女都有，近处远处手机单反的摄像头闪光灯噼里啪啦闪。


    哎，黑泽原无奈扶额，压下心里的苦涩。


    旁边这个行走的发光体正哼着开心的小调左顾右盼，没有任何作为视线中心的自觉。


    六眼升级完成后，控制力变强，五条悟不再需要依靠遮挡视线来减轻负担。


    没有墨镜、绑带、眼罩等等各种物品的封印，他的美貌被展现得淋漓尽致。


    再加上出门前，五条悟决定认真打扮，以后要走时尚潮男路线。


    黑色衬衣内搭白色底衫，半露锁骨，雪白的皮肤被衬的更加动人，裤子选择了黑色牛仔裤，紧紧包裹住修长的双腿，行走交错间让人浮想联翩。


    未修剪变长的头发乖顺地散落，没有任何遮挡的蓝色眼睛如天空的延展，看上一眼仿佛就会化身飞鸟，永远困在他眼底的晴空中。


    五条悟还骚包地搭配了一只黑色戒指，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在阳光下白得发光，轻拂发丝，不知撩走了多少人的心。


    他的逛街风格很随性，cd店、书店、时装店、扭蛋机店，只要是好玩的店都会进去转转。


    凡是五条悟指尖碰过的商品黑泽原一律买下来，再趁人不注意的时候放进空间里。


    “原，你看那家冰淇淋店很多人在排队，我们也去吃吧！”人气甜品店耶！五条悟兴奋地蹦跳过去。


    队伍很长，前面三个女孩正低头在手机上看攻略，讨论一会儿要购买的冰淇淋口味。


    “哎，天气热得我头好疼，希望冰淇淋可以缓解。”


    “网上都说这家店抹茶味是最赞的，浓郁的茶香很清爽，美沙你可以试试这个。”


    “这个探店测评说巧克力味道也很不错。”


    听到冰淇淋的话题，五条悟跃跃欲试的加入，“呦，冰淇淋的话我个人最推荐草莓味的，要尝试一下吗，可以限时获得大帅哥请客的机会哦。”


    “谁啊，随便插话没礼貌，还自恋说自己是大帅......”女孩们抬起头转身，被眼前的美貌晃了眼，“啊啊啊啊啊啊，大帅哥！”


    眼前站着两个风格不同，身材都堪比男模的大帅哥，黑发的男生冷着脸，看起来有股冷冽的霸道总裁风，说话的白发男生正眯眼笑着，若隐若现的蓝色眼眸像闪耀的钻石。


    这哪里是帅哥，这分明是美人啊！


    女生们脸颊绯红，你推我我推你，谁也不敢抬头对视。


    “真的......真的可以吗，那我们要试试草莓味。”被叫做美沙的女生低声回答。


    五条悟被她们的反应逗乐了，轻拍美沙的头，顺手祓除掉了那只趴在头顶正在揪扯她头发的低级咒灵。


    啊啊啊啊，美人拍我头啦！美沙内心的小人激动呐喊，甚至感觉自己难受了好几天的头都不疼了。果然，和美人贴贴包治百病！


    “原，天气好热，我不想排队，你帮我们买吧，我也要草莓味～”五条悟用自己都没注意到的黏糊语气撒娇。


    悟和女生们聊得火热，站在一旁的黑泽原心底泛酸，只能更严肃地板着脸不想泄露负面情绪。


    五条悟一撒娇，让他的心刚从醋坛中被捞出，一下子又扔在了白糖罐子里，沾湿的外皮很轻易就裹满糖粉。


    “好。”黑泽原用自己都没注意到的轻柔语气回复。


    热门冰淇凌店排队的多是年轻女孩，此时被后面的动静吸引，都转过身来掏出手机拍照，队伍因此让开了一段。


    店员看着下一位只顾着回头，磨磨蹭蹭不想点单的女孩，很懂的没去催促，而是顺势向他们招呼道：“那边的帅哥们要先过来买吗。”


    黑泽原顶着众人的视线，面瘫着大步上前去购买。


    “四个草莓味满配。顺便一问，厨师有跳槽的打算吗？”


    “好的，啊......诶？？？”


    看到女孩们穿着校服，五条悟好奇地问道：“你们是哪个学校的？”


    “我们是海常高中的学生，今天学校有篮球比赛我们去加油啦，然后看到网上说这家店很好吃特意过来打卡，小哥哥你呢？”女生们逐渐放开了些，边回答边偷瞄五条悟的脸。


    “我嘛，嗯......还不确定呢。”


    “那太好啦，小哥哥你来我们学校吧，我一定会加入你的后援会，看到你的帅脸我头疼都好了！”美沙幸福抱脸，“我们学校的篮球实力特别强，据说今年还会有奇迹的世代成员入学。”


    “后援会吗，听着很好玩。不过你怎么能确定我会打篮球呀？”


    右边女孩眼神坚定地说：“像你这样帅气美貌的人类肯定什么都做得好。”


    “哈哈哈哈哈哈你们真可爱。”五条悟对真诚的夸奖十分受用，笑着看向满载而归的黑泽原。


    满脸写着冷酷的黑泽原举着4个粉嫩可爱的冰激凌球宝塔，在五条悟笑意盈盈的注视下脚底一个趔趄，差点在平地摔倒。


    这一幕让女孩们噗嗤笑出了声。


    一米九几的男生肉眼可见的脸红，勉强维持住冰山脸。


    此刻我应该很快乐，是不是得演得再嗨一点呢？五条悟内心仍然很平静，但他放大了脸上的笑容。


    “哎呀原，这个超级好吃！你快来试一下呀。”


    冰淇凌的草莓味很纯厚，酸酸甜甜，上面还撒满彩色的糖果碎，插着几枚小熊形状的饼干。


    “你吃吧，别化了。”


    “来嘛来嘛，相信我～”


    五条悟将冰淇淋球往黑泽原那里凑了凑喂他，黑泽原鬼使神差在五条悟咬过的地方咬了一口。


    确实很甜。


    五条悟伸出舌头舔唇边粘着的草莓液，舌头经过，嘴唇变得更加红润。还剩了一点没有清理干净，黑泽原自然地伸手替他擦掉。


    刚刚还在和冰淇淋自拍的女孩们又爆发出一阵尖叫，嘴里喊着什么“磕到了磕到了”之类的话。


    “小哥哥我们走啦，谢谢你的冰淇淋。这位帅哥，请加油！”美沙挤眉弄眼笑着。


    加什么油？黑泽原一脸问号。


    女孩们嘻嘻哈哈走远，还不忘回头冲黑泽原做了个打气的动作。


    “黑泽先生！”一个戴着侦探帽，披着披风的黑发男孩从人群中钻出来。“还有这位骚包先生，在侦探社就能看到你到处开屏，把整条街道搅得鸡犬不宁。”


    不满他起的绰号，五条悟立马报复回去，“原，这个小矮子是谁？”


    “嗯哼，根据我的推理，黑泽先生没用异能瞬移而是走在街上，不是为了任务，首先排除你是任务对象。第二，你能指挥黑泽先生干活，那你不是黑泽家的人。第三，你和黑泽先生右手中指戴了一模一样的戒指，说明关系匪浅。黑泽先生的朋友屈指可数，综上所述，你一定就是......”


    “五条悟。”五条悟自我介绍道。


    “为什么要打断名侦探的推理？明明正进行到最关键的一步！”自称名侦探的男孩崩溃大叫，“好恶劣的人类！”


    “哈？想知道名字你直接问我不就好了，为什么非得推理？”


    “推理是艺术！不懂得欣赏推理，真是粗鲁。”


    “小矮子！”


    眼看两个素未谋面的幼稚鬼像幼儿园大班生一样拌嘴，黑泽原赶紧上前拦在中间。


    “乱步，他就是五条悟，我之前有跟你提到过。”“悟，这位是江户川乱步，来自武装侦探社，是有名的侦探。”


    乱步一听更炸毛了，“黑泽先生，你这是诈骗吧？你之前明明说五条悟是世界上最善良可爱的人。”


    “没有错，悟是这样。”黑泽原比他还要不解。


    “哼哼，正是在下。”五条悟得意洋洋，如果有尾巴的话估计已经摇上天了，他绕过黑泽原低头看乱步，给予他最后一击，“有名的小矮子侦探！”


    “你！”乱步气到侦探帽都要起飞。


    “好了乱步，我们正好准备去武装侦探社。福泽谕吉在吗？我有事需要和他商议。”


    什么叫“好了乱步”，一直在找事的人难道是我？黑泽先生帮亲不帮理！乱步生气，转身故意背对五条悟回答：“社长在办公室。”


    “啊——————”


    远处小巷子里突然传来尖叫声。


    黑泽原拉起两人瞬移过去。


    狭窄小巷的青石地面上，十几分钟前笑着和他们告别的两个女孩躺在那里失去了气息，看上去像是从高处坠落而亡，实际死状却更怪异。


    五官消失不见，面部只留下四个骇人的血洞，四肢缠绕打结，脖颈被360度扭断，断裂的锋利骨头扎破皮肤暴露在空气中，身体里的血还在汩汩涌出。


    乱步睁大眼睛，惊讶看着眼前的惨状。做侦探多年，他侦查过无数案发现场，如此惨烈的死状他也是第一次见到。


    一抹气息快速消失。


    “是咒灵。”五条悟看向咒灵消失的方向，是左边楼房的八层。


    “你别过来！”美沙恐惧地喊叫，眼前这个男人却还在逼近。


    “你把她们推下去杀了，你个杀人犯，我要报警！”


    “不是我，你听我说，我想救你们，我......”


    亲眼目睹好朋友被推到楼下，美沙精神崩溃了，她绝望地退到墙角抱头尖叫。


    一阵清幽松香传来，她被一个温暖的怀抱包围。


    “美沙，已经没事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美沙含泪抬起头，是刚才的白发男生。


    “呜呜呜呜！”


    男生的怀抱太有安全感，美沙再也忍不住眼泪，放声大哭：“她们被杀害了！凶手就是这个人！”


    “好好，我知道了。”


    五条悟说着敲击她侧颈，美沙瞬间失去意识。他用眼神示意黑泽原，黑泽原接过昏迷的美沙，把她送到警察局。


    “有趣，这是一个没有凶手的案件。”乱步从兜里掏出一副眼镜戴上，“超推理告诉我你不是凶手。”


    “超推理？那是什么？总之你们相信我，我是好心想救她们。”男人在炎热的夏天穿着一件毛衣，裤子上染满了颜料块，头发凌乱，耳朵上别着一支笔刷，着急地解释，“杀人凶手另有其人！”


    “哦？这么说你知道谁是凶手了？”男人的体内有术式，咒力达到了二级术师的水平，不可能看不见咒灵。


    五条悟注意到这个房间是一间画室，一些画蒙着布堆在墙角，画架上立着一副画到一半的作品，上面画着一个没有五官长了六只腿的咒灵。


    归来的黑泽原也注意到了墙角的画，上前把蒙着的布掀开，一幅幅翻看，每一副画的都是各种各样的咒灵。


    “反正说了你们也不信。”男人还在小声嘀咕。


    五条悟彻底失去耐心，语气如寒冬般冷冽，脸色沉下来，蓝色眼眸里酝酿着暴风雨。


    “快说。”


    男人吓得一激灵。


    乱步也被吓了一跳，这和刚才跟他斗嘴的完全是两个人吧......


    “这条小巷子闹鬼，我在窗边总能看到有鬼在这里游荡，过路的人都会被鬼吃掉。”男人指向那堆画，“我叫秋野，如你们所见只是个普通画家，看到鬼我很害怕，就想着把它们画下来，也是一种记录，万一有人会除鬼呢？然后我发现，被我完整画下来的鬼就再也看不到了。”


    “刚才我正在画巷子里这只无脸鬼，上色上到一半，看到那三个女孩从那里经过，眼看无脸鬼要害她们，我赶紧下楼把她们拉到这间画室避一避，没想到刚进来，那两个女孩就被它推下去了，我冲到窗边想拉一把，还是晚了一步。”


    回想起恐怖的画面，秋野打了个冷颤，“鬼吸溜一声就吃掉了她们的五官，我赶紧继续上色，想在它回来前消灭它。但那个女生误会了，以为是我把她朋友推下去的，我怎么解释她都不听，我也画不成画。奇怪的是，那个鬼突然就跑掉，不知道去哪了。”


    五条悟摸着下巴思考。


    他在替美沙祓除头顶的咒灵时，留下了他的咒力残秽——特级咒术师的残秽，那个咒灵因此迟疑了一下，又感知到他释放的咒力后选择逃跑，美沙才因此保住性命。


    至于这个秋野倒还真是有几分潜力，要送去咒术高专吗？


    不过他怎么觉醒得这么晚，咒术师一般从小就会发现自己的不同之处，秋野却在20多岁才突然看到咒灵，是体质原因还是说横滨这个地方在此之前一直都没有咒灵？


    “这么说，世界上真的有鬼？”对于这番说辞，乱步难以置信，但他的推理结果的确又证实凶手并非人类。


    “不是鬼，理论而言叫咒灵，诞生于人类的负面情绪。”黑泽原替代解释，“异能者一般看不到咒灵。能控制咒力来消除咒灵的人被称作咒术师。”


    “咒灵？异能？你们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


    “等会再解释。秋野，拿上你的画板跟过来，那个无脸咒灵躲在楼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