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亲
虽然许攸宁对自己的身世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执念, 但若是说一点都不好奇那也是不可能的事。
而且,他看得出来, 李教授对他没有恶意, 反倒对他既恭敬。
心里也确实动了次日夜间去李教授赴约, 听他说一说自己的身世到底有什么隐情的心思。
但是没想到第二天元宵忽然生病,夜间更是发起高热,人都惊厥了过去。他忙着去请大夫,照料元宵, 竟是无暇顾及此事。
原还想次日再去找李教授,但没想到竟然传来了李教授昨夜被人残忍杀害的事。
他知道李教授平日深居简出, 平日最多会叫自己看重的自己学子到他家中单独教导, 到底是什么人, 又是因为什么杀害了李教授?若他那晚也在, 是否也会难逃毒手?
那么, 那个凶手,到底是为李教授而来,还是为他而来?
想到这里许攸宁不由的唇角微牵, 面上露出一抹苦笑来。
平淡安稳了这些年, 没想到现在还是要开始不平静起来。
若只是他一个人便罢了, 反正他的命是许兴昌捡回来的, 能活这些年都已经算是侥幸了,便是现在死了,也没什么好遗憾的。可是若要连累到叶细妹,叶蓁蓁和元宵他们
许攸宁心中一紧, 双手猛然攥起。
一双眼也闭了起来。
他不能连累到叶细妹他们。他们该有平淡安稳的生活,不能因为他,往后整日活的提心吊胆的。
他心中对这件事已经有了对策,但总是不忍心实施罢了。
这时就听到有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他也不理会,依然闭着眼自顾自的想自己的事。
然后就听到脚步声在他附近停住,又听到孙元忠的声音在叫他:“许少爷。”
许攸宁这才转头看他。还对他轻轻颔首,叫了一声:“孙捕快。”
此刻他分明身处在这监牢之中,但看他面上神情从容平静,教人看不出一丝焦急或者害怕来,孙元忠也是佩服的。
心里默默的想着,难怪以前舅舅跟我说这个许攸宁往后肯定是个能做大事的人,现在看来,舅舅看人的眼光确实很准。
至少他做捕快这几年,还是头一次看到有人在监牢中还能如此稳得住气的。
心中对他越发忌惮了两分。叫牢里的差役过来将门上的锁打开,孙元忠就说道:“许少爷,钱大人刚刚发话了,你无罪释放。你这就回家去吧。”
许攸宁却依然坐在地上没有动弹。
钱知府不可能好端端的忽然将他无罪释放。就算昨日叶蓁蓁过来探监的时候说会让人去找寻那晚的更夫,但他觉得以钱知府的为人,哪怕就是叶蓁蓁真的寻到那晚的更夫,且那更夫那晚也确实能证实他没有去城东李教授家,依照钱知府心胸狭窄,以及急于找人顶罪的心思,也必然会说那个更夫说的话算不得准。
除非又发生了什么事,而且应该还是大事。
就问孙元忠:“发生了什么事?”
孙元忠对他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就将叶蓁蓁昨儿恳求他们找寻更前晚的更夫,更夫愿意出堂作证,但是被钱知府驳回。随后有人来报叶星华死了,叶蓁蓁又如何据理力争,甚至相逼,钱知府无奈之下只得下令将许攸宁无罪释放的事都说了一遍。
许攸宁听了,心中又是感动,又是震惊。
感动的是叶蓁蓁为他竟然能做到如此地步。甚至还说,若他死了,她觉得活在这世上也没有什么意思的话。这分明就是死生相许。震惊的是则是叶星华昨夜也竟然遭了毒手。
不过他纵然在感动震惊之下,脑中也在快速的想着事。
叶星华同他年纪相仿,又是其父母在养生堂包养回来的。这个人虽然喜欢开玩笑,但会察言观色,学识也渊博,李教授还是甚喜他的,经常会将他叫到家中单独教导。
现在他竟然被杀害。分明昨日钱知府询问叶星华的时候,他对于李教授被杀害一时也是半点内情不知,可见事先并不知道此事。
而且按照孙元忠所描述的,杀害他的人就是杀害李教授的人
许攸宁心里忽然就有一个大胆的猜测。想必凶手已经调查过,知道李教授和叶星华往来甚密,便错将叶星华当成了他?
一时他心中也说不上是该侥幸,还是该自责愧疚。
李教授和叶星华的死肯定跟他的身世有关。不过很显然,既然现在他们两个人死了,凶手应当不会再怀疑到自己身上。
也就是说,他和他的一家人暂且都是安全的。
许攸宁想通这一节后,起身站起来,对孙元忠说了多谢,然后跟在他身后快步往监牢外面走。
叶细妹和叶蓁蓁两个人都站在牢门外面翘首以盼,一见他出来,两个人都忙迎了过来。
叶蓁蓁昨日还过来见过许攸宁,所以这会儿表现的还算淡定。但叶细妹算起来可是连着两日没有见过许攸宁了,也不知道他这两日在监牢里面如何,这会儿一见到他,眼圈儿忍不住的就红了。
叶蓁蓁忙劝她:“娘,你看,哥哥这不是好好的?你别哭了啊。走,我们回家。”
叶细妹也忙点头:“好,好,我们回家。”
说着,握了许攸宁的胳膊,同孙元忠道谢,又同他作辞,然后三个人转过身往家走。
因为心里还担心元宵,三个人一路上都走的很快。等到了家里,连忙去林氏那里将元宵接了回来。
元宵虽然还有些低烧,人看着也疲软,但总比前两日好了些。
小孩儿生病了饮食上面肯定是不怎么愿意吃的,好在元宵现在还小,也是以喝奶水为主。
叶细妹想着刚刚一上午她都外出,没有给元宵喂奶。于是这会儿忙去洗干净双手,然后抱着元宵走到里屋,将门关上,坐在床沿上给他喂奶。
叶蓁蓁则是忙着在厨房里面烧热水。
她知道许攸宁是个爱干净的人,牢饭里面污秽之气很重,连地上垫的稻草都已经发霉了,许攸宁在里面待了两天,回来怎么不要好好的洗个澡。
就叫许攸宁歇一会儿,等她烧好了热水就会叫他。
不想许攸宁却跟着她走到了厨房里面来。
灶膛里面的火已经点了起来,叶蓁蓁一边往里面塞已经劈好的木材,一边问许攸宁:“哥,你怎么过来了?”
昨儿晚上想想都知道许攸宁肯定没有睡好,还不趁着这个机会睡一会儿啊?哪怕就是打个盹也好啊。
许攸宁不说话,却是走到她面前,慢慢的弯下腰看她。
因为叶蓁蓁现在坐在一张小竹椅里面,许攸宁身量又高,就算完全的弯下腰去要比她高出很多。于是最后许攸宁索性矮下身子,在她面前单膝半跪了下去,这样才能勉强和叶蓁蓁平视。
但是叶蓁蓁吓了一大跳。
这好好儿的,许攸宁在她面前半跪下来做什么?
怎么感觉,有点儿像传说中男人向女人求婚的姿势啊?
但是许攸宁跟她求婚?那想想都是不可能的事。
可要不是,他这会儿半跪在她面前做什么?
瞬间想到昨日许攸宁亲吻她额头的那副场景
叶蓁蓁立刻就觉得心跳快了起来,问出来的话都不可抑制的有些儿发颤。
“哥,哥哥,你,你这是在,在做什么啊?”
许攸宁不说话,目光专注的凝视着她。
可能这两日因为他的事,她很担心,也没有睡好,面色有些苍白憔悴,唇色也有些暗淡,看着就让人心生怜惜。
叶蓁蓁却是被他这目光给看的一颗心都在禁不住的发抖,差些儿都想伸手过去将他的脸侧过去,好让他不再这样看着自己。
但也就是心里想想而已,因为她很怂的发现她压根就不敢这么做。
最后也只敢自己悄悄的侧过脸去,好不对上许攸宁的目光。
不想她的脸才刚侧过去一点儿,就察觉到许攸宁的手抚上了她的脸颊,轻柔的力道将她的脸又扳回来正对着他的目光。
叶蓁蓁:
她真的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好目光到处乱看,就是不敢看许攸宁。
显然许攸宁不满意她这样,抚着她脸颊的手改为扣着她下巴了,且还稍微的用了点儿力:“看着我。”
叶蓁蓁:
心尖上都在发颤。目光依然到处乱瞟,就是不看许攸宁。
许攸宁也是没法子了。再用力他也舍不得,可看她这个逃避的模样
他叹了口气,索性就这样由着她了。只问道:“我方才听得孙捕快说,你先前在堂上跟钱知府说话的时候,说若我死了,你就觉得活在这世上也没有什么意思了?”
啊?
叶蓁蓁懵了一会儿,然后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儿明白许攸宁现在为什么对她会这么暧昧了。
想必是他误解了她那句话的意思。
就忙解释:“那什么,你是我哥,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就该共患难,共进退的啊。你要是万一有什么事,我肯定会很难过很伤心。而且我想不仅仅是我这样,娘和元宵肯定也会是这样的。”
她解释这话的时候一脸的真诚,甚至都不能赌咒发誓了,为的就是让许攸宁能相信她说的话。但是很显然许攸宁很不满意她的这个回答,扣着她下巴的手都忍不住的用了些力,咬牙恨声的说道:“小骗子。”
叶蓁蓁这就有点儿生气了。
我这不都解释的很清楚明白了,你还想干嘛呀?还说我是小骗子。难不成你真以为我跟钱知府说那话是因为我心里对你起了男女之情的那种喜欢啊?那怎么可能?!
就有些不满的开口说道:“我怎么骗你了?我没有骗”
一语未了,忽然就见许攸宁倾身过来,低头就亲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看,我宁哥一旦决定下来某件事,那就是个妥妥的行动派。
☆、告白
如果说刚刚叶蓁蓁因为许攸宁说她小骗子这三个字差点儿化身成个炮仗的话, 这会儿被许攸宁这么一亲,她就直接哑火了。
原打算说的话现在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睁大了双眼, 不可置信的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俊脸, 脑子里面一片空白。
许攸宁这也是第一次亲吻姑娘家的双唇,压根就不知道该如何动作。明明都已经紧张心跳如擂鼓了,背上也沁出了一层细密的汗,但面上依然装的从容平静。
可要是继续被叶蓁蓁再这么睁大双眼看下去, 他觉得这份从容平静他很可能会装不下去。
就张口咬了下叶蓁蓁的下唇,厮磨了下, 然后叫她:“闭眼。”
叶蓁蓁:
这会儿她还能闭眼吗?她都震惊恐慌的一颗心都快要从胸腔里面跳出来了。
一时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 伸了双手就狠狠的将许攸宁推开。
许攸宁一来这会儿心里紧张, 二来也没有防备, 竟然就被叶蓁蓁这一推给推开了。
而且, 看叶蓁蓁推开他之后,为了防止他再去亲吻她,抬手就紧紧的将自己的嘴巴给捂起来了。
许攸宁:
只怕短时间内他想要再亲到叶蓁蓁是不大可能的事了。
当然, 若他愿意用强的话那是肯定可以的, 叶蓁蓁的力气比不上他。但是他不愿意对叶蓁蓁用强。
她是他放在心尖上的人, 他舍不得伤害她。
就拉了她另外一只手握在手掌心里面, 柔声的叫她:“蓁蓁。”
哪晓得叶蓁蓁立刻就甩开了他的手,将手背在身后不说,还目光戒备的望着他。
许攸宁无奈苦笑。
这件事他原本是想徐徐图之,慢慢让叶蓁蓁知道的, 可这两日他看到叶蓁蓁为他做的事,为他说过的话,心中激动不已。刚刚又被叶蓁蓁那句话一激,竟然忍不住的就亲吻了她。
到底还是他太急切,吓到叶蓁蓁了。
不过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现在事已做出,也时候对叶蓁蓁说出他对她的心意了。
就目光望着叶蓁蓁,眼中是破釜沉舟般的坚决:“蓁蓁,我,”
哪晓得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叶蓁蓁就猛的伸手牢牢的捂住了他嘴:“别说。”
许攸宁:
他不说话,目光静静的看着叶蓁蓁。
叶蓁蓁被他看的心里惊慌不已,但右手还是牢牢的捂着许攸宁的嘴。
她想她应该知道许攸宁想对她说什么话的。
昨天许攸宁亲吻她额头,她事后还能劝慰自己,许攸宁不也经常亲元宵的额头吗?肯定是许攸宁心里将她当成元宵一样的看待。但是刚刚许攸宁可是亲吻了她的双唇的,她没办法再继续跟昨天那样的劝慰自己了。
所以她当然也就能猜得到许攸宁要对她说什么。
但是她不能让许攸宁将那话说出来。
只要他不明确的对她说出那话来,她还能继续的麻木自己,他们两个人还能做兄妹,但要是让许攸宁将那话说出来,她想麻木自己都麻木不了,往后他们两个人该怎么相处啊?
两个人在一起好几年,而且叶蓁蓁原就不是个心思深沉的人,所以一看到她眼中的惊慌和她此刻的动作,许攸宁就能猜想得到她现在心中所想。
可是,正如他先前所想的一样,开弓没有回头箭,他已经回不了头了。
而且,他肯定也是没法子继续跟以前一样跟叶蓁蓁做兄妹的。
他已经十九岁了,夜夜梦里都是她,白天见到她的时候也总是会忍不住的想要握握她温软的小手,抱她入怀,甚至想要亲亲她
他不想再做她的继兄,他现在更想做她的丈夫。
就抬手拽下了叶蓁蓁牢牢握着他嘴的那只手,义无反顾的沉声说道:“我心悦你。我想跟你成亲。”
叶蓁蓁:
她心里只有一句话,完了,完了,看来以后她和许攸宁之间连兄妹都做不成了。
被震惊的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话了,只茫然的看着许攸宁。
许攸宁握了她的手在自己手掌心里面,目光依然牢牢的望着她,不错过她面上任何一丝神情变化。
见她抿唇不语,甚至还问道:“对这件事,你心里怎么想?”
他问出来的这句话虽然平静,但其实他心里现在极其紧张。要是叶蓁蓁现在也不那么惊慌失措的话,她应该能察觉到许攸宁的双手都在轻颤。
但是叶蓁蓁现在哪里还顾得上去想许攸宁心里紧张不紧张的事啊,她自己都紧张的要死了。
而且,许攸宁伪装的也实在太好了,看他眉眼间很是平静从容,哪里像紧张的样子?
叶蓁蓁张了张口,想要说话,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最后她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只默默的别开头,垂眼看灶膛里面正在燃烧的木材。
绕是许攸宁再沉稳,但看着叶蓁蓁这个样子他还是有些着急起来。
正想着这件事他是要继续追问下去,还是暂且让叶蓁蓁想一想,让他慢慢的接受自己,就听到叶细妹在外面叫叶蓁蓁:“蓁蓁,水烧好了没有?”
叶蓁蓁心里这一惊,赶忙挣脱开许攸宁的手,伸手将他往旁边一推。
许攸宁也趁势站了起来。
叶细妹这时已经走进厨房里来了,看到许攸宁在这里,还说他:“你怎么不去歇一会儿?”
许攸宁就回答:“我不累。过来,过来跟蓁蓁一起烧水。”
叶细妹也没有多想。知道他们两个关系一向很好,像这样一块儿在厨房烧水实在算不上什么事。
就走过去揭开锅盖,看到锅里的水已经在往上冒细小的泡了,就转头跟许攸宁说:“水已经烧的差不多了,你去将你要穿的衣裳先寻出来。”
许攸宁口中答应着,目光却去看叶蓁蓁。
叶蓁蓁才不看他呢,而是做了专注的模样垂眼看着手里的火钳。灶膛里的火光照在她脸上,让她原本略显苍白的脸色看着也红润了起来。
鲜妍如同三春枝头刚开放的桃花一般。
叶细妹还在这里,许攸宁自然不好追问叶蓁蓁,只得转过身去房间寻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出来。然后又到厨房来打热水。
叶蓁蓁已经回她和叶细妹的屋了,在看着元宵。
许攸宁知道她这是在躲他。但碍于叶细妹一直在,他也没有法子,只得先回屋沐浴。
待沐浴好了,他整个人也觉得神清气爽起来。然后就要去找叶蓁蓁说话,叶蓁蓁却一直待在叶细妹身边,他自然也不好开口再说一个字。
一直到吃完晚饭,叶蓁蓁都没有跟他说过一句话,甚至都没有看过他一眼。
许攸宁心里忐忑不安,面上却不好表现出来,担心叶细妹会知道。
好在叶细妹今儿一直在担心元宵的病情,倒没有留意到他们两个之间的这点儿小别扭。
不过吃完晚饭后,叶细妹叫了许攸宁到她屋里来说话。
说的是她心里现在担心的事。
“那钱知府虽然现在放了你,但我担心往后他会不会再找你麻烦?这嘉宁府,我们还待得下去吗?”
叶细妹的担心不无道理。自古民不与官斗,就算许攸宁是秀才,但那钱知府可是知府呢。要是他存了心的一定要为难他们,那实在是一件很简单的事。
许攸宁今天已经想过这件事了,现在听叶细妹问起这话,就安抚她:“娘放心,他这知府的位置,快要坐不住了。”
连着两天,嘉宁府这里死了一位府学的教授,还有一位府学的学子,他的上司肯定很重视这件事,一定会勒令钱知府查出背后的杀人凶手。
但是很可惜,这个杀人凶手,许攸宁敢肯定钱知府是找不出来的。
而且许攸宁以前就听说过,钱知府这些年才干有限,政绩平平,上司已经对他颇有微词了,现在再出了这么一档子事,钱知府只怕会焦头烂额,哪里还会有心情来报复他们?
叶细妹听了,心中这才略微的安稳了些。
又跟他说了几句话,就叫他赶紧回屋歇着去。
许攸宁应了一声,叫她也早点睡。
这两天因为元宵生病,还有他的事,叶细妹也没有歇息好,眼圈底下都有很明显的青黑色。
叶细妹点头说知道了,许攸宁就去看叶蓁蓁。
叶蓁蓁依然没有看他,手里拿了针线活在做。
就是刚刚他和叶细妹说话的功夫,叶蓁蓁也没有跟他们一块儿说话,一直低头做针线活。
这要是在以前,她肯定不会是这样的。肯定还是因为今天白天他才跟她说了那句话的缘故。
许攸宁知道叶蓁蓁这是在故意躲她,心里又失落又忐忑。
见他都已经起身要回自己屋了,叶蓁蓁依然没有抬头要看他一眼的意思,许攸宁忍不住,就轻声的叫她:“蓁蓁。”
☆、认真
叶蓁蓁听到许攸宁在叫她, 拿着针的手一顿。但随后她只当没有听到,依旧头也不抬的继续慢慢做着手里的针线活。
倒也不是多难的针线活。就是她的一件衣裳不慎扯开了一道口子, 现在用针线缝起来而已。
其实她以前也不大喜欢做这些针线活, 但是今天被许攸宁的表白给冲撞的心里到现在还是乱糟糟的一片,就急需手头上做点什么事好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而且, 这样也可以堂而皇之的低头不看许攸宁, 更不用跟他说话。
但是没想到现在许攸宁明明都快要回屋了,还要来叫她一声。
他叫她做什么?要跟她说什么话?他应该不会直接就在叶细妹跟前将这些话都说出来吧?
叶蓁蓁心里还是很紧张的, 手掌心里面都有些汗湿了, 一时连手里的绣花针好像都有些捏不住。提着一颗心, 双唇也抿了起来, 听许攸宁到底要跟她说什么话。
许攸宁见她不看自己,心里越发的失落忐忑起来。待要走过去, 抚着她的脸颊让她抬头来看他, 但碍于叶细妹就是在旁边,也只得将心里的这个念头按下,温声的说道:“这衣裳你现在别缝了。油灯光不亮,仔细伤到眼睛。”
他跟自己要说的就是这话?
叶蓁蓁心里也说不上到底是松了一口气的轻松, 还是旁的什么感觉。也没有抬头看他, 只含含糊糊的嗯了一声, 就算是回答了。
许攸宁也只得一脸落寞的转过身出门回自己的屋了。
饶是叶细妹再是个心大的人,可这会儿也有点儿察觉出来叶蓁蓁和许攸宁之间的异样来。
他们两个人以前不是挺亲近的吗?特别是叶蓁蓁,其实是很依赖许攸宁的,可是今儿晚上怎么看着叶蓁蓁对许攸宁疏离客套的很?
叶细妹想了想, 就问叶蓁蓁:“你跟你哥吵架了?怎么我看你哥跟你说话你都不理他?”
叶蓁蓁手一抖,针尖都差点扎到她的手。忙竭力的压下自己的心慌,抬起头看着叶细妹说道:“好好的我跟他吵什么架?我也没有不理他啊。这不是一直在缝我的衣裳嘛。而且这两天担惊受怕的,我也没有睡好,现在累的很,哪里还有精神说什么话。”
叶细妹想想也是。明明今儿在公堂上叶蓁蓁为了让钱知府开释许攸宁,还一脸坚毅的说着那些话。两个人都可以说是死生相许的亲密感情了,怎么可能回来还吵架,然后还不理许攸宁?
就以为是自己多想了。听到叶蓁蓁累了,就忙叫她睡觉。
不过叶蓁蓁哪里睡得着?一来元宵时不时的还会高烧,要有人不停的看着,二来今儿白天许攸宁对她说的那话实在是太震撼了,她到现在整个人还有点儿懵。
一晚上竟是没睡什么。叶细妹因为担心元宵,也没有睡什么。
次日一家子也没有去小饭馆,就连许攸宁也没有去府学,去告了个假就回来了。因为元宵又高烧不退,一家子个个都愁眉不展的。
好在到了半下午时分,元宵身上忽然出了一大片红疹,那高烧竟然立刻就退了下去。
叶细妹不放心,就叫许攸宁又去将那位冯大夫请过来。冯大夫过来一看元宵身上的红疹子,就说这病好了。也不用吃药了,后面饮食清淡,调养几日就好。
一家子这才放了心。
因着担心元宵的病情,到现在连午饭也没有吃。叶蓁蓁烧了饭,又弄了两样简单的菜。待吃过了,见叶细妹一脸疲惫困乏的样子,就催她快去歇息。
叶细妹也实在是有些撑不住了,交代了叶蓁蓁和许攸宁两句,便回屋和元宵一块儿睡了。
堂屋里面一时就只剩下了叶蓁蓁和许攸宁两个人。
今儿早起叶蓁蓁也没有跟许攸宁说过一句话,甚至连看都没有看过他一眼,许攸宁心里一直忐忑着。这会儿见叶细妹回屋关上门睡觉,他再也忍不住,握着叶蓁蓁的手就将她往厨房里面拉。
叶蓁蓁想要挣脱,但无奈许攸宁手上用了几分力,压根就不是她能挣脱得开的。待要开口呵斥他,又担心吵醒了叶细妹,让她知道了这件事。
最后也只得不甘不愿的跟着许攸宁到厨房了。
不过等到了厨房,想必她说话叶细妹应该听不到了,就压低声音不高兴的问许攸宁:“你要做什么?”
好好的要拉她到厨房来,还关上了厨房的门,她心里实在有点儿慌。
而且许攸宁还紧握着她的手不放
就手上用力,一边挣脱,一边冲许攸宁低声的喊道:“你放开我。”
但是许攸宁非但不放,还将她按在了旁边的墙上。
叶蓁蓁:
她心里更加的慌了,挣扎的也更加的厉害了。
但是两个人力量悬殊,哪怕她真的将吃奶的力气都使了出来,但依然被许攸宁给压制的死死的。
叶蓁蓁给气的。最后索性也不挣扎了,抬眼看着许攸宁就语气很冲的问道:“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许攸宁被她这么一看,无端的就觉得很心虚起来。竟然都有点儿不敢跟她直视了。
就目光躲闪着。不过还是轻声的问道:“昨天我跟你说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他一提起这件事叶蓁蓁就来气。
本来大家好好的做兄妹不好吗?昨天非要亲她,还跟她说那样的话,让她昨儿晚上心烦意乱的一晚上都没有怎么睡。也不知道往后到底该怎么跟许攸宁相处。
原本还想着,就先这么尴尬个一段时日,等许攸宁再不提这个话了,这件事慢慢的淡了下去,两个人以后就算不能跟以前那样亲密,但好歹也能跟一般兄妹那样相处下去吧?可是现在许攸宁还是要在她面前提这句话!
他这还不依不饶了?!
叶蓁蓁现在也说不上自己心里到底是害羞多一些,还是气恼多一些,又或者干脆就是恼羞成怒了。
于是也就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干脆利落的就回答着:“我没有考虑。”
许攸宁:
他小心翼翼的看了叶蓁蓁一会,然后又小心翼翼的问道:“没有考虑,是什么意思?”
叶蓁蓁觉得自己反正已经豁出去了,也没有什么话要藏着瞒着不敢说的了。于是就问道:“以前你不是跟我说过,你这辈子都会做我的兄长,怎么这才过了几年,你就不想做我的兄长,要做我的丈夫了?”
她这话问的很直白,许攸宁回答不出来。
他心里很有一种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的感觉。
到底以前他为什么会那么笃定的跟叶蓁蓁说这句话?而且很显然,叶蓁蓁还将他的这句话当真了。
现在想要扭转她心里对他的这种兄妹感情,肯定会不容易。但是再不容易,他也必须办到。
“人的感情是会慢慢变化的。以前我确实是将你当成妹妹来看待不错,但是后来,我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发现我对你的感情慢慢的有了变化。不再满足于只将你当做妹妹,揉揉你的头,握握你的手,捏捏你的脸,我还想抱抱你,亲亲你,甚至晚上我还会梦到你。我原本想等你年纪大一些再对你说这些话,可是这两天发生的这件事,我看到你为我奔波,甚至愿意跟我同生共死,我就没有控制住自己,将这些话提前对你说了。蓁蓁,我是真的心悦你,也是真的想娶你为妻,做你的夫君。”
既然他已经将自己对叶蓁蓁的心意都说了出来,有关其他的方面他也不必再藏着掖着的了。而且,就叶蓁蓁的这个性子,也许什么都对她明说反倒还会好一些。
叶蓁蓁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原本她很直白的说出那些话,就是想让许攸宁知难而退的,但是很显然,许攸宁非但没有知难而退,还逆流而上了。
而且他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她能感觉得到他的情深意切和他的认真。
叶蓁蓁一时心里又开始乱起来。被他灼热的目光望着,心跳快起来,一时都不知道自己该是什么反应,又或者该说什么话才好。
好一会儿,她才期期艾艾的说道:“可,可是我,我现在年纪也,也不大啊,才,才十三岁。”
话一说出口她就恨不得在地上找条缝钻进去不出来。
她这说的是什么话?听着一点儿气势都没有不说,好像还有点儿要答应的意思。
而果然,许攸宁听完她这句话后眼中就浮上了几丝笑意。
随后更是面带微笑的说道:“实岁十三,虚岁十四,这个年纪也不算小了,已经可以成亲了。”
作者有话要说: 宁哥:我当初为什么会跟蓁妹说那些话呢?
☆、再亲
叶蓁蓁觉得自己再这么跟许攸宁说话, 迟早会被他绕进去。搞不好最后她还会稀里糊涂的同意他说的话。
想了想,她就决定换一种策略, 让许攸宁弄明白他对自己的感情到底是什么样的。
毕竟他们两个人朝夕相处, 彼此又没有血缘关系,许攸宁也从来没有接触过别的姑娘, 所以情窦初开的时候就觉得他们两个人都这么亲密了, 肯定是因为自己喜欢她的也说不定。
感情这个事,谁说得清呢?既然这样, 她今儿就好好的帮许攸宁捋一捋。
就面上换了一副知心大姐姐的模样对许攸宁说道:“哥, 你看, 我们两个人呢, 在龙塘村的时候一起经历了这么多的事,后来到这嘉宁府落脚也不容易, 我知道我们两个人之间肯定有那种相依为命的感觉, 也知道彼此都能为彼此豁出命。但是哥,这种感情呢,跟男女之间的感情那是不一样的。你看你是不是将我们两个人的亲人感情错当成男女之间的感情了?就是你想抱抱我,想亲亲我, 又或者说是在梦里会梦到我, 你看你也经常抱元宵, 经常亲元宵的啊。那我有时候也会在梦里梦到元宵。这些都是亲人之间正常的感情,不是男女之间的感情,你可别弄错了。”
许攸宁也不知道自己是该气还是该笑。
她这是以为自己分不清亲人之间的感情和男女之间的感情,还要来教他?
知道无论他怎么解释叶蓁蓁只怕也不会信, 依然会执着的觉得她自己想的才是对的,索性低下头来,就要去亲吻她的双唇。
叶蓁蓁这次可留了个心眼。
昨日已经猝不及防的被他给亲吻了一次,刚刚又被他握着双肩按在墙上,两个人离的很近,他说话的时候呼吸甚至都能洒到她的脸颊上,场景实在是很暧昧。
所以叶蓁蓁心里一早就开始戒备了。现在看到许攸宁低头要亲吻她,立刻将头往旁边偏。还抬手要将自己的双唇捂住。
但许攸宁决定了的事肯定不是她能反抗得了的。单手握紧她两只才刚抬起来的手的手腕按到身前,另一只手径直去扣她的下巴将她的头扳过来,然后立刻就亲了下去。
一系列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只在顷刻间便亲吻到了她红润柔嫩的双唇。
见叶蓁蓁双唇紧抿着不肯松开,还不轻不重的咬了她的下唇一下,在她吃痛张口的时候,舌尖便立刻滑了进去。
接下来就算许攸宁松开了钳制着她手腕的手,但她的身子被许攸宁紧紧的用身子贴着按压在墙壁上,力气也不晓得比她大了多少,就算她再如何的伸了双手推他,也只如蚍蜉撼大树一般,压根一点用都没用。
便是在她口中攻城略地的那根舌头,一开始分明还一点儿章法都没有,但后来竟然晓得要勾着她的舌尖。
只能说男子在这些事上可能真的是无师自通。哪怕以前并没有人教过许攸宁这些,但真到了这个时候他也是不一会儿的功夫就会了。
而且会了之后就越发的晓得这其中的**滋味,竟是再也舍不得放开。
最后也不晓得到底过了多少时候。也是许攸宁亲吻的叶蓁蓁实在经受不住了,身子都发软了,若非有他双臂牢牢的抱着,叶蓁蓁都要顺着强滑下去,这才放过她柔软香滑的舌尖。
但即便如此,许攸宁也不肯离开。额头抵着叶蓁蓁的额头,恋恋不舍,着了迷一般的不停亲吻着她的唇角。
叶蓁蓁刚刚也实在是被他亲吻的狠了。这会儿不但舌尖微痛,双唇红肿,脸颊滚烫,竟是全身上下都发软。就算是想要抬手打他一个耳光都不行,手软的压根就抬不起来。
只能恨恨的拿眼瞪着许攸宁。
不过她一双眼这会儿含着润润水光,就算瞪着人,也没有半点气势,眼波流转间反倒会越发的让人心生荡漾。
许攸宁忍不住,捧着她的脸颊,含着她的双唇又好一顿厮磨亲吻。然后声线低沉沙哑的对她说道:“我从来没有想过要这般亲元宵,只想对你这样。而且,就算我梦里梦见元宵,我也清楚明白的知道他是我弟弟,可是梦见你,却想跟你行男女之事。蓁蓁,我心里很清楚我对你是什么感情,绝对不会弄错的。”
行男女之事
这话就如同一个炸雷,轰的一声在叶蓁蓁耳边炸开,震的她脑子里面一片空白。
待反应过来,她不但双颊,连脖颈那里都通红滚烫了起来。
许攸宁现在说话怎么这么直白?他就不能委婉点儿说吗?忽然砸下来这句话,叫她该给个什么反应?
而且,许攸宁没说这句话之前叶蓁蓁也没有多想,这会儿听他说完了,也不知道是她多心,还是下意识的就会往那方面去注意了,她就察觉到大腿那里确实有个什么东西在顶着她
已经初夏了,衣衫单薄,而且两个人这会儿身子原本就贴的极近,这下子叶蓁蓁就算想当做没有发现都不行了。
一时整个身子都僵住了,连动弹一下都不敢。
但是许攸宁显然很喜欢这样跟她亲近。紧紧的将她抱在自己怀里,不时的低头亲吻下她的双唇或者脸颊不说,那个东西还一直很不安分在蹭着她
叶蓁蓁真的是要哭了。怕自然有一点儿,但心里还是坚信许攸宁绝不会强迫她,更多的则是害羞。
以前她可是从来没有经过这样的事,甚至都没有跟人亲吻过。
“你,你放开我。”
身子虽然不敢动,但话还是能说的。不过因为太害羞的缘故,她声音里面都带了点儿哭音。
许攸宁心中一惊。低头看她一副要哭的模样,就明白刚刚自己很可能吓到她了。
忙松手放开她。可见叶蓁蓁转过身就要走,他又立刻拉住了她。
他这到底是要放开她,还是不放?
叶蓁蓁恼羞成怒,也不回头看他,只背着他,低声的喝问着:“你拉我做什么?快放开我。”
许攸宁忙解释:“蓁蓁,刚刚我是,情难自已。”
确实是情难自已,所以才忍不住的亲吻他。甚至某个地方都控制不住的有了变化,只有贴近她,才能让躁动的那里稍微平息一点。
叶蓁蓁不想听他说这个,只坚持要走。又被许攸宁问:“你要去哪里?”
这话一问出来叶蓁蓁就有点儿茫然了。
她能去哪里?回自己的屋里?叶细妹和元宵还在睡,她这会儿进去肯定会打扰到他们两个。
剩下的也就只有堂屋,许攸宁的屋和院子里面了。
但只要叶细妹还在睡,上面任何一个地方跟厨房这里又有什么区别?反正也是甩不掉许攸宁的。
除非她现在跑到外面去。
但跑到外面去最后不还是得回来啊?回来之后许攸宁不还是会继续对她说这些话啊?
一时烦躁的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心里就特别的不明白,明明以前两个人说好了要做一辈子好兄妹的,怎么现在许攸宁一个人擅自变卦,就想要做她的丈夫了呢?往后他们两个人该怎么相处啊?
恼怒之下,也将这话质问了许攸宁一番。
许攸宁心里后悔啊。后悔以前他怎么就将话说的那么死呢?让现在叶蓁蓁心里只将他当做兄长来看待。
见她一脸烦躁的模样,就开始对她循循善诱。
“你有没有想过要嫁给其他人?”
叶蓁蓁白了他一眼,很直截了当的就说道:“没有想过。但我也没有想过要嫁给你。”
许攸宁:
竟然无言以对。
顿了顿,才又继续说下去:“就算你没有想过,但等你年纪大了,那也是肯定要嫁人的。纵然你不想,娘也由不得你。到时你若嫁给外人,就不能再时时刻刻的见到娘和元宵了。很可能一年都见不到几次。而且你嫁给外人,他家里有公婆,有兄弟,有姑嫂,这么一大家的人,关系复杂,你能都处理得好?还有你嫁的人,你知道他会是个什么样的人?若他待你不好了,你怎么办?”
叶蓁蓁也不笨,当然明白他说这番话的用意是什么。
就抬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许攸宁还生怕她没有听明白他的意思,就很直白的又继续说了下去:“但你若嫁给了我,你还是跟现在一样跟我们在一起。家里没有复杂的关系,就是我们几个人。而且,“
说到这里,他反手指了指自己,小心翼翼的说道:“我比其他的男人不好?我觉得我还是可以的。至少我们在一起这几年,你总是了解我的,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对不对?”
叶蓁蓁抿着唇没说话。
她当然知道许攸宁说的没错。要是她以后一定要嫁人,那嫁给许攸宁肯定是她最好的选择。
一来她不用离开叶细妹他们,压根也不用担心成亲之后一家子乱七八糟的什么事,二来,许攸宁确实很好。
相貌和学问都是一等一的好,为人也沉稳持重,他说觉得自己还可以完全就是在自谦。
而且最关键的是,这几年他一直很宠着她。
“但是,但是你是我哥啊。”
理智上她完全赞同许攸宁说的话,但是情感上面她接受不了。
要知道这几年她心里一直都将许攸宁当成自己的哥哥来看待,怎么可能现在经由他这样一说就能立刻将他当成自己的夫君来看待?
许攸宁听了这话,就知道她已经听进了刚刚他说的那番话。
也就是说,这件事肯定是有转圜的余地的。
作者有话要说: 说不清楚,那就干脆用实际行动来表示吧。
☆、偷袭
许攸宁心中虽然高兴, 但面上也不敢过多表现出来,而是轻声软语的说道:“蓁蓁,我知道这些年你心中只将我当成兄长来看待, 可是没有关系,往后你可以试着将我当成你的夫君来看待。”
见叶蓁蓁要说话,担心她会说出拒绝的话来, 许攸宁又急忙继续说了下去:“我知道一时半会儿的要你转变心里对我的情感很难,但是我们可以慢慢的来, 你觉得怎么样?”
叶蓁蓁:
她现在心里乱得很, 压根就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对于许攸宁的这个提议,她也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
所以茫然了半天, 她才轻轻的点了点头:“那, 我先试试看吧。”
反正她现在也没有喜欢的人, 喜欢一个人到底是什么感觉她其实也不知道。而且许攸宁被关押起来的这两天,她也确实有想过, 若钱知府当真要将李教授的事栽赃到许攸宁的身上,她真的会为了救他做出任何事来。
所以昨天她在公堂上对钱知府说的那番话也确实是她的真心话。
她是真的,愿意与许攸宁共生死的。
既然都愿意跟他同生死了, 那试试看能不能将他当成自己的丈夫来看也没什么不可以。
而且, 刚刚她也确实认真的想过了,要是她一辈子跟许攸宁一起过好像也挺好的。反倒让她跟另外一个男人过一辈子, 想想就觉得挺别扭的。
许攸宁闻言,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只要叶蓁蓁现在不拒绝这件事,而且愿意试着喜欢他就好办了, 因为他相信自己一定能让叶蓁蓁喜欢上他的。
他自己一开始对叶蓁蓁不也是兄妹之情么?后来日久生情,这种兄妹之情自然而然的就转换成了男女之情。
不过他也知道欲速则不达的道理,所以过后一段日子他再没有在叶蓁蓁面前提过这些话,也没有催促过她要快点喜欢上他。
他对自己有信心。
而一开始叶蓁蓁还觉得挺尴尬的,觉得自己跟许攸宁相处的时候压根就没法子跟以前那样的自在了。特别是两个人单独相处的时候,总是忍不住的会觉得心跳加快,会脸红。
但偏偏许攸宁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约莫是觉得已经跟她表明自己的心意了,又或者如他自己所说,他这个年纪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就会忍不住的想要跟对方接触,所以但凡有机会就总是会抱一抱她,或是亲一亲她。甚至一家人吃饭或者说话的时候,他还会偷偷的在桌下握住她的手,指尖慢慢的在她的手掌心划着圈圈。
哪个姑娘家能禁得住被人这么撩啊?而且她也确实答应过许攸宁,要试着喜欢他的。这也就相当于承认两个人现在是男女朋友的关系了,所以对于许攸宁对她的这些举动,她也不好说什么。
男女朋友间,这些亲密的事不是很应该的?要是她还绷着脸一直拒绝,就显得她未免太矫情了。
而且叶蓁蓁还发现,被许攸宁这样撩,她心里其实好像也不反感,只觉得挺害羞的。每次都羞的直咬唇不说,胸腔里的一颗心小鹿乱撞一般。又担心被叶细妹注意到,面上还得紧紧的绷着。
但她偷眼去看许攸宁时,却见他面上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就好像做坏事,惹她心里没法子平静下来的那个人不是他一样。
叶蓁蓁给气的,忍不住在他的手背上狠狠的掐了一下。
看着许攸宁明明很痛,但面上又要装着平静从容的模样,叶蓁蓁心里就有一种扳回一局的成就感。
却不知道许攸宁在看到她脸上洋洋得意的笑容时,眼中浮上的柔和笑意。
她会害羞,而不是躲避,至少证明她心中也是开始在接受他的。怎么说这都是一个好现象
都说夏天难过,但对于元宵来说,他却很喜欢夏天。
因为他正是刚学会走路的时候,很喜欢这种想去哪儿自己抬脚就去的感觉,所以一刻都不肯停歇。
而夏天身上穿的衣裳少,自然方便他活动,他还不得可劲儿的到处走动啊?摔倒了也不怕,哭都不哭一声,从地上爬起来之后再继续往前走。
于是等到秋风渐凉的时候,元宵都已经能小步的跑了。
农历九月府学有一个月的授衣假,许攸宁这个月便不用去府学。除却在家读书之外,多数时间都在小饭馆里面帮忙。
但叶细妹也知道他的举业重要,所以但凡小饭馆不忙的时候就会叫他回去读书,实在忙不过来的时候才会叫他过来帮下忙。
这日也是,眼看过来吃午饭的人渐渐的少了,就催促许攸宁先回去。
许攸宁就将元宵一块儿带了回去。
不比以前还不会走路的时候,弄个小筐儿将元宵放在里面,再随便拿点什么东西给他他就能自己一个人高高兴兴的玩半天不捣乱,现在他会走路了,压根就不停歇,一晃眼的功夫可能就不见了,就得有个人跟在他身后一直看着他。
要是再留元宵在这里,叶细妹和叶蓁蓁还如何做事?将元宵带了回去,将屏门一关,让他在院子里面自己玩儿,就算他坐在一旁看书,那也还是能留意到他的。
叶细妹也没有反对,让他将元宵抱了回去,自己和叶蓁蓁继续留在小饭馆里面忙。
等到吃午饭的人都走光了,眼看着也过了午饭的点儿,叶蓁蓁和叶细妹就开始收拾打扫起来。
这时就听到外面有卖蒸糕的声音。
叶细妹想起来元宵和叶蓁蓁很喜欢吃这个,就出去买了两斤。
回来之后她拿了一块给叶蓁蓁,自己也拿了一块。一边吃一边将剩下的蒸糕又包起来交给叶蓁蓁,叫她:“这蒸糕还是热的,你现在先拿回去给元宵和你哥吃,不然待会儿凉了就不好吃了。我待会儿再回去。”
一来小饭馆里面还没有完全收拾好,二来她也总想等等看还有没有客人过来吃饭。
叶蓁蓁知道这会儿应该没什么客人过来了,剩下的事也不多,叶细妹一个人完全能应付得过来,就答应了一声,接过蒸糕转身往家走。
等到了家,发现屏门是关着的。她推开屏门进去,看到院子里面也没有人,甚至家里也静悄悄的,一点儿声音都没有。
叶蓁蓁就知道元宵这肯定是睡着了。小孩子嘛,一天中的睡眠时间原本就比大人要多,更何况白天他还动个不停,能不累吗?中午歇个午觉是很正常的事。
就将自己的脚步放轻,慢慢的往屋子里面走。
等走进了自己住的那间屋,一眼就看到元宵正躺在床上睡觉。
不过她没有看到许攸宁。原本还以为许攸宁在他自己的屋里看书呢,正要转身去找他,这时忽然听到旁边传来一声轻笑,紧接着自己的胳膊就被人握着往前一拽,下一刻她就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面。
她已经听出来刚刚发出笑声的是许攸宁,被他拉入怀中的时候鼻尖也闻到了自己熟悉的清香。
肯定是她刚进院子许攸宁就看到她了,却故意静悄悄的躲在这门旁边。
也不知道是想要吓她,还是要做什么其他的。
叶蓁蓁正要问,许攸宁已经用他的实际行动告诉她他要做什么事了。
低下头来,寻着她的一双唇就亲吻了过来。
叶蓁蓁哪里会想到两个人这刚见面一句话都还没有说,他就直接亲了过来啊,一时之间就没有反应过来。等到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许攸宁已经开始在她口中攻城略地了。
甚至为了惩罚她的不专心,还不轻不重的咬了她的唇瓣一下。
叶蓁蓁吃痛,轻哼出声。
这些日子因为授衣假的缘故,许攸宁虽然镇日在家,但无奈叶蓁蓁总是跟在叶细妹身边忙活,他竟然找不到跟叶蓁蓁单独相处的时候。即便偶尔能趁着叶细妹不注意的时候抱一抱叶蓁蓁,又或者是亲一亲她,但也是匆匆的,总不能尽兴。
现在好不容易见叶蓁蓁单独回来,还以为她这是心里想和他单独相处一会儿,所以才提前回来的,原就心里很高兴。现在亲吻她的时候又听到她绵软娇糯的轻哼声,只以为她这是对自己的亲吻动情了,心里就越发的高兴,也越发的激动起来。
竟是不能控制自己,抱着她的双臂收紧,亲吻着她的力道也加重了。
叶蓁蓁都有点儿吃不消了。很不明白在外人面前看着明明是沉稳持重,甚至可以说是清心寡欲的一个人,但为什么每次亲吻她的时候就会这样的强势,以及好像永远都没有个餍足的时候。
他对这件事都不厌倦,也不会觉得累的么?
叶蓁蓁就想要抗议。但是双唇被许攸宁的双唇堵住,就算有再多抗议的话那也说不出来啊,只能听到呜呜的声音。
而且因为她都已经被许攸宁亲软了身子的缘故,这呜呜的抗议声听着也是软绵绵的。落在许攸宁的耳中,只会让他觉得越发的亢奋起来。
叶蓁蓁实在是没有法子了。而且也确实渐渐的被他给亲的整个人都迷糊恍惚起来,哪里还会有心思去想其他的事情?
最后也不晓得过了多长时候许攸宁才松开她的双唇。却还不肯放开她,依然将她牢牢的圈在自己怀里。
叶蓁蓁靠在他的怀里,能感觉得到自己呼吸还没有平稳下来。许攸宁也没有比她好到哪里去,她都能听到他胸腔里的一颗心跳动的很快速。
不过就算是这样,她竟然觉得心里很安稳很平和,唇角都不自禁的微弯了起来。
☆、发现
原本在还没有告诉叶蓁蓁自己的感情之前, 许攸宁还是内敛的,但是自打明确的告诉了叶蓁蓁这件事之后,而且看着叶蓁蓁也越来越习惯他的拥抱亲吻, 他在叶蓁蓁面前也就越发的不克制起来。
就譬如说现在,只亲吻一次怎么够呢?这些日子他可是没有一次好好的抱过叶蓁蓁,更没有好好的亲过她, 这次好不容易有了这样的一个好机会,当然恨不能一直抱着她不松手。
也恨不得一直亲她。所以才抱了她一会儿, 又低下头去亲她。
而且仅仅只是这样一个姿势亲很显然满足不了他。于是他就陆续的解锁了将叶蓁蓁按在墙上亲, 抱着她在桌子上坐着亲。
现在叶蓁蓁就被许攸宁抱在桌子上坐着。因为许攸宁身量很高,她才勉强比他胸口高一点儿, 所以就算现在她坐在桌子上, 许攸宁站着, 可依然还比她要高。
叶蓁蓁也被他亲的有点儿烦了。舌尖都刺痛的快要麻木了,就不肯配合, 头侧过来侧过去的,不肯让许攸宁亲她。
许攸宁低笑一声,忽然抬起双手捧住她的脸。
这下子叶蓁蓁就动弹不了了。想要开口抗议, 许攸宁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低头就亲了过来。
叶蓁蓁给气的。觉得许攸宁这是属狼的吧?怎么就没有个知道累的时候啊?
不过也不得不承认,许攸宁亲人的技术是越来越高超了。至少每次开始的时候她都是不乐意的, 可是到后来她脑子里什么年头都没有了,只有两个人唇间相连的那片灼热。还有自己胸腔里的一颗心跳的越来越快。
好在她并没有彻底被许攸宁给亲的丧失理智,所以在许攸宁这次松开她的双唇之后, 她连忙身子往后仰,同时一脸肃色的说道:“你不能再亲我了啊。再亲我双唇都要肿了,待会儿娘回来了看见,我要怎么跟她说?”
不过她现在一脸晕红,一双杏眸也水润润的,所以面上哪怕想再如何的做了严肃的模样,那也是一点儿气势都没有的。
就如同一只小奶猫儿,伸了爪子出来,喵呜喵呜的叫着,自以为这模样儿肯定够吓唬人的了,但其实落在人的眼里只会觉得她可爱乖萌,心中忍不住的就会软和下来。
许攸宁听完就笑,抬手就想要来揉她的头。
叶蓁蓁却只以为他这是要跟刚刚那样,抬手捧住她的脸颊,然后低头照着她的双唇就亲下来呢。
于是动作迅捷的就从桌子上面跳下来,抬脚就要往外面跑。
不过才刚跑出两步,就从后被许攸宁伸臂给抱住了腰。
叶蓁蓁只气的跺脚。又怕吵醒元宵,就压低声音扭头冲他喊:“你快放开我。”
同时心里也觉得挺害羞的。
被人亲的受不住想要落荒而逃,这天底下她应该也算是头一个吧?
可像许攸宁这样,逮着她就一直亲,压根就没有个完的时候,这样的人天底下应该也就他一个吧?
又想到,现在两个人还没有成亲,他逮着她只是亲个不停,那等往后他们两个人要是成了亲,他不会逮着她就一直
想到这里叶蓁蓁就觉得自己脸颊滚烫,同时心里也有点害怕起来。
许攸宁心里却没有她想的那么远,只笑着轻声的说道:“别怕,我现在不会再亲你了。”
他知道刚刚他对叶蓁蓁确实有点索取无度,可是没有法子,他实在是爱极了她,看到她就想要跟她亲近。而且这段日子他也没有跟她好好的跟她亲近过,可以说是全都攒在一块了,所以刚刚才一时没有控制住自己。
不过在面对叶蓁蓁的时候,他好像也从来没法子控制住自己。
没法子,他的小姑娘实在是,太可口了。
叶蓁蓁有点儿不相信:“真的?”
语气里还带着很明显的疑惑,转头望过来的一双黑溜溜的眸中也满是不信任。一双刚刚被他舔舐,厮磨过的双唇微肿,也水光润泽的。看起来很像一颗清晨还挂着露水的樱桃。
说实话,她这个样子让许攸宁忍不住的又想要亲吻她。但为了让叶蓁蓁现在不会从他身边跑开,所以他还是控制着自己,笑着点了点头:“真的。”
叶蓁蓁还是相信他说的话的。跟许攸宁在一起多年,总觉得但凡他说出来的话都是算数的,所以就没有再离开,叫许攸宁将掉在地上的蒸糕捡起来。
刚刚她一进来就猝不及防的被许攸宁拥中怀抱里面亲吻,惊吓之余手一抖,手里拿着的蒸糕就掉到了地上。好在蒸糕外面用油纸包着,所以就算掉到了地上里面也没有脏。
许攸宁依然走过去捡了起来。叶蓁蓁就对他说:“这是刚刚娘买的蒸糕,说还是热的,叫我先送回来给你和元宵吃。”
不过她都被许攸宁亲了这么长时候了,这蒸糕肯定已经凉了。
等许攸宁打开来看时,用手摸一摸,果然见蒸糕已经凉了。
叶蓁蓁先前一路走回来,刚刚又被许攸宁折腾了好一会,这会儿也饿了,就先拿了一块蒸糕咬了一口。还另外拿了一块蒸糕要给许攸宁。
许攸宁却不要这块蒸糕,倾身过去在她吃过的那块蒸糕上面咬了一口,还笑道:“果然好吃。”
叶蓁蓁:
总觉得他说的好吃这两个字意味深长,意有所指啊。
真是恨不得将手里的这块蒸糕摔到他那张看起来明明清隽禁欲的脸上去。但最后却是绷着一张脸,将自己咬过的那块蒸糕塞到许攸宁的手里去。
既然你都说这块好吃了,那就给你吃。
然后也不说话,红着一张脸去厨房里面烧水喝。
许攸宁隔窗看着她的背影,眼中笑意浓郁。
她很不经逗,稍微说两句言语一张脸便会通红。不过她脸红的样子,也实在是很可爱,以及让人心动。
许攸宁其实很想将他和叶蓁蓁的事告诉给叶细妹知道,也正好跟叶细妹提一提他和叶蓁蓁两个人何日成亲的事。但是叶蓁蓁却总不同意他将这件事告诉任何人,所以许攸宁心里总觉得很不安稳。
这会儿想了想,他就去厨房找叶蓁蓁,跟她商议:“我今日将我们的事告诉娘知道?”
叶蓁蓁原还在往锅里面舀水,这时候吓的手里的水瓢都差点没拿稳掉水缸里面去了。然后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反对着:“不成,我们两个的事你不能告诉娘知道。”
许攸宁心里难免就觉得有几分委屈起来,就好像他在叶蓁蓁这里是见不得光的。也有几分危机感起来。
叶蓁蓁这么拒绝将他们两个的事告诉给叶细妹知道,是为什么?难道她心里并没有想过要真的跟他成亲,往后跟他过一辈子,现在也只是敷衍他,等到往后她寻到合适的人就会嫁给其他人?
忙问道:“为什么?”
叶蓁蓁咬着唇不说话。
这理由还用她说吗?在叶细妹的眼里心里,他们两个人就是兄妹一样,现在忽然告诉她他们两个人要成亲,叶细妹会怎么想?肯定会很生气的吧?
要知道不管在哪个时代,她和许攸宁之间的这件事,都可以算得上是惊世骇俗的吧?
就犹犹豫豫的将她心里想的这些话对许攸宁说了。
许攸宁一听她是因为这个才不愿意跟叶细妹说这件事,心里反倒轻松下来。
只要她不反悔这件事,那前方即便有再多的艰难险阻他都不怕。
而且,他也绝对不会放弃。
就低头亲了下叶蓁蓁的唇角,然后笑道:“你放心,这件事有我。我肯定会让娘同意我们两个的事的。”
叶蓁蓁心里还在犹豫,在想这件事要不要还是瞒着叶细妹,等再过些日子再告诉叶细妹知道的好。
不过她也知道,自打许攸宁跟她挑明了这件事,日常对她的言语举止间肯定不可能再跟以前那样受礼,经常不自觉的就会有逾矩的时候,天天都在一个屋檐底下待着,叶细妹不可能真的一点儿蛛丝马迹都看不出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心里有鬼的缘故,反正至少好几次她都觉得叶细妹看她和许攸宁的目光都挺若有所思的。
而且,许攸宁每次跟她提起想要跟叶细妹表明这件事但她拒绝的时候,就总觉得那会儿的许攸宁好像是个怨妇
这样说来,这件事好像是时候该对叶细妹说明白了。
再说了,叶蓁蓁是个做事干脆的人,心里面每天悬着这么一件事也是挺糟心的啊。
所以想了想,她就点了点头,让许攸宁这两天找个合适的机会告诉叶细妹这件事。
许攸宁心中大喜。若非先前答应过叶蓁蓁今天不再亲她,都忍不住想要将她抱到怀里来好生的亲一亲了。
不过最后还没等许攸宁找着合适的机会,叶细妹就先发现了他们两个人的事。
☆、坦白
叶细妹发现他们两个的事纯属偶然。
她是个大嗓门, 回来之后但凡没有看到叶蓁蓁或者许攸宁的时候在外面就会大声的叫他们,但那日可能是她跟林氏说话的时间太长了,嗓子觉得有点儿干,不大舒服, 所以抱着元宵从林氏家回来,进院门之后就没有叫许攸宁和叶蓁蓁。
走进堂屋之后依然没有看到他们两个, 心里还在想他们两个这是去哪了, 难道出去玩儿了,不在家?但忽然听到许攸宁那屋里传来声响, 门也是掩着的, 好奇之下她就推开门望进去。
然后一眼就看到许攸宁正将叶蓁蓁按在墙上亲的很忘情。
事后叶细妹回想起这事来,还觉得自己当时的反应特别镇定。
先是抬起一只手捂住了元宵的双眼,然后悄悄的退出了屋。再站在堂屋里面重重的咳嗽了一声, 等着许攸宁和叶蓁蓁两个人出来。
不过过了一会儿出来的只有许攸宁一个人。
俊脸上虽然笼着一层薄红,但看着还是镇定的。
许攸宁出来之后就叫了一声娘, 然后低着头没有言语。但是他心里也明白, 刚刚叶细妹肯定看到他亲叶蓁蓁的事了。
因为他记得一开始他是将屋门关上了的, 但是刚刚听到咳嗽声后他转过头却看到屋门是开着的。
想来定然是叶细妹回来看到刚刚的事, 又觉得若是当面说破,他们两个人面子上过不去,所以才咳嗽一声提醒他们两个。
叶蓁蓁刚刚听到,已经羞的一张脸通红。原想要出来跟叶细妹请罪,但是许攸宁没有让她出来,让她在屋里待着。
他是男子汉大丈夫, 这件事该他出面来扛来顶,怎能让叶蓁蓁跟着他一块儿?就让叶细妹责骂责罚他一个人好了。
就安抚了叶蓁蓁两句,然后抬脚走出来见叶细妹。
不过心里还是觉得很羞愧的,所以这会儿叫了一声娘之后他也不好意思再抬头看叶细妹。
倒是叶细妹打量了他两眼,然后将怀里的元宵放到地上,指了指许攸宁的屋,哄元宵:“元宵乖,到屋里跟姐姐玩会儿去,娘现在有话要跟你哥说。”
元宵现在已经一岁半了,长的虎头虎脑的不说,一双眼睛也黑溜溜的,看着就是个很聪明的孩子。
他虽然还不会说话,但已经会啊啊啊的叫了,也能听得懂大人说的话。于是这会儿听了叶细妹的话,他还真的迈着两条小短腿往许攸宁那屋的方向走。一边走一般口中还啊啊的叫个不停,应该是在叫叶蓁蓁。
叶蓁蓁虽然躲在屋里没出来,但是也能听得到外面堂屋里面说话的声音。一听叶细妹叫元宵到她这里来,又听到元宵啊啊在叫她的声音,担心元宵会被门槛绊倒,忙走出来抱住元宵。
这样不可避免的就要看到叶细妹。叶蓁蓁一张脸红欲滴血,期期艾艾的叫了一声娘。
也不敢看叶细妹,叫完之后就低下了头去,看怀里抱着的元宵。
元宵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他很喜欢被叶蓁蓁抱着,觉得她的怀里香香的,软软的,而且他怎么在叶蓁蓁怀里动弹叶蓁蓁都不恼,还会笑着亲他的脸颊。不像许攸宁,整个人看着冷清清的,就跟个冰块儿差不多,被他抱着元宵压根就不敢随便动。
所以现在被叶蓁蓁抱住了,元宵很高兴,啊啊的一边叫着,一边伸手就来揉搓叶蓁蓁的耳朵,还吧唧一口亲在了叶蓁蓁的脸上。
许攸宁斜眼看他。
这个臭小子。刚刚他还没有亲尽兴呢,现在他倒敢亲叶蓁蓁!脸颊也不能亲!
叶细妹一张脸绷着,看不出喜怒来,只叫叶蓁蓁抱着元宵到许攸宁的屋里去。见他们两个人转身进屋了,才开口叫许攸宁:“你跟我过来。”
许攸宁心里对叶细妹还是很尊敬的,当下应了一声是,跟在她身后进了她的屋。
且进屋之后,关上了门,他就很自觉的跪了下去,头也低着,一副做错了事任由叶细妹打骂的模样。
叶细妹见了,都差点儿没忍住笑出声来。好不容易忍住了,板着一张脸明知故问:“你跪我做什么?”
许攸宁心想,择日不如撞日,他和叶蓁蓁的事现在正好告诉叶细妹知道,也好跟叶细妹商议下他什么时候跟叶蓁蓁成亲的事。
可能越喜欢一个人心中反倒就会越不安,更何况许攸宁心中也明白的知道,叶蓁蓁一开始其实只将他当兄长来看待,是被他说服了才愿意试着喜欢他的。
这么长时间过去,虽然他能察觉到叶蓁蓁对他越来越依赖,也不抵触他对她的亲近,但总还是没有听到叶蓁蓁说过喜欢他之类的话。哪怕亲她亲的情浓的时候,他哄着她说她都不肯说。
心里就总是担心叶蓁蓁往后会喜欢上其他人,离开他,只有早点儿将叶蓁蓁娶了,让她成为自己的妻子,他心里面才会觉得安稳一些。
就将他是如何喜欢上叶蓁蓁,后来经过入狱那件事之后,情难自禁对叶蓁蓁挑明了他的心意的话都对叶细妹说了一遍。
说完之后他还说道:“我知道这件事娘可能一时半会的接受不了。但请娘细想,我和蓁蓁原本就只是没有血缘关系的继兄妹,便是两个人成亲也没有什么,并不违反伦常。而且请娘再细想,蓁蓁若不嫁给我,往后让她嫁给其他人,谁知道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又知道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家?蓁蓁又是个纯真无城府的人,若嫁过去被人欺负了,到时咱们都不在她身边,她怎么办?再者,旁的不说,娘这般看重蓁蓁,朝夕相处这么多年,一旦将她嫁给别人,这娘家她肯定是不能时时回的,娘一年才能见到她几次?难道娘就舍得?但蓁蓁若嫁给我,咱们一家还是如现在这般,岂不是好?而且我跟蓁蓁也确实两情相悦,还请娘成全我们。”
叶细妹心想,好啊,你小子,这是明知道我心里舍不得蓁蓁,就拿这话来掐我。但我要是真将蓁蓁嫁给别人,难道你心里就舍得?不得跟我拼命啊?
一张脸就依然板着,不咸不淡的说道:“那这件事你们两个就一直这样瞒着我?而且瞒了还有半年这么久?”
许攸宁自然不会说这是因为叶蓁蓁不想将这件事告诉叶细妹知道,所有的事肯定都只能他一个人来扛。
就低头说道:“这件事是儿子做错了,请娘责罚。”
态度很诚恳,说出来的话也很诚挚。叶细妹绷不住,笑出了声来。
许攸宁听到她笑,一开始心里还有几分惊讶,但接着他就明白过来,心里也轻松起来。
叶细妹这时已经在叫他:“行了,别跪着了,起来坐着吧。”
许攸宁应了一声是,站起身来在旁边的一张椅中坐下。
他今儿身上穿的是一件青色的直裰,即便只是这般坐着,但腰背也挺得笔直,青竹一般。眉眼生的也好,当真是好一个清隽出众的人物。
叶细妹目光打量了他一番,心里就想,这两个孩子都是好的,在一起也好。而且彼此都知根知底的,她也放心。总好过于真的将叶蓁蓁嫁给其他人,如刚刚许攸宁所说的那样,她肯定是不放心,也不舍得的。
不过她恼就恼在这件事他们两个人竟然瞒了她半年。可是这两个孩子也不想想,彼此欢喜着的时候,看着对方的目光都会跟往日不一样,眉眼间都是情意,她这个过来人怎么会看不出来?还只以为她不知道呢。
但转念想想这两个人都是脸皮薄的,特别是蓁蓁,心里可能也担心她知道了这件事会责骂他们,所以这才瞒着她,一直没有说。
今儿让他撞破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也好,彼此说明白了,往后他们两个人也不用偷偷摸摸的了,她还要在一旁装着没有看出来,彼此都累。
就对许攸宁说道:“你放心,我不比你爹,是个老学究,”
提到许兴昌,叶细妹心中酸涩,许攸宁面上也黯然。
如果说原本他们心里还存了许兴昌没有死的想法,但这一两年过去,依然不见许兴昌找过来的踪迹,他们这个想法也渐渐的消散了。
但不管怎么说,许兴昌永远都活在他们的心里。便是对元宵,他们也从来不会避讳说起许兴昌。每次都告诉他,他有个很善良,很好的父亲。
叶细妹顿了顿,才接着说了下去:“我呢,对你和蓁蓁的这事并不反对。一来我知道你们两个大了,尤其是你,心里是个有主见的,将蓁蓁交给你,我也放心,二来,咱们这一家人,可不能再分开了,也不能再少一个人了。”
哪怕是将叶蓁蓁嫁出去她都不愿意。只想永远如现在这般,一家人平平淡淡,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哪怕日子并不富裕也没有关系,他们一家人好好的在一起就比什么都好。
许攸宁心中触动。
他起身站起来,恭恭敬敬的对着叶细妹行了个大礼,也郑重承诺:“娘放心,我这辈子都会好好待蓁蓁,绝不会让她受一点委屈。我也会好好的孝敬您,好好的将元宵抚养长大成人。我们一家人,都会好好的。”
叶细妹心中感动,不由的就红了眼圈。
勉强忍住了自己想要落泪的冲动,才对许攸宁笑道:“好,好,我知道你是个说话算数的,娘信你。”
还在龙塘村的时候,叶细妹就很信任许攸宁,凡事都要问一问他的意见。现在看着他长大成了一个青年,行事越发的沉稳持重,她就越发的信任他了。
母子两个又说了一会儿话,许攸宁就趁机问起了他和叶蓁蓁何时成亲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 叶细妹:以前你跟我说你不想早成亲是因为怕耽误了学业,然而我竟然还天真的相信了。原来那时候你心里就对蓁蓁图谋不轨了。
☆、乡试
在许攸宁的心里, 肯定是想尽早和叶蓁蓁成亲,但叶细妹可不这么想。
她问许攸宁:“我记得那会儿林大娘给你说周家的那位姑娘时,你不是说你现在还没有取得功名,不想这么早成就成亲, 以免分心?怎么现在倒这样着急和蓁蓁成亲,就不怕分心?”
许攸宁:
他觉得脸好疼, 但又说不出什么且是的反驳的话来。因为这个理由那会儿确实是他亲口说出来的。
可他哪里会知道叶细妹会将这个理由拿出来原样还给他啊。
好一会儿, 他才轻声的说道:“那不一样。娘,那位周姑娘怎么能跟蓁蓁比?”
叶细妹心想, 那位周姑娘确实不能跟蓁蓁比。你要是当初娶了那位周姑娘, 对她感情不深,是不会影响你读书的,但你对蓁蓁感情很深, 你们两个人现在再成了亲,能不影响你成亲?
而且叶蓁蓁现在虚岁也才十四, 叶细妹也不想她这样早就成亲。
若成亲了就有了身孕, 对叶蓁蓁而言未必是好事。
但这两个理由不能对许攸宁说得。知道他现在对叶蓁蓁正在情浓时, 说了这些只怕他也不明白, 那她这个做娘的少不得就要替他们两个着想。
想了一想,就说道:“也不是我拦着不让你们两个现在就成亲。主要是,你也知道,当初到了这嘉宁府,蓁蓁就是以男装示人的,我对外也只说她是我儿子, 便是你林大娘我也瞒着没让她知道。这要是现在就让你们两个成亲,要么大家都知道蓁蓁是个姑娘家了,往后她不得以姑娘家的面目示人?但你也知道,蓁蓁的这相貌,要是换了女装,走出去,遇到那不怀好意的人,只怕就是一场祸事。咱们现在又无权无势的,要是真有个什么事,连个法子都没有。要不然就只能让你们两个人暗中偷偷摸摸的将这亲成了,白日在外人面前蓁蓁依然以男装示人。但这成亲是女人一生中的大事,且一辈子统共也就只有这么一次,难道你就忍心这么委屈蓁蓁?所以我想着,不如你现在好好读书,明年的乡试你若是能中了,咱们就离开这里去京城。到时你若是会试,殿试也都中了,有个官职在身上,蓁蓁再跟你成亲,她就是个官太太,走出去还能担心有人打她的主意?到时你们两个再成亲也迟。”
叶细妹之所以这样提议,一来是想激励许攸宁,让他好好读书,考取功名,千万不能因为情爱耽误了前程,二来,等到后年春天,叶蓁蓁也年满十五及笄了,是可以成亲的了。
就是担心许攸宁会不同意。毕竟算下来,就相当于他们两个人的亲事要推迟一年多了。这让他们两个人天天对着,特别是许攸宁,十九岁,是足可以成亲的年纪了,他能忍得住?
所以心里还是有些七上八下的。
但是没想到许攸宁竟然一口就答应了下来:“好,儿子听娘的。”
他自然也明白叶细妹心里真实的想法,也知道在要和叶蓁蓁成亲的这件事上他有些急切了。
最重要的是,他会给叶蓁蓁一个隆重体面的婚礼,怎么舍得委屈她连跟他成亲都要偷偷摸摸的。
他们两个应该光明正大的成亲,走出去的时候他要牵着叶蓁蓁的手,笑着告诉所有人,这是我的妻子。
叶细妹一颗心放下来,笑道:“这样就最好了。”
急急流年,秋去冬来。红梅枝头犹在,迎春花已开。随后玉兰,桃花,海棠次第开过,清明又到。荼蘼开尽,春归无觅处,池中荷花徐徐绽放。等到荷花凋零,桂花含苞之时,乡试也开始了。
乡试放榜之时因为正是桂花开放之时,便称之为桂榜。
许攸宁的名姓毫无疑问的就在桂榜上,而且赫然便是第一名解元。
对此叶细妹和叶蓁蓁都很惊喜。
两个人都知道许攸宁的学问很好,考中个举人应该是可以的,但是都没有想到他会考个头名解元啊。
一时不说左邻右舍都纷纷的过来贺喜,就是他们的小饭馆也是每日门庭若市。
好些家里有准备参加举业的学子,听得说这家小饭馆是今科解元家的,又听得人说许解元在家经常吃他娘包的馄饨,就只以为这些馄饨很了不得,纷纷的慕名过来要吃一碗馄饨,好沾一沾喜气。
于是自打放了榜之后,叶细妹的这小饭馆竟也不用卖其他的小菜饭食了,只专一卖馄饨就够了。而且每日卖出去的馄饨都是以前的三四倍。
蔡正业有一次还跟叶细妹开玩笑说,就连他们这些老主顾想要来这里吃碗馄饨都要提前打个招呼才行,若不然排队都不知道要排多长时间。
李教授和叶星华被杀害的案子钱知府到底还是查不出一点儿头绪来,上司大为光火,一封奏章上奏吏部,又细论起这些年钱知府在任上的不作为,经由吏部一番裁定,便将钱知府做撤职处理。
等到吏部文书到达嘉宁府之日,吏部也另遣了一个人到嘉宁府就任知府,钱知府纵然心中不敢,但也只得乖乖向新任知府交出官印,交割府内所有事项,然后打点收拾行装灰溜溜的回老家。
听得蔡正业说,因为钱知府在任上捞的银钱实在不少,虽然他自以为伪装的很好,但也不知道怎么被人给打探到了,在他回乡的路上竟有一伙蒙面的强人抢了他这些年所有的积蓄和不义之财。
还因为钱知府这些年在任上也没少做颠倒是非,收钱栽赃嫁祸的事,不晓得惹恼了哪位强人,说了一句恶有恶报这句话便一斧头砍倒了钱知府。他的家人虽然侥幸逃脱,也去报了官,但听得说那伙强人极厉害,当地官府也不敢出兵去剿,于是这件事到最后也就不了了之了。
反正只是个被朝廷革了职的官员,也实在犯不着为这样的一个人兴师动众的。钱知府的家人也没有法子,只得哭哭啼啼的收拾了钱知府身首异处的尸首,运回老家安葬了。
叶细妹听到这个消息时,只觉得出了心中一口恶气,恨恨的说了一句该。
当时要不是叶蓁蓁执意坚持,豁出性命据理力争,只怕这位钱知府真的想要将李教授被杀害一事栽赃给许攸宁呢,那到时许攸宁还能有命在?想必以前这样的事钱知府也没有少做。对于这样的人,叶细妹觉得老天爷早就该收了去,也省得危害到旁人。
所以当时她一高兴,就将蔡正业,孙元忠,还有其他的好些个衙役,包括牢里的那些个牢头都请到她的小饭馆里来吃了一顿饭。
许攸宁的事也要多谢他们。论起来许攸宁在牢里那两天可是一点儿苦头都没有吃,要不是有这些人照应着,能有这么好的事?于情于理都该请他们吃顿饭的。
而且,跟这些人搞好关系总是不会错的,至少这嘉宁府里的地痞泼皮都不敢来搅扰他们。
这些人也是有眼色的,现在看到许攸宁考中了头名解元,晓得他以后肯定会是个做大事的,竟然凑了份子钱叫蔡正业拿过来,说是贺喜。
叶细妹也不好推辞,便收下了。想了想,许攸宁这考上举人确实是件大喜事,这两三年她在这嘉宁府认得的这些人也都很好,索性挑了个日子,办了一场筵席,请相熟的人都过来吃了顿饭。
纵然要花费些银钱,但叶细妹想得通透,这钱死守在手里它也就是个疙瘩,只有花出去了才是钱。而且,这钱没有了可以再赚,但这些高兴的事错过了可就再没有这样的好心情了。
等到这些事都做完,叶细妹就开始和许攸宁,叶蓁蓁商议往后的去向。
许攸宁现在既然中了举,年后二月就该到京城会试了。那后面只能两条路,第一是许攸宁先独自一人上京会试,等会试放榜之后,若中了,再来接叶细妹,叶蓁蓁和元宵进京,若没有中,再回嘉宁府来,准备下一次的会试。
至于另外一条路,就是一家子随着许攸宁都上京去。
第一条路的好处是许攸宁一个人上京,花费要少一些,叶细妹他们留在嘉宁府,守着小饭馆,每日还可挣些银钱,坏处就是,一家子要分离好几个月。毕竟嘉宁府离着京城有好些路,这一来一回的可不要好些时日?
至于第二条路,好处是一家子不用分离,坏处显然也不用说,一家子都上京去,银钱上面的花费自然较第一条路要多上许多。
作者有话要说: 这时间线拉的咋样哈哈哈?一晃眼一年又过去了,蓁妹都要十五及笄了。
☆、安谧
叶细妹在这件事上原本还很犹豫, 所以一时半会儿的也没有决定下来。倒是许攸宁一些儿犹豫都没有, 立时就说道:“我们一家人一起去京城。”
叶细妹抬眼看他。
下个月便是他二十岁的生辰了。青年长身玉立, 眉眼间虽然还是一如既往的清隽温雅,但这几年经过了这么多的事, 他看着较以往越发的稳重沉静起来。
想来他既然会这样说, 心中自然有他的思量。
便点头笑道:“行, 那咱们现在就收拾收拾, 挑个宜出行的吉日,咱们一家子就一块儿去京城。”
这样也好,一家子可以不用分离, 也省得她和叶蓁蓁几个月间的惦念。
叶细妹是个说做就做的人,立刻就去找林氏借了一本历日拿回来让许攸宁看最近宜出行的日子是哪天。
已经是十月中旬了,嘉宁府到京城还很有些路,他们得早些启程。等到了京城安置下来, 还要让许攸宁好好用功,准备年后二月的会试才行。
而且现在就去京城也有好处, 路上留出来的时间宽裕些,也免得过了年再启程, 路上紧赶慢赶的, 若是误了会试的日子可怎么好。
许攸宁翻看了一番历日,告诉叶细妹最近的宜出行的日子是十月二十五。叶细妹听了,便定下就这日一家子启程上京。
说着,还了历日回去,就开始想着要带哪些东西上京。
最后一番想下来, 觉得还是轻装上路比较好。这些年中置办下来的那些东西,能卖的卖了,卖不掉便送给林氏等相熟的人。
小饭馆也盘了出去,也跟周边四邻,以及蔡正业,孙元忠等人告别了。
转眼便到了十月二十四这日,叶细妹一早儿的就给元宵洗漱好,在屋里哄他睡觉。
元宵很喜欢和叶蓁蓁一块儿玩,刚刚就跟叶蓁蓁在玩拍手掌的游戏,玩的很高兴,一时就不肯睡。看到叶蓁蓁在屋里,就伸着小手一直叫她姐姐,意思是叫她再来跟他一块儿玩。
两岁半的小孩儿已经会开口说话了,虽然在说其他的话上面口齿还不是特别清晰,但在叫姐姐的时候却很清楚。可见元宵心里有多喜欢叶蓁蓁。
叶蓁蓁见她在这里元宵便不肯睡,便小声的对叶细妹打了个招呼,然后轻手轻脚的走出房门。还将房门带上了。
她不在屋里,想必元宵一会儿就会被叶细妹哄睡,而她也正好趁着这时间在屋里屋外走一走。
她是个念旧的人。这处跨院虽然小,也老旧,但算下来他们一家子在这里住了两三年了。元宵也是在这里出生的,现在一旦要离开这里,她心里还是很舍不得的。
就将堂屋里放着的油灯点亮,看着桌椅,想想以往他们一家人都围坐在这里吃饭。再看看四面墙壁,有一处地方还被元宵调皮的拿了毛笔在上面胡乱的画了好些黑色线条。
正看着,就听到吱呀一声开门轻响,转过头看时,就看到许攸宁正从他屋里走出来。
走过来就握住了她的手,问:“明日还要早起搭船赶路,你怎么还不睡?”
叶蓁蓁就回道:“元宵还没有睡,一直闹腾着要跟我玩儿。我就先出来待一会儿,等娘将他哄睡了我再回屋睡。”
许攸宁听了,暗地里磨了磨牙。
元宵这小子,可真是越来越黏着叶蓁蓁了。但凡他醒着,就在叶蓁蓁身边转悠。经常要她抱不说,见天儿的还喜欢亲她。
许攸宁就觉得,自己抱叶蓁蓁和亲叶蓁蓁的次数都没有元宵多。关键是这小子看到他和叶蓁蓁在一块的时候还经常会双手推他,叫他,你久(走),你久,快久,不让他和叶蓁蓁在一起。
所以这会儿听叶蓁蓁提到元宵,许攸宁就很不高兴的伸臂抱住叶蓁蓁,头搁在她的肩上,闷闷的说道:“你不要太宠着元宵。他是男孩子,不能养的太娇气,也不能太黏人。”
叶蓁蓁怎么会不明白他的心思?当下笑得不能自制:“元宵才多大,你连他的醋都吃啊?”
还笑话他:“以前也没见你这样,怎么现在就成了个醋坛子?”
许攸宁哼了一声,一边双唇不安分的亲着她纤细的脖颈,一边含含糊糊的说道:“那不一样。你是我一个人的,只有我才能抱着你,亲你。”
叶蓁蓁原还要笑话他两句,但不提防许攸宁忽然张口含住了她的耳垂。不但吮吸着,甚至还用牙齿轻轻的厮磨着,一时只感觉半边身子都软了下去,那些玩笑的话如何还说得出来。
连推拒许攸宁的手都绵软无力,说出来的话更是轻软娇哼:“你别这样。娘还在屋里呢,仔细待会儿她看到了。”
虽说早在去年九月份的时候因为叶细妹撞见他们两个在一起亲吻的画面,随后许攸宁趁势对叶细妹说出了他们两个人的事,叶细妹当时也同意了,这件事说起来就算是过了明路,两个人在家里完全可以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但是叶蓁蓁是个害羞的人,但凡有叶细妹在,她在许攸宁面前依然是规规矩矩的。甚至较以往还要矜持些。
这可就苦了许攸宁了。一度还以为叶蓁蓁这是不喜欢他了,心里一直忐忑不安。直到后来有一次忍无可忍,将她堵在厨房好一通亲吻,情浓的时候百般哄着她,诱逼着她,才终于在她口中听到了喜欢这两个字。
虽然当时叶蓁蓁说的声音极轻,但对于许攸宁而言也是个极大的惊喜。而自那以后,但凡寻着叶细妹不在的间隙,他就会堵着叶蓁蓁索吻。
叶蓁蓁对此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好气的是他在这件事上怎么就这么热衷呢,就不能收敛一些?好笑的则是,明明在外人看来是极清润守礼的一个人,谁能想到他在她面前还是这般?而且在这件事上他还是个极强势的,最喜欢压制着她,压根就容不得她有半点儿逃脱。
这会儿也是,抱着她坐在椅中,一手牢牢的圈着她的腰,一手按着她的后脑勺,她真的是一点儿法子都没有了。
而且他不亲够就不肯松口。若是叶蓁蓁不愿意,就轻声软语的百般哄着她。叶蓁蓁又是个心软的,被他哄不了几句,也就由得他为所欲为去了。
于是等到许攸宁终于餍足的肯放开叶蓁蓁的时候,叶蓁蓁早就觉得自己的双颊滚烫一片了。
也不好意思开口跟许攸宁说什么话,就窝在他怀里,静静的听着他的心跳声,心里觉得很安谧。
桌上的油灯不晓得什么时候被风给吹熄了,外面空中一轮下弦月,也不甚明亮,倒是满天繁星璀璨。
许攸宁一边抬手轻抚她背,一边轻声的问她:“你不舍得离开这里?”
他是了解她的。刚刚开门看到叶蓁蓁目光眷恋的看着这屋里屋外,就知道她对于明天就要离开这里心里很不舍。
叶蓁蓁在他面前从来就没有隐瞒过什么事。知道隐瞒也隐瞒不了。就在他怀里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许攸宁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才说道:“你以前不是说过,想到外面去看一看?这次我们一起搭船上京,会经过很多州府。我想过了,我们时间充裕,不用急着赶路。若见那些州府好了,我们就在那里下船,游玩两天,如何?”
这还是好几年前在龙塘村的时候叶蓁蓁对他说过的话,没想到他到现在还一直都记着,叶蓁蓁听了,心里也很感动。
就又嗯了一声。然后身子往他的怀里缩了缩,还伸臂环住了他劲瘦的腰身。
在府学读书这两三年,非但君子六艺要学,连刀枪棍棒这些也都有涉及。
对于有的学子而言,只在乎跟举业有关的课程,对于刀枪棍棒这些一点儿都不感兴趣,纵然要学,也只是敷衍。
但许攸宁却学的很认真。特别是在发生了李教授和叶星华被杀害的事之后,他在这上面尤其的刻苦。
于是现在竟然教他学了一身好本领。这次为着一家子要上京的事,还特地去铁匠铺买了一把长剑,就是为了防身和保护一家人用。
习武还有个好处,就是许攸宁虽然穿上衣服的时候看着还是很清瘦温雅的书生模样,但是若脱了衣服,便能看到他身上肌肉紧实,甚至还有很结实的六块腹肌。就连腰身抱起来的时候也会觉得很劲实,让人心里慢慢的都是安全感。
许攸宁垂眼,见她窝在他怀里乖巧的如同一只小奶猫,唇角微微的往上翘了起来,心中也柔软如云。
不过他知道,叶蓁蓁本质上还是个喜欢安稳的人。没有关系,往后他会给她一个家,一个很安稳的,再也不用搬来搬去的家。
☆、进京
次日一家人便去渡口搭船上京。
如许攸宁所说, 因为他们预留出来的时间宽裕, 所以也并不急着赶路。遇到知名的州县, 一家子便下船游玩个两三日。随后或是继续搭船赶路,又或是雇了车马, 一路慢行。
中间虽然到那不太平的地界时, 也有遇到过拦路抢劫的强人之类的事发生, 但许攸宁仗着一身好功夫, 将他们一家人都护得好好儿的,也只是有惊无险罢了。
这般等到他们到了京城之后,竟已然过了除夕, 近正月十五元宵节了。
这一路这般游玩下来,好处是一家子都看过了以往没有看过的景致,眼界和心胸都开阔了不少,坏处则是一家子手头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那些银钱都用得差不多了。到京之后竟然连想赁个屋子的钱都没有, 只能借住在京城里的一处寺庙里面。
每年都会有考生上京应试,其中不乏家境贫寒, 赁不起屋,住不起客栈的, 便借住在寺庙中。甚至有些进京述职的官员为表清白, 也会在寺庙中借住一段时日。长此以往,一些寺庙特地拿了些厢房出来租赁给这些人居住。
不过虽然说是租赁,但出家人慈悲为怀,这赁金收的还是很低的。见有些学子没钱付赁金,甚至也有不收取的时候。
自然, 有的学子心里过意不去,便会帮着寺里抄写经书,以抵房钱。
现在因为一家子手里确实没有余钱了,许攸宁便去一位大师手里接了佛经回来抄写。因为还要准备下个月的会试,他还要攻书,是以日夜不得歇息。
叶蓁蓁见了自然心疼。虽然也有帮着许攸宁一块儿抄写佛经,但到底是杯水车薪,并不能帮到他多少。
又见叶细妹和元宵也住在这地方不大的寺庙厢房里面。甚至还因为叶细妹和自己都是女人,寺庙里面又多是僧人和学子,出去不便,镇日只能待坐在厢房里面,她心里就渐渐的有了一个计较。
这一日她便拉了许攸宁到一个僻静所在,悄悄的跟他说话。
“哥哥。”
虽然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早就得到了叶细妹的同意,年前在路上的时候叶细妹甚至还主动的提过,说年后三月叶蓁蓁就及笄了,他们两个人可以成亲了,但是叶蓁蓁还是习惯叫许攸宁哥哥,这几年也一直没有变化。
现在她从怀中掏了一只用绸子包着的布包出来,打开来看时,便见是那只赤金点翠的蝶恋花簪子和那副白玉绞丝手镯。
许攸宁一见她拿出这两件东西来,就知道她要做什么。于是不等她将接下来的话说出口,就先说道:“不行。这是你的东西,你要自己好好留着。”
叶蓁蓁笑:“留着干什么啊?又不能吃又不能喝的,反倒让我提心吊胆的,生怕哪一日被人偷了或是抢了。”
见许攸宁还要说话,叶蓁蓁忙说道:“哥哥,你听我说,在我心里,我们才是一家人,我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要去找我自己的亲生爹娘,所以这些东西留在我身上还有什么用呢?咱们现在一家人好好儿的才是最重要的。可是我见你现在每天要看书,还要抄写经书,娘镇日只能在厢房里面不能出门,元宵镇日吃素,我心里怎么能好?我心里不好,难道你心里就能好?既然如此,还不如将这些东西拿到当铺里面去当了。换了银子,咱们到外面去赁两间屋子居住。这样你不用每日辛苦抄写经书,娘和元宵也自在,岂不好?若不然,守着这两样东西,咱们一家人还过这样的日子,有什么意思?”
许攸宁垂眼不言语。
从理智上来说,他明白叶蓁蓁说的这番话是对的。但是从情感上来说,他觉得自己很没用,都不能养活自己一家人,反倒要让叶蓁蓁拿着这些东西出去当。
而且就算要当东西过活,那也应该让他拿自己的那些东西去当。
两个人早就心有灵犀了,所以叶蓁蓁现在也很明白他心里在想什么。
就伸臂抱住他的腰,然后抬头看他,说道:“哥,你已经很厉害了,真的。要不是有你,这一路上我和娘,还有元宵他们哪里还能有命在?还能见过这么多以前没有看到过的景致,现在还能平安到京城?你就是咱们家的顶梁柱,没有你我们肯定不成的。而且,你也不要想着拿你的那些东西去当了换钱。虽然我不知道你的身世到底是怎么样的,但说个不好听的,肯定比我的身世要凶险。你的那些东西若拿出去当了,万一被你当年的仇家发现,咱们就不是穷困的事了,而是还有没有命的事。难道你想看到那样的事发生?我就不一样了。虽然我也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世到底是什么样的,但肯定谈不上凶险,所以就算我这些东西万一真被人认出来了我也不怕。哥哥,你就让我将这两样东西拿出去当了,好不好?”
说完,她眼望着许攸宁,一双黑漆的眸子澄澈明透,不沾半点世俗之气。
许攸宁心中又是愧疚,又是感动。他没有说话,只低下头来,双唇贴在叶蓁蓁白皙光洁的额头上。
不比以前那些或强势,或缠绵的亲吻,这次他只是亲了亲她的额头,但心中的柔情蜜意却只会更多。
片刻之后他才下定了决心一般的点了点头。但随后他郑重的做出承诺:“蓁蓁,往后我一定会买比这更好的首饰给你。”
叶蓁蓁笑了。笑过之后也点头说道:“好啊。那我等着。”
两个人相视一笑,随后手牵手的一起回去。
次日两个人便在叶细妹跟前寻了个有投诉,拿了那支簪子和那副手镯出门,想要去找个当铺当了。
因为两个人初来京城,也不晓得京城里面哪家当铺给的价钱会公道一些。叶蓁蓁心里就想着,门面大一些的,装修的豪华一些的当铺那肯定资本要雄厚一些,相对而言给的价钱总要多一些的吧。
于是两个人在外面转悠了一会儿,就挑了个名叫恒誉当的当铺走进去。
当铺里面装修的还挺雅致。伙计见着有人来,就很热情的过来请他们两个人坐,给他们两个人上茶。一边目光不着痕迹的打量着他们两个人。
两个人身上穿的衣裳都是半旧的,也不是什么好料子,看得出来这两个人都不是出身什么有钱人家。不过青年看着气质高华,少女神态娇柔,绝非一般普通人家所比。
饶是伙计也算是见多识广,但一时半会儿的也摸不透许攸宁和叶蓁蓁两个人的身份,所以神态间还是很恭敬的。
做他们这一行的,但凡走进这当铺来的那都是客人,就都不能怠慢。更何况还有句老话说了,叫莫欺少年穷。眼前的这一双男女虽然穿戴上看着是简朴了些,但谁知道他们到底是什么样的出身,往后又会得到什么样的位置,所以还是恭敬些的好。
所以就一脸和气的问道:“两位客人到我这小铺里来,请问有何贵干?”
许攸宁是个对外人戒心重的,所以这伙计端上来的茶水他压根就没有喝。叶蓁蓁倒是喝了一口,只觉茶水入口清淡绵软,应该是好茶。
她原就是个旁人对她好她就会对旁人好的人,这会儿见着这伙计对他们一脸和气,言谈间笑容满面,所以对于他问的这话,她便回以一笑,然后将那两样东西拿出来:“我想当这个。”
伙计就着她的手一看,当即便认出来这两样东西价值很高。心里也越发的坚信起眼前的这一双男女身份不低,一时竟然不敢开价,便笑着说道:“两位客人请在此稍候,等小的去请我们掌柜的过来看看您的这两样东西。”
说着,匆匆的去了。
叶蓁蓁转过头跟许攸宁说话:“哥,你觉得我们这两样东西能当多少钱?”
说实话她对她手里的这两样东西能当多少钱心里还真没谱,许攸宁心里也没有多少谱。对于姑娘家的首饰,说起来他可能还没有叶蓁蓁和叶细妹精通呢。
想了想,还是老老实实的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难得这世上竟然还有他不知道的东西。
叶蓁蓁抿唇笑了一会儿。然后倾身过去,低声的对许攸宁说道:“要是能当个二三十两银子我就满足了。”
她知道一户普通人家一年的嚼用大概是十两左右银子,若是有二三十两银子,节俭点用,勉强也够他们用个两年的了。
许攸宁想了想,只对她说:“当活期。”
这样往后等他有钱了他还能将这两样东西赎回来。
叶蓁蓁不置可否。因为她知道一来当活期当铺给的价钱会低一些,二来等将来赎取的时候,还要支付当铺好几分的利息,七八算下来,那得多少钱?太不划算了。
就没有说话,只转头看着旁边。
旁边有个高高的柜台,能看得里面有其他伙计在干活。刚刚走的那个伙计则是一会儿就从旁边的一扇角门进来了。在他前面还走着一个身穿元色绸袍,四十来岁年纪的人。
应该就是这个恒誉当的掌柜了。
生了个圆脸,笑起来一侧脸颊上竟然还有酒个窝,看起来就让人觉得很和气。
这个掌柜的过来对许攸宁和叶蓁蓁拱了拱手,自称姓沈。
坐下稍微寒暄了两句闲话,便切入正题:“刚刚听伙计说两位有东西想在小号当,不知道东西在哪里,能否让小可开开眼?”
是个会说话的,教人心里听着很舒服。
叶蓁蓁就将手里拿着的布包递给许攸宁,再由他拿给沈掌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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