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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40

    第 36 章   道歉


    他俩到场的时间已经不早了,不过李清予毕竟是李清予,一进去就成为全场焦点。


    李清予应付自如,岑星晚如今也接受了磨炼,对于任何好的、不好的目光都好好接受。


    两人走在一起,俊男美女,好不惹眼。


    哪怕是李清予养的一条狗,养了一年多,大家看到的时候,也会假装跟它很熟。李清予的那一圈朋友看到岑星晚,也会说一句好久不见,好像他们真的很熟一样。


    再也没想过,李清予会在这个时间点赶到,刚刚好看到她脱下平时伪装出来的乖巧的模样。也是紧张害怕过度,有一瞬间,岑星晚竟然感觉到些许的快意。


    反正也不会喜欢她,再装下去干什么呢?


    岑星晚想,不如就趁着这个绝好的时机,和李清予说清楚,她也好彻彻底底死心。


    李清予只是不喜欢她,他并有什么错。她已经死缠烂打了一回儿,付出了自己的所有,倾尽全力,没什么好遗憾的。


    不过,理智归理智,道理翻来覆去想了千万遍,可感情又是另一回事。等心里那股快意一过,心脏又开始痛起来。


    装得聪明,装得善解人意,装得规矩得体,不就是为了李清予多看她一眼?


    那么辛苦,还在最后着了相,让人看出马脚,如小丑一般。


    岑星晚一时觉得黯然,当下低下头去,避开了李清予的目光。李清予看她如此,不晚道想到了什么,当即就跨过台阶走了进来。


    有的人就是有这种气势,好像他一出场就是人群里的领导者,李清予这一出现,刚刚落败的范静文和李清音都像看到了救星,表情都亮了几分。


    “哥!”是李清音情不自禁的呼唤。


    “清予,你可算回家了!”这是范静文的欣喜声音,她自己都没发现,自己和先前李语程看到李旭舟时说了一样的话。


    李家四个子女的远近亲疏,以男丁为界线,可谓划分得界线分明。


    李清予环视一圈,大家刚刚顾着吵架,一时都拿不准李清予什么时候到的,又听到了多少,面对着他的打量,都有些不自在。


    李清予却没有先去安慰自己的母亲和妹妹,而是走到岑星晚身边。一股清冽干净、极具个人特色的男性气息顿时向岑星晚倾轧过来


    他的双眼皮褶很深,微微垂眼看她时,格外显得目光幽深而冷淡,不过当他低头很小声地凑近岑星晚的耳侧时,他却声音柔和地说:“对不起,我来晚了。”


    岑星晚只觉得耳朵一热,听到他的话后,眼睛先比大脑行动,正怔怔地看着李清予朝她低下来的英俊面孔。


    已与这个男人朝夕相处两年,但还是会时不时被他的外表弄得面红耳赤,还是这般靠近的距离,那低下的英挺眉眼,是不是含着对她的一点歉意?


    岑星晚心乱如麻,胸腔里好像有一根羽毛挠得她心尖又酸又涩。她实是不晚道如何再对待李清予,明明已经说好了,这次和他坦白,但是李清予放低姿态,岑星晚又失去了勇气。


    见岑星晚只睁着那双如水一般清凌凌的大眼睛把自己望着,没有回应,李清予也没有介意。他抬手摸摸了她的头发,然后走到她的身前,似乎要将她挡在身后和众人对峙起来一般。


    李清予行事果决,一是一二是二,凡事都要有一个理字。


    不似他大哥李旭舟总是要把自己的身份摆出来先站在制高点指责别人,他只说事实:“爸,事情我在路上已经听说了,岑星晚的话你也听见了,她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我妈是菡初口中的‘小奶奶’,那我和清音是什么?私生子吗?这我可是第一次听说。”


    他说着,目光冷冷地投向自己的大哥大姐,“我妈是‘小奶奶’,那这李园我们可不敢继续住下去,今天我就让妈和清音搬出去。”


    说罢,他就看向范静文和李清音,“妈,清音,我们走吧。”


    李清音是马上就应了下来,跟上哥哥的脚步,反而是范静文落后一步,儿子虽重要,但是李庆荣多年来也对她不薄,两人也是恩爱过一段时日的。


    李庆荣见二儿子回来,就要带走自己的妻子和女儿,气得一拍桌子说:“都给我坐下,走,走哪儿去!谁都不许走!”


    这一次李庆荣是动了真怒,桌子都被拍出一声巨响,让小菡初吓得抱紧爸爸的大腿,不敢把头露出来。


    几个大人都不同程度地受到几分惊吓,唯有李清予表情不变,丝毫不受影响。他侧身,用手指碰了碰岑星晚的胳膊,在很近的距离和她轻声说:“王锐在外面等着,我们直接出去就行。”


    岑星晚只听李清予说的话,他让自己做什么就做什么,直接就紧跟着李清予的脚步,转过身就朝大门口走去。


    “老二!你敢出去一步试试!”李庆荣气得要死,也不叫李清予的名字了,直接以老二代指。


    李清予伸出胳膊,半搂着岑星晚,一边对李庆荣的声音置若罔闻,一边还回头提醒没跟上的妹妹和妈妈:“妈,清音。”


    岑星晚被李清予半抱半搂着,周身全是李清予身上清爽好闻的男性气息,整个人都有些发飘,心脏不规律的跳动着,全靠着身体的惯性行走,其实心思全放到了李清予身上。


    她就是这样,李清予不在,她还能好好做那个周到又不失予数的李太太,但是李清予一出现,她就只能凭借本能行动,心神只落在李清予一人身上。


    “好了,你姐姐已经道过歉了!你回来!你想要怎么样?”李庆荣对这个脾气耿直地二儿子只能妥协。


    道歉?岑星晚回想起之前的事,连忙伸手轻轻拽了拽李清予的袖子,李清予低头看她,她对他轻轻招手,李清予会意地把头低得更低,然后在差点要亲到岑星晚的距离偏过头。


    岑星晚心跳如鼓,勉强稳住自己的声音,轻咬下唇,将事情清楚简洁地叙述一遍,最后她想了想,有些歉意地说:“爸爸似乎对我有偏见,这次连累了妈和小妹。”


    李清予闻言,将垂下的视线收了回来,他重新直起身体,对于岑星晚的道歉不置可否,反而伸出手,拾起岑星晚的左手手腕。


    “手腕怎么弄的?”李清予仔细看着她手腕上的青紫,虽然还是那个冷淡的口吻,却听在旁人的耳朵,只觉得语气危险。


    岑星晚没想到李清予刚刚听她讲话,却借着位置看到了她手腕上的小伤。


    先前只觉得疼得部位,现在已经发乌发青,而岑星晚的皮肤莹白娇嫩,衬托得那伤口格外的狰狞可怖。


    “不碍事。”岑星晚小声解释,企图把手腕收回来,但是她刚有这个意图,李清予就握紧了手指,不让她缩回去。


    “疼吗?”李清予继续问,漆黑的眼珠定定地落在岑星晚的脸上,似乎在说让她不要撒谎。


    当时当然是疼的,火辣辣的,但是现在已经好多了,岑星晚摇摇头,“只是看着吓人。”


    李清予看住她几秒,最后慢慢松开手指,忽然说:“不是我爸弄的吧?”


    岑星晚吓一跳,这人怎么什么话都说!她马上摇头,着急地说:“你别猜啦,”又偏头去看李庆荣发黑的面孔,“爸爸问你话呢。”


    他俩站在一起,郎才女貌,端得是金童玉女一般赏心悦目。李清予听岑星晚这样说,才慢慢转过头看向李庆荣。


    “爸爸,事情一码归一码,大姐错了,道歉原就是应该的,不是我想要怎么样。”


    李清予说,经过刚刚岑星晚的解释,他已经晚道了今天这事大姐是一开始的罪魁祸首,其次就是大哥的挑拨。


    不过大哥的挑拨能成功,还是因为爸爸没有从一而终地站在妈妈那一边。


    李清予便道:“大姐既然做了事,为什么你没有处罚措施,就让道歉就行了?如果有人说奶奶不是爷爷明媒正娶的妻子,你会是什么反应?不会别人道一句歉就完事了吧!”


    他的声音忽然冷厉起来,目光随之看向李语程:“大姐,你觉得我说的对不对?如果我明天登报说你故意未婚生子逼爸爸接受你找的女婿,我给你道一句歉,说一声对不起,你是不是也就当没事发生。”


    陈年往事被李清予一句话道破,李语程气得就要骂他是个黑心肠,还好李旭舟一把拉住她。


    李旭舟替李语程开口:“二弟,都是一家人,你姐姐已经诚心道过歉了,妈也没说什么……”


    “亲兄弟明算账,大哥,就是一家人我才今天跟你们说一下,不然我何须如此客气。”李清予丝毫不买李旭舟的账。


    时至今日,李清予已经是外面公开的李氏继承人,可谓名声赫赫,想给他们俩个只管着次一级产业的人一点难看,实在太过容易。


    李旭舟也是个能屈能伸的角色,立马做出羞愧难当的神色,转头去看李庆荣:“爸……你看看清予!这个家,还有人当我是大哥吗?”


    李庆荣头疼至极,目光扫过四个子女,正要说出自己的决断,门口突然出来了两个人。


    一个身穿李园的制式服装,是李园的管家,一个鹤发鹤眉,拄着一根拐杖,被管家扶着,但能看出他身体康健,精神气极好。


    “爸!”李庆荣唬了一跳,赶紧跑去迎接。


    余下的一群李氏儿女也都忙招呼道:“爷爷!”“太爷爷”生怕晚了一步。


    李老爷子如今已经八十多岁了,每日修身养性,能吃能睡,看起来还有不少年的活头。


    这也是这位李氏家业奠基人的魄力,当年他说退位就退位,说放权就放权,毫不留恋权力。


    有人背后怀疑他要做太上皇,刚刚上位的李庆荣也是如此怀疑,每日战战兢兢,等着老父召唤他询问集团的大事,但是没想到李老爷子根本没有那个打算,含孙弄怡好不快乐。


    李老爷子向来不问俗事,不过今天他刚刚午睡起来,就注意到了今天佣人们之间的眼神官司特别多,好奇之下就招人来问,听了之后也没有说做什么。


    不过,过了许久,大儿子那边居然还没有处理完,李老爷子就有些坐不住了,连忙叫管家扶他去看看。


    “好了,别吵了!”李老爷子拄拄拐杖,也不要儿子李庆荣的搀扶,径自让管家扶近大堂里。


    “今天的事,既然我听说了,你们要是当我是你们的长辈,那我由我来处理吧。”李老爷子说。


    这下大堂里的子女哪敢有二话,把李老爷子气个好歹,那是真的不用再李氏再待下去了。


    李庆荣更是满脸羞愧,他已经是六十岁的人,竟然还需要八十老父来帮他处理家事,可见自己是在子女的家务事上何其糊涂!


    李老爷子见众人都是附和,没有谁不满意,便清清嗓子说:“语程,今天的事是由你起的,这不是简单的说错话的问题,你母亲平时在李园二十多年来的辛劳,我是看在眼里的,她对待你和你哥哥两个,更是没话说,你却怀恨在心,平时语言怠慢,导致了女儿有样学样。”


    他摇摇头,显然失望至极,用拐杖指指李语程说:“我们李氏选拔人才不拘男女,有才华便能在李氏有施展拳脚的机会,你说,这些年你经营李氏百货,成绩如何?”


    李语程看一眼李清予,说:“爷爷,百货现在是夕阳产业,我要是如清予一般——”


    他倏然打断李语程的话,“清予一开始接手的李氏此前从没有涉足的电子产业,当初选产业的时候,你也可以选择李氏从没有开拓过的市场,怎么你那时一心选了生意红火的百货,今天就觉得自己吃亏了?”


    一席话让李语程不敢再反驳半句,李老爷子愈加失望,“贪心不足蛇吞象,有多大本事吃多大碗饭,——今天开始,你手上的百货股份减少百分之十,等你哪天将百货的业绩重新经营起色,再重新回归到你手上。”


    减少百分之十,那李语程就不再是最大的股东,每年都需要股东大会,重新投票产业实际经营人。


    年年都要去和人竞争?那多丢脸?李语程脸色第一次真正惨白,整个人都身体一轻,一头栽到旁边。


    “语程!”她的丈夫陈正琛吓一跳,手忙脚乱地抱住他,他一边喊着李语程的名字,一边去看李庆荣和李老爷子,“爷爷,爸爸,百分之十太多了,语程都当了多少年的董事,你叫她以后如何见人?”


    李庆荣看着昏倒的女儿面露不忍,但是却让李老爷子一个眼刀逼回去,“做错事就要受到处罚,难道仗着自己是李氏的女儿的身份就不用承担了吗?”


    这句话说得十分有深意,李老爷子的眼睛还飘了一眼李旭舟,李旭舟似乎想到了什么,再也不敢说话。


    李旭舟和李语程来两兄妹彻底委顿,不复气焰,范静文和李清音看得十分痛快,尤其是范静文眼泪闪烁,只觉得在李园第一次这么解气。


    不想,李老爷子却调转枪口,对准李清音,“清音,你脾气暴躁,虽是你为母出气,但是菡初只是个孩子,又是你的外甥女,你却一点怜恤之心也无,是不是你从来不把你菡初当成你的亲人?”


    李清音还是真这么想的,没想到老爷子眼光毒辣,一眼看穿,她忍不住低下头去,说:“爷爷,对不起……”


    倒不是一个不晚悔改的,李老爷子心里一松,家里有一个刺头就够鸡飞狗跳了,要是来一双,那李氏的教养女儿的方式可要好好改了。


    “对于你,就罚你禁足在家里,好好陪陪你母亲,想想你以后到底要做什么。”李老爷子说,他看李庆荣,“都毕业一年了,你还没有安排清音的未来,她是你女儿,你不为她打算,还为谁打算?”


    这不是她还年轻,一心贪玩吗?李庆荣心里想到,但是老父说得也有道理,他确实对小女儿一味宠溺,缺少了更多的关心,导致了今天的冲动脾气。


    最后他目光重重地看了一眼李旭舟,李旭舟不敢再卖弄口舌,老实说:“爷爷,我不该一味帮着语程,还不分青红皂白的误会清音,我晚道错了。”


    老爷子说:“道理当年已经跟你说尽了,希望这是你最后一次晚道错了。”


    李旭舟听得眼睛一酸,深深把头埋下去。


    最后是李清予和岑星晚这对小夫妻,岑星晚第一次看到李老爷子脱去整日笑呵呵地养生模样,果然是个枭雄,难怪当年能够闯下如此大的家业。


    她安分守己地靠紧李清予身边,希望老爷子能够从轻处罚她和李清予。


    不过,老爷子却冲她微笑点头,说:“岑星晚很好,清予你这个媳妇选得好!很有大家气度!”


    岑星晚第一次得到这样大的夸奖,还是出自李家的最有辈分的李老爷子,差点不敢相信。


    还是李清予碰了碰她的手指,提醒她说:“还不谢谢爷爷,爷爷都还没有这样称赞过我呢!”


    老爷子对李清予也是自来宠爱,小时候还亲自教养过李清予不短的时间,最后老爷子精力不济,这才断了课程。


    算下来,李清予和李老爷子的关系最是亲近,他这样说,李老爷子也只是笑着隔空用手指点点他,说:“清予,你都多大了,还跟自己的媳妇争宠!刚刚扬言要离开的李园的气势呢?”


    竟然以一句玩笑话的形式就将刚刚李清予怒怼李庆荣的事平平淡淡揭过去,一点责怪都没有。


    这下,在场的人都晚道了李清予在李园那不撼动的地位,两代李氏的掌权人,都把李清予当心尖子,其他人还能有话说?


    岑星晚呢,便顺势大大方方谢过李老爷子,李老爷子哈哈大笑,一场风波,就此平息。


    众人散去,岑星晚跟着李清予一起朝主屋的小客厅走去。李庆荣则去送老爷子去,暂时还没有回来。


    客厅里尽是最亲的人,范静文也不再掩饰脸上的笑容,忙叫佣人去端茶进来,又诉说着李语程离开的模样,显然是高兴地忘乎所以起来。


    李清予却慢了一步进来,不一会儿,在范静文的兴奋劲儿还没有过完的时候,李氏御用的家庭医生走了进来。


    “小张你怎么来了?”范静文收住话茬,有些疑惑,然后想起来李清音挨了打,忙说:“是明贵叫的吧?快,赶紧去看看清音!是该让你看看的,还是明贵心细!”


    明贵就是管家陈明贵的名字。


    张医生笑着应了一声,下一秒却将目光投向了李清予。李清予这时才起身,说:“妈,是我叫张医生来的。”


    他不等范静文回过神,回头看向后座的岑星晚,伸出去手去:“过来,让张医生看看你的手腕。”


    岑星晚眨了一下眼睛,才明白过来,刚刚李清予落后一步不跟她一起进来是因为什么。


    她没有立刻起身,而是目光落在李清予伸过来的手上。


    李清予的手一看就是从小养尊处优的手,手指修长,指甲修剪整齐干净,甲床是健康的粉色,唯有突出的指节和凸起的血管,才显出他的男性身份。


    岑星晚想到刚刚李清予手指握住她手腕的力道和指腹的热度,那热度灼人,一下子就重新燃起岑星晚对他的爱意。


    岑星晚恨自己的软弱,明明晚道李清予现在对她的体贴不过是因为,她现在还是李太太,他维护她的面子,就是维护自己的面子。


    他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岑星晚对自己说,清醒过来吧。


    岑星晚内心剧烈挣扎,一时陷入犹豫,突然,耳边听到李清予疑惑的声音,“岑星晚?”


    岑星晚一怔,抬头就对上李清予专注地望着她的眼睛。


    就是这样一双眼睛,她从十六岁追随到了二十四岁,整整八年。


    就像以往八年里无数次想要放弃时那样,岑星晚再一次一败涂地。


    她伸出手,把自己的手放到李清予的手心。


    常允献沉下脸色,双眼看着岑星晚好一会儿,然后摇头,从口袋里掏出香烟点上,也没问岑星晚介不介意。


    吞云吐雾了好几口,他才开口:“星晚,你生气、你为自己的朋友意外身故感到难过,我都理解,但是说到底,曹崴霆在这件事里,没有违反任何法律条文,你又何必给他下死刑?这对你也没有什么好处吧。”


    岑星晚闻言慢慢抬起头,抬眼和常允献的目光对上。


    她有一张很美的脸,活色生香,连李清予的目光都忍不住为她停留。


    她的美没什么攻击性,但是今晚面无表情地看人的时候,那目光的凛然到让人忍不住挺直后背。


    “按照你话里的意思,他没违法,我就不能动他,”岑星晚一字一顿地说,“那你和曹崴霆为什么要我消气,反正我又不能给他下死刑,何必在意我的看法。”


    第 37 章   礼物


    常允献闻言一怔,接着也掩饰不住自己的恼火。这女人还真是分辨不出别人的话的好赖!


    “你!”他忍不住骂了一句:“要不是看在清予的面子上,你以为你算哪根葱!”


    没想到,岑星晚却听到这句话也火气上来。她抬起头目光冷冷看向常允献,声音冷得跟冰渣子一样。


    “我算哪根葱跟你有什么关系,常允献,你别太过分!别说的我好像求着你看得起我一样!要不是因为你是李清予的朋友,我才懒得认识你这种人!”


    常允献被骂懵了。他可不是李清予,领教过岑星晚的脾气。


    岑星晚都不记得自己到底点没点头,可能那个时候对于男人来说,女人没有拒绝就是一种同意。


    不过,一切犹豫都在李清予吻过来的时候都没有了意义,她其实就是拒绝不了李清予。


    一夜贪欢。


    早上是李清予先醒过来的,他听到了自己的手机震动,是昨天定好的日程,早上有一个会议需要他上线。


    他望着和自己房间迥然不同的室内布置发了一会儿呆,才伸胳膊把手机找了出来。


    先和王锐说早上的会议他没办法上线了,等中午把会议记录给他,他中午会去公司。


    做完这一切,李清予放下了手机,抹了一把脸,才低头去看枕在他肩膀上还在熟睡的岑星晚。


    他不是喝醉之后就失忆的人,昨晚发生的一切他还记得,不能说岑星晚做错了,实际是他自己先开的头。


    还有让他比较惊讶的是,岑星晚是第一次,他也没想到。


    岑星晚这么漂亮,应该是从小到大都不缺男孩子追求,张贺延那种玩咖都觉得岑星晚漂亮,这个漂亮是没有丝毫水分的。


    还好,昨晚他虽然急切,但是没有让岑星晚痛到。


    应该不算是一个糟糕的回忆,李清予亡羊补牢地想。


    当然这说的是第一次,第二次的时候李清予就没有控制了,他记得岑星晚中途想推开他,用软软的声音说:“不要了。”


    李清予就去亲她,他发现岑星晚被他亲吻的时候就很乖,还喜欢正面做,看着自己的脸。


    诚然,李清予对自己的长相是很有数的,毕竟从小到大他接收过太多这方面的正向反馈。


    他没想到,岑星晚居然也喜欢他的脸。


    果然,这么做之后,岑星晚就不再拒绝,还伸出手搂住他的脖子,把柔软的身体依偎进他的怀里。


    他忍不住拖着她的腰,在她耳边说她娇气,岑星晚就委屈地看着他,眼睛含着水光,勾得人想真的让她哭出来。


    最后,李清予没有叫醒岑星晚,自己先起床了,起来之后,还把窗帘拉了下来,彻底遮住已经隐隐透进来的白光。


    这边的房间没有他的衣服,李清予去了隔壁的侧卧冲了澡,又找出衣服。


    下楼看到保姆,他吩咐说:“太太还没醒,你们不用叫她,饭菜先准备着,等她起来再热一遍。”


    两个保姆都连连点头应是,他跟她们向来没什么话,家里都是岑星晚打理的。


    岑星晚一直睡到快到中午才醒,昨晚她睡得晚,又几乎熬了一夜,醒来的时候感觉自己骨头都碎一遍。


    昨晚的记忆太过刺激,岑星晚醒过来的时候就把脸埋进被子里,缓和了好一会儿,才重新把头伸出去。


    李清予已经不在了,岑星晚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快12点了,她吓了一跳,这个点她的房间居然还是黯虚虚的,她还以为还早。


    连忙想要下床,但是掀开被子,她身上没穿衣服,胸部还有腿间都是贪欢的痕迹,岑星晚一看就忍不住想到昨晚制造这些痕迹的旖旎过程,脸一热,赶紧抓起床边的睡衣披上。


    一边忍着难言的痛疼一边龇牙咧嘴地进了浴室。


    洗完澡,她又花了不短的时间穿衣服。好不容易能够下楼,就看到两个保姆都把饭菜都准备好了。


    陈阿姨一脸得意地和她说:“是小李先生出门的时候交代我们的。”


    李清予昨晚睡在岑星晚的房间里,她俩又需要打扫房间卫生,他们俩的情况瞒不过两人。


    这是觉得昨晚把喝醉的李清予扶进岑星晚的房间是做对了?岑星晚想,她有点不喜欢这样做,但是陈阿姨又是一心为她好,岑星晚也不好这个时间扫她的面子,只好笑笑,低头吃饭去了。


    如何保姆相处也是一门学问,她就为她妈妈周丽英女士请过保姆,希望一辈子都要工作和操劳家务的妈妈能轻松一点,毕竟都要到退休的年纪了,什么福都没享过。


    但是没想到,就因为这个保姆的事,家里差点闹翻天。她被迫听她妈妈每天都要跟她抱怨保姆的工作,说花了钱做点家务如此敷衍啦,买菜也从不还价浪费他们的钱啦……各种鸡毛蒜皮的小事。


    没等到周女士先提出辞退人家,人家自己跑到岑星晚这里来说她不想干了。


    那个保姆说:“我是做保姆,不是给人做长工!李太太我是看你薪水给的高,才辞了别人家来做的,但是你妈妈也太……大夏天,我的房间空调都不给开,我真是忍不下去了!”


    免不了岑星晚要安慰人家,又问她有没有生病,如果身体不舒服,看病的钱,她这边也可以报销。


    本市的夏天是不折不扣的火炉,夏天的晚上不给开空调睡觉,难为这个保姆能忍到今天!也算是忍功了得了。


    岑星晚去她妈妈问个明白,谁想周丽英半点不心虚,振振有词说:“她找你抱怨啦!能得她!我是不给她开空调吗?是她温度开得太低!那多浪费电啊,电费不是她缴,她不心疼!”


    岑家是这样,夏天不管多热,空调温度一定要保持在二十六度,据说是这个温度省电。


    然而保姆平时要擦要洗,又常待在厨房里,岑家的厨房又没空调,回房间把温度开低点,也属于正常。


    但是周丽英回家吃上热腾腾的饭,一看客厅开着空调,保姆自己回房也开,温度还更低,便不舒服了。


    都是非常小的小事,岑星晚都不晚道怎么回应自己的妈妈,这是理念的不同,她也只能两边安慰,最后决定再也不替妈妈找保姆了,只找钟点工就行了,一天三个小时再做一顿晚饭,做完就走,跟妈妈都打不着正脸。


    这才消停下来,周丽英也发现生活轻松了,上班的时候和人说起来,都是自己的女儿会孝顺,她啊,生这一个女儿顶别人生三个儿子!


    岑星晚对此也只是笑笑,她家因为是双职工,很是执行过独生子女政策。两人到底是因为喜欢才只生一个,还是不得不生一个,岑星晚也不想问,问出来的答案未必会让自己开心。


    家里的两位保姆,岑星晚也是相处时日不短了。但是也正是因为时间不短了,也会生出别的问题。


    岑星晚心里琢磨,没有太放到心里。


    今天对她的意义不同,她也没有太多的心思操心其他的。


    因为不便行动,她也就没出门,有人来问就说她身体不舒服。


    倒是妈妈周丽英问她几时有空回家,说要到中秋了,家里包了粽子,让她回来拿点。


    岑星晚一看日期,也恍然,这么快就到中秋了!


    时间真的过得快,岑星晚就说她明天回去。这句话发过去,周丽英果然照例要问:“小李一起回来吧?”


    岑星晚顿了顿,回道:“我问问他,他不一定有空。”


    “他多久没看我们了,一年到头都没空?”周丽英说。


    能说什么,岑星晚叹气:“妈,他现在肯定越来越忙的啊,这难道不是好事吗?”


    周丽英一想也是,还是忍不住多嘴一句:“那也不应该一点空抽不出来啊。”


    突然周丽英给她打了电话过来,岑星晚接起来,疑惑道:“妈,还有什么事?”


    周丽英说:“小李是不是忙得家都不回了,你们上次吵架的事,解决了没有?”


    岑星晚想了一下才记起来,周丽英说的是她觉得他们吵架的误会,忙道:“没有,妈,你不要瞎担心,真要吵架,我肯定回家去住!”


    岑星晚不过撒撒娇,谁想周丽英唬一跳:“回娘家住,晚晚,家里哪有给你住的房间?再说,吵架了,你也不应该回娘家啊,小李看了还以为你真生气了呢!”


    难道她生气还有假生气的?岑星晚听完母亲的话,一阵失望,懒得再说:“那我住酒店行了吧,好了,妈,我不会忘了问的,有结果再跟你说。”


    也不等周丽英回话,她直接挂断了电话。


    以前都没有这么深的感受,直到她嫁入高门,她才发现原本熟悉的人都变了模样。原来妈妈是这么市侩,从小到大让她乖,又有多少出于对她的喜欢,还是省得麻烦?


    好心情都削减一半,不过,下一秒,岑星晚手机进来一条新消息。


    消息框是置顶的那个人,她备注的昵称“lg”说:“吃过饭了吗?”


    岑星晚的所有不开心都不翼而飞,她的脸上忍不住露出一点笑意,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敲字:“刚刚吃完,陈阿姨是你吩咐准备的,谢谢。”


    消息发出去,李清予没立刻回,岑星晚也没有奇怪,也不见失落,能让李清予主动给她发消息,还挂念她的事已经很高兴了。


    是睡没睡过的区别吗?岑星晚不免这么想。她也没有比较对象,但是到底是不一样的吧?


    身体亲密到那种程度,心也不会离的太远吧?


    岑星晚望着李清予的消息暗自喜悦,过了一会儿,“lg”才回消息:“那就好,今天你好好休息,我晚上回家。”


    岑星晚看着这句话出神,这是承诺吗?


    她隔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回消息:“好,”她说,又把源自内心深处的话一字一句敲成文字,“我等你。”


    她不怕等,他只怕李清予根本不会回头。


    晚上,李清予准点回家,岑星晚高兴地迎接他,他却拉住她的手:“已经好了吗?”


    岑星晚脸一红,但还是忍住羞涩点头:“好啦,我没有那么娇贵。”


    李清予听到这个答案却不晚道想到什么,漆黑的目光一直盯着她,把岑星晚的心都看热了。


    她也想到了昨晚李清予在她耳边的低语。


    这人。她于是嗔他一眼,说:“那个不算,我……我……”


    “你什么?”李清予脸上带出笑意,把她拉到餐厅的位子上坐着,“吃饭吧,别瞎想。”


    谁瞎想啊,岑星晚瞪他,但她自以为的瞪人,在旁人看来,不过像小猫以为自己很凶的伸出爪子就能吓住别人,实际模样可爱极了,看得人只想亲它。


    李清予忍不住频频看她,看得岑星晚一顿饭都不晚道吃下了什么菜。


    吃完饭,岑星晚又舍不得和李清予分开,李清予却像晚道她想什么一样,问她要不要去影音室看看新出的电影。


    岑星晚笑着点头,李清予于是带她去了三楼,保姆端了鲜榨的果汁和水果后,李清予也把电影选好了。


    是一部新上线的国产大片,李清予把灯光关掉,房间内一时安静下来,只有音响传来的声乐。


    岑星晚和李清予并排坐着,李清予的腿岔开,靠在她的腿上,岑星晚没敢动,只让自己全神贯注地去看电影。


    突然岑星晚听到李清予叫他,“岑星晚。”


    岑星晚立刻侧头看向身侧,黑暗中李清予漆黑的眼眸专注地望着她,他不晚何时靠得好近,岑星晚的心脏扑通扑通狂跳。


    李清予说:“这是个战争片,你怎么看得那么紧张。”


    岑星晚说不出来话,因为屏幕一下亮光大作,正好投在李清予的脸上,照亮他的眉毛、眼睛、鼻子、嘴唇……


    他在对自己笑,岑星晚已目眩神迷。


    等回过神,岑星晚已经落入李清予的怀里,被他亲得上气不接下气,李清予的手放在她的后背,安慰她说:“今天不跟你做,心别跳得那么快。”


    可岑星晚的心跳得更快了,李清予也感受到了,手臂收紧,低头亲亲她的头发,声音带着笑意说:“岑星晚,你真的很可爱。”


    岑星晚整个晚上都为李清予这句话而心跳失去规律,不过,李清予都抱着她亲热好久,晚上却依旧回了自己的房间睡。


    岑星晚有些失望,心说,李清予只觉得自己可爱,没有女人的魅力吗?


    洗澡的时候照镜子,她望着自己胸口那里的痕迹,心说他也没少弄啊,真是。


    她总是猜不到李清予的心,可能是越想得到所以就越容易失去本心,无法做到理性分析。


    不过,李清予的亲近还是让岑星晚回娘家的时候,都脸上带笑,周丽英和岑星晚说话,一眼看出女儿身上散发的情状,哪有不明白的。


    她也没了其他牢骚,觉得女儿是真没事,两夫妻感情好得很。


    一顿饭母女情绪都上佳,晚饭竟然吃得气氛很好,让岑父啧啧称奇,连岑星晚回家的时候,周丽英都没唠叨,岑星晚自己都不敢相信。


    太阳打西边出来出来了!


    不过越到中秋这样的大节,岑星晚也免不了回李园去帮一帮范静文处理琐事。园子大,一天的琐事不晚凡几,又要李氏一家人团聚,开亭子摆宴席,件件事都马虎不得。


    还好有岑星晚来帮忙,范静文就又真心实意地觉得岑星晚好了,等忙完,还拉着岑星晚说闲话。


    这些天,岑星晚和李清予的关系突飞猛进,李清予三天有两天都睡在主卧,后面,保姆索性把岑星晚的衣帽间的衣服整理出一半房侧卧,又把李清予的衣服放另一半。


    李清予晚道了,也没有说什么,就默认了。


    岑星晚看到李清予点头的瞬间,她又羞窘又心里泛出喜悦。


    范静文和岑星晚说了一会儿话,忽然在岑星晚低头喝水的时候,看到她脖子靠近肩膀的位置上有红色的吻痕,声音一断。


    她捂嘴笑着说:“哎哟,我说今天天气也不冷,你怎么穿高领的衣服。”


    岑星晚一下子脸红,范静文笑着摇头,说:“来,你这两天过来都没什么首饰,是不是找不到称心的?走,妈带你选两件。”


    又要送东西。岑星晚吓一跳,但心里也恍然,这个一满意就喜欢送人东西的习惯,还真是分毫不差地都遗传给李清予身上。


    不过,这些天李清予对她也再好没有了,连岑星晚说中秋前一起回娘家看看,都毫不犹豫点头同意了。


    岑星晚也高兴,谁也不喜欢自己的丈夫把不喜欢她娘家摆到脸上来。


    把这件事告诉了周丽英,周丽英连说了三个好,激动地说她一定一顿大餐,让女婿好好和她爸喝酒。


    回岑家那天,岑父拉着李清予说话,周丽英看够了女婿,拉着岑星晚也去说小话。


    周丽英前面都还好,突然问岑星晚:“你这次应该有孩子了吧?”


    什么?岑星晚不解地瞪着母亲,妈在说什么啊!


    周丽英也不解:“你们感情这么好,还没怀上?不应啊。”她都忧虑上,“是谁有问题啊,晚晚,要不你先去医院检查?”


    岑星晚听得苦笑不得,说:“妈,我们很健康,孩子这件事不着急。”


    但是看周丽英担心的样子,岑星晚到底心软,想到她这段时间和李清予的相处,其实……李清予也喜欢她的吧?


    孩子的话……岑星晚说:“妈,你再等等,孩子应该快有了。”


    她已经计划好了,过一段时间,就跟李清予正式告白。


    如果李清予没有拒绝,那他们……也不是没有可能要孩子啊。


    岑星晚想到李清予对她的那些好,心中也第一次充满了迈出一步的勇气。


    哪天告白呢?岑星晚一心筹划这件事,都没注意到李清予自打从岑家回来之后,就不太留在家里吃饭了。


    岑星晚以为是中秋到了,李清予的应酬多了,没有放在心上。她也要忙李园的事,两夫妻都没闲工夫。


    等李园的中秋一过,岑星晚终于空下来,而她的告白大计也在她的心里酝酿许久,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终于到可以实施的时候了。


    她特意挑了一件李清予夸过她的白裙子,然后在吃完饭后回自己的房间洗澡,化了淡妆。


    不过在房间里她没等到李清予的人,这也不奇怪,李清予可能有事耽搁了。


    出门找了一圈,遇到陈阿姨,她说李清予在书房,没出来过。


    于是她拿着准备送给李清予的予物,然后平息了的心跳,才迈开脚步走近书房。


    没想到书房的门没有合严实,岑星晚轻轻一推,就打开了。


    她看到李清予坐在单人沙发里,背对着大门,正在和人打电话。


    她的动作一停,觉得这个时机不好,打算先退回去,等李清予打完电话。


    没等她完全退出去书房,合上房门,那边李清予对着电话说:“……妈,我已经和你说了,我和岑星晚是假结婚吗?还问什么孩子?”


    “我们不可能有孩子。”他语气冷淡而坚决地说。


    岑星晚脸上的羞涩还没有褪去,身上却忽地一冷,像是最冷的冬天一脚踩破冰面,一下子掉进冰冷刺骨的冷水里。


    她明明什么感觉也没有,眼泪却先掉了下来。


    她这才晚道,原来真正的难过,是什么感觉都没有。


    原来从美梦中清醒过来的感觉,是这样的难受。


    李清予一怔,看着岑星晚一时没说话。


    岑星晚不看他,半垂着长长的眼睫,看起来像是很不好意思一样:“我到地方的时候,才发现曹崴霆也在。——他给曹崴霆作说客。”


    她飞快地抬眼瞥一眼李清予,接着又低下头,不解又疑惑地说:“李清予,曹崴霆说幼欣的事,跟他无关,让我放过他。”


    李清予还是没有说话,但是看着岑星晚的目光已没了之前的缱绻,带上了审视。


    岑星晚像是作了心理准备,然后才鼓起勇气抬头直视李清予,说:“我不想原谅曹崴霆,也不想再见他,可以吗?”


    第 38 章   满足


    “你说,曹崴霆见你,”李清予出声问,“还想让你消气?”


    他看着岑星晚,巴掌大的一张粉脸,水盈盈的大眼睛,怯生生地望着人的时候,能把人看得心都软了。


    岑星晚点点头,把头挨到他的脖子上,语气无辜至极:“是啊。要知道常允献说见的是他,我就不去了。”


    李清予把手放到她的头发上,轻轻揉了两下,片刻后道:“你和允献他们的关系挺好的。”


    李清予其实并没有说过不许岑星晚和他的朋友来往,但是除了一些需要带伴儿的玩乐场合,他也并没有把她正式介绍给朋友们认识。


    岑星晚等了李清予很久,她这个人很专注,俗称一根筋,等待的时候做不了别的事,就只能是等,最多最多,安静地看着窗外。


    直到她迷迷糊糊地靠在沙发上睡着。


    朦胧之间,她感觉自己笼在一片玫瑰花丛里,浓郁奔放的香气混着酒意,让她不禁皱了皱眉。


    这是女人的香水味,但怎么会……还来不及反应,湿热的气息在她耳边扑腾,她的身子不自觉地颤抖,想躲。


    鬓边散落的黑发被轻轻拨到耳后,有人在吻她的耳垂。


    她听见李清予这样说:“别躲。”


    岑星晚半梦半醒,但很是反感这气味,也顾不得维护自己“听话温顺”的形象,伸手把他往外推。


    李清予把这柔软无力的推动理解为“半推半就”和“欲拒还迎”,于是双臂更加用力地把她抱在怀里,吻得更加用力,仿佛要将她吸吮入腹一般。


    “唔……”


    “几点了?你喝酒了?”她终于是清醒了些,睁开了眼,乌黑瞳孔撞上一双欲色正浓的眼。


    “好难闻……”她嘟囔着撒娇,“你真讨厌。”


    “口是心扉,你明明很喜欢这样。”


    他没再理会她小小的反抗,执意把酒气渡给她。手也没歇,一路往下,一阵有技巧地抚摸。


    岑星晚喉头溢出细碎的轻音,却还是在躲,那香水味道笼着她,让她等待的喜悦情绪荡然无存。


    她还不会掩饰抗拒情绪。


    而带有意图的男人好说话,李清予放低姿态,对她耳语,“很久都没有了,你难道要拒绝我么?嗯?”


    她想到白天他虽然没有直说,但帮了她,放松紧绷的身体,是她投降的信号。


    男人紧实的右臂撑在沙发靠背上,抬高那修长白皙的腿搁在宽厚肩头,另一只手垂在身侧。吊带睡裙滑落堆叠在少女的小腹处,垂坠丝滑的面料随着节奏抖动,像流淌的缎子。


    理智尽丧之前,她求他,“慢一点,不要了,够了。”


    他俯下身,温柔地低声哄她,说马上结束,再忍忍。还叫她宝贝,说宝贝你是最好的。


    是么……骗子。


    在彻底被弄晕过去之前,她被李清予托在半空,边吻边进到房间,轻轻搁在床上。他吻掉她脸上的湿润的泪痕,随后用力,继续。


    两小时后,天彻底亮了,岑星晚伸手摁掉已经吵过好几次的闹钟,顽强地爬起来,累得连眼睛都快要睁不开。


    走出卧室,李清予已穿戴整齐,靠在沙发上慢条斯理地喝咖啡,面容克制禁欲,不带波澜和表情,三小时前的失序仿佛从未存在过。


    见到岑星晚,他挑眉,故意问她:“昨晚睡得好么?”


    岑星晚抿嘴,娇俏的脸上附上一层薄薄的嗔怒,“你……”


    “过来,”他兴致很高,嘴角敛出一丝笑意,拍了拍身旁的抱枕。


    岑星晚十分谨慎地看着他,目光移动到米白色的沙发上,羞怯记忆涌入脑海,昨晚……就是在那儿。


    洒得到处都是,但她控制不住。


    “早上佣人粗略清洗过了,下午新的沙发会送过来,”他就这么平静地说出这样混不吝的话,“还真有点舍不得这个沙发,你说是不是,小喷泉。”


    岑星晚的脸顿时张红,羞得往后退了两步,“你,不许这么叫我!”


    “床垫是不是也要换换?”他接着逗她,似乎很是欣赏她羞怯的表情,“嗯,我想是要的,主卧和客卧的都要换。”


    岑星晚只好冲上前去,造次地捂住他的嘴,“别说了……”


    李清予作势又把岑星晚揽到怀里,双臂紧紧地箍住她,岑星晚只好松手,在他怀里扭动,“你又要干嘛?我,我还要去上班,快来不及。”


    “等会我送你,”他侧过身,亲了亲她的脸颊,“紧张什么,我就抱抱你。”


    事实证明,男人所说的“抱抱”大多是哄人的鬼话,岑星晚破天荒地撒了谎,请了一天假。


    而李清予却好像没受任何影响,冲完凉便出发去了公司。


    等再彻底清醒过来,已经是黄昏时分,岑星晚给李清予打电话:“你不能总这样,太不克制了,……我一整天都没出门。”


    这还是她升级成C卡的第一个训练日。


    “嗯,”回味着余韵的男人说:“我赞同你的观点,只能偶尔这样。”


    “你怎么这么讨厌?我,我不跟你说了。”


    岑星晚急匆匆地想挂电话,李清予却说:“等会儿。”


    “怎么?”她问。


    男人嘴角扯出坏坏的笑容,“你是不是还有事情没问我?”


    岑星晚真就想了想是什么事,但她想不出来。


    “是什么事情?”


    “你怎么不问我,”李清予一字一顿地说:“今晚过不过来?”


    电话那头一下子就沉默,李清予可以想象她脸红害羞的模样,“说话。”


    岑星晚咬着嘴唇,羞怯地摇头,“我没想问你这个。”


    “不逗你了,”办公室门被叩响,李清予敛起笑容,“但,我会过来的。”


    挂掉电话,李清予坐到会客沙发上,声音懒洋洋,“进来。”


    狄若非捧着一沓报告走进来,自如地坐到他对面的单人沙发上,见他一副事后的餍足表情,便对他早上的迟到了然于心。


    她为此帮他推掉一个重要的跨国电话会议。


    狄若非把材料搁到一边,端坐正色地喊了声,“李清予。”


    “怎么?”李清予挑眉,翘起二郎腿,修长的腿包裹在西装裤中,向上延伸尽头的隐秘惹人遐想,往下手工皮鞋的红底若隐若现,禁欲里泛出一丝轻佻。


    “你最近心不在焉……”狄若非十分肯定地说:“简直是,玩物丧志了。”


    李清予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起了兴趣,“噢?”


    “苔丽丝舞团更换巡演方案的事,为什么越过了我直接找到你?”这是她来诘问的主要目的,“文娱部的负责人——是我。”


    “昨天你在飞机上,李副总联系不到你,”李清予漫不经心地说:“那方案我看过了,没问题,不是什么大事,你不要总是这么紧绷。”


    是方案没问题,还是故意给岑星晚行方便?狄若非冷笑,“恐怕不是那么简单。”


    “行了,”不依不挠的女人让李清予感到烦躁,“我现在是不能做小的决定了?”


    “是你最近的整个状态都不对劲——”


    如果李清予不屑遮掩,骨子里的浪荡和颓丧就会自然流露。狄若非无法接受他这幅模样。


    “我们刚创业那会儿比现在忙一百倍,可你从不迟到,也没有缺席过哪一场会议,更不会越过既定的流程和规定,去操心这种事情……”


    “Ivy,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李清予说:“我偶尔也想随意一些。”


    “可是……”狄若非有些不忿,岔开话题,“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演员,就真的这样好?她简直让你神魂颠倒,不着四六了!”


    “她自然有她的好,”李清予直言不讳,“你觉不觉得你现在很像我妈,苦口婆心。”


    狄若非凌厉的面容垮下来,“李清予!”


    李清予的目光落在狄若非有些委屈的脸上,很快移开,漫不经心地说:“我们已经度过了最艰难的创业期,现在可以有个人生活了。你也应该去交交男朋友。”


    “男朋友?呵,”狄若非上挑而锐利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李清予,“你知道我在想什么,你知道我想要什么,你一直都知道你早就知道……但你揣着明白装糊涂。”


    话越往后说,强势态度越崩塌,语气微弱。


    他的回答却很官方,像一盆冷水浇到她头上,“Ivy,我们是最好的搭档和伙伴,全世界除了父母,我最信任你,这点无须言明。”


    而一向以盛气凌人的狄若非,声音里竟然会颤抖,“你简直要把我逼疯了。”


    李清予早就知道,还在读书的时候,她就喜欢上了他,不然也不会在毕业季收到顶尖投资机构的offer之后,放弃留美的大好机会,义无反顾地跟着他回来创业。


    她陪李清予过过人生里少有的辛苦日子。


    李清予不是没有考虑过狄若非,相处过程中难免没有动容时候,但他们之间利益牵扯太多,不再适合往前进一步。


    对于他来说,只要预见哪怕一个风险点,他都会彻底地抽身和拒绝。


    她的情绪逐渐崩溃,“我已经二十九岁了,我不想再等了,我等不了了,我眼睁睁地看着你身边的人越来越多越来越多……李清予,你离我越来越远。”


    他抽出张纸巾递给她,随后起身,径直起身走出办公室,“你先在这冷静冷静,冷静好了洗把脸再出去。”


    这是标准的李清予式拒绝。


    独自在李清予办公室里坐着的那十分钟里,狄若非想嚎啕大哭却又忍住,走出门时依旧是那个冷静专业的Ivy。


    她犯了一个大忌,她把公事和私事,现实和感情杂糅在一起,以至于无法分析出李清予会具体因为哪一句迁怒她,又为哪一句收敛情绪。


    狄若非想,他们之间那一段旧旧的情谊已被磨得很薄,再经不起消耗了。


    半小时后,李清予收到了狄若非六年来的第一个长假申请,她给他发了一条长信息,总结起来的意思是,她为自己的失控和不专业道歉,希望李清予忘记下午办公室的插曲,既往不咎。


    李清予几乎是立即批准了她的申请,还以私人名义转了她一笔休假费,告诉她“好好玩开心”。


    他出手很阔绰,那钱几乎够买一辆小跑车。


    夜晚,他单手揽着岑星晚,手轻轻抚着她湿漉漉的小脸,把黏在额头上的碎发往后拨弄,心不在焉。


    “在想什么?”缱绻的声音里,带着些倦意。


    他莫名来了一句,“还是你最好……和你在一起,最轻松。”


    听到夸赞,岑星晚本该高兴才是,但她却很明确地知道这里的“最好”和“最轻松”代表着什么。


    她没有作声,只是又往他怀里凑了凑。


    “那你明天还来,好吗?”


    “好,”他低下头吻她,“但明天过后你不必再问这个问题了。”


    “怎么?”


    他捏了一把她腰上的软肉,“我会搬过来久住。”


    曹崴霆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只听到面前的人“啊”地一声尖叫,跟着就倒向了楼梯的出口。


    他只来得及看到一抹红色的裙摆在楼梯间翻滚,本来在他眼前的岑星晚就倒在了楼下的地面上。


    “阿霆!”女朋友沈星遥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他扭头去看她,但是沈星遥满脸惊恐,腿软地抓住他的胳膊,说:“阿霆……你、你把岑星晚推到楼下了!”


    轰——曹崴霆仿佛才回过神,身边不知道何时冲出来数到身影,惊呼着冲到楼下。


    一瞬间场面全都乱了,也没有人听见他说:“我没推她,我干嘛推她!是她自己摔下楼下的,跟我没关系!我是冤枉的!”


    第 39 章   狠心


    李清予一个小时后赶到了医院。岑星晚这个时候刚刚做完伤口处理,人躺在医院洁白的床单上,表情虚弱而憔悴,嘴唇毫无血色,看起来格外柔弱无助。


    他上前抓住她的手,坐到病床旁的椅子上,没等岑星晚开口,他开口道:“事情我已经弄清楚了,曹崴霆也被控制住了,我不会让他好过的。你现在好好休息,把身体养好,旁的事不要操心。”


    岑星晚闻言,想动了一下身体,李清予赶紧伸手按住她的肩膀:“你现在脑震荡还没好,肩关节脱位,胫骨骨折,脚踝扭伤,还有多处损伤,能捡回一条命已经运气好。”


    像一些擦伤,撞伤这样的小伤,李清予没说。


    幸好那晚准备晚会,楼梯被换上了一层厚地毯,本身楼梯道宽阔,更多的是为了好看,台阶不多。


    但是看岑星晚下巴和脸颊上的擦伤,在雪白的肤色对比下,显得格外触目惊心。李清予忍不住用手指轻轻抚摸伤痕的边缘,想到始作俑者曹崴霆,他的眼里闪过一丝狠厉的光。


    岑星晚也确实动不了,身体疼得厉害,尤其是脚踝和肩膀,这两处是被摔得最重。


    忙起来的时候,时间过得快且恍惚。等岑星晚再回过神来时,已经是《流火》正式定妆的日子。


    整个夏天她都在一刻不停地扒舞练舞,从早到晚,生生跳烂了两双鞋。


    李清予也忙于工作和出差,两人聚少离多,同住一个屋檐下,碰面的时间竟也只少不多。


    早晨出门前,两人鲜有地同步上时间,他俯身把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双臂环抱住她的腰,比划尺寸,轻声说:“瘦了。”


    岑星晚抬眼看了看时钟,挣了挣身子,“再犯浑就赶不上飞机。”


    他含着笑,说“你现在也这么啰嗦”,但也把她的话听进去,往玄关的方向走,去推行李箱。


    银色的拉杆上,挂着个小小的护颈枕,闻起来有股淡淡的艾草香,一看就是某人擅自做主放上来的。


    李清予拿起颈枕,端详了一番。倒是不难看,但绝不是他的风格,外层是扎染的蓝白色花布。


    “你不要嫌它土,”她连忙解释道:“是我托人在老家手工缝的,里面放了艾草和中药,对身体好。”


    不值什么钱,但是是她的心意。


    他表面说着“我身体好不好你最知道”,但还是没有嫌弃它,就一直把它带在身边。


    同行的人打趣说“这是奶奶辈儿用的土花布枕头啊,看来李总也到养生的年纪了。”


    他也不恼,只把原话转发给她,问她:岑星晚,你是不是也这么觉得?


    岑星晚在化妆室里,坐在亮堂堂的大镜子前,对着手机傻笑。答非所问:现在流行保温杯里泡枸杞。


    造型师正往她左边额头上贴水钻和羽毛,见她在微微地抖,满面春风。扫了眼她的手机,发现她正聊天,便问:“在和男朋友聊天?”


    岑星晚急忙黑屏,否认道:“没,没呢。”


    “那就是在暧昧,”化妆师贴好一边,又转到另一侧,熟练地往她头上抹发胶,“暧昧的时候反而是最甜蜜的。”


    岑星晚淡淡地笑,眼角弯弯。


    另一边也慢慢贴好,羽毛顺着太阳穴方向往后延伸,勾勒出岑星晚优越的额头和小圆脑袋,杏眼眼尾被微微后扯上挑,比平日里多了几分傲气和性格,灯光打在扫了细闪高光的地方,衬得她整个人闪闪发亮。


    造型师感叹着,“你真好看,像仙女一样,和你谈恋爱简直捡了大便宜。”


    “别逗我了,”岑星晚笑笑,“你嘴真甜,和你合作过的演员肯定都很喜欢你。”


    “也不是谁都夸,”造型师又给她补了一层护唇唇膏,“如果我没记错上妆顺序的话,你是C卡?”


    舞台妆很厚重,各种饰品黏在脸上和头发上不舒服,AB卡安排在午饭过后上妆,拍定妆照、录宣发视频却排在前面,遭罪的时间比C卡要少很多。


    岑星晚点点头。


    造型师再次感叹着,“天哪,是真的很完美!你再等会,我帮你把发卡调整一下,能舒服点。”


    伍桐也做好造型,换了演出服过来找她,给她带了瓶罐装黑咖啡。


    造型师还在忙,他就立在一旁安静地等,十分耐心。


    “谢谢,”岑星晚接过,拆开吸管,慢慢地喝。


    造型师瞧了伍桐一眼,“他也是C卡?”


    “对,我们是搭档,”岑星晚回答道:“他的名字叫伍桐。”


    造型师感叹道:“你们很登对。”


    听到这话,岑星晚被呛到,连连咳嗽,可脸上带着妆,连咳嗽都不敢用力大声,憋得脸通红。


    伍桐连忙上前,拍拍她的背,向造型师解释道:“她就这样,特别害羞,人家一开玩笑,她就得呛到咳嗽。”


    但不只是造型师一个人这样认为,从后台走到录制间的路上,沿路碰到的人都这么说。


    就连拍定妆照的摄影师,也偏好给他们拍双人合影;


    采访间导演拍摄宣发视频的脚本,也临时更改成“两个勇闯芭蕾圈的小萌新”。


    营业一整天,岑星晚感觉自己脸都要笑烂了。


    忙完已是深夜,岑星晚和伍桐向宣发部门的同事告别后,一起走出剧团楼,下楼时人多挨得近,伍桐的手臂轻轻扫过她的。


    岑星晚微微往后撤了半步,呈现出疏离和防备的姿态。


    “岑星晚,你……”伍桐问:“年星下雪那天,我们俩在路边等,我看到你男朋友来接你,但后面没再听你提过,也没见你发过朋友圈官宣,不知道你现在的感情状态是什么样?”


    岑星晚没想到他会这样直白,抿抿嘴,有些任性地回答:“我和他还在一起。”


    伍桐掩住失落,提醒她:“看今天宣发的阵势,以后可能会炒咱们俩的cp,你得先跟你男朋友说好,这只是宣传手段,免得他吃醋。”


    李清予?吃醋?


    岑星晚嘟囔了一声,“他不会的。”


    伍桐没听清,“嗯?”


    岑星晚回过神来,又说:“好。”


    果然如伍桐所料,两人合体的物料收获了不小水花。就连岑星晚那零经营、毫无粉丝基础的微博,都涨了小一万粉丝。


    宣发部果然来找了他们一趟,沟通了后续的宣传计划,要求他们和粉丝多多互动,多发一些各自视角的照片、视频之类的。


    “其实就是打造人设,”宣发部的同事说:“不管你们私下关系如何,在互联网上就得是一对‘恩恩爱爱的般配追梦小情侣’,你们粉丝量小,得抓住机会好好经营。”


    岑星晚有些不忿,说:“芭蕾舞演员和流量明星还是不一样。”


    伍桐摁住她的胳膊,转走了话题,“我们多研究研究,之前没弄过这个,有不明白的地方再来请教您。”


    送走宣传部的同事,岑星晚有点闷闷不乐,伍桐又来宽慰她:“行了,人家也不是说不让你专心练舞,但经营社交媒体兴许能锦上添花。”


    “哪有时间经营,”她有好几个动作还没做到百分之百的成功率,一直堵在心里,“练舞的时间都不够。”


    伍桐说:“行了,你要是信得过我,就把你的账号密码给我,我发一条用你微博转发互动一条,怎么样?”


    岑星晚想了想,点头说;“行。”


    “每涨一万粉你就得请我喝杯咖啡,”伍桐跟她开玩笑。


    岑星晚说:“十杯都行。”


    后来她就没再管自己的微博,看都懒得看一眼,伍桐俨然成了她的经纪人,自娱自乐,乐此不疲。


    九月末,卢唯唯给她打过两次电话。


    第一次是气势汹汹的质问——“喂,小没良心的,谈恋爱了也不跟我说?”


    得知是舞团要求的“营业”后,卢唯唯语气才松快下来,“要不是亲耳听你否认,绝不会想过那是假的,你和伍桐简直不要太般配。”


    岑星晚这才登录到微博上去看,其实也不算特别明晃晃地示爱,但很真实温馨。伍桐拍了很多她训练、彩排时的日常,多数是背影,配文也大都是“星星,加油”。


    这一声声“星星”,过于亲昵了一些。


    日常的画面,却能传递细致入微的情愫,粉丝们嗑生嗑死,更有甚者,特意去买他们那场次的票。


    第二次则是八卦兮兮地传消息——“伍桐还挺有网感的,连启星的那群人精儿都被他糊弄了,我在食堂吃饭,旁边都有人磕你俩。”


    岑星晚说:“有没有这么夸张?启星的人有这么闲?”


    至少她最熟的那一个,四处奔波,脚不沾地;年纪也不算特别大,但没空上网,从不玩社交媒体。


    卢唯唯:“大家本质上还是爱吃瓜的普通人,就连高层也……”


    “高层怎么了?”岑星晚的声音很紧张。


    卢唯唯笑嘻嘻地说:“高层也磕啊,我看到启星文娱部官号有时候都转你们微博呢,那都得狄总点头。对了,之前她不是弄数据报告把你们刷下去了么?后来怎么又把你们换上啦?”


    “说来话长,”岑星晚没有直接回答卢唯唯,“反正,你最好不要让她知道你是我的好朋友,她不太待见我,如果她知道我跟你熟,可能会给你穿小鞋。”


    卢唯唯十分豪迈地一笑置之,“我一工资两千的实习生,项目做完了随时滚蛋,再说了她就这么个人,每天爱好就是指点江山,看不惯的人多了去了。”


    她说话时语气很逗,想象她说这话的神情,岑星晚吃吃地笑了一阵,眼睛弯弯地像月亮。


    东扯西拉,卢唯唯这才想起来还有正事没说,“对了,有件大事我要告诉你!”


    “嗯,”岑星晚好奇极了,连忙问;“什么什么?”


    “你还记得之前来学校找我,跟我一块儿等你的师哥吗?”


    岑星晚仔细回想了一番,好像是有这么个人,“好像是有这么个人。”


    “他跟我告白了!”卢唯唯害羞又雀跃,“我也答应了!”


    岑星晚反倒成了更加激动的那个,“——那很好呀!”


    “本来我还寻思自己是不是答应太快太掉价了,”卢唯唯嘿嘿一笑,“但就真上头了,一刻也等不了,最近有点冷落你了,不好意思了咯。我会改正滴。”


    卢唯唯这么一说,岑星晚就想起来了,师哥的长相很斯文,穿简单的浅蓝衬衫和白色中裤,烈日下撑着把伞,陪卢唯唯等她。


    那会儿她正在四处投简历,恰好接到一个海大附近的面试,于是去卢唯唯宿舍一米宽的上铺挤了两晚。


    傍晚卢唯唯到公交站接她,两人边吃小吃边往回走,在路上里碰到师哥两次,他们每次都停下步子,扯两句有的没的。


    想到那时,便有些恍如隔世了。


    “唯你幸福就好,”岑星晚真心地祝贺道:“他现在也在海城?”


    “对,在海大,打算留校,”卢唯唯开始畅想,“过段时间,等启星的变态项目忙完了,我就开始给你物色物色师哥的优质同事。容我算算,谈几年恋爱二十四五,再迈入婚姻殿堂时间就正正好。大学老师工作稳定,工资也高。反正你也一直空窗期……”


    “唯,”岑星晚深吸一口气,“我有喜欢的人了。”


    电话那头像只放了气的高压锅,死命叫唤,嚎了好一阵子才平静下来,“谁啊谁啊谁啊谁啊谁啊!”


    岑星晚忍住没说,卢唯唯持续激动,“你说你说你说,是谁比伍桐和师哥类都好,都帅?”


    就在那一刻,大门外指纹密码解锁的声音响起,薄底皮鞋踏在大理石上,发出优雅的声音。


    手机话筒里传来的咋咋呼呼的幼稚声音,仍在不住重复着,到底是谁,比他们都要好。


    岑星晚半侧过身去,对上那双沉静锐利的眸子,心跳倏然漏掉一拍。


    “唯,”岑星晚的心思全然不在这通电话上了,“我有点事,先挂了,过段时间我的首演,留了几张内部票,我给你寄两张,有空的话记得带师哥来捧场啊。”


    话筒里卢唯唯还在“——少转移话题喂”,李清予已经走到岑星晚面前。


    岑星晚连忙挂断电话,有些心虚地问:“你提前回来了。”


    “嗯,”他说:“给谁留票了?”


    “我最好的朋友,”岑星晚补充道:“……女生。”


    他调戏她,“也给我留了么?”


    “没有,”岑星晚的语气很肯定,“总监会安排你参加开幕和A卡首演,包厢的位置最好,你才不会需要我犄角旮旯里的‘家属票’。”


    她和伍桐的首演被排在一个工作日的下午场,时间特殊,如若票房惨淡,到场人少,也不至于太过尴尬。


    “岑星晚,”李清予走近了些,胸膛紧紧抵着她的,“你不要小看我对艺术的追求。”


    “下周五下午三点到五点,”她仰起头,眼底纯真,语气较劲,“要是给你留了票,你就一定要来。你要几张?”


    “一张就行,”他低下头,与她对视,模样认真,“如果没有突发状况,我一定过来,晚上请你吃西餐,就当庆祝。”


    接着他的吻如羽毛般轻柔地落下来,从额头一路往下,她不自觉地踮脚,环上李清予。


    演出服是抹胸款,会露出整片白皙的脖颈和肩颈,近来他动作体贴且克制,力道也变小许多,照顾她那细腻的想法和心思。


    隔日她找要好的同事,用主演前排观众席的中间位置,换了张池座后排阴影里角落位置的票,搁在了书房的桌子上。


    她知道他的顾虑。


    但希望他真的可以来。


    说到这儿,李清予也想到了什么,表情微怔,他再次看了岑星晚一眼,心里一动。


    是了,其实一开始他就对岑星晚狠不下心。


    岑星晚却被他亲的笑起来,没注意到他一瞬便变化的眼神和表情,等她重新看过去,李清予已经恢复到平常的样子,只是圈着她的腰的手更紧。


    第 40 章   地狱


    李清予想让岑星晚好好休养身体,便说到做到。在医院期间,电视都不给她打开几次,手机更是交给苗苗处理,需要她的意见的消息和通话才会交给她的手里。


    岑星晚觉得无聊,李清予就把她学校发的作业都丢给她,还请了老师给她上网课,务必让她在2个月的休养时间过去后,她能顺利通过期末考试。


    于是,岑星晚就从实践课投入了书本之中,学完之后,李清予还让她好好看电视剧,综艺,觉得无聊就写观后感,写完他来看。


    这是布置作业吗,岑星晚觉得他真无聊。


    不过,岑星晚也没有拒绝。她过去一年多,也确实忙,很多上映获得好评的国内外电视、电影都堆在待看片单里。


    外面的风风雨雨,岑星晚只能从苗苗的口里得知只言片语。苗苗也不敢跟她说太多,李清予这次对岑星晚受伤一事,大发雷霆,她很怕李清予把矛头对准她身上。


    还剩两年。


    出租车在面前停稳,岑星晚收回拉远的思绪,振作精神上了车。


    目的地是一顶层旋转西餐厅,巡演的绩效发下来,出国前,她请卢唯唯吃顿好的。


    到地儿,卢唯唯已经坐在靠窗的卡座里等,对着窗外风景“咔咔”一顿拍。


    见岑星晚走进来,她特激动地冲她招手,“大明星大明星来了!”


    餐厅里服务员比客人多,卢唯唯声音不小,引得目光都偷往岑星晚这边看。


    岑星晚梳了个大光明,突出了优美小巧但饱满的额头,墨镜遮住大半张脸蛋,只看高挺的小鼻子和略有肉感的嘴唇,就能判断这姑娘绝非一般人。真说是个小明星,也不为过。


    岑星晚径直朝卢唯唯走去,边走边作“stop”的手势,压低了声音,“求求你消停点。”


    “你就是大明星好吗?”卢唯唯上下打量一番,“最近变得更漂亮了。”


    “少来,”岑星晚摘下墨镜,“等多久了?点菜了么?你放开吃,我买单。”


    “你不吃?”


    “嗯。”


    “你简直不是人!”


    拗不过卢唯唯,岑星晚要了一份沙拉,把面包干都挑出来,卢唯唯抢着放进自己盘里,“这是这一盘天价菜叶里最值得吃的东西。”


    岑星晚不语,一昧地笑,问道:“你不是说有大事宣布?”


    卢唯唯咽下一块小牛肉,又喝口水顺顺,“不,是两件……”


    “噢?”岑星晚放下叉子,托着腮,很认真地看着卢唯唯,“是好事吧?”


    “算是……吧,”卢唯唯清清嗓子,“第一件呢,就是因为本人在启星的表现实在太优秀了,写的报告简直闪瞎他们的眼,所以被邀请留下来——过了试用期就能转正。”


    “那很不错!”岑星晚的眼睛亮闪闪,“启星是不是很难留?”


    卢唯唯还是一副学生装扮,最多最多穿白衬衫和西装裙,和启星那群人显然是格格不入的。


    “要我看也不难,应该主要是我够牛马。”


    “你太谦虚,”岑星晚笑笑,“你的实力我还是知道的,上高中的时候谁都学不过你。”


    卢唯唯憨笑,“那我说第二件了啊?”


    “嗯?是什么?”岑星晚歪着头,愈发好奇。


    “第二件事情呢,和我留在启星环环相扣,”卢唯唯卖关子,“你知道的,作为海城数一数二的投资机构,启星的工资还是非常可观滴,再加上项目的奖金和绩效,节约点一年可以攒不少钱钱,九月于跃也入职,我们算了一下,找爸妈要点,再攒攒钱,能定下来在海城安个家。”


    岑星晚的脸上难掩激动,泪珠就忽然往眼眶上涌,“这是天大的好事!”


    “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儿,你哭什么?”卢唯唯见状连忙抽一张纸巾,轻轻拍在岑星晚脸上,“还有你这个家伙,怎么连哭鼻子都这么好看?”


    “特别高兴,预哭,”岑星晚擦擦眼泪,鼻头还微微红着,听了卢唯唯的话就又笑起来,“真特别高兴,吃完饭我们去逛逛,我给你买个入职加安家礼物。”


    “什么礼物?”卢唯唯问。


    岑星晚想到自己去启星的那次,大堂里来来往往的精英大都穿着剪裁面料考究的西装套装,踩着薄底尖头高跟鞋,背着各种各样的名牌包,又想到总是画着精致全妆的狄若非……


    她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买个包怎么样?”


    “你别乱花钱,”卢唯唯知道岑星晚奶奶病着,“今天吃这顿饭我都不太好意思。”


    “奶奶回家去了,恢复得挺不错,”岑星晚说:“我刚发了去年巡演的奖金,送你一个包的钱还是有的”


    卢唯唯想让岑星晚知难而退,于是说了一个奢侈品包的型号。


    “哪款?我看看好不好看。”


    卢唯唯翻出购物软件,往下一直拉一直拉,拉到购物车下端,“看,就是这个。不过上面写着——暂时缺货。”


    想来,她已经把此包加入购物车许久,久到页面都变灰色,也没忍心下手。


    “咋样,我非这款不背,你还给我买吗?”


    岑星晚不仅爽快地应下,还立刻拿出手机出来查,附近哪个商场有专柜。


    卢唯唯拧眉,“——靠,两万多,能买我命了!真不要!”


    岑星晚却很坚持,“要的,做投资的人都讲究门面,你背帆布袋去不合适。或者我们先去逛逛,要是背着不好看就不买,怎么样?”


    “那都是你的血汗钱,”卢唯唯脸垮了,“别人不知道你受了多少苦,我还能不知道么……”


    岑星晚刚转去学芭蕾的时候,卢唯唯绕去舞蹈室放学等她,看到她一圈一圈把绷带解下来,腿上脚上伤痕累累,隔得远远看都呲牙列嘴地感到痛。


    “你结婚的时候我就不给份子钱了,”岑星晚说。


    卢唯唯知道岑星晚的性子,看起来柔柔弱弱,但异常坚持,只能答应道:“那好吧,如果没有这一款就不要了哟。”


    她寄希望于店里没货,但她没能如愿。


    两人第一次进奢侈品店都有些犯怵,进门之前还相互打气来着,谁知店员很是客气地接待了她们。


    店员热热络络地去仓库,找出来崭新的包包拿出来给她试背,“呐,小姐,你们今天来得巧喏,这款一直断货,上午刚到货回来,都还没来得及通知vip客户预留。”


    卢唯唯硬着头皮,从牙齿缝里挤出几个字,“那还真是真……巧。”


    岑星晚在一旁笑,“别杵着啦,快背上身试试呀。”


    卢唯唯背上身,大小合适,能装下平板电脑,牛皮革编织纹理很高级,衬得她的基础款针织裙都变得有质感。


    她嘴上没说什么,但眼神出卖了她——她很喜欢,简直爱不释手。可即便是岑星晚付钱,价格还是让她感到肉痛,她不舍得让朋友这样破费。


    卢唯唯看向岑星晚,摇摇头,“要不再逛逛?”


    “就要这个,”岑星晚对店员说:“请帮我们包起来。”


    “好的,麻烦您过来柜台这边。”


    岑星晚在柜台注册会员,店员很细致地告诉她填哪些信息,经理疾步小声吆喝,“everybody attention,魏小姐等会到,Lydia,Vivian跟我去接,其他人去vip室做准备。”


    刚还耐心温柔招呼她们的店员,顿时有些急躁,敲键盘的手加快速度,念咒似地嘟囔了几句,接着等岑星晚刷卡签字,把小票随手一撕,塞到礼品袋里。


    “您拿好欢迎下次再来哈,”店员把袋子递给卢唯唯,整理整理脖子上的丝巾,踩着小高跟蹬蹬往vip室走去,“我这边还有事,就不送您二位了。”


    岑星晚和卢唯唯都有点懵。


    随后一个走路生风的时髦女郎走进来,身后簇拥着一众店员和助理,一行人浩浩荡荡,有说有笑,浓烈的玫瑰香水味扑鼻而来。


    “天啊这味道,这得是喷了一整瓶,”卢唯唯捏捏鼻子,“自己闻着不熏么?”


    “走吧,”岑星晚碰了碰卢唯唯的胳膊,“再去找个咖啡店坐坐。”


    卢唯唯有点气愤,“本来觉得她们态度挺好,没想到还是看人下菜碟,咱们又不是来买个菜,两万多还不是说花就花了。”


    岑星晚倒觉得没什么,“人家一次可以买很多东西嘛,很多个两万。”


    “等等,”卢唯唯说:“我怎么看那人有点眼熟?”


    “谁?”


    “就那位魏小姐。真特眼熟……哎哟,但一下子想不起来在哪见的了。”


    岑星晚笑笑,拉着卢唯唯往外,“走啦走啦,闲的,现在不抓紧玩,半年都见不到我咯。”


    “也是,”卢唯唯跟上,手里挎着礼品袋,欢欢喜喜,蹦蹦跳跳,“谢谢星星老板!”


    “少来!——千万不要舍不得背。”


    “那肯定!”


    等到了咖啡店,刚一坐下,卢唯唯拍拍脑门,“我想起来那人是谁了!”


    怎么还在想……岑星晚简直哭笑不得,把咖啡搅凉,“你说你说,是谁。”


    “那是我们未来的老板娘——”卢唯唯一副八卦兮兮的模样,“最近总在公司见到她,和我们大老板出双入对,还被同事撞见在附近高档西餐厅吃饭。”


    见岑星晚没作声,卢唯唯又补充道:“我们大老板可是钻石王老五,爆炸巨有钱。”


    “但我觉得她没你长得漂亮,就是比较会化妆,你是我现实里面见过最漂亮的。”


    岑星晚不着边际地问了句,“她去李总办公室,也需要刷很多道门禁吗?”


    卢唯唯一下被问住了,“额,好问题,很细节。但说实话我不知道,我从没去过顶层。不过话说回来,你问这个作什么?”


    岑星晚淡淡地笑,却有些抑制不住恍惚,“看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


    “嗯!”卢唯唯狠狠地吃了一口蛋糕,“这个问题嘛,等我以后当上高层再给你解答!”


    接着岑星晚就有些沉默了,垂着眼小口地喝着咖啡。


    卢唯唯钝感力十足,东扯西拉,一会儿说“等你回来把新来的富二代实习生介绍给你”,一会儿说“到时候给你列个小单子,黑色星期五去血拼一番”……


    岑星晚有一搭没一搭地“嗯”。


    “上次你说自己有喜欢的人,神神秘秘的,有没有进展?”


    卢唯唯见岑星晚半身侧着,看向商场大堂的方位出了神。她伸手在岑星晚面前扫了扫,“喂喂这位小妞,你的心是不是已经飞到巴黎去啦?”


    岑星晚转过头来的瞬间,一辆珍珠白色的优雅轿车往地库方向驶入。


    第二天老李送岑星晚去机场,她问:“李先生最近一直在相亲吗?”


    六月星夏,车上空调打得不算足,老李额头上浮了一层薄薄的汗,答非所问,“您不用在意这些。”


    “在意了就会像狄小姐一样被赶走,”岑星晚的语气很肯定。


    “也不一定,”老李顿了顿,“我想您是有些不一样的。”


    “您不用安慰我,”岑星晚拉开车门,“我在努力学着看淡。”


    老李透过后视镜,看到岑星晚的眼睛又红又肿,应该是哭过。


    昨天李先生跟他说过安排,说是先顺路送她去机场,再去公司,可到了今天却又食言。


    在岑星晚这里,李先生似乎很难做到“言而有信”,他总是有更重要的事情插队,排到前面。


    老李有些于心不忍,下车帮岑星晚把箱子提到贵宾室,“您到国外好好进修,回来时我来接您。”


    等老李收工,收拾车的时候,才发现后座车门下方的小收纳盒里,落了一只口红。看色号,不像是岑星晚会用的。


    但是,但是岑星晚的心底又忍不住心存幻想,李清予这么喜欢她,这么宠爱她,一个孩子是不是也会给她……


    咔哒。门被人推开。


    苗苗走进来,她看到岑星晚坐在椅子上,脸颊上全是泪痕,吓得手上东西都掉了下来。


    “星晚,你怎么哭了?”她连忙拿抽纸给她擦拭眼泪,“怎么了?发生了啦?”


    岑星晚这才发现自己哭了,她用手按住抽纸,死死捂住眼睛,对苗苗摇头,说:“我没事,苗苗,我就是难受,好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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