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在哪里？”沈聿拨出楚晨的电话，“我去找你。”


    楚晨不明所以，报出自己的地址。


    水饱饭足，秦染看着空了的盘子，四年来第一次给沈聿主动发消息：“没有剩饭，你自己点外卖吧。”


    “染染……”明鑫担心地。


    “没事，”秦染安抚明鑫，“其实我早就知道的。”


    明鑫下午有事，秦染便自己去逛超市。


    她不喜欢吃公司的食堂，平时都是自己做菜带饭。


    一般像这样一个明天开始要接连忙碌的下午，她会准备出未来一周的午饭。


    买好食材，秦染收到祝茗的消息。


    “小秦老师，我给你订了一束花到你家里。”


    “本来想见面再给你，我今天太忙了，怕来不及去买。”


    “【抱歉】”


    祝茗又发来一个表情。


    “没事，你晚上来了就好。”秦染回了消息，推着购物车到收银台结账。


    超市有暑期满减活动，距离下一个满减额度还差五十多块钱。


    秦染扫视离收银台最近的位置，随手拿起一个一只装的避孕套：“这个。”


    走出超市，秦染才给沈聿打去电话：“哥哥，我这边好了，在哪里等你？”


    “出来就看见我了。”沈聿的声音听起来懒懒地。


    “好。”秦染挂掉电话。


    雨停了，伞就变成累赘。


    秦染将购物袋放在后座，自己去副驾驶位上坐好。


    她懒得看沈聿一眼。


    现在对方在她眼里，和司机没有区别。


    显然，对方并不认可她的举动。


    袋子大约没放好，淅淅索索，里面的东西掉了一地。


    秦染没回头去看，反正下车再收拾也来得及。


    倒是沈聿，看见了跟着速冻玉米粒一起掉下来的避孕套。


    刚吵过架，他不想再让秦染不开心。


    “楚晨乱说的。”


    秦染正在思考明天的工作，忽然听见沈聿开口。


    “嗯？”


    “我空窗期长着呢。”


    “什么空窗期？”秦染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沈聿右转到便道上的停车位。


    秦染：“？”


    沈聿解开安全带，一副要和她把这件事情说清楚的样子。


    “我刚说的话，你听明白了？”


    “听不明白。”秦染困惑，“你和我报备这个做什么？”


    沈聿：“……你为什么问楚晨？”


    她没有问楚晨啊？


    “我都没有他的微信好友。”秦染陈述事实，显然，沈聿对这个事实应该是很清楚的。当时她提议过加他的朋友们，沈聿不同意。


    “所以，你不想知道我的事。”


    沈聿这样问她……


    秦染点头：“我为什么会想要知道？”


    车子重新回到正轨，看着沈聿吃瘪，秦染还是很开心。


    太开心了，还连上了沈聿的蓝牙，放了一首《你要跳舞吗》。


    她说过的，她不会总是落入下风。


    到家以后，秦染就去厨房备菜。


    杂粮饭、水煮玉米粒、煮虾仁、溏心蛋、炒莴笋，这是她的本周食谱。


    她正在剥虾仁，沈聿踱步到她身后：“秦染。”


    “怎么？”


    “不觉得缺点什么吗？”


    秦染不想在这个时间被他打扰，便不再装作听不懂：“今天没有剩饭，全部都吃光了。我给你发了信息的。”


    “那真遗憾。”沈聿扯了扯嘴角。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秦染的目光落在正在准备的食材上。


    “不介意。”沈聿以为她要做饭给他吃。


    “你可以点外卖。”秦染一口气说完。


    沈聿：“……”


    沈聿离开厨房没多久，秦染就听见客厅里传出那部动漫的声音。


    秦染摘下手套，快步走到客厅，看着坐在沙发上老神在在的沈聿：“你要干吗？”


    “我饿，吃点精神食粮。”沈聿没好脾气地，“看完我再好心剧透你。”


    秦染：“……你怎么这样。”


    “官配又出现了。”沈聿指了指屏幕。


    秦染：“……”


    他说的官配并非作者说的官配，而是第一次出现的、被男主榨干能量的女孩。


    又一次在男主遇到危机时，用仅有的力量帮助男主。


    秦染专注地看着剧情，没注意沈聿已经起身去厨房。


    等她看完这段剧情，沈聿已经将虾剥好了。


    见她进来，沈聿把手上的这只给了木木：“听话的小猫有虾仁吃。”


    秦染：“……”


    “平时就吃这些预制菜？”沈聿似乎还很嫌弃她买的东西


    秦染看他剥虾的手法娴熟：“看起来你也没少吃。”


    “比起你……”


    “我至少吃自己预制的，”秦染以为他要抬杠，赶忙抢占先机，“比你在外面强多了。”


    “哦。”


    他是想说，比起她忧郁沉默，他还是更喜欢看她随时准备战斗的样子。


    虽然是定向于他的炸毛，也不错。


    “现在，你是在吃我预制的……”


    秦染刚以为自己胜利，就听见沈聿补了一句：“黑暗料理。”


    秦染：“……”


    “为你祈祷明天不会肚子痛。”


    秦染讨厌做家务，也不喜欢做饭，她只喜欢下班回家躺着。


    如果不是公司的食堂太难吃，她不会养成做饭的习惯。


    现在有人愿意做，她也乐意待着。


    “那我去看电视了。”


    秦染刚准备转身离开，就被沈聿喊住。


    “这是什么厨房食材？”


    “玉米、大虾……还能有什么？”


    秦染回头定睛沈聿右手食指和无名指间夹着的东西。


    “避孕套。”秦染平静地说出这三个字。


    她伸手想拿过来，又被沈聿躲开。


    “……做什么饭需要用到这个？”沈聿手臂自然垂下，将避孕套攥在手心里。


    “你先给我。”秦染伸手到沈聿的小臂边，戳了戳他。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沈聿并不躲开她的触碰。


    “这是我的隐私。”


    “我是你的哥哥。”沈聿皱着眉头，“你买这种东西回家，至少要提前报备。”


    “我22岁了，不是18岁。”秦染据理力争，“不需要和你报备。”


    “而且，你自己不是也用。”


    “难为你还记得我用过。”沈聿，“还是同一个牌子。”


    秦染：“……”


    说的好像只跟她用过一样。


    “这个没收了。”沈聿随手装进口袋，背过身继续洗菜。


    “以后再敢买，被我发现，也是这个下场。”


    什么下场？被他没收，留着跟别的女人用？


    懒得理他，秦染出去看电视。


    门铃声响起，祝茗送她的花到了。


    “抱歉，车子中途坏了。”快递员解释迟到的原因。


    “没事，辛苦了。”秦染关上门，给祝茗发消息告诉他收到了。


    是一束红玫瑰。


    她对花束没什么喜恶，不过比起别人送她，她还是更喜欢自己去买。


    把花放到岛台，又看了会儿书，秦染闻到饭香。


    沈聿做了四菜一汤。


    她去厨房帮忙端菜，将四个菜摆在花束周围，准备吃饭。


    沈聿似乎对她的行为感到不满，又将花束放到一旁的地上。


    “你做什么？”秦染又把花束放上来。


    “碍眼。”沈聿又放下去。


    秦染：“……幼稚。”


    沈聿厨艺不错，就是不知道做给多少女人吃过。


    “评价。”


    她正专心吃饭，听见沈聿开口。


    “挺香的。”


    “哦。”沈聿很满意。


    “我说花。”


    “……”


    吃过饭，秦染自觉地站起来想去洗碗，但莫名地她就想使唤沈聿，像沈聿之前使唤她那样。


    “哥哥？”


    “嗯？”沈聿放下筷子，“有事？”


    “你把碗洗一下。”


    “你呢？”


    “我要收拾一下出去约会。”秦染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脸。


    洗漱、扎头发，秦染拎着包出门。


    她刚收到祝茗的消息，知道他已经在楼下。


    “秦染。”


    临出门，沈聿又喊她。


    “怎么？”


    “你要去哪约会？”沈聿站起身，看着她后背的镂空，非常不满。


    “……关你什么事。”


    她都没问每天给他打电话的女人是谁呢。


    “你是我妹妹。”沈聿重申，“至少住在我这里的时候，你去哪里和谁见面要向我报备。”


    秦染：“……你别太过分了。”


    “过分？”沈聿朝着她走过来，手掌轻轻覆盖着她的手背，将门重重关上。


    “你不报备，今晚就不要出门。”


    秦染难以置信：“……凭什么不让我出门。”


    沈聿的手比她的脸还大，覆在她手上，她脸憋红了都挣脱不开。


    “凭我是你哥。”


    沈聿仰着下巴看她时总是非常傲慢，她讨厌这个视角。


    “你松开我。”


    “你先报备。”


    手机在包里嗡嗡作响。


    秦染认输：“就在附近散步，和祝茗。”


    沈聿还不松开。


    “几点回来？”


    “不知道。”


    “几点回家？”


    “不知道。”


    “秦染。”沈聿喊她名字。


    “……干嘛，我真的不知道，谁约会还定时定点？”手机还在震，她只想赶紧出门。


    “现在七点，七点半之前必须回来。”沈聿给她做好规划。


    秦染：“……你约会才半小时？”


    “我约会几小时，你不知道？”


    秦染真是被他傲慢又无礼的态度气到口不择言：“……做l愛都不止半小时！”


    沈聿的脸色果然变得更难看。


    感觉手得到了松绑，秦染揉着手背，背包忽然被沈聿扯走。


    他在检查她包里的东西。


    “……你是不是有病？”


    秦染都忘了去争夺，只愣着看沈聿的行动。


    “最好不要让我再在任何地方发现你买了避孕套。”沈聿把一无所获的包还到她手里，“不然，后果可就不只是没收了。”


    “我是有病，所以你最好小心一点。”


    “病人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秦染将包背好，不再看沈聿一眼。


    “半小时以后不回家，我会亲自去接你回来。”


    秦染摔门离开。


    烦躁郁闷的心情在看见祝茗那一刻消散了很多。


    秦染说不清是因为和对方相处比较放松，还是因为她必须将与沈聿有关的情绪隐藏在外人看不到的地方。


    或许，或许是她对祝茗是有一丝喜欢的。


    她只谈过沈聿，在和沈聿的相处中，在任何层面她都处于下位，说惶惶不可终日可能有些过头，但她总是不安的。


    和祝茗相处则完全相反，她主导一切，祝茗基本上都听她的，她感觉很安全。


    “小秦老师。”见她终于下楼，祝茗开心地朝她跑过来。


    “我刚才有点事情，没看手机，抱歉。”秦染不自觉就开始解释。


    “没关系，我才来不久呢，正好把实验室的烦恼放空，再和你一起就全是开心快乐的我了。”


    秦染被他认真的语气逗笑。


    他们是真的散步。


    沉默地围着小区楼下绕了三圈，秦染抬头看向顶楼窗户的位置。


    可能是她想得太多，男人再对前任有占有欲，还能在玻璃窗前偷窥吗？沈聿应该不会做这种事情。


    第四圈时，秦染先打破平静。


    “祝茗。”


    “啊？”祝茗的脸瞬间变得很红，“怎么了，小秦老师。”


    “我不是你想象的那种乖乖女，你对我不用这么小心翼翼的。”


    她说完，只见祝茗的脸更红了。


    “……你看出来了？”


    “嗯。”秦染点头。


    之所以一直这样无目的地绕圈，是他在找机会和她牵手。


    “那我，那我能牵你吗？”祝茗声音颤抖。


    “你也可以再激进一些。”秦染眨眨眼睛，“我喜欢有进攻性的男生，不喜欢做事犹犹豫豫的人。”


    还是很容易调教的，祝茗牵住了她的手。


    她感受到祝茗手心的汗。


    如果她的第一个恋爱对象就是祝茗这样的人呢？会走得更顺利平稳一些吗？


    “我能……”祝茗盯着她的眼睛，不再问下去，而是将握在一起的手掌松开，转为十指相扣。


    “染染。”祝茗喊她的名字，“你接受我了，真是太好了。”


    祝茗眼眶都湿润了。


    “你知道，我从高中就喜欢你，但是我又不太懂你……”


    “过了好久才鼓起勇气和你表白，你没答应，我不知道坚持下去会不会有好的结果……”


    “我想的是，不能因为没看到回报就放弃努力，坚持到现在，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祝茗其实很优秀。


    干净清瘦、做事认真又有礼貌的男孩子在大学里总会受到欢迎，秦染知道有喜欢祝茗的人存在。


    这几年，她和祝茗保持着距离，祝茗也没有接受其他人。也是考虑到这个原因，秦染才会在离开秦城前同意和祝茗接触试试。


    她想要令人心安的感情，激情少一些也没有关系。这个时间段她想要的感情，祝茗刚好可以给。


    祝茗牵着她的手不敢用力，一直没有放松。


    秦染逗弄地抚摸他的指节，祝茗果然立刻原地站定，不再走动。


    “染染，你……”


    秦染闭上眼睛。


    祝茗紧张地吻在她额头，珍视地停住很久，呼吸才覆在她的鼻尖，却不敢再进一步。


    “染染，我想，我想等你喜欢我再……”


    感觉到他离开，秦染睁开眼睛，点头。


    祝茗有一丝失落：“染染，你是不是不喜欢我这个类型的？”


    没等她回答，祝茗又笃定地：“再相处相处，你肯定能喜欢上我的。”


    走了很久，他们打算去长廊上坐一会儿。


    把要坐的位置擦干净，又垫了几张纸，祝茗看着她坐下，才掏出手机：“染染，我们现在相处的时间太少了，为了增加时长，我想在附近租个房子。”


    “嗯？”


    “就是，像你下班以后的休息时间，或者周末，你可以来找我，我们一起做饭、看电影、一起吃饭……这样能多看见你，还能让你更了解和接纳我。”


    “短租么？”秦染之前和祝茗说过这件事，“再有一个月，我要去临海了。”


    “长租。”祝茗，“等你去临海，我去找你可以在你那里相处。你想回来，就在我这里。”


    “好。”


    “染染，我后悔了。”


    秦染还在消化他刚刚说的话：“什么？”


    祝茗倏地吻在她唇边，又快速离开。


    下一秒，秦染的手机就疯狂震动起来。


    秦染轻轻拍了拍祝茗的手背以示安抚，走到一旁去接沈聿的电话。


    “还不到七点半！”秦染小声地，“……你就不能找别人陪你吗哥哥？”


    “秦染，我说的是七点半之前回家。”


    “走回来、等电梯、进门，至少要五分钟。”


    秦染挂掉电话，不再理他。


    “染染，我们再走走吧。”


    “嗯？”感觉祝茗走到她身后，秦染回头。


    祝茗又在她脸颊上吻了一下：“走路可以和你牵手。”


    “好。”


    走了没几步，秦染就停住了脚，因为她看见了沈聿，此时正站在楼下，离他们不远的位置。


    她向来不喜欢顺从别人。


    想着，秦染转身看向祝茗：“你今晚有事要回学校吗？”


    “今晚没事。”


    正说着，祝茗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从他苦恼的表情来看，学校大约是有事。


    她本来打算以沈聿有朋友来拜访为理由和祝茗一起出去泡温泉，但祝茗一下子没有了时间。


    找彭鹏一起？打过去的电话没有人接听。


    她刚还笑话沈聿没有人陪，这会儿没有人陪的人变成了她。


    秦染只能朝着沈聿的方向走。


    沉默着等电梯、进门，她放下包，想去洗漱，又被沈聿捉着手腕拉到一旁。


    “……你能不能不要发疯了，哥哥。”秦染一字一顿地。


    岛台的边沿卡着她的腰，沈聿控着她的两只手腕，动弹不得。


    “他亲你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