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1990年6月30日，世界杯四分之一决赛在意大利举行。


    意大利对爱尔兰，阿根廷对南斯拉夫。


    国内在7月1号晚上九点开始转播，连播两场，一直播到三点。


    现在也没有互联网，对于意大利已经结束的赛事，结果还没第一时间传到国内。所以电视里转播的虽然是录像，但也和现场直播差不多了。


    反正大家都不知道结果。


    晚上天还没黑，动力酒吧门口就忙的热火朝天。


    两个高个子的男服务员在门口挂横幅，最上面一条长长的横幅上面写着：本酒吧邀请全京市人民免费观看世界杯！


    左边拉了一块小点的横幅：


    意大利VS爱尔兰，鹿死谁手？


    阿根廷VS南斯拉夫，谁是最后的赢家？


    门口空地正中间并排摆放了两台黑白电视，都是17寸的大电视，也不知道白广志问哪位朋友借来的。


    电视两边是一左一右的扩音器，店里乐队还在旁边搭了架子，准备晚上在中场休息的时候演唱节目。


    电视机的正前方，放着上百个小竹凳，紧挨着排放在一起，像在露天放电影一样。


    沈飞腾公司的那些模特也都来了，在最前面搭的桌子前撕贴纸，这些贴纸上面是今天四个球队的名字，贴纸最上面还有足球的图案，旁边印的是对应球队国家的国旗。


    轰隆隆，货车的声音从街口传来，声音越来越近，是拉着新罐装的啤酒车来了。


    白广志指挥着人卸货，他店里这些年轻力壮的保安就派上了用场，一湘湘啤酒放到了模特们站的桌子后面。


    天色越来越晚，这条街上的霓虹灯一盏盏亮起，霎时间，一片灯红酒绿的景象。


    这条街道前后都有大商场，周边有好几个国营工厂的家属区，很是热闹。


    晚上喜欢过来玩的人已经出动了，这条街在京市也是很有名的，不仅有最早的几家歌舞厅，还有时髦的卡拉OK、游戏厅。


    特别是里面的两家酒吧，最近一直在做活动，一家开业酬宾酒水打八折，一家直接周年庆买一送一。


    星河酒吧去年就开了，已经有了一批熟客，特别是他家今年到深夜的时候还有特别节目，最近是这条街生意最火爆的店。


    原本已经约好要去星河酒吧的几人，到了门口就被对面那家动力酒吧吸引了注意力。


    今天对面那家新开的酒吧，门口怎么这么热闹。


    改革开放十来年的时间，电视，特别是黑白电视，在京市已经是相当普及了，没有再像十几年前那样，哪家买了电视，整个大院十几口人凑过去观看。


    但是，普通家庭平常还是舍不得开电视看的，一般也就晚上吃完饭的时候，一家人聚在一起看看。


    像这样大晚上一个人开着电视在家看球赛还是很少有机会的。


    现在房屋居住面积很紧张，一大家子住在一起，房子又小，电视一开所有人都能吵醒了。


    能有免费的电视看，还给提供了免费小凳子，爱凑热闹的乐呵呵的跑过来，大家伙一起看，有说有笑的也热闹啊。


    今天自行车队在这片区的喇叭宣传，也吸引了不少球迷。


    中央台已经转播了大半个月的世界杯，还是吸引不少球迷的。


    足球本来就是一项规则和门槛都比较低的运动，而且观赏性极强，在全球范围内都是最受关注的运动。


    国人就是爱凑热闹，大晚上的，一群人在绚烂的灯光里聚到一起。九点还没到，门口那一百多个小凳子已经坐满了。


    大晚上来这条街的本都是爱玩的人，很快三三两两的就聊上了，气氛到了可不就得喝两瓶么。


    正好旁边就有卖酒的，有好几个穿着白色衬衫红色马甲的人在满场转悠，一看就是这家酒吧的工作人员。


    随手招一个，“诶，服务员，来一下。”


    “请问有什么吩咐么？”服务员听到招呼忙走过来微笑着问。


    “有啤酒么？”


    “有的，我们店的啤酒是专为世界杯定制的，今天是意大利、爱尔兰、阿根廷、南斯拉夫四支球队的定制啤酒，请问您要哪种？”


    这听着还挺新鲜，为世界杯定制的啤酒，还是京市从来没听过的新鲜玩意。


    这年代，大家对新事物充满极大的好奇。


    尤其这都还是国外的东西，就更稀罕了。


    一开始喊服务员过来的年轻人点点头，道：“那，四种都来一瓶吧，我们尝尝鲜。”


    他们一行正好四人。


    服务员微笑着点头：“好的，四瓶一共二十块。”


    “什么？！二十块！”有个年轻人忍不住开口，指着对面道：“人家星河酒吧一瓶啤酒才两块钱，最近还买一送一呢，你们家的啤酒怎么那么贵！”


    服务员都已经提前接受过培训，脸上笑容不表，微笑解释：“是这样的，我们的啤酒都是专门找啤酒厂定制的，采用了特殊的罐装工艺，就连啤酒瓶都是找了专业的玻璃厂烧制的。待会您可以仔细品味一番，味道绝对比对面那家的好喝。”


    听他这么一说，好像确实不便宜的样子。


    最开始点单的男人从口袋里掏出两张大团结递给服务员，道：“行，就四瓶吧，今天我请客。”


    服务员接过钱，很快来到模特们这边。


    江珊听到是四个球队每个一瓶，利落的让后面四个女孩子拿各自负责球队的贴纸，在啤酒瓶上贴上。


    巴掌大的贴纸贴在200毫升的啤酒瓶上，基本把啤酒瓶大半都给贴上了。


    很快，四瓶啤酒就上来了。


    “这么点大啊。”有人惊讶，拿过来看了看，见到瓶身上面的贴纸，笑：“嚯，还真是每个球队特定的，我拿意大利吧。”


    这种啤酒瓶但是没见过，虽然小，可看着还挺好看的。


    一人拿一瓶放手上，好像确实比拿一大瓶那个昂起头来喝更有感觉。


    “这味道，好像是有点不一样啊。”仔细品味一番，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感觉好像酒更爽口一点。


    “贵是有贵的道理。”同伴点头附和。


    旁边的人见有人第一个吃螃蟹，也好奇的买两瓶来喝喝看。


    出来玩儿的，谁差钱啊。


    有个服务员拿着大喇叭过来，拍了拍，喊话：“欢迎各位球迷来观看世界杯，我们老板是意大利和南斯拉夫两队的球迷，他发话了，今晚内场的顾客们请注意，只要这两只球队进了球，老板免费送内场所有顾客一瓶啤酒！”


    “真的啊？只要进球就送？”有人忍不住问，一瓶啤酒可是五块呢，全场送一瓶得多少钱啊。


    “没错，只要是内场的顾客，每人送一瓶。”服务员微笑道。


    “哪里是内场啊？”


    服务员道：“我们店里就是内场，世界杯球赛期间，店里特地摆放了两台21寸的彩色电视机给球迷们观看。”


    “彩电啊，那看起来爽，我要去内场。”说着就有人要起身。


    服务员微笑道：“赛事期间，内场需要支付十元的门票费。”


    “啊？进你们酒吧还收费？”刚说要去的人皱眉。


    服务员解释：“这是为了控制人数，内场限制100人，能够给内场的会员球迷们提供舒适的观看体验。”


    旁边有人说：“人家那里面是看的彩电，和咱们外面免费看的黑白电视肯定不一样，一台彩电可要一千多块呢，黑白电视才四五百一台，价格就不一样啊。”


    有人附和：“是啊，刚人家不是说了么，这进去了运气好还能喝到老板请的免费啤酒呢，只要今晚进了两球，那门票的钱不就赚回来了么。”


    经过两人一唱一呵的，还真有不前人觉得划算。


    ——这两人是江清柠让白广志提前安排的托，带动氛围的。


    不差有钱又爱尝试新东西的人是有的，九点开赛前，店里的内场已经进了二十多人。


    当然，更多的还是选择在外面看免费的，三五好友凑一起，买几瓶世界杯特制啤酒喝喝。


    等到比赛开始的时候，一百多个小板凳全坐满了，后面来的人都站在那里看。


    九十年代的人，接触的运动比赛大多是从报纸上，偶尔会在新闻里看到国家队在奥运会的比赛画面。


    像世界杯这样商业化极强的赛事，还从来没有在电视上看过完整的画面。


    赛事方的运镜和转场都是专业度拉满，配上观众席的欢呼，极大的调动了观众的情绪。


    加上这又是在室外上百人一起围观，现场的气氛越来越热烈，哪怕以前从来没听过见过这个世界杯，一场比赛还没结束，很多人已经成为铁杆球迷了。


    场子热起来后，啤酒就变得好卖了。


    五六个穿梭在观众席的服务员，接钱送酒忙的团团转。


    白广志在角落里，一边被电视里的球赛吸引了注意力，一边又忍不住看啤酒那边售卖的情况，眼睛都忙不过来。


    江清柠却有些无聊的打了个哈欠。


    她一直都没法理解一群人追着一只球跑来跑去有什么意思，不过不耽误她知道这项比赛对很多人有极大的吸引力。


    这一次也不出所料。


    “清柠，你困了啊？要不我们先回家？”在江珊旁边帮忙搬啤酒的江立锋一直在关注着站在旁边的女儿，这里到底是酒吧，鱼龙混杂的。


    江清柠摇摇头：“没事，等这场比赛结束再说。”


    第一场比赛是意大利对爱尔兰，她记得最后是意大利赢了。


    她前世的爸爸就是意大利的球迷，他就是这一年看了电视台的转播才成为意大利的球迷。


    记得前世每一届世界杯的时候，她爸用爱半夜出去和人喝酒，醉醺醺的回来就拉着她科普球队的那些事。


    听的耳朵都长茧子了。


    现在好歹算是能用上了。


    一场球赛九十分钟，第一场以意大利1：0爱尔兰结束。


    在意大利进球的时候，内场里白广志兑现了承诺，给每一位顾客都送了一杯酒。


    自然引的内场一片欢呼声，传到了门外众人的耳朵里。


    场外的人几百号人还沉浸在进球的热烈欢呼声中，热血上头的几个小年轻还把手里的啤酒瓶给砸了。


    好在现场有保安一直盯着，没有引起争执。


    在这一片的欢呼声中，有两个服务员拿着礼花走到门口，砰砰两声，彩带从空中飘下。


    众人的目光被吸引过去，看到一名服务员拿着喇叭激动地喊：“恭喜意大利进球，我们老板请内场所有顾客意大利球队特制啤酒一瓶！”


    啪啪啪！在场的所有服务员都鼓起了掌。


    这场景一下子有点看呆众人。


    “今天去内场挺划算的啊，免费喝了一瓶五块钱的啤酒，还看了彩电呢。”


    “啧，这十块钱花的挺值，人家在内场坐沙发，咱们在外面拍拍站。”


    有人跑去找服务员，“我也要去内场。”递过去十块钱。


    可服务员却说：“不好意思先生，为了内场会员更好的体验感，我们内场的入场时间是截止到晚上九点，您可以明天再进场。”


    “什么？现在还进不去了？”皱眉不满。


    服务员好脾气的解释：“我们也是为了顾客着想，您也不想在观看比赛的时候被打扰吧。”


    想想也是，“那行吧，我先买明天的内场票。”


    服务员依旧拒绝：“不好意思先生，我们内场的票在每天下午两点开售，不提前售卖的。”


    “怎么这么麻烦啊？”


    “实在不好意思，这都是我们老板的规定，希望您谅解。”


    ……


    十点半的时候，电视机传来宣布意大利获胜的消息，场外的人数和氛围都达到了最高点。


    在这深夜的霓虹灯下，几百人爆发着欢呼雀跃，哪怕不是意大利队的球迷，也被着氛围感染，莫名的心潮澎湃起来。


    这边山呼海啸的声音，引的这条街其他店的人都纷纷探出来看热闹，这动静都比得上前面申奥成功时了。


    本来大半夜来这条街的人就是找乐子的，看到这么热闹的场景，怎么能忍住，很快，这边的人就越来越多，哪怕早就没位子坐了，大家人挨人的站着也觉得挺有意思。


    演奏乐队及时上台表演庆祝，在剧烈的音乐声中，一瓶瓶的啤酒通过服务员们的手递到场内摇头晃脑的人们手上。


    内场里，在宣布意大利胜利的时候，也爆发了一阵掌声，坐在沙发上的人，到底是比外面站着的人克制。


    这时，坐在内场卡座的沈飞腾起身，召来服务员耳语几句。


    随后便见一名女服务员走上台，拿着话筒微笑着说：“请大家安静一下。我这里有个好消息要跟大家分享，为了庆祝意大利队成功挺进四强，沈老板请内场所有球迷们一杯威士忌！”


    话音刚落，走来两个拿礼炮的服务员，砰砰两声，彩带飘落。全场的服务员就开始鼓掌。


    场外，扩音器也想起了声音：“感谢沈老板，为庆祝意大利获胜，请内场所有人喝威士忌！”


    场内场外都用大硬纸板写上了酒的价格。


    特调鸡尾酒88元一杯。


    龙舌兰20元一杯。


    威士忌10元一杯。


    这些酒只在内场售卖，且都是按杯卖。


    喇叭里连续播放了三遍，不仅场外的人听到这位大方的沈老板请所有内场的人喝了威士忌，连内场也是听得清清楚楚。


    “啧啧，款爷真多！咱们喝五块钱一瓶的啤酒都显贵，人家一下子就请出去那么多杯威士忌，十块钱一杯呢，能买咱这两瓶啤酒了。”


    “嗨，这算什么有钱人啊，内场我看了也就二十多个人，都请下来也就二百来块钱。”


    “那倒是，好些款夜一晚上在歌舞厅给的小费也不止这些了。”


    “早知道我也进去了，现在光喝酒就已回本15块了。”


    ……


    喝着沈老板送的威士忌，场内卡座一位脖子间戴着大金链子的男人砸砸嘴，只觉得今天这酒确实很好喝。


    他也抬手召开了服务员，“我也是意大利的球迷，我请内场的所有人喝一杯龙舌兰。”


    服务员微笑着点头：“好的，请问先生您贵姓？”


    “我姓朱。对了，刚刚那个什么礼炮喇叭的，我这也有吧？”


    “有的，我们会替在场的球迷好好感谢您的。”


    朱老板刚刚悄悄数了一下，内场的人只有二十出头，请所有人喝一杯龙舌兰也才不到五百块。


    很快，听着场外喇叭高喊着：“感谢朱老板！请内场所有球迷们喝龙舌兰！”


    朱老板晃悠着手里的酒杯，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这笔钱花得值。


    中场休息结束后，接下来电视里开始播放阿根廷对战南斯拉夫，


    都已经十一点了，现场的人依旧不见少，看来今天是打算通宵了这些人。


    江清柠实在困得不行，她小学生作息习惯了，现在熬不了夜。


    目前事情已经走向了正轨，江清柠和白广志打声招呼就准备先回去了。


    听到她要走，白广志还有些犹豫，今天晚上他的情绪处于高度紧张状态，看着人越来越多，事情也都按照江清柠的预演，一步步的没出岔子才刚松了口气。


    “白老板，你是这家店的负责人，后面的事还是你主持场面，我就是抛砖引玉一下。”


    白广志点头：“好，那你先回去休息，明天再过来哈。”


    江清柠点点头，“行吧，我明天放学就过来。”


    她得回去早睡了，明天还得上学呢。


    ……


    后半夜的比赛，比前一场还焦灼，两只球队踢了个0：0。


    内场里，老板的啤酒一直没送出去过，还是后面点球大战，阿根廷胜利了。


    内场再次响起了老板送酒的欢呼声。


    紧接着，又有两个老板请喝威士忌。


    礼炮声喇叭声一阵一阵的连续响起，比赛结束好久大家都不愿散去。


    “得，今晚内场的人是喝饱了，”


    “明天得来早点，我看好多人明天都要买内场的票了。”


    ……


    等到第二天晚上七点的时候，自以为来的很早的一些客人，却听到内场票早已经卖完了的消息。


    “不是九点才开始么，这才七点就卖完了？”


    服务员微笑解释：“我们的票在下午五点的时候就已经卖完了，毕竟只有一百张，希望您谅解。”


    “我去，这些人动作这么快啊。”


    “免费喝酒睡不跑的快啊，我都让你早点来了，你非要在家吃完饭再来。”


    “我哪能想到这么快啊。”


    两个年轻人抱怨着，最后决定还是先抢一个小板凳吧，不然等待会人多了，可要站着呢。


    这时，有个身穿土黄色上衣的男人悄悄走到两人面前，小声地问：“二位，要不要内场前？”


    “不是都卖完了么，你哪来啊？”


    “我提前排队买的，你们要的话三十块钱一张卖你们，怎么样？”


    “三十？你抢钱吧！”


    黄衣男耸耸肩道：“你们信不信，等到再晚一点，我这一张票能卖五十。”


    想着昨晚的热闹场面，今天的人恐怕只多不少。昨天的那些人回去后可是要好好宣传一番的。


    “行，三十就三十吧！”两个小年轻咬咬牙掏出了钱，“希望今晚多进几个球，款爷们大方点，让我们喝回本。”


    内场总共有一百张票，对外放了八十张，剩下的二十张票，江清柠让白广志想办法递到那些爱撒钱的款爷们手上。


    虽然白广志是刚开的酒吧，但他在这条街也是常客了，常出没于歌舞厅卡拉OK甚至对面的酒吧里的有钱人，其实也都是那一批。


    找几个靠的过的下属把票给送了，还有几人是他亲自去送的。


    晚上，收到票的这些款爷们基本都来了。


    一是他们也听说了，这家酒吧昨天出了新花样，轰动了整个东城区。对于这种新鲜事，敢于吃螃蟹的第一批人怎么可能错过。


    二也是卖给白广志一个面子，这个白广志在道上也有点名气，更何况他能开得起来酒吧，背后白道上也是有人的。


    还有少数的几人是真球迷。


    他们也不差电视看，就是找不到这么多志同道合的人。


    九零年的京市，足球迷还是个少数群体。


    ……


    晚上九点，电视上准时播放西德VS捷克斯洛伐克的比赛。


    外面空地上早就已经挤满了人，酒都喝过两轮了，特制的酒瓶子两口就喝完了，一个人轻轻松松喝个两三瓶肚子都没感觉。


    场内，在西德进了一球后，白老板请大家全场喝啤酒，昨天的那些礼炮喇叭和员工们的鼓掌欢呼一套流程配上。


    这次不用沈飞腾‘打样’，几个款爷已经自发地喊起来了。


    内场一百个人，请最低档的威士忌需要一千块。


    九零年的一千块，是普通工人四五个月的工资。但对于酒吧的这些款爷来说，只不过是一晚上随手打赏的小费。


    在歌舞厅打赏舞者是打赏，在这里请人喝酒也一样，花这个钱就是为了面子。


    酒吧的这一套流程可是给足了面子，不仅有场内的欢呼声，场外那些人的声音隐隐约约传来更让他们满足。


    晚上最后一场比赛的时候，已经是凌晨时分了，也是这条街最热闹的时候，只不过现在的人全集中到了动力酒吧这里。


    对面星河酒吧的人寥寥无几，客户基本全被吸引走了，仅有的几个客人还是因为在对面站的时间太长了，来这里坐下歇歇，还打算快结束的时候再过去呢。


    每场球赛结束的时候就是最热闹的时候。


    不仅是球迷们的狂欢，还能看到内场大款们的撒钱请酒，见识下有钱人的豪无人性。


    星河酒吧的老板阴沉着脸，站在门口死死盯着对面。


    这时候江清柠已经回去睡觉了，不然她就会发现，这个星河酒吧的老板，就是五一他们卖香皂那天，来找茬的大金链子。


    第42章


    1号、2号这两天的球赛转播结束后，下一场半决赛转播要在7月4号的晚上。


    3号白天的时候，江清柠带着江立锋江珊，约了沈飞腾来酒吧谈事情。


    白广志清点了一下这两晚上卖出去的酒。


    啤酒第一天晚上卖出去一千两百瓶，第二天直接翻了三倍，卖出去了三千八百多瓶。


    别看门口只有一百个小板凳，挤在后面站着的人也有两三百，来来回回的一晚上人流量上千是有的。


    原先五千瓶分装出来了一万三千瓶啤酒，白广志本来还觉得这些得卖一个月，之所以同意这样做，也是想着这样可以把成本降下来，哪怕一个月就卖这一万三千瓶，也不会亏本。


    现在已经卖出去五千瓶了，算上送出去的三百多瓶，还有大概将近八千瓶的啤酒。


    白广志兴奋道：“我估计明后两天的半决赛将会更热闹，剩下的酒说不定能全卖了。”


    江清柠道：“还有决赛呢，到时候你可能还得去和酒厂、玻璃厂重新预定一批。”


    白广志点头：“定，多定点，以后店里都用这种包装的酒了。”


    江清柠笑笑没说话。


    酒吧的会计拿着本子过来，“老板，这是两晚上的流水，您看一下。”


    白广志点点头，接过账本看起来。


    两晚上，光卖啤酒的进账就达到了四万块！


    还有内场的烈酒，这是按杯算得，利润更大。


    卖的最多的烈酒是威士忌，这两天晚上，光请全场喝一杯威士忌的老板就有五个。


    请一次客可就是一千块的收入，五次就是五千块。


    还有一个老板请全场喝了龙舌兰，一下子就进账两千块。


    两天，内场光请客的收入就达到了七千块钱！


    另外还有一些客人单点的，88的特调鸡尾酒卖出去了三杯，威士忌卖出去十杯，龙舌兰卖出去五杯，共收入464。


    另外就是门票，收入一千块。


    按照之前开业那三天的情况，一晚上流水能有一千已经谢天谢地了，但在现在，一千块都已经是小头了。


    两晚上，流水达到了惊人的四万七千多块。


    白广志嘴角的笑容就没停下来过，眼睛在数字上盯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清柠，咱们明晚把内场的人再增加点吧。”现在他是真服了这位小姑奶奶。


    有人请客，一下子就赚了每人一杯烈酒，人越多赚的不越多么。


    江清柠却摇摇头：“一百个人够了，这个人数很适合给那些款爷们发挥，请全场喝一杯，够面子又不至于花费太多，人要是多起来，请全场的客就不划算了。”


    “说的也是，对他们来说，一下子拿出来一千块有点贵，但还不至于肉疼，要是超了就不至于出这个风头了。”白广志点点头。


    想了想，又道：“那要不把鸡尾酒的价格再下调一点？”


    88一杯确实太贵了，那些酒就是店里的几种烈酒加进去调了一下。


    江清柠定这个价格的时候，白广志都莫名觉得这钱赚的有点心虚。


    谁知道昨晚还真的卖出去三杯……


    江清柠笑道：“白老板，你要是相信我，这个鸡尾酒的价格以后只能涨不能降。”


    “啊？还要涨？”


    “没错。店里有平价酒就得有天价酒，对于有些人来说，喝的不是酒的口感和成本，喝的是它的价格，便宜的酒人人都能喝的起，怎么凸显出他的身价？”


    “有这高价酒在那挂着，也是变相的提醒大家，咱们酒吧档次很高。”


    白广志也懂了，笑着竖起大拇指：“得，我是服了您了，您这是比有钱人还了解他们的心里啊。”


    那当然了着，自己上辈子天天就是琢磨怎么花钱。


    “白老板，现在你已经回本了吧？”江清柠转而问。


    原先那五千瓶酒的成本是五千块。


    罐装费给了啤酒厂一千五，新款玻璃瓶给了玻璃厂一千三，印刷厂贴纸一千，还有横幅喇叭这些东西，总共花了四千块。


    所有啤酒的成本一下子变成了九千块。


    两天前白广志还在担心这笔钱要打水漂，心里嘀咕着，酒还没卖出去一瓶，成本又翻了一倍，这还能回的了本么？


    当江清柠把一小瓶啤酒定价在五块，一杯威士忌定价在十块的时候，白广志都有种绝望的感觉了。


    一度怀疑自己看走了眼，怎么就相信个毛孩子瞎搞？


    不过此刻，看着账本上的流水，咧着大牙笑：“回本了，回本了。成本总共不到一万块，已经赚了三万多了！”


    江清柠点头：“那就好。白老板，我这算提前帮你完成目标了么？”


    白广志点头：“当然了，这是远远超过了啊，你放心，等这次忙完，我一定给你包个大红包好好感谢。”


    江清柠却道：“白老板，红包就算了，既然事情已经办完了，那你和沈老板的合同也可以结束了吧。”


    旁边的沈飞腾听到她提到自己，忙走过来，跟着开口：“白老板，我朋友那有个服装公司的走秀要我带人去帮忙呢。”


    白广志哈哈一下：“明白，明白，我不耽误沈老哥你去赚钱。”


    他扭头让人去把合同拿来，当面给撕了。


    江清柠看的嘴脸直抽。


    白广志拍拍手道：“行了，咱们的合同结束了，沈老哥你明晚就不用让你的模特们过来了，我找人接手她们卖酒的工作。”


    现在来店里的顾客也不是冲着这群模特们的，主要还是那足球。


    沈飞腾笑道：“谢谢白老弟了，明晚你的生意肯定更忙，我们公司的这些小姑娘笨手笨脚的，哪能跟你的人比，还是用你们的人好。”


    白广志心情很好，“哈哈，我今天已经发了通知，明天把服务员再加一倍，来多少人都忙的过来。”


    江清柠转头看向沈飞腾，道：“沈老板，事情我也给你办了，我小姑姑的合同？”


    沈飞腾立马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诺，这是江珊的合同，给你吧。要不我也给撕了？”


    “不用。”江清柠摇头，看向身后的江珊，“小姑姑，把我们昨天拟的协议拿出来吧。”


    江珊点头，从包里拿出一张协议纸，上面写的是江珊与公司达成协议和平离职，不需要赔偿任何费用。


    “沈老板，你是开公司的，咱们还是签个协议吧。”江清柠把纸递过去。


    沈飞腾笑着点头：“行，还是白纸黑字保险。”


    旁边的白广志啧了声，“我们道上说话可比这合同更靠谱。”


    沈飞腾爽快的在纸上签了字，还用笔墨在手指上图黑后画了压。


    “怎么样，可以了吧？”笑着把纸递给江清柠。


    江清柠接过纸，点点头把它递给江珊收好。


    沈飞腾道：“你这小丫头，心眼还挺多的，这么不放心我啊？”


    江清柠仰着头笑着说：“沈叔叔误会了，我肯定相信你的，只不过走个程序嘛。而且，我也不担心你会毁约，白叔叔现在可是能给我作证的哦。”


    说着看向白广志，问：“是吧？”


    白广志点头：“当然，现在江清柠可是我的老妹儿，比亲妹还亲，以后得罪了她就是得罪了我。”


    沈飞腾呵呵笑：“那不敢。”


    江清柠舒口气，总算把这事给解决了。


    “白老板，后面我们就不过来了，后面的半决赛和决赛，你这边只需要继续按前两晚来就行了。”江清柠准备打道回府了，天天晚上在这里熬夜太伤身体了，她还是个孩子呢。


    听到她要走，白广志有些犹豫：“要不，等明晚结束再说？我怕这万一有个什么意外。”


    江清柠皱眉。


    白广志道：“这样吧，就明晚一晚，我担心到时候人会太多出状况。等结束后，我不仅给你包大红包，还送你台彩电怎么样？”


    说着又补充：“不是我那台旧的，我现去商场给你买台新的。”


    既然这样，江清柠点点头：“行吧，扶君上马再送一程。我明晚再过来看看。”


    “那太谢谢了。”白广志忙笑着说。


    ……


    回去后，江珊迫不及待的把合同和那份协议拿给江母看，“我现在已经离职了。”


    江母仔细的看着两份文件，点头：“好，你这下子算是重新恢复自由身了。”


    “妈，你这话说的……”江珊嘟嘴，“怎么听着别扭的很。”


    江母转身把文件锁在柜子里，“有了这次的教训，以后你还是先停点吧，别做什么大明星的梦了，知道这上台表演不是什么好事了吧？”


    江珊道：“我这次是被公司坑了，去酒吧算什么表演啊。”


    江母道：“那你想去哪？你以为是谁都能去电视台表演的么？”


    江珊扭过头在一旁不说话了。


    江母叹口气，道：“你崔姨昨天来找我了，她那有个工作问你去不去？”


    “干什么啊？”


    江母走到她身边坐下，道：“你崔姨的小女儿雯雯你认识吧。”


    江珊点头：“认识是认识，她比我大五岁呢，我们就小时候见过几次。”


    江母道：“她前年大学毕业后去了外企工作，一直在南城，今年三月份被公司派回京市了，说是要在京市开家分公司。雯雯现在已经是什么，总监了，北京要开的这家分公司就交给她负责。”


    江珊道：“所以呢？要招我去那家外企上班？我才高中毕业，可不会说外语。”说着直摇头。


    江母道：“你崔姨说了，雯雯想找个秘书，她一个小姑娘在外面打拼，肯定是要找个信得过的女孩子。人家特地说了，学历没什么要求，主要是人要机灵会办事，还得靠的住。”


    江珊想了想，问：“雯雯姐知道这事么？”


    别是崔姨看在江母的面子上才同意的，雯雯姐说不定压根不知道这事。


    江母道：“她当然知道。你雯雯姐大学是在海市上的，毕业又去了南城，多少年没回京市了，一时间也找不到合适的人，是特地拜托家里人帮她寻个靠谱的人，你崔姨这不就想到你了么。”


    江清柠一直坐在旁边听她们娘俩说话，觉得从江母的描述看还比较靠谱，这年代能进驻国内的外企都不是一般的企业。


    “小姑，你就去试试呗，外企的工资福利比国内的大型国营工厂都高呢，而且你进去后顶头上司就是熟人，多好的事啊。”江清柠撺掇她去，“哪怕不为钱，去外企锻炼锻炼也是好的啊，看看人家国外人是怎么办事的。”


    江珊还是不自信：“我真的行么？我怕我做不来，我也不会和外国人打交道啊。”


    江清柠道：“现在人家是来咱们这开分公司，是他们想办法和咱们打交道，而不是我们想办法和他们打交道。”


    国外的企业想进去国内市场，必须得和国内企业合资。不仅如此，各个城市还有保护计划，比如想要在京市开分公司，那就要再和京市的企业合资。


    这也是为什么那家外企会把雯雯派回来，并把分公司的事情全交给她负责。


    “小姑，学历这事也简单，你去读个夜校，拿个**不就行了，人家外企讲究一视同仁，不会看不起夜校学历的。”


    这年代，对于国外的滤镜佷厚，对他们的宣传也是往好了说。


    东西是国外生产的好，人的素质也是国外的更高。


    江清柠这么说，江珊也信了，对自己也稍微有了点信心。


    “行，那我就去试试，大不了再回来呗，也没损失不是。”


    江母点头：“对，先试试再说，不行咱们再回来呗。你崔姨说了，明天下午四点的时候雯雯有空，你到时候直接去她那里报道，带着你的简历。”


    说着，她去抽题里拿出一张纸，“就是这个东西，人家外企入职都得填这个，你现在就填了吧。”


    江珊接过：“哦，知道了。”


    这事就这么定了。


    第二天下午，江珊准时去找雯雯姐报道，江母和崔姨确实没骗人，雯雯一见到江珊眼前一亮，显然是很满意她。


    江珊这这形象气质太符合雯雯的要求了。


    这家外企是一家洗护集团，针对的消费者以女性为主，招聘员工们的形象也是往清新靓丽上靠。


    做洗护品的，自家员工皮肤形象都不好，怎么说服顾客相信你的产品呢。


    等两人交谈了几句，雯雯就更满意了，江珊从小在京市长大，性子就是典型的北方小孩，外向型，不怯场不冷场，和谁都能唠两句。


    用长辈们的话说就是——大大方方的。


    两人小时候就认识，雯雯印象里，江珊这丫头脑子挺灵活的，办事也靠谱。


    关键是为人信得过。


    雯雯这次虽说是回到了自己的地盘，可她的身份现在是外企高管，少不得要和国内的一些企业打交道。


    而国内打交道的方法也无非那几样，喝酒应酬那是跑不掉的，这种时候身边就得有信得过的人。


    “行，以后你就是我的私人秘书了，今天就去办入职手续。”雯雯立马拍版，现在正是分公司初创期，什么都得抓紧时间。


    江珊眨眨眼，这就入职了？


    “雯雯姐，我的简历你还没看呢。”江珊犹豫了一下还是实话实说，“我只有高中学历……听说你们外企都是只招大学生的。”


    雯雯笑了：“招大学生也只是一种快速筛选符合条件员工的手段，不是目的。现在京市的分公司由我全权负责，给我自己招一个秘书的权限还是有的。”


    说着，她低头看了江珊的资料，学历确实是个短板，她也提出了和江清柠一样的建议，“有空你去夜校报个名，先把**拿下来，后期的提拔晋升才好安排。”


    江珊点头笑道：“我家里人也是这么说的，今天上午我已经去夜校报名了，学的工商管理。”


    这也是江清柠给她推荐的，说这个专业简单，好通过考试。


    雯雯满意的点头，道：“很好，你还年轻，以后得多多学习。等你毕业证拿到了，后期公司还有很多出国学习的机会，到时候我会帮你多争取。”


    江珊眼睛一亮，这年代能出国可太稀罕了，她连连点头：“嗯，谢谢雯雯姐，我一定好好工作！好好学习！”


    雯雯挑眉：“以后在公司还是喊我崔总。”她跟母亲姓。说完眨了眨眼，笑道：“雯雯姐这个别扭可以私下喊。”


    江珊笑着点头：“好的，崔总。”


    ……


    赶在人事五点下班前办完了入职手续，江珊一路兴奋的拿着合同往家赶。


    公司离江家有点远，她转了两班公交。


    “妈，我入职了！”一进门江珊就高兴的大喊，“崔总让我明天就去上班。”


    江母诧异：“这么快啊？”


    “嗯，入职手续已经办好了，雯雯姐对我很满意呢。”江珊笑着把手里的合同递给江母看，“妈，你看，这是人家大公司的合同，很正规的。”


    回来坐在公交车上，江珊已经一条一条的把里面的内容给看了，不仅没有针对员工的不公平条款，反而全是一些福利待遇。


    江母点头笑道：“怪不得人家外国发展的快的，这办事效率就是高啊。”


    “妈，你猜我现在每个月能拿多少钱？”江珊语气兴奋。


    江母问：“多少啊？”


    “两千！”江珊伸出两根手指比划。


    江母愣了好一会儿，“你说多少？”


    “两千啊，你看，”江珊翻开合同，指着薪资那一栏，道：“白纸黑字写着呢。”


    江母喃喃道：“这，这不会写错了吧？”是不是少打了一个零啊。


    江珊骄傲地扬起下巴，笑着说：“没有错，就是两千！我这还是公司里的最低薪资档呢，等我三个月后转正了还可以涨一千，到时候我一个月可就是三千的薪资了。”


    “三千！？那不是比咱们厂正式工一年的工资还多了？”江母惊讶了，“这……这外企的工资也太高了吧。”


    江母本来以为这份工作虽然说是外企，可到底还是私企，哪比得上国营工厂呢。所以好朋友过来说要给女儿介绍这工作的时候，江母也就答应了。


    “小六啊，你可要好好干啊。”江母叮嘱她，“我哪能想到工资这么高啊，这下子可是欠你崔姨一个大人情了。”


    江珊点头：“我知道。雯雯姐说对我很满意呢，她也让我去夜校读个文凭下来，还说以后会给我争取去国外学习的机会呢。”


    不管问问有没有画大饼，反正江珊先吃了。


    “今天给我办入职手续的同事，可是外国语大学的呢，人家是放弃了学校分配的外交部工作来我们公司的呢。”


    江珊虽然只是下午短暂的接触了一下公司，但她已经爱上了那里，不仅选的地点在京市最繁华的地段，办公室的布置也很时尚，就跟看的港城电影里一样，不，比那个还大。


    公司目前入职的员工全是年轻人，还一大半都是女生，公司氛围很好，听说天天都有下午茶时间呢。


    江母道：“放弃了外交部的工作啊？这可是正经大衙门儿啊。”


    江珊笑道：“再大的衙门儿也不可能给她开出超过我们公司的工资啊。你知道她们名牌大学生多少钱一个月么？六千起！”


    一年的工资就能在京市买一套房了。


    江母喃喃道：“这……这外企的工资这么高啊？”


    在人均工资两百多的时候，江母怎么也想不到，除了做生意，还有人能靠上班一个月拿六千的工资。


    厂长每月的工资也只比普通工人多一百块啊。


    江清柠一直坐在旁边桌子那啃肉饼，晚上还要去酒吧，她在这等江立锋下班带她过去。


    “奶奶，小姑的公司是美国的企业，人家在国内开的这个工资，和他们本国比已经够低了。”江清柠擦擦嘴，道：“今年一美元现在能抵人民币4块七毛钱，小姑的两千工资换成美元也就四百多块，都达不到人家最低工资标准。”


    江母道：“那咱们在国内又不花美元，这可是实打实的两千块呢。”


    江清柠点头笑：“奶奶说的对，小姑这是享受到中美汇率差的好处了。”


    江珊道：“管它美元还是人名币，就算没有这么多钱，我也想在这个公司干下去，我喜欢这个公司。”


    江清柠鼓励她：“小姑你好好干，你现在可是京市分公司的元老级人物，以后说不定也能做个江总呢。”


    江珊拿着手里的合同，笑容灿烂的点头：“嗯。”


    江清柠坐在椅子上，慢悠悠的晃着两只离地的小腿，看着小姑蹦蹦跳的去收好自己的合同。


    小姑现在的人生轨迹，已经和那本小说里完全不一样了。


    在小说里，后期对小姑的描述只有寥寥几笔。


    一个早早结婚生子的家庭主妇，因为没有经济来源，所以在丈夫家暴的时候选择了隐忍，后期被打的遍体鳞伤家里才知道。


    江清柠不知道上一本书中小姑到底嫁给了谁，但是想了下，按照那本书的时间线，前段时间四叔打架后被孙家陷害赔了一大笔钱给潘主任，没有自己和他摆摊做生意，一穷二白的四叔压根没有钱。


    后面还是自己爸妈凑出来的钱，也因为这，爸爸妈妈更加辛苦的工作，有空闲的时间就找点零活干补贴家用。


    而小姑那时候就面临着家里经济压力巨大，自己又签了坑人的合同，压根找不到任何人帮忙，看起来她唯一的出路就是找个人嫁了。


    而现在的小姑，家里经济条件好了起来不用她操心，摆脱了合同纠纷，又找到了新工作，正是摩拳擦掌想要大干一番事业的时候。


    江清柠嘴角缓缓露出微笑，不管小姑还会不会遇到那个‘家暴男’，她现在已经有说不的能力了。


    真好啊，又改变了自已在乎的人的生活轨迹。


    第43章


    江清柠啃完肉饼，又喝了杯热水。


    坐在椅子上和奶奶小姑说了会话，下班回来的江立锋就过来接她了。


    “爸爸，你这几天下班都挺早的诶。”


    这才五点半江立锋就已经到家了，那就说他五点就下班了。


    之前都要到六点才能下班的。


    江立锋道：“啤酒厂和我们谈成了一条产线合作，以后他们那边会推出新款啤酒，就是我们这次改装的啤酒瓶，玻璃瓶都从我们厂生产。”


    现在商家的跟风能力是很强的，动力酒吧的新款啤酒才推出一天就吸引了别家的注意，京市消息灵通的几家酒吧和歌舞厅已经去找啤酒厂订货了。


    啤酒厂有自己的玻璃瓶生产线，不过那都是统一的标准大小，为了几笔新订单重新开厂线不划算，便把这新瓶子交给了玻璃厂生产。


    “厂里把我调去负责这批玻璃瓶的产线，这条线现在货量还不多，不用加班。”


    江清柠点头：“哦，原来是这样啊。”


    看来玻璃厂倒是多了笔长期的订单呢。


    晚上，父女俩来到酒吧的时候，门口已经人山人海了。


    今晚的内场票早在下午一开售的时候就卖完了，没买到票的人在满场找黄牛呢。


    “八十！你这涨的也太夸张了吧？”


    “我这还是便宜卖给你的，刚卖走一张一百的呢。”


    “花这么多钱进去，喝多少酒才能回本啊？”


    “啧，人进去又不是为了喝酒，主要是个氛围。”


    ……


    两人一路挤过人群来到门口，在门口站岗的保安认识他们，没拦着，直接把他们放进去了。


    江清柠听到后面的人在嚷嚷着：“凭什么他们就能就去啊？”


    白广志正在内场指挥人布置呢，看到江清柠他们过来，忙笑着跑来，“哎呦喂，小姑奶奶您可算来了。”


    江清柠笑：“离球赛不是还有一会儿么，而且今晚还只有一场。”


    白广志指着门外：“你们刚也看到了吧，门口这时候都已经挤的水泄不通了，怕到时候人会更多。”


    江清柠想了想，道：“我看旁边是家餐馆，晚上九点他家应该也没什么生意了，不如去商量一下，在他家门口也摆两台电视？”


    白广志点头：“行，我亲自过去找他家老板商量，真怕人多把我这挤爆了。为了以防万一我还特地多叫了几个兄弟过来看场子，看来人手还是得加！”


    江清柠也赞同：“晚上球赛结束后容易情绪上头，多派点人维护秩序更保险，不然出事了，决赛这波流量不就吃不到了么。”


    “没错！”白广志说完就拿出怀里的大哥大开始摇人，今晚都这么多人了，决赛只会更多。


    江清柠看现场虽然每个人忙的很，但是事情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看来白广志对人员的管理是有很有经验的。


    她拉着江立锋找了个偏僻的地方坐下，不打扰店里的工作人员干活。


    很快，白广志回来了，“成了，隔壁饭馆的老板大气，不仅同意把门口的场地借给我们，还说要把店里的椅子也一起借出来。”


    江清柠看了眼墙上的时钟，还不到七点，“可以让老板炒点花生米，到时候配着卖。”


    人家借出场地了，怎么也得投桃报李一下。


    白广志一拍脑门，笑：“你看我，忙的都糊涂了。”忙招手叫来个工作人员，让他去和隔壁老板说一声。


    然后，白广志想了想，用商量的语气说：“刚有人和我说，现在内场的门票外面已经涨到了一百一张，小姑奶奶你看有没有什么法子？”


    江清柠挑眉：“有黄牛不是说明您这里的生意红火么，怎么不见他们去卖对面酒吧的票呢？”


    白广志笑着点头：“那是，不说在京市，就说整个东城区，还有哪个顽主不知道咱们的店啊。”


    八十年代的喇叭裤爆炸头，九十年代的摇滚bb机，京市年轻人是最爱一窝蜂追赶时髦的。


    白广志搓搓手道：“就是这钱都被黄牛赚去了，也忒让人不痛快了。”


    江清柠想了想，提议：“明天不还有一场半决赛么，你们限购门票呗，一人只能买一张，这样就算有黄牛也赚不到什么钱。”


    白广志道：“早知道今天就限购了。”白让人家赚那么多钱。


    江清柠道：“你这样想啊，就当他们给你做宣传了，有他们在这，不也侧面向大伙证明咱们道内场票确实很难买么，也是变向提高进内场人的消费水平，这样内场的酒不是更好卖么。”


    能花一百块买门票进来的人，还差钱买几杯酒么。


    内场的酒一杯就抵得上外面卖好几瓶啤酒了。


    白广志一想也是，道：“说的也有道理，要不这限购还是算了，还是让他们赚这个钱吧。”


    江清柠眼珠一转，笑道：“其实还有一个好主意，你可以自己做这黄牛。”


    “自己做黄牛？”


    “嗯，你把票分开给你手下的人，让他们去外面加价卖呗，大不了让他们卖多少钱和你平分，这不既便宜了自己人，也能达到筛选内场客户的目的么。”江清柠给他出了个主意。


    白广志边听边连连点头，“可以，可以，这个法子好。”他满面笑容的看向江清柠，夸道：“清柠，我是真佩服你了，你说你这脑袋瓜子里怎么这么多赚钱的主意啊，要不以后你就在我们店干好了，我给你个经理的职位挂着，每月给你开三千不，给你开五千怎么样？”


    江清柠摇头：“白叔叔，我的这些法子都已经交给你啦，后期你按照这个思路来赚钱就行了，别的也不适合你们店啊。再说了，我还得上学呢，不让未成年人完成义务教育可是犯法的哦。”


    白广志哈哈笑道：“行，那叔叔等你长大，以后我开分店就让你做店长来。”


    江清柠也笑道：“那等我长大再说吧。”  。


    晚上九点，电视里比赛转播一开始，外面的人群里就爆发出来剧烈的欢呼声。


    “加油，意大利！”


    “阿根廷，阿根廷！”


    短短两天，这里已经诞生了一大批“忠实”的球了。


    隔壁店的老板在门口摆了个摊子，卖刚炒出锅的花生，香味在晚上格外明显，顺着微风飘到门口拥挤的人群里。


    喝酒怎么能不搭点花生呢，人家老板实诚，花生也没涨价，几人买一份配着酒舒坦。


    炒花生是越嚼越香，酒喝完后还剩点花生可不能浪费，再卖瓶酒配着吧。


    就这样，花生和啤酒的销量互相配着涨。


    内场里，刚开赛，就有意大利的款爷球迷开始请客了。


    “朱先生为了助力意大利取得胜利，请在场所有球迷们每人一杯威士忌，希望意大利今晚能挺进决赛！”


    现场礼花欢呼声还没消，就有人开始召唤服务生了。


    “郑先生请在场所有球迷喝一杯龙舌兰，希望今晚阿根廷能打败意大利！”


    内场爆发众人的欢呼声，场外的喇叭也播报着场内两家球迷的请客行为，把现场的气氛推的更加热烈。


    “擦，有钱人真多，这还没进球呢，就开始砸起钱来了。”


    “今天内场的人爽啦，全程不用买酒了。”


    “嗨，看这架势，刚刚我要是咬咬牙花八十块就好了，说不定还能喝到那个特调鸡尾酒呢。”


    “那可是88一杯！内场都请了得八千八呢！”


    “你可别小看了咱京市的款爷。”


    ……


    白广志看着内场一次次礼花的迸发，心里一边为进账的钱感到兴奋，一边集中精力盯着现场，可别出什么岔子啦。


    江清柠见现场一切安稳，被吵的准备提前走了的时候，突然视线被左边一个角落吸引里注意力。


    她盯着那仔细看了好一会，确认那边的两人自己是见过的，开始认真的在翻找脑中的记忆。


    想起来了！


    江清柠眼睛一亮，终于想起来自己在那里见过这两人了。


    五一卖香皂那天，有个大金链子来找茬，他第二次来的时候，身后跟了好几个小混混。


    现在坐在角落里的那两个，就是当天那群小混混的其中两个。


    要说江清柠怎么会对只见过一次面的人印象这么深刻，还归功于一个人。


    江清柠上辈子的姨夫是从政的，虽然只是个小官，但很爱对晚辈说教。


    在饭桌上，他的大多数话江清柠都是左耳听右耳过不过有些觉得有道理的还是记了下来。


    其中有一句就是：搞政治的，过目不忘是基本素养。


    他还举了个自己的例子，十多年前自己在某项会议上有过一面之缘的人，十年后再见竟成为了他的上级领导。


    他不仅还记得这位领导的名字，还能说出当时这位领导所在的单位和职务，给那位领导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后续他的提拔也少不了这位领导的帮助。


    江清柠听说了这件事后，后续再见到人的时候，就有意识地练习自己的记人能力，虽然没有姨夫那么厉害，但是自己见过的人基本短期内不会忘。


    所以今天晚上再次看到这两人，一下子就察觉到了不对劲，更何况那天的事情又那么特殊，可是让自己印象深刻呢。


    她想了想，让服务员去把白广志喊了过来，这里是他的地盘，还是先告诉他吧。


    白广志匆匆赶来，“怎么了么？”


    江清柠指着那两人，问他认不认识。


    白广志想了想，摇头：“没印象。”


    江清柠道：“这两人是前面广场门口卖香皂抽奖的老板手下。”


    白广志愣了下，紧接着忙问：“哪一家老板？”


    江清柠挑眉：看来这两人确实是冲着白广志来的啊，我就说，自己过来的时候挺低调的啊。


    “是带大金链子的那个老板，个子不高，还有点胖。”


    白广志咬牙：“果然是他！哼，这两天我们店生意这么火，可把他憋坏了吧，我说他怎么这么能耐得住性子呢。”


    听他的话，江清柠大概猜到了，“是对面酒吧的老板？”


    “对，就是那个瘪三。”白广志提到他可真是恨的牙痒痒，“年轻时候那牙的就脑子不正常，我头就被他开瓢过。”


    江清柠没兴趣听他说以前的纠纷，开口道：“他今晚应该是想找事，我看你还是找人悄悄把那两人请出去吧，别的太大影响生意。”


    白广志点头：“我知道。”


    很快，角落里的那两人就被几个彪形大汉捂上嘴架起来悄悄带出了内场，扔到了对面酒吧门口。


    场内大多数人的目光都被电视上的绿茵草地吸引了目光，根本没注意到刚刚被架出去了一个人。


    只有旁边的几个人注意到了，见那两人也没激烈挣扎，还以为是喝醉了被带出去了呢。


    白广志瞥了眼被摔在地上的两人，冷冷道：“回去告诉你们老板，别给我使些见不得人的小手段，否则我一定把之前的恩怨一起给算了，大不了咱们都别在这条街混了，谁怕谁啊。”


    那两人也不敢说话，看着他们回去了。


    白广子再次回到内场，见江清柠要回去，面上的凶狠表情收了收，重新换回笑脸走过去，“清柠，这么快就要回去啦，要不再待会？”


    江清柠道：“不了，待会球赛就结束了，到时候人群乱哄哄的不好走。”


    白广志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红纸封，头下意识的在四周看了眼，悄悄把东西递给了江清柠，笑道：“这是答应好给你的红包，你看看满不满意，不行我再加。”


    江清柠接过，也没数，转手给了旁边的江立峰，让他收着。


    “长者赐不敢辞，给多少红包都是白叔叔您给我这个晚辈的心意，我怎么会嫌少呢。”江清柠笑嘻嘻道。


    白广志也笑着说：“哈哈，咱们小姑奶奶就是会说话，明天我就让人把彩电送到你家里去，以后有事你随时来找我，叔叔我没二话。”


    江清柠笑着答应。


    白广志很给面子的把人送到了门口，远远的，看到对面那家店门口，站着一群黑衣人，直勾勾的看着这边。


    为首的男人脖子上挂了串大金链子，在晚上昏暗的灯光里依旧金闪闪的。


    江清柠感觉对面的人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不知道他是不是想到了什么，眼神凶狠。


    呵，看样子是把自己也给记上了？——江清柠想。


    从白广志之前的话里可以知道，这两人也是认识多年的死对头了，对彼此那事相当了解的。


    大金链子肯定知道，凭着白广志一个人，是不肯能想出来这么个主意的，背后一定是有人指点。


    恐怕今晚混进来的那两人也是为了打探给白广志出主意的背后之人。


    按照大金链子那人品，会轻易放过帮死对头抢自己生意的人么？


    看来这个梁子不结是不行了啊。


    江清柠在心里叹了口气，也不急着走了，转头问：“白叔叔，广场的另一家卖香皂的是你么？”


    白广志摇头：“不是，是前面那条街游戏厅的老板，和我关系还行。”


    江清柠又问：“对面那个大金链子是不是靠这个抽奖赚了不少钱？”


    说到这，白广志就火气上来了，道：“他真是走了狗屎运，前段时间可是狠赚了一笔，不然他后面的人也不会把酒吧交给他经营，以前他就是酒吧的一打手而已，算什么老板啊。”


    “就是现在，平常你看那摊子没什么人，可到了节假日也不少赚呢。”


    江清柠仰头，看着白广志，语气认真：“那不如把这生意也给抢来吧。”  ？


    白广志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愣了几秒，随即眼睛一亮，“你，你是说，咱们也卖香皂？你是不是有更好的法子抢他的生意？”


    江清柠先卖了个关子，转而道：“刚刚那个大金链子狠狠地盯着我看了好长时间，恐怕是把我也给记恨上了……要是我给你出主意抢了他的抽奖生意，你能保证他不报复我么？我家平台老百姓的，和你们道上的可不能比。”


    白广志拍着胸膛表示：“你放心，他的那酒吧现在压根没生意了，过不了多久他就得像上一个老板一样被踢了。等他那抽奖生意再一败，他后面的人可不会留情让他再混过去，到时候他就是想报复你们也没那个本事。”


    说完，他又补充：“你也不用担心他找其他人报复，有我罩着你们呢，为难你们就是为难我，道上卖我面子的人都不会接他的活。”


    江清柠点点头：“白叔叔说的话我放心，你可是说过，你的承诺比合同还有效呢。”


    “哈哈没错，你就放心吧，我放出的话就没有收回的。”


    既然这样，江清柠边把自己的想法悄悄告诉了他。


    “明天的另一场半决赛结束后，要休息四天，正好给我们准备的时间到时候计划就在决赛那一天执行。”


    白广志点头：“好，你放心，东西我明天就让人去准备。”


    江清柠又看了眼对面的人，正好对上了大金链子凶狠的视线，见到江清柠看他，还朝她比了个中指。


    嫌恶的移开视线，江清柠心想：这是你自己撞上来的。


    ……


    坐在江立锋的自行车上，江清柠悄悄往后看了半天，见没人跟上才放下心。


    回到家，江立锋一进门就把怀里厚厚的纸封放在桌子上。


    江清柠走过去撕开红纸，里面是一沓钞票，有零有整的。


    数了下，红封里包了2888。


    加上明天要送的一台彩电，加一起有四千多。


    “这又是从哪来的这么多钱？”苏桂英看着一桌子的钞票惊讶地问。


    江清柠笑：“这是我这几天的酬劳啊。”


    苏桂英当然知道这几天他们在酒吧帮忙，本来以为是义务劳动——帮江珊解约嘛。


    谁知道还有意外收获。


    苏桂英忍不住感慨：“这酒吧老板好大方啊，一出手就是这么多钱啊。”


    江立锋把竟然的钱放一起，笑道：“这算什么啊，清柠一晚上帮他挣得钱，抵的上这十倍了。”


    他现在也算是见世面了，几千块拿在手里也没之前那么震惊了。


    “你有空把它存银行吧。”江立锋把钱递给苏桂英。


    “行，后天我就去。”


    “后天不是周三么？”江立锋愣了下。


    苏桂英笑：“要放暑假了啊，明天学校期末考试，后天就放假了。”


    江立锋点头：“哦，对，我都忘了，这学生都要放暑假了。”


    苏桂英看向女儿，笑着问：“清柠，明天要期末考试你没忘吧？”


    江清柠嘴角僵了一秒，随即坦然道：“没有啊，我记得呢，明天上午考语文，下午考数学，大后天去学校拿成绩单。”


    苏桂英点头：“行，那咱们快去洗洗睡吧，可不能耽误明天考试。”


    “好。”江清柠乖乖点头。


    ……


    第二天考完试，江清柠早早交了卷就跑去图书馆了，等苏桂英下班，两人一起回家。


    明天学校后勤人员就开始放假了，老师们还要加一天班，把学生们的试卷改出来。


    “明天一早我去东单菜市场，清柠，你是想吃鸡肉还是鸭肉？”苏桂英问。


    江清柠脱口而出：“鸡肉。”


    苏桂英一边牵着女儿往家走，一边道：“行，那就买一只小公鸡回来炒，再买一只鸭子送给你姥姥煨汤。”


    江清柠提要求：“小鸡要放毛豆一起炒。”


    苏桂英笑着点头：“好，再买点毛豆，这个季节的毛豆米嫩的很，很适合炒着吃。”


    江清柠一只手牵着妈妈，一只手晃来晃去，“我还想喝汽水，橘子味的和荔枝味的都要。”


    “行，明天我去搬两箱汽水放家里，暑假在家你可以一天喝一瓶。”苏桂英在吃喝上从来不亏待孩子。


    江清柠满意的点头。


    母女俩没回筒子楼，一路走到了厂门口的公交站台，坐车回江家的大杂院了。


    今天白广志让人送电视过来，江清柠留的是江家大杂院的地址，这边人多，奶奶天天都在家里，电视还是放在这里更好。


    一进大杂院，坐在院门口摘菜的胡奶奶看到她们，语气夸张道：“呦，江家大儿媳回来啦，你们家今天买了彩电哦！”


    上午彩电送过来的时候，可是轰动了整个大杂院。


    院里有好几户人家早早就买了电视，不过他们买的都是黑白电视，还都是小尺寸的，像这样的大彩电还是第一家呢——21寸对看惯了14寸的人来说很大了。


    江清柠没让江家人对外说他们这几天去酒吧帮忙的事。


    在江母想对外解释江珊是因为被公司坑了才去酒吧上班的时候，也被江清柠拦了下来。


    等今天江珊去外企上班后，江清柠就让江母去和院里的人说，江珊当初是和同事去酒吧玩儿的，碰巧被熟人看到误会了而已。


    有些事情，不需要给别人解释到底是怎么回事，有的人只想听自己想听的而已。


    果然，在确定知道江珊是真去外企上班后，院里爱说闲话的人很快就把注意力从江珊身上转移了，转而把目光放在了院里张家的大姑娘身上。


    江珊现在穿着西装皮鞋，背着皮包出入大杂院，抬头挺胸，走路带风，俨然精英白领的架势。


    虽然公司离家要转两班公交，但她朝九晚五，晚出早归的，比人家国营单位的还悠闲。


    苏桂英和门口的几人笑着闲聊了两句，便牵着女儿往江母那屋走。


    电视被放在江母和江珊的房里，在一进门的右手边靠墙放在桌子上，正好电视正对着对面并排放的两张床。


    “大嫂，清柠，你们回来啦，”江珊已经下班到家了，正在稀罕的拿着遥控器研究呢，“快来看着电视，说是白老板送给清柠的。”


    第44章


    苏桂英看着电视，有点惊讶：“这么大的电视啊？”


    昨天江清柠说酒吧的老板还要送她一台电视，苏桂英以为顶多是18寸的不得了了——苏桂华陆庭琛两口子送给苏家老两口的电视就是18寸的。


    江珊道：“说是21寸的呢，还是日本产的，你看这画面，可清晰了。”


    苏桂英看着屏幕上彩色的画面，点头：“是很清楚，人看着都大。”


    江珊笑：“那当然了，这么大的电视，里面的人全身都能看的清清楚楚，哪像14寸的小黑白电视，人只能看半截。”


    从门外走进来的江母好笑道：“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还记得你刚出生那年，后院老王家是院里第一家买电视的，就是14寸的，当年一个院子的人围着看也没嫌小。”


    江珊道：“那是因为大家伙当时没见过电视，稀罕而已。”


    江母端进来一盘刚洗过的葡萄，“桂英，清柠，来，吃葡萄。”说着把盘子放在了桌子上。


    苏桂英看了眼盘子里颗粒饱满的葡萄，道：“呦，妈你在哪买的葡萄啊，又大又圆。”


    江清柠摘了一颗放进嘴里，眼睛一亮：“好甜啊。”


    这年头的葡萄不仅卖相不行，酸味还很重，江清柠一直吃不惯。


    可今天的这葡萄，看起来和十几年后的葡萄品种差不多，她才好奇的吃了一颗，果然味道也很十几年后的差不多。


    江母笑：“着葡萄是江珊从单位带回来的，我哪能买到这葡萄。”


    苏桂英挑眉，“啧，这一看就不便宜吧？”


    江珊解释：“没花钱，单位今天下午接待顾客，买了好多水果，谁知道顾客改时间了，崔总就让我们把水果给分了。”


    苏桂英道：“到底是外企，这水果买的都比别人买的好吃。”


    江珊耸耸肩道：“价格贵当然好吃了，我看了眼小票，啧啧，反正要我自己是怎么也舍不得买的。”


    江母摘了颗葡萄递给苏桂英，笑：“那咱们今天也尝尝这贵价的水果。”


    江珊道：“等我拿工资了，我请你们吃个够。”


    “什么吃个够啊？”李香秀笑着从门口走进来，手里提着一只烤鸭，“我路过前街的时候，看到有家新开的烤鸭店，这刚出炉的鸭子太香了，正好买只回来庆祝小妹第一天去外企上班。”


    江珊转过头笑：“谢谢四嫂，我刚说等我拿工资后，请大家吃水果吃个够呢。”


    李香秀点头道：“那是要狠狠宰你一顿的，两千块的工资呢，能买几卡车水果了。”


    “行，到时候我拉几卡车水果来请四嫂你慢慢吃。”


    “那感情好，到时候也不用请别人，就让你四哥开车去拉。”李香秀打趣。


    江珊笑：“好啊，你们两口子吃大户啊。”


    “你现在可不就要成大户了么。”李香秀把烤鸭放桌上，笑着说对江清柠说，“我让片鸭师傅给咱们家清柠留了个大鸭腿，待会你可劲吃。”


    江清柠笑眯眯：“谢谢四婶。”


    江珊把电视台都按了一遍，最后停在了西游记上。


    李香秀也走过来好奇地看了眼这台彩电，“这电视想换台直接用这个遥控器就可以了，好方便啊。”


    江珊道：“以后妈在家就不无聊了。”


    江母向来不爱在院子和邻居们闲聊，一般就是待在屋子里做针线活。


    江母道：“我一个人在家也没什么好看的，多费电啊，要我说还是搬去老大家吧，清柠不是放暑假了么，给你在家看。”


    苏桂英想说清柠姥姥家也有电视，她想看的话去姥姥家看就行了。


    话还没说出口，就听到旁边吃葡萄的江清柠道：“奶奶，放暑假我还想多来您这呢，怎么，你不欢迎我来啊？”


    江母忙道：“怎么会呢，这就是你自己家，有什么欢不欢迎的。”


    江清柠笑：“那我想看电视了就来这。”


    江母点头：“好，你想啥时候来就啥时候来。”


    江珊在一旁道：“妈，这电费才几个钱啊，咱家的这台电视是您孙女孝敬您的，价值可最少要两千块了吧，你算算抵多少电费？”


    江母欣慰的看着江清柠，道：“还是咱家清柠有本事。”


    李香秀道：“可不是，这次业子不在，不然也能去酒吧一起帮忙了，这几天厂里的人可都在讨论那家酒吧呢，天天人山人海的，生意好得不得了。”


    说到江立业，江清柠问：“四婶，四叔是不是快回来了？”


    李香秀道：“应该吧，他就第一天到南城的时候给街道的公用电话亭打了个电话报平安，这几天都没消息呢。”


    江珊道：“南城那边可是改革开放的前沿阵地，比咱们京市还繁华呢，四哥难得去一趟，肯定要多转转多玩玩的。”


    李香秀却道：“你四哥现在靠谱着呢，他可不像以前一样总惦记着玩，这次肯定是要在考察生意上的事。”


    说着，看小姑子笑呵呵打趣的样子，又转过头去寻求江母的认证，“妈，业子现在靠谱多了吧？”


    江母点头：“是靠谱多了，总算像个正经人了。”她看向江珊，语气认真道：“小六，你四哥现在都收心好好做事了，你可也得认真对待工作，别给你崔姨丢人。”


    “知道了，知道了，”江珊点头：“我一定好好表现，不会让崔姨后悔向雯雯姐推荐我的。”


    江母道：“这就好，你们啊，都好好工作就行。”


    江清柠符合：“好好工作，多多赚钱！”


    李香秀笑：“清柠说的对，咱们要多多赚钱。”


    江母嘴角微微扬起，道：“赚钱多少不要紧，重要的是咱们把日子过好。”


    江珊走过去笑着把下巴靠在江母肩膀上，“妈，您放心吧，咱家的日子肯定是越过越好的。”


    江母笑着轻拍她的脑门，“你就是我最不放心的那个，哪一天你能结果了，我才算安下心来。”


    这话但是江母的心里话，她那个年纪的人，脑子里认为只有子女的婚姻大事都解决了才算完成任务。


    江家六兄妹，只有老五、老六还没结婚。


    老五是大学生，肯定是不愁找对象的。


    老六不仅学历不高，还是女孩子，担心她找错人了可是影响一辈子的事。


    江珊捂着脑门嘟嘴：“妈，怎么您什么时候都不忘催我找对象啊，刚还说让我好好工作呢。”


    “工作又不耽误你找对象。”


    “怎么不会，我可不能一心二用的。”


    “你……”


    苏桂英笑道：“小妹现在可是在外企上班，等她转正后，还差找对象么？”


    李香秀也跟着说：“就是，咱小妹还小呢，慢慢挑不急。”


    江珊忙笑：“还是大嫂、四嫂说的有道理，咱们现在都九十年代了，妈你就别只惦记着让我找对象结婚了，等我三十岁再说吧。”


    “三十岁？”江母瞪眼：“到时候你可救真嫁不出去喽。”


    江珊哼了声，“那时候我说不定已经是江总了呢，想嫁人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江母无奈摇头：“随你吧，我现在是管不了你那么多了。”


    “嘻嘻，您呀就好好享受老年生活，把精力放在电视上就好了。”江珊打趣她。


    说话间，江立锋也下班过来了，手里拿着份打包的卤煮，“庆祝小妹上班。”


    江珊笑：“谢谢大哥了，等我领工资了好好请大家伙吃一顿，不，吃几顿。”


    江立锋道：“你好好上班就行了。”


    苏桂英接过他手里的卤煮，去厨房装盘。


    晚上的饭菜很丰盛，不仅有烤鸭卤煮，还有江母炖的鱼，炒的鸡蛋，红烧茄子豆角。


    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吃完了这顿晚饭。


    ……


    第二天，苏桂英和江清柠两人就正式开启暑假生活了。


    苏桂英虽然放假，但还是早早的起来做了早饭。


    家里就只有江立锋还是要上班，一早起来吃了早饭出门了。


    看了眼墙上的时钟，才刚七点。


    她放轻脚步走到小房间的门口，看了眼里面的小床上，江清柠正睡的香呢。


    掩上门，苏桂英拿上背包，准备去菜市场买菜——早上菜市场的菜最新鲜。


    把大门从外面上了锁，苏桂英才放心出门，虽然是在单位的宿舍楼，可还是不放心就这样把孩子一个人放家里。


    等江清柠睡醒的时候，家里空荡荡的，她眨眨眼看了眼熟悉的天花板，打着哈欠坐了起来。


    昨天苏桂英已经提前和她说了，今天早上要出门买菜，到时候门会从外面锁上，让她不要害怕。


    江清柠也没急着起床洗漱，水房在外面呢，她从书桌上拿了本小人书，躺床上看了起来。


    这个年代的小人书看着还挺有意思的。


    一本书还没看完，就听到门外传来开锁的声音，苏桂英回来了。


    江清柠放下手里的小人书，一溜烟从床上下来，蹿到屋里。


    “妈妈，你回来啦！”江清柠笑着扑过去。


    苏桂英忙把手里的东西提高点，“小心点，当心袋子里的鸡啄你。”


    江清柠听话的退后一步，看着苏桂英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道：“妈妈，你怎么不在菜市场把它们给宰了再带回来啊？”


    苏桂英道：“你不是喜欢吃鸡血么，菜市场宰了可就没有鸡血了，等会我带去你姥姥那处理，那边院子里弄起来也方便。”


    菜市场有专门给人宰生禽的地方，一只五毛钱，帮人宰好顺便拔毛。


    苏桂英想着自己放假了又没事，而且娘家那边也有地方处理，何必浪费那一块钱，顺带还能把鸡血鸭血的留下来！


    江清柠道：“我也要一起去姥姥家。”


    “那你快去洗脸刷牙，吃完早饭咱们就过去。”


    “哦，好。”


    等江清柠吃完饭，又把今天的牛奶喝完，便跟着苏桂英提着鸡抓着鸭往前面四合院去。


    苏母笑呵呵的抱了抱江清柠，给她拿饮料和零食，又把电视打开，“你小杰哥哥早上跟你舅妈去少年宫了，说是要给他报暑假补习班，等会应该就回来了。”


    苏桂英听了，诧异：“这么早少年宫就开始报名啦？”


    不是今天才放暑假么？她还准备过几天带女儿去少年宫看看呢。


    苏母道：“我哪知道什么情况，一早就听他们娘俩说要出门去少年宫，早饭都没吃。”


    说到无奈摇头：“小杰是她儿子，怎么教育是她自己负责，我是插不上话的。”


    苏桂英道：“小杰才小学呢，您有什么好操心的啊。”


    苏母压了压声音：“我是气她什么事都不和我说，前几天我才知道，家里原先那台黑白电视不是搬到他们屋里去了么，谁知道小杰说漏了嘴，早被她搬回娘家了。”


    “哼，她要是大大方方的说把电视送她娘家，我又不是不给，干嘛偷偷摸摸的跟做贼似的。”


    想到这个儿媳妇办的事，苏母就哪哪看不上。


    苏桂英劝她：“家里不是有彩电给您和爸看么，既然把之前的电视放大哥大嫂屋里了，你就随他们处置呗。”


    苏母道：“反正我就是不痛快她那鬼鬼祟祟的样子。”


    母女娘一边说着话，一边把鸡鸭拿到院子水龙头那边去宰。


    江清柠也不看电视了，好奇的跑过去看杀鸡。


    “姥姥，今天你杀鸡啊？姥爷呢？”江清柠看着江母拿着菜刀出来问，以前见过几次杀鸡，都是苏父动的手。


    苏母道：“你姥爷去钓鱼了，现在他可是入迷了，天天的天不亮就出门，不到中午吃饭的时候是不会回来的。”


    说着，她提了提手里的菜刀，笑道：“姥姥杀鸡的技术可不比你姥爷差。”


    说着，手起刀落的把鸡的脖子给抹了。


    江清柠拍手：“哇，姥姥好厉害！”


    江母笑：“以后家里杀鸡都是我负责了，你姥爷只管去钓鱼吧。”


    苏桂英道：“爸去钓鱼，好歹家里不愁鱼吃了，省了笔买鱼的钱呢。”


    苏母道：“你是不知道，你爸钓鱼用的那鱼竿，可抵得上咱家吃一年的鱼了。”


    “爸难得有个爱好，您就随他呗。”


    苏父苏母老两口的退休金都不低，家里又没负担，手头上还是挺宽裕的。


    江清柠躲在旁边，看着她们拔毛，笑着说：“姥姥，您也去培养自己的爱好呗。”


    苏桂英点头：“对啊，妈，公园里好多退休老人在练剑打太极的，您有空过去转转呗。”


    “行，我赶明也去买两身练功服，别退休金全给老头子花了。”


    苏桂英笑：“我送您两身。”


    苏母摆手：“那不用，我有钱，退休金不花存在那，以后要是有个万一，还不一定给谁哪去了呢。”


    “妈，你这说的什么话，你身体这么好。”


    江清柠符合：“就是，姥姥要锻炼身体，长命百岁。”


    苏母笑着看向江清柠，道：“好，姥姥还要看咱们清柠考大学呢。”


    ……


    处理好鸡和鸭，苏桂英母女俩拿着鸡回去了，把鸭子留下了。


    苏母道：“家里还有小半个冬瓜，正好和鸭子煲汤下火，中午我炖好了给你们送去。”


    苏桂英道：“不用，那你们自己吃吧，我们中午有菜。”


    苏母道：“现在天热，这一大只鸭子哪能吃的完。”


    苏桂英点头：“那行，到时候正好给你们分点鸡，我们一家三口也吃不完。”


    住的近的好处就是，两家谁烧了好吃的，直接拿着碗就端过去了。


    中午的时候，苏桂英又剥了毛豆，和鸡一起爆炒。


    江清柠不吃喝鸡汤，就爱吃炒鸡肉，最好是菜市场买的土鸡，她不爱吃饲料鸡。


    鸡炒好后，苏桂英盛出来三份，一份是留着给江立锋晚上回来吃，一份她们娘俩中午吃，另一份则是准备送给苏母。


    又切了个西红柿，撒上白糖凉拌，天气热，江清柠喜欢喝这个酸酸甜甜的汁水。


    不一会儿，苏母那边端了个大汤碗过来，里面装的是冬瓜鸭子汤，特地留了个鸭腿给江清柠。


    “妈，你怎么送这么多过来？”苏桂英看着满满一汤碗的鸭子，忙让苏母放桌上，别烫到了。


    苏母道：“留点出来给立锋晚上回来吃。”


    苏桂英点头，去拿汤碗分出来一半，顺便把留出来的那份炒鸡拿给苏母，让她带回去。


    苏母没急着走，开口道：“诶，你是不知道你那个嫂子，刚带着小杰回来了，出去的时候高高兴兴的，回来小杰扯着扯着嗓子哭。”


    “怎么了？”苏桂英问。


    “她给小杰报了数学班就算了，还给他报了什么作文班、演讲班，哦，还有个英语班，一天没的休息，小杰不愿意去她还不同意。”苏母语气埋怨，虽然嘴上说不管儿媳妇对孙子的教育，但看孙子哭成那样，心里怎么会不心疼。


    苏桂英奇怪：“嫂子怎么突然这么关心小杰的成绩啊？他不才三年级么？”


    苏母道：“被她娘家妹妹的孩子刺激到了呗，听说那孩子是什么小主持人，还上了电视台呢。”


    “那也不能上来就把孩子逼这么紧啊，慢慢来呗。”


    “谁说不是呢，诶……”


    苏母和女儿吐槽了一番，端着碟炒鸡回去了。


    苏桂英喊江清柠来吃饭，给她盛了碗鸭汤，用勺子把最上面的油撇去。


    “妈妈，我要多多的冬瓜。”


    “好，冬瓜夏天败火。”


    吃完饭，母女俩午睡了一会儿。


    “清柠，下午要不要出去逛逛？你不是说要给姥姥姥爷买礼物么？”


    苏桂英起来后问女儿，本来她打算上午把那2888存到银行的，江清柠却说还是先留着，准备买礼物送姥姥姥爷。


    江清柠刚把彩电送去了江家给江奶奶看，虽说那电视没花钱，但也是她名下的。


    给奶奶送了礼物，怎么能不给姥姥送呢。


    只不过她还没想好送什么。


    苏母只知道她们是和四叔做生意赚了点钱，现在四叔不在，这次的钱又是因为江珊去酒吧的事，也不方便告诉她。


    还得找个合适的理由把礼物给送出去。


    “妈妈，过几天再去吧，我还没想好买什么呢。”


    苏桂英点头：“行，那你慢慢想。”


    下午两人就没出门了，江清柠拿出自己的暑假作业，打算用几天的功夫给它写完，这样后面几天不用管这事了。


    苏桂英也是拿出了鞋底在糊，这个鞋底特别大，比江立锋的鞋码还大，一看就不是给自家人糊的。


    她接了个活，还是图书馆的同事赵大姐给她介绍的。


    赵大姐娘家有个堂妹，原先是鞋厂的会计。改开后鞋厂借了好几笔国外的单子，人家点名要收工定制的布鞋。


    虽然对面每次要的量都很少，尺码还比国内的大很多，要多耗材料。


    可人家给的价格实在是高，普通的一双手工鞋市面上卖五块钱，人家直接给出十倍的价格。


    鞋厂不想放弃这生意，特地招了几个临时工专门做鞋，等那边有单子了，就把任务派给临时工。


    前年，鞋厂改革被收购了，赵大姐的堂妹拿了补贴直接下岗自己开了一家鞋店，专门卖手工鞋。


    别说生意还挺好，她开在旅游景点附近，这两年的游客越来越多，不管是国内的还是国外的，看到这家‘老京市手工布鞋店’，都忍不住进去看看，这京市人以前穿的鞋到底啥样。


    她接过国外的单子，知道外国人是很舍得花钱买这个鞋的，所以定价特别夸张，一双鞋最高能定到一百多一双。


    普通的鞋也要二三十块一双呢，比的上一双国产运动鞋了。


    能进去买鞋的，要么是外地人，要么是外国人。反正没见几个本地人走进去的。


    不过人家做的就是游客的生意，一天随便卖几双就够了。


    苏桂英常年在流水线上班，手上的劲很大，她做的鞋底比一般人厚实，她多糊几层布后能把针线扎进去。


    赵大姐拿她做的两双鞋去给自家堂妹一看，当即就拍板了，原材料由她提供，苏桂英做出一双鞋给六块钱的手工费。


    给苏桂英的尺码全是专门给外国人做的，一双鞋在她店里最少也能卖出大几十。


    做布鞋最费功夫的就是糊鞋底，通常一天功夫只能做出来一双，不过要是几双鞋底一起糊的话，能省点功夫。


    苏桂英欣然接了这活，她算了下，自己平均下来的话，一天应该能做一双半的鞋，那就是九块钱啊。


    一个月下来比自己工资还高了。


    苏桂英心想：还是找个轻松的工作划算，随便接点活就是拿双份工资啊。


    就算开学了，自己平常下班回来做一点，加上周末的时间，一个月怎么也能做出个七八双鞋吧，那就是四五十块呢。


    转岗后每月少的那三十多块钱，随随便便就填补上了不说，一年还多赚不少。


    以前怎么就没想这么多呢？一门心思只想着埋头加班赚加班费。


    苏桂英的脑中不自由的开始发散了。


    第45章


    江清柠做完今天自己给自己布置的作业任务，便放下笔，看着窗外的景色护眼。


    过了会儿，她搬着小板凳来到了门口，陪着苏桂英做鞋。


    江清柠本来想在暑假的时候，给苏桂英找个轻松点儿的活，不过看她现在挺开心的，便也没急着找了。


    “赵姐的妹妹说了，十天过去送一次货就行。我们说好了，一次最少得送去十双鞋。”苏桂英是这么对她说的，“十双鞋我七八天就能做完了，剩下的时间我没事就多做几双，有事也不耽误。”


    苏桂英是在国营工厂成长起来的人，一直信奉的都是劳动最光荣，靠自己的双手挣钱，让她踏实又安心。


    江清柠也不强求她改变想法，只要她开心就好。


    晚上，江立锋下班回来，进门的时候脸色不太好。


    “怎么了？”苏桂英关心地问，“身体不舒服么？还是厂里出事了？”


    江立锋进屋，叹口气道：“厂里要下岗一批人，今天开了动员大会。”


    苏桂英先是心里一沉，随即又想着好歹自己现在还能挣钱，家里还有点存款，清柠也自己挣了一笔钱存在那呢。


    “没事儿，现在下岗的人多着呢，总能找到其他的事干，不行像清柠和她四叔之前那样摆摊也不错。”苏桂英安慰道。


    江立锋摇摇头：“我不在这次的下岗名单里。”说着，他又重重的叹了口气，“不过，名单上的人都是多年的老同事……”


    这个年代，一个厂里的职工，不仅是同事，也是邻居、同学，家里几代人都互相认识。


    见到这么多年的熟人失业，难免心情沉重。


    苏桂英也跟着叹气：“这也没办法，是厂里的决定。”


    江清柠开口问：“爸爸，你们厂最近的生意不是还行么。”这半年来一直在加班。


    江立锋道：“说是因为市里想要把我们厂搬到河北去……”


    “河北？！”苏桂英惊讶：“怎么会去那么远？那你们厂的工人都跟过去么？不会户口也跟着一起转过去吧？”


    江立锋道：“后面又说要把我们合并到啤酒厂，不搬去河北了。不过不管怎么样，是要先下岗一批人。”


    江清柠指出关键：“爸爸，你们玻璃厂那块地是不是市里有其他用处？”


    江立锋顿了下，道：“可能是，我想起来年前就有好几批人过来考察，当时我们还以为是有人要收购玻璃厂呢。”


    江清柠又问：“咱家大杂院的那个家属房，也是属于厂里的么？”


    江立锋道：“我们厂当初没地方盖宿舍楼，后来是找市里协商，从街道手里要了几个四合院过来，充当厂里的家属房。”


    “那房子现在的产权到底属于谁呢？”江清柠接着问。


    江立锋道：“这么多年大家都一直住着，那房子到底怎么属于谁也没人问过。而且，这次也没有提到家属院的事。”


    “哦，这样啊。”江清柠点头，看来这次市里只是想要那一片厂区，对于家属院这个有些棘手的地方，应该没打算要。


    而且那里本就离玻璃厂有段距离，住的人又多又杂，好多还是其他厂的，想要像药厂那样拆掉的话，不是轻易的事。


    苏桂英道：“咱们先吃饭吧，我去把菜热一下。”


    江立锋点头，起身去洗手，在厨房帮着一起忙活。


    吃饭的时候，江清柠在饭桌上再次发问：“爸爸，你们厂里现在主动卖断工龄的话，给多少补偿啊？”


    江立锋喝了口汤，道：“和市里定的标准一样，每一年工龄算一个月工资。”


    江清柠心里悄悄算了下，江立锋上班早，从十六岁开始就接父亲的班了，今年正好是十六年。


    那就是补偿十六个月的工资。


    江立锋现在一个月的工资是两百八十二块。


    “那要是你买断工龄，能一下子拿四千五百块呢。”苏桂英也算了出来。


    江立锋道：“现在工作这么难线，谁会买断啊。”一大批人在担心被下岗呢。


    苏桂英道：“要是拿了这笔钱，下岗后干点小买卖也还行。”她现在观念也一点点改变了，不像以前，觉得下岗后天塌了。


    江立锋想了想，也跟着点头：“说的也是，现在随便做啥买卖，好像都比上班强。”


    夫妻俩说是这么说，但都没打算自己辞职。


    ……


    7月9日晚九点，国内转播世界杯决赛。


    江清柠和江立锋再次来到了动力酒吧。


    今晚来这边的人，发现门口卖酒的地方又出现了新鲜玩意。


    桌子旁边放了一个大箱子，足足有大半个人那么高，是用透明玻璃制成的，能清楚的看到里面放了一张张写上字的小卡片。


    旁边卖酒的服务员在热情的推荐，“今晚只要买一瓶啤酒，就可以获得一张卡片，在这上面写上您的名字投入玻璃箱，比赛结束后，我们老板会在现场随即从箱子里抽出卡片。”


    说着，她指向身后的一排电器，笑着说：“抽到名字的顾客，有机会获得冰箱、彩电、洗衣机！”


    有人好奇地问：“那我买两瓶的话，是不是可以放进去两张卡片。”


    “当然了。”服务员笑着点头，“每多买一瓶酒，中奖的机会就多一点哦。”


    玻璃箱里已经堆了一小层的卡片，上面的字就是人名。


    今晚的酒是白广志从啤酒厂重新定的，原先那批货已经卖完了，他又定了一万瓶。


    内场里面也放了个小的透明箱子，买一杯威士忌写一张卡片，一杯龙舌兰可以写两张。


    而全场请客的人，一次全场威士忌可以写一百张在请客的人头上。龙舌兰就是两百次。


    而内场的奖品也和外面的不一样，内场就一个奖品，一台大哥大！


    价值两万！


    这个奖品，让内场前排卡座的款爷们也惊讶了，他们也不是人人都舍得买台大哥大的。


    请一次全场喝酒最低也就一千块，不仅有面子，还能有机会抽大哥大，太划算了！


    江清柠过来直接进了内场，看到白广志腰间别了个崭新的大哥大，正是今晚内场的奖品，他挂在身上过过瘾，顺便给场上的人示范下戴在身上多拉风。


    “还没开赛，今晚内场就已经有四五个人过来预定待会请客了。”白广志笑着走过来，“外面也是，刚他们过来和我说，啤酒已经卖出去一千瓶了。照这个架势，我刚定的这一万瓶啤酒说不定还不够卖呢。”


    现在啤酒厂已经和玻璃厂合作，他去定酒直接和啤酒厂沟通就行了，不用再去找玻璃厂。


    啤酒厂给的定价是两块二一瓶，瓶子外面贴的标签也包了，他们有印刷钱。


    白广志算了算，价格也差不多，他跟啤酒厂的销售科长关系不错，当初还帮了自己，这次也没还价，直接定了。


    江清柠笑道：“这次的活动可以作为你们酒吧的保留节目，以后赶上特殊节假日的时候，可以不定期出现。”


    白广志有些贪心：“要是天天都有这抽奖就好了。”


    江清柠道：“物以稀为贵，太常见就不稀罕了。”


    白广志点头：“说的也是，而且这一次抽奖，要不是今晚决赛人流量大，不一定能回本呢。”


    光外面的彩电、冰箱和洗衣机就花了五千块，加上人员工资这些，最少得卖出去两千瓶啤酒才能回本。


    更不用说场内的这个大哥大了，白广志是已经提前做好了亏本的打算，他本来还想换个便宜点的奖品呢。


    “决赛能进内场的人都是有一定经济条件的，普通的东西他们看不上，既然做了，就要拿出能让他们心动的东西。”江清柠坚持要买大哥大。


    “就算回不了本，也能彻底把咱们酒吧的档次在这些款爷们心里拉上去。以后他们不管是出来玩还是找人谈生意，但凡觉得要去有档次的地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动力酒吧。”


    江清柠说的头头是道，白广志越听越有道理，便咬牙同意了。


    主要是这几天赚了不少钱，早就把今天内外场加起来奖品的钱赚回来了，否则他可没这个魄力。


    也因为这，白广志不担心对面大金链子会能学了去，一下子掏出来两三万，可不是谁都有这个能力和魄力的。


    这次的抽奖方法，是江清柠特地为对面那个大金链子准备的，以后他那买香皂抽电视的摊子恐怕再也没法圈到钱了。


    那摊子现在本就没什么人了，也就靠着节假日的人流量赚一笔，可现在白广志这里有了更透明、奖项更丰厚的抽奖活动，大金链子那个稍微细琢磨就知道猫腻很大的抽奖，还有人会去么？


    ……


    看了几场球赛，现在到了决赛，场内场外的球迷们都情绪激动，都抱着最后一天的心态，特地放飞自我了。


    现场的保安忙的团团转，还有卖酒的服务员，一刻都停不下来。


    最后一天的狂欢，好多人本来就是抱着今晚喝个痛快的心态来的，看到今晚又有抽奖，每多买一瓶啤酒就多一分被抽中的概率，那真是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白广志在这条街混了这么多年，觉得来这条街玩的人差不多是整个京市消费能力最高的一批人了。


    可今晚，他还是再次被京市人民的消费能力惊到了。


    一万瓶的啤酒，球赛还剩十分钟结束的时候，已经卖光了。


    今晚酒吧外面的空地，加上隔壁饭馆的地儿，大概来了有一千多人，人均消费了十瓶酒。


    比赛还没结束酒就卖完了，自然引的部分人不满，嚷嚷声越来越大。


    “怎么回事啊？酒吧竟然没酒了？”


    “我这刚热身呢！老板，让你们老板出来！”


    最后还是白广志区去找了隔壁饭馆的老板，他家还有些啤酒存活，虽然是老包装，但也不在乎那些了，顾客买了也可以写卡片抽奖。


    场外这么火爆，场内自然也不逊色。


    今晚决赛是西德VS阿根廷，两支球队踢的很焦灼，这场比赛也因激烈的身体对抗和犯规而出了名的。


    场上球员打的厉害，场下的球迷们自然也不逊色，哪怕隔着屏幕，内场的大款球迷已经对上了。


    一声又一声高喊着全场请客。


    “张先生请全场西德球迷喝一杯威士忌！”


    “李先生为阿根廷助力，请全场喝一杯龙舌兰。”


    ……


    在一个半小时左右，场上终于进了一球后，现场爆发了雷鸣的掌声。


    然后，就见酒吧老板白广志亲自上台拿起话筒激动道：“喊着陈总！请全场所有球迷们每人一杯特调鸡尾酒！”


    88一杯的特调鸡尾酒，今晚终于卖出去了。


    一下子可就是八千八啊。


    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吼叫声在场内场外此起彼伏的吵个不停。


    酒吧对面的马路，停了好几辆警车，防止发生突发事件。


    白广志带着人亲自去打了招呼，再三保证店里的工作人员会尽力维持秩序，又送来了水果饮料。


    等球赛结束后，先是人群欢呼了好一会，然后就期待着开奖了。


    “抽奖！抽奖！”


    “彩电冰箱洗衣机！”


    “快抽奖啊！”


    ……


    白广志先是在内场开抽。


    这下子场内的人都屏住了呼吸，紧紧盯着白广志的动作。


    只见他把手从玻璃箱上方的圆口里伸进去，然后扭过头不看箱子，手在卡片池转来转去，好一会，才随机抽出了一张。


    白广志看了眼手中卡片上的名字，然后举起高喊：“让我们恭喜陈扬帆先生！抽中此次活动的特等奖——大哥大一台！”


    这位陈先生就是之前请客大家鸡尾酒的陈总，他那一下就放进去了八百八十张卡片，抽中他也不稀奇。


    白广志当即就把腰间的大哥大送了出去，又对场上失望的众人道：“没中奖的大家也别遗憾，本店以后会不定期举办这次的抽奖活动，到时候还请大家多捧场啊。”


    “老板，还抽大哥大么？”有人扯着嗓子问。


    “哈哈，会的，不仅有大哥大，还可能会有其他的惊喜，大家敬请期待啊。”


    抽完了内场，就轮到外面的人了。


    外面的玻璃箱很大，足足半人高的大箱子里面都快塞满了纸片，江清柠找来两个服务员，让他们先上去把那箱子左左右右、上上下下的晃个几圈，把里面的卡片彻底打散。


    这番动作自然引的下面的人纷纷叫好。


    第一个抽的就是洗衣机，这个在现在虽然也是稀罕的电器，但价格也才刚一千出头。


    这个时候，家家都习惯了手洗衣服，对洗衣机的需求自然是比不上电视和冰箱。


    白广志走上到大玻璃箱前，因为他个子不够高，还在脚下垫了个小板凳。


    探着身子把手伸进玻璃箱口子里，同样也是扭过头不看，用手随意的扒拉几下，抽出一张卡片。


    他手上抽奖的一番动作，透过玻璃清清楚楚的落在数千双眼睛里，确确实实是透明随机，没有内幕的。


    有的人自然就想到前面广场上卖香皂的，离的这么近，在场的人大多也都好奇的去买过一两块，毕竟前段时间还是挺火的。


    “还是这样敞亮公平，哪像前面卖香皂那个，我都怀疑里面压根没有一等奖。”有人忍不住开口道。


    旁边的人附和：“就是有，那也是只有老板才知道放哪里了。”


    “以后还是只参加这种形式的抽奖吧，不遮遮掩掩，让人心里舒坦。”


    “对，人家这的奖品也大方。”


    ……


    说话间，白广志手上的卡片已经从玻璃箱里拿出来了。


    “让我们恭喜刘俊达先生，括号糖油厂，获得洗衣机一台！”


    现场爆发一阵掌声。


    白广志拉着话筒朝下看，“刘俊达在哪里？请上台领奖……”


    过一会儿，终于有个年轻小伙子激动的挤过人群跑上了台。


    “刘先生，恭喜你啊，我看你还在这名字后面备注了糖油厂，那后面还有一串数字，请问是什么？”白广志笑着问，这也是在写卡片的时候就让提前写的，怕人多重名。


    刘俊达激动的大喊：“是9750！是我的工号！”


    白广志笑道：“没错，就是9750，恭喜你，洗衣机可以直接拿回去了！”


    说着伸手指向身后的洗衣机，“要是搬不走，等会我可以找人帮你搬。”


    刘俊达摆手：“不用，我能摆动！”


    大小伙子正是劲大的时候，怎么搬不动。


    接下来就是抽彩电和冰箱。


    彩电抽到了一位年轻的女士。


    来酒吧这边玩的大多还是以男的为主，女生很少，这位年轻的女孩今天是第一次过来玩，也只买了一瓶啤酒，谁知道还就抽中她了。


    抽中冰箱的是一位中年男人，他是阿根廷的球迷，本来还在为今晚球队的失败而难过呢，现下什么烦恼也抛到脑后了。


    奖抽完了人群还是很热闹，好多人都觉得是最后一晚的世界杯狂欢，舍不得离开。


    人不走，自然就要喝酒。


    还好白广志刚已经提前让手下的人去和旁边几家歌舞厅、KTV打了招呼，从他们那里借了酒过来应急。


    江清柠一直在角落里默默注视着抽奖环节，她注意到，对面酒吧的大金链子也全程关注着。


    一开始还看到他脸上的愤怒，后面就是嫉妒与不甘，最后，浮现出了一丝茫然和绝望。


    看来他已经预料到自己即将被背后人踢出局的命运了。


    江清柠也不怕他狗急跳墙，这人毕竟在道上混了这么多年，不是小年轻了，办起事来不会冲动上头不管不顾。


    这个大金链子大概率会去其他区混，肯定是没有现在风光了，但也不至于走投无路。


    而且自己这边还有白广志的承诺，大金链子想找人来报复自己，也不是那么容易能找到人的。


    而且从今晚以后，这家酒吧是彻底在京市打出了名气，相应的，白广志背后的人也会对他更看重。


    ……


    等人群稍微散了点，江清柠也打算回去了。


    今晚后，没有特殊情况，她应该也不会再过来了。


    所以临走前，她特地找白广志道了别。


    今晚的流水白广志心里也大概有了数，光外面那一万瓶啤酒就卖了五万块，去掉成本也赚了两万八。


    再去掉五千块的抽奖电器，依旧有两万三的盈余。


    内场今晚请客，也是这么多晚次数最多的一次。


    威士忌有十二次，还有六次龙舌兰，以及一次特调鸡尾酒。


    这就有三万两千八了。


    去掉大哥大的成本——两万一千块，今晚内场净赚一万一千八。


    内外场加起来是三万四千八百块。


    还没算内场单点的烈酒，以及从其他店借过来的酒——这个是利润对半分。


    总之，今晚的动力酒吧，是大赚特赚了。


    “清柠，别急着回去，等会我开车送你回去。”白广志笑呵呵道，因为他最近酒吧这边的生意实在红火，背后的老板送了他一辆车。


    江清柠摇头：“不了，我看你这一时半会也结束不了，白叔叔你还是在这忙吧，我们就先回去了。”


    今晚也是江立锋陪着她来的。


    白广志看了眼旁边的江立锋，突然提议：“清柠，既然你没法来我们店里，不如让你父亲过来吧。”


    说着看向江立锋，笑道：“江哥，我给你店里经理的职务，不需要干什么事，每天过来转转就行，三千块一个月，怎么样？”


    江立锋连连摆手拒绝：“不，不了，我干不来这个。”


    江清柠笑着说：“白叔叔，谢谢你的好意，我爸爸在玻璃厂干习惯了，暂时还没打算换工作。”


    就算要换，也不会来这里啊。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道理江清柠还不明白么，万一她爸在这里待久了，转了性子怎么办？


    自己可不想要有一对离婚的爸妈。


    “白叔叔，以后有我们能帮上忙的，随时来找我们就行。”江清柠客套两句就走了，“明天我还要去少年宫，我们就先走了哈。”


    江立锋骑着自行车带着江清柠往家赶。


    “清柠，你想好要学什么兴趣班了么？”江立锋问她。


    也许是被小杰从早到晚不停歇的课外辅导班刺激了，苏桂英最近提了好几次要送江清柠去少年宫，问她想报什么班。


    “嗯，去学拉二胡吧，传统乐器呢。”


    “啊？”江立锋愣了下。


    江清柠一本正经道：“二胡可是咱们国家的传统民乐，而且学起来也轻松，等后面我对音乐感兴趣了，再学其他的吧。”


    “说的也是，既然你喜欢，就学这个吧。”江立锋也不懂这些，反正女儿喜欢就行。


    第二天，苏桂英还真带着江清柠去少年宫报名了。


    “要不，也给你报个数学班？”苏桂英看着数学班那边长长的队伍，忍不住开口提议。


    江清柠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不去，我只想学二胡！”


    上辈子已经证实过自己没数学天赋了，这辈子还是别浪费这个钱和时间了。


    苏桂英笑着点头：“好，那就不报。”


    在少年宫报了名，以后每周二、周五下午过来学两小时就行，这挺符合江清柠的预期，不耽误自己的时间，还能出来转转。


    “妈妈，我们去商场吧，我要买东西。”江清柠出门牵着苏桂英就要往不远处的商场走。


    昨天晚上，自己去和白广志告别的时候，临走前他塞给自己一把钱，“这是今晚给你这注意的酬劳，来不及包红封了，你别介意。”


    白广志赚了钱也大方，江清柠惠回来数了一下，刚好三千块钱，加上之前那2888，今天一起带出来去逛商场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