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江清柠已经想好要买什么送给姥姥了。


    昨天晚上的抽奖给了自己灵感，她打算买一台冰箱送给姥姥——就说是自己家抽奖来的。


    现在夏天到了，天气变热，家里的饭菜有时候晚上做多了怕变质，就会拿到苏家那边，用绳子和蓝子，把菜吊在井里，那里温度低一些。


    江清柠准备买两台冰箱，自己家也放一台，这样就可以随时吃冰棍喝冷饮啦。


    到了商场三楼卖电器的地方，江清柠发现原来这时候的冰箱已经有双开门的了，是国外进口的西门子，一台要上万了。


    也有国产的双开门冰箱，价格也要三四千。


    母女俩看了一圈，还是决定买单门小冰箱吧，双层的，上面是冷冻，下面是冷藏。


    一台只需要九百二十块，两台加起来还没一台双开门高呢。


    售货员打开旁边的军绿色冰箱介绍道：“你们别看这台冰箱不大，里面很能装呢，家里剩的饭菜放下面的隔板上，这有三层呢，多少菜也能放下了。还有旁边门板上的这些格子，可以放饮料，一下能放十几瓶，汽水、啤酒都能放里面……”


    苏桂英也越看越满意：“这个正合适，咱们家人口不多，有这个足够了用了。”


    江清柠爽快点头：“行，那就这个吧，我们要两台。”


    反正过几年也是要换的。


    售货员见她们这么大方，笑着点头：“好，我去给你开票。”


    江清柠又拉着苏桂英去旁边卖洗衣机的区域，打算再买一台洗衣机放家里，这样家里洗衣服就省事多了。


    “洗衣机就算了吧，”苏桂英道：“我手洗就行，咱家就三个人，随手的事，哪用得上洗衣机啊。”


    江清柠却道：“妈妈，你每周都要洗床单被罩，那个洗起来多费劲啊，光拎干水就得费半天功夫。”


    这边的售货员听到江清柠的话，笑着点头：“没错，不仅是床单被罩，咱们冬天洗衣服的时候也费事的很，你看这台双杠的洗衣机，左边的筒用来洗衣服，然后拿到右边甩干，这甩干后的衣服，一会儿功夫就干的透透的了。”


    江清柠问：“这个多少钱一台？”


    售货员道：“这台国产双杠的洗衣机很便宜，只要七百九十块。”


    苏桂英听了头直摇：“这么贵还便宜啊！快比得上一台冰箱的价格了。”


    “这已经够便宜了，”售货员指着旁边的洗衣机道：“你看，这进口的自动洗衣机，只有一个筒，把衣服放进去后不用拿出来自动甩干，要两千多呢。”


    “这么贵啊？”苏桂英惊讶。


    服务员笑道：“所以咱们这国产的还是很实惠的，功能都是一样的，无非就是费点功夫，洗完后把衣服拿出来放旁边的筒甩干。”


    苏桂英想了想，还是摇头：“算了，算了，我看有这个钱还不如买台电视好了。”


    在她的观念里，电视、冰箱虽然也贵，但这是给家里添的大件，买回来仔细着用，能用好多年，也不亏。


    可洗衣机，她就觉得是给自己买的，因为洗衣服这件事，她下意识觉得是自己的事。


    说到底，苏桂英是舍不得给自己花钱。


    江清柠也猜出她的心思，笑着说：“妈妈，咱们还是买洗衣机吧，电视我们可以去姥姥家看，还是彩电呢。洗衣机买了，每天你最少能省半个小时的时间呢。每个星期还能省了洗床单的时间，最少得一个小时吧，你算算，一个月能省下来多少时间？”


    “现在的时代，时间可就是金钱啊！”江清柠换着法子劝她。


    苏桂英一听，想到自己现在接的做鞋活，要是能把洗衣服的时间省下来，自己每月最少能多做四五双鞋，能多赚三十块。


    一年下来，快赚回洗衣机一半的钱了。


    这年头人用东西都很爱惜，特别对于这些大件，而且这时候厂家生产的东西质量也在线，一台洗衣机，苏桂英觉得最少能用十年。


    算下来的话，倒是不亏。


    最后，母女俩在商场买了两台冰箱一台洗衣机，一共花了两千六百三十元。


    “你们能送货上门么？”江清柠问，她们自己可没法把东西搬回家。


    “有是有，不过得等我们的货车送完货，下午才能给你们送过去。”


    江清柠点头：“下午就下午吧。”


    买完电器，江清柠又拉着苏桂英去服装区，给家里人一人买了两身衣服，又买了两双鞋。


    “清柠，夏天的衣服鞋子我们去东大门那些小摊子买就行了，这里好贵。”苏桂英低声道，他们家只有在冬天的时候才会来商场买一件撑场面的衣服，而且还是好几年才来一次。


    除了因为冬天过年需要有亲戚，得穿的体面点，还是因为冬天衣服洗得少，可以多穿几年。


    夏天衣服天天要洗，下水几次就旧了。


    江清柠却坚持：“夏天我们也要出门见客的呀。而且我这次挣的这笔钱，本来就是意料之外的钱，还是快点花掉的好。”


    苏桂英听着愣了下，“还有这样的道理啊？”


    江清柠点头：“嗯，是我在酒吧听那些生意人说的。”其实是听上辈子的父母说的。


    苏桂英没赚过这种快钱，身边熟悉的人也没有，听女儿这么说，将信将疑的。


    江清柠已经自顾自的去看衣服了。


    快中午的时候，母女娘大包小包的从商场出来了。


    “啧啧，商场夏天的衣服怎么也这么贵啊，就一件小衫子，轻飘飘的也要一百多块。”


    苏桂英越想越心疼，江清柠给苏桂英选了一件短袖真丝衬衫，搭配黑色七分裤。又选了一条真丝裙子，剪裁和设计都很适合她。


    三件衣服花了将近三百块。苏桂英在试的时候还挺满意，等听到价格，差点转头就走。


    还是江清柠拦下了她，劝了好半天才买了下来。


    “咱们花的多，下次就能赚的更多，扣扣搜搜的把钱放手上，财神爷送钱也没手去抓啊。”江清柠一本正经的解释。


    做生意这事，家里人现在对江清柠的本事是深信不疑了，虽然知道女儿这么说是为了劝自己买衣服，不过苏桂英还是同意了。


    万一真耽误她下次做生意呢？


    一家三口这次买衣服鞋子花了一千多，还剩三千块，拿去银行存在了江清柠的存折上。


    回到家，苏桂英立马拿出衣服，用衣架挂了起来。


    “正好下个月你小姨家的表弟表妹过生日，咱们到时候穿新衣服去。”


    从前年开始，双胞胎生日的时候都是请亲戚朋友去酒店吃饭。


    江清柠点头：“好。”


    ……


    在过了几天暑假生活后，江清柠就觉得有点无聊了。


    以前还能去找小杰玩，现在他被舅妈报了那么多课，从早到晚都在少年宫里待着呢。


    这天上午，江清柠正在家里帮苏桂英裁鞋面，她眼神好，在旁边帮忙穿针引线。


    砰砰！敲门声响起。


    夏天热，家里的大门都是开着的，透气。


    “大嫂，清柠。”一道温煦的男声在门口响起。


    “五叔！”江清柠眼前一亮。


    苏桂英招呼人进来，“老五过来啦，快进来坐。”说着放下手里的活，转身道：“清柠，去冰箱里拿瓶饮料给你五叔。”


    江立文摆手：“不用了，我就是过来给你们报个信。”


    江清柠已经小跑过去打开冰箱了，拿出一瓶冰镇的可乐，跑过去递给江立文，笑嘻嘻：“五叔，给，喝点冷饮解暑，顺便试试我们家冰箱的冷藏效果。”


    苏桂英点头：“对，这冰箱夏天可真有用，你大哥现在每晚回来都喝一瓶冰啤酒。”


    江立文笑着接过，道：“谢谢了。”


    “你这孩子，跟自家人有什么谢的啊。”苏桂英笑道，她也算看着江立文长大的了，“快去坐，家里还有个西瓜，我去厨房拿刀。”


    “别，大嫂，我待会就会去，”江立文把人拦下来，道：“我过来是和你们说一声，四哥回来了。”


    “四叔回来啦？什么时候的事啊？”江清柠忙问。


    苏桂英反应过来，也跟着问：“对，昨天你大哥还念叨着，怎么这次去了这么久，不是说一个星期就能回来的么，这都快半个月了。”


    江立文叹气：“今天一大早刚到家的，说是路上出了点事。”


    “出事了？”苏桂英一惊，忙问：“出了什么事啊？”


    “说是路上被人给扎了轮胎，停下来修的时候，车里的货被人抢了……”


    苏桂英心一提，“这……怎么会这样，竟然还有人抢劫！那，那人有没有事啊？”


    江立文道：“人没事，就是精神不太好。”


    苏桂英道：“不幸中的万幸了，人没事就好。”


    江立文道：“四哥让我过来和清柠说一声，有空让清柠去家一躺。”


    苏桂英道：“我们现在就回去看看吧，你等一下，我去收拾下。”


    江清柠也点头：“对，今天就去看看四叔吧。”


    简单的收拾下，三人匆匆出了门向江家大杂院赶去。


    到大杂院的时候，大门口倒座房有块空地，平常就经常挤着一群人在这干活聊天，大夏天的，几个大娘还在这待着呢。


    “呦，江家大媳妇回来啦，”一个大嗓门大娘道：“你快回去看看吧，今天一大早，你家老四回来了，不知道去干什么了，破衣拉撒，胡子邋遢的……”


    胡老太太啧啧道：“说是在外面被抢了！”


    “啊？我就说嘛，好好的京市不待去外地干啥啊，那些穷乡僻壤的地方，人都无法无天的。”


    ……


    三人表情都有些不好，江清柠没理她们，一溜烟跑院里，进了两家老屋。


    江立业刚洗完澡，清清爽爽的坐在桌子前吃西瓜呢。


    半个月不见，人瘦了很多，脸颧骨都突出来了，皮肤也被晒得黝黑，看到门口的江清柠，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


    “清柠来啦，快来吃西瓜。”


    江清柠见他精神状态还行，心里松了口气，也笑着走过去坐下，“四叔，哪天去我家，请你吃冰西瓜。”


    “呦，你家买冰箱啦？”江立业挑眉。


    江清柠点头：“这段时间小赚了一笔钱。”


    江立业笑道：“我刚听你四婶说了，你还给家里填了台彩色电视呢。”


    苏桂英和江立文后脚进屋，苏桂英关心地问“老四，你人有没有怎么样啊？”


    江立业笑道：“我没事，劳你们操心了，就是运气不好，被坑了。”


    苏桂英走过来，问：“到底怎么回事啊？你们报警了么？”


    江立业叹了口气，开始和她们说事情的来龙去脉。


    一开始出发的时候，三个人都挺谨慎的，关棋他爸也给他们说了很多路上应该注意的事。


    路上，他们三一直是轮流开车，晚上休息也都在车上，还留着一个人守夜。


    一路平平安安的到了南城，三人先是去潘建设以前进货的小工厂，从那进了四千块的衣服。


    本来他们是打算五千块本钱都进衣服的，不过潘建设听说要帮江清柠带两千块的电子表，也提议拿出一笔钱进电子表。


    经过卖香皂的事，他对江清柠买东西的能力很信任。


    关棋也从他们口里知道，原来那天卖香皂抽奖的注意是江清柠出的，他本来就是在那天被刺激到了，才决定辞职出来和他们合伙做生意的，自然没意见。


    三人打听了一番，来到了南城有名的电子城。这里一条街全是大大小小的卖电器和电子产品。


    看了一圈才发现，这电子表现在不仅款式多样，价格原来也这么便宜。


    “我之前在商场里看到，什么卡西的手表，要好几百块一只呢，这里竟然只需要十块钱！”潘建设惊的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南城衣服便宜是大家伙都知道的事，在京市一件二三十的短袖衬衫，这里几块钱就能买到，利润巨大。


    以前潘建设也带过几支手表回去，不过买的都是机械表，从港城运过来的，一支能比京市便宜几十块。


    不过它单价也高，每次都是有人跟他定，他才帮人带，不然怕砸在手里。


    店里老板指着电子表上的新闻字母，笑着说：“你说的那个是卡西欧手表，我这是卡西美手表，不是一个牌子。”


    旁边的关棋挑眉：“哦，西贝货啊。”


    老板道：“我这只是牌子不同，功能是一样的，你看，这上面的数字不一样清楚的显示么。”


    三人对视一眼，又去其他家看了看，其中有一家老板叫他们从对面出来，悄悄招呼：“他那家是坑你们外地人的，我这里只需要五块钱一支。”


    潘建设笑了，他也和南城的商人打过几次交道，可还是每次都被他们狮子大张口的本事震惊到。


    刚刚那个店家，准是看他们是外地人，一张口就瞎报价格。


    “我们买的多，你最低什么价？”眼前的这个人也不见得多实诚。


    最后讨价还价，又货比三家后，按两块五毛钱一支手表，进了三千块钱的。


    江清柠两千块进了八百支，他们三一千块进了四百支。


    进完货，三人就立马回去了。


    一开始还好，毕竟这段路在来的时候已经走了一遍，回程虽然车上有货，但速度一点不慢。


    可在行到一半的时候，车子突然发生了颠簸——爆胎了。


    好在关棋会修车，他下车后检查了一番，准备换胎的时候，突然看到前面的玉米地里，走出来一伙人。


    他下意识觉得不对劲，忙转头对车头吼了一句，“快把车门锁上！”


    话音刚落，前面那伙人从走变成了跑，速度越来越快，手上还拉着棍子。


    江立业和潘建设也察觉到了不对劲，潘建设手疾眼快的把车前驾驶舱的两个门从里面锁上。


    江立业冲后面喊：“小棋子，快上车！”


    关棋看着轮胎上的钉子，知道这肯定也是前面那伙人撒的，就算上了车，也不一定能把车开起来。


    他转头往后面跑去，记得半小时前才路过一个镇，镇子最外面靠路边就有一个派出所。


    见他跑了，那些人也没去追，拉了拉前面驾驶室的门，没拉动也就没费功夫了，一伙人把精力放在了后面的货上。


    看他们熟练的翻车上去，一看就是长干这种事。


    江立业和潘建设在驾驶座里气的眼睛发红，不过到底沉得住气，没有傻到下车去理论。


    这伙人一袋袋的把后面的衣服往下搬，过了会儿，还有人推来了板车，有人在搬货，有人运货，有条不紊的。


    等关棋好不容易把警察带过来的时候，车上的货已经快被搬空了，只剩下几袋子衣服孤零零的躺在车上。


    那些人还在用板车拉呢，见到警察来了，倒是果断，扔下车就跑了。


    江立业和潘建设也从车上下来了，警察带他们回了派出所。


    苏桂英听的认真，忍不住问：“那东西呢？都找回来了么？”


    江立业苦涩的摇头：“那些人早跑的远远的，到哪里去找。”


    李香秀洗完衣服进屋，她已经听江立业说过一遍这事了，还是气的不行，“就应该在附近那些村庄里，挨家挨户的搜！肯定能找到。”


    江立业道：“我们一开始也不愿意放弃，还去当地的市里重新报了案，人家警察派车带我们去村子里，还没到门口就被一群人拦了下来。”


    “耽误了好几天，压根一点办法都没有……”


    江立文听了，道：“那片地方的村民很团结，之前新闻有报道过，有被拐的妇女卖到那里，家属带着警察去的时候，一个村子的人都拦着不放人，甚至去要人的家属还被当地的人打了。”


    苏桂英惊讶道：“这地方的人怎么这么野蛮，光天化日的还有王法么？”


    李香秀气道：“果然是穷山恶水出刁民！就应该把这些人全抓去坐牢。”


    江立业道：“捉贼捉赃，又找不到他们偷东西的证据。”


    “什么偷，他们那明明是抢！”李香秀想想就气。


    江清柠之前就听说过，八九十年代跑长途很危险，哪怕是几十年后，也会常有偷油偷货的。


    “遇到这种事也没办法，还好四叔他们平安回来了。”江清柠开口安慰，“在那边人生地不熟的，万一出了事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李香秀业一阵后怕：“也是，强龙不压地头蛇。又没个电话，到时候家里人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收到消息呢。”


    说话间，江母端着面条进屋了，上面铺了两个煎蛋，“来，把面吃了吧。”


    江立业笑着接过，“谢谢妈，我在外面就馋您做的这碗面。”


    江母笑笑，道：“在外面世面也见过了，以后还是留在京市吧，别出去跑了。”


    江立业吃面的动作一顿。


    李香秀点头：“没错，吓死人了！还是留在京市放心，别为了赚钱命都不要了，咱家现在日子又不是活不下去，何必那么拼命。”


    江立业道：“哪有那么夸张，我们不都安全回来了么。”


    “那是你运气好。”李香秀急道：“要是那时候关棋没注意到人呢，没跑去找警察，或者你们没把车门关上……”


    江立业沉默了。


    江清柠这时开口道：“四叔，另外两位两位叔叔的意见呢。”


    江立业回过神，道：“哦，对，这车也不是我一个人的。我们回来后，把车停在关棋他们厂修车部的院子里就先回家了，等明天见面的时候，和他们商量下再说吧。”


    李香秀还要劝他，被江母拦住了，道：“先吃面吧，吃完后好好睡一觉，这事也不急。”


    苏桂英拍拍李香秀的肩膀，“老四刚刚回来，后面的事再说。”


    李香秀吸口气，也没再提这事，“我去给你端盘小菜来，妈在家盐的豆角。”


    江立业埋头吃面，点了点头。


    呼啦啦，小菜还没端上来，江立业已经把一碗面吃完了。


    江母拿着碗去给厨房给他又盛了一碗。


    “哦，对了。”江立业想起什么，“清柠，你买的那批电子表倒是没出事，幸好当时放在了车头里。”


    一千多个电子表，也就装了两袋子，江立业怕放车厢后面会颠坏，特地放在驾驶室后排的椅子下面。


    也因为这，他们三也把进的手表保住了。


    潘建设回来的时候还在后悔，“当时要都买电子表就好了。”


    关棋道：“那咱们车前面也放不下，还是要放到后面车厢里，那一趟就被他们搬走了。”


    “欸，也是。”潘建设无奈摇头。


    江立业喝了口面汤，道：“清柠，这批手表你打算怎么卖啊？我们现在就指着能回点本吧。”


    江清柠道：“我已经想好了销路，你放心吧。”


    江立业点头，“听到你说这话我就安心了，起码这次不会血本无归了。”


    江清柠问：“四叔，你们这次进的衣服，还剩多少？刚不是说当时车里还剩下了一些么。”


    第47章


    江立业叹气：“车厢里被他们抢的就剩两袋子衣服，后面警察来了，他们一溜烟的跑了，板车上还留下来五袋，总共带回来七袋子衣服，一袋有二十件。”


    说着，江立业笑了下，道：“好在我们当时把贵的这批连衣裙都放在了最下面，五块钱一件呢，上面的都是短袖，才一块钱一件。”


    李香秀听了，眼睛一亮，道：“裙子才五块钱一件啊，那都卖了说不定能回本啦，前大门那排小店里，一件连衣裙最便宜的也要三十四一件呢。”


    江立业却摇头：“潘建设以前去南城进货的时候，一般东西送过来都是直接卖给相熟的店家，一件人家只收二十块。”


    李香秀瞪眼：“那他们怎么卖给别人这么贵！”


    江立业道：“人家也要房租水电的，总不能亏本吧。”


    李香秀算了下：“那一件衣服去掉成本赚十五块，一百四十件的话，就是两千一。再算上你们那一千块钱的手表，还好，还能回点本。”


    “还有油费呢。”江立业放下筷子，打了个哈欠：“还要加上我们来回的吃饭、在南城的住宿费、停车费，也花了有五六百。”


    李香秀想想，只能安慰：“算了，亏点就亏点吧，好歹人平安回来了。”


    江清柠点头：“四婶说的对，钱亏了再赚就是了。四叔，你先休息吧，明天我再过来找你，到时候和你讨论下电子表和剩下的衣服怎么卖。”


    江立业道：“我稍微眯一下就行，这样吧，晚上，等大哥下班后你们都来家里。”


    李香秀点头：“对，就当给你四叔接风了。”


    江清柠点头：“好。”


    ……


    晚上，江立锋下班本来打算骑车回筒子楼的，被门口的保安拦下，说家里人让他回一趟大杂院。


    骑车刚到院门口，就听邻居七嘴八舌的把事情给说了个遍。


    江立锋急着进了家门，见江立业正坐在椅子上啃黄瓜，一副悠闲的样子，哪有刚院里那些人形容的凄惨。


    “老四，你被抢了？”


    江立业看了眼门口，点头：“大哥回来了啊，快坐。”说着指向桌上的几根黄瓜，道：“尝尝这黄瓜，是香秀回她爸妈家院子里摘的，味道可真不错。”


    江立锋皱眉：“到底怎么回事，我刚在门口听他们说你车被抢了，看你现在这样子也不像啊。”


    江立业笑了：“车没被抢，只是车上的货被抢了。”


    听到他前一句，江立锋刚松了口气，紧接着就被他下一句话弄的提起来，“货被抢了？！”


    江立业点头，便又和江立锋说了一遍来龙去脉。


    听完后，江立锋沉默半天，叹了口气，拍拍江立业的肩膀，“没事，人没事就行。”


    江立业心下动容，其实这次货被抢了他真气的要命，回来后家里人的安慰，让他心里那股气也消的差不多了。


    “大哥，来，吃根黄瓜消气，你女儿在想办法给我回本呢。”江立业笑着拿根黄瓜递给他。


    “清柠？”江立锋疑惑，“她也过来了？”


    话音刚落，就听到门口一道清亮的童声，“爸爸，你下班啦。”


    原来是江清柠站在门口，手里还拿着个西红柿在啃。


    江立锋眉眼舒展，问：“你什么时候过来的？你妈呢？”


    江清柠指着院里的厨房，道：“妈妈和四婶在厨房烧饭呢。”


    夏天热的很，那个搭的小厨房就更闷了，江母本来执意要自己去做饭，也许是今天精神收了刺激，在里面一会儿就头晕胸闷。


    几人连忙让她回屋休息去了，刚刚江清柠一直在正房里陪着江母说话，听到这边的动静，知道她爸过来了，才跑过来看看。


    江立锋点头，道：“你四叔刚说你要给他回本，你是又有什么赚钱的法子了么？”


    江清柠笑着扬起精致的下巴，“当然有啦，不管什么东西，我都能给它高价卖出去。”


    江立锋道：“你这是又要给它们换个包装？”说着，又疑惑：“可这衣服、手表能换什么包装啊？总不能再往上贴东西吧？”


    江清柠道：“这次换个方法，我们只需要精准对标客户人群就行。嗯，等五叔回来再说。”她卖了个关子。


    江立文现在放暑假，他找了个兼职，下午的时候去补习班上课。


    江立锋自然也知道这事，自从老五上大学后，一直都有在做家教给高中生补课。


    “听说老五这次是给大学生补课，他自己还是个大学生呢。”江立锋语气中不免自豪，这个弟弟也算是他一手带大送进大学的。


    说着，又忍不住对女儿道：“清柠，要向你五叔学习，以后也考你五叔的大学。”


    江清柠嘴角一僵，点头含糊：“嗯，我尽量吧。”


    “咱家能出个老五已经是祖坟冒青烟了，大哥，你就别为难老祖宗了。”江立业笑着岔开话题，“老五都能给大学生补课了，以后是不是要去当教授啊？”


    江清柠道：“五叔是去给他们补习英语，他们学校有几个毕业的学长创办了一个英语补习班，专门给想出国的人做培训。”


    “啊？这么厉害啊。”江立业惊讶，这年头能出国的都不是一般人，“现在出国还得专门搞个培训班啊？”


    江立锋道：“听说早几年前就有了，京市各大高校的学生都挤着去那个培训班，从早上到半夜都在上课呢。”


    江立业下意识道：“乖乖，这个什么英语补习班，不少赚钱吧。”


    江立锋道：“应该吧，听上次老五说，一个大班能有上百个学生，他们老板在北城边租了个废厂房，隔出来四五个教室呢。”


    江立业感慨：“要不人说知识就是财富呢，这动动嘴皮子就来钱，啥成本也不要啊。”


    江立锋笑：“谁让你以前不好好学习呢。”


    说话间，江立文回来了，手上还提着袋卤煮。


    身旁跟着江珊，两人在家门口的公交站台碰到的，江立文刚把江立业事情和她说一遍。


    “四哥，听说你被抢了？”江珊进门就问，“怎么好好的被抢了呢？”


    江立业耸肩：“我也想知道，那些人干嘛非要抢我的东西。”


    说完，打量了眼江珊，上身穿着件白色的衬衫，下身穿着黑色阔腿裤，脚踩小高跟皮鞋，头发整齐的盘在脑后，手上还拿着个黑色的皮包。


    “呦，咱家的毛丫头现在是白领啦，”江立业笑道：“看看这身行头，真像是写字楼里的白领。”


    江珊哼了声：“我现在本来就是白领。”


    她走过去，随手拿根黄瓜就要啃，被江立锋拍了手背，“先去洗手，还白领呢，清柠都比你爱干净。”


    江珊哦了声，转身出去洗手了。


    江立业看向坐在旁白，津津有味啃着西红柿的江清柠，问：“老五现在回来了，清柠，你刚说是什么法子？”


    江立文听到还有自己的事，也好奇看过来。


    江清柠道：“首先呢就是四叔你们带回来的这批衣服，别卖给店家了，咱们自己卖吧。”


    江立业点头：“我也是这个想法，要是货多卖就卖了，图个省事，也好快点回收资金，可现在也就一百多件，自己卖好歹能多赚点，就是……”


    说着，他挠头：“我们几个都是大老爷们，让我们去卖裙子，可还真不知道怎么卖。”


    洗完手过来的江珊听到这话，笑着说：“这有什么难的，我看大前门那一片摆摊卖衣服的，好多也是男摊主，你们过去吆喝不就行了。”


    江立业咬牙：“行！卖就卖，只要能多赚钱就行。”


    江清柠却笑道：“那一片卖衣服的摊子老板经验丰富，四叔你们过去也不是人家的对手啊，别看就一百多件衣服，还不一定什么时候能卖完呢。”


    江立业却挺有信心，道：“我们进的那批裙子都是南城今天才出的新款，说是和港城明星穿的一样呢，咱们京市目前还没有呢。”


    江珊道：“你确定？你们三个男人的眼光，还真不一定让人相信啊。”


    江立业道：“啧，好看不好看我们还能看不出来么，就港城的那几个女明星，她们穿的裙子你之前不还说好看的么。”


    说着，他报出了几个著名影星的名字，江珊听了点头：“要是裙子真是她们穿过的款式，那肯定是好看的。”


    江立业保证道：“绝对和她们穿的一样，我们去进货的时候，人家就把那些明星穿的照片贴在墙上给我们对比呢。”


    江清柠道：“既然这样，就更不能拿去那边卖了。去那一片买衣服的人，本来就是冲着便宜去的，各个都是还价能手，四叔，你觉得你能还过她们么？”


    “没错，要是买好衣服全去商场了，”江珊点头，“去那边就是捡漏的，可不得好好还价，那边的摊贩和顾客都练出来了，不掰扯半天不罢休的。”


    江立业摇了摇头，“那我不行。”


    他虽然也摆过摊，可都是一口价的啊。


    “所以，我们得换个地方，”江清柠说完，眼睛一转，看向江立文，笑着说：“咱们这次去五叔的补习班门口卖。”


    “啊？”江立业惊讶，“去我们补习班卖？”


    江清柠点头：“没错。你们那补习班全是学生，大学生嘛，很有素质的，不会死命的还价的。”


    江立文点头：“嗯，同学们面子薄，确实不好意思还价。”


    江立锋却道：“都是学生，有钱买么？”


    江清柠笑道：“爸，他们可不是普通的学生，都是一群想要出国的学生，除了个别走公费途径的，想自己出去的，家里没点家底能行么？”


    江珊点头：“国外消费可贵了，一顿饭随随便便就要吃个上百块呢。”


    她在公司的时候，也接触过几个外国客户。


    江立锋道：“天，这国外消费这么贵，干嘛还都想往外面去啊？”


    江立业笑道：“大哥，你别光看人家花钱多，可人家挣的也多啊！你看小六，不就是在挣外国人的钱么，一个月快拿咱国内工人一年的工资了。”


    江珊嘿嘿笑，“汇率不一样嘛。”


    江立文这时开口：“我带课的两个班，确实有不少同学看起来家境不错。读英语报纸的时候，经常会出现国外的品牌，比如什么包、衣服这些，好多同学不仅听过，还用过。”


    不管什么时候，有钱人都很好辨认出来，不说衣着外貌，就是谈吐说话也很容易辨别。


    “所以，咱们去那边卖错不了，几百号的学生，消费能力还是有的。”江清柠啃完最后一口西红柿，起身准备去厨房洗手。


    江珊道：“你们什么时候去卖？要不后天吧，我后天休息，或者大后天也行。”


    她现在是周末双休。


    江清柠道：“就后天吧，能早点卖就早点卖出去，不然夏天可一溜烟过去了。”


    江珊笑：“这才刚入夏呢，怎么也还有俩月呢。”


    江清柠道：“卖衣服得提前啊，不然买回去穿不了多久，不是浪费了么。”


    江立业点头：“行，我明天就去通知老潘和小棋子，咱们早出手早结束。”


    晚上，一家人坐一起吃了顿接风宴，江立业也从江珊嘴里了解最近发生了什么事。


    “你们那老板叫什么来着？”江立业语气低沉，“就应该等我回来，好好给他个教训，我妹妹他也敢坑。”


    江珊道：“他现在早就不是我的老板了。”


    李香秀点头：“事情都解决了，你就别操心了，小妹这次也算是因祸得福。”


    江立业道：“哼，下次再见到他绝对给他好看。”


    江清柠笑：“冤家宜解不宜结，四叔你现在可是生意人，得大度点，以后说不定还能一起做生意呢。”


    江立业挑眉：“我才不和这种黑心公司打交道呢。”


    江清柠笑笑没说话，生意上的事说不准呢。


    吃完饭，外面的太阳才刚刚下山，一家三口这时候回去正好不晒。


    “四叔，明天你去办完事后，记得去找一下黄叔叔——就是院里卖糖葫芦的那位，我有事拜托他。”江清柠临走前开口。


    江立业点头：“行，明天我办完事就去找老黄。”


    ……


    第二天一早，江立业起床就出门了，早饭都没吃。


    李香秀正好要去药厂上班，两口子一起去了药厂。


    “我去食堂吃早饭，你要和我一起么？”李香秀问他。


    江立业摆手：“你去吧，我找老潘去，待会我俩去门口吃包子。”


    “那行。”李香秀点头，向食堂走去，打算去食堂吃完面条。


    之前她都是买个包子就匆匆往工位赶，哪怕没到上班时间，她那个组长总是要她提前去开机器打扫卫生。


    她因为这事和组长吵了好几次，整个组十几个人，凭什么只让她提前到？


    最严重的一次还闹到了生产主任那里。


    可谁让她只是临时工，生产主任偏帮着组长，还把她给骂了一顿。


    “厂里招临时工是让你们来干活的，不是让你们享福的，不想干有的是人干。”


    李香秀没法子，只能忍气吞声。


    现在不一样了，厂里上上下下都知道自家现在和潘主任家关系好，自家男人可是在和潘主任家大儿子合伙做生意呢。


    厂里又正逢要拆迁的敏感时期，谁也不想这个时候得罪潘主任，万一给自己家穿小鞋怎么办？


    房子可是一家几代人的大事啊！


    别说组长现在不使唤她了，就连生产主任，在检查工作的时候还夸了她几次，说她人勤快，手脚利索。


    李香秀在厂里憋屈了这么多年，总算是扬眉吐气一次了，上班都觉得有劲了。


    另一边，江立业来到了潘主任家，他家正在吃早饭呢，潘建设见他来了，我不吃了，起身跟他出去了。


    “走，我请你吃包子。”江立业笑着说。


    潘建设见他心情不错，好奇：“业哥，你是有什么好事？”


    自从货被抢了，三人回程的时候心情都很差。昨天还垂头丧气的，怎么过了一晚上全变了？


    江立业点头：“是有好事，咱们这批衣服不卖给店里了，我们自己卖，说不定一下子就能回本呢。”


    潘建设眼前一亮，“哥，你想好怎么卖了？”


    自己卖是他们三之前就提出来的，不过因为都没有卖衣服的经验，怕卖不出去砸在手里，那可真就血本无归了，所以迟迟没下决定。


    江立业点头：“嗯，昨天清柠给我出了个主意。”


    听到事江清柠出的主意，潘建设更高兴了，忙笑着点头：“那肯定没问题，走，哥，咱还吃什么包子啊，我请你吃牛肉面。”


    说完拉着江立业到对面的一家面馆，轻车熟路的对服务员喊：“两碗牛肉面，加煎蛋。”


    他给江立业递筷子，“这家店老板是我们药厂食堂的白案师傅，做面食可是几代的手艺了。”


    江立业笑道：“现在真是，有点本事的都出来干个体了。”


    潘建设道：“嗐，谁说不是呢，你看现在这物价涨的，一碗牛肉面就要五块钱，在厂里上班，一个月工资都吃不了几碗面，不出来单干不行啦。”


    “就是吧，这自己干赚的多，风险也大，”潘建设叹气，“好比咱们这次，昨儿我回家，我都没敢和我爸妈他们说货被抢了，只说路上车坏了，修车耽误了功夫才回来晚了几天。”


    更何况他家里还有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弟弟，自己要是说了，准要被他嘲笑不说，还可能撺掇他爸妈不让他继续做生意了。


    江立业一路上，也听他说过家里的事，安慰的拍拍他的肩膀，“等咱们把这批衣服卖了，把本回过来就好了。”


    两人吃了面，又去找关棋。


    江清柠说要看一眼他们进的裙子款式，车子和货都停在运输公司的维修院里呢，那边有场地方便停不说，二十四小时都有保安值班。


    这年头，货车那可是贵重资产。


    倒不是怕人偷走，毕竟能开货车的人没有多少，主要是怕有人偷零件，一个轮胎出去也能卖不少钱呢。


    关棋听说能有法子把衣服卖了，也很高兴，连忙带他们去拿货。


    “昨天回家我妈哭的不行，死活也不让我出去了，非让我再回修理部上班。”关棋摇头，“我好不容易出来了，说什么也不回去。”


    修理部就在关棋家旁边不远，没走几步路就到了。


    剩下的这批裙子，主要是有三款，一件大红短裙，一件灰色长裙，一件白色裙子。


    最多的就是那件红裙子了，当时进货的时候，老板拿着身穿同款红裙的明星照片倒道：“你看，她在电影里穿的就是这件裙子，今年夏天最火的裙子，好多人在我这订货呢。”


    他们三人看也觉得好看，便决定以这条裙子为主。


    当时总共进了两百条裙子，一百条都是红裙。


    三人到了车上，又重新点了一下货，红裙子还剩下八十条，剩下的白裙子和灰裙子各二十条。


    “幸好把裙子压在了最下面，不然只剩下些短袖，那是想回本也难。”关棋叹气。


    三条裙子一样拿了一条，还有驾驶室的那两袋电子表也一起拿去江家。


    江清柠吃完早饭就被苏桂英送来大杂院了。


    苏桂英今天要去送鞋子，把女儿放下后就走了。


    江清柠陪苏母看了会儿电视，一集西游记还没看完，江立业他们就回来了。


    “清柠，你看看，这几条裙子怎么样？”


    江清柠把三条裙子拿过去看了看，布料一摸就是化纤的，不过这年代的人好像不介意这个，还有人会专门买这种材质的呢——耐穿还不易皱。


    款式倒是不错，哪怕以几十年后的眼光来看也是很经典的，对目前京市来说，算是时髦的了。


    “衣服挺好看的，今年还没在街上看到这种款式的呢。”江清柠道。


    潘建设笑：“那当然，这都是港城电影里的明星穿的款式，那几个明星我都认识。”


    江清柠挑眉：“潘叔叔，你有她们的照片么？能不能找到她们穿这几件衣服的照片？能找到画报最好。”


    潘建设想了想，道：“应该可以，我去音像店找找，多跑几家肯定能找到的。”港城明星一直是画报的销售主力。


    江清柠点头：“找到后，尽量买大的尺寸。”


    “行。”潘建设点头。


    江清柠又让关棋去买些衣架，以备明天用。


    “对了，潘叔叔，你不是有相熟的卖衣服店家么，能去那里批发二三十条丝巾回来么？”


    潘建设点头：“可以。”


    两人接到任务后，就迫不及待的去办事了。


    江清柠又对江立业道：“四叔，手表你也带回来了么？”


    第48章


    江立业指着地上那两个鼓囊囊的袋子，“诺，都在这了。有八百支是你那两千块买的，剩下四百支是我们三花一千买的。”


    江清柠打开袋子，拿出两支手表看了看，很满意，“这还挺好看的，没想到这么便宜啊，才两块五一支。”


    “这表你打算怎么卖？”江立业问她。


    江清柠道：“这种表价格便宜，而且很好看时间，还能定闹钟，最适合卖给学生了。”


    江立业想了下，笑道：“怪不得你让我找老黄呢，他可一直做的都是学生的生意。”


    黄建国冬天卖糖葫芦，春秋天在校门口卖零食，暑假了又跑去少年宫门口卖零食饮料。


    江清柠也是在去少年宫门口看到黄建国才想起来，让他卖会更省事。他常年和学生打交道，不仅和那些小孩熟，就连不少家长都知道他。


    “你打算卖多少钱？”


    “十五块一支吧，太贵了学生们也买不起。”


    说到底只是国产的电子表，成年人还是更愿意买机械表带的，这种电子的带不出去啊。


    江立业有些犹豫：“会不会有点贵了？能卖的出去么？”


    江清柠笑了：“四叔，你还是小看了现在学生的消费能力。”她拿着表戴在手上举起来，“你看，这个表我带上后，就可以随时随地看时间，这样下次在考试的时候，就不用问老师还剩多少时间结束了。”


    江立业点头：“那是挺有用的，我以前考试就老觉得时间怎么过的那么慢。”


    江清柠道：“你记得让黄叔叔在学生和家长面前说刚刚我提到的优点，只要和学习挂钩，家长肯定买单的。”


    江立业道：“行，我这就去找他。”说着江立业就准备出去，又想到什么，停下了脚步，“对了，清柠，让老黄帮我们卖表，你觉得给他多少抽成合适啊？”


    江清柠道：“只要他卖出去了，一支给他两块钱酬劳。”


    江立业点头：“好，这比他糖葫芦还挣钱呢，他听着肯定乐意。”


    等江立业在少年宫门口找到黄建国，把事情和他一说。


    果然，黄建国很高兴，他本来就是在给学生卖东西，这次又不需要自己垫资金，纯赚的事谁不乐意啊。


    “业哥你放心，电子表这可是个稀罕玩意儿，用不了几天我就能都给你出了。”黄建国指着对面的少年宫，笑道：“整个东城区，舍得给孩子花钱的家长都在这里面呢。”


    实行独生子女政策十几年来，孩子在家里的地位那是水涨船高，相应的围绕孩子花钱的行业也越来越多。


    黄建国零食生意是一年比一年好，自然也明白其中的道理。


    江立业拍拍他的肩膀：“交给你我放心，等结束了我请你吃饭。”


    黄建国笑：“业哥照顾我生意，应该是我请你吃饭，等我把表卖完后，请你去全聚德吃一顿。”


    江立业道：“哈哈，那道不用这么破费，咱哥俩找个小馆子喝两杯就行。”


    “那就这么说定了哈。”黄两国笑道，“我提前去订位子。”


    “行，等你大卖。”江立业笑着点头。


    ……


    周末，江珊起床后换上了那条大红短裙，还特地化了精致的妆容。


    江清柠和苏桂英也早早的赶来了，进门看到江珊眼睛双双一亮。


    “小姑，你今天好好看啊！”


    苏桂英也点头：“小妹很适合这颜色，衬皮肤。”


    江珊本来身材就好，这条裙子虽然是仿版，但是造型还是很能突出身材优势的，配上她雪白的皮肤，格外引人注目。


    特别是她今天还化了妆，更加突出她五官的精致立体，让人一下子移不开眼。


    “小姑今天比电影明星还好看！”江清柠笑盈盈的凑过去夸。


    江珊弯腰挂了下她的小鼻头，嫣然一笑：“你这张小嘴可真甜。”说完，她直起身，撩了下特意卷的长发，“不过，我好歹也算是进过娱乐圈的嘛。”


    李香秀手上拿着长裙走进主屋，眉头直皱，“这……这衣服我穿肯定不行，就让小妹去好了，她可是当过一段时间模特，知道怎么给人家展示衣服。”


    今天李香秀本来是要上班的，是江清柠让她请假，过来帮忙卖衣服。


    “四婶，这件灰色的长裙只有你能穿出它的气质来，小姑都不一定有你穿的好看呢。”江清柠笑着说。


    李香秀却摇头：“你可别说好话哄我，你姑穿都不好看的衣服，我咋能穿好看。”


    李香秀其实细看五官也是好看的，只是皮肤的肤色有点暗，特别是和江家各个白皮肤一对比，就显得她有点黑。


    再加上她很瘦，个子又高，穿着宽松的厂服，有一种人在衣中晃的感觉。


    要是按照几十年后的审美，她这属于女生羡慕的先天瘦子。


    可在现在，大家伙还没完全实现吃肉自由呢，这样的身材就给人一种命很苦的感觉。


    再加上李香秀的头发枯黄稀疏，就更有种营养不良的感觉了。


    像旁边的江珊，不说长的怎么样，就是那一头茂密的头发，就让人觉得活力满满的生命力。


    江清柠劝道：“四婶，你试试呗，待会再让小姑给你画个妆，保管好看。”


    江珊点头：“没错，我化妆技术可是在上一家公司专门学过的呢，我们单位现在有活动，女同事们都爱来找我化妆。”


    她催着李香秀换衣服，“快点快点，今天是给你男人卖衣服，你怎么还推推拉拉的，光让我们干活啦。”


    李香秀笑：“谁让你白干活了，清柠不是说了，卖出去一件衣服给你销售价一成的提成呢。”


    江珊挑眉：“那你还不快点去换上，当心我把提成都给拿了。”


    李香秀道：“你要能都卖出去，别说把提成都拿来，我让你四哥再给你包大红包。”


    “你可说定了啊。”


    姑嫂两说说笑笑，到底是让李香秀穿上了那件灰色长裙。


    “咦，你别说，四嫂还真适合这件裙子。”江珊眼前一亮，拉着李香秀坐到梳妆台前，“来，我给你上个妆。”


    江珊动作很快，三两下就给她画了个淡妆。


    画完后，李香秀的气色看起来好了很多，配上这条灰色的裙子，更适合了。


    江珊一拍手笑：“好看，四嫂这样很像国外的那种模特，都是这个样子的。”


    李香秀不好意思：“我咋会和人家模特一样。”


    江珊把她拉到镜子前，笑嘻嘻：“人家国外的模特讲究个前后一样，你看，你是不是也一样。”


    李香秀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忙拍了江珊一下，“你个丫头，净喜欢打趣人。”


    江清柠拿来一根丝巾，叠成三角形，让江珊包在李香秀的头顶上，丝巾的两个角顺着系在脑后，为了不脱落，还在后面别上了几个黑色发夹。


    这样看，头顶的一片倒三角丝巾不仅遮住发黄干枯的头发，还增加了一丝时尚感。


    下半部分的头发被丝巾压在肩上，江清柠给编了几个小辫子，用的还是自己彩色皮筋，多了一丝俏皮感。


    艳色的丝巾和背后露出来的几根小辫子，很好的中和了灰色裙子的沉闷感，也让这身衣服看着更和谐。


    “哇，四嫂这样好好看啊，下次我也试试这样打扮。”江珊看着只夸。


    旁边一直没说话的苏桂英也点头：“是好看，香秀这样一打扮，看起来跟十七八岁的小姑娘一样。”


    “哪有，大嫂你怎么也这么会夸人了。”李香秀不好意思地微微低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时间又些不敢相信。


    江珊道：“大嫂可是最实诚的人，她这么说就是真的好看啊。”说着低头看向江清柠，笑道：“咱们家清柠不仅是赚钱小能手，还是穿搭小能手啊。”


    江清柠笑笑，又拿起桌上剩下的一件月白色连衣裙，让苏桂英去换上。


    “我？”苏桂英愣了下。


    今天女儿让自己过来帮忙，她以为就是绑着打打杂，谁知道还让自己换上衣服了。


    江清柠点头：“对啊，咱家的三朵金花，今天都得上阵。”


    江珊笑：“没错，今天咱三姑嫂，一个都不能少。”


    李香秀也点头：“大嫂，我都穿了，你也穿吧。”


    几人一起劝，好说歹说的让苏桂英也换上了裙子。


    这件裙子是的长度正好到膝盖，款式也中规中矩，是很日常的一件裙子。


    苏桂英皮肤本就白，五官也是偏柔和，配上这身裙子更显温婉气质。


    三个人正好是三种不同风格。


    等她们打扮好出门的时候，在门口等半天的江立业，看到她们还真愣住了。


    江珊笑着把李香秀推到他面前，“四哥，你猜猜这是谁？还认不认识啊？”


    李香秀拍了下江珊，“你这丫头，又打趣人。”


    江立业仔仔细细看了眼面前的李香秀，笑道：“嗯，乍一看我还真没认出来是谁。”


    李香秀瞪了他一眼，“换个衣服你就认不出来啦，前天你回来的时候穿的跟个乞丐一样，我不照样一眼就认出你了。”


    江立业：“……”


    咳了一声，他道：“得，你一张嘴，化成灰我也能认出来。”


    门外，潘建设把从朋友借来的车停好，走进大院里，一下子被中间那个笑盈盈的红衣女生吸引了目光。


    鲜艳的红裙配上精致的五官，给人的冲击太大，潘建设呆呆的站了几秒才回过神。


    “业哥，你家这几位女同志们，今天可真是光彩照人啊。”潘建设笑着走过去。


    江立业挑眉：“那当然，我们江家人可就没丑的。”


    他说的倒不是大话，江家男男女女都继承了江母精致立体的五官，加上个子又高，确实是男的帅女的靓。


    不然按照江家之前的经济条件，也不会几兄弟——除了还在读书的老五，各个都娶了媳妇。就连腿瘸了的老三，还找了个有钱媳妇呢。


    这年头，听到家里寡母带着这么多兄弟姐妹，哪家愿意把姑娘嫁过来啊。


    潘建设笑道：“那我今天很荣幸，能充当几位的司机。”说着请大家伙出门坐车。


    他以前就会开小轿车，现在又学会了开货车，再开起小轿车，真是驾轻就熟，打着方向盘灵活的穿梭在胡同里。


    江珊突然开口冲着副驾驶的江立业问：“四哥，学开小轿车需要什么条件啊？”


    江立业还没开口，正在开车的潘建设抢先回道：“你想学开车啊？小轿车的驾驶证好考，先去交通局报个名，然后再找单位给你开封介绍信，到时候让交通局里的师傅指导一下，帮你通过考试就行了。”


    说着，他扭过头道：“我正好认识交通局的人，给你帮你介绍，很好过的。”


    江立业把他的头扭过去，“专心开车！”


    后座，坐在苏桂英腿上的江清柠挑眉，笑盈盈开口道：“潘叔叔，我们今天要是帮你把衣服都卖了，您能帮忙找人让我妈妈也去学开车么？”


    苏桂英没想到江清柠竟然提到了自己，忙道：“我不学开车！”又对前座的人道：“小孩子说着好玩的。”


    江清柠却道：“妈妈，你放暑假在家多好的学习时间啊。”


    苏桂英道：“咱家又没有车，学开车干什么。”


    江清柠笑道：“潘叔叔也没有小轿车呢，不也会开么。”


    潘建设呵呵笑了两声，道：“对，先学着再说。”


    江珊拉了拉苏桂英，道：“大嫂，我们一起学呗，有一门技术在手总是好的。”


    潘建设附和：“对，技多不压身，多学点技术总是好的。大嫂你放心，我可以找车给你们练，保管你们一下就过。”


    李香秀也劝：“大嫂，你就先和小妹去学呗，你俩一个双休，一个放暑假，大把的时间浪费了。我要是休息多，我也去学了。”


    苏桂英犹被他们说的还真有些意动，对她来说，能学一门技术确实很吸引人。


    “先卖衣服吧，学车的事以后再说。”苏桂英最后开口道。


    很快，汽车开到了目的地，一家废弃的旧厂房。


    “这里本来是化肥厂老厂的仓库，自从他们搬到河北后，这里就暂时空了下来。”潘建设给他们介绍，“听说很快这里就要拆了，到时候好像要盖写字楼呢。”


    关棋已经把货车停在了仓库门口，见他们终于来了，忙跳下车跑过来。


    “业哥你们来啦，没想到这么偏的地方还有个学校呢，我才来这一会儿，就听到里面一直在响着叽里咕噜的声音，听着动静有好几百人呢。”关棋笑着说。


    江立业道：“那是学生们在早读呢。”


    江立文昨天给他们解释了这边的课程，早上是朗读课，主要针对的是口语练习。


    下午是阅读课，主要针对的是书面做题能力。


    至于晚上，则是那三位创始人学长过来演讲，鼓励人心。


    有的学生只报了一节课，而有的学生是三节课都报了。一天下来，人流量还是挺大的。


    江立业看向江清柠，见她点了点头，便开始布置。


    先把衣服从车上卸下来，也没多少货，三个大男人几下就搬完了。


    关棋把家里晒被子的木架子也给带来了，放在地上正好当落地挂衣架。


    苏桂英李香秀和江珊三人，把衣服拆开，一件件的挂起来。


    江立业他们则是把买的明星海报挂在后面货车上，这海报是买的最大尺寸，足足有半个人高，离老远就能看到。


    江清柠抬手看了眼手表，已经十点半了，五叔昨天说过，十一点是上午下课的时间。


    等几人准备好，等了一会儿就到了下课时间。


    江立业拿起手提喇叭，这还是之前五一卖香皂等时候买的呢，现在又派上了用场。


    这边下课也没有铃声，只是看到呼啦啦的人群从厂房里走出来。


    “明星同款，私人订制。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港城现货连衣裙，夏季新款上线。”


    喇叭里传来的是江珊录的声音，清新自然的女声一下子传到这些吼了一上午英语头昏沉沉的学生脑中。


    循声看过去，一下子就被货车上那几张明星海报吸引了注意力。


    从十年前改开后，内地年轻人一直对港城的影视明星情有独钟，特别是这几张海报，还是去年刚上映的港片里的剧照。


    当然，这几部电影是没有在内地上映的，不过很多家庭已经通过影片看过了。


    来这里的学生，基本都是有一颗向外外面的心，对于港城的娱乐文化自然也很熟悉。


    等看清楚原来是卖衣服的，特别是那个穿红裙子的女生，格外引人注目，她身上的衣服就是最中间那张海报的同款啊。


    好几个女学生忍不住走过去，指着江珊身上的衣服就问：“你这件衣服还有么？”


    江珊笑着从旁边衣架上拿过来一件，“同学你眼光真好，这件衣服是港城明星同款，她在电影里穿的就是这件。整个京市就只进了几十件，我们也是卖一件少一件的。”


    说着把衣服往她身上比划，“哇，这个红真的好衬你的肤色啊，你穿上肯定很好看。”


    被一个大美人这样夸，女生微微有些不好意思，脑中已经不自觉浮现自己穿上这件裙子的样子，应该和面前的人查不了多少吧？


    “多少钱一件？”


    江珊微笑：“我们这是从厂家直接拿过来的定制，一件只需要69元。”


    按照地摊货和小店的标准，一件裙子也就在三四十，这个价格是有点贵了的。


    旁边跟过来的女生忍不住道：“好贵啊，比大前门那边的贵二三十呢。”


    江珊笑着说：“我们这可都是明星同款，是港城厂家流出来的样板，不说那些小店了，就是京市的各大商场也没有这个版型的。”


    旁边的江清柠笑着开口：“姐姐，夏天的裙子一年流行一个样，不管是在商场买还是在小店买，明年再穿出来就out了啊。”


    有个女学生看着江清柠笑道：“你还知道out是什么意思啊。”


    江清柠点头：“当然知道啦，我小姑就是在外企上班呢。”说着指向旁边的江珊。


    几个女生惊讶的看向江珊，这年头，能进外企可太了不起了。


    江珊笑道：“所以衣服想要多穿几年的话，就得买经典款，这样才不会过时。”


    这话说出来后，几个女生纷纷点头同意，“那这件衣服我要了。”


    “我也要一件。”


    江珊笑着给她们打包：“好，想买的同学们抓紧啊，这条裙子卖一件少一件的，我们后面也不补货了啊。”


    还有些犹豫的几个女生，听到这话，也不犹豫了，痛快下单。


    69块钱买件裙子也还好，也就是多问家里要几次买英语资料的钱。


    对于很多学生来说，他们来这里其实并不是出于自己的本意，纯粹是家里人觉得国外好，想让他们出去，才把他们送过来的。


    这些学生来这里学英语，也就是为了应付家里人而已。而他们大多数人的家庭条件，不说在京市，就是在国内也是前列。


    见这边围了一群人热热闹闹的，后面出来的学生就不自觉地跟过来看热闹。


    有个瘦高女生看中了李香秀的衣服，她的身材和李香秀很像，穿其他款式的裙子总是没别人穿好看，这下子倒是给了她眼前一亮的感觉。


    “你的这件衣服，还有你头上的丝巾，一起多少钱？”


    李香秀道：“嗯，裙子79，丝巾10块，一起的话，要89。”她说出来都有点心虚。


    在听到江清柠给自己这身衣服定价比江身上的衣服还贵的时候，李香秀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江清柠却坚持：“四婶，可不是一般人都能穿你这件衣服的，能看上的人不会在乎价格的。”


    果然如她所说，问价的女生眼睛也没眨道：“那都给包起来吧。”


    刚好这时听到旁边江珊在说衣服卖一件少一件，便开口问：“你们之后还来么？”


    李香秀摇头：“不来了，今年就这一次。”


    “嗯，那再给我拿一件吧，丝巾也再拿一条。”好不容易遇到合适自己穿的，多买一条回去吧。


    李香秀愣了下，“你要两条一样的？”


    “对。”瘦高女生又看了眼旁边的江珊，虽然红色的裙子确实很好看，但也知道不适合自己，只能遗憾的摇摇头。


    “那件白色的多少钱？”瘦高女生又指向苏桂英身上的月牙色白裙，这件裙子不挑人，自己应该也可以穿。


    “这件只需要59元。”


    瘦高女生点头：“给我也拿一件吧，一起算钱。”


    “诶，好，我这就给您装起来。”李香秀见她这么大方，笑着应声。


    心里嘀咕：这大学生咋都这么有钱啊？这么贵衣服，买起来眼睛也不眨一下。


    第49章


    下课的学生陆陆续续的出了门，走过路过的学生们，一大半的人都被吸引过来看看热闹。


    一直学习是很枯燥的，正好过来看看热闹，也算换个心情吧。


    买衣服的不仅都是女生，还有几个男生在江珊那里买了裙子。


    “我送给我姐姐。”有个男生脸微红说道。


    旁边的男生镇定自若：“我送给我女朋友。”顺便还买了条白裙子。


    大概半个小时的时间左右，人群就散去了，学生们都回家了。


    江立文提着两袋包子过来，道：“厂房里还有对老夫妻住在这里，我们过来后他们就直了个摊子卖包子，味道还行，附近也没其他吃的了，凑活一下吧。”


    几人早饭吃的都迟，也不是很饿，一人拿了俩填肚子。


    潘建设笑着说：“晚上我请大家伙吃饭，已经定好包厢了。”


    江立业啃了口包子，语气有些担心道：“也不知道今天能不能卖完。”


    刚刚他数了一下，虽然过来看热闹的学生不少，但也就卖出去二十几条裙子，还剩一百多条呢。


    江清柠胸有成竹：“放心吧四叔，能卖完的，总得让人回家拿钱吧。”


    江珊点头：“就是，谁没事出门带这么多钱在身上啊，刚有好几个女生让我给她们把裙子留着，下午带钱来呢。”


    江立业撇嘴：“说是这样说，下午还不一定来不来呢。”


    江清柠笑：“大学生还是很诚信的，说要来肯定要来的。”


    江立文也开口道：“四哥，你放心，晚上的课才是人最多的呢，今晚是最受欢迎的张学长过来讲课，起码有大几百人来听课。”


    江立业惊讶：“这么多人大晚上的跑来听课？”


    江立业点头：“我们学长不仅在京市高校圈里很有名气，在整个京市想出国的人里业很有名气呢。他晚上会过来说怎么过签证，不只有学生会来听，好多社会人士也会过来。”


    江立业道：“原来京市还有这号人物啊，那我晚上倒是想见见世面了。”


    下午到上课时间是两点半，不到两点的时候就陆陆续续有学生过来了。


    好几个上午在这看热闹的人，下午特地带了钱过来把衣服买了。


    等到上课了，半个小时的功夫，就卖出去三十多条裙子。


    加上上午那会功夫卖出去的，快卖一半了。


    这时候，江立业原本提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下午下课是五点半，晚上上课时间是六点半。


    这是时间段是厂门口最热闹的时候，下课的学生出来，晚上要上课的学生提前过来抢位子。


    而他们的摊前，也迎来了最忙的时候。


    今天晚上过来上课的，基本全是冲着办签证出国的人，除了学生，还有不少社会人士，经济条件是非常优越。


    很多人压根不屑来小摊子前买衣服，他们的衣服都是在商场里买。


    有好奇过来摊子前看热闹的人，倒是忍不住被江珊那身衣服吸引了目光。


    大红色在人群里实在耀眼，最适合性格张扬点点人了。


    江清柠凑到江珊耳边小声说了几句，然后就听到江珊大声喊：“红裙子即将售罄，想买的尽快啊。”


    这话一出，后面有个女生就急了，直接拿着钱挤进来，“给我来五条！”


    旁边有人不乐意了：“人家都快卖完了，你还一个人买那么多。”


    后面好几个人附和：“就是，怎么有这种人啊，买你们多条干嘛啊，穿的完么。”


    女生道：“我，我是准备送亲戚朋友的。”


    她原本也没打算送人，只是听到要卖完了，就忍不住多买几条。


    江清柠大声道：“为了让更多的姐姐穿上好看的裙子，从现在开始，每人每款裙子限购两条。”


    江珊点头：“对，每人限购两条。”她看向刚刚要五条群子的女生，“女士，实在不好意思，我们只能卖你两条裙子。”


    女生道：“两条就两条吧，那我再要两条白色的和灰色的裙子。”


    “好的，没问题。”江珊笑着给她把衣服装起来。


    后面有的人本来只想买一条的，听到每人限购两条，就觉得自己只买一条好像就吃亏了一样，便跟着买了两条。


    另一条拿回去送人也是好的，一人只能买两条呢。


    很快，还没到六点，这边的裙子就被抢光了。


    连最挑人的灰色长裙，也被一抢而空。


    “不好意思，我们的裙子已经卖完了，后面的不用排队了，大家都散了吧。”江立业拿着大喇叭对身后的人喊。


    一听到这话，抱怨声就响了起来，“这么这么快就卖完了啊？”


    “是啊，我还没看到衣服是啥样呢。”


    “早知道今天不在家吃饭了，早点过来就好了。”


    ……


    江清柠接过喇叭喊：“要上课了，我看到张老师啦。”


    听到这话，人群也顾不上抱怨了，纷纷散开往厂房里走，还是上课要紧。


    有个烫着爆炸卷发身穿牛仔短裙的女人留了下来，走到江珊面前，指着她道：“我要买你身上这件红色裙子。”


    江珊微笑解释：“不好意思女士，刚刚已经说了，我们的裙子都卖完了。”


    女人道：“我是说，我要买你现在穿的这一身，你脱下来卖我吧。”


    “啊？”


    “我拿我这身衣服和你换，这套牛仔是在海市友谊商场买的，好几百块呢。”


    江珊愣了下，摇摇头：“不好意思，我这身不卖，我留着自己穿。”


    女人顿了下，继续道：“你开个价，多少钱能卖我？”


    江珊有些生气：“我都说了，我不卖！”说着转身要走。


    “五百，这么样？”


    江珊停下来脚步。


    然后，两人去厕所互换了衣服。


    江珊换了身行头，还揣着五百块回来了。


    “走吧，咱们吃饭去。”江珊笑着对众人说。


    江立业点头：“行，走吧，东西已经收拾好了。”


    潘建设开车带着众人来到了他定的饭馆，还是上次五一那天吃饭的地方。


    关棋先把货车开回运输公司的院子，等会再过来汇合。


    坐下后，潘建设熟门熟路的点菜，询问众人吃啥。


    点完菜，等关棋过来就开始算账了。


    之前说好了，苏桂英李香秀和江珊她们三身上穿的衣服是送她们的，所以江珊刚刚卖出去的那五百块算她自己的钱。


    除去给三人送的裙子，那就是红裙子卖了79件，白裙子卖了19件，灰色裙子卖了19件。


    红裙子一件价格是69元，共卖了5451元，需要给江珊一成提成，取了个整按照550元算，剩下的4901元是三人所得。


    白裙子一件价格是59元，共卖了1121元，需要给苏桂英一成提成，也是取整给了120元，剩下1001元是三人所得。


    灰裙子一件价格是79元，共卖了1501元，需要给李香秀一成提成，也就是150元，剩下1351元是三人所得。


    这样，这批衣服共卖了7253元，去掉那五千元的进货成本，还赚了2253元。


    潘建设高兴坏了，“还是清柠厉害，一天功夫就把这衣服给卖出去不说，还卖了这么高的价格。”


    其实要他们自己卖的话，也能卖出去，只不过没法保证能卖出这么高的价格，更不可能这么快就卖完。


    钱还是尽快回拢到手上来的安心。


    三人本打算给江清柠一笔酬劳，被她拒绝了，：“你们把我的手表带回来就已经很了不起了，到时候我还要分你们两成酬劳呢。”


    对哦，他们三还有一千块的手表呢，刚刚已经把手表的成本都算进去了，那后面卖的钱就是净赚的了。


    三人商量一番后，江立业开口道：“卖衣服和卖手表的法子都是你想的，我们哪还好意思要你的酬劳。”


    江清柠挑眉，道：“那我就给一成好了，就当是我付的油费吧。”


    江立业毕竟是和其他两人合作，点了点头：“行，就按照清柠说的办吧。”


    江珊今天乐坏了，一下子赚了一千块钱，还白得一身衣服，忍不住笑道：“怪不得我们公司给销售都按照提成算呢，这样也太有动力了吧，我都想转销售了。”


    李香秀点头：“谁说不是呢，之前看你四哥去做生意一身的劲头，现在我算是知道了，这赚钱确实有瘾。”


    她就穿着衣服站了一天和人说说话，就赚了150，快比得上她一个月工资了，谁不心动啊。


    江珊道：“四嫂，你不如辞职去跟四哥做生意算了，你都多少年也没转正。”


    说到这，李香秀就生气：“还不都怪那该死的孙家，好几年前厂里最后一批临时工能转正的时候，买通我们组长给我一个差评，害得我没转正。”


    潘建设有些尴尬的咳了一声，道：“嫂子，我听我爸说了，厂里后面拆迁也给临时工补助。”


    “真的啊？”李香秀立马被吸引了主意，“这段时间一会传临时工有补贴，一会又传只有正式工能拿补贴，风言风语的一堆消息，现在厂里是终于确定了？”


    潘建设点头：“我昨天在家听我爸说的，厂里刚开会决定的，很快就下通知了。就是，临时工的补贴可能没正式工高。”


    李香秀道：“那无所谓，能有就不错了。”临时工本来工资福利就处处不如正式工，她早就习惯了。


    确定了能拿到补贴，李香秀心情大好，道：“等厂里拆迁结束后，我就辞职出来，哪怕摆个小摊也比在厂里强。”


    潘建设笑道：“厂里这次是有外资入股，说不定到时候大家伙等工资待遇会比现在更好呢。”


    “外资啊？”李香秀还真犹豫了，看向在一旁笑眯眯数钱的的江珊，道：“要是改革后的单位待遇能有小妹她们单位一半好，我就不辞职了。”


    江立业给她倒了杯水，“这事你慢慢考虑吧，先喝水润润嗓子吧。”


    几人吃完饭，潘建设又开车把他们送回去。


    先送江清柠和苏桂英母女俩回棉纺厂筒子楼，放下她们后再去江家大杂院。


    江清柠抬手看了眼手上的电子表，“呀，都八点半了，也不知道爸爸睡没睡。”


    苏桂英牵着她上楼，笑道：“不会的，他肯定会等我们回来再睡的。”


    果然，母女俩一推开门，江立锋正坐在桌子前糊鞋底呢。


    “你们回来啦，吃了没？”


    江清柠点头：“吃过了，今天我们把衣服都卖了，潘叔叔请我们所有人吃的饭。”


    “都卖完啦？”江立锋惊讶。


    江清柠笑着点头：“我都出手了，你还不放心你么。四叔他们已经回本了，等再把手表出了，还能赚不少呢。”


    说完，她突然想到什么，跑到自己的小房间，拉开抽屉拿出来两支电子表，“妈妈，你记得明天提醒我，把这个送给小杰哥哥。”


    江清柠把电子表放到桌子上，怕自己忘了。


    苏桂英点头：“好。”


    晚上睡觉前，苏桂英突然对旁边的江立锋道，“今天我还赚了一百二十块呢。”和他说了今天发生的事。


    江立锋笑：“清柠赚钱的点子多。”


    苏桂英道：“昨天我去给鞋店送鞋子，十二日双鞋子花了我一个星期的功夫，赚了七十二块钱。”


    “本来觉得已经够高的了，可今天才一天功夫，也不累，就赚了一百二十块……”


    关键今天是她一笔一笔赚的卖衣服提成，更有实感，不像之前帮忙卖香皂，都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像是白拿一百块一样。


    江立锋道：“怎么，你也想出来做生意了？”


    苏桂英摇头：“也不是，我现在的工作多轻松啊，还有寒暑假。只是觉得，好像在厂里上班的铁饭碗，要变得没那么金贵了。”


    江立锋沉默几秒，幽幽道：“可能早就是了，只是咱们一直没发现，这也是国家现在的政策倾向。”


    短短半年时间，他们夫妻俩之前一直根深蒂固的思想，正一点点瓦解重塑。


    再迟钝的人，经过这些事，也知道社会变了。


    “对了，你们厂下岗的事已经定了么？”苏桂英突然想到。


    江立锋嗯了声，“第一批名单已经出来了，也确定是合并到啤酒厂，只保留一条产线。”


    苏桂英转身：“只留一条产线？那不是还要下岗？”


    江立锋叹气：“可能吧，厂里说在尽量争取，多留几个名额。”


    “要不，你也买断工龄吧。”苏桂英说出这话的时候，竟然觉得理所当然，“省的一次次的担心要下岗，不如趁早拿钱算了。”


    江立锋没回答，只是道：“过段时间再说吧，现在厂里还有一批订单没做完。”


    一夜无梦。


    第二天，江清柠醒来的时候，苏桂英正坐在餐桌前缝鞋面，招呼她过来坐，“醒啦，来吃早饭，今天食堂炸了油条。”


    江清柠看了眼没在走廊夏滴水的衣服，皱眉：“妈，你又自己洗衣服啦，家里不是有洗衣机么。”


    苏桂英笑：“就几件短袖，我过一下水不到十分钟就给洗了，放洗衣机里得一个小时呢。”


    江清柠道：“可是洗衣机买来就是洗衣服的啊，放在那里不用不是浪费了么。”


    “每周洗床单不是用着呢么，省了我不少事呢。”苏桂英笑，把桌上的水杯递给她，“好了，快去刷牙，等会油条就不脆了。”


    江清柠无奈的耸耸肩膀，算了，慢慢劝吧。


    吃完饭，苏桂英提醒：“昨天你说要把电子表送给小杰的，今天过去送么？”


    江清柠点头：“嗯，正好去姥姥家看电视。”


    苏桂英也把鞋面带上，两人过去苏家，小杰又去少年宫上课去了，祖孙三人坐在客厅看电视。


    “小杰昨晚回来就在家里哭，说要买电子表，你嫂子死活不同意。”苏母一边帮着裁鞋面一边和女儿抱怨，“人家孩子都有，就小杰没有，咱家又不差那十几块钱！”


    江清柠道：“姥姥别生气，今天我不是给小杰哥哥送来了么，两个呢，他可以换着戴。”


    苏母慈慈地摸摸她的脑袋，“咱们清柠最大方，什么都不忘姥姥家。”


    说着指向靠墙的冰箱，笑道：“自从你给家里送了台冰箱过来，你舅妈在家里说话声音都笑了。”


    江清柠笑道：“是因为夏天喝了冷饮，舅妈的火气下去了。”


    苏母也笑：“可不是么，天天跟吃了枪子一样，也不知道谁一天天的惹她生气。”


    苏桂英岔开话题，“妈，明天你和我去趟商场吧，我给你买件衣服。”


    苏母道：“不年不节的买什么衣服啊，我衣服够穿的。”


    苏桂英道：“下个月不是双胞胎生日么，他家今天估计也是要在大酒店办，我带你去买件裙子吧。”


    苏母眉头紧皱：“我穿我的旧衣服就行，长辈去给小辈过生日，难道他们还嫌我穿的丢人？”


    说着哼了一声，“他们嫌我丢人，我还不乐意去呢！”


    苏桂英劝道：“谁嫌弃你了，怪我说错话。我最近不是赚了点钱么，当我孝敬您的行不行？”


    江清柠摇着苏母的胳膊，“去嘛，姥姥，我也想一起逛商场。”


    苏桂英笑：“对，前几天清柠刚给我买了衣服，也给我个孝敬您的机会。”


    江清柠道：“我给妈妈买衣服，妈妈给妈妈的妈妈买衣服。”


    苏母被她们母女俩劝的笑着点头，“好，我去，明天咱们祖孙三逛街。”


    ……


    江清柠不仅送了小杰手表，还送给楼道里玩的好的几个小孩，一直和她上下学的盼盼，同楼层杨叔叔家刚上幼儿园的小弟弟，还有楼上苏桂英处的挺好的同事王阿姨家的女儿。


    隔壁李大妈家的小军看到别人江清柠送了一圈，就没送给自己，气的跑回去告状。


    中午吃饭的时候，李大妈气势汹汹的跑来了，“江清柠，你今天是不是给楼里其他家孩子都送手表了？”


    苏桂英放下饭碗，“李大姐，您这是什么意思？”


    李大妈把身后的儿子拉出来，“楼道里的孩子都送了，怎么没送我家小军？”


    苏桂英皱眉道：“手表都送完了，也没几支，只是送给了和清柠玩的好的几个孩子。”


    李大妈眼睛瞪的老大，“我不管，必须得给小军一个，五楼的王慧芳家孩子都有，咱们两家离这么近都不送，没道理的。”


    江清柠噗呲笑出了声，“李大妈，手表是我的，我爱送给谁送给谁，您管的着么？”


    “你……”


    “不服你报警吧。”江清柠打断她，“你家小军都多大了，还好意思跑回家告状，真是太好笑了。”


    李大妈气道：“你这丫头！我看你们就是故意针对我家。”


    苏桂英皱眉：“李大姐，都说了清柠是送给和她玩的好的孩子，你家小军开学都上初中了，平常又不和清柠他们一起玩。”


    李大姐看向苏桂英，咬牙道：“好啊，苏桂英你现在神气了啊，不就是调去学校图书馆了么，谁不知道是你哥给你开的后门啊，有什么了不起的。”


    苏桂英脸一沉，被她气的说不出话来。


    江清柠啪的一声把筷子拍在桌子上，道：“怎么了，我就是有个副厂长舅舅，你不服气也让你哥去当副厂长啊！”


    “你……你们一家人都仗势欺人！”李大妈开始骂人。


    江清柠笑了，“李大妈，既然你都这么说了，下次再见到我的副厂长舅舅，一定会告诉他，你天天在后面说他坏话呢。”


    “谁，谁说他坏话了！”李大妈眼神闪过一丝心虚。


    江清柠冷哼一声，“说没说你自己知道，要是觉得我们冤枉了你，不服就去告啊，书记、厂长家你又不是不知道在哪。”江清柠指着门口，“你有本事去他们家里闹呗，不是最擅长这个么。”


    “你……你个死丫头……”


    “够了！”苏桂英突然拍了下桌子，沉着脸道：“李大姐，平常我们尊重你不和你计较，可你别给脸不要脸，你要是再骂我女儿，别怪我不客气！”


    泥人还有三分性呢，苏桂英平常好脾气不和邻居计较，可涉及到江清柠，却罕见的发了火。


    这李大妈也是欺软怕硬的，见苏桂英脸色难看，心虚地开口道：“我，我才不和你们计较呢，不就一支手表么，谁稀罕一样。”


    哼了一声，拉着小军出门了，“走！儿子，妈出钱带你去商场买，比他们那个好十倍。”


    江清柠盯着他们俩的背影，眼神微暗。


    苏桂英缓了缓，回头对女儿道，“清柠，别生气，这李大姐人就那样，以后咱们不和她家来往了。”


    江清柠点头：“是不能继续来往了，我看到他们一家就烦，已经忍的够久了。”


    心里暗想：自己得空就把他们一家给收拾走！


    第50章


    黄建国那边，三天就把一千多支表都给卖出去了。


    电子表在90年算是个新鲜玩意儿，习惯了看机械表，乍一看这种数字的表，只觉得好方便，用来买给孩子确实很适合，不用费功夫教他们怎么看时间了。


    特别是黄建国还按照江清柠说的，打出了电子‘学习’表的名号，不管是家长还是孩子都十分买账，电子表可以说是供不应求。


    江清柠特地留下来几支电子表准备送人。


    江立业他们三也一人留下来几支，打算送亲戚朋友家孩子。


    黄建国这次总共卖出去一千一百五十支表，一下子就拿到了两千三百块的提成，高兴的立马就拉着江立业要请他吃饭。


    江立业笑：“别，先不急，让我把钱带回去给他们分了。”


    “那就今晚，业哥到时候我去你家们口接你。”黄建国非拉着江立业的手不放。


    江立业点头：“好，那就今晚。”


    两人约好时间，江立业就去给合伙人送钱了。


    先是江清柠的，她留下了二十支表，给黄建国卖了七百八十支表。


    一支表卖十五块，扣掉给黄建国的两块钱成本，那么一支就是十三块。


    “诺，这里是一万零一百四十块，你数一下对不对。”江立业把钱推到江清柠


    江清柠从里面数了一千二百块钱出来，“这是一成的运费，凑个整吧，这样四叔你们拿回去也好分。”说着递给江立业。


    这是之前就说好的，江立业也没再推辞，笑着接过，“江总大气，我替他俩谢谢你了。”


    江清柠把钱转手就给了苏桂英，让她帮自己存起来。


    拿出去两千块钱，收回来八千九百四十块，净赚六千九百四十块。


    现在江清柠的存款已经来到了一万八。


    ……


    江立业给江清柠送过钱后，就马不停蹄的去找两个合伙人分钱了。


    他们三带回来的四百支电子表，一人留下来十支送亲戚朋友家孩子，卖出去370支，共赚4810块。


    再加上江清柠给的一千二提成，这批电子表赚了六千块。


    前几天卖的那批衣服已经把本回来了，还赚了两千二。


    这一趟下来，三人等于是赚了八千二，平摊下来，一人两千七百多。


    半个月赚两千七百多，谁来了都得说一句不得了。


    当然了，要是货没被抢的话，赚的会更多。


    这年代的货车司机工资都很高，就是给私人老板开车，出去一趟不赚个两三千的都没人愿意出远门。


    江立业之前听说的时候，还很羡慕这些货车司机，等自己这次走了一趟，才发现人家这工资拿的也不容易。


    要一直保持高精力开车，还有风餐露宿的辛苦就算了，主要是真危险了。


    当时要只是有自己一个人，说不定就交代在那里了。


    荒郊野外的，等家里人发现自己失踪了，去哪里找啊……


    小饭馆里，三个人一边喝酒一边聊天。


    “业哥，我妈这次说什么也不同意我再出去了，天天在家里哭呢，我今天出门都好不容易溜出来的。”关棋叹气。


    潘建设也摇头：“我奶奶也是，也不知道我被抢这事怎么传到了她耳朵里，在家里死活不让我爸放我出门。”


    其实这是细究起来还应该算在李香秀的头上，她那天回娘家说了这事，结果就在药厂传开了。


    江立业想到江母和李香秀对自己说的话，也叹了口气。


    “咱们要不先在市里干着吧，京市这么大，到处都在开厂开公司的，咱们的货车也不怕没货拉。”


    潘建设点头：“那肯定的，我好几个朋友之前就来找我打听，想租咱们的车呢。”


    关棋也开口：“我爸那边也有些私人生意，有些小单位排不上运输公司的车，也会在外面找。”


    反正货车在即将高速发展京市，是一直紧缺的。


    三人商量一番，就决定先接些货拉着，至于再出门的事，先放一放吧。


    大中午的三人也没多喝，谈完话就各自回去了。


    江立业到家里把拿回来的钱往床头底下一塞，就呼呼睡觉了。


    “业子！业子！”迷迷糊糊间，耳边有人喊自己，江立业睁开眼，看到一脸兴奋的李香秀。


    “快醒醒！你中午怎么还跑去喝酒了？”李香秀把他从床上拽起来。


    江立业打了个哈欠，“我去和老潘、小棋子分钱去了，”说着把枕头下面的钱拿出来，“诺，不是要买金项链么，去买吧。”


    李香秀把钱接过来，也没忙着数，凑过去用着激动地语气说：“咱家有好事啦！”


    江立业见她连钱都不急着数了，挑眉：“啥好事啊？”


    “我们厂里拆迁补贴标准下来了！”李香秀激动的晃着江立业的手，“你知道补贴标准是多少么？”


    江立业摇头：“这我哪里知道啊。”


    李香秀激动的直跺脚：“补给咱们的新房子面积，是按照现在房子面积的三倍算！而且，咱家的房子是按照原先分的厢房算的！”


    说着，李香秀激动的在屋里来回踱步，“我们厂的那套院子，东西两排厢房都是标准的九米宽、九米深，一排三间厢房，一间厢房就是三米宽、九米深……”


    江立业点头：“一间房二十七个平方，三倍的话，你家能分八十一平呢。”


    听到能分到八十一平，李香秀激动的捂住胸口，“这……这么大的房子啊，干部家庭的标准了吧。”


    江立业笑：“可不是，怎么也得是个副厂长吧，看来你们厂这次改革的不错，人外资企业就是大方啊。”


    李香秀走到床边，坐在江立业身边，有些得意道：“还不止呢，不仅房子有补贴，还有职工住房补贴呢。”


    “职工住房补贴？”


    “嗯，一个正式工可以补十五个平方呢，超过五年的临时工可以补五个平方。要是不想要房子的话，厂里就按照每平方四百块补给钱。”李香秀说着激动的摇晃着江立业的手臂，“我正好就是五年！”


    江立业算了一下，惊讶道：“那你家这次分的房子也太大了吧！你爸你弟都是厂里的正式工，这就有三十平了，你妈还有你都是临时工，又加十平，乖乖……这下子就有一百二十平啦。”


    李香秀她爸是厂里的锅炉工，她弟是厂小学的老师，都是正式工。她妈一直在厂里食堂打扫卫生，干了几十年的临时工。


    李香秀突然一拍手，笑道：“还有个更更好的消息，孙家那群王八蛋这次真是倒霉了，他家补贴的标准是按照耳房算的，才十二个平方，三倍也就才三十六个平方。”


    “哼，比我家的八十一平方少四十五平方呢！”说着又拍拍胸口，庆幸道：“还好，还好厂里深明大义，房子补贴标准是按照当初分房的时候算的。”


    江立业挑眉：“真是你们厂深明大义？”


    “哎呀，我知道，”李香秀道：“多亏了清柠嘛，等房子分到了，我给清柠买个金镯子！”


    “对了，孙家还不止房子亏了呢。”说到这，李香秀就忍不住笑，“孙家老二不是前年辞职去卖猪肉了么，这次房子就没他的份了，一下子少了十五平呢！他家现在就孙老大一个正式工，孙家老太太当初也是临时工退休的——这种压根没有补贴。”


    “他家分的这点房子，加起来都不到五十平，我倒是想看看最后他们两兄弟怎么分。”李香秀说着已经迫不及待想看了。


    江立业现在也不困了，起床穿鞋道：“甭管怎么分，反正也和咱们没关系了。最近你在厂里低调点，别被他家狗急跳墙咬到了。”


    “哎呀，知道了，知道了。”李香秀摆手，“对了，我爸妈问我，这次补贴的房子咱们要怎么分？”


    江立业穿鞋的动作顿了下，反问：“他们想怎么分？”


    李香秀道：“厂里分的房子都是外资在三环那边盖的商品房，要明年才能盖好呢。分给我们这一批的只有两种户型，一个是八十八平的三室，一个是五十六平的小两室。”


    这个年代的房子还没有公摊，说的都是室内实际面积，而且还会送阳台。


    “我爸妈想要两套五十六的房子，他们住一套，给咱们一套，这样还能省下八个平方，能换三千多块钱呢，到时候留给我弟娶媳妇。”


    一家人挤在十平米的小房子里住了几十年，能有五十多平的房子，觉得已经足够大了。


    江立业想了想，道：“给咱们一套房子，你弟没意见么？”


    俗话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一般都默认女儿出嫁后就是别人家的人，娘家的财产就和她没关系了。


    “他凭什么有意见？”李香秀眉头一挑，“这房子本来就是我们从孙家手里要回来的，我只是拿回咱们应该得的。”


    江立业一想也是：“房子和孙家换回来后，多得了四十五平，你自己也有五平，咱们也就占了六平方的便宜。要不，咱们按照四百一平补给老两口？”


    李香秀却道：“有什么好补的，之前你还因为这事进医院了呢，没让他们给咱们补偿就不错了。”


    江立业还想说什么，被李香秀打断：“这事就这么定了，我不占他们的便宜，但我也不愿意吃亏，这么多年给他们出头出多少次了。”


    既然她都这么说了，江立业也不好说什么，“行，你家的事你定吧。”


    李香秀拍了他一下，“什么我家的事，现在是咱们俩小家的事。”


    江立业点头：“对，对，是咱们俩的事。”


    ……


    晚上，江立业收拾一下准备出门，“晚饭我不在家吃了，黄建国请我吃饭。”


    “你别多喝啊。”李香秀提醒他。


    江立业一边点头一边往门外走：“嗯，知道了。”


    黄建国已经在院子里等着他了，他骑着自行车，江立业往后座一跳，“出发吧。”


    “得咧，业哥您坐好喽。”黄建国笑着骑出胡同。


    两人找了家刷羊肉的小店，“业哥你别看这家店小，每天的羊都是老板一大早去郊区现宰的呢，他老丈人家在郊区养羊。”


    黄建国带他江立业坐在窗边的位置——这是他提前订的位置，熟门熟路的点菜。


    江立业看了看店里，七八张桌子坐的满满当当，空气中弥漫着羊肉的香味。


    “这店离咱们大院这么近，我还真没注意过。”


    黄建国笑：“我天天走街串巷的，对这片可不熟么。”


    羊肉很快上桌，两人边吃边聊，黄建国端起酒杯道：“业哥，今天主要是为了感谢你给我那批手表的提成，我最近还真就差这两千块钱。”


    “啊？咋啦？”江立业奇怪，“是有什么困难了？”


    黄建国笑笑，解释：“我最近想盘个店，正好看中了小学门口的一家铺子，手上七凑八凑的还差两千块。”


    江立业挑眉：“呦，兄弟可以啊，都要开店了。”


    黄建国笑：“这几年也挣了点钱，本来我想着再干几个月，实在不行再问别人借点，谁知道那店老板说也有人看中了，就给我一个星期的时间决定。这不，幸好业哥你及时给我这个机会么，不然我还真错过这么好的店铺了。”


    江立业举杯：“这要庆祝一个，老黄你以后可就是黄店长了。”


    黄建国忙道：“哪里，就是一小店，十平米左右的面积。”


    “对了，你打算开什么店？”


    “准备开个零食店，正好我那里有现成的进货渠道。”


    江立业点头：“在小学门口开零食店，最合适不过了。”


    黄建国再次举起酒杯：“等我那里开业了，业哥你多过来捧捧场啊，带着清柠一起过来，到时候想吃啥随便拿。”


    “行，一定过去。”


    ……


    两人吃完饭，有点晕乎乎的回到大杂院。


    江立业眯着眼，看到胡同口站着个熟悉的身影。


    黄建国没注意，骑着车就要绕过去。


    “业哥，我……我有事和你说。”


    黄建国停下车，这才注意到胡同口站的人是谁，他斜眼道：“李小波，大晚上的你站在这干嘛啊？”


    李小波没回，只是看了眼后座的江立业，又低下了头，嘟囔：“我……我找业哥。”


    江立业酒已经醒的差不多了，他脚一放从自行车上下来，拍拍黄建国的肩膀，道：“你先回去吧，我在这醒醒酒。”


    黄建国点点头，骑着车走了。


    江立业看着面前一直低头的人，叹口气，道：“说吧，什么事？”


    李小波低声道：“那个，业哥，那个套圈的摊子我不打算干了，我……我卖给你吧。”


    自从弄不到之前的玩具，李小波只能和其他套圈摊一样，去进一些瓷器和锅碗瓢盆，生意自然也是越来越差。


    再加上摊子就他一个人，看着就一副好欺负的样子，不管换到哪里去，都有给来找他收保护费的。


    每天带回家的钱也越来越少，家里的矛盾也越来越多，他媳妇一合计，还不如去上班呢。


    但摊子白白的丢了又觉得可惜，那摊子上的锅碗瓢盆卖给谁啊？


    这不，就把主意打到了江立业身上。


    “业哥你给三……不，两百块钱就行。”李小波抬眼，用祈求的眼神看着江立业。


    听到他的话，江立业只觉得好笑，“李小波，你当我是傻子么？”


    李小波愣住了。


    江立业用手点他，咬牙低声道：“我以前对你好，是把你当兄弟，可你怎么对我的？我以为之前已经把话说的够清楚了，以后咱俩没什么情分好讲，你的摊子找别人接手吧，我不需要。”


    说完他转身就走。


    身后传来李小波的声音，“可是，那个摊子明明是你卖给我的！”


    江立业停在脚步，丢下一句：“当初到底怎么回事你心里有数，别给脸不要脸。”说完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留下李小波楞楞地站在原地。


    业哥是真不管自己了？


    李小波心里一下子陷入了无措中。


    ……


    江立业走回家的时候，酒已经彻底醒了。看了眼自己的屋子，黑黢黢的，正房那边倒是亮堂堂的。


    他走过去敲了敲门，“妈，你们还没睡么？”


    刚说完，门就开了，是李香秀给他开的门。


    “回来啦，进来看会电视吧。”


    江立业摆手：“我不看了，你们看吧，我就过来打声招呼，先去睡了。”


    江母看了眼江立业的背影，道：“业子今天不是和院里的小黄出去吃饭了么，怎么看起来不开心啊。”


    “啊？”李香秀奇怪：“有么？可能喝多了吧。”


    坐在床上拿着遥控器的江珊道：“喝多了不应该开心的么，四哥以前每次喝多了都高兴得要命，又唱又跳的。”


    李香秀顿了下，道：“妈，小妹，我也回去睡了，你们看吧。”


    回到屋里，也没开灯，江立业半躺在床上发呆。


    李香秀踢了下他的腿，“快去洗澡，在这发呆干嘛啊？妈刚说你不开心，咋啦，和老黄吵架了？”


    江立业摇头，起身叹口气，和她说了刚刚遇到李小波的事。


    “他还有脸让你把摊子买回去？”李香秀声音陡然变大，气道：“真是太不要脸了！这个李小波，以前看着蔫蔫的，怎么脸皮这么厚啊！”


    江立业现在已经平复了心情，反而劝她，“知人知面不知心，以前咱们被他给蒙骗了，以后不搭理他就行了。”


    李香秀还是生气：“真想去打他一顿！”


    江立业笑了：“都是一个院里的，抬头不见低头见，你就大人有大量，饶他一次吧。下回，他在惹你，我去帮你凑他。”


    李香秀盯着门外李家的窗户，狠狠道：“他家最好别惹我！我可和他家没什么情分。”


    ……


    第二天是周末，中午，江家几兄妹难得都有空，正好聚在一起吃饭。


    天气越发热了，早上吃完饭乘着太阳不大，一家三口就坐公交来了大杂院。


    “清柠来了啊，快来吃西瓜。”江母招呼她，“你五叔一早去东单菜市场买的。”


    桌子前，江立业正拿着刀在切西瓜呢，江珊在旁边指挥他，让他切小点。


    “大块的吃多爽啊？切那么小还不够江口塞的。”江立业不满。


    江珊道：“大的不方便吃，到时候西瓜汁沾的手上身上都是！”


    江立锋进门洗了把脸，也坐过来吃西瓜。


    “妈，今天过来有事要和你们说一下，玻璃厂马上要和啤酒厂合并了。”一坐下，江立锋就开口说出这个消息。


    江母愣了下，“怎么，这么突然啊……”她虽然早已经退休了，但是在玻璃厂也上了几十年的班，还是有感情在的。


    江珊一边啃西瓜一边道：“早不就传玻璃厂要倒闭了么，还有人说要搬到河北去呢，没想到竟然是和啤酒厂合并，这不已经是挺不错的了么。”


    江立业问：“大哥，玻璃厂的职工厂里怎么安排？”


    江立锋道：“下岗一批，剩下的合并到啤酒厂去。”


    “啊？那大哥你在不在下岗名单里啊？”江珊忙问。


    江立锋摇摇头。


    江珊松口气：“你不在就好。”


    他们一家现在虽然住在玻璃厂的家属房，但是也就江立锋一个在玻璃厂上班，所以听到江立锋没有下岗，也就都放了心。


    李香秀端着一盘葡萄刚洗的葡萄走进来，“哎呀，这天真是，才九点多怎么就这么热了。”


    江珊去把屋里风扇给打开了，“咱们这院里被加盖的水泄不通，别说夏天了，就是冬天也一丝风都吹不进来，能不热么。”


    “嗐，这一片不都这样么。”江立业道，“等我赚了钱，给家里买台空调。”


    江母笑：“心静自然凉，住了这么年不也过来了。”


    见江清柠啃完了一块西瓜，江母笑着拿手帕给她擦嘴，“吃点葡萄吧，西瓜吃多了对胃不好。”


    江清柠点头：“哦，好。”


    江立锋啃完了一块西瓜，又开口放出一个消息，“咱们玻璃厂的家属房，厂里准备让职工自购。”


    “啊？！”


    家里人一下子都看了过来。


    江母忙问：“什么意思？这房子不是厂里的家属房么。”


    江立锋解释：“现在厂里要都搬去啤酒厂了，该处理的固定资产都得处理，除了厂房，就是写一片家属房了。”


    “这房子本来不是从街道手里要来的么，厂里已经和街道说好了，这房子咱们要想继续住，就买下来。”


    江清柠昨天已经把事情问清楚了，在旁边补充：“买下来后就可以办房产证了，这个房子就是属于咱们私人的。”


    江母愣了几秒，问：“要多少钱？”


    江立锋道：“职工买的话按照四百一平算，要是外面的人想买，就得按照六百一平来。当然，不想买的，厂里会按照现在住的房子大小，一平米给两百块补贴收回去。”


    江家的这间厢房，是27平米，买下来非要一万块钱。


    要是按照双职工家庭的存钱能力，一人每月两百多，一万块至少得存两三年。


    可全市的工资标准也就这两年才调整，以前只有一百多一个月，再往前几年，只有几十块钱一个月。


    像江立锋和苏桂英夫妻俩，头几年是帮扶江家，后面江清柠又出生了，工资一年到头也存不下来什么，也就是这几年工资涨了，江家那边也不需要贴补了，才存下来点钱。


    两人存折上总共有五千多块钱，这已经是夫妻俩很会过日子了，外加上他俩都是经常加班的人，工资本来就比普通工人高一点。


    江母是以临时工的身份退休的，每个月只有几十块钱的退休金，也只够买买菜。


    所以这一万块钱，对于江家来说真挺难拿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