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序美滋滋地一字一句输入:“今天我舒服多了。”
他觉得自己很乖。
刚要发送,一通电话就打了过来——是张院长。
沈序连忙接通,听着听着嘴角的笑就落了下来——江律深拒绝了合同。
为什么?
沈序想不明白,他就是怕江律深不答应,所以才把自己的姓名隐去。如果江律深知道资助的人不是自己,或许有可能答应。
可到头来还是不接受,沈序感到一阵挫败。
这个男人的心思他永远都猜不透,原以为自己已经够了解江律深了,但现实还是给他当头一棒。
“他有说为什么吗?”沈序一边踱步一边手指轻轻滑过办公桌角——他已经在烦躁边缘了。
电话那头传来张院长的答复:“我和律深接触不多,但能感受到对方是个谨慎的人,估计是还不信任我们。你也知道,他和母亲相依为命,这一个月来,生活的重担都压在他一个人身上。或许是怕我们的资金来源和项目启动程序不够正规,不敢拿母亲的性命冒险。”
“不信任啊……”
沈序低声反复琢磨着这三个字。
也是,江律深为人慎重,自己才花了一天多的时间安排各种事项,合同确实还不够完善,江律深不信任是理所当然的。
那又该如何呢?
短时间内获得更精细的证明是没可能了,人命关天,多拖一天江母就多一份危险。
沈序这下犯了难,他转着手机,半个屁股坐在实木办公桌上,大腿连带着小腿轻轻晃悠悠,在桌子边缘挤出一点软肉:
自己上哪儿给江律深找一位信任的人啊。
沈序不知道谁是江律深心中合适的人,但他知道那个人一定不是自己。
思来想去,依旧毫无进展。沈序想得烦躁,脑海突然闪过一道强烈的念头——去见江律深。
将近一天了,他们还一面都没见过。
他想江律深了,很想很想。
沈序想着便也去做了,火急火燎地收拾好东西就直奔医院。
驾车前,沈序总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一件事情,难道是有东西落在公司里?他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算了,算了,都再说。
沈序踩下油门,江律深的事情是最重要的。
*
江律深等母亲睡下后回家了一趟,准备把临近截止的稿件处理掉。
工作前,他又看了眼手机——聊天界面上干干净净,沈序还是没回复他。
是还在睡觉吗?可这都下午了,能睡这么久吗?难道身体又不舒服了?
还是单纯不想回信息呢?毕竟昨天两人依旧算不上愉快,但江律深认为也不算不愉快,只是那场面让人怀念、尴尬、无措。
江律深紧紧握着手机,微微颤抖。
在江律深眼里,任何事情都无法和沈序的身体健康相抗衡。最终,还是忧虑占了上风,他拨通了陈管家的电话——先前他特意去要的,早已料到自己和沈序在后续工作上一定有不方便的地方,便索性要了个中间人的联系方式。
电话很快就拨通了,陈管家困惑的声音从电话里头传来:“喂,江医生,怎么了嘛?”
“没事,就是来问问沈总的情况,他今天人怎么样?”
“挺好的呀,怎么了吗?方才还出去了,说是和朋友去玩。”陈管家无知无觉。
江律深听着沈序潇洒的行程皱了眉:“现在出门?饭是不是又在外面吃,那药带了吗?”
“药?什么药?沈总生病了吗?江医生,这什么情况啊?”陈管家急眼了,音量瞬间拔高。
江律深听完陈管家的话,心下了然:沈序又不听话了。非但不肯遵医嘱好好休养,还嘴严得跟捂紧了口袋似的,一个字都不肯透。连生病这事都瞒得滴水不漏,同住一个屋檐下的陈管家,竟也半点风声都没察觉。
江律深一阵无语,心头又蹿起几分急火,索性一股脑将沈序昨天生病作死、今天又不爱惜身子在外厮混的行径全抖落了出来。
据他这几日观察,沈序虽然倔得要命,好像谁的话都左耳进右耳出,再加上陈管家素来对他溺爱纵容,沈序便越发无法无天。
但江律深知道,沈序看着像只浑身带刺的小刺猬,外表攻击性十足,内里却是软乎乎的一团。沈序其实是听陈叔的话的——因为他打心底里清楚,陈叔是真心待他好。
沈序这人,向来爱憎分明。只要是被他划进自己人圈子里的,他从不会摆脸色,反倒会乖乖听劝,言听计从。
沈序一直都这么心软。
江律深知道沈序并无大碍,甚至今日还生龙活虎地出去玩了,心才稍稍放回了肚子里。可告状完后,他还是有些不解气,索性幼稚地打开聊天框,发泄似的对着沈序的头像连点十几下,仿佛这样,就算是教训过这个不听话的小祖宗了。
却不料,“人机江律深”一时忘记了“拍一拍”功能,被手机传来的震动吓得手指赶忙按下撤回。
江律深暗自祈祷沈序没有看见他这个幼稚且莫名其妙的行为,忐忑不安地假装忙碌自己的事情,眼角余光却总忍不住往手机上瞟,生怕错过那端的半点动静。
约莫十分钟过去,他没等到预想里那个带着疑惑的“?”。
也是,玩得那般尽兴,哪里还会留意到手机上那点微不足道的戳戳震动。
这个沈序真是让人恼火。
江律深觉得自己的心脏变成了一颗绿色的苦橘子,小小的,涩涩的。
说到底,他还是更盼着能收到沈序的消息。一面怕得要命,怕沈序看见那幼稚的连点后,两人相对无言的尴尬;可真等沈序半点动静都没有,他心里反倒更不是滋味。
他向来就是这般别扭的性子,也不知道沈序到底是怎么忍下来的。他甚至宁愿被沈序质问、被沈序嘲笑——至少这样,他这点上不得台面的犯蠢,只展露给沈序一个人看;沈序眼里映着的,也只有他这点傻乎乎的迷糊,而不是旁人。
江律深被自己这突如其来的念头烫得面红耳赤,干脆利落地脱下衣服,冲了个冷水澡。冰凉的水浇下来,他才后知后觉地懊恼:自己真是走火入魔了。明明说着这次要守好两人之间的警戒线,可沈序什么都没做,他就先一步,忍不住越界了。
江医生在心里,对着自己狠狠批评了一顿。
可一头乱如麻的想法该置于何处呢?
江律深决定把目光投射到自己许久未登陆的短视频平台上——他在读书时期创建了一个医学知识科普账号,内容大多是常见的医学常识,涵盖药物科普、急救小技巧,还有一些实用的生活小妙招。
可现在的年轻人好像都不太在意这些知识,满屏的弹幕评论
——“哥哥好帅!”
——“哥哥手好好看,想牵。”
——“楼上在做什么白日梦,明明这样青筋的手抱我最好了”
……
诸如此类的留言层出不穷,江律深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就连私信里,都夹杂着不少直白又露骨的告白与邀约。
他自然是一条都没理会,却也没关掉私信功能——只因里头还藏着不少正经的留言:有人认真询问医学知识,有人字里行间满是羡慕,说自己也盼着能考上a大医学院,踏入这座无数医学生梦寐以求的学府。
江律深看得心软,会回复一两条。他觉得读书真的是件很幸福的事——当然是只要埋头读书,不会被其他琐事牵绊。这才是一件无忧无虑的圆满之事。
由于江律深出色的形象和专业的知识储备,他的账号越来越壮大,不知不觉积攒了十几万粉丝。只是后来学业加重,又遇上母亲生病,连轴转打工,这项爱好自然也就搁置了。
因此,江律深今日登上账号给吓一跳,竟然有那么多留言。
内容都是整齐划一的思念和催更。
江律深逐条阅览,嘴角难得浮现一抹浅笑,思量着等过段时间不那么忙了恢复更新。
“叮!”电脑旁的手机突然发出悠长的声音。江律深丢下鼠标,火速拿起手机,是不是沈序回信息了?
——一条无关的新闻报道。
他像是被当头泼了一桶冷水,轻薄的手机此刻拿在手中像一块沉甸甸的砖头,无用到只想给他扔了。
江律深心里又想起了沈序的那张气得让人牙痒痒的脸。
他大手一挥,四个月无动静的动态赫然留下一个滚烫的更新:今晚更新,聊聊病后休养和按时吃药的重要性。
动态一发,就有粉丝在底下留言了:
——“失踪人口回归。”
——“这又是什么奇葩标题?学霸都是这样的吗?这句话我的医生和我的爸妈老说。“
——“鸽子精咕了这么久,可以用露脸来作为补偿嘛?“
——“我的第75位老公你终于记得回来了,我和肚子里的孩子很想你。“
评论区越来越没个正形。
江律深看得脸红,经网友一讲,才知道自己刚刚发的预告有多么幼稚,与他先前一贯严肃古板的医学知识科普格格不入。
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江律深硬着头皮去搜集了一些相关的知识。
准备完毕后,他坐在书桌后,昏黄的台灯投射出一阵黄色光圈,边缘散发着柔和的光晕。
白衬衫的v型领口上是修长的脖颈、突出的喉结,再是张清冷俊逸的脸,疏眉朗目,瞳色偏深,加上微湿的头发更显得皮肤白皙。
可惜脖子以上网友们都看不到——江律深从不露脸。
但少年气满满的精瘦如松竹的身形也是相当赏心悦目。
江律深面对着电脑漆黑的摄像头久违地打了声招呼。明明是枯燥的知识,或者说大家从小到大听得耳朵起茧的话语,可从江律深口中说出就显得动听了。
江律深的声音与长相也十分相配,声线也是清冷的青年音,既不尖细,也不过于低沉。像是春日涓涓消融的溪水,清冽又带着温暖。
下午没什么事情干,江律深赶在傍晚之前把视频都拍摄剪辑好,直接发表了。
果然评论区又开始不正经,也不知江律深滔滔不绝说出去的话是听进去了还是没听进。
——“好的老公,我以后生病一定会谨遵医嘱按时吃药,好好休息。“
——“老公,光说有什么用呀,人家要你也陪人家养病修养。“
江律深:“……”
他就姑且当作网友们都听进去了吧。
江律深抬头看看时钟,竟然都七点了。他热好中午的饭菜,装进保温桶里就急忙去了医院。
当然,再匆忙江律深离家之前还是抽空看了眼信息。
——嗯,沈序还是没回信息。
沈序此刻正被晚高峰的川流不息的车流量气得破口大骂,等待途中,他烦躁地点了支烟。
烟盒、打火机和手机都被他一股脑扔在了副驾位上,拿烟的时候还不小心碰到了手机,屏幕亮了一瞬,一条短视频的推广就推送信息弹跳在屏幕上。
——病后休养和按时吃药的重要性。
沈序草草扫过这个智障般的标题,拧着眉吐了口烟:
什么玩意儿啊。
16、绿色苦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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