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陆临难得回来早, 又一次被沉容堵在浴室门口。
“要不一起洗?我不介意。”陆临拽着手故意逗她。
你不介意我介意。
“你想的美。”她进去岂不是羊入虎口,当她傻啊!
“我是有正事和你说,你洗快点。”沉容催促他。
陆临依靠在门口,笑着看她,那眼神好像有实质性能看透衣裳。
沉容羞愤地捂住胸口,觉得自己受到了严重的冒犯, 凶巴巴:“乱看,挖你眼!“
可惜有些虚张声势, 看的人更想欺负了。
“我的老婆我怎么不能看了,再说了,这大晚上的夫妻间这不就是正事。”他眼神深邃,直往她领口撞,伸手圈住她的腰
“陆临你变色了, 一点都不正人君子了!”
沉容一脸警惕地看着他,锤着他的胸口:“今天不行。”
亲戚刚来, 她脸红红的。
陆临有些失望:“这么快。”不是刚走吗?
快什么,她很准时的好吧,要是不来她才要哭了。
这下轮到沉容坏笑了,摸着他硬邦邦的身体,推他进浴室:“去泡冷水吧。”
大冬天的让他泡冷水,狠毒妇人心,见她幸灾乐祸,陆临掐住她的下巴,对着她的小嘴巴咬了下去。
凶狠霸道,要把她生吞活剥了一般,另一只手偷偷地钻进睡衣里,攀过山峰,揉着那柔软。
沉容受不住,身子往后缩,却被他反手推到墙上,整个人跟标本似的被固定住,任人为所欲为。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陆临总算停下了,把头搁在她肩膀上,直喘着粗气,气息灼热,看她的眼神就跟看猎物一般,黑沉沉吓人。
沉容脚发软,靠在他身上,身下被刺激的波涛汹涌,只怕已血流成河了。
陆临想要再来,沉容摇头,不行了,再下去她要贫血了。
门口有声音,砰砰砰的砸门,声音偏下,来人个子不高。
陆临一脸懊恼:“这小子还没睡?”
沉容偷笑:“快去开门吧。”再不去就要嗷嗷叫了。
陆临深吸一口气,揉了揉她的头发,沉容趁这个机会躲进厕所收拾。
等她出来,父子俩玩的正嗨,小明看到她伸手要妈妈。
沉容过来抱他,推着陆临去洗漱。
“怎么还没睡?”这些日子,这小家伙都是跟着爷爷奶奶睡的。
小明噘嘴:“我要跟爸爸妈妈睡。”
沉容摸着他的小脸蛋,一脸同情,真是个小可怜,陆临回来的晚,有时候又要值班,小家伙已经好几日都没见爸爸了。
“想爸爸了?”她低声问儿子。
小明睁着双大眼睛毫不犹豫的点头,然后又伸手捧着妈妈脸来了个湿漉漉的吻,“也想妈妈。”
小小年纪深知端水的重要性了。
沉容心熨呼呼的,把他搂进怀里揉了揉,逗的他咯咯笑。
陆临洗完出来看到母子俩闹腾的厉害,很是不赞同:“你把他弄精神了怎么睡?”
沉容哼了一声,小瞧她这个妈妈了。
她把儿子放到中间,在脸上亲了一下,额头又亲一下,告诉儿子要睡觉了。
小明把另一边脸蛋凑到陆临那,还要爸爸亲一下,陆临笑着低头亲了一下。
然后……然后沉容把他眼睛一捂,一分钟后,小明就关机了。
陆临在一旁看的一愣一愣,这也行。
见儿子睡熟了,陆临起身把他搬到一旁,过来搂住沉容。
见沉容防备地盯着他看,陆临解释:“我就抱抱。”
“你刚刚不是要说什么正事?”
经他提醒,沉容想起来了,赶紧压低声音:“是小妹的事情,你不觉得她有些不对劲。”
“要不你问问她。”
陆临深深地看了一眼,表情有些错愕:“我问?”
他是大哥不是大姐,女儿家的心思他能问?
沉容一脸不然呢:“你是她亲哥啊。”万一对嫂子不好说呢? ”
陆临拍额头,叹气:“她对你这个嫂嫂都不肯说,更不会对我说了。”
他的这些弟弟妹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个个都怕他,其实他也没做什么啊,平日里已经尽可能对他们和颜悦色了。
“她怎么了?”陆临深吸一口起,开口问
沉容蹙着眉头,稍微回忆一下:“有些神不守舍的,家经常走神,你说要不要请个医生看看?”
也不知道现在有没有心理医生,沉容觉得可能是落下什么心理阴影了。
不过换着谁都会害怕的,被人贩子抓走的经历听着都觉得吓人,何况陆萱是亲历者。
该死的人贩子!就该通通枪毙,沉容咬牙切齿。
不过……沉容往他身上靠紧一下,声音更低:“不知道是不是我多心了,照说陈恩知救了妹妹,正常点对他都应该比较感激和亲近,但我发现小妹好像有点怕他,两人相处怪怪的,我今天还看到他们两人避开人在树下偷偷说话,小妹情绪有些激动,嗯……”
说到最后她也不知道怎么形容了,总之她就直觉有些怪,陆萱不太像对救命恩人正常表现,但哪里怪她具体又说不清,陆萱这会儿的嘴特别严,什么话都套不出。
“要不,你问问陈恩知啊,小妹当时发生什么事,他怎么救的她?”沉容害怕陆萱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不好说的事。
陆临听着脸色也变得郑重:“我知道了。”
两人说会儿话,就抱着睡过去了,和熟睡的小明隔着一条河的距离。
次日,陆临抽了空去见了陈恩知,一听说是为了陆萱的事来的,陈恩知一脸为难。
“我答应她不能说,天明,你还是去问她吧,我说了她肯定会发脾气的。”
他越这样说,陆临脸色越不好,证明一定发生了什么事。
“对不起啊天明,但我答应了她。”
“她被人欺负了?”他只能往最坏的地方猜了。
人贩子都被陈恩知提前处理了,陆临就是想知道当初的事情也查不到。
所以发生了什么,只有陈恩知和陆萱知道。
陈恩知摸着咖啡杯,半晌不吭声,连抬头看他的勇气都没有。
陆临看这个样子还有什么好问的,突然起身往外走,一脸杀气腾腾。
陈恩知连忙追了过来,拉住他:“不是你想的那样,再给我们一点时间,我会给你们一个交代的。”
陆临点头:“恩知,多谢了,为我们家的事情已经麻烦你很多,剩下你就不用插手了。”
陈恩知手上用力,神色焦虑:“天明,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别去逼问她,给她点时间,她还小。”
他这焦急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亲哥。
陆临笑了一下:“放心吧,她是我的亲妹妹,我不会去伤害她的。”
陈恩知愣愣地看着陆临走远,颓然坐下,有位卖花女郎靠近,身弱无骨地挨着他坐下
这要是以前,陈恩知怎么都要请她喝杯咖啡,打情骂俏一番,可现在他是真的没这个闲心,整个人烦躁的很。
“滚。”他满脸不耐烦,眼神很冷。
卖花女怯怯地看了他一眼,见他面容不善,悻悻而去。
***
陆昌下车,走了几步,发现路边停了一俩汽车,有些好奇地打量,不想车门被打开了,陈恩知走了下来。
陈恩知可是陆萱的恩人,陆昌对他很有好感,笑着走过去:“恩知哥,你怎么不进去?”
“我才刚到,也没什么事,就是想看看小妹怎么样了?”陈恩知问道
陆昌推着他进门:“来都来了,进去喝杯茶,她生龙活虎的很,已经回魂了,今天和我大嫂她们去逛街了。”
他也去了,不过女人逛街太麻烦了,他实在是待不住就溜回来了。
今天是礼拜天,除了陆临大家都在家。
长辈见到他上门很是高兴,聊着聊着就开始说起时局来,陆昌很不感兴趣转移话题。
“恩知哥,我听说你要留在南京了,准备去哪个部门?”
陈恩知:“还没定下来。”
沉父笑着说道:“我倒是听几个老朋友提过,想把你要到财政部去,恩知有能力,很多人都盯上你了,你们这些年轻人,前途无量啊!”一副羡慕的口气。
陈恩知这样出息的儿子,谁不羡慕,不过陆父想到自家的大儿子,这羡慕也就去了七分,剩下三分,就是为这个不长进的小儿子。
他瞪了一眼懒散的小儿子:“跟你陈家兄长学学,别一天到晚的无所事事。”
陆昌讪讪,这火怎么烧到自己这了:“爸,我这样挺好的,这叫享受生活,反正哥哥争气就行了,你的面子也有了!”
陆父的脸被气青了,眼看要暴起,被沉父按住了。
“孩子还小,缺少历练,之前他去滨城那差事不就办的不错。”
陆父没好气:“和他有什么关系。”
要不是有陆临的弟弟这层身份,谁会派他去滨城,好不容易蹭了点功劳,被安排进商务部了,正要看他大展手脚,这小子倒是过起退休日子了,一天到晚闲混。
“你这样还不如辞官回家,省的丢我的人。”陆父说着气话。
眼看父子俩要吵起来,陈恩知连忙在旁劝解。
“伯父别这样说,商务部最近也有不少计划,只是还没开始,春山其实也是办了不少实事,金城如今商业就兴盛了不少。”
陆昌如遇到知音猛点头:“就是,我也没白拿薪水,干了事情的。”
之前他一个人金城还好,等大哥来了,有了靠山,陆昌就放飞自我了,天天跟一群纨绔子弟到处飘。
被儿子一犟嘴,陆父脾气又上来了,脱了布鞋就照着头扔过去,陆昌身子一偏:“爹,文明。”
门口传来陆母哎呦的痛呼:“这谁的臭鞋啊!”
陆父黑着脸,把脚往后藏,妻子一定是认出来了才故意叫破的。
陆昌小跑过去捡了鞋子,殷情地给陆父穿上:“大妈,是我爸的,他脚痒。”
陆父狠狠给了他一拐枣。
陆母本来板着脸,看到陈恩知立马笑开了花。
“恩知来了,今天留在这里吃饭,伯母亲自下厨做几道好菜。”
这可是女儿的恩人,她是越看越喜欢。
陈恩知眼神看向后面跟着进来人,陆萱原本脸上还带着笑,见到他就收了起来。
知道她不欢迎,他有些黯然:“不用了伯母,我马上就要走了,刚好约了人,我就过来看看你们。”
“刚来就要走啊!”陆母有些失望。
沉母也点头:“对啊,你这来了就走的,倒显得我们有些招待不周了。”
陈恩知一脸为难,陆昌给他解围:“他来了可好一会了,下次再吃吧,恩知哥以后也在金城,见面的机会多得是。”
这么一说也是,陆父陆母也没那么快回去:“那下次来一定要留下吃顿饭。”
陆母连忙叫女儿去送送。
陈恩知瞟了一眼低头的陆萱,没有说婉拒的话。
陆萱点头跟在他屁股后面走,沉容抱着儿子站在廊下看,陆昌挤了过来:“大嫂,你看啥呢?”
有什么不对的吗?
他也伸头去看,不想怀里被塞进个大胖小子:“你别管,带小明玩吧。”
她自己跟了上去。
陆昌眼睛转了一下,大嫂这鬼鬼祟祟的模样是干啥呢?
***
金城人的夜生活特别丰富,参加不完的舞会,沉容才来不久,光舞会就参加了不下十五六场了。
她实在是有些厌倦了,但因为陆萱最近心情不太好,沉容便想着带她散散心,说不定她能多认识些朋友,便又来了。
不想这次舞会还邀请了很多文化圈的人,沉容碰到了意料之外的熟人,就是之前送她书的郝教授,这让她有些惊喜。
郝教授一见面就问她学习情况,沉容有些汗颜,最近确实放松了学习的事情。
“您给我的那些书已经看得差不多了,不过囫囵吞枣似的,很多我都不太懂。”
郝教授理解地点头:“毕竟是理论,以后有机会倒是可以让你实践一下。”
他是送第一批文物来金城,蔺文慧托他给沉容带了一些东西:“我也给你准备了几本书,希望你不要嫌我烦。”
“您可千万别这么说,我正愁接下来该学什么呢,您可真是及时雨。”
郝教授也不戳破她的马屁:“那你明天派人来拿吧。”东西有些多,省的他还要送上门去。
沈家的门槛高,他不太想去打交道,便他告诉沉容自己住的饭店名字
说起文物,沉容欲言又止,郝教授见了没好气:“吞吞吐吐做什么,有话就直说,在我面前有什么好为难的,好歹也算你的半个老师吧。”
“您当我的老师那是给我贴金,我可占大便宜了。”沉容便也就直说了,“我是想着金城也不一定是安全的地方,文物全送到这里来是不是要再考虑考虑,多做几手准备?”
郝教授脸色严肃了些:“是听到什么消息了?”
他知道沉容的身份,也知道她丈夫如今当了侍从官,以为她是听到了什么内部消息。
这真是个美好的误会,不过沉容也没解释,干脆顺着他的话,毕竟她确实有“内部”消息
故意装作为难,期期艾艾说了些是是而非的话。
大意就是若是大规模爆发战争,平城往南,金城可是首当其冲,只怕也难保住。
郝教授大受打击,脸色有些白,囔囔道:“这可是首都。”
他看向舞池中扭来扭去的男女们,沉醉在不知今昔是何年的泡沫繁华里,
沉容知道他是听进去几分了:“这都是我的猜测,你也就随便听一听。”
郝教授摇头:“你说的对。”他的眼神变得悠远,“是我想的简单了,我们还是得好好从长筹谋一番。”
他看向沉容,眼中带着几分赞赏:“难得你身在局中还这么清醒,文慧说的没错,你和其他人不一样。”
沉容心中有些高兴,没想到她在蔺文慧心中的评价还挺高的。
她问起蔺文慧在平城的情况,两次聊的时间有些长,等吴庸拿着酒杯过来找郝教授,看到沉容在还有些意外:“没想到陆太太和教授也认识。”
郝教授笑着打趣:“我本来要收她当个关门弟子的,可惜,她不乐意。”
沉容黑线:“没您这样乱说的,我会当真的哦,小心我明天来拜师。”
明明是他看不上自己资质。
郝教授连连摆手:“要不起要不起。”
大家都笑了,知道他们有事说,沉容很有眼色地走开。
她在场中绕了一圈都没有看到陆萱,有些疑惑,正要去外面找,碰到了个熟人。
“吴太太。”沉容笑着打招呼,还给她指方向,“吴先生在那边。”
吴太太脸上有些尴尬:“陆太太,我不找他,我是来跟你道歉的,实在是不好意思,上次对你说了些无礼的话,本来想上门道歉的,送了几次帖子,你们家佣人都说你不在家。”
沉容恍然,笑道:“那些话我没有放在心上,前些日子确实有些事情忙,倒不是故意怠慢您的。”
吴太太放心了些,好像松了一口气:“您没生气就好,我这人笨,又是乡下来的没什么见识,说话不好听,你千万别跟我计较。”
“怎么会,吴太太进退得当,一看就是大家出身。”沉容和她客套了几句,准备去找陆萱。
她看得出来吴太太想交好自己,可碍于胡佩芳和他们家的复杂关系,她还是离远一点好。
吴太太也看出她的疏离,讪笑着退后一步,为她指了个方向:“我刚刚看到跟您来的那位小姐从那出去了。”
“多谢。”沉容颔首。
吴太太愣愣看着,表情有些复杂。
“陆太太不是你能攀上的,少惹点事情吧,过些日子我送你回去。”吴庸走了过来,语气鄙夷。
吴太太转过身瞪着吴庸:“你什么意思!”
吴庸冷笑:“你打听过陆家的背景,想和陆太太交好给我施加压力吧,你那些上不了台面的手段就少用。”
吴太太脸色青紫交加:“你盯着我。”
“我是怕你给我丢人现眼。”吴庸讥笑出声,“你打听过陆太太,难道不知道她和佩芳是朋友?”
吴太太瞪大眼睛,不可置信,脸色有些难看,看着吴庸的背影,她恨的咬牙切齿:“原来是这样,难怪他最近对我越来越刻薄了。”
她转身盯着沉容出去的门口看,她是那个小贱人的朋友,所以是小贱人说了什么吗?
她看得出来陆太太确实没有放在心上,对她也温和有礼,曾几何时,她是想成为这样的当家太太的,谁不想当一个宽厚善良的人呢,但偏偏有人要逼的她刻薄无赖。
不过要比刻薄,又有谁能比得上吴庸这狗东西呢。
沉容在小花园里找到了陆萱。
“怎么躲这里来了?”
陆萱转头看她:“我觉得憋闷的慌,出来透透气。”
“大嫂,我们可以回去了吗?”
沉容知道她一向爱热闹,今天这是怎么了。
“觉得不好玩吗?”
陆萱摇头又点头:“好玩是好玩,可是人太多了,味道不好闻,我觉得自己都要吐了。”
“应该是香水味太浓了,走吧,那我们回去。”沉容伸手牵她。
别说陆萱,她也觉得那味道有些不好闻,每个女孩子喷的香水都不一样,混合起来,那真是一言难尽了。
只是她们都没陆萱反应这么大,她伸手探陆萱额头:“没有生病吧?”她的脸色不太好。
陆萱摇头:“就是觉得没精神,软绵绵的,想睡觉了。”
这些日子她睡的都很早,应该是困了,说完她又打了个哈欠。
沉容笑着把她塞进车里,两人往家里赶:“回家去睡。”
第102章
算算时间陆家二老来金城快一个月了, 陆父终是忍不住开口要回家了。
沈家人想挽留他们再住一段时间,不想陆母也着急回家了。
陆父让陆由今天就去买车票:“买四张。”陆萱他也是要带回家的。
陆昌听到撇嘴:“她在家哪待的住,过几天只怕又要闹着出来,不如就让她留在金城好了。”
陆父嘭地放下筷子,瞪向儿子:“家里是监狱不成,怎么就待不住了。”
陆母碰了碰丈夫, 提醒他这是在亲家家里,收收他的牛脾气
沉父出言打圆场:“年轻人有活力, 我们管得多就觉得家里约束了他们, 把我们都当成不开化的老头子了。”
他劝老友看开些,年轻人有年轻人的想法,随他们去。
沈家实不以为然,有些嘴贱, 故意逗他:“爸,那我能出去住吗?”
话刚出口就挨了沉父一记眼刀子, 不孝子就知道拆台。
沉母看向陆母,无奈摇头:“你看我家也都是不省心的。”
沉容在一旁听到了,很是为自己叫屈:“妈,您骂大哥怎么连我也一起算上了。”
在沈父眼神看过来前,陆临眼疾手快给她夹了个萝卜丝饼, 堵她嘴:“快吃。”
是不是傻?这种场合就没必要参与进去了, 这不是找骂吗?
两位妈妈看到他们的小动作对视一眼,笑而不语,这么护着呢
陆临抬头看向父亲,说道:“车票的事情就让三弟去办吧,他朋友多。”
这话怎么听着不像好话,陆昌收到大哥的威胁的眼神,老实点头:“交给我吧,二哥你要不要给嫂子和侄女带些东西回去,我陪你去买吧。”
一脸兴奋的样子,陆父看不过眼,敲了敲桌子:“你不想上班就跟我们一起回家。”
陆昌哑火了,眼睛转了一圈,埋头苦吃,下一刻又抬头问起没来的人
“怎么小妹还没下来,她不吃早餐了?”还是说准备去外面吃。
陆母笑说:“她没睡好,我去叫她不肯起来,让她饿着。”
沉母:“还小嘛,都贪睡。”
“其实我也不是很想吃早餐。”陆昌不服,他也不想早起,怎么自己不起就会被人拿棍子抽呢。
陆临瞥了他一眼:“你可以不来。”
他睡在自己宿舍,没人会管他睡到什么时候。
陆昌被拆穿也不以为意,笑嘻嘻道:“那不行,我要陪大妈,我可想她了。”
陆母被哄的很开心,给小儿子夹了根油条:“乖,别听你大哥的。”
“还是我大妈疼我。”一副显摆样,真是没脸看。
陆临转头和陆由说起话来,问他商行的生意怎么样?
“还行。”但没有在滨城的时候生意好了。
沈家实也来出主意:“你要不要再多做些投资。”
陆昌也来了兴趣,起身凑了过来:“这个我懂,现在最好做的就是实业了,都在抵制洋货,以后国货的发展会越来越好的,二哥,要不你也弄个厂子。”
越说他越兴奋了,一只手搭在二哥身上,另一只手往另一边大嫂的肩膀搭去,不过看到大哥冷冷的眼神,他的手半路收了回来,偏了一下落到椅背上。
讪笑求饶:“我这不是说激动了吗?”
沉容吃得差不多了,起身给他上位:“三弟,你坐着说吧。”
“大嫂,你坐,我年轻,站一会没事。”他可不敢坐,占了大嫂的位置,大哥眼神都能把他切成片。
沉容笑道:“我吃好了,正好上楼去看看小妹,你坐吧。”
她和陆萱约好今天上街去买些东西,时间差不多了,也该准备出门了。
这样啊。
陆昌看了一眼大哥,见他眼皮都没掀,这才小心翼翼地坐下。
见他们讨论的热火朝天,陆父和沈父端着茶去了书房,两位妈妈带着孙子去了小花园玩,把客厅让给了他们。
陆萱房间在二楼,沉容敲门没有反应,以为她没醒,便直接推开门,不想床上没人。
倒是卫生间有动静传来,沉容走了过去。
陆萱吐的胆汁都要出来了,她打开水龙头把冷水往脸上拍,希望能把胸口的恶心压下去。
水流从眼皮划过,从模糊的镜中可以看到自己那惨白如纸的脸色,这样家人会担心的,她用力的拍打面部,希望打出些血色。
突然胃里又是一阵恶心,她跑到马桶边又吐了起来。
一早上泛酸,把自己都吐的没有力气了,她歪倒在一旁,她见过两个嫂子怀孕,心中有个很不好的猜想。
一杯清水送到她面前,陆萱惊恐地跳起来,这事可不能被发现。
“喝点水。”沉容脸色很冷静
陆萱有些手足无措,满脸惊慌,急的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大嫂,你怎么来了,我马上收拾好,我就是吃坏东西了。”
她找借口想要骗过大嫂。
她拿过水杯装作没事人,把沉容推了出来,随手把卫生间的门关上了:“嫂嫂,你等我一下。”
她去打开衣柜找衣服,装作很忙。
“先喝点水,不急。”沉容幽幽道
陆萱停下动作,低头不敢和她对视,不知道大嫂什么时候进来的,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猜出来了。
她快速喝完一杯水,沉容这才离开,给她换衣服的时间
陆萱磨了很久,这才忐忑地下楼,生怕大嫂已经把事情告诉了父母,怕等着她的是一家人的公审。
但楼下很安静,只有大嫂一个人在。
“好了,我们走吧。”沉容拿起包。
陆萱亦步亦趋跟着她,见大嫂表情没有异样,松了口气,可能大嫂没多想呢。
是啊,胃口不好也不奇怪。
沉容亲自开车,只是方向好像有些不对。
“大嫂,我们不是去大马路吗?”陆萱语气怯怯。
这是金城最繁华的街市,每次逛街都是去那边。
沉容目视前方:“先不去那。”
那这是去哪?但因为早上那事,陆萱不敢多问,车开了很长一段路,这才在一所医院停下。
陆萱脸色唰地白了,惶惶不安地看着大嫂,要哭的表情;“大嫂?”
沉容停好车,拉起她的手:“不要怕,有嫂子在,肠胃不好我们找医生看看。”
陆萱害怕,她不想进去,拖着沉容的胳膊:“大嫂,我真的没事,不用看医生,真的,我不去。”
只要不证实,她都可以骗自己。
沉容手上使劲拉她下车,陆萱尖叫,反应越来越激烈:“我不去,你放开我,我不要看医生,滚开!”
沉容用力抱住她:“别怕,有大嫂在,我答应你,谁都不会知道。”这家医院离他们住的地方很远,不会碰到熟人的。
她捧住陆萱的脸:“看着我,我们去看了医生才能安心是不是,才能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这不是你的错,别怕,大嫂给你做主,若是真的发生了什么我们也要早点想对策,懂吗?”
陆萱早已泪流满面,她抱住大嫂哭得撕心裂肺:“大嫂,我好害怕,我害怕……”
“有我在。”
沉容哄着她进了医院,陆萱全程低着头,紧紧拉着嫂子的手。
出来时,陆萱全身都在颤抖,沉容脸色也有些不好,她们走的很匆忙,连有人和她们打招呼都没有看见。
“陆太太怎么会在这里出现?”吴太太看了眼后面的诊室,心底有些疑惑。
据她所知,这所医院离他们住的地方还是比较远的。
行色匆匆倒是像出了什么事,思虑片刻,她走向刚刚沉容出来的诊室。
里面的大夫见有人进来,疑惑地抬头看她。
吴太太笑容可掬:“不好意思医生,我们太太刚在您这里看了病,她说忘了问您要不要再开点药吃吃。”
医生笑了一下:“不用,她身子健康,如今月份还浅,倒是不适宜吃药。”
吴太太心中一惊,脸上的笑却没断:“大夫说的是,谢谢您了。”
她快步追出医院却没有看到沉容她们的影子了。
吴太太心中疑惑更大了,陆太太有了身孕是好事,为什么一副如丧考妣的样子,难道……
“吴太太,你怎么出来了。”突然被叫住,她的思绪也被打断了。
一位白白胖胖的太太从后面追了上来,问她,“是看到熟人了吗?”
吴太太转身:“看着有点像,没追上。”她看向胖太太手中的纸包,“药都抓好了,那我们回去吧。”
胖太太点头:“走吧,汪太太她们都该等急了。”这牌局可是约了好久呢。 。
***
沉容把车停在一间咖啡馆门口,她们进去找了个隐蔽的角落,陆萱从医院出来就一直在哭,“补充点水分。”沉容推过去一杯水。
陆萱泪眼朦胧地看向大嫂:“嫂嫂我该怎么办?”爸爸要是知道一定会打死她的。
沉容见她哭的差不多了,这才开口问道:“孩子父亲是谁?”
陆萱抿紧嘴巴不肯说,沉容却很肯定的开口:“是陈恩知吧?”
她震惊抬头,不知道大嫂是怎么猜到的。
这个样子看来她真猜对了,沉容眼冒愤怒,说着就要起身:“我去找他算账!”
没想到陈恩知看着一副人模狗样的,竟然是个畜生,连小女孩也能下得了手!
陆萱可比他小了快十岁!
陆萱一把拉住她,恳求地看着沉容:“大嫂不要,跟他没关系。”
沉容怒其不争:“孩子是他的你说跟他没关系。”
陆萱手指用力,有些难以启齿:“是我的错,他其实……也不是故意的。”
沉容都要气笑了:“你是说你生扑他了,他反抗不了才被你得手了。”
陆萱一个小女孩,力气还比他大了。
陈恩知还是个人吗?就说两人怎么……,亏的陆家还把他当恩人一般,他可真有脸!
“我去给你哥打电话。”不把陈恩知打出屎来,那都是陆家心慈手软了。
陆萱抓住她不放,一直摇头,恳求她:“大嫂不要,我不想让别人知道,尤其是大哥,真的跟他没关系,我跟他说好了,两清了。”
这是两清的事情吗?沉容脸上怒气更甚了。
“其实真的是我的错……”到了这一刻,有些事情她也瞒不下去了。
陆萱咬唇,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
她之前隐瞒了一部分,陈恩知不是从人贩子手中把她救出来的。
那些人贩子眼利,陆萱的谈吐气质一看就不是一般人,而且还读过书,细皮嫩肉又长得好看,这样的女孩最能卖出价格。
他们把她运到东省,卖给了一家歌舞厅,明面上是个正经的娱乐场所,但其实就是个高档妓院。
陆萱一直想跑,但他们看的很严,她找不到机会,有一天他们要她去陪客人跳舞,她装作接受了,准备找了个机会跑。
但很快她就发现自己不对劲,头昏昏沉沉,好像喝醉了一样,浑身发烫,根本走不远。 。
“给你下药了?”沉容问。
陆萱点头,她也是事后反应过来的。
她知道自己可能跑不掉了,已经有人发现她不见了,所以慌不择路之下她躲进了一个没开灯的包房,谁知道包房里面有人呢。
那人正是陈恩知,他喝多了找了个地方清静一下,所以没开灯,刚好就跑进来一个女人投怀送抱。
事后他才认出陆萱来,那个场面两人能说什么呢,事后陈恩知想要负责,但她不要。
她怕陈恩知,想到要和他过一辈子,她都觉得人生灰暗。
“大嫂,我真的不想再提这件事了,也不想爸妈和大哥他们知道。”她和陈恩知说好了的,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沉容半天才发出声音:“可你们有孩子了。”
陆萱脸白了:“我不想有人知道。”她捂住肚子,“不要告诉他。”她不想因为一个孩子和他又扯上关系。
若是爸妈知道了,他们一定会让她嫁给陈恩知,她不要!
她不喜欢陈恩知。
“我不想嫁给他!我不要。”提到陈恩知,她眼底闪过害怕。
陈恩知这个人太复杂,对她来说根本看不透,她不想一辈子和这样的人生活,岂不是压抑死了。
沉容却多想了,以为她还放不下吴心白。
陆萱跪了下来:“大嫂你救救我,不要让爸妈知道好不好,先别告诉他们。”
沉容一把托起她。
“可是肚子是瞒不住的,爸爸要带你回去了。”回了老家,不出两月陆萱就得露馅。
沉容:“孩子怎么办?”
陆萱瞪大眼不知所措。
第103章
沉容答应她暂时不告诉家里,可孩子事情怎么办?
打掉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如今技术很不成熟,稍微操作不当轻则终身不孕重则大人也没了,除非出国,可就是国外也不一定有百分百的把握。
沉容答应陆萱帮她想办法,连走了好几个医院打听, 都不建议,若是一定要做, 最好是去国外。
她愁的唉声叹气,陆临还以为是碰到什么难事了,想了好多词开解她,沉容欲言又止。
他开解错了人。
对自己老公有秘密她真不是个好老婆,沉容心底涌出三秒的内疚。
时间不等人, 若是要出国,很多事情也要早早安排起来, 首先就是把陆萱留下,回了老家, 可就难办了。
最后是沉容请动了陆临出面, 陆父这才勉强同意陆萱留在金城。
第二件事,就是出国了,陆萱一个人她不放心,自然要陪着过去,知道她准备去美国,蔺文慧和郝教授热心地帮着联系了他们在那边的朋友,到时候能照应一二。
沉容真是万分感激,不然两个人去了那边人生地不熟的,确实有些悬。
沉容有护照, 陆萱前几天也去办好了,接下来就是买船票离开了。
但离开前还有个更重要的事情,她怎么跟陆临交代呢?
说自己带着陆萱出国旅游一趟?
也不知道他会不会信,先试试,不行就一哭二闹三上吊,有个儿子做人质他应该不用担心自己卷款逃跑吧。
这此之前她问过陆萱很多此,觉得还是跟陆临坦白比较好,有了他的帮助事情会简单很多,但陆萱都哭求不要。
沉容只能尊重她的意愿,想找个机会跟陆临请假,她估摸着三个月就可以回来了。
看着好像是有点长,但路程也远啊,陆萱肯定要在那边养好身子才能回来,这个时间是按充足的算,要是赶赶两个月也行。
她做个计划,特意定了个餐厅,准备和陆临来个烛光晚餐,等气氛好了开口也容易些。
谁知陆萱突然告诉她,孩子她要生下来。
沉容又惊又喜:“那不用出国了?你肯和陈恩知好好谈谈了?”
陆萱摇头:“我想一个人把他生下来。”
沉容惊掉下巴,一个未婚小娘子要瞒过陆家陈家,瞒着所有人偷偷摸摸生个小孩,开什么玩笑,怎么可能做到!
“不行!”沉容惊呼,这是异想天开。
陆萱咬唇,好似下定了决心:“嫂嫂,这次出国后我就不回来了,在外国又没人认识我,我可以自己生下孩子的。”
沉容瞪大眼,一屁股做到沙发上,叹气:“这怎么可以?”
她还不满二十,自己都还是个孩子呢,还要带个孩子在国外生活。
陆萱含泪一笑,面上是从未有过的坚定:“我想了很久了,大嫂,你为我操心了很多,为了我你这些日子也不好受,我想过了这次出国我一个人去就可以了。”
不然大嫂把她带出去却没有带回来是很难和家里人交代的。
沉容觉得她太冲动了,拉着她的手,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你想清楚了吗?美国你从来没去过,语言不通人生地不熟,没有一个亲人朋友,出点事你都不知道找谁,这样你也可以吗?”
陆萱是有些害怕,但她还是坚强地点头:“我可以学啊,大嫂,你相信我,我能行的,不是还有文慧姐的朋友吗?”
可她的朋友是外国人,你连洋文都说不利索,沟通起来鸡同鸭讲有什么用。
“不行,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沉容想了想,狠心道:“我还是陪你一起去。”
“可是大嫂……”难道要因为自己让大哥大嫂夫妻分离吗?
沉容打断了她:“没什么可是,不就是担心他们怪我吗?大不了我也不回来了!”
而且她以前就有出国避难的想法,就当提前去探路了。
“那大哥和侄子怎么办?”
沉容是有些不舍,但事有轻重缓急之分,如今陆萱的事情比较急。
“我又不是一辈子不回来,等我们走后留封信告诉你大哥原因,他不生气了我再回来。”
还可以这样吗?陆萱始终心中不安,自己是不是太任性了,好像把大哥的家都拆散了。
等陆萱走后,沉容懊恼的捶沙发,别看她说的潇洒,但一想到离开陆临的后果,她的心都凉飕飕的,总觉得会很惨。
但总不能放任陆萱不管吧,她又不肯和家里坦白,夹心饼干真难做!
***
陆临眉头皱了一下,看向周围不太对劲的氛围,都是一男一女,这是正经餐厅?
“不喜欢吗?”沉容明知故问。
陆临摇头,只是一时没适应,觉得这样的环境怪怪的,沉容体贴地点菜,询问他爱吃的菜肴。
很是有耐心地向侍应生说明陆临不爱吃的东西。
点完餐后,沉容撑着脸,一脸痴迷地看着他,真是越看越帅越看越舍不得了!
自己一走了之岂不是跟断崖式的离婚差不多,万一陆临真生气了不等她怎么办?那就真是赔了老公了。
陆临挥手:“做什么这幅样子看着我。”
沉容拉住他的手:“觉得我老公真好,真帅!这还是我们第一次出来单独吃饭呢?”
陆临想了一下,好像是。
“那下次再陪你来。”
沉容叹气,哪里还有下次。
“你今天怪怪的。”陆临好像洞悉了什么。
沉容心中咯噔一下,面上做出恼怒的表情,嗔瞪了他一眼:“我们约个会,过二人世界怎么怪了?”
陆临任她捏着自己的手,表现的这么主动,八成是有事求自己,他等着她开口。
可直到两人吃完饭,沉容都没有提,这么有耐心,陆临心想这次的麻烦事看来还不小。
可能是心情不好,沉容喝多了两杯,陆临一是没留神,二是没想到她酒量差成这样了,不过醉酒后倒是有些可爱。
她软软地靠在陆临身上,双眼发亮盯着他看。
“我们回家。”陆临哄着她。
沉容不愿意:“不要嘛,我就想和你多待一会儿,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她噘嘴瞪着他,眼中都是委屈。
“你不冷吗?”陆临失笑,给她拉好衣领,“下次还是别喝酒了,我们回家好不好?”
沉容抱着他的胳膊撒娇,不愿意那么早回去,喝醉的她有些难缠,陆临没办法,只能带着她在街上走一走,也好让她醒醒酒。
她偏头盯着陆临看,突然垫脚咬了一下他的下巴,陆临大惊,一面扶住她,一面看四周。
“这是大街上。”
沉容气势很是嚣张:“大街上怎么了,我亲自己老公犯法啊。”她伸手,“来给我抓去,我犯了流氓罪了。”
陆临抱紧她扭的乱七八糟的身子,哄她:“别闹了,我们回家,等下别人会笑话的。”
沉容把头抵在他的肩上,声音有些闷,想到自己要抛夫弃子了再也看不到他了,就伤心的不行:“我好像越来越喜欢你了啊陆临。”
她捂着自己的心口,“它跳的好厉害,你摸摸。”她牵住陆临的手放了上去,问他感受到了吗?
陆临感受到了,只感受到一团温软。
他咽了咽喉咙,坚定收回手:“我们回去。”声音中带着丝沙哑,她要调情怎么也不看看地方场合。
不能放任她这么下去了,等下真要在大街上出丑了,隧弯腰一把抄起沉容,往车子方向走。
沉容搂着他的脖子,看着他那不停滚动的喉结,好奇地用手摸了摸,陆临身子僵,沉容突然恶作剧得逞般地笑了起来。
陆临手上用力,在她臀部用力打了一下:“老实点。”
沉容没敢再闹,乖乖地依偎在他怀里,手指拽着他的衣领:“陆临,你要对我们儿子好一点知不知道,要天天想着我。”
陆临瞥了她一眼,好像他什么时候虐待过自己亲儿子了不成,又说什么胡话。
她还在继续嘀咕,声音有些低,他听的断断续续:“你别生我气,我真的很喜欢你的,你要是生气也就生一两天,大不了一两个月好不好,别太长了,也不可以不喜欢我了。”
终于精力是挥霍完了,越到最后声音越小,就这么睡着了,陆临伸手轻轻地摩挲着她的脸蛋,看来这次惹的祸还不小,这么怕他生气。
低头亲了一下她微张的嘴巴,带着点淡淡的香甜酒气,他捏了捏她的鼻子,见她不耐烦皱眉头,低声轻笑。
下次在外面还是别让她喝酒,不过在家里倒是可以……他眼中闪过兴味。
“怕我生气你怎么不老实点。”
想到她这几天忙的脚不沾地的,觉得自己有必要去查查她到底在干什么了!
***
沉容一身酸软,胡乱裹起一旁的外套,把头发拢了一下,抬头长叹一声,重欲伤身啊,果然应该乐而有节。
陆萱看到大嫂下楼,神情有些紧张地看着她。
沉容故作轻松地笑了一下:“你大哥出差了,要三天后回来,可不巧了吗,倒是方便我们了。”
她问陆萱行李都收拾好了吗?
陆萱点头,这些日子她早就在一点点收拾了,不过事到临头她又有些犹豫了。
“大嫂,要不你送我上船就行了。”
沉容把牛奶喝完,语气平静:“别再说了,就按计划办吧,今晚我们就走。”
***
陆临坐在车上闭目眼神,心里总有些不安,沉容昨晚太反常了。
不过是去出差几天,她表现的也太难舍难分了。
“李叔,最近家里有什么事吗?”李叔是沈家的司机,在沈家很多年了,沉容外出一般也是他开车送。
李叔笑道:“姑爷,你放心去出差吧,家中没什么事啊!”
陆临看向窗外:“最近她出门都是你送吗?“
李叔点头:“不过有时候小姐也自己开车。”李叔有种自豪的笑,“没想到我们小姐开车也很厉害。”
陆临也笑,她还有很多很厉害的地方。
算了,等他回来再亲自问她吧,最近这段日子她是怪怪的,最好是自己多心了。
很快车站到了,李叔帮他把箱子拿下来。
“李叔,你回去吧。”
李叔:“我送姑爷进去吧。”
陆临摇头,接过箱子:“箱子不重,你早点回去,我怕她等下出门要用车。”
李叔也不勉强,见自家姑爷进了站内,他这才开车回去。
陆临在候车站坐了小半个小时,听到汽笛声响,他这才把书放回公文包里,提起箱子顺着人流往月台去。
车厢比较靠后,前面有几人在搬行李,他稍微等了等,正要上车,就听到身后有人在叫他。
是陈恩知,他应该是跑过来的,满头大汗一脸焦灼。
“天明,我有事和你说。”
陆临皱眉,现在?火车马上就要开了。
“不能等我回来?”
陈恩知摇头,神色郑重,带着几分恳求:“很重要!”
***
船票是晚上八点钟的,在沈容的故意安排下,沈家的晚餐在五点就吃完了。
沉父和沈家实不在家吃,沉母带着外孙去小花园消食,张妈她们在厨房忙碌,客厅一时没人。
两人提着箱子轻轻下楼,沉容看向小花园,隐隐能听到儿子的嬉笑声。
她强忍不舍,转过头对陆萱道:“走吧。”
路口不远提前约好的人力车已经等在那了,两人上车,吩咐直接去码头。
陆萱往后看了一眼,再次犹豫:“大嫂,你别去了吧。”
两个人这么偷偷摸摸走了好像不太好,陆萱不安。
沉容握住她的手:“这时候别想太多。”想太多了就没有行动力了。
码头停靠着一艘邮轮,她们需要先做船到申城,再从申城出发。
已经有人在陆续登船了,沉容扶着陆萱下车,拿上两人的行李。
真的走到这一步的时候,陆萱突然犹豫了,不太愿意靠近邮轮。
“走吧。”沉容一向是做了决定就会施行的人,她拉着陆萱往客船的方向走。
突然,一道刺眼的车灯对着两人照过来,沉容在心中咒骂,是谁这么没有公道心。
她用手挡住光线,看到灯光是来自旁边的一辆黑色轿车。
车门被推开,长腿迈了下来,看到那双眼熟的皮鞋,沉容就在心里骂娘了。
“大……大……大哥。嘭的一声,陆萱手中的箱子落地,面色惨白眼神瑟缩,害怕地后退几步。
哦豁,被抓现行了!
另一侧的车门也被推开,陈恩知带着一脸伤,看向她们时的目光躲闪。
第104章
沉容内心忐忑, 陆临浑身冒冷气,连一丝眼神都没分给自己。
她和陆萱坐在后排,低头抠手指。
陆临沉着一张死人脸,天已经彻底黑了,街上行人不多,车开的很快很急,后排的两人被甩来甩去。
考虑到陆萱的特殊情况,她弱弱出声:“那个……慢一点……”
换来后视镜里陆临的冷瞪, 沉容知罪地把头缩回去, 不过车速倒是平稳了下来。
四人一言不发,除了陆临,其他三人连呼吸都放轻了,沉容眼睛偷偷去看陈恩知, 他这鼻青脸肿的该不会是陆临打的吧。
陆临这么残暴吗,沉容又缩了,等下不会被家暴吧,他这么生气,看来不好哄啊!
吱的一声, 汽车在一栋公寓门口停下,陆临微微转头看陈恩知。
陈恩知转头看陆萱, 两人还一句话都没有说过, 陆萱目光避开他的意思很明显。
他苦笑, 不小心扯动嘴角的伤口, 痛吸一下。
“天明, 一切都是我的错,你……你别太为难她。”
陆临冷冷吐出一个:“滚。”
陈恩知推开车门又看了后座一眼,眼看车就要重新启动,他一把扒住车窗,对陆临开口:“我明天让媒人上门。”
陆临没理他,加重油门,车子如离弦的箭很快就不见了影子,没有说话那就是默认了。
陈恩知回屋顾不上处理伤口,跑去给自己的老师打电话,要去提亲肯定要德高望重的长辈出面才行。
车里陆萱紧紧地掐着大嫂的胳膊,可怜巴巴地摇头。
媒人上门能干什么,不用猜都知道。
沉容也头皮发麻,陆临如今这样子就是个沉默的炸药桶,她也不敢随意开口啊。
“这车没见过,你借来的?”沉容靠上前,没话找话聊。
陆临抬头从后视镜看了她一眼,沉容讨好地对着他笑,不想却换来一记冷笑。
“陈恩知的车。”
肯开口就好!沉容一喜,但立马又反应过来,不是,人家的车,你把人家赶下去自己霸占着开走了,一副鸠占鹊巢的姿态。
陆临冷冷瞥了她一眼,很快,沉公馆遥遥在望。
两个小时前,她还依依不舍地看了又看,不想这么快就狼狈被抓回来了。
陆临嘭地一声摔上车门,力道不是一般的大。
沉容和陆萱同时抖了一下,对视一眼,觉得不好啊。
家里人应该都睡了,门房迷迷糊糊来开门,见是小姐和姑爷,有些奇怪。
小姐什么时候出门的?他摸头,还有,姑爷不是说要出门几天吗,这么快就回来了?
“别惊动老爷太太。”沉容低声吩咐,又指了指车上的箱子,“等下找人帮我拿进来。”
带着几分不好的预感,她跨进了客厅,昏黄的壁灯亮着,她刚要找陆临的身影,不妨手上一紧,她被拖了一个踉跄,陆临扣住她的手腕,拽着她就要上楼,沉容有些狼狈地在后面追。
陆萱见大哥那阴沉的脸色还有杀气腾腾的眼神,心底一慌,就扑过来拯救大嫂。
沉容怕惊动人,示意陆萱小声。
陆萱抱住大嫂的腰,不肯放人,防备地瞪着大哥。
肯定是要打人,她跟大哥拼了!
“一切都是我的主意,大嫂是被我逼的,你要打打我好了!”她深吸一口气,迎着大哥冷冰冰的目光,把心底话放了出来。
“还有,我不要嫁给他。”说完闭着眼睛等待。
陆临气极就要抬手,沉容眼疾手快,一把抱住他的手臂:“有话好好说。”
陆临转头看了她一眼,也没挣扎,转头骂陆萱:“长本事了,你脑子什么时候这么好使了,自己的事还没完呢,倒是有闲心替别人顶罪了,滚回去!”
陆萱被吓的手一松,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大嫂,沉容安慰她:“你先回房,等会我和你大哥商量商量,明天和你说……”
话没说话,人已经被拖进房里了,看样子也不是商量啊!陆萱走近几步,突然感觉到什么东西撞到门上,紧跟着传来大嫂痛呼!
“大哥,你别欺负大嫂!”陆萱急了,上前拍着门,低声恳求。
“还不滚回房!等我送你吗?”陆临声音比平时任何时候都要冷。
沉容也传来喘息声音:“我没事,小妹你先回去,我们夫妻联络感情呢。”
陆萱想到什么,脸红了一下,走了几步又转头看了一眼,这才小跑着回房。
房里,夫妻俩像麻花似的扭在一起,其实主要是沉容缠着他,陆临掐着她的下巴,气的青筋一跳一跳。
“你这个女人到底有没有心!我能丢下,儿子也可以舍弃,我们俩就一点都不重要。”
难怪昨晚上她那么……原来是离别前的狂欢,他真的是想掐死她的心都有了,明明纤细的脖子就在那,可他的手还是不由自主地松了又松,就怕一不小心伤了她。
“窝错了。”嘴巴被捏住,说话都有些费劲。
她摆出可怜兮兮的模样,讨好地看着他,好听的话一箩筐一箩筐地往外蹦,可陆临一个字都不信。
这个女人最是识时务了,该软下身段的时候那是一点骨气都没有的,就像当初,她什么豁不出去。
他突然手,沉默坐到一旁。
他也不知道自己该怪罪她什么!一时陷入无力的困境,事情前因后果他已经明了,理智知道她是为了帮陆萱,虽然方法不是那么对,可她这个大嫂做的很称职,但他心底就是很愤怒,可能是发现在她心底,自己是可以被舍弃的那个吧!
沉容摸了摸脸颊,张嘴活动一下酸软的肌肉,这手劲差点没给自己整脱臼了。
见陆临坐在一旁冒黑气,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扑到他背上,勒住他脖子晃了两下。
“别生气了,我错了,我这事处理的不好,但我也没办法啊,小妹遇到这么大的事,她要死要活的,又不肯告诉家里人,我总不能看着她走到最坏的地步吧。”
陆临讥笑一声:“所以你抛夫弃子选择陪小姑子远渡重洋开启新生活?”
是这么个意思,但话从他嘴里怎么就难听了好多。
“我没有抛夫弃子啊,我这么喜欢你怎么可能不要你。”
陆临身子僵硬了一下,沉容突然若有所思,翻身滚到他怀里,盯着他看:“你以为我不要你了。”
陆临黑着眼看她,反问:“不是吗?”
沉容疑惑:“当然不是,你不是看到我的信追来的?”
合着这几天的话白说了!
陆临翻了个白眼,他从不做这么失礼的事情,沉容本事大,让他破例给她赠送了一个。
沉容勾住他脖子,讨好亲了亲:“我们陆临这么好,我怎么舍得丢给别人,我其实也很难过的。”
见陆临不为所动,有些讪讪然下来:“你不是看到我的留信啊!那你怎么追来的?”
陆临冷哼,没说话。
沉容头都大了,其实她也不是真要抛夫弃子,陆萱这么大的事情她也不敢自己做主啊!
可陆萱不想说,她遇到这种事情本来就已经够害怕了,沉容也担心若是现在告诉陆临,他肯定会去找陈恩知麻烦,金城人多眼杂,万一两家闹起来,陆萱还要不要名声了!
所以她一边稳住陆萱,想要先让她安心,这才说要带她出国,当然出国也是她的计划之一,不过是最下下策。
等知道陆临要去出差的地方距离申城很近,她便知道机会来了,他的行李是沉容收拾的,她把前因后果都写在信里,只要他打开行李箱就会看到,也能及时赶到申城和她们会和。
申城没有人认识他们,事情就好办很多,陆萱不想跟家里说,不就是怕自己影响了陆家的名誉,陆父会大发雷霆,打骂都是轻的,最惨的是把她和陈恩知凑成一对。
若是陆临有办法说通陆家,让陆父接受陆萱,那自然是上上策,不行的话还有中策,陆临成为他们的同伙,可以找个清静地方让陆萱躲一阵子,陆临也可以帮着打掩护。
下下策就是出国了,那也预备着她和陆临会发生激烈的争吵,会闹掰。
她也舍不得丈夫和孩子,孩子还小,家里有一堆人围着他转,不会缺少人陪伴,她暂时缺席也没什么。
但陆萱不一样,她如今只相信自己这个大嫂,只有她可以依靠。
陆临清冷冷地盯着她看,沉容没办法,自己去门外把他的行李箱拖进来。 。
她当时写的情意满满,还掉了眼泪呢,她指着其中被打湿晕染的几个字说:“你看,我当时都写都哭了呢。”
觉得自己又聪明又伟大,感动一把鼻涕一把泪,。
陆临扫了两眼,垂下眸子,脸色缓了一些,冷霜也退下去了。
沉容转头吐了两口气,这人发起火来太可怕了。
“我真的知道错了,别生气了,你要打要罚我都认,就是别对我冷脸,你对我冷冰冰的,让我的心都伤透了。”她捂着胸口演的投入极了。
陆临嗤笑一声:“原来你还有心啊,你主意大着呢,自己做主就好了,不用和别人商量,我在你心里就是那种冲动易怒做事不顾后果的人。”
这话说的,没心不是死了吗?顶着他那瘆人的眼神,沉容没敢怼,讪笑着继续说肉麻的话。
陆临就吃这一套。
“当然有心了,而且心中全是你。”
也怪她遇事没考虑周全,出了个蠢主意!
陆临没有说话了,只是低头看她写的几张纸,沉容试探性地去牵他手,这次没有被甩开,她又进一步去钻指缝,十指紧扣。
很好,气头过了,心顿时大安。
谁知陆临却开启了嘲讽模式:“陆萱没脑子,你和她玩久了也没脑子了,这么大的事你也听她的,去国外生孩子,亏你们想的出来。”
沉容不赞同,怎么还夹带人身攻击了,为什么不行,其实她觉得这个主意还是挺不错的。
“她准备一辈子不回来了?还是说这个孩子生下就遗弃?”
那肯定不能啊,孩子还是要的。
陆临看她这样子就知道没想到后果,只顾着眼前糊弄过去,他满腹郁气,上手捏她的脸。
沉容呼疼。
“疼才好,疼了你才知道教训。”
沉容捂住脸颊,委屈巴巴地控诉着他,不是不生气了吗,怎么还动手了。
“我问你,之后的事你有想过吗?”
沉容眼睛一懵,之后还有什么事吗。
陆临气的又伸手,沉容吓得捂住脸,他换个方向去推她的额头:“你把小姑子拐去了国外,一个人回来怎么对陆家交代,陆萱是不是一辈子都不能回来了,要是回来孩子怎么解释,未婚生子,陆家名声还要不要了,这一切的后果你想过没有,这些事到最后都会怪罪到你头上,你还要不要儿子和我了,还要不要做陆家的媳妇了?”说一句戳一下,沉容的头都要被戳到肚子里面去了。
这……她当时确实没想那么多,而且也容不得她想这么多了。
她一把抱住他胳膊,撒娇:“我知道这是下策,你这么聪明,肯定会想到更好的办法,我全都听你的。”
现在知道问他怎么办了,早干嘛去了,在她心里自己这个丈夫是不是一点都不能信任和依赖,在她心里,自己到底是个什么地位?
还搞什么暗度陈仓,万一这信他没看到呢,万一丢了呢?看她怎么办?
“怎么会这么巧?”沉容讨好求饶。
她有什么办法,陆萱那么激动,都跪着求她了,那她自然只能先答应了,想着等他追到申城再好好商量。
她怎么没有把他放在心上,这已经是她能想出的最周全的办法了,陆萱受到这么大伤害,她害怕不想告诉家里人,她能理解的。
“其实在我心里你是最能干,最可靠的了,我当时就跟小妹说,要告诉你,你这么聪明一定能想到两全的好办法,可她太怕你呢,都怪你之前对他们太凶了。”
陆临气笑,倒是自己的错了。
“出国就别想了,让他们结婚!”
沉容急了,陆萱为什么不愿意告诉家里,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她不想嫁给陈恩知。
陆临盯着她,淡淡说了两个字:“晚了,这个婚她必须结。”
这冷漠的语气,好像说的是陌生人,沉容重重推开他:“你怎么这样,那是你妹妹,你知道她发生什么了吗!她不愿意嫁,你为什么要逼她,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陆临起身,整理被她蹂躏的不成样子的衣服,她的反对没用:“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才必须嫁,让她准备好当新娘子吧,婚礼会尽快完成。”
说完他往浴室走去,沉容跳下床挡在前面,气呼呼的:“陆临,你不可以这样,陆萱不愿意的。”
“她若是不想陆家成为笑话就乖乖听话。”陆临冷冷地看着她。
沉容额头都疼,面前的陆临让人有些陌生,不相信这些话是他口中说出来的。
“陆临,你要是还生气,我再好好道歉,别意气用事,那是你妹妹的一辈子。”沉容深吸一口气,软和口气。
陆临冷笑一声:“怪谁呢,本来确实有其他办法解决,但你们偷偷摸摸地要出国,被陈恩知知道了,现在就只有这一条路了。”
当陈恩知告知他一切的时候,知道他什么感觉吗?那一刻他都觉得天地在旋转。
自己妹妹怀孕了,妻子抛夫弃子带小姑子偷跑出国,怪诞的小说都写不出这么天真的故事。
陆临推开她朝浴室走去。
第105章
陆临洗好澡出来,沉容已经躺下了,卷着被子背对着他,见他上床,她嫌弃地往另一边床沿挪,整个人都扒在边边上,两个人之间距离跟银河一般宽广,唯一的一条被子全部裹在她身上。
真是岂有此理了,到底是谁做错事了, 陆临气笑了, 转身抱住她的腰把她扔了回来。
她上下折腾,跟条泥鳅一样难抓:“别碰我,我不要和冷血无情的人一起生活。”
陆临气愤地在她屁股上拍了两下,这下不得了,惹大事了,她红着眼睛委屈的直掉眼泪。
他有些懵, 自己也没用多大力啊,沉容推开他, 把脸埋进枕头里哭了起来, 那哭声就好像魔音一般钻入陆临的脑子。
“我……你别哭了,我没用力啊。”他手足无措地哄人, 想看看她, 沉容把头转了个方向。
“你打我,你现在都开始家暴了,刚刚是冷暴力,现在直接上升打人,明天你还不知道要怎么对付我呢?”她眼睛觑着他,开始胡搅蛮缠了。
“是, 我有不对,可我不是道歉了吗,我知错就改,不像有的人小心眼斤斤计较,还打击报复,冷心冷肺,六亲不认”
陆临捏着额头,颇为头疼,在这等着他呢。
“我怎么六亲不认打击报复了,你知错就改,改在哪了?”
沉容转过头不说话,就直勾勾地看着他。
陆临:“你闯这么大祸我没说你一句重话吧,要不是被拦住了,你以为躲出国了这事就解决了,你这么一跑,岳父岳父会怎么看我,家里会乱成什么样子,你都想过吗?”
他往她那边移动一下,好整以暇问她:“不说其他,就说儿子,他才多大,你可真狠得下心把他丢下,说到冷心冷肺我甘拜下风啊!”
说到儿子,她心虚,低下头,她可没准备丢下儿子,她早就打算好了,现在孩子小不好带走,要是陆临不体谅她,她就等陆萱那边适应了就偷偷回来把儿子拐走。
她眼珠子转了一圈,这话现在说出来火上浇油,只能咽下。
“你是没说重话,可你都摆脸上了。”
陆临冷笑一声:“我让她嫁人就是打击报复了?你是好大嫂,我是后大哥行了吧,我给你们收拾烂摊子还成十恶不赦的坏人了。”
沉容反驳:“那也不一定要结婚啊!”
陆临看她,一脸看她有什么好办法的样子。
她要是能想到好办法也不至于想出出国的馊主意了,沉容老实地低头。
她喃喃:“可小妹不喜欢他,这样结婚她这一辈子就毁了。”
陆临深深看了她一眼,兀自躺下,也转过身去。
“你说话啊。“他这什么意思,沉容推他,睡什么睡,事情没解决睡个屁!
陆临被她翻来覆去的推,是个死人都要被摇醒了,按住她的手,语气带着几分恼意:“不就是结个婚吗?孩子生下来她想离就离!”
沉容脑子好像被雷电劈开了一样,毛塞顿开,她怎么就没想到呢。
沉容惊呼一声扑了过去:“陆临,你怎么好聪明啊,你是不是早就想好了。”想到刚刚骂他的那些话,顿时有些不好意思。
“你怎么不早说。”嗔怪他。
陆临看着她:“我冷血无情,六亲不认的,这也不是我想出来的,只是有人忘了曾经用过而已”
沉容讪讪,可这个约定也要双方达成共识啊,陈恩知和陈家能同意吗?
“若是一年后,小妹还是不愿意和他一起生活,陈恩知会放她自由。”
他看向沉容,冷声问道:“满意了?我可以睡了吗?我现在是不是不冷血无情了?”
沉容尴尬地把被子拖过来给他盖上,笑的一脸谄媚:“怎么会,我老公最是古道热肠了,对家人最好了。“
陆临拒绝了她的靠近:“我还是当个冷心冷肺的人,别的被人不顺心就一顿骂。”
沉容才不管,硬挤上去抱住他:“别生气嘛,谁让你卖关子了。”差点吓死她了,还以为老公暴露了无情冷漠的真面目。
她抱的紧紧,整个人都贴在他身上,像小猫一样乖巧。
过了一会儿,她抬头:“不过,陈恩知怎么会同意,不会是你把他打的屈服了吧。”
今天陈恩知那脸上的伤可是太吓人了。
谁知陆临垂眸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你要是再不睡觉,我也把你打屈服!”
沉容立马闭眼,陆临凶狠起来真可怕。
清早起来沉母看到女婿在家很是惊讶:“不是说去苏城出差吗,怎么又回来了?”她首先想的是女儿出什么事把他叫回来了。
“妈,这边有点事情要处理,晚两天再过去。”
沉母松了口气,没事就好:“昨晚什么时候回来的?”她都一点动静没听到。
“十点钟左右……”
楼梯上踢踢踏踏的脚步声极速向下,沉容裹着睡袍就冲临下来,看到陆临还在,她松了口气。
“你不是骗我的吧?”沉容找他确认。
“就是睡前你答应的事情。”她提醒着。
陆临恍然,点头,嗯了一声。
沉容满意而笑,准备上楼去找陆萱告诉这个好消息,沉母却怕女儿弄什么幺蛾子,抓住她的手臂,低声问:“你又要干什么?”
“没事啊,您放心吧,不是为难你女婿。”
怎么防自己亲女儿跟防狼似的,沉容不满。在这个家里,她倒是像儿媳妇了。
她往上走了两步,想起一事,转身对沈母道:“妈妈,今天有很重要的客人要来,你让家里人多做些准备。”
她记得陈恩知是说今天让媒人上门提亲的,是吧?她看向陆临。
什么重要客人,沉母莫名,陆临低声解释:“是陈家大公子要派媒人来提亲,麻烦妈了。”
沉母惊喜:“这是好消息啊。”陈恩知她也是见过的,一表人才,稳重知礼,和陆萱倒是挺相配的。
只是这婚事怎么这么突然。
“怎么不早点说这种好事。”再早一点陆家长辈都在,岂不是更隆重些。
她满脸喜色,急急吩咐厨房准备些好吃的,还要买条鱼去,按老家的规矩,这新女婿第一天上门,得有条鱼啊!
她走到厨房,又想起什么,回来问陆临:“家里知道这个事了吗?”这提亲是走个过程还是要留饭的,别她安排了鱼,人不吃饭。
陆临笑道:“我已经给家里打过电话了,长辈们觉得什好。”
沉母拍手:“这可真是大喜事。”,步子更轻快了,连外孙过来要抱抱都顾不上了。
沉容看到儿子心里软的不行,一想到昨天差点就和他分开了,更是唏嘘,她抱着儿子小脸蛋亲亲不停。
儿子被她闹的咯咯笑。
“你真给家里说好了?”陆家二老这么容易就答应这门亲事了?是不是太容易了些?
但陆临只嗯了一声,没再说话,也不知道他到底怎么跟家里人说的。
儿子在沈容怀里挣扎,这小子体重可不轻,沉容有些吃力,陆临冷着脸过来把儿子抢走,逗着儿子:“你还笑,别人都不要你了,你啊,只能和爸爸相依为命了”
真是世道好轮回,想当初她刚穿过来用抛妻弃子骂陆临,如今这罪名落到她头上了。
“这事不是已经翻篇了吗,你这样挑拨我们母子感情,居心何在,是不是要当坏爸爸。”
翻篇了?陆临眼神告诉她,想的美!
沉容腆着脸也挤进他的怀里逗儿子,小明正是学舌的时候,坏爸爸一下子就学会了,对着陆临一声声坏爸爸。
沉容忍不住笑,陆临的脸越来越黑。
“饿,饿!”他用小胖手拍着扁扁的肚子,那对无良的父母终于反应过来。
难怪叫坏爸爸,人家饿了还不知道。
陆临抱着他去泡乳粉,沉容插不上手便反身上楼了。
陆萱担心了一个晚上了,得把消息告诉她。
陈恩知和老师大概十点多钟来的,提了不少东西,陈恩知脸上伤还没退,有些狼狈,他戴了副墨镜。
对着其他人狐疑的眼神,他解释是自己不小心摔的。
虽然不信,但也不好一直追问。
虽然有大嫂的保证,但陆萱还是有些魂不守舍,一点不像是她要定亲了,沉母碰了碰女儿,示意这是怎么回事。
该不会是女儿女婿包办婚姻,把亲妹妹给卖了吧?
沉容一脸黑线,亲妈的脑洞也太大了。
陈恩知也看出陆萱对他的排斥,便和她去了小花园单独说话。
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回来后,沉容明显感觉到陆萱放松了很多。
陆临并没有刻意为难,在沈家长辈和陈恩知的老师见证下,陆陈两家的婚事就此定下了,为陆萱名声着想,两边并没有把孩子的事情告诉家里长辈,所以这门婚事就要办的快,要赶孩子的预产期。
双方商量后决定办西式婚礼,流程简单些。
陆萱也正式进入了备嫁阶段,陆母准备的嫁妆都在老家,这边还要重新置办,本来应该是沉容这个大嫂来准备的,但陆临找了个借口,说沉容要跟他去苏城,把陆由两口子从老家叫了过来,负责陆萱出嫁事宜。
“我跟着你过去干什么?”
沉容不想收拾东西,人家去公干,她跟着当保姆啊!
陆临帮她把衣柜的衣服往箱子里放:“我可不想回来的时候发现某人又跑了。”
沉容瞪眼,她跑哪里去。
陆萱的婚期都定了,他怎么还生气呢,时不时的就对她阴阳怪气。
她沈大小姐可不受这个气,双手叉腰,气呼呼道:“我警告你陆临,你再冷暴力我,我就……对,离婚,我可不吃这一套!。”
离婚两个字一出来,沉容就知道坏菜了,陆临恶狠狠地盯着她。
沉容吐舌捂住嘴,识时务地认怂:“口误,口误,是你先这样阴阳怪气不好好说话,我气急才这样的。”
陆临重重的关上箱子:“是谁先这样的,是谁一声不响地想要跑去国外的,是谁?”
沉容投降了,抱住他的腰:“过的就过去了,不会有下次了,我再也不离开你了,我们缠缠绵绵到天涯。”
陆临:“不用到天涯,去苏城就行。”他扳开她的手,似笑非笑地盯着她。
沉容咬紧后槽牙:“行,我去,不过说好,这一页要翻过去。”
陆临提起箱子:“看你表现。”
沉容在他背后比划一番,看你表现,他倒是学会上了,老实人陆临怎么这么坏了!
沉母嘱咐她在外面不要任性,要多照顾女婿,别让他应酬喝太多酒。
沉容恶狠狠地看了一眼陆临:“放心,我保证他滴酒不沾。”
应酬,想的美,把老婆撇一边去花天酒地,这天下就没这么好的事情。
沉母怀里的小明看着爸爸妈妈手牵手走了不带他,嘴一撇哭嚎起来。
沉容在外面听见,心都疼了:“你看儿子舍不得我。”
陆临嗤笑:“我们就去几天,你要去国外的时候也没见你舍不得他啊!”
沉容自觉闭嘴,谁让自己有把柄被人捏在手里呢?
陆萱出来送他们,有些不舍大嫂,沉容安慰她:“我过几天就回来了,你好好休息,想吃什么跟家里说,过两天你二嫂也该到了,要准备什么让她去给你置办起来。”
陆萱点头。
车还没出巷子就被拦住了,陆昌怒气冲冲地下了人力车,伸手就把陆临那侧的车门拉开了。
“大哥,你太过分了,小妹这桩婚事我不同意!”
陆临冷冷看着他:“你同不同意不重要。”
陆昌被气的一愣,然后委屈:“我还是不是陆家人了,为什么这么大的事情不通知我。”
自家小妹的婚事他竟然是从别人口中只晓得,他甚至觉得别人在开玩笑。
“又不是你结婚,婚礼那天会通知你的。”
眼看陆昌头上都要被气冒烟了,沉容拉陆临手臂:“有话好好说。”
“跟他说没用!”陆临要关车门,又被陆昌拉住了
“我是她哥哥,我不同意这门婚事,陈恩知不适合小妹。”他看向陆萱,“你也不愿意嫁的对不对?”
陆萱看了一眼大哥,红着眼睛低头。
这更让陆昌确定是大哥逼的。
“陆临,你为了自己的前途都要卖妹妹了吗?”
陆临阴沉的目光扫过来,陆昌吓退后一步,当很快想起这事自己占理,不用怕。
“随便你怎么想,这门婚事已经定下了,由不得你闹。”陆临警告他。
沉容见两兄弟剑拔弩张,有些心急,怎么一个个的都没长嘴似的。
“不是那回事,三弟,这婚事……”陆临阻止了她的话,摇头不让她说。
陆昌年轻气盛,若是知道事情真相一定会去找陈恩知算账,事情会被闹大!
“你有话等我回来再说。”
陆昌拳头都捏紧了,这要不是大哥,说不定他就拳头侍候了。
陆萱也过来拉他:“三哥,婚事是我自己同意的,你别闹了。”她说话都带着哭声。
“他们逼你了?还是给你设套了?”陆昌问她,陆萱不肯说,摇头。
“三弟,你先冷静下,你大哥是什么人你不知道吗?你这样说会很伤他的心,有什么事等我们回来再说好不好?”沉容下车劝说他。
陆昌胸口起伏的厉害,盯着陆临。
见大哥不为所动,他转头看沉容。
“大嫂,那个陈恩知和大哥一样,满腹野心,一心只想往上爬,他不是好丈夫的人选,肯定不是真心喜欢小妹,是冲着陆家这个姓,还有他陆天明来的。”
沉容叹气,拍着他的肩膀:“放心吧,你大哥不会害自己的妹妹,是有原因,但不是你想的这个,别闹了好不好?”
沈家父母听到动静也赶了出来,陆昌转过头整理情绪。
他也知道自己闹一场是改变不了结局的,但他不会就这么算了!
他气呼呼地瞪一眼陆临,转身朝巷口跑去。
“三哥!”陆萱追了几步,没追上。
陆临皱眉,转头吩咐沉容上车。
“三弟那边怎么办?”
陆临:“不用管他,他会自己去弄清楚的。”
***
陆临早出晚归忙的见不到人影,沉容白天大街小巷地逛着,晚上呼呼大睡,其实这日子也挺好过。
就当自己来旅游了,她买了大包小包不少好东西。
苏城自古繁华,好东西不少,她给陆萱置办了不少东西,陆临眼看旅馆的房间越来越拥挤,苦笑摇头。
这要是再多待一段日子,只怕房间都要放不下了。
陆临通知她可以回去了时,沉容还有些意犹未尽。
还问他下次什么时候来?也不知道她还记不记得当初是谁那么不乐意。
来的时候一人一个小箱子,回去的时候沈家直接派了一辆车去接。
从车上搬下来三个大箱子。
“这么多?”蒋玉芬惊呼。
陆由和蒋玉芬前两日刚到了金城,他们俩把女儿也带来了,此刻正抱在怀里,沉容见了抱到怀里逗弄着。
“长的真好看。”
她转头对蒋玉芬道:“这也没多少,每个人分分就没了,你别说,苏城挺好玩的,下次有机会带你们去啊。”
她又问起他们来的路上安不安稳,陆临和陆由也在说着话。
蒋玉芬笑了一下:“大嫂你们回来的正好,我心里还发虚呢,不知道明天和陈家会面怎么办?”
幸好大哥大嫂回来了。
“陈家人过来了?都有哪些人?”
蒋玉芬:“说是陈家夫人带着小儿子过来帮忙。”
沉容心里有谱了,她抬头有意无意地扫了一眼陆临。
第106章
吴太太跟着女佣进了这栋小洋楼,左看右顾,陈太太迎了出来。
“你也不怕把脖子给抻着了,等下我亲自陪你看。”
吴太太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过来, 有些激动:“表姐,你可来了。”
两人有好多年没见了,没想到竟然有机会在金城碰面。
“阿青,你变了好多。”陈太太有些怜惜地看着面前人,这些年听说过她日子过的不好,可没想到竟被蹉跎成这样。
年轻的时候阿青也是标致的姑娘,这吴庸太过分了。
自己比她足足大了七八岁,可如今两人站在一起,倒是吴太太更像是年长的那位。
吴太太这些年受的委屈和苦难在娘家人面前如何藏得住,陈太太的一句阿青, 她的眼泪再也憋不住了,抱住表姐哭了起来。
曹静怡上前帮着舅母安抚客人:“姨妈,你们表姐妹相见是好事,该高兴才对,我陪姨妈去洗个脸再来叙家常吧。”
陈太太掏出帕子擦了擦眼角, 对吴夫人介绍:“这是我外甥女。”
然后又加了一句话:“跟你一样,也是个可怜人。”陈太太叹气。
吴太太看了一眼曹静怡,有些意外,这孩子看着还这么年轻,怎么就……
陈太太看着她眼睛红肿,脸上脂粉有些糊,便让她先去洗脸:“一两句话说不清,这男人要是薄情寡义起来,你是好人也没用。”
曹静怡笑的有些艰难,她侍候着吴太太去洗把脸,又把自己的胭脂什么的拿出来给人家用。
等吴太太出来,已经能很好的控制情绪了,过了最初的激动时刻。
“表姐,这房子租的还是买的?”
陈太太带着一丝炫耀的神色:“恩知要结婚总不能还在外面租房住,他爸爸出钱给买的,你觉得怎么样?”
吴太太看着屋里装饰:“这可太好看了,要不少钱吧?”
他们租的那房子比这个可差远了,一个月都要三十块大洋。
陈太太带着几分自谦:“没花多少,这是恩知去办的,我也没问。”她想到什么,脸上的笑淡了几分。
“你是没看到沉公馆,我们这小房子和他们家比可差远了。”
陈太太昨天刚去沈家会了亲家,她也头一次碰到这种事,去亲家的亲家家里商量婚事。
不过想到陆家二老还没到,家里都是哥哥嫂嫂做主,她当场也就没说什么,但回来免不了要和儿子抱怨几句。
谁知道陈恩知竟然帮着陆家说好话,这媳妇都还没进门,心就偏过去了,这让陈太太心情很复杂。
说什么沉陆两家是世交,沉容是陆家长媳,这婚事也由他们夫妇操持,在沈家见面也挺好的。
陈太太不这么想,沉公馆那排场,她总觉得是沉容在给她下马威。
那位陆家大少奶奶架子可是很足的,她看着就有点不好打交道,倒是那位陆二少奶奶文人温婉和气。
可惜是老二媳妇,说话不太够得上。
还好,陈父听说是和陆家联姻,心中惊喜,给儿子在这里置办产业,这样她才稍微挽回了点面子。
不过,和沈家的大房子比起来,还是有些不够看。
吴太太可不知道表姐心中在想什么,她问起婚事商量的怎么样了?
陈夫人微笑,在这里一块陆家倒是通情达理,并没有什么为难,加上陈恩知他们主张要举行西式婚礼,流程也不复杂。
“都商量的差不多了,婚期也定好,这两日陆家就要来人量房子搬嫁妆了。”
陈太太说了时间。
吴太太吃惊:“这么快啊!”这算起来就只剩不足半个月时间准备了。
在老家要走完六礼没个大半年都吃仓促,就算是西式婚礼也不用这么赶吧
陈夫人好像找到了知音人:“你也觉得快吧。”这一点都不像他们这样人家的行事风格。
陆家是名门大户,家里又只有这一个女儿,怎么好像急着嫁出去的样子,又不是卖女儿。
“你说其中是不是又什么蹊跷?”陈夫人压低声音。
事有反常必有妖,她心底有顾虑,可偏偏儿子不爱听这话。
曹静怡见她们越说越离谱了,心中咯噔一下,这门婚事舅舅可是很满意,可不能出岔子,立马把话题圆过来。
“表哥不是说了吗?这西式婚礼还是他要求的,他的任职马上就要下来了,说不定要去外地,他想紧着把婚事办了,是特意和陆家商量过的,你之前不还说大哥年纪不小了,这婚姻不动,你愁着要抱孙子都睡不好,如今又嫌弃快了,人家陆家都没意见呢”
陈夫人脸上有些讪讪然,也是,能和陆家联姻是好事,来之前丈夫也交代过,陆家不管提什么条件,他们都答应,这婚事定要能顺利结成。
陆临如今炙手可热,外面等着和陆家联姻的人多得是。
吴太太也说道:“现在年轻人都喜欢西式,跟我们以前不一样了,原来的迎亲方式他们嫌麻烦,只要能把儿媳妇娶回来就行,快还不好吗,你还能早点抱上孙子了。”
话刚说完,她忽然想到当初在医院遇到陆家姑嫂那一幕,心突然蹦蹦跳的厉害。
“陆太太是不是又有身孕了?”她试探性地问道。
陈太太看向曹静怡:“这我没听说,你听说过吗?”
曹静怡笑:“这怎么可能,陆太太前些日子还陪着陆长官去外地了,这要是有了身孕哪还敢让她奔波,姨妈从哪里听说的。”
吴太太眼动了,,随意找了个借口:“不知道听谁说了一嘴,我可能搞错了。”
当时那医生只说怀孕了,可没说是嫂子还是小姑子怀孕,难道……想到那日沉容姑嫂确实很反常,特别是陆家小姐,脸色难看的连路都走不稳。
吴太太看向表姐,想把心中怀疑告诉她。
这未婚有孕可是大事,看这个样子,陈家不知道,可话已经到嘴边她又咽了下去。
这门婚事是她那个外甥自己相中的,陆家小姐的情况他也许早就清楚,又或者那孩子就是他的。
若是自己揭穿了这事,不管最后是不是乌龙,都伤了两家的情面,就算婚事如旧,这有了隔阂,婆媳之间还能好好相处吗?
再说了,做媳妇的原本就难得多,她这一多嘴可能就害了一个无辜的女子。
她看了一眼曹静怡,这屋里已经有两个可怜女子了,何必多加一个呢。
“你这吞吞吐吐的要说什么?”陈太太催促她。
吴太太几个念头闪过,把话吞了回去。
“我听着外甥女和陆家人倒是挺熟的,你要是真有疑虑不妨让小辈去打听一下。”
陈太太听了失笑:“她啊,忌讳多,说自己是失婚妇人,不吉利,恩知的婚事她半点都不插手,我也不知道带她来做什么,一点忙都帮不上。”说到最后,嗔怪着瞪曹静怡。
曹静怡只是笑,心底却知道舅妈很满意自己这知进退的态度。
谁家结婚不想要个好意头。
几人正说着话,门房说陆家两位少奶奶过来了。
陈夫人笑着迎了出去。
沉容和蒋玉芬走了进来。
“伯母,你这还有客?我们来的不巧了,没打搅你们吧?”沉容和吴太太还有曹静怡打招呼。
陈夫人笑道:“都是自家人,这是我表妹,也好多年没见了,这次都在金城,我请她来家里坐坐。”
沉容意外:“原来吴太太和您竟是亲戚,果然转来转去又都是一家人了。”
陈夫人意外地看向两人:“你们也认识?”
几人进了屋里,沉容指着身后的几位工匠道:“他们需要去新房测一下尺寸,这家具什么的都看了,就看尺寸合不合适了。”
陈太太吩咐佣人带他们去楼上。
陆家嫁女儿这嫁妆自然不会寒酸了。
曹静怡亲自带人泡了茶来,几人在沙发上坐下,寒暄起来。
开始还是说的婚礼和嫁妆的事情,聊着聊着不知怎么的就聊到了吴太太身上。
“婚期既然定下了,我等下就去给我家那个打份电报,让他早点赶回来参加婚礼。”吴太太笑道。
陈太太惊诧:“怎么吴庸不在金城?难道又把你一个人扔在这里。”
当初就把她一个人扔在乡下十几年不闻不问,如今还是这样。
也就阿青老实,要是自己跟他没完。
“你也别太老实了,什么都听他的,让他性子都野了。”
说完意识到这还有亲家,陈太太尴尬地解释着:“我这妹子命苦。”
她把吴太太的遭遇说了出来,这些年乡下原配被抛弃的故事早已屡见不鲜,但蒋玉芬她们还是很同情。
“你就应该把他的钱掐住,让他哪里也去不了,这次又是去哪了?”
沉容有些尴尬,陈太太口中那个破坏吴太太家庭的狐狸精九成就是指糊佩芳了。
这关系弄的,可真糟糕,谁想到还有和吴太太论亲戚的这一天,不过说起来,她和曹静怡的关系也挺尴尬的,中间还有个康文白呢,如今都成亲戚了。
真是考验人情世故啊!还好她脸皮厚。
她目光看向吴太太,很意外,吴太太这次竟然没有多大反应,语气平静
“他去了申城,说是看几个朋友。”
陈夫人却反应很大,她记得阿青提过,吴庸外面那人就是去了申城,两人不会是又搅合到一起去了吧。
陈夫人有些恨铁不成钢,表妹也太没有用了,就算阻止不了,她也应该跟过去看紧了。
吴太太喝了口茶,不动声色瞄了一眼沉容,这才笑着道:“表姐不用担心,他们啊,成不了了!”
若是以前她可能真有点怕,可如今她知道吴家的大门,那个女人也不愿意进了。
“那位胡小姐去当电影明星了,听说马上就要拍电影了,等成了家喻户晓的大明星,我们家老吴哪还配得上。”
陈太太表情凝滞了一下,这年头电影明星也就名头好听点,其实和戏子也没区别,都要靠人捧。
难怪阿青觉得两人不成了,这个女人要想出头,吴庸可捧不起她!
吴家族人也不会让这样一个女人进门的。
“你啊,总算是有一点盼头了,她当大明星也挺好的,说不定在申城能找到更合适的人嫁了。”
沉容皱眉,胡佩芳当电影明星去了?
她还是刚来金城的时候收到过一封信,当时只说换了份新工作,没想到是去拍电影了。
听吴太太和陈太太那轻视的语气,就知道如今这世道对这样的电影明星也带着偏见。
不过这倒是像胡佩芳的风格,大胆尝试,喜欢冒险,也不惧怕别人的异样目光。
众人没再揪着吴庸和胡佩芳的事情说,倒是聊起申城来。
陆萱的很多嫁妆,都是在申城采购的,陈家也从申城采买很多东西,这让陈太太对申城有些好奇。 。
“我倒是想去看看,听说比金城繁华多了。”陈太太语气中带着丝得意。
曹静怡笑道:“舅妈要是想去还不简单,二表哥就在申城,你随时都可以去,就怕您舍不得舅舅。”
陈太太打了她一掌:“什么胡话都说,家里一堆事呢,你当我是你那么空闲,你那生意也该自己操操心。“
说说笑笑,时间过的很快,陈太太原本想留沉容她们吃晚饭,但被两人婉拒了。
吴太太笑道:“这婚礼准备的急,怕是陆太太也忙的很,刚刚我表姐还说这婚事仓促了些,倒是有些失礼了。”
沉容看了一眼吴太太,总觉得这话里有什么提醒的意思。
只怕陈太太说的不是失礼,而是怀疑有什么首尾吧,毕竟陆萱失踪的事情闹的有些大。
陈太太从哪里知道了一点风言风语也不奇怪,婚礼赶的这么急,她们不揣测那才叫怪异。
正好趁这个机会,也算是给大家解释一下。
沉容笑道:“可不吗?我们也是觉得仓促了,老家的嫁妆都没来得及运来,但我家那个说恩知的差事已经定了,恩知又准备要带小妹去任上,说这婚礼也就是个仪式,简单点也行,我们想着也是这个道理,小两口过得好比什么隆重的仪式都重要。”
陈太太完全被差事定了几个字吸引住了,陆临既然能说这话,肯定是有了确切的内部消息了。
“定了哪里?”她急急问道,这可是关系到儿子的前程。
沉容:“去广府。”
吴太太惊呼,这也是个大城市,相比留在金城,广府倒是更好,陈太太脸上的笑藏都藏不住。
她知道丈夫和儿子也一直谋划着去大城市,广府就是首选,只是没想到这么顺利。
她看向沉容的眼神特别热切,这次能去广府一定少不了陆临的帮忙。
“表姐,这可是好消息,真是双喜临门了。”吴太太和她道喜。
可不是,陈太太现在完全不觉得婚事有什么猫腻了,若是儿子要去广府,那这婚事还真是不能耽搁!
她开开心心地送走了陆家妯娌,拉着吴太太要在家里住下,好好喝一杯庆贺。
她高兴,吴太太也乐意奉陪,反正吴庸也不在家,她不回去也没什么。
蒋玉芬是不知道陆萱有身孕的事情,甚至觉得陈家那么说很是对陆萱的不尊重。
“她们什么意思,是说我们上赶着吗?”
沉容拍着她的手安慰:“算了,只要婚事顺顺利利办完就行了,反正小妹要跟陈恩知去广府,跟婆婆打交道的机会少。”
可她们总要回家的,婆婆难缠儿媳容易遭罪,可看大嫂半点没放在心上,她那点怒气又平息了下去。
也是,只要大哥仕途顺利,陆家压着陈家,那位陈太太就得好好捧着小妹。
到了沈家,刚下车就碰上陆由和陆临也回来了。
这些日子他们都住在沈家,可陆萱马上就要出嫁了,陆家二老也会来,总不能让陆家一家子住在亲家家里,还从沈家嫁女儿吧?
虽然沈家不介意,但陆父还是让儿子们去另寻一处房子。
所以这几天陆由一直在外看房子,想着若是一时买不到合适的,租一个过渡也行。
陆临走过来牵住妻子的手,问她陈家那边怎么样了。
“都准备的差不多了,你们那边呢?”两人牵住手往屋里走:“看了几个地方,有一栋还挺合适的。”不过那家主人不卖只租。
蒋玉芬一脸羡慕地看着他们夫妻的背影,不想陆由正看着她,也伸手过来拉住陆她的手腕,她吓了一跳,连忙看四周。
“你怕什么,大哥大嫂不也这样。”
蒋玉芬却跑了:“我去看看女儿。”
大哥大嫂不怕人说,她不信,她害羞!
沉容前脚刚进屋,就看到角落里放着两个行李箱,失踪多日的陆昌终于出现了。
“我要搬过来住,大嫂,可以吗?”他对着沉容一笑。
“自然可以。”沉容立刻安排人把他行李箱送回他之前住过的房间。
陆临沉着脸,陆昌的眼里也冒火,两兄弟就这么对视着,眼神噼里啪啦的在交火。
“给我过来!”陆临抛下冷冷一句话进了书房。
第107章
陆昌刚开始还敢和大哥顶着,可随着时间越长,他的腿就有点发虚,眼神也飘了。
大哥这一言不发的是什么意思。
明明是自己要质问大哥的,怎么如今倒像是他犯错了呢?
“大哥,那陈恩知一肚子坏水,你干嘛要把小妹嫁给他,你什么时候能这么被人拿捏了,我们陆家又不是养不起一个孩子。”
倒是会激他了,长进了,陆临冷笑:“旷工了这么多天就查出这么些事情?”
陆昌低头看脚尖:“我请假了的。”
陆临用力拍桌子,吓得他一个哆嗦。
“你要是不想在政府部门做事干脆就辞了,没得让人以为吃白响,你自己数数这些日子请了多少假了?这几个月你有一半时间在请假,你上司联系不到你,打电话来问我,问家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人家准备来慰问一下,你……”陆临手指抖了一下,气的不想说话。
这还是陆临第一次让人堵上了,想想他都气闷的慌。
陆昌把头含到胸口:“是他误会了。”
当时想要去查查陈恩知和小妹的事情,就随便说了一句人命关天的事,谁知道人家误会了!
这也不能怪他吧。
“我也是关心小妹。”谁让大哥那么强硬要把小妹嫁去陈家。
“大哥, 要不把婚事取消了吧, 小妹的孩子我来养, 到时候就说是我的孩子。”
陆临嫌弃地看了他一眼,都不愿意嘲讽他了:“你这主意可真好,都能跟你大嫂坐一桌了。”
他的孩子, 他闹出个私生子难道陆家就光彩了。
“你不要名声陆家还要脸呢?”
婚事都七七八八了,他一句话就想取消了,陆家怎么对陈家交代。
“爸爸还有两天就到了,你要不要亲自跟他说一下。”
陆昌低头踢脚,一声不吭,自己是没这个胆子,可这样把小妹嫁过去,他咽不下这口气,这陈恩知心机深沉,说不定一切都是他算计好的。
对,就是这样,他抬头双眼冒光:“大哥,那陈恩知肯定是故意设计我们陆家,小妹失踪的消息八成他早就知道了,他故意……”
若真是这样,陈恩知也太坏了,小妹怎么能嫁给他!
陆临:“你说的对,他知道小妹被人贩子拐了,所以等在那里,更甚者这人贩子就是他安排的,他知道小妹要从吴县来金城,所以安排人在火车上截了她,你是这个意思吗?”
陆昌刚开始还点头,可说到最后见大哥脸色铁青,突然预感不妙,下意识退后了两步,一本书就迎面飞来,啪嗒砸到墙上。
“你脑子被狗吃了!专门去查了好几天就查到这些了?你当陈家好欺负随你按罪名吗?”
陆昌头埋的低低,嘴里还是不服气:“反正我觉得陈恩知不是什么良配。”
陆临气急,开始说起胡话了:“又不要你嫁!你操的什么心。”
陆昌不敢置信:“大哥,那是小妹的终身,你怎么能这么轻描淡写!”
陆临揉额头,被他气的脑壳疼:“这事用不着你操心了,你好好送小妹出嫁就是。”
见陆昌还要说话,他警告地瞪了一眼:“不许惹事,陈家长辈可都到了,要是闹的难看了,你知道我的手段。”
“你那脑子不是摆设,好好想想吧,不是任何事都能随你性子来,你心疼小妹,我就不心疼她了,陈恩知他倒不至于那么坏。”只是有些事他不好跟这个冲动弟弟说。
陆昌敢怒不敢言,偏着头梗着脖子,心里还是不服气的。
门被轻轻敲了三下,沉容的头探了进来。
“有话好好说,别动手,我听着有动静有些大。”
陆临立马变了脸,对她温和一笑:“知道,我在跟他讲道理”
陆昌眼睛在两人之间转了转,脑子突然就灵光了。
犹如找到靠山般的朝着沉容走去,满嘴委屈:“大嫂,大哥要打我,他刚刚恐吓我,你管管他。”
陆临听他倒打一耙,眯眼。
陆昌装着被吓到了,躲到沉容身后:“大嫂你看,大哥就是这么专制霸道,我不过是说了实话,他就恼羞成怒了。”
沉容被他往前推了推,挡住陆临的要杀人般的目光。
“有话好好说。”沉容抵住陆临,转头安慰陆昌:“你大哥跟你开玩笑呢,你快回屋看看,桂春帮你收拾了,你去把东西放好再出来吃饭。”
陆昌对着陆临做了鬼脸,夹着声音拍沉容马屁:“还是大嫂好,幸好这个家有大嫂,不然真是没法活了。”
说的也太夸张了吧,她怎么就不信呢?沉容笑的尴尬。
见大哥黑着脸,陆昌心情前所未有的好,有大嫂在,他难道害怕大哥的手段?
哼着小曲,他心情舒畅地准备上楼,见到陆萱一个人在看书,他过去拍了一下肩膀。
“三哥。”陆萱惊喜抬头,看向书房,低声问他,“大哥骂你吗?”
“怎么会?”他嘴硬,怎么都不可能在妹妹面前露怯。
但陆萱好似看穿了他的强装,故意拆台:“早知道这样子,那刚刚我就不找大嫂去帮你了。”
陆昌讪笑,抱着她的肩膀:“好妹妹,不枉三哥对你好,不过,你告诉我,这婚事你真愿意吗?那个陈恩知看着就和大哥一个类型,你不是最怕这种心机深沉的男人吗?”
陆萱低头,手抓着沙发不停地揪,轻轻地嗯了一声。
大嫂说离婚的事情先不要跟别人说,双方长辈是不知道这事的,要是提前泄漏出去,说不定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自家三哥一向大嘴巴,他要是知道了,是保不了密的。
对不起了三哥!陆萱抱歉地看了他一眼。
书房里,沉容也在问陆临这事。
“你没跟三弟说清楚?”
陆临摇头:“有些事不必告诉他。”
沉容点头,也是,总不能到处公告说一年后就离婚吧,这婚事是假的?也不对,婚事还是真的,离不离婚的还要看陆萱。
“那你们都聊了什么?”。
陆临把陆昌这些天没去上班跑去查陈恩知的事情说了一遍,又把他对陈恩知的怀疑也说了。
沉容问他:“那你有没有怀疑过是陈恩知故意算计呢?”
陆临笑了一下,怀疑?
他根本用不着怀疑,陈恩知是什么样的人他太清楚了,从一开始他就知道陆萱的事情中陈恩知不可能那么无辜。
喝醉了,巧遇这种借口只能偏偏妻子这种善良单纯的人,他冷笑,陆萱也许中了药什么都不知道,但陈恩知可不清白。
陈恩知是什么人,会留机会让人算计他,若是这么容易,陈家早就儿孙满堂了。
只怕他早就认出那是陆萱,顺水推舟不反抗而已,陆萱一个小女孩还不是好哄的很,事情发生后陆陈两家还有什么比联姻更合适的解决办法。
可能他没想到陆萱怕他,很是排斥这门婚事,甚至躲着他,所以他才派人盯着陆萱,继而知道了怀孕的事情,又知道了沉容准备带她出国。
陈恩知这才慌了,以为是陆家的安排,破釜沉舟去找陆临坦白。
但这些事情都是他的揣测,没有丝毫证据,也就不用说给她们听了。
陆临岔开话题,说起房子的事情,才说了几句门就被砰砰地锤响了。
小明醒了,要见爸爸妈妈。
陆临开门低头看儿子,小明举着小拳头,咧着嘴巴笑,一把抱住他的腿往上攀,嘴里叫着:“爸爸抱。”
陆临把他抱到怀里,沉容捏住他的小手,亲亲。
沉母在前面叫他们去吃饭。
一家三口去往饭厅,陆家几兄妹都在,沈家第一次启用了大餐桌,人多热闹,沉母可开心了。
吃饭时,沉父问他们房子找的怎么样了?
陆临把情况说了一下:“有一幢还行,不过主家不太想卖,我想着要不要先租下来。”
沈家实听了摇头:“租那个不划算,一个月租金就要两三百,你们又不住多久,等小妹婚礼过后,你难道还带我妹妹和外甥搬出去住啊,其实照我说没必要,家里又不是住不下,大家又不是住一栋楼里有什么关系。”
沈家房子很大,分了前后两栋楼,沈家三口住在前面的主楼,陆临沾老婆光也住在前面,陆家几兄弟住后面,之前陆家二老来也是住后面。
难得儿子说话有一次靠谱,沉父赞赏地看了一眼。
“我也是这个意思,住在这里也是一样的……”话说到一半,沉母拉了他一下。
沉母看了两父子一眼,有些无语:“别为难女婿,这不是住的问题,亲家是不想从沈家发嫁。”
老一辈有些讲究觉得从别人家出嫁不太好。
她转头看向女婿:“既然一时没有合适的就别买了,也不用租,我们在双桥门那有一栋小洋楼,到时候让陆萱从那出嫁就行,若实在还要讲究,那就给我房租。”
沉容眼神一亮,看向陆临。
沉父也想起这房子来,不过收什么房租,他不赞同地看了一眼老妻:“这是几年前置办的,还没住过人,都是新的,原本就是计划给他们兄妹住的,这样,明天我就让人过户给容容。”
这样也算是陆家的房子了,陆萱从这里出嫁也名正言顺。
意外之财啊,还有这种好事,沉容乐不可支,陆临要拒绝,沉容不让。
“谢谢爸爸,谢谢妈妈。”
陆临无奈,沉父对女婿笑道:“我给我女儿东西可轮不到你来拒绝。”
沈家实在一旁酸溜溜道:“可不是,真羡慕啊。”
他看向沉母,有些哀怨:“妈,你怎么不把我生成女儿呢?妈妈,有没有可能你记错了,其实我是你大女儿啊!”
他也想要房子!
众人忍俊不禁,沉母用筷子给了他狠狠一下:“你别给我耍宝。”
沉父也瞪了他一眼:“你就知道眼红你妹妹,沈家这么多家财,你妹妹才拿了多少,你也好意思争!”
沉容皱鼻子,在一旁拱火:“就是就是,爸爸,哥哥这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又说起自己可怜,沉父一时没防备,又从私库里给她掏了一笔零花。
沈家实瞪眼,到底谁在卖乖,沈家家财他还得等老头子退休才能拿到手,沉容可是能早早挥霍了。
说得好听他是沈家大少,但其实他的私房钱还没妹妹多呢?就连自己的工资,老头子都要想方设法扣下一部分,命其名曰帮他存着。
陆临一边拉着妻子,一边尴尬地对着大舅子陪笑。
见笑了见笑了,自己老婆就是个财迷,日常兴趣就是从大家钱包里面骗零花钱。
陆家几兄妹低头忍笑,一直知道大嫂不缺钱花,没想到第一次真切感受她这零花钱来的这是么容易。
对比沈家富养女儿,陆萱还是过的稍微有些寒酸了。
陆昌颇有深意地看了一眼自家大哥,觉得大哥颇有吃软饭的嫌疑啊!
……
最后房子还是到了沉容手里,张妈和桂春先过去收拾,陆家兄妹也先搬了过去,沈家一时有些冷清。
热闹过就受不了冷清,沉母都有些不习惯了,还好外孙还暂时留在这边。
沉父听她一直唉声叹气,有些生气:“你要热闹就应该让你大儿子早点成婚。”
沉母反唇相讥:“你怎么不叫你大儿子结婚呢!”
好像两个人的儿子不是同一人。
想到不靠谱的儿子,两人齐齐叹气,沈家实这婚事怎么就这么难呢?
不知道托了多少人说合,至今都没找到一个合适的,也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看到儿媳妇进门,才能抱到孙子孙女哦!
沉母愁的当晚吃饭的胃口都没了,看儿子更是哪哪都不顺眼。
要不是只有这一个好大儿,真想把他赶出家门去,一把年纪不成婚丢人现眼!
夫妻俩第一次在儿子身上达成了默契
沉母对着儿子念叨:“你有时间也出去找那些女孩子们看看电影,喝点咖啡,或者去跳个舞,你说你天天和陆昌泡在一起算什么,他是个男人啊!”
沈家实吓得睁大眼:“妈,你乱想什么呢?我和春山那是玩的来,我跟那些娇小姐可玩不到一起。”
沉父冷笑:“是啊,臭味相投,都是纨绔当然能玩到一起了。”
沈家实低头刨饭,不敢多话,怕惹火上身,谁知他就是这么小心了,沉父还是无情地又把他零花钱克扣了。
这家还能不能待下去了!
沈家实再一次后悔自己不是女儿身,自己要是个女儿多好,看看沉容过的什么日子,没钱了撒撒娇老头子就大把大把给。
他的悲伤是那么的巨大,但眼泪也只敢往肚子咽。
谁让自己要面子呢!
***
陆临这几天公务比较忙,去车展接二老的事情交给陆由和陆昌。
这次费姨太太也跟着来了,见到儿子激动的摸了又摸。
“妈,你这干嘛呢?”陆昌看向四周,有些不好意思了。
“我的儿子我还不能摸了。”费姨太太啐他。
行李都已经装好了,费姨太太连忙要上去服侍陆母和陆父。
陆母笑着摆手:“行了,这一路你也累啊,你跟春山也好久没见了,母子俩坐后面那俩车说说贴心话。”
陆昌苦着脸,他可不想和亲娘说贴心话,费姨太太只有满肚子的唠叨。
“大妈……”陆昌快要哭了。
陆父看了儿子一眼,无情道:“去吧。”
陆昌不敢做声,费姨太太高兴地拉着儿子的胳膊去了后车。
一坐下来就开始盘问儿子在金城的生活,又问起在单位做事顺利吗?上司对他怎么样?
“都好都好,妈,你放心吧,有大哥在呢,我在金城横着走好不好?”陆昌问答了一些就有些不耐烦。
“臭小子,妈这不是担心你吗,要是你有你大哥一半能干,我也就不愁了。”
去日本读书的时候还说要以大哥做榜样。怎么回来了就变得这么懒散,跟个纨绔少爷似的混日子。
“你小心老爷把你抓回去。”
这话成功唬住了陆昌,他紧张起来:“妈妈,爸真说要把我带回去吗?”
费姨太太看儿子这鹌鹑样就觉得好笑:“现在知道怕了,那你还不好好做事,做一番事业来给老爷子看。”
听老妈这口气,就知道是虚惊。
陆昌身子往后一靠,表情松懈下来:“我可不是要做给谁看的,妈你放心,我有很认真在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啊!“
这吊儿郎当的样子,费姨太太没忍住又给了他一巴掌:“陆家可没出过花花公子。”
陆昌被她打的坐直了,求饶:“我错了,听您的,都听您的。”
车子七拐八绕进了沉容刚拿到手的那栋洋楼。
费姨太太眼底都是羡慕,拉着儿子小声嘀咕:“你若是也能找到沈家这样的岳家就好了。”
那儿子可就享大福了,她也能沾点光。
陆昌吓了一跳:“你当谁都有大哥这么好命吗?”
费姨太太却想偏了:“怪我,让你当了小妇养的。”
嘴上是这么说,脸上却没有半点歉意。
陆昌无语:“妈,现在只看人有没有才干,哼,说不定真有大户人家小姐看上我了呢,要死要活地要嫁给我。”
费姨太太被他逗笑了,好似听到了笑话:“混说,人家瞎了不成。”
是亲妈吗?
沉容和蒋玉芬迎出门,一家人又是一番契阔。
陆母看着女儿,隐晦地打量了一下她的肚子,眼睛瞬间就红了。
陆萱抱着妈妈也委屈地哭。
陆父本来还有点生气,可看到女儿消瘦的小脸蛋,心就软了下去,孩子还小,遇到这种事,怎么能怪她呢。
要怪就怪那人贩子,还有那陈恩知!
费姨太太什么都不知道,真心上前道喜:“四小姐大喜,太太可不兴哭,以后我们萱姐儿也是大人了。”她慈爱地摸着陆萱的头发。
熟悉的家人,熟悉的关怀,让陆萱心底的委屈和害怕再也藏不住,抱着大家哭的更厉害了
“明天还要见亲家和未来女婿,太太,可真不能再哭了。”费姨太太让人打了水来,亲自拧了帕子给陆母。
“那用你干这种活。”陆母接过帕子,低声说她。
费姨太太笑笑:“我这不是自己也哭肿了吗?”她说完把另一张帕子放到脸上揉一揉。
晚上陆萱是和陆母睡的,母女俩说了一宿的话。
第108章
婚礼在金城最有名的饭店举行, 虽说是简办,但陆陈两家亲友故旧可不少,最后下来也快摆上上百桌了。
陆临和沈容作为陆家的长子长媳,这一天比新人还累,沉容机械点头微笑,跟着长辈叫人寒暄,认识的不认识的加起来比她这几年见过的人还要多。
礼堂里两位新人在证婚人的见证下完成了婚礼最后仪式。
沉容觑了个空子,躲个清闲。 ,
陆萱今天很漂亮,一点都看不出刚刚还哭过一场,陈恩和小心翼翼地护着她,脸上挂着笑,丝毫看不出什么芥蒂。
沉容叹了口气, 这位陈大少也是演戏高手。
明明在一个小时前,陈恩知亲眼看到陆萱和一个陌生男人拉拉扯扯, 还为那男人大哭了一场,她记得当时陈恩知脸色可有些黑。
现在……沉容仔细看了看, 好像还带了几分幸福, 看陆萱的眼神柔的能滴出水。
果然如陆昌所说,陈恩知心思有些深。
她弯腰捶了捶酸软的小腿,今天穿着高跟鞋站久了,有些不舒服,她撑着墙壁活动一下脚,等下婚宴过后还要送客呢。
谁知手一个没撑住, 脚偏了一下,这要是倒下去脚一定会崴到,她心里大叫完了完了。
腰间突然多了一只强壮的手臂稳稳地把她提起。
“怎么躲这里来了,马上要开宴了。”陆临在座位上没看到她,找了一大圈,刚看到人就见她要摔。
他皱眉看着她的鞋,语气有些不好:”早说让你别穿这鞋了。”
沉容推开他:“你知道什么,这鞋才搭衣服。”
是,他不知道什么叫搭,只知道有人在脚疼,有人差点崴脚了。
沉容瞪了他一眼,对上他心疼的眼神,气势又弱了些:“好了,我等下换双鞋去,对了,那个吴心白派人好好送走了吧。”
陆临嗯了一声,脸色有些不好。
任谁碰到这事都没好脸色,谁知道那吴心白还在金城,也不知道他从哪里知道了陆萱结婚的事情,偷摸到了陆萱的房间,闹着要救她走。
拉扯中好死不死被陈恩知和陆临堵了个正着。
也不知道吴心白说了什么,陆萱哭的那叫一个伤心。
沉容哄了大半天,最后还是听说陈家和陆家长辈都到了,她才勉强止住了哭泣。
陆萱不让他们为难吴心白,陆临只能让人好好把他请走了,当时那场面,也不知道陈恩知作何感想。
“你说陈恩知不会虐待陆萱吧?”
那场面很容易让人误会啊,再说了陆萱和吴心白本来就有一段,两人还私奔了呢。
沉容看过很多那种社会新闻,男人发现妻子婚前另有所爱,婚后小心眼,露出獠牙,各种虐待。
陆临转头瞥了她一眼,欲言又止:“少看点小说吧。”
这门婚事到底是如何能成的,陈恩知心里有数,就算陆宣和吴心白真有什么他也得忍着,虐待陆萱,他敢!
沉容一下扑到他怀里,星星眼地看着他:“你怎么这么厉害呢?刚刚你那瞪眼的样子真好看。”
又作怪,陆临看了眼四周,笑着让她起来:“等下被人看到了你可别臊。”
果然这话一出,沉容立马站好,摆出端庄的少奶奶姿态。
“走吧,开席了。”陆临牵着她去往主桌。
陆萱换了一身红色旗袍出来,陈恩知也换了长衫,大家看着新人,觉得其实这西式婚礼也不错,仪式过后新人能大大方方出来见亲友。
有侍应生端来酒水,陆母有些紧张,交代陆萱:“你就别喝了。”
陈家人以为是担心新娘子喝醉了露出丑态,也点头赞同,陈母对儿子道:“你喝就行了,别让你媳妇喝。”
陈恩知笑着拿起杯子:“她喝的清水,就她那酒量谁敢让她喝。”
陆萱红着脸不好意思低头,陈母轻轻捶了一下儿子:“都成家了还这么促狭,都跟你似的爱喝酒,我们家就该改开酒铺子了。”
陆母总体上对这个女婿有些满意的,对陈母道:“男人要应酬,能喝酒也不是什么坏事。”
陈恩知立马跟上:“妈说的对。”
陈母装作吃醋:“哪个妈说的对?有人可不得了,有岳母撑腰了。”
众人笑了,陈恩知和陆萱举杯向父母敬酒,谢过他们的生养大恩,然后又向两边亲长们敬酒。
这一桌子算算陈敬知变成最小的了。
他不满地嚷嚷起来:““大哥,你可得赔偿我,本来我可是比春山大的,你生生让我矮了一截了。 ”
陆昌伸手勾住他脖子:“叫一声三哥听听。”
“那也是大哥叫,我们各论各的。”陈敬知先卖了大哥。
曹静怡起身端起酒杯:“我祝表哥表嫂恩爱白头,早生贵子。”
陆萱比她小好几岁,如今竟然成了人家大嫂了,她尴尬地没好意思抬头,抬了酒杯就要干。
陈恩知笑了一下,伸手截住她的杯子:“都是自家人,意思到了就行了,水喝多了也难受。”
陆萱乖乖点头,陈恩知放下杯子却没有放开她的手,陆萱觉得整条胳膊都麻掉了,可这么多人,她又不敢甩掉,只能机械地让人牵着走。
陈父站了起来,邀请陆父:“走吧,陆兄,我们带小辈去认认人。”
陆父应着笑着起身,陆临也跟过去照顾,万一碰到要喝酒的,他要挡酒。
陆母交代儿子和丈夫都要少喝一点,要知道转完一圈也要大半个小时,这还是只见了部分人。
吃得差不多了,才见新人回来了。
不想半路经过一桌时又被叫住了,两人又被起哄着喝了一杯。
陈恩知示意陆萱先溜,陆萱可不是讲义气的人,还真丢下他跑了。
小明有些坐不住,好像屁股下的凳子会咬人,沉容没办法只能让他下去找别的小伙伴玩。
他本来在不远处在和小朋友玩,转头看见姑姑走另一边走来,他高兴的不行,觉得今天小姑姑好漂亮,他想要姑姑抱抱!
当时就扔下手中的玩具朝陆萱冲了过去,他虽然没有胖成球,可在张妈的不懈喂养下,也是幼儿届的壮士。
他大声叫着姑姑,像个炮筒一样冲了过来,那势头看着能把陆萱撞翻。
陆萱今天穿的鞋子也是有点跟的,何况她还是特殊时期,这么撞上来要出大事的!
沉容在儿子惊喜叫姑姑的时候就去拦了,可惜离得有点远,眼看他就要撞上陆萱了,她差点没被吓死,
还好,小明被人半路保住了。
是吴太太!
陆萱也偷偷松了口气,双手不知觉地抱住腹部。
“这孩子长得真壮实,你姑姑可受不了你这一撞。”吴太太当没看到,笑着逗弄孩子。
小明不认识她,不愿意被抱,挣扎着朝陆萱伸手。
陆萱笑了一下,正要弯腰去抱却被赶来的陈恩知先抢走了。
“姑父抱好不好?”他笑着问小明。
陈恩知这些日子常去沈家,和小明也是熟识的,他先看了看姑姑又看看姑父,也就没强求,行叭
沉容这时候赶过来了,先捏了下儿子鼻子:“你又调皮了,也不看看自己多重还要人抱。”
小明噘嘴委屈,还真闹着要下来了。
沉容转头看向吴太太:“多亏吴太太了,不然他小姑就要被他撞到了,这要是让姑姑在婚礼上出了丑,看他爸爸回去收拾他。”
吴太太慈爱的笑,摸着小明的头:“小孩子懂什么,他就喜欢亲近新娘子,这是好事。”
陈母和陆母也走过来,陆母去哄被妈妈教训后生闷气的孙子了,陈母听到吴太太这么说,嘴巴都咧开了。
“可不是,来年让他姑姑给他生个弟弟妹妹。”
吴太太看了一眼小心翼翼呵护妻子的陈恩知,心中更是确定了,说话也带了几分深意:“表姐定然心想事成,相信要不了多久就能抱上孙子了。”
沉容看了一眼吴太太,总觉得她好像知道些什么。
婚宴结束已经很晚了,新人早就回去了,小明有些发困,蒋玉芬担心家里的女儿,沉容便和她先回去了,半夜醒来,才发现陆临躺在身边,他什么时候回来的,她半点都不知道。
太累了,眼皮又沉陆下去,再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了
次日,陆萱和陈恩知要来回门。
陆母一大早就嘱咐佣人去买菜,弄了一桌子女儿爱吃的。
明明才分开一晚上,却好像过了好久好久,陆母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女儿,女人们去了客厅说话,男人们去了书房聊天。
陆母关心地问女儿在陈家好不好,适不适应。
陆萱不知道是真觉得好,还是怕她们担心,凡事都说很好。
“以后和女婿好好过日子,别发小孩子脾气,你要向你两个嫂子多学学。”
特别是大儿媳,只盼着女儿能学会她几分手段,这样也能把女婿拿捏住。
陆母自然也不知道女儿生完孩子后就会离婚,这段婚姻也就是过渡一下。
陆临没告诉他们,陆萱更不敢说。
她只能硬着头皮应下。
说了一会儿话,沉容和蒋玉芬非常有眼色地把房间让给母女俩说体己话,一人去看孩子,一人去厨房巡逻。
张妈忙的热火朝天,在炸小酥肉,沉容嘴馋捏了一个吃。
“太太觉得味道如何?”桂春问她。
张妈也在油锅前紧张等着她的回答。
沉容竖起大拇指:“太好吃了,张妈手艺越来越好了。”
张妈骄傲地挺了下胸,只要料给的足,哪能不好吃。
“太太去别的地方玩吧,厨房油腻,等下做好了您再来。”
沉容点头,让桂春给她装上一小碗带走。
小明精力旺盛在小花园里踢皮球,陆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出来了,正逗这小子玩。
见大嫂拿着一盘酥肉,快速爬起来捏两个吃。
“刚炸出来的就是好吃。”
沉容拿了一个给儿子啃,转头问陆昌:“你怎么出来了?”
陆昌冷哼了声:“我跟他们聊不到一起去。”
这是被排挤出来了,沉容心中笑话他。
过一会,陆昌想起什么,靠近了些,小声嘀咕:“大嫂,那个陈恩知过些日子就要去广府了,小妹也跟他去吗?要不就让小妹留下吧,离得那么远不太放心。”
那个陈恩知,沉容失笑:“那是你妹夫,你不放心什么,何况远一点才好呢。”
陆昌明白她的意思,去了一个陌生的地方,陆萱的肚子就能瞒过去了。
沉容继续道:“你别担心,你大哥都安排好了,小妹过去不怕的,广府我们也有熟人啊。”
付存文和邓玉兰夫妇可是在府城好几年了,有他们撑腰,陈恩知不敢怠慢小妹。
陆昌嘟囔:“大哥怕是早就算计好了吧。”难怪把陈恩知丢去广府了。
“可真是老谋深算,阴险狡猾,大嫂你可一定要多个心眼,我大哥这人阴坏的很。”
沉容看了一眼他身后,轻咳一声,提醒他:“你大哥挺好的,对我特别好,你可不能这么说。”说完对着他挤眼。
可惜陆昌一心要让大嫂知道大哥的真面目,完全没发现大嫂的异常。
说的是越来越激烈。
“那是他装的,别看他好像脾气很好的样子,其实背地里小心眼的很,也不知道都算计什么呢,得罪他,可惨了,我跟你……”
他凑近了些,沉容却退后一步,陆昌还有些不满,拉住嫂子胳膊继续吐槽:“我小时候不过就是弄坏了他一支钢笔,我才七岁,他多大!表面上大度的很,说不值什么,算了,背地里让爸爸罚我抄了两百遍书,还扣了我零花钱,说什么为我好,我看他就是睚眦必报……”
“爸爸!”小明扔掉皮球朝后面跑去。
陆昌整个身子一僵,牙关都紧了:“大嫂,你怎么不告诉我……”
“我不是给你使眼色了吗?”
他以为大嫂眼睛不舒服啊!那大哥岂不是都听全了!
他拔腿就跑!
沉容笑了起来,对陆临道:“你看你,都把他吓跑了。”
陆临冷哼一声:“谁让你们背后说人了,他是羞愧难当地跑了,在这一块他心理素质是真不行,不像你稳得住。”
这是阴阳谁呢!沉容掐他手臂:“我可没说你坏话,我为什么要跑。”
陆临冷哼:“有人败坏你丈夫名声,你竟然听的兴趣盎然的。”
沉容抬头,忍不住想逗他:“生气了,我没觉得是坏话啊,我觉得是夸张,他夸你有谋略,有城府,这不是好事吗?”
陆临嘴角上翘,牵住她的手:“进屋吧,外面冷。”
这一关算是过了!
沉容转头,想到陆昌刚刚只穿了件薄薄羊绒衫也不知道跑哪去了,这么冷的天,可真凄惨!
“小妹他们什么时候去广府?”沉容问他。
陆临:“一周后吧。”
陆由决定要办个纺织厂,所以蒋玉芬这次也就不回去了,一家三口都先留在金城。
婚礼结束后第三日,他们送陆父陆母上了火车,费姨太太拉着儿子殷殷叮嘱,让他有时间就回家看看,若是在外碰到合适的女孩子,一定要告诉家里。
陆昌可有可无地点头。
车要开了,送人的人下了火车,陆母他们从窗户招手让他们回去。
费姨太太是第一次来,沉容给她买了不少好东西,在车上她对着陆母是夸了又夸,笑的合不拢嘴。
陆母笑着点头:“这孩子有心,送你的东西收着就是。”
费姨太太有些不好意思:“还是让大少奶奶破费了。”
“都是一家人,说什么见外的话。”
费姨太太摸着身上新做的旗袍,觉得自己确实命好。
送走陆家长辈,陈家长辈也回去了了,又过了几日,沉容再次来到火车站,这次是送陆萱南下。
“有什么事记得给家里发电报,不舒服也记得要说,别自己抗,这孩子不是你一个人的,别觉得不好意思麻烦他。”沉容叮嘱她。
陆萱红着眼眶,眼泪在里面打转,她抱着沉容:“大嫂,我不想去了。”
“说什么傻话,乖,那边有玉兰表嫂,我都跟她说了,你有事就去找她。”
蒋玉芬上前轻轻抱抱陆萱:“在外多注意身体,你这个时候可不能生闷气。”
陆萱吸着鼻子点头。
车站工作人员提示让蹬车,陆临也在和陈恩知说完话了,
陈恩知把行李先送上去,这才牵着陆萱上车。
“照顾好她,她要是闹脾气,你多包容一下,千万不能动手,她做的不好你跟我们说,我们来说她。”沉容双眼紧盯着陈恩知,让他许下保证。
“两位嫂子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陆萱泪流满面,趴在窗口朝他们挥手,沉容追着跑了几步,心有些空落落的。
陆临走了过来:“很快就能再见面的,别伤心。”
说得好听,沉容有些迁怒,总觉得这也不是什么好办法,把陆萱一个人扔在外面,她会不会有一种被抛弃的感觉。
沉容给了他一记白眼。
“你说的容易。”,隔得那么远怎么很快见!
第109章
沉容看到永园招牌, 想起它家的点心做的不错,准备给儿子带一些回去,当然她自己也想吃。
她让司机把车停到前面, 自己下车去买。
永园生意不错,她前面还有几个人,伙计招呼她到一旁坐等。
隔壁开的是家小酒馆,进出的人都带着一股酒味,沉容挡着鼻子,往另一边避开。
突然,小酒馆里起了动静,两个伙计夹着一个醉鬼往外走,扔到了路口。
“一个穷鬼好好地学人家酗酒,大清早就泡来了, 碰上你真是我们店的晦气,掌柜的好心, 不要你喝的那酒钱了,快滚吧, 再闹事我们可就不客气了。”
那酒鬼一把抱住其中一个人的腿,叫嚷着:“我有钱,我要喝酒,给我酒!你们就是狗眼看人低,瞧不起我。”
那伙计踹了他一脚, 啐了一口:“黄汤灌糊涂了吧。”
说完气不过, 又踢了几脚。
那醉鬼疼的躬起身子, 旁边的路人看不过了,纷纷出言指责这伙计。
伙计有些气急,出言也不逊:“关你们屁事,这醉鬼是你们什么人,白吃白喝的你们掏钱啊!”
“你们开门做生意,怎么还打人呢”有人抱打不平。
“就是,就是,就算没钱给,都赶出来怎么还往死里打。”跟着有人附和起来
另一个伙计眼看要引起众怒,立刻上前解释:“各位误会了,我们家掌柜那可是这条街最和气最大方的生意人,怎么会因为白吃一顿就打客人的道理,我这兄弟不会说话,各位想必不知道,如今生意不好做,我们掌柜也难,这位客人已经在我们酒馆喝了大半个月,一个铜子都没见过,我们也是小本买卖,赔不起啊!我们一开门他就来,把他赶出来也是没办法了,你们要是不信,可以问问祝掌柜,我们掌柜是不是仁至义尽了。”
他说的祝掌柜就是旁边永园的大掌柜。
祝掌柜被点名只能出面解释:“大家都是小本买卖,生意难做,这……”他笑着叹口气,带着几分怜悯。
有人还在说,就算是这样,那也不能打人。
酒馆掌柜一脸笑地赶了过来,让人扶起倒地不起的客人,赔着小心:“都是我的伙计做事太过,大家海涵海涵,还不快去给客人醒醒酒再好好送走。”他看向几个伙计。
众人过来要扶人,不想醉鬼竟然自己站住了:“不用了,,我没醉,掌柜的,酒钱我会付的,我吴心白不会吃白食。”
吴心白,沉容转过头去,果然是他!刚刚低着头,看不清面容,不过沉容也对酒鬼不感兴趣,并没有上前。
她微微皱眉,怎么成这幅鬼样子了。
她对吴心白可没有好感,也不准备上前相认,刚好打包的点心好了。
“您慢走,陆太太。”祝掌柜殷勤恭送。
沉容是永园的熟客,他们家还上门去送过几次外卖,自然也清楚她的身份。
提着东西朝才走了不远,身后就跟上了一个人,沉容没有停,身后的人脚步加快。
“陆……陆太太。”他声音嘶哑,好像只是试探地叫一下。
沉容皱眉,但还是停了下来,转身看他。
“什么事?”沉容语气很冷。
吴心白哑住了,叫住她有什么事呢?好像也没有什么事。
“我听说她离开金城了是吗?”
沉容颔首:“是,她结婚了,自然要跟着丈夫一起,吴同学你不觉得这种关心很没有必要吗?”
吴心白脸色发白,也不知道是喝酒喝的,还是被沉容刚刚那话噎的。
他低头,不敢看她,酒壮人胆,语气也带了几分指责:“我知道我配不上她,可是你们也不用这么急着让她结婚,我看得出来,她不愿意!”
沉容冷笑:“你确实配不上她,吴心白,你也是个男人,就一点担当也没有?她为什么要结婚,还不是拜你所赐,我觉得你最好别出现在我们面前,我怕忍不住打死你!”
“陆萱是陆家掌上明珠,从小就没吃过苦头,她所有的不幸都是从认识你开始的,早知道你是这样没担当的人,当初我们就不应该让她和你来往。”
“你和陆萱走到现在这个地步,不要把错归结到长辈们身上,也别觉得是家人不同意,你配不上,要是真觉得你配不上,当初你就没机会接近她,你既然敢带她走,怎么就护不住她,让你的家人欺负她,这就是你的喜欢?真廉价。”
越说她越气,奚落起来也更加不客气:“你让一个女孩子孤身离开,你也算个男人!吴心白,要不是陆萱求情,你觉得你还能好生生的待在这里醉生梦死?”
什么意思?为什么是因为他?见沉容要走,吴心白一把拉住她的手臂:“陆太太,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陆萱她出什么事了?”
难怪她变化那么大,吴心白心很慌。
沉容嫌弃地撇开他的手:“不关你事。”
吴心白整个人都乱了,跟个没头苍蝇似的乱转,口里囔囔着:“我要去找她,我要找她去。”
对,是这样,他去求陆萱。去求她的原谅,这么想着,他突然就清醒过来了。
“站住。”沉容见他还真要去找人,脸色一厉。
吴心白不敢抬头看她的冷脸。
“你要去做什么?你们已经结束了,陆萱什么性子你也知道,她不让家里给她出气,所以你好好地待在这里,不要把你们最后一点情谊也浪费掉了。”
“她有自己生活,你也有自己的日子,你们已经是不想干的人了。”
吴心白嘴唇颤抖:“没有她,我的日子还有什么意思。”
沉容好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
“你别把自己的无能和懦弱都推到我们家陆萱身上,她没那么厉害,没认识她之前你不也活的好好的,别把自己说的跟情圣似的,实在恶心,这大好年华,谁离了谁活不了,我们陆萱离了你日子会更好,所以你别去她面前碍事,太晦气了!”
“你去过自己的日子吧,别等老了一事无成,到时候把所有失意都怪罪到我们家陆萱身上,那可真是无妄之灾了,别让她觉得认识你是件最后悔的事情。你每天把自己喝的烂醉如泥就是深情了?我们陆萱可受不起。”
话说的太狠,吴心白脸色很难看,随时要昏倒的样子,沉容有些不想看,语气也和缓了些他:“你一个大好青年,也该有自己报复理想,如今国家正值危难时刻,好好一个男人也该做点正事,你要找死也该死的有价值一点,把自己喝死那是给社会增加负担。”
吴心白被人当头一棒怔愣当场,沉容什么时候离开的他都没发现。
他低声喃喃道:“报复,理想。”
过了良久,他笑了起来,越笑越疯狂,笑着笑着他突然就打了自己两巴掌,周围的人都以为是疯子,避开了些。
沉容骂完人后舒服多了,也不管吴心白在想什么,司机把车开了过来,她上车扬长而去。
碰到吴心白到让她想起陆萱了,算算他们应该刚到广府,也不知道安顿的如何了?
她先去了一趟沉公馆,给沉母送了一些点心,母女俩说了会儿话
“你怎么不把孩子带上?”这几天不见孙子沉母就有点想的慌。
“把他一个人丢在家里多不好,你要是忙,送过来也行啊,我想他想的厉害。”
沉容腻歪在她身上,有些吃味:“这女儿比不上外孙亲啰。”
沉母笑她:“多大了,还跟儿子争宠呢。”
她摸着女儿头发:“你们不在家我都不习惯,你爸爸和你大哥忙的不见人影,要不,你们还是搬回来住吧。”
沉容摇头:“算了吧,折腾来折腾去的,隔的又不远,你要是真想他了打个电话,我立马把他打包送过来。”
沉母笑了笑:“也行吧,总归都在金城,比以前可是好太多了。”
母女俩腻歪了一会儿,估摸着到了小明醒来的时间,沉容带着大包小包回去了。
桂春说陆临也回来了,在书房,她把东西递给人家,换了居家鞋就直扑书房。
门被粗暴推开,陆临皱着眉头,见是她,笑了一下,放下手中东西:“买了什么?”
桂春可是说她早早就出门了。
“蟹黄包,吃不吃?”沉容从纸包里捏出一个小包子塞到他嘴里。
“刚出炉的,你可真有口福。”她在房里扫了一圈,没看到儿子。
这可是奇事,两父子竟然没腻在一起,之前只要陆临回家,小明就要缠着不放。
陆临摇头:“太闹了,我让大毛二毛带他出去玩了。”
有人陪他玩,爹也是可以丢的。
沉容注意到他紧皱的眉头,伸手摸了摸那纹路。
“老是皱眉,都有印子不帅了。”
陆临拽住她的手,惩罚性地用力,沉容坐到他身上:“说错了,帅哥有皱纹也好看,是老帅哥。”
“你怎么这么早回来。”
陆临最近可没有这么早到家过,忙到三更半夜的才是常态,今天这么早,绝对蹊跷。
陆临让她看桌上的地图,他在东北地方圈了一个记号。
“日本人在滨城建了新朝廷,废帝又登基了。”他语气很冷,谁都知道这个朝廷就是日本人在东北建的傀儡政府
沉容:“总有一天会把他们打走的,滨城也会收回来的。”
陆临点头,但他想说的重点不是这个。
他有力把沉容抱到怀里,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
“还有事?”沉容何其敏锐。
陆临点头:“我要去申城。”
马上就要过年了,这个时候出差?她扒拉着手指头数了数,就七八天了。
“去几天?”不会是过年都要在路上吧。
陆临摇头,捏了捏她的手指,软乎乎的:“不是去几天,是我调去申城了,我先过去,你和儿子年后再来。”
沉容坐不住了,这么急把他调过去,等不及年后,难道申城出事了?
陆临就知道瞒不过她。
在滨城傀儡皇帝上台前,申城那边的日本人就屡屡挑衅,应该是为了掩护滨城的事情,申城也按照当局命令一直都是退缩不生事的态度,如今滨城事发,上面的人也知道日本人故意挑衅是为了什么,所以准备换个强硬点的策略。
陆临之前在滨城就和日本人交手过,派他去申城也是要日本人知道,当局不愿意妥协了。
“会不会有危险?”若真是和日本人起了冲突,申城周边可是没有驻军的。
“别担心,我会带足人的。”
危险肯定是有,所以他想让沉容年后再出发,若是申城不可控,母子俩就在金城住下,若他控制住了局势,两人也可慢慢悠悠地过去。
反正离的也不远。
沉容安慰自己,申城不是一般的城市,权贵豪门,各派势力都住在那,金城的人也一定不会放弃,日本人如今只是试探而已。
“什么时候出发?”
“明天一早。”
沉容要起身:“那我去帮你收拾行李。”
陆临按住她:“就带几件衣服,我等下自己收拾,你陪我坐一会儿。”
他抱住妻子,两人这安稳的日子都还没有半年,他有些愧疚:“你好好带儿子,要是觉得无聊就搬去岳母那边住,不用担心我,申城离金城不远,我会给你打电话的。”
沉容伸手环住他的腰,笑着和他开起玩笑来:“那你要快点把乱摊子收拾好,我初六就过来,听说申城很繁华,我还没去过,我得要好好逛逛,到时候不许说我买的多,乱花钱。”
陆临发出几声低沉笑声:“我哪敢。”
两人间温情慢慢升温,想到要分开十多天,忽然就有些不舍了,沉容脸颊晕红,伸手揽住他脖子就亲了上去。
陆临伸手按住她的背,正要进一步加深,门就被敲响了。
爸爸妈妈地叫着,外面的桂春怎么都哄不住。
沉容整理凌乱饿衣领,咬牙切齿:“小电灯泡,就会破坏气氛。”
陆临低声笑,被她拍了一掌:“还笑!子不教父之过,知不知道!”
他忍笑点头,“快去吧,我怕他要踹门了。”这急脾气倒是和沈容一模一样。
沉容刚打开门,小家伙去冲了上来,盯着妈妈的绯红脸蛋很是不解发问:“妈妈,你怎么这么慢,我都等好久了。”
“妈妈在忙啊。”
“忙什么?”陆战小朋友歪头表示不解。
陆临已经平息好了,生怕自家老婆说什么虎狼之词,连忙把儿子抱起:“爸爸和妈妈在说事情,你怎么过来了?”
他探了探儿子的手心,很暖和。
陆战一下子就忘了问题了,抱着爸爸的脖子撒娇:“爸爸,我想吃糕糕。”
沉容交代过每日不能多吃甜食,张妈和桂春虽然宠溺他,可这方便是不敢违逆的。
今天他的份额早就吃完了,但看到妈妈又买了好多好吃的,他馋就闹着要吃,桂春不敢给,让他问妈妈。
陆战虽然年纪小,可是机灵的很,知道妈妈严厉,爸爸平日里更宠他,就来找爸爸撒娇了。
但他太小了,不知道爸爸也要听妈妈的,最后当然是没得吃!
第110章
陆临的行李都放到车上,他抱着儿子,低声叮嘱自己的两位弟弟。
陆由和家里商量过后,决定开个纺织厂, 陆父很看好,也愿意投资,和陆临商量后沉容也入股了一些钱。
陆由觉得压力有些大, 这要是没开起来,钱就全打水漂了, 所以他把精力都投入进来, 等年后,他会常驻湖城了,蒋玉芬也会带女儿过去照顾丈夫。
陆临看向陆昌:“你若是不喜欢如今的工作,不如辞了去帮你二哥。”
陆由觉得是个好主意, 三弟比他脑子灵活,认识的朋友也多, 若是能来他甘愿把厂子交给三弟。
陆昌却不愿意的很:“我对做生意又没兴趣,爸爸是把厂子交给二哥的, 我才不去。”
而且湖城那地方能和金城比吗?他可适应不了。
陆临一眼就看出他心底在想什么,皱眉:“那你对什么感兴趣,吃喝玩乐?”
陆昌低头,看着脚尖,算是默认了。
沉容扯了一下他的衣袖,让陆临适可而止,其实陆昌也没他说的那么纨绔。
陆临深吸一口气,忍了:“行了,我也不是想教训你,你也这么大了,读了这么多书难道就是想在金城混日子?到底要如何,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陆昌哦了一声,只听陆临又继续开口:“你二哥要去湖城盯厂子,家里的事情就全交给你了,别一天到晚的不见人影,替我照顾好你嫂子。”
陆昌这才松开一张苦脸:“大哥你放心吧,有我在呢,一定照顾好嫂子和侄子。”
时间不早,陆临该出发了,这次他把大毛带了过去,这是张妈夫妻的意思,孩子半大小伙子了,蹲在家里混吃没出息,让他跟着先生后面跑跑腿。
陆临亲了亲儿子脸蛋,把孩子交给沉容,拉着她的手:“有事给我打电话。”
沉容点头:“路上小心点,过完年我就过来。”
陆临苦笑,行吧,他尽量在年前把局面控制住。
小明见爸爸要走,嚎了起来,眼泪跟不要钱一样,撕心裂肺。
陆临听的有些难受,儿子一声声叫着爸爸,可他不敢回头,司机启动车子,很快就驶出巷子口。
沉容本来还在头疼该怎么哄儿子,谁知道陆临车子刚看不见,人家就自动停止哭泣了,可能刹的太快,他抽泣了几声。
眼泪珠子还挂在脸上,他已经很平静地转身找皮球去了。
沉容不可思议,这小子是演戏吗?也太收放自如了吧,刚刚哭的惊天动地还以为他多舍不得爸爸呢!
“臭小子!你爸爸知道了要伤心的。”沉容用力托了一下他屁股,小明正弯着腰捡球呢,没防住妈妈的突然袭击,当时就翻了跟头,转过头撇嘴就要哭。
沉容暗道坏了,连忙装模作样过去扶他:“你怎么没站稳呢?你看看又摔了?”
小明含着一包泪不敢置信,明明是妈妈推他。
陆昌听到动静走了过来,一把抱起侄子,逗他:“不哭了,小叔带你去街上玩好不好?”
去外面玩,小明求之不得,立刻破涕为笑,伸出小手紧紧箍住陆昌脖子。
陆昌看向蒋玉芬怀里的婴儿:“可惜我们昭姐儿太小了,以后小叔也带你出去玩。”
昭姐儿知道是跟她说话,对着陆昌啊了两句。
蒋玉芬笑道:“我们可记住了。”
陆由笑着接过女儿:“走吧我们进屋,天有些冷。”
蒋玉芬挽着沉容的胳膊,几人进了屋里。
陆昌带着小明出去逛了一小圈也回来了。
马上就要过年了,家里年货都是张妈在准备,有些拿不定的就需要沉容拿主意了。
“不用准备太多,年后我们就去申城了。”
到时候蒋玉芬也会随陆由去湖城,不过孩子还小,她转头问夫妻俩:“要不就让玉芬和孩子先住这里吧,金城离湖城也不远。”
金城毕竟是首府,还是比湖城要繁华稳定很多。
陆由有些意动,看向妻子。
蒋玉芬却婉拒了:“湖城也是个好地方,我过去还能帮他点忙。”她以前滨城的时候去商行上过班,有一些财务方面的经验,去了湖城也是能帮上忙的。
这倒是,沉容点头:“那好,夫妻同心,厂子一定会发展的很兴旺……”
陆由笑道:“借大嫂吉言了。”
之前组建商行虽然是他操持,但牵头是沈家实,自己只是占一部分股份,可这次陆家占大头,沈家只有少部分股份,能不能作出一番成绩来就全看陆由的本事了。
若是败了,只怕以后陆父也不会再让他接手家里生意方面的事情了,所以两夫妻对这厂子都格外看重。
转眼就过年了,陆临虽然不在家,这个年他们也过的很热闹。
初二,沈家实亲自来接沉容回娘家。
蒋玉芬的娘家不在这边,今年是回不了娘家了,沉母的意思让他们也一起回去,所以大家一群人又去了沉公馆。
初五,送陆由和蒋玉芬去了湖城。
初六,沉容打电话给陆临,告诉他买好了去申城的火车票,十二日傍晚到申城。
陆临声音有些疲惫,但并没有反对,沉容心定了一些,说明申城情况没有那么糟糕。
接下来就是打包行李了,这几年他们频繁搬家,张妈他们已经很有经验了。
桂春这几年成长也很快,现在已经是一个成熟的小管家了,很多事情都不用吩咐了,这让沉容轻松了不少。
临出发前一天,沉容带着儿子回了娘家。
沉母很是舍不得女儿:“金城才待了不到半年,你又要去申城了。”
她以为女婿至少要在金城待个几年,还说能留女儿在身边一段日子。
沉父板着脸:“这也是好事,这是上面看重他的意思,你别给女儿乱说一通。”
申城很重要,陆临能被派去那里,说明他受到那位的看重,是当心腹培养的。
沉母嗔了一眼丈夫,这是真以为自己是没见识的妇人了:“不用你给我说这些,我知道!”
男人眼里只有升官发财,她才不管这些,她只想一家人在一起。
沈家实见爸妈闹脾气,连忙过来哄:“这申城总比滨城好吧,离得又不远,妈妈要是想妹妹了,早上坐车过去,下午就到了,顺便去申城打个麻将,做个头发逛个街。”
沉母啐了他一声:“在你眼里,老娘就知道打牌打扮是吧,金城容不下我一张牌桌了,我还非得去申城打。”
不过金城很多人确实如沈家实说的那样,隔天就跑申城,但这其中男人更多,申城歌舞厅可不少,她听不少富太太们抱怨过自家丈夫在申城养了小狐狸精。
她睨了一眼儿子:“你没去吧?”
沈家实立刻摆手:“妈妈,我是那种人吗?”
他可不会去歌舞厅包养什么舞女,和小明星谈个恋爱倒是有过。
沉母想到申城那花花世界,诱惑多,像儿子这样的都是抢手货,那女婿岂不是更招人,她忽然变了态度。
“你还是早点过去,自己男人你要多管着点,他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你也要清楚,最好是把他钱财捏紧了。”
沉父见她越说越不像话,轻咳一声:“天明不是那种人,你越说越不像话了。”
沉母斜了他一眼:“你这么心虚做什么,我这不是教女儿吗?”
沉父噌地站了起来,脸色红紫,在儿女面前被老妻揭了老底有些没面子。
“你怎么又提这个,我不是说了吗,那是应酬,男人在外应酬免不了逢场作戏,你当什么真!”
沉容吃惊,看着沉父又看向沉母,沉母沉着一张脸。
发生什么事了?据她所知沉父可是没姨太太的,这在如今社会中,特别是如沉父这样的身份地位,可是很少见的。
难不成沉父要老来入花丛了。
她看向沈家实,使眼色问怎么回事?
沉父看儿女挤眉弄眼,气不打一出来,不能打女儿,他对着儿子的后脑勺就是一巴掌。
“脑子里都在想什么,我一大把年纪了还用得着弄这些花花肠子,你妈妈那是无理取闹,我不过是陪人家去喝了几杯酒,应酬了一下,被人看到传到你妈耳朵里,我就是做亏心事了!”
沉父颤抖着手指着老妻:“心眼比针尖还小,天明去了申城应酬只会更多,你别教坏了女儿,倒时候无风起浪,我看你就高兴了。”
沉母一肚子怒气瞬间戳破了,想到女儿那性子,又改了口:“男人应酬难免,你适当理解理解,不过也不能放松警惕,女婿对你好,你也要对他好,别乱发脾气,给了那些人机会。申城大城市,什么样的人都有,有些人没脸没皮的。”
沉母忽然间就有了危机感,觉得暗中不知道有多少人想打自己女婿的主意,这离别的情绪一下子就被冲淡了。
相反升起来的是熊熊战意,沈家没有姨太太除了沉父不热衷女色之外,她也是有自己的手段的。
沉容被迫听了一堂驭夫培训课,沉父在沈母开课的时候就跑了,沈家实脸皮厚,也要听,却被沉母骂走了。
“男人嘛,就那么回事,天明如今满心满眼都是你,你要控制下脾气,别冷了他的心。”
沉容被硬塞了一脑袋知识,现在有点发晕,脱口道:“万一他就喜欢我那脾气呢?”
沉母脸色跟发现粥里掉了个苍蝇一样难看。
半天才挤出一句:“那他口味可够奇特的。”
沉容嘿嘿讪笑。
正月十二那天,沉容和儿子在沈家吃完早餐后一起出发去了火车站。
陆昌和沈家实已经提前把行李什么的都送上车了。
“既然有春山送你们过去,那你大哥就不去了,一路上要小心,到了给家里打个电话抱平安。”沉父还是一贯的严父脸。
沉容点头:“我知道了,爸爸妈妈你们多保重身体,有时间我就过来看你们。”
沉母红着眼,亲了亲小明:“我就舍不得我大孙子。”
小明也抱着外婆的脸亲亲。
“行了,上车吧,给天明打电话了吧。”
沉容点头:“说了。”
沈家实帮她把皮箱送上车,这里面都是沉容的首饰,是最值钱的了,起码能值申城的两套房。
陆昌刚放好东西出来,伸手接过侄子。
沈家实见沉容红着眼,打趣她:“舍不得你就别去呗,明明更舍不得老公还作出这幅样子骗谁呢!”
话音刚落就换来亲妹妹的一个白眼。
沈家实摸她头:“好了,七八个小时后就见到你家陆临了,高兴点,要是真想我们周末就回来看看,又不远,有时间我也过去看你。”
“大哥,要不你娶个嫂子吧。”沉容是真觉得家里有些冷清,要是家里有嫂子,嫂子生个孩子,也许沉母就不觉得寂寞了。
沈家实弹了一下她的额头。
“你才多大,怎么跟大妈似的催婚起来,我要是结婚了,这零花你可就没有了。”他从衣服里掏出一卷纸包。
“我听说你在滨城把自己所有的私房钱都给人了。”沈家实又戳了她一下,“倒是大方的很,没钱不早说,伸手向陆临要钱的日子不好过吧。”
他把钱拍到沉容手里:“拿着,你哥一个大子一个大子从牙缝里省出来的,慢慢花!”
沉容喜笑颜开:“还是亲哥,哥哥,你可真好,娶嫂子慢慢来,妈妈那边我帮你做工作。”
沈家实嗤笑一声,想到什么又交代她:“我给你钱的事可不能跟爸妈说。”
等下爸妈知道他还有私房,又要查他的账了。
“知道了。”
沉容数了数,大概两百块,这可是笔巨款,这大哥没的话说。
其实她也不缺钱花,沉父早就又把她零花钱偷偷补上了,只是沈家实不知道,这种事就还是别告诉他了,免得刺激到大哥。
谁会嫌弃钱少呢,沉容昧着良心地把沈家实攒了好久的私房钱收起来,脸上笑藏也藏不住。
回去的路上,沈家实自己大嘴巴把给沉容钱的事情说了出来。
他一脸担忧,妹妹花钱大手大脚,这没钱了去申城也不知道日子有多难过,以后要用钱还得看陆临脸色,太可怜了。
沉母也有些可怜地看着儿子:“你爸过年时刚给了她三千美金,陆临的所有财产都在她手里,她没钱花?你这当哥的确实疼妹妹。”
沉父看傻瓜似的看了儿子一眼,满眼嫌弃。
沈家实像被雷劈了一样!
所以最没钱的是他啊!他就不该同情心泛滥!
是了,沉容要是真没钱早就和爸妈撒娇来了!他真蠢!有钱还贪他那点三瓜两枣,有没有良心!怎么不降个雷劈死她!
那是他藏了好久的私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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