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晚上七点, 火车终于停靠在申城火车站。
陆昌把头伸出窗户,左盼右顾地搜索人影:“也不知道大哥在哪里等我们?”
沉容抱着儿子,笑道:“那我们也得先下车,这么多人不好找……”
话还没说完,陆昌大叫一声:“大哥,这里!”
沉容心里一喜,也凑到窗户边,陆临看到他们,正逆着人流往这边来。
“爸爸在那!”沉容指着人群中的身影给儿子看。
小明很激动, 爸爸叫个不停,一声比一声高。
陆临嘴角也压不住了,几个健步走了上来,见张叔他们在搬行李, 他开口说道:“车子就停在门口,大毛等在那, 你们先把大件行李搬过去吧。”
“是。”
陆临来了,张妈和桂春也帮着去拿行李。
小明已经快一个月没见到爸爸了, 看到爸爸的瞬间就红了眼睛, 大颗眼泪哒哒往下掉,伸手就要抱。
陆临本来眼里只有老婆, 见儿子这样子实在是狠不下心不理, 只能先抱抱儿子, 眼神却一直在沈容脸上看。
“路上可还好?”
沉容笑着看他,一旁的的陆昌插话:“一路上都挺好的,就是快要进申城的时候停了快一个小时的车,好像是给别的车次让行。”
也不知道谁的专列,这么霸道。
陆临斜了他一眼,觉得这个三弟太煞风景了:“愣在这干什么,还不去帮行李。”
陆昌气闷,这是被嫌弃了,看夫妻两这含情脉脉的眼神,好吧,他是碍事了。
“这就走,这就走,不耽搁你们夫妻述衷肠了。”拿起两个箱子就下车了。
沉容抓着陆临看了又看,还上手摸了摸。
陆临失笑:“这外面呢,你就动手动脚了,体面点的太太可做不来这种事。”
沉容在他背后拍了一掌:“我是在检查你有没有受伤,要是受伤了看我怎么惩罚你。”
陆临腾出一只手牵她,低头吻了一下妻子,小明看到了,有样学样也要亲亲。
沉容本来脸都红了,被儿子这么一打岔,旖旎的气氛一秒没。
“走吧,回我们的新家。”
外面天已经黑了,申城依旧繁华不减,灯火通明,街上人来人往,还有很多小贩在叫卖。
“申城果然是不夜城,晚上竟然比金城的白天还热闹!”陆昌发出感叹。
沉容点头,眼睛盯着外面看:“果然是大城市。”
她们经过一座很漂亮的三层建筑,首先就被巨幅灯牌晃了眼,霓虹闪烁,从大门口往里看,入目金碧辉煌,男男女女衣香鬓影,歌舞升平,大门外车水马龙,市井喧嚣
陆昌首先惊呼:“这就是刚开业就引起轰动的千悦楼吧!”
沉容也赶紧凑过去看:“真的吗?有时间要去见识一下了。”语气里全是向往好奇。
陆临瞥了他们俩一眼,没出声。
小明也很感兴趣,他对那些红颜六色的灯很感兴趣。
两人越说越激动,别看陆昌在金城,对申城的这些花边新闻可是如数家珍,把千悦楼说的神乎其神。
最后夸起了里面的舞女,风情万种千娇百媚,比电影明星都还漂亮。
两人发出欣赏的感叹,约着什么时候去见识见识,陆临真是有点听不下去了。
“你把金城的公职辞了来申城就是为了去千悦楼?这好办,我明天让人送你进去当个侍应生,让你看个饱怎么样?”说到最后阴测测的。
陆昌头一缩,装鹌鹑:“我是来工作的。”
可不是奔着千悦楼来的。
他已经托朋友找好正经工作了,去新闻报社做记者,在陆昌看来,这可比在金城混日子好的多。
陆临冷冷瞥了他一眼,没再说话,很快住的地方到了。
陆昌有些怀疑,大哥是不是在心里想着把自己赶出去。
不就是和大嫂讨论了一下千悦楼的舞女吗?又没有带大嫂去看,这么生气做什么?
而且明明是大嫂先说的,不敢对人家发脾气,倒是把怒气都撒到弟弟身上。
越想越生气,陆昌眼睛一转,去了沉容耳边上眼药:
“大嫂,你说我大哥为什么不让我们去千悦楼,难道他在里面有什么认识的人?”
声音不大不小,陆临那刀子般冰冷眼神扫过来,陆昌躲了一下又直起腰背,不怕,大嫂在前面呢。
沉容哪里没注意到两兄弟的眉眼官司,笑着反问陆昌:“你这是要离间我们夫妻感情啊?”
陆昌没有一点尴尬,继续挑事:“我可不是挑事的人,我是站在大嫂这边的,你看我大哥那样子,八成有问题,他来了这么久,申城那些官绅们不得给他接风洗尘?一定是去过了,你可得注意,小心大哥被人勾走了。”他越说越觉得有理,大手一拍,语气也越来越坚定。
“你皮痒了是吧,滚去收拾自己的房间!”陆临捞起一物扔了过去,陆昌一把接住了,定睛一看是花瓶。
这要是被砸到了不是谋杀亲弟吗?下手可真凶狠!
“大嫂,他恼羞成怒了!”陆昌继续添油加醋。
陆临脸彻底黑了,眼看就要爆发,沉容低声:“还不快跑。”
陆昌嗖的一声去了二楼,连自己的箱子都没敢拿:“张叔,你帮我把箱子送一下。”
沉从拉住陆临的手,忍笑:“你还真跟他一般见识啊,他故意惹你生气呢?我信你。”
“他这胡说八道的毛病什么时候有的,我得好好教训一下他。”
沉容晃着他的手:“我又没当真,你怕什么。”她兴趣盎然地看着陆临,很是好奇:“里面是不是真的特别好看,下次你带我也去一次呗。”
陆临无语:“不是说信我吗,我说我没去过,不知道,你怎么不信呢?”
沉容撤下手,嫌弃地撇嘴角。
陆临叹气:“我每天忙的要死,哪有时间去那种地方,确实有人邀约过,我没去,你要是真想去,过两天我抽个时间陪你去看看。”
沉容甩开的手又攀了上来,笑嘻嘻:“老公,你真好。”
陆临低头看着她的手,冷笑:“没你好,至少变脸这一块不如你。”
沉容讪笑,无所谓,她脸皮厚,随他说。
张妈和桂春手脚很快,卧房三两下就收拾好了。
坐一天车,大家都想早点休息。
陆临带着儿子先去洗澡,沉容趁着这世间把箱子里的东西整理一下,
父子俩在里面闹了快一个小时这才出来。
“快,把他头发吹干。”沉容把吹风机递给陆临,这天还冷,小心别把儿子冻感冒了。
“今天他的方房间来不及收拾了,先跟我们睡好了。”沉容把陆临的衣服挂进去,一边转头跟陆临说话。
陆临低头看儿子,眼神动了一下,有些不愿意。
小明不知道爸爸什么意思,呲牙笑。
半夜,小明进被搬到了最边上,盖着自己的小被子呼呼大睡。另一侧不远处的被子里,沉容使劲捂住嘴,破碎的声音不时还是漏了出来。
陆临笑着亲了她一下,喘气声有些粗,压低嗓子:“明天还是让他去自己房间睡吧。”
这样下去,他迟早被憋死。
沉容瞪了他一眼,屈腿一顶,不小心惹了祸,陆临眼神变得凶狠,吓得她立马摇头:“我不是故意的,太累了,明天吧。”
“这已经是明天了。”
刚刚凌晨十二点钟声刚过。
沉容眼角划过一滴也不知是泪还是汗。
次日,全家一起大扫除,沉容不时捶腰,张妈见了,笑容多了几分深意,晚餐的时候特意给熬了个鸡汤。
饶是沉容厚脸皮也觉得臊的慌,拼命掐陆临。
晚上,不用陆临开口,张妈和桂春早早的把小明抱走哄睡了。
小别胜新婚,丢人就丢人吧,沉容破罐子破摔朝陆临扑了过去。
陆临摊开手没有反抗,静等她采撷。
这样报复似的贪欢,后果也是很严重的,一日比一日精神萎靡,精气都被陆临这个小妖精吸走了。
在她激烈的要求下,获得休战几日,两人抱着睡了个纯洁的觉,
来申城这么几天,白天在布置家,晚上在干仗,大门都没有逛过,她决定要出去消费,见见世面。
小明被留在家里,她只带着桂春,但一个人逛街还是没什么意思,桂春一味的点头,沉容有些意兴阑珊。
只逛了半天就回来了。
新去一个地方没有朋友就是不好,想逛个街都没伴,当初去滨城还有曹凤仪她们陪伴,那时候没觉得。
她一晃神,也不知道曹凤仪他们怎么样了?
陆临回来就看到她歪躺在沙发上,儿子在一旁叫她也不理。
“这是怎么了?不舒服?”他低声问张妈他们。
张妈摇头:“倒是没有哪里不舒服,不过太太今天出去逛街只半天就回来了,我看是没有朋友有些寂寞了。”
陆临点头。
他挨到沉容身边坐下,把她的头移到怀里,摸了摸额头。
沉容瞥了他一眼,挥开他的手。
“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他不是很忙吗?
她转头朝后看钟表,才五点多。
“你忙自己的事情吧,我能打发的。”她知道陆临是担心自己才这么早回来。
陆临笑了:“这点时间还是能抽出来的。”
她刚到申城,人生地不熟的,她待在家里也无聊,他想多抽点时间陪陪她。
“明天休息,不如我陪你出去逛逛?”
沉容眼睛一亮,立马来了兴趣坐好;“真的?”
果然是想出去玩,陆临从一旁拿出一张请帖:“文家送来请帖,后天有个舞会,邀请我们参加,如今你过来了,我也不好再拒绝了。”必要的交际应酬还是要有的,不然会让人觉得不识好歹了,特别这还是文家的宴会。
不去会让人觉得他不给文家面子。
他想沉容应该需要去重新置办一些行头,申城人讲究,这样的场合,他可不想让人对着沉容指指点点。
沉容也来了兴致,接过请帖看。
“文家是我知道的那个文家吧?”沉容挑眉头。
陆临点头:“是。”
沉容故意打趣他:“看来你也不是申城的一把手,我还以为自己能在申城横着走呢,原来头上还有个老太后呢。”
陆临捏她脸,故意板脸:“又胡说八道去了。”她以为自己是螃蟹吗?还横着走。
沉容趁机滚进他怀里,举起请帖看来看去。
“文家果然财大气粗,这请帖都不一般,看着就是有钱人。”还洒了香水。
陆临顺便给她介绍了下文家的情况。
文家老爷子已经去了,老太太健在,文老太太生了四个,大儿子和大女儿如今在金城,家里这边只有小儿子文问清还有二小姐文问馨。
“警备司令部军法处处长林少捷和文家有旧,这次宴会八成是为他洗尘接风来的,也有为他介绍申城的政商名流认识的意思。”
沉容转头看他:“那不是你的属下吗?”
陆临握住她的手:“名义上算是吧,但人家带着重要任务来的,我可管不了人家。”
看出来了,这接风洗尘都文家出面,可想而知背景了。
沉容也来捏他的脸:“这谁啊,好可怜哦,下有来势汹汹的下属,上有不能惹的大后台,两面夹击,真是苦了你了,怕不怕?。”
陆临没好气地扒下她的手,他还没到要被人可怜的地步:“不过井水不犯河水罢了,我怕他们做什么,我用的着人可怜吗?”
说完睨了她一眼。
沉容突然就笑成一团,突然又有些好奇:“这个林少捷到底有什么任务,你都不能过问吗?”
陆临凝眉,表情复杂:“我不想知道,不过也不难猜。”
只看上面那人现在最兴师动众的在做什么就知道了。
陆临一点都不想沾染上这些事情,他不明白,明明外敌都欺负到家门口了,怎么上面的人还在一心盯着内斗呢。
沉容看他神色也懂了,立马道:“是,你不要沾染上这些事情。”
陆临手上不能染上这些血。
晚上陆昌回来得知要去参加文家的舞会,顿时很感兴趣。
“我听说新来的林处长可是了不得青年才俊,大家都想找机会采访一下,这可是我的好机会。”
吃完饭,他上去房间里扒拉半天,发现没有合适的衣服,一脸颓然:“早知道我就把金城的那些衣服都带来了。”
沉容眼睛一转,打着坏主意:“这好办,明天我们要去逛街你也一起啊,带你去做几套新的。”
做新衣服他当然乐意,可是舞会在后天,现做衣服也来不及了。
“你先穿你大哥的吧,我给他带了好几件,你去选一件喜欢的。”
兄弟俩的身材差不多,问题不大。
陆昌顿时高兴了,上前献殷情:“嫂子,明天我给你提包,鞍前马后听您差遣。”
沉容也不客气,笑眯眯地应了:“你说的哦。”
第112章
次日,陆昌抱着侄子走在夫妻俩后面,怨气冲天!
夫妻俩手牵手在前面逛,他就跟个男保姆一样在后面伺候, 他不喜欢吃这种狗粮!
“叔……”小明看到一旁小蛋糕,伸手就拽小叔的头发,指着让他买。
小家伙口水都要掉下来了。
陆昌冷哼一声, 最后拐进蛋糕店里,吃, 两个人要好好享受, 他倒要看看那对无良的兄嫂、没有人味的夫妻能不能发现他们不见了。
“小叔带你吃好吃的,我们不要他们了好不好?”
小明眼里心里只有蛋糕,哪里还管爸爸妈妈,闻言立刻点头。
陆昌捏了捏他的小脸蛋,心软的一塌糊涂,哄着他:“你乖乖坐着不动,小叔现在就去拿蛋糕,知不知道?“
小明又乖乖点头:“小明乖乖。”
不愧是他侄子,就是这么讨人喜欢,陆昌真怕他一眨眼不见了,拿着蛋糕付钱时频频往后看,转身不小心撞到身后的女子。
“对不起, 对不起。”陆昌发现她脚上的小皮鞋被自己踩脏了, 女子疼的弯腰。
陆昌连忙放下手中的东西,急慌慌扶着她到一旁坐好:“真是对不住,我一时没留意到,伤的重不重,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说着就要去动手看她的脚,那人没防备陆昌有这一招,立刻往回缩脚。
“没什么事,不用了。”女子拒绝
声音清脆悦耳,很好听,陆昌下意识抬头。
这位女士戴着一顶礼帽,可能是被他的赤裸的目光冒犯到了,微微低头,从陆昌的角度只能看到她漂亮的下颌跟红润的嘴唇。
这一定是位很漂亮的小姐,陆昌有些心跳加快,难道这是上天赐给他的姻缘?
陆昌本就蹲着的,他故意微微偏头,这样女子的样貌被他净收眼底。
果然跟仙女一样美丽,陆昌咧着嘴笑:“你长得真好看,叫什么名字?”
他跟个登徒子一样,眼神直勾勾地看着人家。
女子不好意思拉低帽檐,旁边的人听到陆昌的话也好奇地往这边看。
她可能不想引起主意,见别人目光都注意到这边,一时有些慌张,急急推开他起身准备往外跑。
见她要走,陆昌着急,惊慌之下一把拉住了她的腿。
女子慌了:“你干什么!”
陆昌动作迅捷地起身,挡住了门口,嬉皮笑脸:“我不是有意的,你还没说你叫什么呢?”
这一看就是阔少调戏良家的戏码,周围嗡嗡的议论声更多了,女子伸手紧紧压低帽子,想要遮住自己的面容。
“喂,你干什么!”终于有人看不过眼站了出来。
是一位姑娘,身上穿着一件旧式绣花袄裙,好像刚从博物馆里逃出来一样。
长得倒是挺漂亮,就是这一身打扮又土又老气,和申城的时髦精致格格不入。
她手中提着一个藤箱,气鼓鼓地瞪着陆昌,从她防备的动作看得出来,她也很害怕,可还是想把那女子掩藏到身后。
“看什么看,挖了你的眼,登徒子!”还挺凶。
陆昌被骂愣了,看了她一眼,笑道:“这是哪位逃家的大小姐,我和别人说话关你什么事?”
“人家姑娘压根不想理你,你这是骚扰别人,我看不下去抱打不平不行吗?你个流氓,瘪三!”姑娘顿了下,把刚学会的词骂了出来。
陆昌气笑了:“你才瘪三,看不出来我想追求她,认识她吗?谁是流氓了?你个土妞就是想要我耍流氓我都不愿意!”
谁知他一句土妞算是捅到马蜂窝,那姑娘瞬间涨红了脸,气的把箱子扔了过来,陆昌躲过,不想下一刻,那姑娘又抄起旁边桌上的东西扔了过来。
陆昌一边躲一边骂人:“你个疯婆子,神经病,喂,你别丢我的蛋糕!”
那女子见周围的人越来越多,想了想还是先悄悄离开了。
陆昌看到了却又被人缠住了,砸过来的东西越来越多,好几个店员过来劝人,可那姑娘战斗力爆棚,一时拉不住
小明本来一直坐在座位上等,看到小叔叔和人说话他也没有动,直到听到自己蛋糕没有了,这才急了。
哭着扑了过来,嘴里喊着糕糕,陆昌怕他被误伤,一把抱起他。
那姑娘见有孩子,这才停了手,凶横地瞪着陆昌:“登徒子,流氓,瘪三。”
陆昌被扔了一身,衣服都脏了,也气:“你骂人只会这三句吗?你个嫁不出去的疯婆娘,你是不是嫉妒别的女孩有人追,故意出来闹事呢!”
“呸,就你这样的,我宁愿一辈子不嫁人。”
她甩来甩手上的蛋糕奶油。
小明看着地上的蛋糕残渣,很是伤心:“爸爸……”
他要爸爸,小叔不靠谱。
“你不是登徒子是什么,儿子都这么大了,还在骚扰人家小姐呢!不要脸!”那姑娘听到孩子叫爸爸,就以为两人是父子。
陆昌懒得理她,哄着侄子:“还有呢,我们去买。”
可小明指着门外要爸爸,蛋糕也哄不好了。
陆昌没办法,只能先抱着他离开,要是等下大哥回来看到侄子哭的这么伤心,他的皮怕是难保。
“好好,我们去找爸爸!”
那姑娘见他要跑,跟打了胜战的公鸡一样得意,双手插腰:“被我说对了吧,你这种人男人简直就是社会败类!”
越说越过分了,陆昌瞪她,放狠话:“你给我等着。”
姑娘嗤笑一声,在后面追了几步:“怕你啊,我叫盛如月,有本事放马过来。”
有人看陆昌走远,过来好心帮她捡起箱子:“姑娘,我看那人穿的像公子哥,怕是不好惹。”
盛如月哼了一声:“我也不好惹。”
看出来了,周围人看完了热闹,三三两两散了。
蛋糕店一片狼藉,盛如月收拾好自己也准备离开,却被几个店员挡住了路。
“小姐,我们也是开门做生意的,这损失……”
盛如月傻眼了!
陆昌终于用一根冰糖葫芦把侄子哄好了。
“你答应小叔,刚刚哭的事情不可以告诉爸爸妈妈好不好?”
小明舔糖葫芦,小叔说什么他都点头。
“就知道吃,刚刚小叔差点就给你找到漂亮的小婶婶了,都怪那个疯女人。”陆昌摸着侄子的头,周围看了看。
大哥大嫂是不见人影了,怕是约会去了,他叹气:“走吧,我们先回家。”
他叫了个人力车,抱着小明坐了上去。
陆昌要是抬头看,就会发现他要找的人就在二楼窗口看他。
“就是被他缠住了?”
女子点头,哪怕在屋里,她的帽子也压的很低。
“是我们的熟人啊,看来你运气不错?”
幸子笑了起来,见陆昌离开,内田缨子关上窗户。
“漂亮的女人就是会勾人,那可是陆家三少爷,他哥是申城警备司令,你该告诉他名字的。”幸子笑着看女子,一脸她钓到大鱼的表情。
“香琴小姐,若是可以的话,和这位陆三少接触接触。”内田缨子说话声很好听,但说出的话却是命令。
还有什么可以不可以的,香琴苦笑,如今她被这些人缠住,难道还可以自己做主吗?
“是。”
内田缨子想到陆临夫妇的精明狡诈,便提点了她两句:“我相信以你的手段拿捏陆三少不成问题,不过他的大哥大嫂可都是不好对付的,你要多用点心。”
香琴看向内田缨子:“大人以前认识他们?”
幸子冷哼一声:“不该打听的别打听。”
香琴低头。
内田缨子笑道:“打过不少交道,看来以后我们要减少在外面见面了。”不然很容易暴露的。
香琴心中一动,巴不得以后都不要见到她们了,谁知内田缨子却道:“我安排个人到你身边,以后所有事情由她负责转达。”
香琴脸色败了下去,这不是弄个眼线一天到晚监视自己。
内田缨子她们何尝看不出她的想法。
幸子冷笑:“香琴小姐来这里待久了,可别真把自己的身份忘记了?”
香琴只能苦笑,她巴不得没有这层身份呢,弄得她如今两面不是人。
***
沉容满载而归,陆临和司机把东西一趟趟地往里面搬。
陆昌打量着嫂子容光焕然的脸蛋:“大嫂这是新做了发型,太好看了,明日舞会定然惊艳全场,怕是仙女也不及啊!”
沉容心里对他的马屁很受用,总比陆临那一句还行好。
“我也给你买了东西,等下让桂春给你送去房里。”
陆昌意外,还以为他半路不见了会挨一顿,没想到还有奖励啊!
他立刻把小明放下,一脸惊喜:“我自己去拿。”
沉容也不知道是那几个袋子里,只能让他自己去翻。
桂春:“太太,今天Miss 胡来了,她等了一会儿才走,这是她给你留的信。”
胡佩芳?
沉容立刻接过,按照上面写的电话打了过去。
刚到申城的时候,她就给胡佩芳写过信,没想到她今天找过来,真是不巧了。
她把在身上爬来爬去的儿子赶到一边,那边很快接起,听到沉容说找胡佩芳,那边让稍等。
嘈杂的声音,大多是女孩子的玩闹声,难道是胡佩芳电影公司的电话
“陆太太!”胡佩芳激动声音传过来。
“你忽然这么叫我,我都要想想是不是得罪你了。”沉容打趣。
胡佩芳银铃般笑声传了过来,笑声爽朗愉悦,看得出来她在申城的日子过的是真不错。
“你最近过的怎么样?我一直等着你上门,谁知道你今天过来了我又刚好出门了,你要是提前跟我说,我就在家等你了。”
胡佩芳笑:“可别,我听你们家张妈说了,陆长官可是难得有空陪你出门一次,我可不敢煞风景,其实我也是临时起意过去的,碰碰运气。”
沉容疑惑:“是有什么事?”
临时起意肯定不是来叙旧的。
胡佩芳也不绕弯子,直接说道:“确实是有件事想要拜托你帮忙,你们家收到文家舞会的邀请了吧?”
沉容嗯了一声。
胡佩芳语气也变得有些难为情:“那能不能带我进去?”
文家这场舞会在申城对很多人来说都是机会,政商名流都会去,这对电影明星也说也是刷脸的机会,能出现在文家的舞会上,那就是一种肯定。
胡佩芳所在的电影公司也想去,可他们老板想尽办法也只弄到一张邀请函,只能带一个人过去。
老板已经定了另一个小明星,胡佩芳也想去见识见识,她知道以陆临的身份,陆家一定是会出席的。
“要是有为难的地方就算了。”胡佩芳笑着说,“当我随口说说。”她也知道文家不同一般人家。
沉容失笑,语气轻松:“就这个事啊,你打个电话过来就是了,还用得着专门跑一趟,刚好我小叔子没女伴,到时候就麻烦你陪他跳几支舞了。”
胡佩芳有些激动:“谢谢你阿容,我就知道找你一定没问题的,你说我以前在平城什么舞会不能参加,没想到来了申城倒成了乡下人了,真是越混越差劲了。”
虽是这么说,但语气却没有一点失落,可见她愿意在申城当个乡下人。
“那我明天派车去接你吧。”沉容对她道。
胡佩芳挂断电话,神色有些恍惚。
沉容还是以前的沉容,可自己却变得有些陌生了。
“佩芳,你朋友同意带你去吗?”公司里和她玩的好的同事挨了过来,关心问道。
胡佩芳回神,笑容灿烂:“她答应了。”
同事也为她感到高兴:“这可真是太好了,能参加文家舞会,到时候多认识几个阔少,若是他们捧一捧你,你一定能比白云红,老板他眼瞎看不到你多好。”
她在为胡佩芳打抱不平,语气里都是对白云的轻视。
“我是演戏的,她是唱歌的,谁都不差。”胡佩芳笑着拍她的肩,语气一点不在意,至于是不是真的,那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第113章
文家宅子是三层别墅, 顶楼还有个空中花园,舞会在一楼庭院中举办,但客人也可以上去顶楼歇一歇。
文和清听到陆临夫妇来了, 亲自过来迎接。
“陆长官,陆太太,又见面了,真是蓬荜生辉。”
几人握手,陆临道:“打搅了。”
文和清笑着领他们进去;“什么话,之前就想请陆长官来吃饭,可惜您一直公务繁忙,还好陆太太来了,不然我们怕是又请不来陆长官。”
沉容笑着:“你说的我多厉害似的。”
文和清打趣:“家实确实是这么跟我说的,说他妹夫做不了主。”
陆昌噗呲一声笑, 陆临脸有些发黑。
他们一行先去见了文老太太,老太太上了年纪,一般都不见什么人了,文家也是为了彰显看重陆临。
胡佩芳知趣没有跟着去,自己去找相熟的人了。
文老太太拉着沉容的手夸了又夸,知道他们有个儿子,又问了问孩子的事情。
正寒暄着,门外又走进一男一女。
“不是让你去招待客人,怎么又跑回来了?”见两人,文老太太脸上笑都多了几分柔软。
女子依偎过来撒娇:“妈, 我过来歇歇脚还不行啊。”
眼睛却不停打量着一旁的沉容,文老太太对小女儿惯是宠溺。
“这是我小女儿,问馨,这是陆长官和陆太太, 那位是陆家三少爷。”
几人打招呼,文老太太又指着女儿身边的男子道:“这位想必陆长官也认识,少捷。”
陆临笑着点头:“老太太叫我天明就好。”
林少捷笑着上前和陆临打招呼:“陆长官已经见过了,和陆太太倒是第一次见面。”
沉容笑着和他握手,这个林少捷是个笑面虎,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谁家不知世事的公子哥。
陆昌上前打断了沉容的打量,激动地拉住林少捷的手:“林处长,我听说你刚来申城就办了个大案子,抓到好几个匪谍,能不能细说说?。”他眼神亮的精神,一脸好奇。 。
沉容挡脸,有些没眼看。
陆临给陆昌飞眼刀子,奈何人家压根不理。
林少捷惊讶看向陆昌:“没想到陆三少也这么快知道了,这事我已经详细向陆长官汇报过了。”
“叫我春山啊,林大哥,你不知道,我大哥从不在家说公事的。”陆昌没脸没皮地套近乎,把自己的目的说了出来。
“现在各大报纸都想报道这个大新闻呢,他们都想找你采访呢,林大哥,你看能不能让我抢个先。”
沉容摇头失笑,可真是热爱这份工作,上前帮着小叔子介绍:“林处长,我们春山是新闻报的记者。”
林少捷既然在陆临手下做事,自然是把陆家情况打听的一清二楚,看在陆临的面上,他也不好断然拒绝陆昌的请求。
“自然可以,不过最近我倒是抽不出太长的时间……”
陆昌举手,喜不自禁:“这没事,我可以去找你,等你有空的时候我问上两句,顺便还可以写写你平日里的工作场景。”
林少捷看向陆林,好似拿不定主意:“这……”
陆昌看懂了,立刻看向自家大哥:“大哥,我一定不打搅你们工作。”
陆临蹙眉,一眼就是不赞同,陆昌拉了拉嫂子的袖子,让她帮着说点好话。
沉容叹气,没办法只好随便找个理由帮着开脱:“其实也是个好机会,可以让群众百姓知道政府是怎么办公的,给你们宣传一下也好啊!”
陆昌点头:“放心,我一定狠狠地夸一下你们。”
陆临看向林少捷,林少捷无所谓耸肩:“我都可以。”其实陆昌的报道若能震慑住那些人也挺省事的。
陆临嗯了一声:“那打个报告吧。”
这也算是答应了,不过陆昌知道,按照自家大哥的性格,这报告写的不好,肯定是冷脸打回,所以他得好好想想该怎么写了。
文家人听了半天,见他们聊的差不多了,文问清这才笑着开口:“行了,下班时间怎么还聊公务,外面舞会也开始了,我们过去吧。”
文问馨要留下陪一会妈妈,林少捷便也跟着他们离开,沉容留意到文问清待他有些冷淡,心里疑惑。
林少捷和文问馨走的很近,听到两家好事将近,怎么看文问清这样子倒是不太看得上林少捷。
文问清自然也看出沉容的疑惑,开玩笑解释:“我和林处长不是一路人,说不到一块,好在他也不是要娶我。”
众人被他说笑了。
音乐响起,陆临伸手邀请沉容跳舞,沉容笑着把手搭了过去。
有胆大的小姐来邀请文问清,不过他看陆昌一个人站着也就婉拒了。
“你的舞伴呢?”
刚刚进来的时候,他记得陆昌身边有一位漂亮的女士。
陆昌叹气:“那是我大嫂的朋友,说是要来你们家的舞会见识见识,我哪敢真把她当舞伴使唤,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文问清是有哥哥姐姐的,自然懂他的无奈。
“走吧,我给你再找个女伴。”
陆昌笑着搭上他的肩膀:“必须要漂亮一点。”
文问清忽然想起个人选,一脸神秘:“我想到一个人,我们申城的大明星香琴小姐,我专门请来的嘉宾,只是能不能请她跳舞就要看你有没有博红颜一笑的本事了。”
香琴可是出了明的清冷美人,能被她看上的人可不多,想和她跳舞可不是有钱就行的,还要合她眼缘。
他越这么说,陆昌倒是越感兴趣:“那我必须要见识见识了。”
香琴小姐刚刚唱完两首歌,去了房间里休息,怕被人骚扰,还特意派了人守在门口,看到文少爷亲自带人来,没人敢拦。
文问清绅士地敲敲门,听到让进的声音,才推门而入。
“今天真是辛苦香琴小姐了,有照顾不周的还请多担待?”
能来文家舞会唱歌,这可是多少明星都争着的事情,香琴怎么会觉得辛苦。
“文少爷说哪里话,我们香琴可是荣幸的很。”说话的是电影公司的老板。
能来文家宴会也是别人牵线搭桥的关系,他和文问清只算是有过几面之缘。
“文少爷。”香琴换了一身旗袍,过来向文问清问好。
她的声音很有辨识度,原本陆昌还在打量屋子,听到她说话立刻转过头,惊喜道:“原来是你啊!”
文问清看他们:“你们认识?”
陆昌想要走近,电影公司老板上前挡了挡。
他可不认识这个人,万一是香琴的狂热戏迷,一时激动伤了人就不要了,香琴可是他的摇钱树。
他有些拿不准,看向文问清:“文少这位是?”
陆昌知道吓到他们了,也没有再走近,对着香琴招手:“还记得我吗?昨天我在蛋糕店踩到你了。”
香琴对他点头微笑。
文问清上前拍陆昌的肩膀:“你们还真认识啊。”
陆昌表情有些懊恼:“昨天没来得及问她名字,没想到她是个大明星。”稍后又恍然,也是,这么漂亮肯定是大明星了。
文问清拍了一下挡在两人中间的老板:“云老板,不用担心,这可是陆少。”
云老板一时没反应过来,在申城他可没听过陆少这个名号,难道是新来的?
新来的还值得文少亲自招待的,他想到如今申城做主的人也姓陆,难道是一家子?
文问清朝他轻轻颔首。
云老板立刻笑容满面,往后退开一步,擦着额头的细汗:“原来陆少和我们香琴认识,这真是缘分啊!”
香琴被他推着往前走了两步,她行了个福礼:“陆少。”
“叫我春山吧,原来你叫香琴,名字真好听。”陆昌眼神发亮。
香琴想到内田缨子的交代,也对他甜甜一笑。
清冷美人都笑了,文问清拍手,对陆临道:“看来你找到舞伴了。”
沉容跳了一首就不愿意下场了,陆临也被请走了,胡佩芳歇息的时候来看了她一次。
“昔日的舞国皇后如今这是不成了啊!”
沉容白了她一眼:“可不能和你比,我看你跟个花蝴蝶似的绕了满场了。”
胡佩芳偷偷地捶了下脚:“有什么办法呢?这些男人不跳舞可不愿意和你说话。”
沉容一直都没好问她以后是怎么打算的,难道她真要做电影明星?
胡佩芳笑道:“我可不是稀罕当什么万人追捧的电影明星,但你知道拍电影多赚钱吗?”她挑眉。
像她这种只有几个镜头的小明星,一个月也能轻松赚到一百大洋,就别说那种大电影明星了。
“她们至少赚这个数。”她比了个手势,电影明星都能赚这么多,电影公司就更不用说了。
“你不会是想开个电影公司吧?”沉容乍舌。
胡佩芳笑了:“我倒是想,可惜一没人脉二没有资金,我也不懂这个,吃不了这碗饭。”
她靠近沉容一点,凑到她耳边:“我是有个小想头,你看我这年纪也不小了,看样子大明星是没戏了。”大红大紫要靠人捧,她哪能找到大款。
“我是想着电影公司其实养着很多像我这种小明星,各家都用各家的人,我就想着能不能把她们都捏在手里,我从中赚点钱。”
她声音放的更低:“你看那些书寓里的女人……”
见沉容看向她,她有些红脸,急忙解释:“我肯定不干这个,我们要接的是正当活。”
沉容笑着点头:“我知道,经纪人嘛。”
这不就是后世的明星经纪公司么
胡佩芳一向是很聪明的,也不怪她能想到这一块。
“你觉得可行吗?”胡佩芳带着几分忐忑地问她
沉容脸上没有她想象中的鄙夷,只有满心欣赏:“可太行了,只是……”
“你要改变行业,可能会有点难。”电影公司那边要有资源人脉,还有那些明星愿意跟着她吗?
胡佩芳满腹信心:“这你不用担心,我也不是一开始就做的很大,那些小明星一直在电影公司要是被压着那是一辈子都出不了头,只能靠捡点人家剩下的吃,谁愿意呢?”
她不也不愿意吗?她摇着手中的扇子,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有人看到沉容在这,三三两两奉承,一旁的胡佩芳被挤到一旁,她也不以为意,相反笑的更灿烂了。
有人咦了一声:“那是香琴小姐吧,和她跳舞的男人倒是眼生。”
那些太太小姐的眼神都看了过去,一位丰腴的太太皱眉:“这种电影明星……”带着几分鄙视。
“听说这位香琴小姐最是冰清玉洁,一般不和人应酬的,想必这位先生不是一般人吧。”有人呵呵轻笑,谁都听得出里面的调侃。
丰腴太太嗤笑一声:“不是一般的有钱人吧,打着清冷的招牌,还不是想钓个更有钱的主,也不知道这位傻少爷是谁家的?”
看着年纪不大,八成是家世不一般,也不知道说了什么,逗的清冷美人脸都红了。
胡佩芳看向沉容,沉容看向舞池中傻笑的陆昌,他这上跳下窜的模样,跟个猴子一样。
这是遇到喜欢的女孩子了?
听旁边的人越议论越不堪,沉容有些听不下去了,清咳一声,微笑道:“那傻子看着像是我家小叔子。”
众人静了一分钟。
有人尴尬打圆场:“陆少一表人才,风度翩翩。”
沉容笑着点头:“他就是玩性大,还不太稳重,这位香琴小姐很有名吗?”
见她并没有生气的样子,众人轻松了不少,差点得罪人了。
有人过来介绍:“她很会唱歌,经常被请去千悦楼唱歌,有很多人捧的。”
想到陆少和她打的火热,她话锋一转:“不过倒是洁身自好,没听说有什么花边新闻传出来。”
倒是丰腴太太脸色有些难看,刚刚就是她最先开口说人家傻少爷的,她心知自己得罪人了,上前赔礼道歉。
“大家不过说笑几句,您不用放在心上。”沉容笑着回她。
大家又夸起陆太太宽宏大量,说个各种奉承话。
胡佩芳和她偷偷咬耳朵:“陆太太如今也是申城了不得人物了,有没有被奉承的飘飘然的感觉?”
沉容笑着推她:“去你的。”
飘飘然没有,就是觉得有些尴尬,特别是那些比她还大的太太们捧着她,一口一个您,有时候那些奉承话,真是也太直接了。
二楼阳台,文老太太看女儿脸色不对,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少捷对你不错,何必追求这点风光。”她知道女儿是看到那些太太小姐去围住陆太太转心里不舒服了。
女儿从小到大都是众星捧月,如今申城来了个和她地位不相上下的人,她心里不得劲了。
文和馨冷哼一声:“不过一群马屁精我才不在乎,妈妈,你不知道我生气什么吗?”
文老太太摸着女儿的头发:“少捷已经是少有的青年才俊了,他又不会永远屈居陆临之下,就凭文家家世,不过时日而已,陆太太那边,以你的家世又不用去奉承她。”
文和馨咬唇,可她若是嫁给了林少捷,以后这样的社交场合,她永远都不是最受瞩目的那个。
“大哥大姐也真是,为什么要让陆临来申城。”文和馨抱怨,他们既然要让自己嫁给林少捷,为何不直接提拔他。
害的如今还要矮人一等,那个沉容毕竟是上官太太,她以后社交场合碰到了,不还是要低头。
文老太太叹气:“但以少捷如今的资历可镇不住申城这些势力。”
日本人忌惮的是曾经对阵过的陆临,可不是个初出茅庐的林少捷。
文和馨看向人群中那个男人:“妈妈是说这个陆临比少捷厉害咯。”
文老太太也看了过去,颔首,语气中也有些惋惜:“可惜了。”
她在可惜什么,文和馨一下子就懂了。
可惜这么好的男人遇到的太晚了,人家已经有妻有子了。
她心中冷哼一声,却不这样认为,好男人什么时候遇到都不算晚,大姐遇到姐夫的时候不也有妻有子吗?最后不照样离婚娶了姐姐。
她眼神一动,想到什么,嘴角带笑。
文老太太太了解女儿了,见她神色不对,带着几分警告:“林少捷可不是你以前那些男朋友,别乱来。”
文和馨不以为意。
第114章
舞会结束, 胡佩芳搭朋友的车先回了,倒是不用沉容他们专门送她。
回去的路上,陆昌被沉容笑的毛骨悚然:“大嫂,你这么看我干什么?”
沉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还是我们陆少有魅力,我听人说了,香琴小姐可是很少搭理人的。”
陆昌脸红了, 真是稀奇事,看的沉容直乐。
“你喜欢那个香琴小姐?”
陆昌低头没出声,默认了,偷偷拿眼观察大哥的神色,他想知道大哥对这事怎么想的,可陆临一张面无表情的脸让他心里没底。
电影明星虽然听着好听,可在一些人眼里还是不入流,陆家这样的门庭,只怕家里人不会同意他和一个电影明星走的太近。
可能是两人的视线太热切,陆临瞥了一眼他们:“看我做什么?”
沉容见陆昌有些不好意思,替他开口:“你觉得那位香琴小姐怎么样?”
陆临双眼直视前方, 手敲了敲方向盘, 从后视镜看陆昌:“我不干涉你交朋友。”
陆昌心中一喜,陆临还有个但是。
“但你也要自己有分寸,做什么决定前,先估量下自己能不能承担后果。”
陆昌先是一垮, 细想想大哥的话, 意思让他自己决定, 虽然他还没有那个意思,不过
“谢谢大哥。”陆昌双眼发亮。
陆临见他一个劲的傻笑,嘴角扯了一下, 傻小子,真是好骗的很!
他说不反对又没说同意。
回到家,小明已经撑不住睡了,可他不愿意回自己房间,要躺在爸爸妈妈的床上等。
沉容心软的一塌糊涂,凑过去亲了亲他的小脸蛋。
陆临见此,也过去亲了亲。
小明动了一下,两人动作僵住了,睡着的儿子是很可爱,但醒来的儿子他们可招架不住。
累了一晚上,他们就想好好睡一觉。
陆临低声催她先去洗漱。
另一间房,陆昌在埋头苦干,他在写陆临要求的申请报告,一直写到凌晨两点灯才熄灭。
次日,陆临吃完早饭去上般,陆昌急匆匆下楼,捞了一根油条就追了上去。
“大哥,载我一段路。”
小明张大嘴巴,有些委屈:“叔……”
他在委屈小叔叔今天没有跟他打招呼。
每天陆昌只要时间充足都要跟他玩一会才出门的,跟他亲亲那是家里每个人出门不能少的步骤。
在他眼底珍珠掉落之前,沉容连忙过去先哄起来。
“小叔快迟到了,等他回来,让他补双份好不好?”
小明还是不太愿意,沉容加大砝码:“等下妈妈带你上街,给你买蛋糕吃。”
他这两日就一直在念叨着糕糕,沉容这提议终于让他把眼泪收回去了。
小明亦步亦趋地跟在妈妈身后,就等着她收拾好可以出门。
沉容想出去走走,申城其实她不熟悉,之前胡佩芳有跟她说过几个地方,她想带小明过去去看看。
没想到临出门时,有人来拜访了。
是陆临那些下属们的太太上门来拜访了,沉容只好改变行程在家招待他们。
小明嘟起嘴巴不是很乐意,板着张脸,别人逗他也不给反应,沉容只觉得好笑,知道今天这个蛋糕要是没吃到,只怕有人要吹喇叭了。
她让桂春和二毛出去买点吃食,顺便也去蛋糕店买些蛋糕点心。
那些官太太见沉容和善可亲,心中松了口气,要是这个上官太太太傲气不好打交道,她们才怕呢。
这么亲和容易相处,她们日后也可以多来走动走动。
她们中有些人是申城本地人,有的也是住了好多年的,对申城可比沉容了解的多,沉容刚好趁此机会了解下申城的人事。
她们说的最多的就是文家了,这要是搁古代,文家怎么都是国舅家了,文夫人没结婚前在申城颇有美名,如今文二小姐也不差。
申城名媛中她是领头人物。
“文二小姐倒是比夫人以前还要贵气些。”
这是说她更傲气吧,沉容昨天倒是和文二小姐打过一个照面,不过人家有傲气的资本。
哥哥姐姐都是了不得人物,她这身世确实可以藐视一切。
说起文二小姐,自然就不得不提她的婚事。
“我倒是看她经常和新来的林处长出双入对的,这文家和林家下定了没有?”有人好奇问道。
“这都什么时代了,文家是西式家庭可不兴什么下定的。”
众人七嘴八舌,聊起文二小姐的婚事倒是比文老太太还热切。
申城的一切对沈容来说都是新鲜事,她们说的话题她都感兴趣,不知不觉就到了晚饭时间。
张妈来问要不要留饭,众人才惊觉时间这么晚了。
“陆太太不用忙了,我要是不回去,我那一家子只怕是吃不上饭。”
面对沈容的热情留饭,她们都选择了婉拒。
哪有第一日上门就留下吃饭的道理。
她们是知道沉容初来申城,过来一是为了给沉容作伴说说话,二也是为了混个脸熟,说不定陆太太吹吹枕头风,自家丈夫也能得到重用。
这是来讨好奉承来的,若是赖着混饭吃,岂不是给人家还添了麻烦。
沉容送她们到门外,大家约了再次再来,倒到时摸几把牌。
那些官太太们眼睛都亮了:“陆太太也喜欢打牌吗?”
沉容颔首:“不过这申城麻将我倒是不太会,到时候要麻烦你们教教我。”
“这容易的很,上手打几把就会了。”
她们意动,巴不得明天就能来打几圈,不过也知道沉容刚来,家里可能还有事情要处理,这才忍住了冲动。
各自回到家中,自然免不了和丈夫说说这位上官太太的为人作风。
“年纪轻轻的,出身大家,我原先还担心不好打交道,倒也不是目下无尘的清高人,很是和气,笑脸盈盈的。”杜太太对丈夫说道。
她的丈夫主管教育这一块,虽和陆临打交道不多,可名义上还是人家的下属,丈夫让她去和陆临太太亲近亲近,她心中原本是有几分不乐意的。
到了她这个快要抱孙的年纪,还要低三下四地去奉承个年轻太太,她就怕遇到那性格不好的,给她脸子看。
杜局长笑眯眯地把报纸放下:“陆家和沈家都不是一般人家,看陆临就知道了,夫妇一体,基本的教养还是在的。”
杜太太擦完雪花膏,轻轻拍打两下放松面部,然后把多余的细细涂抹到手上。
她用眼神示意丈夫帮她把被子掀开,顺势躺了过去。
“这可难说,有些人自持身份,把自己都当公主了。”她轻哼。
杜局长失笑:“文二小姐又给你气受了?”
杜太太翻了个白眼:“我真是吃饱了撑的接了这么桩麻烦事,你说她到底是要端到什么时候,这面子也给足了吧,林家可是应了,一切都听他们文家的,文二小姐怎么说怎么好。”
今天大家问起她这事时,她都拿不出话来说。
“我前几天去文老太太倒是松口了,眼看就能定下来了,今天早上我派人送礼物过去,哎,这文二小姐又说不急了,还要再等等。”
她扒拉一下丈夫:“你说她这是什么意思,这让我跟林家怎么说?”
要不是她和林太太有亲,她早就把这媒人的差事给推了,原以为文二小姐和林少捷出双入对的,这事情算是铁板钉钉了,她也就是走个形式。
谁知道这么难!
见自己太太苦着一张脸,杜局长笑了,宽慰她:“年轻人嘛,主意多,到时候让林家多给你点谢媒礼。”
杜太太啐他:“我缺他们家那点钱。”
她皱了一下眉头,心中隐隐有些不太好的感觉:“你说……”
话没说又摇头:“这不太可能啊!”
文家难道还有更好的人选不成?
杜局长:“你这又是摇头又是皱眉的,说什么呢?”
杜太太看了看他,凑到他耳旁低声:“你说,这文家是不是有了别的心思?”
杜局长看向她,诧异:“不会吧。”
还有什么人能比得上林少捷,林家家世也不弱,不是所有人都有文夫人那样的运气。
晚上,沉容也和陆临说起今日的事情。
见她满脸疲惫,他心疼地摸了摸她的脸:“要是觉得和她们应酬太累,就拒了吧。”
他也不需要让夫人出面帮他应酬。
沉容拔开他的手:“我这疲惫是你儿子累的,我能不能不要他。”
陆临尴尬,这不能。
沉容白了他一眼:“你放心吧,是她们需要挖空心思费脑子奉承我,我累什么。”
她坏笑:“其实听她们说说闲话八卦也挺有意思的。”
有了她们,如今她对申城的那些奇闻逸事可是了如指掌了。
陆临点了点她的鼻子。
“小心别人背后说上你了。”
沉容:“我可不怕别人说,不过,你有没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她起身凶呼呼地威胁他:“坦白从宽。”
陆临含笑看着她,故意逗她:“有啊,他们说我怕老婆。”
沉容闹了个脸红,迅速用被子把他盖住了。
陆临手下用力,把她也拽进了被子。
一连几日,陆昌早出晚归。
这天吃早餐时,他一脸苦恼地看着沉容。
“工作不顺利?”沉容抬头,顺着他的心意开口问话。
陆临也抬头看他,最近他和林少捷都称兄道弟,还不顺利?
陆昌摇头:“不是工作的事情。”
那就是感情的事情了。
“你的香琴小姐不理你了。”沉容打趣。
陆昌欲言又止,把椅子往大嫂那边移了移。
陆临投来冷冷一瞥:“有话就说,做什么怪样。”
用得做挨那么近?
陆昌又乖乖退回一点:“大嫂,是这样的,若是有人喜欢你,你又不喜欢他,该如何委婉的拒绝?”
沉容惊愕地看向陆昌:“你走桃花运了?”
陆昌烦的挠头,颔首。
陆临冷笑:“谁不长眼看上你了。”
沉容觉得这话过分了,立马替陆昌出头:“怎么就看不上了,我们陆昌一表人才,也很是能拿出手的。”
陆临看了看她气愤的眼神,低头吃饭,惹不起!
沉容转头去问陆昌是谁这么有眼光。
陆昌有些含羞了,他搅动着咖啡:“大嫂也认识的?”
她认识的?难道是胡佩芳不成?
陆昌刚入口的咖啡就这么喷出来,陆临很是嫌弃地把沉容的杯子往一旁挪。
“大嫂!”陆昌不满。胡小姐他当姐姐的好不好?
沉容也知道自己猜错了,嘿嘿讪笑。
陆临瞪他:“有话就说,自己吞吞吐吐演什么呢?”
陆昌缩头,很是困恼:“是那个文小姐了。”
这下轮到沉容呛了,陆临无奈地伸手帮她拍背:“小心点。”
沉容咳了半天。
“你会不会多想了。”
陆昌一脸正经:“我觉得不是,自从我去了政府大楼,这文小姐就跟过去了,一天到晚地围着我转。”
沉容不用猜都知道他是自作多情了,扶额:“人家是去看林处长的。”
陆昌双手撑着下巴,叹气:“我原来也这样觉得,可是……”
他转头看向沉容夫妇:“大哥,你真的没感觉吗?”
陆林莫名:“感觉什么?”
“她在讨好你啊!”陆昌拍手,伸出手指数给他看:“你看,她一来政府大楼就奔着我,又一直隐晦地朝我打探你和大嫂的事情,对我又好,她对林大哥都没这么热情,每天缠着我问东问西,最最重要的是,她还每天都请喝咖啡呢!”
很明显就是想讨好大哥,让陆家人对她有好感,陆昌很是苦恼,文二小姐这样的爸妈和大哥肯定是很满意,但他不是那么喜欢啊!
他喜欢的女人,脑海中忽然就浮现了香琴小姐的温婉一笑。
陆昌陷入遐思,沉容却眼神不善地盯着陆临看
陆临恨不得打死这个弟弟,到底在胡说八道什么。
“我不知道什么咖啡,你知道的,我从来不喝别人的东西。”
自从在滨城被幸子闹那一出,他哪还敢随便接别人的东西。
秘书处的人也知道他的习惯,咖啡根本就不会到他面前。
沉容突然伸手把他下巴抬起,左转右转,眉头紧锁。
“陆临,你要好好反省反省了!”她眉头一扬,眼神冒火。
陆临叹气,狠狠地剜向陆昌。
沉容伸手把他头转过来:“看他做什么,他不说你是不是要瞒着我!”
她可不是陆昌那蠢货,还真以为人家是看上自己了。
明明就是奔着陆临来的,真是个祸水!
都当爹了,怎么还到处勾人!
陆临脸黑的像块炭,陆昌这蠢货,就知道胡说八道,那文家小姐。
“你别被他带蠢了,怎么可能,那是文家小姐,你用脑子想想都知道不可能!”
沉容伸手拍他脸。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有人请你喝咖啡?”
陆临黑线,他刚刚是白说了吗?他压根就没见过什么咖啡。
“我真不知道啊!”陆临很无辜。
第115章
“大哥,你怎么能这样!”陆昌风风火火的推门,强烈表达不满。
陆临低头看报纸,连个眼风都不给。
“大嫂。”陆昌转头找人告状。
沉容不好再装看不见,端着牛奶走过来,明知故问:“怎么了?”
陆昌瞪大了眼睛,大嫂也装傻了吗?
他辛辛苦苦熬夜写的报告, 他才和林少捷建立了不错的情谊,大哥一道命令下来, 他工作白干了。
听说林少捷最近又要有大动作, 正是他获取一手消息的好机会。
“大哥他阻挡我的事业。”
这个锅有些大,陆临把手中报纸抖了抖:“话不可以乱说,我什么时候阻挡你了。”
陆昌有些激动:“你不让我去政府办公大楼了。”
陆临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不止你,所有闲杂人等都不让去, 政府大楼是办公的地方不是你们喝咖啡交际的场所。”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沉容觉得他还故意看了自己一眼。
沉容低头, 不敢对视。
因为文家二小姐咖啡的事情,沉容就和陆临闹了起来, 他一生气, 就不让人去外人去政府大楼了,家属也不让, 有事回家说。
这下文二小姐不管是不是有什么想法,连送咖啡的机会都没了,陆临问她满意不满意。
她是满意的, 不过陆昌好像不太满意。
她给陆临使眼色, 好歹安慰一下,天天吃饭都要控诉一下,她也受不住。
陆临叹了口气,放下报纸:“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你不是和人家称兄道弟的,约在外面见面不行吗?”
约在外面不用钱吗?他每个月才几块钱工资,都不够去喝一顿酒的。
陆临看他那眼神就知道他想什么,顿了一下,开口道:“我让你大嫂每个月多给你一百块零花,你是不是就能接受了。”
陆昌喜形于色,两眼冒光。
“谢谢大哥,谢谢大嫂,大哥大嫂真好,弟弟真是感动的不行。”
陆临见不得他这做派,丢人,鼻子里冷哼一声。
“你要是乱来看我怎么收拾你。”陆临眼神阴狠狠的。
见沉容上楼拿钱,他兴奋的搓手,真是幸福来的太突然。
他从没想过还能拿到这么多零花,家里每个月给他一百块钱补贴,加上他的工资,也就勉勉强强够他花销。
但申城是销金窟,随随便便吃点喝点,他就要闹饥荒。
这一百块可是让他富裕不少。
沉容拿钱下来:“给。”
陆昌嘿嘿笑着收了,抱着小明亲了两口屁颠颠走了。
沉容看向陆临:“你不怕他学坏啊!”
陆昌这些日子可是天天去千悦楼,谁都知道他和香琴小姐正打得火热,可不就缺钱了吗。
“要学坏早就坏了。”
也是,陆临也不是一直过着这样紧巴巴的日子,好歹是陆家三少爷,只不过是他之前把自己私房钱投给陆由的纺织厂了,这才手头紧了。
“看不出来你这么开明。”沉容打趣他,还以为陆临会不喜欢自己弟弟和电影明星走的太近。
陆临伸手抱了抱儿子,嘴角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放长线钓大鱼啊。”
沉容还没明白这话什么意思,他又换了沉容感兴趣的话题:“对了,窦少帅和他夫人过两天要来申城。”
沉容激动的跳起来:“真的?”
这么高兴,陆临有些酸溜溜的。
见她已经在盘算着送什么见面礼了,陆临叹气摇头:“就这么高兴?”
“我和嫂子都好久没见过面了,我这几日还老是想起当初在滨城的时光呢,还挺想她的。”
她问陆临,窦文良他们会在申城待多久?
“是为了公事来的?”
陆临摇头:“并不全是。”
那些公务还不足以让窦少帅奔波到申城来,陆临觉得更有可能是私事,或是来度假也说不定。
以前,窦少帅也是常来申城的。
见她这兴起的模样,陆临忽然起了作弄她的心思:“其实你还有个老熟人也在申城?”
沉容来了好奇,她的老熟人,胡佩芳是知道的,还能有谁?
陆临忍笑:“那位内田太太呀。”
沉容一脸晦气,这什么老熟人,敌人还差不多,不过她怎么来了申城。
她心中一紧,这么快就把目标转移到申城来了。
“她现在是做什么的?”
陆临怀里的小明坐不住了,闹着要下地,只好弯身把他放下,随口回道:“老本行。”
沉容腹诽,这都是什么运道,又跟这些人对上了。
“他们是不是要在申城做什么手脚?”
陆临冷笑:“他们倒是想,可惜没那么容易如愿。”
当申城又是第二个滨城吗?这一次他是绝对不会退缩的。
滨城的事情不会再次发生。
这个内田缨子最擅长情报工作,也不知道这次她又盯上了谁?
陆临安慰她:“各凭本事,不用太担忧,我心里有数,不过你以后出门也多带几个人,他们很是喜欢耍一些阴诡手段。”
沉容点头。
窦少帅来申可是大新闻,陆昌第一个获得独家采访,还拍了少帅一家在后花园休闲的照片,这让他一举在报社站稳了脚跟,如今也是申城有名有姓的记者了。
而他能有这个机会,也是自己鞍前马后帮大嫂提礼物换来的。
他觉得是出卖了劳动力,而不是大家以为的那样纯靠大哥走后门。
香琴一边听着他的抱怨,一边笑着安慰他。
“都是那些眼红你的人乱说的,知道你能力和才干的都不会这么想,不过……“她话题一转,“你和窦少帅也很熟吗?”
他刚刚话里话外好似和人家早就很熟一样。
陆昌顿了一下,笑道:“熟啊,不过还是没我大哥大嫂熟,我大哥以前不是人家的手下吗,我去滨城玩过一段时间,还去大帅府参观过呢,算是相熟吧。”
“对了,明天窦家在千悦楼有个舞会,我想邀请你做我的舞伴。”陆昌有诚挚地邀请她,好像不愿意她在窦家人的问题上打转。 。
见香琴没说话,他疑惑:“怎么,你约人了?”
香琴笑着摇头:“我只是想着合适吗?明天会有很多你相识的人吧。”
这样带着她出现,他的大哥大嫂会不会生气?
原来是担心这个,陆昌笑了:“放心吧,我大嫂不是那种人,她很开明的,我大哥……”
只要大嫂在,大哥的意见可以忽略,大不了回家骂他,不会当场给别人脸色的。
香琴有些好奇:“窦少帅突然办舞会,是事情办完了准备回平城了?”
陆昌倒茶的手顿了一下,抬头看了一眼香亲,垂下眼睑,掩盖住眼底惋惜:“也许吧,反正也不关我们什么事,不说他们了,最近还有人来骚扰你吗?”又一次转移了话题。
之前香琴说有个不长眼的小开老是来缠着她,陆昌揍过那人一次,也不知道后面还有没有来。
香琴低头抿了一口茶:“这茶好香。”然后抬头浅笑,“想必那人被你打跑了,最近倒是没人来闹事了。”
陆昌点头,笑着说:“你要是觉得这茶好,下次我再给你带点,这次少帅夫人给我大嫂的,家里还有呢。”
香琴连忙推辞:“那怎么好意思,这已经够了,这茶叶想必很贵吧,留给陆太太喝吧”
陆昌表情随意::“我大嫂不怎么喝茶,就算是她喜欢喝也没事,我大哥可不会让他老婆缺这些,我拿些也没事,明天带些给你。”
香琴抿嘴,有些不好意思:“陆太太喜欢什么,我也买些礼物给她,好谢谢她的茶叶。”
陆昌往后一靠:“那可多了,不过我大嫂眼光刁钻,一般的东西都入不了她的眼,她也不缺什么。”说到后面,他语气中有些羡慕:“家里最有钱的就是我大嫂了,我大哥又宠她,想买什么就买什么的主,才来申城几天啊,那些百货大楼的经理们都认识她了,来了新货就给她打电话,所以你也不用买什么太贵重的,表示个心意就行了。”
他是担心香琴花了大价钱买的东西沉容又看不上,那就可惜了,还不如一开始省点钱。
大嫂又不是那种看钱的人。
香琴见他这样说,心里有些苦涩,是啊,如今她虽然也赚了一些钱,可和陆太太这样的大家小姐比起来还是差很多的。
只怕陆昌是担心她眼光不好,买的东西人家看不上吧
“嗯,我知道了。”她声音藏着几分低落。
前些日子沉容定做了几件旗袍,今天刚好出门逛街,她就顺道亲自来拿货,回去路上刚好又经过金楼,说是来了好货,沉容被人家三言两语一奉承,没忍住又花了一笔钱。
等从金楼出来,已经是下午三四点了,她肚子有些饿,转头问儿子:“想不想吃糕糕?”
小明正在舔糖葫芦,一听妈妈这么问,耳朵立刻竖起来,连连点头。
脆生生答道:“香!”
她转身四顾,这附近没有咖啡馆,不过前面有一家广式茶楼。
这个时候下午茶也不错。
“走,我们去喝茶。”
小明只要有好吃的就行,当下也不要桂春抱了,下来拉着妈妈快步走。
香琴低着头刚要跨出门口,被人猛地一把拉了进去。
内田缨子看着朝这里走的人,有些诧异。
香琴也看到了,脸上有些惊慌:“是陆太太,怎么办?”
也不知道陆太太有没有发现她。
“慌什么!”内田缨子喝斥她,“你去那边坐着,不要做声。
二楼才有包房,如今已经来不及上去了,她只能让香琴在屏风后面躲一下,自己整了整衣服装作巧遇的样子。
“陆太太,真是好久不见了!”
沉容虽然听陆临说过她在申城,不过没想到这么快就碰面了。
“内田太太,是有好几年不见了,你风采依旧啊!”沉容笑容矜持,微微颔首,态度有些冷淡。
她蹙眉,脸上有些排斥:“难不成这茶楼是内田太太的据点,我是不是要回避一下。”
这话让内田缨子有些下不来台:“陆太太玩笑了,我只是来申城探亲,听说这里点心不错来试试,您多心了。”
沉容四周打量:“内田太太一个人?”
内田缨子不做痕迹地用身子挡了一下:“和朋友来的,朋友有事先走了。”
她低头看向小明。
“这是您的公子吧,一眨眼长这么大了。”她蹲了下来,想要摸小明的头,“你好啊。”
小明抱着妈妈的腿往后躲了一下偏开了她的手,一脸防备的看着她。
沉容笑着抱起儿子:“他有些怕生,不喜欢别人摸他。”拒绝之意很明显。
内田缨子尴尬地收回手,笑意有些苦涩:“陆太太这是不愿意和我做朋友了?”
沉容突然笑了一下,笑意不达眼底:“你若真想和我做朋友,现在我们应该在滨城喝咖啡。”
内田缨子也收起笑容:“战争不是我们的本意。”
沉容冷呵一声:“獠牙都露出来了,这些骗孩子的话就没必要说了,别既要又要的,太难看了。”
小二注意到这边动静,连忙过来招呼,沉容被他领着去了二楼,内田缨子目光复杂地看着她的背影,转身出了门。
二楼拐角处,沉容放缓了步伐,看向那处屏风,问小二:“哪里坐的是什么人?”
小二看过去,现在已经没人了人,他摸头:“应该没坐人啊。”
沉容心中更确定了刚刚内田缨子是故意挡住她,就是为这个人打掩护了。
可惜被屏风挡住了,她只看到一双绣花高跟鞋,看样子是个女人。
难道这人她认识,不然没必要躲起来,她带着疑惑上了二楼。
第116章
窦家舞会轰动申城,窦少帅手松,请柬不难弄,他又喜欢热闹,上到政商名流,下到三教九流,只要有本事弄到帖子,都能入场。
沉容打电话问过胡佩芳要不要去,没想到她已经弄到请帖了。
陆临和沈容去的比较早,如今两边身份都有些特殊,陆临倒是不好直接上门,借着这个机会,窦文良和他倒是能叙叙旧。
曹凤仪携了沉容的胳膊,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坐下,沉容打趣她怎么躲懒不去招待客人。
曹凤仪顺着她的话调侃:“你就是大贵客了,我们如今在申城可不就得托你们家陆临照顾了。”
沉容喝了口酒水,噗呲一声笑了:“他也就是给人收拾乱摊子的,申城卧虎藏龙,他也苦哈哈。”说完她挑了下眉头。
曹凤仪懂她什么意思,申城各方势力盘踞,换个人来也真吃不下,就说那文家就是头一个不好弄的。
不过……“这对你们家陆临来说不是什么问题,文良对他的能力可是清楚的很,之前就说过,这申城非他不能解,没想到果然就派了他来。”
要没有陆临,申城不可能这么快安定下来,他们也不会来了。
其实窦文良来申城,对外说是送妻儿出国留学,但最主要的还是想和陆临见一面。
曹凤仪叹气:“北边的局势越来越差了,日本人的气焰越来越嚣张,平城也不知道能安稳多久。”
若是金城还不想打,也不知道他们还能退到哪里去。
“你不知道,如今文良都快被骂成过街老鼠了,谁不在背后骂他贪生怕死。”
窦文良胸口堵着一口恶气,可又什么都干不了,他给金城打过不知道多少电话,可每次都是几个大字,让他稍安勿躁。
曹凤仪一口喝光了手中的酒水,看了一眼,似有所指地吐槽:“南边这软绵绵的,真是不过瘾。”
沉容笑了一下,让侍应生给她换一杯威士忌。
曹凤仪笑了:“还是你懂我。”
正说着话,门口有了响动,有人说文家二小姐来了。
两人起身,沉容笑着斜她道:“这贵客你要亲自招待吧。”
曹凤仪爽朗一笑,放下酒杯:“可不是。”
文问馨挽着林少捷的手臂,穿着一身洋装,妆容精致,扫过沉容时眼神冷了一下,转而笑着和曹凤仪寒暄。
沉容笑着转了个身,并不看文家二小姐。
这一小小的举动却让众人心下哗然,陆太太竟然和文二小姐不和!
震惊过后又觉得好像正该如此,文家二小姐被人捧得太高了,社交圈没有敢和她较劲的人,年长的不屑,年轻的又没有那个家世能力。
被文二小姐不喜对别人来说是大事,可能会在申城社交圈再也混不下去,但沉容不一样。
她是沈家银行的大小姐,丈夫是申城头头号人物陆临,婆家娘家都拿的出手,这么一想,她确实有和文家二小姐较劲的资本。
众人喝酒,心中都闪过一个念头,以后这申城社交圈再也不是一家独大了。
不过这两人为什么会突然不对付起来,众人很是好奇,有心思灵活的已经开始派人去打听了。
林少捷笑着跟沉容点头打招呼,问起陆昌和陆临。
沉容告诉他陆昌还未来去接朋友了,陆临和窦少帅去书房里,曹凤仪在一旁听到,开口要让人带他过去。
林少捷拒绝了:“想必少帅和陆长官在谈事情,我就不过去了。”
他看向文问馨,说是看到熟人了,要去打个招呼,问她去不去。
文问馨知道这是给她台阶,点头应了。
两人袅袅婷婷走了,曹凤仪看着登对的背影:“倒是挺般配的。”
从内到外的般配,连眼底的野心勃勃都是一样旺盛。
她看向沉容:“她怎么得罪你了?”
沉容诧异,笑着反问:“怎么就不是我得罪她。”
曹凤仪又看向那边:“你是什么人我还不知道,这性子能得罪人?在滨城那么久,你也就对两个人发过脾气。”
不过……曹凤仪蹙眉,那两个人都是觊觎陆临,一个是马琅华闹了个乌龙,一个是日本间谍幸子。
难道……曹凤仪指着文问馨:“她也……”
曹凤仪脸色有些像吃了苍蝇一样恶心。
文问馨做隐蔽,倒是拿不到把柄,何况她还有林少捷这个挡箭牌呢,真闹出来人家会说是你们误会了,心思龌蹉,人家还可以来一波委屈。
“可能就是看不惯我吧。”沉容开玩笑,毕竟那事说出来别人也不一定信。
不过沉容倒是挺佩服林少捷的,是个人物,文问馨做的那些事不可能瞒过他,可人家就当没事发生一样,备胎当成这样也是个人物。
曹凤仪了然,拍她肩膀:“你对你家陆临还不放心,这戏她唱不成,这位文二小姐恐怕是想效仿她姐姐,可惜了,她没她姐姐的本事,真是心比天高。”
侍应生经过,她又拿了一杯酒:“既然被看破了,我想以她那高傲的性格应该不会再来纠缠的,你怕什么。”
沉容倒是不怕,就是觉得恶心。
有人暗戳戳地想撬她墙脚,她怎么能不生气呢,被看破后那人还摆出一副你们不识抬举的样子,真是不知所谓!
真当自己是公主了,觉得给她当驸马是抬举么?
曹凤仪转了转酒杯,摇头感叹:“权势就是这样让人趋之若鹜,她可不是看上你家陆临,不过是看中你家陆临未来的前程,你们要小心那个林少捷了。”
文问馨可不是个甘愿屈居人下的,她的丈夫若是被陆临压着,岂不是代表自己也要被沉容压着。
太太们在外走动,看的都是丈夫的脸面。
沉容笑笑:“可不是,不过这不是我担心的事情,让陆临操心去吧。”
两人相视一笑,那边文问馨和林少捷跟大家在说话,众人看他的眼神恭敬中带着几分畏惧。
“我听说这位林处长抓了不少共/党,弄的申城人人自危,还得了个诨名,叫屠夫?”
沉容冷笑,眼神带着几分厌恶:“是啊,监狱都快装不下了。”
曹凤仪掩嘴:“这抓的完吗?我听文良说,他们的军队在西南逃出包围了,怕是已成气候了,对付外敌倒是没这么用力!”
这几句带着深深的怨言,沉容看向她,曹凤仪眉头皱的很紧,一段日子不见,沉容觉得她好像变了很多。
曹凤仪也惊觉自己说了太多,笑着解释:“我这也是听人说的多了,你别说出去。”
只怕是窦文良经常这么抱怨,她才会入耳吧。
沉容点头:“嫂子担心什么,我难道还能外面说去吗?到时候林处长找来,你都在英国了,他可别把我抓了。”
曹凤仪:“又促狭。”她叹气,“我倒是不想去,外国我也不习惯,但孩子小,我先跟过去看看。”
曹凤仪觉得孩子太小,不如过几年再送出国读书,可窦文良却觉得国内不安稳,不如早点把孩子送走好。
窦文良还想让她也别回来了,但曹凤仪不愿意,她不可能抛下丈夫,说好等安顿孩子她就回来。
窦文良拿她没办法,同意了。
“我这一去只怕最快也要一两年后才能回。”曹凤仪语气中带着一缕怅然。
沉容看向不远处的白苑:“你是担心白小姐?”
没有妻子在身边,窦文良只怕更无所顾忌了。
曹凤仪自嘲:“我倒是不担心这一块,不过一个生活秘书罢了,我还容得下。”
她担心的是窦文良,他太苦闷了,心里装着太多事。
“大嫂。”陆昌领着香琴小姐走了过来,笑的一脸不值钱,又跟曹凤仪打招呼:“夫人。”
香琴和她们见礼。
“春山这一打扮,可真是一表人才。”曹凤仪打量他一下,“平日里倒是少见你穿正装。”
陆昌不好意思笑:“这是大嫂给我买的。”
曹凤仪:“你大嫂有钱,让她给你再多买几件。”
沉容笑着跟香琴打招呼,刚好舞会要开场了,窦文良和陆临出来了。
窦文良先和曹凤仪跳了一曲,之后又和白苑跳一段。
陆临见沉容兴致不高,问她:“怎么恹恹的?”
沉容看了他一眼:“只是想到嫂子去英国,也不知道以后什么时候能见面,有些舍不得。”
陆临哼了一声,沉容抬头看他,不解:“你哼什么?”
“别人出国你倒是不舍了,你自己要偷偷跑出国的时候怎么就没见你舍不得我和儿子呢?”
沉容黑线,什么时候的事了,又翻旧账。
她连忙转移话题:“刚嫂子跟我说你们抓了很多人啊,林处长立大功了?”
一曲完,陆临拉着她去一旁坐下:“这些事我没过问,你问这个干什么?”
沉容:“就聊天聊到了,他弄的申城人人自危你也不管?”
陆临看着她,突然开口:“有你认识的人?”
沉容错愕:“没有啊,我就问问。”
陆临拉她手:“那你就别管了,最近情报泄漏的厉害,林少捷整恼火呢。”
还立大功,没有处分都是好的了。
窦文良也不跳了,过来找陆临:“走吧,找个地方继续聊,我还有些事想让你给我拿个主意。”
他转头看沉容,打趣道:“弟妹,天明借我一会儿可以吧。”
沉容没好气:“借你一晚都成。”
窦文良坏笑看陆临:“只怕天明不愿意。”
越说越不像话,陆临黑脸,推着窦文良往后面走。
“天明,我现在虽然不是你上司了,可还是你大哥,你这样没大没小的,我可翻脸了……”
“我找嫂子了……”陆临也学会威胁了。
窦文良哑火:“我不说了。”
白苑笑着看向沉容,有些抱歉:“陆太太别介意,少帅他就是这样喜欢玩笑的性子。”
沉容点头:“好久不见了白小姐。”
白苑看着比以前成熟了很多,没有了天真无知的烂漫,多了几分从容和成熟。
她知道沉容和曹凤仪交好,也知道自己地位尴尬,所以寒暄几句话后就告辞了。
果然碰到渣男能让女人成熟啊,虽然窦文良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渣男,但也差不多了。
曹凤仪并没有把白苑放在心上,归根结底也是因为窦文良并没有把人家放在心上,白苑之后,窦文良的红颜知己也没有少。
听说刚到申城就和一个电影明星勾勾搭搭的,今天碍于曹凤仪的颜面没有请人家过来,不过等曹凤仪出国后,只怕立时就要打得火热了。
胡佩芳跳完舞过来,挨着沉容坐下:“我听说你和文二小姐闹翻了?”
流言的威力就是这么大,不过态度疏远些,就变成闹翻了。
“我和她什么时候好过?”沉容斜眼看她。
胡佩芳笑的花枝乱颤:“也是,我说错了,她怎么得罪陆太太了?”
怎么一个两个都这么问?
胡佩芳似笑非笑打量着她:“那是你不想哄人家了?到底因为什么呢?”
沉容:“你不也说了嘛,我不想哄人家了,谁还没个大小姐脾气?”
这话倒也说的过去,不过胡佩芳觉得她没说实话,但她不愿意说,自然也不好继续追问。
“那你要小心文家了,这文二小姐心胸可不大。”在申城被捧了这么多年,文家有事地头蛇,而是都快化龙了,她是怕沉容吃亏。
沉容领了她的好意,笑着点头:“知道了,你的关心我收到了。”
两人又说了会儿闲话,话题转到舞池中的陆昌身上:“你们家陆三少和香琴小姐认真的?”
沉容眼神也跟了过去,嘴角含笑:“这要问我们陆三少了,怎么,她有什么不好吗?”
胡佩芳摇头:“那倒没有,她人还挺好的,知道我和你们认识,上次还帮了我一个忙呢?”
拿人好处说人好话来了,沉容笑着看她。
“我就是觉得是个好姑娘而已。”胡佩芳耸肩,她可不是容易被收买的女人。
沉容看向舞池,陆昌的婚事她可做不了主,陆临也随他自己,说他成年人了,做事要为自己负责,一副甩手掌柜,所以她是真不知道。
最多等以后陆家二老问她意见时,她多说几句好话。
正要把眼神收回来,突然注意到裙摆飘起时露出的鞋面。
“看什么呢?”胡佩芳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
“她的鞋子……”
胡佩芳笑着问她:“好看吧,她们这些电影明星的鞋子都是定制的,你要是喜欢可以问问她在谁那做的,不过我猜是老杨店里,这是老师傅的手艺了,而且她们鞋子上的花样都是定做的,你要做一样的只怕不行。”
沉容转过头,神色带着丝凝重。
“你是说这鞋子申城只有她有。”
胡佩芳点头:“是啊,她们这种腕都有自己的花,像香琴她喜欢芍药,她每双高跟鞋都是这种样式。”
“你一定是没注意过吧,她有好几双呢。”
沉容点头,她确实没注意过人家穿什么鞋子。
胡佩芳坐了一会儿,就有人来邀她跳舞了,也有人邀请沉容,不过都被她婉拒了。
她心里有些乱,要是没有看错,这鞋子应该是那日在茶楼见过,因为鞋子很漂亮,她印象深刻。
若真是香琴,她知道自己是陆昌的大嫂,不可能避而不见,除非不方便。
沉容突然意识到,她和内田缨子认识!
香琴和日本特务认识,那她和陆昌的认识是不是故意安排的!
她坐不住了,寻找陆昌的身影,找了好几遍都没看到,就这一会儿的功夫,两人都不见了。
她往外走,问了几个人才知道陆昌往哪去了。
出了舞厅,在转角处就听到陆昌的声音。
“你别想摆脱我,我死也要跟着你!”是个女孩子的声音。
陆昌有些气急败坏传来:“疯丫头,你给我放开。”
沉容心中一急,加快脚步,场面一时让人有些震惊
陆昌被个女孩子紧紧压在身下,两人滚成一团。
见到大嫂错愕的表情,陆昌想死的心都有了,脸都气红了。
“你放开我,我给你钱。”声音从齿缝里钻出来,很冷
女孩子背对着沉容,没发现身后有人,丝毫不在意,恶狠狠道:“你先给钱我就松手,你别想跑。”
说完还紧紧勒一下陆昌脖子,他羞愤欲死。
沉容走前几步,忍不住笑:“那个……需要帮助吗?”
陆昌捂脸,想找个地洞钻下去。
女孩子看向沉容,脸慢慢红了,有些惊慌失措,愣在那里
“我大嫂,起开。”陆昌动了下腰,咬牙切齿。
女孩子弹跳起来,乖乖地站到一旁。
第117章
盛如月这些日子过的很惨, 刚到申城时看到流氓调戏女人,她抱打不平和人打了一架,那男人趁机跑了, 她被店铺老板扣住要赔偿损失。
她是逃家出来的,身上就只有三十块大洋,赔偿损失后就只剩下十块, 连船票也买不起,没办法她只能暂时留在申城找份工挣钱, 先养活自己。
她和别人合租在一个小阁楼里,过的急巴巴,加上她又没有文凭,找不到什么好工作,只能帮别人打打下手。
今天她是替同住的室友出来售卖香烟的, 千悦楼门口生意最好做,她比较凶, 那些人不敢欺负她。
没想到运气真好,竟然看到这个坏蛋了, 她混了进来, 终于抓到他了。
“你赔我钱!”
要不是因为他,她怎么会吃这么多苦头,她早就应该跟姨妈一起离开了,都是这个男人,坏了她的大事!
这么一想她恨不能剜下他一块肉。
被她这一提醒, 陆昌想起来了, 这就是蛋糕店那个疯女人:“是你啊!”
他上上大大打量着盛如月的穿着,穿的跟个女仆一样,没忍住笑。
“那东西都是你砸的, 人家找你赔也没错,我可没砸过东西,钱没有!”
盛如月被他气到了,扬起拳头,注意到一旁的沉容,又泄气地放下了。
这气呼呼的模样倒是挺可爱的。
沉容拍陆昌:“出息了,跟人家女孩子计较。”
陆昌不平:“大嫂,她哪能是女孩子,是个疯丫头差不多了,你看她力气大的。”他浑身上下都在疼,肯定青紫了一大块。
看着衣服上的脚印,陆昌气笑了,对她道:“我这衣服被你折腾成这样还怎么穿,这可比你那三十块大洋贵多了,该你赔吧。”
盛如月抿紧了唇,眼中有些慌,嘴硬道:“要不是你调戏女孩子,我也不会打你,就不会把钱都赔光了,我也不会找你要钱,那我也不会打你了,说到底还是你的错。”
“都是你的错,你赔我钱,都是因为你,不然我也不会买不起船票,我就不会和我姨妈走散了,都是因为你,我以后该怎么办?”
盛如月越说越委屈,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陆昌也有些被震住了,沉容连忙掏出帕子递过去:“姑娘,你别哭,他做错了我们骂他,你别哭,我一定会给你主持公道。”
盛如月吸了鼻子,很委屈:“都是因为他,我吃了好多苦头。”
她扁嘴瞪陆昌:“我还得穿成这个鬼样子卖香烟,我爹知道会打死我的,我还吃不饱,我想吃肉,我不想住那个闷热的阁楼……”
越说越觉得自己太惨了,她从来就没受过这个哭,她抱着沉容哇哇大哭。
陆昌上前扒开她的手:“好好说话,你拉我大嫂哭干嘛,我大嫂可没惹你。”
这疯丫头力气大,有些身手,万一发疯伤到大嫂怎么办?
他十身皮都不够大哥扒的。
“不就是钱吗?我给你!”陆昌说的慷慨,伸手掏口袋,摸半天什么都没拿出来。
盛如月的眼神从一开始的期盼,到狐疑,再到现在只有冷刀子了
所以是个穷鬼!
陆昌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沉容:“大嫂,我出门急钱包好像没带。”
沉容打开手包,还好今天出门带了一些钱,刚好有三十多块钱,都给了盛如月。
“够了吗?外面日子不好过,有了钱还是买票回家吧。”沉容也听出来了,这小姑娘是离家出走的。
盛如月出师未捷也没了当初时的孤勇了,再说了,没有接应她的姨妈,她也不知道该去哪里。
她如今对申城印象坏的很,点头:“谢谢大嫂,我觉得你还是要狠狠管教好他,不听话就吊起来打,省的他再去调戏别的良家女子。”他看得出来这大嫂是个明事理的好人,暗戳戳的告陆昌的状。
沉容听的想笑,点头:“好。”
陆昌脸青了:“臭丫头,我把你吊起来打,都说了我没调戏人,那是正常社交,你懂不懂,你个乡下土丫头,你懂什么!”
盛如月目露凶光,拳头捏的咯咯响,狠狠地盯着陆昌。
陆昌被她吓了一跳,往后躲了一下:“凶丫头,只会动手。”
沉容瞪陆昌:“谁让你嘴巴讨厌,女孩子还是凶点好,免得被人欺负。”
盛如月听她这么一说,顿时松了防备,如同找到知音,她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说女孩子凶一点好。
“我……我其实也不常打人的。”
盛如月偷偷看了一眼沉容,只觉得这个大嫂温柔漂亮,心中有些嫉妒,那个浪荡子竟然有这么好的大嫂,这要是自己的大嫂该多好。
她瞥了一眼陆昌,今天就放他一马,给美人大嫂一个面子,不打他了。
她低头看了眼手中的钱,数了二十个出来,其余的又还了回去:“多了,我不能要。”
“你拿着吧,穷家富路,早点回家,不要让家里人担心。”
盛如月低头用脚磨着地板,嘴上嘟囔:“他们才不会担心我呢。”
她伸手把钱放到沉容手里,飞快地跑了:“谢谢大嫂,不过我只拿回我的钱。”
沉容摇头,跑的真快,转头打量陆昌的狼狈:“你调戏谁了,被人家小姑娘给揍了。”
陆昌拍着身上的灰尘,有些无力:“就是那天逛街,在蛋糕店碰到香琴小姐,我多说几句话,她就冲上来当英雄了,把我们小明都吓哭了,我没找她算账都是不跟她一般计较。”
沉容嘲笑他:“你刚刚怎么不说。”
明明是打不过人家女孩子,还好意思说。
陆昌嘴硬:“我是好男不跟女斗。”
沉容想起找他是为了什么了:“对了,那位香琴……”
“陆太太,三少。”香琴从侧门出来,有些诧异:“你们找我吗?”
沉容咽下到嘴的话,微笑,眼神不由自主地看向她的鞋子。
陆昌走了过去:“你刚去哪里了?”
明明看到她了,可一转眼就不见了,害得他还被个疯丫头缠住了。
香琴看着他衣服上的印记,有些错愕:“我出去透透气,你这是怎么了?”
陆昌嘴角抽搐两下:“摔了一下。”
三人往宴会厅走,迎面碰上陆临正在找人。
“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沉容看向手表,都已经快十点了,点头:“我去跟嫂子打个招呼。”
陆临拦住她:“不用了,少帅喝醉了,她这个时候正忙,我已经跟她说过了。”他转头看陆昌,“你现在回去还是……”
陆昌抬手:“我晚一点。”
陆临点头:“别太晚了。”眼风扫过一旁的香琴。
香琴好像有些怵他,低下头不敢对视。
等到家躺上床已经十一点多了,陆昌还没有回来。
“你弟弟不会不回来吧。”沉容抬头看他。
陆临搂着她,埋在她头顶吸了一口气,也不知道她用的什么洗头水,好香。
“他敢!”陆临说的冷冰冰。
话音刚落,就听到楼下有汽车的声音,刚来是回来了。
沉容准备去窗户处看一下,被陆临压住身子,眼神不善:“他都多大了,还用你盯着。”
她真想翻白眼,这醋也吃。
“我是发现一件事,想提醒下他。”
陆临脸色好了些:“什么事,我先听听。”
沉容本来也是准备要告诉他的,便把今天发现的疑惑都一股脑说了。
“三弟和她熟悉,我想问问他那鞋子是不是真就香琴一个人有。”她也怕冤枉了人。
陆临常常哦了一声,好似并不惊讶:“这件事啊,你应该没看错,她确实和内田缨子有关系。”
沉容震惊,不是震惊他知道,而是他知道还放任自己的弟弟和人家来往,难不成他在放长线钓大鱼,就不怕陆昌恋爱脑,把什么都说了。
陆临看向她,觉得她有时候是真的单纯:“你都发现了的事情,他若是都没有半点警惕,不如回家种红薯吧。”
沉容麻了:“你的意思,陆昌他知道?”
知道香琴接近他另有目的,还跟个花孔雀似的绕着人家转,够会演的。
沉容打了个寒战,这两兄弟都可怕了。
陆昌那副痴迷的样子是真还是假,他看香琴时眼里的笑也都是假的?
喜欢是能被表演出来的吗?
沉容怀疑地看向陆临,陆临哪里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伸手捂住她的眼睛。
“别胡思乱想,我不会。”
陆昌那喜欢也不是演的,“他的喜欢是真的,只是……”只是双方都不纯粹吧。
沉容拉下他的手,问他:“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陆临把手垫在脑后,叹口气:“怎么大家都觉得陆昌是个纨绔吗?虽然我也不知道他最近在搞什么鬼,不过他不是那么傻的人,而且……对那些突然接近我家人的人,难道我不应该查一查?”
这位香琴小姐看起来背景很干净,不过只要细查总能发现端倪的。
“既然知道她是内田缨子的人,还让她和陆昌接触?”沉容不明白为何还要放任。
“已经暴露的棋子那就没有什么威胁性。”说不定还能为他所用。
陆临催她快睡:“你要是睡不着,我们做点其他事。”
沉容把被子举过头顶,闭眼装死:“我睡了。”
***
码头很多人,来送曹凤仪的人也很多,行李已经搬上船,窦家两个儿子情绪不高,紧紧靠在曹凤仪身边。
任谁这么小要被送出国外自己生活都不会开心。
“你们回去吧。”曹凤仪让送行的人回去。
沉容和她拥抱:“到了那边发个电报回来,我会想你的。”
曹凤仪点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窦文良,心中隐隐有些不安,她在沈容耳旁低声交代:“若文良那边有什么事记得给我发报。”
沉容转头去看窦文良,有些为难,曹凤仪失笑:“不是让你盯他的风流韵事,这些我在身边都管不住,何况去了国外。”
她压低声音:“我也不瞒你,自从把滨城就那么丢到日本人手里,他心里就添上事,我是怕他做什么冒险的事情,你让陆临帮我多留意下,劝劝他。”
原来是这事,沉容点头:“知道了。”
邮轮催促最后登船了,曹凤仪紧紧拉着儿子往船上去。
曹凤仪坐的是头等舱,在最上层,她和下面的人挥手,没一会儿汽笛鸣响,冒气黑烟,邮轮开始驶离码头。
窦文良走过来,询问沉容需不需要送她回去。
沉容婉拒了:“难得来这里,我想在附近逛逛再回去。”
窦文良点头,不过眉头皱了一下,想想还是多说了两句:“码头鱼龙混杂,不是很安稳,还是早点回去吧。”
沉容接受了好意。
窦文良走后,她去了附近的一家咖啡馆,准备帮陆昌买了一些咖啡豆,他喜欢这家的咖啡。
看到附近还有一家西式蛋糕店,便准备买些甜品带回去给儿子吃。
殊不知不远处正有一道阴冷的目光紧紧盯着她。
“幸子小姐,你认识那个女人?”男子开口问道。
幸子转头看向男人,嘴角带着一抹恶意:“这个女人坏过我们大事,她是陆临的太太,你说若是她出事了,陆临还稳得住吗?”
“森田君,这可是个立功的好机会。”
叫森田的日本男人有些犹豫:“我们并没有接到命令……”
幸子激他:“你是不敢?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码头这么乱,谁知道她是怎么死的,陆临深爱这个女人,她死了,你说陆临会不会发疯,到时候申城一乱,不就是我们的机会了,这可是摧毁陆临最好的办法!”
森田被她说动了,他来申城的目的不就是帮助他们对付陆临吗?
“我要找个方便下手的地方。”
他不确定这个女人身边有没有护卫,他只有一次机会,一击即中。
幸子露出得逞的阴险笑容:“那要快点,那个女人要出来了。”
这对夫妻羞辱她又害她被军部看低,明明自己立了大功,到头来还是要被缨子那个女人压一头,她不服气!
沉容笑的越灿烂,她越刺眼,不如就让她死了吧,什么大局,关她什么事,她只要这个女人死,去死!
她盯着看着沉容的身影,像一条毒蛇,阴冷瘆人。
第118章
盛如月还要再等半个小时才能登船,她提着箱子四处看,想要找个地方坐一下。
码头上全都是人,没留神就撞到了别人身上,那女人狠狠瞪了她两眼,男人的手紧张地捂住腰侧,警惕地盯着她。
盛如月知道碰上狠人了, 立马装作懦弱的样子点头哈腰:“对不起,对不起!”
男子抬手要打人的模样:“蠢货!”语调怪怪的,一旁的女人拉住了他,低声说几句日本话,两人往另一侧拐去。
盛如月撇嘴,一脸不屑:“日本鬼子,切,横什么,这是我们的地盘。”
“姑奶奶心情好, 放你们一马,下次……”她凶巴巴比了个抹脖子手势, 想到男子腰间那硬物,好像是枪,她神情变了一下, 皱眉。
难道他们要干什么坏事?盛如月脚下一拐偷偷跟了过去。
那两人走的多远,在一个巷子口停下了,男子从腰间取出一把枪,顺着两人的目光,盛如月留意到那是一个蛋糕店。
她太清楚蛋糕店长什么样子了,她可是赔了二十块大洋的。
紧接着,店门被推开,从里面走出一个人。
电光火石间,盛如月都没料到自己反应能这么快,她扔出箱子,一个箭步扑了过去。
第一枪打中了箱子,声响惊动了人群,大家纷纷尖叫逃跑。
那男子反应也快,一击不成竟然预判了她们躲避方向,连着又是几枪,盛如月抱着沉容滚了几圈,只听一声闷哼,两人滚到一个邮筒背后,暂时避开了凶手的视线。
变故发生的太突然,陆临派来保护的人也反应很快,双方开展了激烈的枪战。
沉容被吓懵了,盛如月疼的呲牙咧嘴,看向肩膀后,脸色发白,眼泪不住往下掉。
刚刚救人的时候很勇猛,现在后怕死了。
“你流血了。”沉容连忙扶住她,找东西帮她止血。
盛如月被吓哭了:“大嫂,我是不是要死了。”
沉容帮她按住伤口,没一会儿手帕就被浸湿了,温热的血很黏滑,巨大的血腥味让沉容想吐。
可她还要安慰盛如月:“不会的,肩膀而已,不是要害。”
沉容那如鬼一般的脸色很没有说服力,盛如跃觉得是临终关怀:“我知道我死定了,我都中枪了,我才十八岁!”
还这么年轻就要死了吗,老爹说的对,她就的花拳绣腿一点用都没有。
“我死的好窝囊啊!那两个日本人我都没干掉。”她觉得死的有些不划算
沉容:“你不应该扑上来的。”那些人要杀的是她。
盛如月动了一下,脸色一本正经:“那不成,我们习武之人就是要扶危济困,除暴安良,我怎么能见死不救,何况我们还认识啊!”
沉容扯了嘴角笑了一下:“你真傻!”
护卫围了上来:“太太,你有没有事?”
沉容:“我没事,有人受伤了,快,送她去医院。”
两人过来把盛如月抬上车。
过了这么一会还没死,盛如月有点相信沉容的话了,拉着她的手再次确认:“大嫂,我真的不会死吧。”
沉容摇头,很坚定:“不会。”
到了医院,医生把人推进了抢救室。
正在开会的陆临听到消息吓的椅子都踹开了,一路飞车赶来,见到沉容好端端地坐在那里,他顿了一下脚步,刚松口气,可看到她一身的血又是心神俱裂,上上下下摸了一遍,眼角泛红。
“有没有哪里受伤?”他的声音很紧绷。
沉容看到他瞬间找到了心神,扑倒在他怀里:“不是我的血,是别人的,她为了救我……”
她看向抢救室,脸上很焦急:“已经进去很久了,怎么还没出来,不会有事吧。”
走廊里响起脚步声,医院院长带着最好的外科医生赶了过来,见到沉容惊了一下,不是说陆太太遇刺了吗?
“进去救人,无论如何一定要把人救活。”陆临发话。
院长点头,催促医生快点进去抢救。
“陆太太是哪里受伤了,我让人带你去包扎一下吧。”
沉容只是在盛如月抱着她翻滚的时候,手肘被擦伤了点,不是什么大问题,盛如月把她护的很好,想到这里沉容有些想哭。
盛如月看着比她小多了,不过就是一面之缘竟然拼死救她。
这份恩情欠的太大了,沉容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还,她盯着抢救室的门,万一……若是有个万一,该怎么对她的家人交代。
陆临听到沉容遇刺被送来医院,根本就没来得及听后面的转折,一路上他脑子都是懵的,想到她倒在地上流血的画面,整个胸腔都是空的。
在看到沉容的那一刻,这颗心才重新补了回来,见她完好无损,胸口才温暖起来。
他紧紧捏着她的手,无尽的后怕,若不是有人救了她,在里面抢救的就是沉容了!
这一刻他无比的庆幸,幸好,幸好沉容没事。
他是真的很感激那个不知姓名的女孩子,他拍着沉容的手,安慰她:“别怕,医生说了,没伤到要害,不会有生命危险的。”
陆昌上气不接下气跑了进来,见到沉容那一刻,跟他大哥一样,大松一口气,双手扶膝喘着粗气。
额头的汗大颗大颗的往下落,他话都说不明白:“嫂……没事吧?”
沉容摇头,然后问陆昌:“她叫什么名字?”
这话前言不搭后语,陆昌没明白过来,一脸疑惑地找了个位置瘫下。
沉容:“就是那天骑着揍你的那个女孩子,是她救了我。”身上的血迹已经凝固,她还是觉得很刺眼。
陆临注意到她的眼神,脱了自己外衣披到她身上。
陆昌大惊:“是她啊。”他也看向抢救室的门。
没想到竟然是她救了大嫂,陆昌一瞬间有些愧疚,他一直觉得那女人神经兮兮多管闲事,有些厌恶不喜,甚至轻视,觉得她傻子一样。
可如今她这份多管闲事和傻却救了自己的大嫂!
陆昌突然感觉很羞愧,之前怎么能那么恶劣,故意那么对她。
内疚到了极点,突然,抢救室的门打开了,医生凝重地走了出来,几人围了上去。
“患者失血过多,我们医院库房的O型血不够,请问你们谁是……”
陆昌立刻上前,抢先撸起袖子:“我是,抽我的。”
医生朝他点头:“请跟我来。”
沉容紧紧抓住陆临的手臂:“不会有事吧?”
“不会,这是最好的医院,有最好的医生,别担心。”
护士端着碘伏纱布等物过来,陆临轻轻帮她圈起衣袖,方便清理手肘上的伤口。
警察局的人也过来了,陆临看了一眼沉容,低声道:“我去处理一下。”
对上陆临冰冷的目光,警察局长苦笑。
“码头我们已经封锁了,暂时还没有抓到太太所说的那两个人,我们还在加大人力搜查。”
陆临冷着脸点头:“多派点人,扩大范围,一定要把凶手给找出来,我不想申城百姓都不敢出门,传出去大家还以为申城治安已经如此败坏了,光天化日之下竟有人敢行刺我的太太,你要是人手不够,我给调些人来。”
陆临能调来的是什么人?请神容易送神难,警备司令部就这么点空位,别人帮他做事了,以后他这局长还能干嘛?
警察局长额头冒汗,小心陪笑:“您放心,我这边还支应的过来。”
陆临只是看了他一眼,没再说话。
警察局长弯着腰出了医院,这才敢长叹一口气。
这陆临平日里看着不声不响,这发怒的时候确实吓人。
他扯了扯后背上粘湿的衣服,老天保佑,陆太太没出大事,不然,这冷面阎罗说不定要杀人呢!
刚刚看他的那一眼能明显感觉到杀气,警察局长打了个寒战,差点忘了,陆临可是真上过战场杀过人的。
这些王八蛋,就竟给他找事,他看向一旁手下。
“查的怎么样了?”
手下回禀:“据周围的人说,杀手是一男一女,还没找到人。”
都说的屁话嘛!这申城水深,谁知道这是谁下手的,人家陆太太一个妇道人家,怎么对她下手,这不是没事找事吗?
“让兄弟们把皮绷紧点,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凶手给我找到,每个地方都要搜。”
“这……那些地方也要搜吗?”手下犹豫,申城□□势力多,有些地方彼此都是心照不宣的,警察办事也不会越界。
警察局长看傻子一样看他:“当然要搜,你也不看看这次牵扯的是谁,你找死呢,还敢糊弄,不想在申城干了是吧。”他对着人脑袋就是一掌。
他冷笑:“你告诉他们,若是不配合,就看他们的刀枪厉害还是人家大炮厉害,最好不要是他们下的手,”他弹了弹衣领,抬头看天,语气幽幽:“不然这申城只怕又要翻天咯。”
刚刚他可看到了,陆太太被吓得不轻,裙摆上可都是血。
动谁不好,动陆临的老婆,自己找死,还连累了他。
“走吧,我们去找找林处长。”万一真一直找不到凶手,他也给自己找个应对办法不是。
***
清脆的巴掌声,幸子不可置信,捂住肿起的半边脸,眼神闪过阴狠。 。
“你要找死怎么不去跳江,你说说,这是你第几次的自作主张了!”
幸子气的想杀人,可看着气头上的内田缨子,她不敢做声。
在一旁森田看不下去了:“长官,这事是我和她一起决定的,我也认为机会难得,若没有发生意外,其实我们应该成功的。“
内田缨子狠狠转身盯他:“你也说了意外,应该,这个意外偏偏发生了,人好好的没受一点伤,如今申城已经在调兵遣将,鸡飞狗跳了,不用多久就会查到司令部,查到你们身上。”
她又看向幸子,狠狠训斥她:“你知不知道现在还不是我们和陆临对上的时机,在滨城我们和他交过手,他多难缠你不知道吗?你坏了大事!”
他们得到消息,金城那边有回缩之态,这对他们来说是好消息,自从陆临来到申城,他手段强硬,狡猾如狐,司令部损失很大。
对付陆临要慎之又慎,最好能麻痹他一段日子,可这一切都被幸子的那几枪打破了,陆太太遇袭,陆临有充足的借口对着他们发难,就是金城那边也压不住他。
森田刚从京都过来,根本就不知道申城的情况,只是听说派他来是为了对付陆临,不知道里面还有这么多考量,所以当幸子说杀了那女人对陆临是个打击,他就同意了。
他一脸懊悔,目光看向幸子:“幸子小姐,你可没跟我说这些。”
内田缨子冷笑:“她私心太重,和陆家夫妇结仇,眼里心里已然没有了帝国的大业。”
幸子怒目:“你胡说,我愿意为帝国赴死。”
森田君也表达一下对天皇对帝国的忠心,然后问内田缨子该怎么办?
“有没有人看到你们的面容?”
幸子摇头,森田脑子里闪过一个场景,犹豫一下也摇头。
那女人那么胆小,应该不知道他们是谁。
内田缨子有数了:“这几日你们就不要出门了,若是情况不对,我会第一时间送你们离开。”
幸子恨恨,但也没有办法。
***
手术很成功,盛如月在医院躺了半个月后被沉容接回到了家中。
陆昌对她很愧疚,加上她对陆家的恩情,鞍前马后的任她驱使。
“你这个样子可真丑。”盛如月一边啃着苹果,一边嫌弃地摇头。
陆昌手中的刀子一偏,苹果皮断掉了,抬起一张青紫的脸,阴测测道:“我谢谢你的夸奖。”
他把刀插进了苹果里,吓唬她。
盛如月捂住胸口:“好疼啊,有你这么当恩人的吗,我可是救了你大嫂,你说了要当牛做马,我就说句实话你就不爱听了,我要告诉大哥大嫂。“
陆昌谄媚一笑:“怎么会?我这是手酸了休息一下,盛大小姐还想吃什么啊。”
“你这样一笑更丑了。”盛如月笑倒在床上。
陆昌黑脸,动作大了,扯的脸颊有些疼。
他轻轻碰了碰,大哥这下手也太重了,都快一周了还没好,都不能出去见人。
盛如月凑近,很是好奇问道:“你大哥为什么打你?”
陆昌没好气:“关你什么事!”
盛如月瞪眼:“我跟你说,我伤可还没好,你要是这样,可就别怪我狠了。”
这可是他大哥大嫂让他好好侍候自己的,她可是握着他的生死呢。
陆昌怕了她了,见她要嚷,上手捂住她的嘴:“姑奶奶,我错了,你消停点,我快要被你折腾死了。”
盛如月定定地看着他,让他回答。
“被打还能因为什么,做错事了呗。”虽然他觉得自己冤枉。
同一时刻,另一间房里,沉容和陆临也在讨论这件事。
“你看,我就说肯定不是三弟的原因,其实我那天的行程又瞒不了人。”
陆临嗯了一声,打都打了难道还让他道歉,反正陆昌皮厚,挨顿打也没什么。
沉容遇袭的案子警察局那边已经结案了,说是乱党做的,那些人对陆临生恨所以才会对她下手。
这话沉容半个字都不信,怎么可能,他们可不是这种搞株连的人,何况陆临可没害过他们。
很显然,陆临也不信任警察局查出来的真相,秘密派遣了自己的人去查,因为盛如月说那是两个日本人,他就盯着日本人查,果然查到了幸子和一个叫森田的男人身上。
如今这两人躲在日本司令部里不出来,一时还真拿他们没有办法。
“我挨了好几枪呢,这事不能这么算了。”害的盛如月还受了老大的罪,抢救室里都进过一会了。
陆临抱着她:“你放心,这个仇我一定给你报。”顺便杀鸡儆猴,让那些人知道动沉容的下场。
沉容想起一事,起身看他:“既然知道凶手是谁了,那警察局抓的那些人是不是可以放了?”
陆临摇头:“恐怕不行,他们都是林少捷盯上的人。”林少捷不过是帮警察局长一个小忙,让这些人把罪名给揽下。
沉容语气有些低闷:“我听说他最近抓了很多共……那边的人了?”
陆临失笑,摸着她的脸:“你啊,少沾染这些事。”连□□两个字都不肯说,这要是被有心人听到了,很容易被怀疑上的。
不过陆临也知道,她和那边没关系,但她又确实格外亲近他们。
虽然林少捷动静闹的大,可都是些小鱼小虾,陆临听说他最近要准备钓条大鱼。
沉容一时没有说话,心情低落,觉得这个林少捷也太坏了,自己都要结婚了,还在杀人放火的,也不怕遭报应。
真应该像电视里演的来个锄奸队,把他嘎了。
第119章
沉容遇袭的事情本来不想跟家里人说的, 但那些报社的消息太灵通,竟然还刊登了那天的现场照片,不知情还以为她可能死掉了。
没办法只能给两边长辈打电话报平安, 蒋玉芬夫妇和陆宣夫妇都拍了电报来问情况,陆临都一一回复了。
沈家实专门陪着沉母来了一趟申城,知道是盛如月以命相救,感动坏了,差点要把儿子拿出来报恩了,很遗憾,救命恩人没看上沈家实,觉得他年纪太大了。
沉母顿时就看沈家实不顺眼了,好一顿怒骂,这是舍不得骂沉容, 把邪火发他身上了。
沉母在申城待了十天左右,回去前千交代万嘱要陆临照顾好沉容, 陆临一直保证不会再发生这种事,她这才放心上车。
经过两个多月的休养, 盛如月的伤势也好的差不多, 这一日她晨练回来刚好看到陆昌出门的背影,有些奇怪。
“怎么早饭也不吃,难道申城又有大新闻了?”
沉容打着哈欠下楼:“你怎么这么早?”
盛如月挥动手臂:“我好久没练了, 出来动一动。”
她的伤在肩膀, 医生说过让她不要剧烈的运动, 沉容有些担忧:“你伤还没好彻底呢, 再养养。”
盛如月不好意思地挠头:“张妈天天给我做好吃的,我都长胖了,再说了, 我也只是活动一下,不碍事的。”
“大嫂,你怎么也这么早?”盛如月一直跟着陆昌叫人,沉容他们也没有纠正,随她来。
沉容想起早起的正事,转身准备进厨房:“今天是小明上幼稚园第一天,我给他做个早餐。”
张妈从里面出来,把她拦住了:“太太,我做好了。”
她可不敢让太太进厨房,昨晚听说太太有这个打算,她特地一大早起来就先做好了。就是为了不让沉容有发挥的空间。
沉容知道她担心什么,有些尴尬了:“那我去叫他起床。”
她往回走,盛如月也要去换衣服,和她一起。
“陆昌和大哥最近很忙吗?申城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了,我刚看到他没吃早餐就出门了。”盛如月好奇。
要知道陆昌每天都是家里起的最晚的,从来没有这么上班积极过。
这下连沉容也奇怪了:“没听说啊。”
不过这俩兄弟最近是有些怪怪的,沉容决定晚上盘问下陆临。
陆战小朋友从今天起就要去幼稚园上学了,他有些兴致勃勃,穿着新制服,背着小书包,拿着自己的小水壶,整装待发。
“不许和别人打架知不知道,有什么事情要找老师,要听话哦,不能哭闹……”
听着妈妈的唠叨,他有些不耐烦了,催促道:“妈妈,我们快走吧。”
他以为是去玩,就像之前爸爸妈妈带他去儿童乐园一样,谁知到了幼稚园门口,妈妈却没有跟着他一起进去,他这才感觉有些不对头。
他伸手要拉妈妈,明显急了:“妈妈,你也来。”
沉容蹲下安抚他:“妈妈放学的时候来接你,你去里面好好玩,记得别打架。”他有些霸道,沉容怕他欺负其他小朋友。
小明瘪嘴,有些恼怒:“那我也不要去。”说着就要脱书包扔水壶了。
沉容一把拦住了,开始低声谈条件哄他:“妈妈交钱了,很多钱,你要是不进去又不退我们不是吃亏了,这样,你先进去玩一天,不喜欢我们明天就不来了,妈妈在外面等你好不好?”
小明是个不喜欢吃亏的小朋友,听妈妈这样说,他咬了咬唇,艰难作出决定,再次确认:“那妈妈不走?”
沉容一脸坚定点头:“不走,等你放学,我就在这儿等你,里面好多小朋友,你可以找人玩,很有意思的。”
小明最终被妈妈花言巧语说服了,终于肯牵着老师的手进去了。
等大门一关,沉容立刻上车准备回家,盛如月大惊:“不是说要等他吗?”
盛如月刚刚还为母子情深感动呢。
“你傻啊,他进去吃香的喝辣的,我们在门口苦等?他又不能出来,怎么知道我有没有等,放学的时候我早一点来就是了。”
盛如月一脸佩服:“姜还是老的辣。”
沉容笑着朝她挑眉:“走,逛街去。”
盛如月在家里憋了几个月也早就忍不住了,兴奋伸手向前:“出发。”
盛如月以为逛街的重点在逛字,她第一次见识到沉容的购买力,就差把人家店铺搬回来了,要不是她拒绝的坚定,还不知道要买多少呢。
她知道大嫂是为了感激自己,可她救人又不是图这些,何况陆家和沈家的人对她已经很好很好了,自己能恢复这么快也是因为他们用了最好的药,最好的医生,给了最好的伙食,她不是挟恩图报的人。
这些日子,她已经把陆家的人当成亲人了,补充一句陆昌除外。
若他们继续这么客气,她就要考虑搬出陆家,或者是离开申城了。
沉容听她这么说就勉强答应了她的要求,最后只买了些衣服鞋子,还有一些生活用品。
盛如月先不打算回老家了,等过年再回去,那时她身子也就彻底恢复了。
她们给张妈桂春他们都带了小蛋糕,盛如月笑着说以后他们想吃随时可以跟她说。
一问才知道,原来盛如月找到工作了,一家蛋糕店的店员。
事情也是巧了,今天沉容和她去买蛋糕的店正是之前她和陆昌打架的那家,她还赔偿了一大笔钱呢。
闲聊的时候老板娘认出了她,知道她想找份工便主动说自家店里要找个店员,问她愿不愿意干。
桂春真心为她开心:“那盛小姐以后可以长留在申城了。”
盛如月笑,她看了一眼沉容,矜持道:“我过年回去的时候和我爹妈说一下,肯定会回来的。”
她心里想着,大嫂说的对,逃家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她要和老爹好好说的。
为了感谢张妈和桂春的照顾,盛如月给她们也买了礼物。
张妈心直口快,打趣她:“我们三少爷有没有?”
要知道盛如月受伤这段时间,陆昌才是照顾她出力最多的人。
盛如月坏笑道:“也给他买了。”不过他喜不喜欢就不一定了
她买了一本强身健体的书,上面还有不少武术拳法,陆昌看到的时候脸都是青的,他不确定盛如月是不是嘲笑他是个弱鸡。
这都是后话了,时间转回现在,几人正说着笑,二毛回来了,说是停课了。
街上有很多学生游行示威,先生也给他们放了假。
桂春不明白:“学生不读书闹什么?”真是吃饱饭撑的。
张妈也觉得好好地安稳日子不过,又闹什么呢?
二毛是上过学的,也常听先生私底下说过当下的局势,听了她们漠不关己的话很是气愤:“你们知道什么,现在日子很好吗?那些日本鬼子在东四省的所作所为残暴的让人发指,哪里好了!”
张妈没料到儿子炸了,特别是在太太面前,这让她有些面子挂不住,兜头就是一巴掌:“就你能耐了,你才读几天书,这些事用的着你操心吗?”
二毛躲开老妈的熊掌,梗着脖子顶嘴:“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我怎么就不能操心了,等我大一点,我也要去打日本鬼子!”
沉容笑着给他递了个面包,偷偷眨眼道:“快跑。”
二毛笑嘻嘻地跑开了。
张妈追不上,苦笑不得:“这臭小子是越来越难管了。”
沉容劝她:“孩子大了,读了书有自己的思想,你也别太拘着他。”
张妈无奈:“我这不是怕他给先生惹祸吗?”
听说警察局牢里关的都是学生,说他们是被乱党煽动了,她就怕二毛扯进去。
沉容安抚她:“别担心,哪里就那么容易惹祸了,二毛还是个孩子呢。”
门铃响起,张叔领着一个意料之外的人进来。
沉容惊喜,有些激动地抱住了她。
“文慧,你什么时候来的申城?”
蔺文慧脸色不太好,一片疲惫之色,怀里抱着睡着的孩子:“我刚到申城。”
两人坐下寒暄起来,张妈给上了茶,盛如月看到有客人,很有眼色回了屋里。
沉容抱着蔺文慧的儿子逗他:“这孩子叫什么。”
蔺文慧摸着儿子的头:“大名等他爸爸回来取,小名叫阿宝。”
沉容手顿了一下:“董先生还没有回家?”
按照时间推算,董容颐应该是去秘密严究军工武器了,不过没关系,再等个一两年,夫妻俩就可以团聚了。
“想必快回来了。”沉容安抚她。
蔺文慧笑道:“我倒是一点都不担心,总有一天他会回来的。”
沉容问起郝教授他们,这才得知他去了西南考察,还没回来,看样子是为文物后撤作准备。
蔺文慧想起正经事,刚要开口,桂春过来提醒沉容,说是放学时间快到了。
沉容低头看手表,还真是,她拉住蔺文慧:“你今天留下吃晚饭,等我接我们家魔童回来再聊,我答应放学接他,要是没看到我,铁定又要闹。”
想到小明闹起来的威力,沉容头都疼,好在幼稚园离的不远,她很快就能回来,加上蔺文慧也是熟人,这点失礼她想必也不会放在心上。
蔺文慧自己有事要求陆临帮忙,问过沉容得知陆临每天都会回来吃晚饭,她便也点头答应留下吃饭了。
小明在幼稚园玩了一天很是精神,除了想妈妈。
回家见到有个小弟弟,他很是稀奇,把自己玩具拿出来和人家玩,沉容再三交代不能欺负弟弟。
小明反正是点头了,听没听进去就不确定了。
不大一会儿了,他跑来问沉容:“妈妈,我可以和弟弟去踢球吗?”
沉容板起脸断然拒绝了,他眼巴巴地看向蔺文慧:“姨姨……”
蔺文慧摸着他的头,笑道:“弟弟才刚会走路,还不能踢球呢。”
小明眼神一下子暗淡了,哦了一声:“那我陪他搭房子吧。”
沉容看得出蔺文慧心事重重,便问她。
蔺文慧苦笑:“是有些事情,要求你们家陆长官帮帮忙。”
晚饭的时辰,陆临却迟迟没有出现,等了一会,陆临打电话来了,说他不回来吃饭,可能晚上也不回来了。
“你那边事情很急吗?文慧过来了,我看她好像有急事要找你。”沉容压低声音。
陆临沉默一会:“我这边走不开,这样,我明天早上回家,很急的话你留她住一晚。”
既然他都这样说了,沉容点头,把事情跟蔺文慧说了。
蔺文慧答应了,桂春帮忙去收拾客房。
吃过晚饭,沉容去了客房,蔺文慧这才说出来意。
原来前些日子她三哥蔺文轩在申城失踪了,她伯母得知后就病倒了,林家的人四处打点,这才得知蔺文轩被军法处处长林少捷秘密逮捕了。
什么!
沉容震惊:“这个消息确定吗?我都没有听到一点风声。”
蔺文慧擦泪点头:“是真的。”
她若是没记错,林文轩是个商人吧,林少捷抓他做什么?
“说他是共/谍在申城的主要联络人。”
沉容也被惊到了,声音有些轻:“真的?”
蔺文慧咬唇,没有做声,她也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可心底是觉得有可能的,三哥他……他和别人不一样。
林家得知这消息后也不敢积极营救了,毕竟如今只要沾上共/谍这几个字就要脱一层皮。
“我想求你们家陆长官帮个忙,可不可以让我见三哥一面,就一面。”她知道,若这个身份是真的,只怕人是救不出来了。
沉容安慰她:“你别急,等明天陆临回来,我就帮你说。”
***
深夜,四周静悄悄,一道人影翻过院墙后悄悄打开门,几个人影迅速钻了进来。
“我怎么觉得有些不对。”太安静了,也太黑了,一个据点不可能防守这么松懈,森田有些不安,试图劝说幸子退回去。
“森田君,你想多了,这是我们将功补过的最好良机,根据我的情报,陆临秘密安置的军火库就在这里,只要我们把这里炸毁了,便是大功一件。”
陆临最近动作频频,又把兵力都布置在日军司令部周围,这让日本军部高层有些不安。
“你的情报准吗?”
幸子笑了一下:“你放心,这可是陆家人亲口说的。”
森田心惊,没想到她在陆家还安排的有人,心里稳了几分。
他打了个手势,外面等待的人也都陆续进来了。
“动作快点。”
幸子看手表,他们只有三分钟,下一班巡逻士兵很快就会发现异常。
紧张时刻,突然不远处吧嗒一声轻响。
这是打火机的声音,森田和幸子警惕抬头。
腾!大灯突然全部亮起!
太过明亮的光刺的他们睁不开眼,两人用手遮掩,森田反应很快,迅速锁定阁楼上的那人。
“是陆临!”幸子脸色很难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们被瓮中捉鳖了。
“对不起,我们走错了”幸子把枪扔掉,双手举起,目光挑衅地看向陆临。
这次行动她没有带军部的人,除了她和森田外都是一些浪人,就算是被抓到了,也不能证明是军部的行动,最多被关起来而已,大不了一个擅闯民宅抢劫的罪名。
谁这里是秘密据点,又没有安排明面上的岗哨,误入也是有可能的,只要不死,军部的人会把他们捞出来的。
幸子信心满满,她笃定陆临不敢对她动手,金城还没胆子和他们帝国宣战。
森田有些犹豫要不要把枪放下,但见幸子嘴角带笑,一脸无惧,他也弯腰把枪准备放下。
眼角偷偷扫过那男人,却见嘴角勾起,眼神冰冷,就好像看死人一般,他直觉不好,快速重新拿起枪迅速瞄准那男人。
可惜还是慢了一步,在陆临把烟扔下的瞬间,枪声密集响起。
身体不由地摇摆,森田没有感觉到疼,却知道身上已经千疮百孔了。
喷出一口血,枪声停下,他扑倒在地,不远处的幸子已经倒在血泊中微微抽搐。
陆临下楼,军靴踩在木质楼梯上,咯吱咯吱作响,声音很重,森田觉得,好像踩在他的耳膜上。
经过那支烟时,陆临一脚踩灭,然后停留在他面前,微微躬身,打量着他们的惨状,有些满意地笑了一下。
“你们没走错,我等了你们很久,等着你们来送死呢,不是找火药库吗?恭喜你们找到了!”他在问答刚刚幸子的话。
幸子脸上都是血,嘴里吐着血沫,已经说不出话来,可两眼直勾勾地看着他,好像在问他在怎么敢!
陆临嗤笑一声:“你们对我太太动手,真以为就没事了。”哪里来的这么大的心?
动了他的妻子,还想活命,真以为他不知道是谁做的了?真是当天下人都跟他们一样没脑子,陆临起身,轻蔑地扫了一眼。
“把他俩扔到大街上,让人来认尸。就说有人火拼,幸好被警察及时发现,可惜……晚了一步。”
陆临发出惋惜地叹气,摇头发出感慨:“最近申城治安是真不好,还是要多加派点人手来。”
幸子睁着眼咽下最后一口气,身体被那些粗鲁的士兵倒拉着往外走,留下一道深深血痕,有人来拉森田的腿了。
他被翻了个身,很疼,就好像拖死狗一般,森田感觉到很冷,风从那些枪眼里吹进来,他觉得心脏都被冻僵了,天空一明一暗,他看到爸爸妈妈在朝他挥手,就好像离开东京那天一样。
他是不是不应该离开家,爸妈……——
作者有话说:已经在准备收尾了,后面也许不一定能坚持日更,不过没关系,若是没日更,我应该会写完一次性发出来,大家可以先收藏等一等。
小的会尽量日更的,尽量尽量[坏笑]
第120章
香琴被人一盆冷水从梦中浇醒,两个粗壮男人上前钳住她的手脚,丝质睡衣被水泼湿,紧紧贴在身子上,她尖叫挣扎,从未有过的害怕,这是她的卧室,怎么会忽然出现男人。
两个把她拖下床按倒在地上,香琴双手抱胸,缩成一团,颤抖着说话:“你们是什么人?有话好好说,要钱的话我们好商量,只要不伤害我。”
她以为自己是被□□势力盯上了,要绑架自己,像她们这种电影明星也不是没遇到过,不过像她这样上台面的人,电影公司早都已经在各方打点过了,一般是不会遇到绑架这种事情,但也不排除有些小势力不讲规矩,铤而走险。
只要能保住命,事后会有人出面帮她出气的, 所以她想用钱稳住他们。
一个黑衣男子搬来把椅子过来, 有人坐了上去。
香琴抬头去看,见是内田缨子,心中一松,不过看到她脸色难看,心又提了起来。
香琴有些弄不清内田缨子要做什么,她穿的睡衣很单薄又沾上水,天有些冷,她忍不住发抖。
她看一眼钟表,才五点多钟。
“大人,我不明白你这是什么意思?”香琴哆哆嗦嗦,她犯了什么事吗?
内田缨子弯腰用手抓住她的下颌,把她头抬起:“幸子死了你知道吗?”
香琴瞪大了眼:“怎么会?”摇头:“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今天没出门。”
这个表现,看来是真不知情,内田缨子松了点手劲:“她和森田被陆临乱枪打死了,就在2个小时前,最近你和她有没有说过些什么?”
香琴摇头:“我……我没有说什么啊,我听从您和幸子小姐的吩咐,一直和陆昌保持来往,偶尔从他嘴里探听些消息,这些我都汇报给幸子小姐了。”
她想了一会,突然想到一事:“对了,前几日幸子小姐要我想办法打听陆临的行踪……”
“陆昌告诉你了?”内田缨子盯着她,若是这么容易被打听出来,她有理由怀疑是不是香琴的身份已经暴露,陆昌故意给的假消息。
香琴摇头:“没有,陆昌没有怀疑过我的身份,他偶尔提过他大哥这些日子常在西街出没,只是说了一嘴,我很小心的。”
内田缨子继续问她:“消息给了幸子后你还见过陆昌吗?他有没有什么异样?”
香琴顿了一下,摇头:“没有。”
内田缨子凑近她:“你迟疑了,香琴,若幸子因你的情报而死,我有理由怀疑跟你有关……甚至可以怀疑你已经叛变。”
叛变的人是什么下场,她们都知道。
香琴疯狂摇头,伸手抓住她的皮靴,恳求:“没有,不是我,我只是……我只是把知道告诉她而已,我也不知道幸子小姐要做什么啊!”
“我没有,陆昌他……他前天还来过戏院看我拍戏,真的没有异样,不过他昨天没有来,我只是想到这个?”
内田缨子凝眉:“他之前有这样的情况吗?”
香琴立刻点头:“有的,他是记者,经常在外跑新闻,也不是每一天都来找我的。”
内田缨子点头,看了一眼脸色狼狈的香琴,让人给她取了件外套来。
又亲自把她扶起来,口气温和,和一开始的态度截然不同。
“你知道的,幸子毕竟是立过功的人,森田又是上头专门调来的精英人才,如今才到申城几天就没了命,上面追究下来就是我也不好交代,我这么做也是为了保护你,虽然你是帝国的女儿,可毕竟来申城生活了十几年,万一你这颗心变了呢?”她点了点香琴的胸口。
香琴咬唇,有些惧怕地看着内田缨子,再次表明态度:“我只是想好好唱歌演戏,我能不能不做这种事了,我没有要背叛故国的意思。”
“故国?”内田缨子嚼弄着这两个字。
香琴吓的连忙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我听话。”
内田缨子突然笑了,香琴手臂上的汗毛都立起来,牙关咬的咯咯响。
“别害怕,你只要心里有母国就好,今天我来也就是问问,你毕竟不是受过专业训练的间谍,我是担心陆家识破了你,那你的处境就很危险了。”
香琴紧紧捂住衣服,只听内田缨子继续低声问她:“陆昌很喜欢你吧?”
香琴想也没想的点头,她直觉告诉自己,若是不这样做,也许自己就没有价值了。
没有价值的人下场也很惨。
果然,内田缨子很满意,扶上她的肩头,语气轻柔,听在香琴耳朵里就跟毒舌吐信一般可怕。
“我给你换个任务,以后你不用从他嘴里套取情报了,尽情释放你的魅力,带他多和我们的人相处相处,这件事你应该可以办好吧。”
香琴重重点头。
内田缨子用手揩了一下她脸颊上的泪水,又带着嫌弃地把手指在她衣服上擦拭一下:“哭什么!这是好事,做间谍你良心不安,如今让你做的可是促进两国友好合作的事情。”
说完她抬头看了一眼钟表,快七点钟了,消息该传开了。
屋里电话铃声响起,她的下属接了电话,嗯了几声,随后挂断。
“课长,机关长让你马上去见她。”
内田缨子起身,脸上带着歉意的笑:“很抱歉打搅了香琴小姐的好眠,时间还早,你再去睡一会,免得脸色不好看,让人瞧出不对来。”
香琴低头根本不敢看她。
一伙人来的快,走的也快,听到大门关上声音,香琴瘫倒在地忍不住哭出声音。
为什么会这样,他们为什么不能放过她,她只想安稳过自己的日子,她把袖子咬紧,不敢发出很大的哭声!
内田缨子上车,司机启动,车子经过街口,看到围着一堆人,指指点点不知道在说什么,手下人觑着她的脸色,问她:“课长,那幸子和森田的尸身……”
内田缨子转过头看了一眼,眉头微微动了一下:“人都死了,臭皮囊罢了,不用理会。”
那手下人没想到她是这个反应,只觉得凉薄,可又不敢说什么。
内田缨子双手握拳,紧紧攥着。
没想到幸子竟然这么死了,还带累了森田,陆临是故意把尸身扔出来,她不能去认领,没有人认,陆临就证明不了那两个人是日本人。
若是他们认领了,陆临一定还有下招等着他们,比如说他们是间谍特务,盗取了重要情报,到时候他就有借口往申城增兵,这会对他们接下来在申城开展的活动很不利。
幸子死有余辜,只可惜了森田,本来是为了对付陆临准备的一张王牌,可惜了,武夫就是头脑简单,被幸子三言两语就给忽悠了,死的这么窝囊。
车子直接开进一栋小洋楼,内田缨子仔细整理衣服,笑着走了进去。
一个小时后,她从里面出来,右脸带着明显的红印,不过心情看上去比进去时好了很多。
***
沉容心里惦记着事情,醒的就比平日早,一动才发现自己被人抱在怀里,她索性也不挣扎了,就这么看着他。
陆临伸手遮住她的眼睛。
“你醒了?”沉容惊喜。
陆临睁开眼,眼里全是血丝:“我才眯了一两个小时。”
沉容连忙帮他闭眼,很是心疼:“那你再睡一会。”
陆临抱紧她,把头放在她颈窝:“你陪我。”
沉容伸手在床头柜摸了一会,拿起手表:“不行啊,等下儿子要上学,我得送他。”
陆临不满:“让张妈他们送就行了。”
沉容失笑,她倒是想偷懒:“你儿子可不同意。”
陆临也想到儿子那霸道性子,扶额苦笑
正说着话,走廊已经响起脚步声了,沉容在儿子敲门前拦住了他。
“爸爸在睡觉,我们小声一点。”
小明伸头进去看,见床上躺着个人,顿时用气音答道:“那我们悄悄的。”
他拉着妈妈的手,轻手轻脚下了楼梯。
张妈已经准备好早餐,她对沈容道:“董太太也起来了,去了小花园散步。”
沉容颔首,给儿子倒了杯牛奶让他慢慢喝,自己去了小花园。
“是不是没睡好?”沉容问蔺文慧。
蔺文慧摸了摸脸:“很明显吗?”
两人坐到椅子上,蔺文慧说起以前。
“我还小的时候我娘就没了,我爸一年到头大半时间在外面工作,家里其他哥哥姐姐都比我大,不稀罕和小孩子玩,只有三哥,最是疼我,也最有耐心,我那时候天天跟在他屁股后面转悠,后来他出国读书,还特意写信给我爸,说要让我去国外读书,学费他来想办法。”
这也让蔺父开始反思自己这个爸爸是不是做的太失职,以至于侄子都怀疑自己了。
沉容拍着她的手安慰:“别太担心,说不定还没到最糟糕的那一步。”
两人又说了几句话,然后回去吃早膳。
陆临没睡多久,很快就下楼了,等他吃完早膳,沉容把蔺文慧的来意说了。
“蔺文轩?”陆临有些奇怪,他倒是不知道这事。
不过他答应蔺文慧去帮着问一问,晚上,陆临回家把打听到的事情说了一遍。
“这事有些复杂,他虽然还没有被定罪,不过好像林处长那边已经掌握了一些证据。”
蔺文慧脸色苍白,她早就有心理准备了:“我可以见他一面吗?”
陆临点头:“我可以让人安排,不过,你们应该不能单独见面,林处长会派人陪在一旁。”
蔺文慧点头:“我明白。”
晚上,沉容悄悄问陆临:“真就没法救他了吗?”不是还没有被定罪吗?
陆临一只手给她当枕头,另一只手虚虚环住她。
“难,他们好像策反了一个内部联络员,可以指证蔺文轩,如今迟迟没有定罪不过是因为那人还没到。”
要给蔺文轩脱罪,除非没有了那个指证的人。
陆临低头看她:“你别扯进这些事里。”一脸警惕。
沉容知道他的意思,如今金城政府看谁都像是共/产党,恨不能把人统统抓起来,陆临打听蔺文轩肯定被人看在眼里,若是她积极奔走,说不定有人就会怀疑起陆临。
不过知道是知道,心里还是不爽,她冷哼一声,转过身去表明态度。
难道就这样看着蔺文轩被迫害?沉容睡不着,翻来覆去。
陆临也被她弄的睡不着:“你和蔺文轩又不熟,用的着这样?”
黑暗中,沉容坐了起来,直盯着他:“我们是不熟,可也认识,他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吗?犯了什么罪就一定要死,就因为他和你们不是一个党派……”
陆临捂住她的嘴:“你真是……”真是胆子越来越大,越来越无所顾忌了,在他面前都不装了。
“你想怎么样?”陆临问她。
沉容能怎么办,她就是做不了什么才觉得无力:“我想救他,不想让他死,文慧是我的好朋友,她的哥哥也是我的哥哥,而且……他不应该这么死去,你帮我想想办法。”
她手悄悄拉他衣袖,见他没甩开,心中一喜,攀上胳膊摇晃:“好不好?而且他和闻仲达是同志是战友,你和闻仲达是好友,他也是闻仲达的好朋友,四舍五入你们也是好朋友了。”
陆临被她逻辑气笑了:“谁跟你说他和仲达是朋友了?”
沉容:“我在滨城见过他。”
一句话,让陆临半天没做声,闻仲达的身份他早已有数,同在滨城说他们不认识还真是说不过去。
陆临揉着额头,不明白为什么沉容对他们这么亲近。
他有些无奈:“那你这么积极做什么,这些事情跟我们没关系。”
沉容抱住他的手,语气诚恳:“有关系,跟我们每一个人都有关系,那我们不从立场出发,就从人情来说,蔺文轩是我们认识的人,蔺文慧帮过我很多,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
连这个都搬出来了,这是不达目的不罢休。
他按亮床头灯,看着沉容:“放了他是不可能的。不过……”
他语气一转,沉容知道有戏,静听下文。
“我已经说了,关键在那个证人身上,若是没人出面指认,我倒是可以斡旋一下,蔺家的在政府中也有人脉,保住他的命应该不难。”
“蔺文慧能解决掉那个证人吗?”陆临问她。
沉容有些犹豫:“我明天问问她。”
两人都明白,蔺文慧是没有这个本事的,就看她能不能联系到那边的人,可以除掉那个叛徒。
“那个人是在林少捷手中吗?”沉容猜测着人会被他藏到什么地方,要不要帮忙查一查。
陆临摇头,断然否认:“不会!”
他说的斩钉截铁,沉容看向他,很疑惑:“你这么肯定。”
陆临笑了一下:“林少捷可没本事挖出蔺文轩。”
他抓的大部分都是些小人物,突然就把蔺文轩这条大鱼揪出来,只怕背后有人,这人藏的很深。
沉容后背发凉:“你的意思是……”
“林少捷没有第一时间向我汇报蔺文轩的事情。”那只能说明,林少捷向其他人汇报了。
军统的人?不过这个时候好像还没有军统,
“应该是特务处的人。”陆临道
这些人不归陆临管,但林少捷办的有些事人家能插手。
陆林捏着她的手指:“明天你可不要去凑热闹,让蔺文慧机灵点,别说不该说的话。”他指的是见面。
次日,沉容陪蔺文慧去了政府大楼,她留在陆临办公室,林少捷亲自领着蔺文慧去见人。
半个小时后,蔺文慧红着眼回来了。
“怎么样?”沉容问她。
蔺文慧摇头:“三哥他……伤的好重。”
见沉容震惊看向他,林少捷摊手:“我们只是按规矩问讯,可没有动用重刑。”他这是对陆临解释。
陆临颔首,皱眉头,语气冷淡:“既然已经看过了就回去吧,蔺文轩如今是要犯,你们还是少接触为好。”
沉容嘟嘴,有些不快,扶着蔺文慧走了。
半路上,沉容问她蔺文轩有没有说什么,她有没有把意思透露出去。
陆临说的很有道理,沉容也跟蔺文慧说了,要救人的唯一办法就是不能让那个证人出面,可以她们的能力是不可能办到,若是能联系到蔺文轩他们的人就好了。
蔺文慧失望摇头:“他让我别管他。”
车子回了陆家,没想到陆昌竟然在家,见她们回来,有些激动:“我听说你们去见蔺文轩?”
沉容狐疑地看他:“你怎么知道?”
陆昌笑道:“可千万不要小瞧记者获取消息的能力。”
他凑了过来:“你们都谈了什么?他真的是共/党?”
沉容心情不爽,推开他:“去去去,一边去,有你啥事?”
陆昌躲到一旁:“话不要说的太满,万一我能帮上忙呢?”
他的话提醒了沉容,若是动用舆论压力会不会是个办法。
但首先要把蔺文轩身上的嫌疑洗干净,还是回到那个问题,要找到那个证人啊!
沉容细细盘问起蔺文慧见面时说过的话。
“当时旁边有人守着,只简单说了几句问候的话,我只是囫囵说了几句,可能他都没听懂,还跟我说想吃家乡溪口老杨家的馄炖了。”
她们想来想去都没发现有什么线索,只能死心。
陆临回来后,沉容眼巴巴看着他。
“我不能插手太多,不止是对我,对他也不好。”
沉容心里知道,唉声叹气。
吃过晚饭,陆昌早早上楼睡了,盛如月很是奇怪,多看了两眼。
晚间盛如月睡得迷迷糊糊,突然被惊醒,有一道人影站在面前,她动作比脑子快,下一刻已经把人制服了。
“是我!”
盛如月就着月光看清了来人模样。
“三更半夜你吓人啊!”
陆昌揉着自己肩膀:“你这力气可真不小。”
盛如月冷哼一声,这已经是她收了几分了,要是她用全力,胳膊早就折了。
“你身手真好,一般人都不是你的对手吧。”他突然凑近,开口,“杀过人吗?”
盛如月放开他,跳了起来:“当然没有!”
杀人犯法的,当她傻不知道吗?
陆昌又凑了过来,和盛如月离得很近,近到能看清他浓密的眼睫毛。
盛如月有些不自在,眼睛往旁边飘。
“你是不是喜欢我?”陆昌突然出声。
他的话像道惊雷,炸的盛如月脑子一片空白。
她往后退了几步,嘴上大声否认:“才没有。”
可脸上的羞涩和眼神回避却不是那么回事,整个人红的就跟熟透的虾一样。
陆昌明了,笑着说道:“这样,你帮我个忙,我就让你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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