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分房
“引人注目。”北泗道, 说得轻描淡写。
池栖雁听北泗的语气云淡风轻,看来这也不是什么大事。
顿时散了兴趣。
施俊彦要是在场,一定会狂吼, 拜托, 整个宗门都会被惊动, 为挣这个鬼才为徒大打出手!
当初, 那届收徒大会的盛况就是如此。
池栖雁就要收回视线,反跟前面口出狂言嘲讽他的人对上,对方表情错愕难堪, 他一笑,对方被吓了一跳,赶快低下头不敢再看。
池栖雁脑子里闪过一点念头。
这人说的话反倒提醒他了,凡人,这身份确实是有所不便, 底下的人几乎个个都修了法术, 毕竟不会有凡人会自不量力地参加第一宗门的收徒大会, 而他一个凡人加上刚才的事太过于惹眼了。
之后怕是难以低调。
“后面测试什么?”池栖雁问道。
“验灵石是固定环节,其他的每次不同,但大差不差。”北泗一看就是对此有所了解,他道:“应与修为有关。”
这第一宗门的套路还挺好猜的。
第一关测心态,第二关测天赋, 第三关自是不言而喻。
“我什么也不会……”池栖雁故作悲伤地叹气, 又贴向北泗,道:“要不, 你教我点呗。”
北泗划过一丝惊讶,心生疑惑,“先前……你不肯。”
池栖雁当然知道自己的转变会很奇怪, 他只要个名正言顺会法术的机会,至于后面能修炼到什么程度,还不是他说了算。
他眼睫低垂,长长的睫毛乱颤着,已想好理由,“我害怕面对,万一自己配不……”
北泗阻止他的话,道:“不许乱想。”
一旦涉及池栖雁的事,北泗就不愿池栖雁伤心。
池栖雁展颜一笑,拿捏。
只要足够小心,体内的两股气息就不会乱,还能后面使用法术,更光明正大。
步子才动。
“嘭”!
轰隆巨响,裂石滚山,耳朵轰鸣!
底下人被动静震得一时陷入宁静,眨眼又如热油入锅,瞬间炸开,闹腾起来。
“怎么回事?!啊?”
“裂,裂开了?”
正中间的验灵石如昙花一现,刹那分裂四碎,碎渣子飞弹乱溅,施俊彦险而又险地用法术裹住,包了回来,才不至于酿成大错,伤其他人。
池栖雁饶有兴趣地止了步子,底下人乱作一锅粥,主考官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抬头望天,与他们二人对视一秒,立时道:“安静。”
声音不大,穿透力却贯穿整栋楼,施俊彦道:“测试继续。”
旁边的弟子还愣了下,才反应过来,手里有个落了百年灰的备用验灵石,忙取出,摆上。
这备用还是因为北玄商炸开后,乱了整个流程,现场一团糟,才开始做两手准备,当然后面也是没用上就是了。
“是不是这个人炸开的?”群众中有人问,指向最后一个触碰验灵石的人。
施俊彦心里门儿清是怎么回事儿,就是师兄搞坏的,这验灵石内里早就承受不住坏掉了,才现在让人轻而易举就弄碎裂了。
“你再来。”施俊彦晓得现在还不能说,避重就轻道。
这幅淡定样子给大众下了定心丸,重新恢复了秩序。
池栖雁略失望道:“这真容易坏。”
“确实。”北泗赞同,一点就炸。
池栖雁想起上个炸坏这球被夸得神乎其神的人,带有疑惑地问向身边人:“上个炸坏的人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吧?”
北泗确实是确实不起来了,因为他就是上个炸坏的人。
在池栖雁眼里,北泗一向见多识广,可这半会儿说不出话来。
池栖雁挑眉。
北泗一抖,立道:“确实。”
池栖雁得到满意的答案,就眯眼夸道:“我觉得你最厉害。”
北泗艰难地点点头。
楼下测验的速度极快,有人悲有人喜,顺利结束。
毋庸置疑,两个人通过了。
“此次测试到此为止。”施俊彦手背在身后,老神在在地说。
没通过的人只能遗憾下山,剩下的人比之之前少了一半多,整个镇都显得空荡了不少。
池栖雁在再一次对上了施俊彦的眼睛后,扬了扬眉,这个人老往他们这边看,眼珠子不想要了?
周围也无旁人,池栖雁询问北泗,“此人你认识?”
北泗丝毫不犹豫地摇头。
池栖雁便回过身,还没等他做出警告,对方跟个鹌鹑蛋似的迅速收回视线,他不由得挑眉,他还没干些什么呢。
他转头看向北泗,对方察觉到他的眼神回以温柔一笑,如春风拂面。
池栖雁暗叹,正道之人竟如此之怂,他们二人再面善不过了。
“留下的人继续住在这栋楼,各自一个房间,不可串门,最后一门测试……保密。”施俊才落下话,就深觉如芒在背,能让他那么怕的人这世上只有几人,不用多说了。
明明他此刻才是主考官,却被吓得不敢到处乱看了,眼神坚定异常地看向前方,“房间安排好后,会由这些弟子带你们过去。”
说完,就飞到了半空中,头也不回地飞走了,没留下关于测试的只言片语。
池栖雁很不爽,看着成了一个点的主考官,心里闪过一瞬间杀意,忍不住抱怨道:“这坤撼宗太……”麻烦了。
没等话说完,手就被捏了下,北泗凑近耳语:“有人在看。”
池栖雁气恼了,竟没发掘,下意识止住了嘴,果真感受到空气中异常的流动,不止一个人,有无数双眼睛在空气中观看,他们看不见对方,而对方却能看得见他们。
不用多想都知道是谁。
啧。
池栖雁心中不爽愈重。
他装不知,问:“是谁?”眼睛惊恐懵懂,挺像那么一回儿事。
北泗唇贴得极近,挨着他的耳朵,他一下走神被吸去了注意力。
他一走神,北泗就知道了,轻咬了下他的耳尖,池栖雁瞬间回神,不疼,却还是用小埋怨的眼神看着对方,眼汪汪,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
北泗道:“坤撼宗,今晚怕是不寻常,你安心,剩下的一切我能解决。”
其实连窃窃私语的话也逃不过暗处那些人的耳朵,北泗早就屏蔽了二人的对话,故意凑近池栖雁,就是为了营造耳鬓厮磨的假象,借此对话,自然不惹人注意。
北泗说着说着,被池栖雁轻而易举地吸引走了,没忍住夹带私货地咬了下池栖雁耳尖。
他的耳朵都因为偷偷干坏事红透了。
好在,池栖雁很是认真“嗯”道,又悄摸摸说:“不想跟你分开……”
北泗摸摸他的头,眼含不舍,道:“很快。”
有人近到北泗面前,欲带他走,池栖雁脚走了几步,亦步亦趋地跟着,那边又来了个人要带走他,池栖雁眉头拧住。
北泗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池栖雁不想他担心,就露出了一个笑。
池栖雁面上带笑,脑子里已经过了一万遍怎么把坤撼宗杀来杀去的玩法。
二人的表现竟被收揽眼底,坐在坤撼宗大殿里的人都忍不住被逗笑。
验灵石测试的结果早就传过来了,而这二人比较出色的表现自是引起关注。
“年轻人啊。”宗主松正阳摸了下胡须,摇头笑道。
左下边坐着的人大笑道:“哈哈,这二人竟连一夜功夫也分开不得。”
另一人看向首座的人,调侃道:“玄商这般年纪还未有伴侣,老宗主你怕是要急了。”
松正阳提起北玄商,眼里就闪过骄傲,笑呵呵道:“玄商这孩子从小就有主见,不急不急。”
“玄商若有道侣得是什么模样?着实是想不到啊。”右下边白发苍苍的人叹道。
松正阳闻言,挥挥手,很是自信地道:“想必不会如这对道侣般黏糊。”
刚回来闻听此言,施俊彦差点脚踩折了,趔趄了几下。
不黏糊?师尊啊!这黏糊大发了啊!!!
“多大年纪了,还跟儿时一样不稳重。”松正阳无奈叹气。
施俊彦心里都咆哮开了,师尊你要是知道,你现在看的道侣就是师兄和他的伴侣不得比我还震惊,还不稳重。
诸位长辈在此,施俊彦再激动也只能强忍着收回了激动的情绪。
“验灵石。”松正阳道。
施俊彦取出,给宗主看,他
松正阳放手里看过后,眸光一闪,也没再说什么,道:“到琼颖那看。”
施俊彦看着解琼颖笑眯眯地看着他,顿感不妙,身上的肉都有点疼,前几天才回来就被解琼颖抓着狠狠教训了一通。
解琼颖招招手指,示意他快点过来。
施俊彦乖乖走过去了。
空中的水面镜不断切换着场景。
池栖雁到了房间,这房间只有他一个人,空空荡荡的,浑身都不自在了起来,以前一人的日子也不是没有过,却也没有如今这般难熬。
他百无聊赖地坐在了窗台边,外面的大好风景失去了色彩,没意思的很,无趣得紧。
这会儿他能感觉到无人在看他,他眉一跳,琢磨了一下,引出了体内的元魂,小元魂刚出来,跟刚喝了二两酒似的摇摇晃晃,最后病恹恹地躺倒在了桌子上,生无可恋。
池栖雁叹气,闭上了眼睛,他有很大的把握能成功。
复睁眼。
整个世界都变大了。
第32章 人胜日
桌边的人趴在桌子上, 头埋进了手臂间,像是睡着了。
池栖雁露出不出所料的表情,果真可以附身在元魂身上, 他朝半掩着的窗户而去, 手才触到外界的空气, 就被格挡了回来。
整栋楼被设下了结界, 里头的人不容许出去。
可这难不倒池栖雁,他手一点就破了个小洞。
除了这栋楼灯火通明,周遭都陷入黑暗之中。
小小的一个身子, 在暗中不显眼。
他处在第七楼,最高的楼层。
池栖雁知道北泗消失的方向,不知具体方位。
他按着大致方向飞去,扫一眼窗户确认下人,里面的人干着各自的事对外面飘过一个小人影一点感觉也没有。
池栖雁很快就找完了五层楼, 只剩下两层, 很快就能见到北泗了。
池栖雁期待愈大, 倏然一扇窗户覆面而来,他险些撞了上去。
窗户阻去了他的去路,没等他生气,那人惊呼:“这是怎么回事?”
他伸手,面前犹如有一堵墙, 穿不透空气, 手不得寸进分毫。
池栖雁没空理他,往下飞绕过这, 往后一间房去,一道高大的影子投映在窗纸上,这身影他可熟了。
他试探着将身子趴在窗台上, 男人的身影朦朦胧胧的,不清晰。
窗户严丝合缝,池栖雁试着拉一条缝,可身子太小了,一个用劲不仅没拉开,还摔了个屁股墩,他嘴一瘪,更生气了,简直是南村窗户欺他小无力。
他只想偷偷看几眼北泗而已,不想惊动对方,可这画面也太糊了,顿生不满。
他伸出一指放在窗纸上,用力一戳,结果没戳开,力气太小了。
池栖雁咬了下唇,可恶。
他只好两只手搭在窗纸上,分开用力,才拉出一个小洞,剑光刺亮双眼,迎面而来!
“?”……
剑落地。
“栖栖。”北泗迟疑地叫出了名字,这声音熟悉又陌生,稚嫩的腔调,软软糯糯。
尽管如此,听见叫喊,身体比脑子反应更快,当即放下剑。
池栖雁站在原地,等北泗给他开窗户,还好他反应快,不然就直接用法术了。
“受伤了吗?”北泗急步到窗边,推开窗,小心翼翼地伸出了手,池栖雁顺势跳进了他的手掌心,低低哼声。
北泗捏住了他的小身子,就把他旋转了个圈,池栖雁当即伸出短短的小手臂,抓住那两只大指尖,跺了下脚,咦呜叫开了:“别转!”
北泗被萌得一下没反应过来,手上一湿,仔细一看,原是指尖被池栖雁假咬了口,这一口跟亲着玩似的,他眼底泛上了笑意。
池栖雁气鼓鼓地道:“我差点就没命了。”
“对不起。”北泗快速道歉,将对方翘起的头发捋了捋,按服贴了。
手心上人忽然难以置信地扯住了自己的脸颊,白软的脸跟面团子似的,让人忍不住想揉揉捏捏。
池栖雁很不敢相信,自己居然会做出这样的表情,他意识到自己此刻的情绪就像是被放大了,换言之,他下意识把自己所有的心里想法都表现了出来。
“害人。”池栖雁喃喃道,眼睛睁得圆滚滚。
“害人?”北泗捧高了手,让池栖雁离自己更近,询问。
池栖雁忙捂住自己的嘴,他只是想在心里吐槽一下这个元魂害人而已。
他转移话题,一下子把坤撼宗也给骂了,他道:“破宗门,把我们分开。”
北泗心疼,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也点头认同了。
池栖雁看了北泗一眼,又害羞地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哼声道:“害我那么想你。”
北泗揉揉他的脸,手的位置刚好能让两人的眼睛平齐,认真道:“我也是。”
深邃的眼眸在小人看来犹如盈满碎星的深潭,倒影出他整个身子。
池栖雁脸颊爆红,他扭头,留给北泗一个屁股,突然道:“我不跟你说话了。”
该死的,自己的身体怎么变成这样了。
再说下去,怕是不太妙,也没人说附身元魂还有这副作用的。
北泗轻戳了下池栖雁,像对待易碎的瓷娃娃,但池栖雁仍是没转身,他低声讨饶道:“栖栖,理理我。”
低沉暗哑的嗓子过于迷人,池栖雁耳朵都听发痒了。
“栖栖,那么聪明,一下就会附身了。”北泗夸夸。
池栖雁心里得意,那是自然。
他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身子动了动就要转身。
“啊!”
凄厉的尖叫声平地惊雷,震散了整栋楼的宁静。
声音很近,想必距离不远。
池栖雁转过身,就见北泗眼睛看向隔壁,这声音怕是来自隔壁。
“待在这。”北泗将手放在了桌边,意思是让池栖雁跳下来留在这。
池栖雁要是平常可得找各种方法赖着,这次不同,他什么也没说,遵循心意,直接飞到了北泗脖颈处,双手紧紧抱住,用行动表明了拒绝。
毛茸茸的脑袋蹭得北泗发痒,他总拿池栖雁毫无办法,只能叮嘱道:“待好。”
北泗走到门边,伸手,不是推开门,而是戳出了一个洞,顺便又在肩膀对应处也戳了个洞,给池栖雁看。
池栖雁很满意,将眼睛对准了洞往外看去。
走廊上站了不少人,至少得有一半楼的人,脑袋四处张望,寻找声音来源。
这个洞框住了视线,池栖雁贴在洞上,才能看清四周,环视一圈,那些人表情都呈现茫然的状态
是谁发出的叫声?
那声音就在附近啊。
忽地,“汪汪”狗叫声传出,急促连续,从狗叫声来听这条狗很是不安焦虑。
池栖雁奇了怪了,这栋楼哪来的狗,门扉传来狗爪挠门声,木屑纷飞,格拉的刺耳。
他眼神下移,就见一条油光发亮的小黄狗在扒他们俩的门。
隔壁的门开着,前面的走廊处却没站人。
有一个难以置信的念头涌上心头。
这条狗是隔壁的人变的。
狗叫声太突兀了,周围的人纷纷将视线放在这条狗上,忘记了那个惊叫声。
“这哪来的狗啊?”
“这难道会是测试吗?”
“嘬嘬嘬,小狗狗过来。”
那条小狗一下子就炸开了毛,腹部发出轰隆轰隆声,显然是感觉受到了羞辱,朝那个“嘬嘬嘬”的人狂吠起来。
那人被吠得后退一步,见周围人看着他羞耻,他居然被一只狗下了面子,提了提袖子,作势去抓黄狗的后颈,道:“就是条野狗,赶出去就好了。”
还没碰到,他的视线猝然变矮,伸出去的那只手变成了毛茸茸的爪子,他吓得叫出声,“汪!”
随后被自己的叫声吓到,跌坐在了地上,狗眼透露出浓浓的错愕惊恐。
黄狗吠得用力的喉咙也卡壳了,两条狗面面相觑,相顾无言。
观见了这一幕的人瞬间坐不稳了,七嘴八舌地议论开了。
“我没看错吧?怎么变成狗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该不会是测试吧,测试变狗?”
……
外面吵闹的可怕。
池栖雁瞅着门外的两条狗,一黄一花还挺有意思的,这还没看够,凭空又传出了“咩咩”声,接着各种动物的叫声都起来了,跟进入了动物世界一样。
池栖雁肉眼所见的人嗖地一下全变成了动物,集齐了鸡,狗,猪,羊,牛,马。
他眨了眨眼,差点以为自己还在幻象里,他颇感新奇,道:“坤撼宗这是要搞什么?”
正道之人,真有意思,把人变成动物。
北泗沉吟半刻,莫名问他:“你住在几楼?”
“七。”池栖雁不明所以。
“人胜日。”北泗吐出一个词。
池栖雁未曾听说过,他埋在洞上的脑袋抬起,疑惑地看向北泗,问道:“这是什么?”
“是神话传说。”北泗耐心地解释道:“女娲创造世间万物,先塑造六畜,后创造人类。正月初一到初六分别是鸡,狗,猪,羊,牛,马,而正月初七就是人的诞辰日。”
池栖雁可不关心这些东西,他有点惊奇北泗还挺博览群书的。
他再次看向窗外,果真根据这个所说发现了规律。
这栋楼共有七层,他们现在处的这层楼正是二楼,而变狗的那二人恰是这层的,一楼的鸡扑棱着翅膀,三楼的猪哼哧乱叫着……
站在走廊上的人全都变成了动物,唯有七楼的人还是正常人。
池栖雁只消一眼就知道站在七楼的人是凡人。
“所以他们故意把人都分开的?”池栖雁知道十有八九是如此,却问道确认。
外头还有房间里的人奈不住好奇心,推开门待在外面没几秒,直接分成了动物,惊慌地乱叫开了,堪称鸡飞狗跳的写实场景。
池栖雁看着外头的狗,沉思。
北泗见池栖雁皱眉不说话,以为他怕,就伸手抚平了他的眉,安抚道:“你待在这不会有事。”
池栖雁可不怕,他就是想了下如果北泗变成狗会是什么样子,是不是毛茸茸的,摸起来会不会很舒服……
等他侧过脑袋,看见北泗复杂的眼神时,他一惊,捂嘴。
他怎么一不小心把心里话问出来了?
第33章 变狗了
池栖雁心虚地左看看右看看, 指向洞口,“我们还是快看怎么解决吧。”
北泗拿他没办法,一根手指戳了戳池栖雁软软的小脸颊。
池栖雁任他动作, 外面再也没有人敢出来了, 房门紧闭, 不敢让那些畜生进来。这些畜牲纵使进入房间也无济于事, 变不回人。
一些畜牲跳到了楼下,冲向门口,才踏到门槛, 就狠狠地反弹回来,乱飞一片,压倒一群紧跟着的畜牲。
乱吠狂叫不绝于耳,像针刺激人的神经,扰人心烦。
“为何待在房间无事?”池栖雁心中已有猜测, 怕是跟人胜日习俗相关。
他远没有北泗了解这个节日。
“正月初七有静心待家的习俗, 避免拜访亲友, 与家人团聚。”北泗道。
“他们踏出房门变成畜牲就是因此?”话是疑问,但语气肯定。池栖雁恍然大悟,道:“一个房间相当于一个家。”
怪不得要将人一个个分开,不允许待在一起。
池栖雁想想,嘴不自觉委屈地撅起, 道:“道侣也是家人, 不应该将我们安排在一起吗?”
北泗赞同地点点头,私心里他也不想分开。
池栖雁将整个身子靠在北泗脖颈处, 他反正现在也能待在一起了,至于门外的人,跟他有什么关系, 又不是他变成畜牲。
他想是这样想,可抬头看爱人还望着门外,就知自己的爱人显然不是这样想的。
池栖雁心中无奈叹气,支楞起身子,一动脑子,他就产生破解之法,道:“关键在于七楼。”
“可能需要你的帮助。”北泗举起手,让池栖雁跳在了自己的手心,沉声道:“我需要实验。”
池栖雁用小手拍拍北泗的大手,抬起小脸,道:“放心。”
北泗扬唇笑了,“好,我信你。”
空气波动,坤撼宗的那些人要看过来了。
北泗眼一颤,语气加快,道:“你先回去。”
元魂罕见,更罔说附身,这更是罕中之罕,修真界也没几人能做到。
他清楚地知道这会有多高调,会引起多大的麻烦,他不想栖栖在什么都不知情的情况下暴露一切。
池栖雁感知到了,他飘起来,不舍地亲口北泗,就从窗户离开了,直上七楼。
“这些年轻人啊,一个个都不行。”大殿有人失望地叹气,道:“那么闹腾的情况下,这人还能趴着睡觉。”
“再看看吧,还不到半刻钟。”
“哎,”有人讶然,道:“这不是那人的道侣吗?”
空中镜画面清晰如身临其境,镜中一男子站在门口,手放在门框处。
“这是要出去?”
“宗主,为何要提前收徒?”右下角人不满道:“这届人啊,恐是不行。”
宗主稳如泰山坐在上方,语气不变,反问:“修行如此久,竟连这一时半刻也等不了?”
淡淡的询问,底下人都闭上嘴。
未到最后,怎能轻易下结论。
站在角落的施俊彦眼皮跳动,眼神透露着他人不懂的小得意,这可是师兄啊,肯定能解决的,师叔祖你们就等着吃大惊吧。
解琼颖挑挑眉,怪异道:“施俊彦,你在乱抽搐些什么,下山一趟越发奇怪了。”
“没大没小,叫二师兄。”施俊彦收起脸色,摆出长辈的姿态,肩膀就被打了一下,他就绷不住脸,道:“你那么凶,迟早嫁不出去。”
“呵,谁稀罕嫁。”解琼颖暗中又是一掌。
松正阳扶额,耳朵太聪颖也不见得是好事,这两徒弟天天斗嘴,没个省心儿的时候,他敲了敲扶手,远处二人定住动作,唯有两个眼珠子还能转。
瞬间安静不少,他这才安心地看向空中镜。
北泗推开门的动作一顿,他感知到了师尊的法术,估计又是师弟师妹犯事儿了,他们这样被教训可太常见了。
“吱呀”。
房门被彻底推开,声音在叫声中不起眼。
北泗没踏出房门,离门槛只有一线距离,他沉声运气,声音穿透整座楼层,贯穿入耳。
“各位,我有办法。”
平地惊雷。
所有畜牲停下动作,闭上嘴,整座楼刹那陷入寂静。
那些各异形状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一处,浑身的毛还炸开着,安静地挪动身子靠近人,这一幕堪称恐怖。
北泗淡然自若,没做任何表示,门口的黄狗就跳进房门,徘徊在他身边,半信不疑地看着北泗。
北泗没理他,反倒确认成功这些人进他的房间变不回人,想必六畜对应的房间都不行,唯有七楼,是人。
他抬起步子。
大殿的人看着这幕,有人叹道:“不行了。”
北泗两脚落地,几乎是瞬间,体内的修为被压制了个一干二净,能破阵,他却放任不管。
“跟着我。”北泗说完这句话,到腰的栏杆转瞬拔高,他变矮了。
低头,就看见白色的狗脚丫,再往上就是黑色柔顺的毛。
他跳上了楼梯,直往楼上而去。
池栖雁回到了身体里,整栋楼就安静了,他不带丝毫犹豫,推开了房门,对面房间房门紧闭。
“汪”。
清脆响亮的一声狗叫。
跟听见别的狗叫不同,这狗叫他一听就喜欢,看向来源,一头油光锃亮的“狼”就三步跨一步的踏上了台阶,毛发蓬松,耳朵精神抖数地竖着,其实是一头长得像哈士奇的狗,很帅。
这条狗直接扑向了他,刹不住脚步。
池栖雁心一跳,忙不迭地张开双手抱住,手下毛发顺滑的舒坦,松松软软,一下手就陷进去了。
他着实没忍住,抱得紧紧的,脑袋埋进了白白的毛发中,余光还看见这条狗的狗尾巴甩的欢实,他都担心如果没抱住,这狗怕是能把自己甩上天。
他喟叹地又是上下摸了好一遍,狗狗伸出狗爪想推开他,他一点也不听,装不知道:“你是北泗吗?”
狗狗的眼睛大大的,黑黑沉沉的,盯着他,最后把自己逼退了,扭头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不是很想面对的样子。
池栖雁头埋在狗狗的颈下,没控制住笑声,肩膀微微耸动,道:“我很喜欢。”
猝不及防,手下的软毛不见了,变得强健有力,池栖雁闭着享受的眼睁开,偏头鼻尖就碰到了对方硬硬的胸膛,他刚刚脑袋就埋在这。
池栖雁缓缓地松开手,嚣张的手作势就要收回,就一下被锢住,不能收回半分。
“不继续?不喜欢?”北泗嗓音嘶哑,胸腔震动。
池栖雁无辜地眨眨眼,那还有刚刚摸得肆无忌惮的气势,这再摸下去真得出事了。
还好,没等他回答些什么,后面半信半疑跟着的畜牲见北泗变回来了,激动地发出叫声。
首先尝试的是那条黑狗,它跳进房间,四条腿跑动着,直直跑到了池栖雁面前,支楞起了两只前肢,求抱抱的姿态。
池栖雁嫌弃地后退一步,黑狗又是挪动着靠过来,眼含拜托期待。
池栖雁浮现一丝困惑,再一看旁边黑脸的北泗,想通其中关窍,这狗怕是以为摸摸抱抱是变回人的必要步骤呢。
他玩味道:“想让我抱你?”
黑狗激动地连连点头,两只前肢更是往上升了升。
池栖雁还没做出回答,北泗就站到他面前,隔在了中间,背对着他,他看不见的那面,北泗阴沉沉地盯着底下这条胆肥的狗,斩钉截铁道:“不可。”
黑狗被吓得后退,仰翻在地。
池栖雁藏住笑意,故意道:“你凶他干嘛?只是一条小狗而已。”
北泗回过身,不说话,偏偏让池栖雁觉得他委屈得紧。
池栖雁忙牵牵北泗的手,道:“不管他。”
北泗这才满意地展颜。
倒在地上的黑狗翻起身,视野变回来了,他变回人了!
兴奋之情溢于言表,他激动地喊道:“我我……我变回了?我变回来了啊!”
旁边的畜牲没了顾虑,全跳进房间里,没一会儿就变成了人。
“多谢多谢!”变成黑狗的那位连连向池栖雁二人道谢,道:“要不是你们,我真的要一直当狗了!”
他偏头就看见对他“嘬嘬嘬”的那人,凶狠地瞪了一眼,转头笑得灿烂,对二人道:“不知少侠是否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我们为何到这个房间,又变回了正常?”
北泗简单地说明“人胜日”的习俗。
“凡人住在七楼,而这六层楼均是修士。”北泗又道:“不公平中的公平。”
那人懵逼,道:“啊?”
池栖雁了解北泗话中所指,替他补充:“修为。”
若是考修为,对凡人不公平,此招既能考及时应变能力,也能考人性。
他扫了眼外面,那些藏在房间里的人这会儿见事情都解决了,才敢打开条门缝观察着楼上的形势。
若是真遇到了紧急情况,他们十有八九也派不上用场。
那人又疑问道:“那不是与家人相聚才行吗?我与……”
话没说完,他就后背发凉。
北泗看了他一眼,又无意间扫过空气,坤撼宗还在看着他们。
这个课题,一定是师尊出的。
北泗说出那个很熟悉的词,道:“天下大同。七楼任何一个房间都可以。”
“宗主没想到有人懂你的想法啊!”大殿有人哈哈大笑出声。
“宗主你不会破例收徒吧?我看这小子给我可以。”
“天下大同?”松正阳捋着胡子,先是爽朗地笑开,后望向水中镜的目光一变,喃喃自语。
人胜日这个节日早在变迁中慢慢淡出视线,偏生巧了这个人又懂他的想法。
再仔细看镜中人,眸中笑意不减——
作者有话说:北泗(冷脸摇尾巴):给老婆当狗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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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瑞佳宝宝投的地雷[亲亲]
第34章 师尊发现身份
问的那人反应过来, 脸一燥,道:“原来如此,那你怎么知道这位少侠会开门?”
他眼神看向北泗旁边, 意有所指。
池栖雁手插进北泗的指缝, 十指相扣, 举起, 哼笑道:“这叫心有灵犀一点通。”
北泗视线落在那双白洁的手,再往上一移,就是爱人那张灵动的脸, 明晃晃的炫耀,他也笑了。
这一幕相当的养眼,不由得赞叹真是一对。
但这头,向来临危不乱的宗主松正阳眉头抽搐,身子前倾了点, 那双常眯着的双眼都瞪大了几分, 目光不断在北泗和池栖雁身上打转, 眨眨眼。
笑意也转为疑惑。
这一点也不像玄商啊,老花眼了吧。
询问的人眼中划过了然,脸又染上了红温,明显是想到方才自己居敢胆大包天的当着人家道侣的面要贴贴,摔疼的后背都不算什么。
趁所有人都在变回人的喜悦中, 池栖雁凑过嘴, 问:“你怎么自己上阵了?”
北泗道:“单靠话不足以服众。”
唯有自己也跟着陷入同样的境地,才能最快解决问题。
池栖雁失落地低垂眼, 小声嘀咕,“还以为是因我……”
北泗看某人假装难过的模样,殊不知眼中情绪已暴露他的想法, 道:“不单是。”
池栖雁瞬间抬起头,亮亮的,他就是故意嘀咕的,他可晓得北泗能听到。
“装傻。”北泗轻轻点了下池栖雁的额头。
池栖雁捂住自己的额头,可怜兮兮,夸张道:“这下真傻了。”
说完,自己都笑了。
解决困境的路子又不止这一条,却偏偏选择变成狗跑过来,没事先跟他说,是为了满足他的疑问,给他一个惊喜。
池栖雁回想刚才的触感,不由得叹道:“真舒服。”
跟软呼呼的棉花似的,爱不释手。
北泗压眉,道:“平常不舒服?”接着,眉一拧,暗暗后悔,自己怎么跟自己置起气来了。
池栖雁下移,刚刚自己就躺在这处胸膛,硬邦邦的,膈得脑袋疼,又下移视线,思索到不过也不及这处硬。
可惜了,旁边有人看着,否则他定要调戏一番。
这可惜的太明显了,北泗意会到,红色爬上脖颈,他咳声,道:“他们差不多了。”
畜牲现在已经化回人形,过来向他们拜谢。
池栖雁挥手,示意他们出去,牵紧身边人。
人全走光,只留下北泗。
池栖雁很是霸道地指了指床榻,道:“上去,陪我一起睡。”
北泗听话地爬上床,张开双臂,坐等宠幸的样。
“今晚留在这,不准走。”池栖雁钻进男人怀里,紧紧环住腰,扬起脑袋,咬咬男人的下巴,以示警告。
“哎呀呀,这不能看,不能看呀……”
镜外之人吓得一激灵,抬手掩面,无眼看这对跟胶水般粘着的道侣。
再看镜中画面,两好好的穿着衣服,抱着就闭眼睡觉,才发现是他们想多了,顿松一口气。
池栖雁安心地躺在男人的怀里,睡得香甜,他可没大方到把二人间亲密事给外人看去,就算是一点肉也不行。
“今日就到此为止。”松正阳挥袖,空中镜如水花散开,了无踪迹。
所有人都回去后,松正阳才转身,施俊彦和解琼颖在原地一动不动,大眼瞪小眼。
“施俊彦,过来。”松正阳眉眼严肃。
施俊彦试探着抬抬脚,能动了,听见师尊的话,差点脸就挎下,解琼颖幸灾乐祸地用口型说:“你完了。”
施俊彦瞪回去,余光中见师尊的面色,就站直身子,恭敬地跟在后头。
“你此番遇见何事?”松正阳回到自己的宫殿,便开口道。
施俊彦拱手道:“师尊,徒弟并未碰见什么事,就是下山没能拿到艾幽草。”
松正阳食指轻扣扶手,忽问:“你觉得那小子如何?”
施俊彦马上联想到师尊指的那小子就是师兄,抑住内心的激动,假装很淡定地说:“徒弟以为此人相当聪慧,想必以后的仙途无量。”
忽听,上方微不可闻的笑声,道:“为师还未说是谁。”
施俊彦心顿时咯噔一下,忘记了回答,等再转回来解释时已来不及了。
“你这几日一直与他们待在一起?”松正阳低压眉,大殿的气温骤降。
施俊彦扛不住师尊的威严,再怎么狡辩也无用,唯有老实点,别给师兄惹麻烦就行,况且师尊怎么可能是卧底,要是的话坤撼宗早就完蛋了。
“是。”施俊彦回。
“下去吧。”松正阳得到肯定的回答,撑住额头,面色模糊不清。
施俊彦愣神,不敢多待,躬身退下。
他走后,松正阳才从袖口取出一支玉簪,白梅上沾着点点血红,他小心地捧在手心,目光落在上面的血迹。
一切都说得通了,这北泗就是北玄商,至于他的爱人……
等回过神低头,才发现手握紧了玉簪,他忙松开手,历尽千帆的心此刻难能浮出茫然,喃喃道:“师姐,如果不是我你就不会死……这次玄商我该怎么办……”
北泗半清醒地搂着怀中人,脑海进入一片虚无,白蒙蒙,不见踪迹。
他隔空道:“师尊。”
脸上没有任何意外之情,他早就料到师尊会发现。
“为何还不回来?”声音从四面八方而来,声声入耳,平淡无波,听不出情绪。
北泗跪地,拱手道:“琼澜宴一战,徒弟觉察到宗门怕是进入叛徒,正好借此次机会暗中观察一番,请师尊恕罪。”
“你与那……人是何关系?”
“道侣。”北泗抬眼,热忱真挚,一字一句道:“此生,至死不渝。”
第一次当着长辈说起自己的爱人,他的脖颈通红,语气却未曾抖动过分毫,眼神坚定不移。
松正阳有多少年没见过北玄商如此青涩羞燥的样子,没想到再一次见却是因此,空气陷入安静。
北泗心跳加速,他练法术从未担心过师尊对他失望,此刻,他担心了,担心的是师尊是不是不喜欢栖栖。
他沉不住气,头次在师尊还没开口说话前说话,“师尊,他虽然是个凡人,但天赋极好,假以时日,成就不会在我之下,而且,他心肠不坏,此番测试他也帮助了众多人变回人形。”
“他是在帮他们,还是在帮你?”松正阳压声,问道。
气压骤低,白色气隐隐转为黑色,如暴风雨来临的前夕。
北泗感受着肩膀上的压气,师尊的气压压不住他,只要他想,随时可破,他却低头,道:“师尊,这不重要。”
过程不论,结果是好的。
“要是你不在,他会不会杀了他们?此人对你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松正阳差点气断气,急声道。
北泗茫然抬眼,不懂师尊为何会说出这些话。
松正阳深深叹气,“这人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你……唉,如果此人以后泛了天大过错,你也要护着吗?”
北泗挺直背,肯定回答:“徒弟不会让它发生。”
“为师,说的是如果。”松正阳恨铁不成钢,顿住半刻才说。
北泗手下意识抓紧,明白师尊是在认真问他,他无声,大脑快速运转。
在松正阳即将开口前,他回答:“如果当真有那一天,不劳师尊动手,我自会解决。”
松正阳暗自摇了摇头,转而道:“明日收徒大会,为师可不会再收你。”
北泗预料到,毕竟师尊收完师妹后就不再收徒了,再次收徒,恐怕会引起轩然大波。
他也是刻意暴露漏洞给师尊看,这漏洞只有师尊才能发现。
背着师尊被另外人收徒,不尊师重道,违背他此生准则。
“徒弟若是明日……”北泗说。
“随你去。”松正阳摆摆手,将北泗送回去,留下一言,“好好查出内鬼。”
这算是默许。
北泗再睁眼,眼前已恢复成客栈模样,手里还捧着香软的人,对方闭着眼睛,对方才一切无知无觉。
他顺从心,吻住对方额头。
这是他与师尊的专属通道,需要指定人才能对话,师尊发现他,才能将通道建立过来,能够避开所有法术。
今天的师尊,格外奇怪。
北泗划过疑虑,或许是师尊不敢相信他出门一趟就带回来一个道侣吧,这才如此心焦。
话虽如此,但他低头,仔细地用眼吻过池栖雁的每一处面容,软弱无害,能干什么坏事呢?
灌迷魂汤倒是真的。
再看,就与池栖雁对视上,池栖雁道:“怎么一直看着我?”
池栖雁闭着眼都能感觉到某人灼热的视线,还越看越仔细,贴得越来越近,实在忍不住睁开眼。
果真,这个人整张脸都贴近了,他只需要扬扬头,就能亲到对方唇了。
北泗被抓包,也不见害羞,下一秒浅皱眉,道:“你怎么发现的?”
池栖雁没想太多,道:“还不是某人视线太灼热,害我睡不着,不然你闭眼……我来看看。”
北泗展眉,道:“我的错。”
是他太过于敏感,与师尊交谈一番,他竟疑神疑鬼起来了。
他修为数一数二,但对方睡觉居然也能察觉到他的存在,他疑虑上头。过后,又觉后悔,怎么可能呢。
“快闭眼休息。”北泗催促,道:“明天很重要。”
池栖雁重新闭眼,心头才觉得后怕,以北泗的聪明,给他点线头就能翻出所有疑点,幸好他刚才没说错。
松正阳神魂回到宫殿,冰凉的玉簪已被他握得温烫,他自语:“不能再害了玄商……”
“师姐,我这般做,到底是对是错?”——
作者有话说:谢谢今天有点不开心宝宝的地雷[红心]
第35章 收徒
次日。
楼外已站着坤撼宗弟子, 施俊彦为首。
众人目光有意无意停在角落,处于视线中心的二人泰然处之,还闲情雅致地牵牵小手。
反观他们忐忑不安, 如坐针毡, 可心里头也是心服口服。
“仙长, 昨日……”有人不死心, 试探。
施俊彦瞥了眼,冷淡道:“昨日是最后测试,你们的一举一动皆投在水中镜, 现今结果已出,未报到名单之人自行离去。”
一人所行所为皆由心出,不料被看了个一干二净,无从辩驳。
或许心存不满的人此刻也羞耻地闭嘴。
旁边弟子拿出手册,点名。
地下人坐立难安, 生怕听漏了名。
几人欢喜几人悲。
“池栖雁, 北泗……”
施俊彦假装不经意地看过去, 就见楼梯口那两夫夫优哉游哉地甜甜蜜蜜,狠狠一闭眼,这二人真是没眼见了。
猛然,浑身一抖机灵,眼神飘忽移开, 完蛋, 昨天把师兄的身份暴露了……
弟子报完名单,他忙轻咳一声, 道:“报到之人都跟在我身后。”
不待他人反应,就转身离去。
一行人连忙跟上,浩浩荡荡。
池栖雁隐隐担忧, 拉住北泗,问:“若我们分不到一起呢?”
北泗却神秘地笑笑。
池栖雁不自觉鼓起嘴,道:“快说。”
脸就被北泗戳扁,像个漏气的皮球。
对方成竹在胸,道:“坤撼宗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若是一对道侣拜入宗门,收徒便会默认一起收。”
不止是因为不愿拆散道侣,更因为道侣间情感羁绊越深,双修时双方修为提高越快。
池栖雁安心半刻,又觉得哪里不对,道:“既不成文,你如何得知?”
北泗身体一僵,迅速回答:“多年前已有例子,不止一二。”
听此言,池栖雁不再怀疑,他懂得没北泗多,也向来不关心坤撼宗的事。
“走远了。”池栖雁下巴示意离远的人群。
二人很快追上。
十几丈高门闯入眼帘,衬得人如蝼蚁渺小,白玉雕碧,上挂玉匾额,三个鎏金烫字“坤撼宗”豪气万分。
仅仅是个大门,其材质就用了无上宝贝,可见坤撼宗有多财大气粗,气派十足。
众人抬头仰望,暗叹,不愧是天下第一宗门。
两扇门大开,白衣弟子分站两侧,远处高阶之上阔气玉座,扶手龙形,一银发老人稳坐,仙气飘飘。
几位长老坐在偏下位置。
池栖雁对这一幕相当熟悉,不同的是,这次的人远不及琼澜宴多,而那些对他恨之入骨的人此刻一脸慈祥的望过来,他顿起一片恶寒,忙抖去鸡皮疙瘩,藏北泗身后去。
“怎么了?”北泗压声询问。
池栖雁不习惯被人这般看着,嘴上道:“人多。”
北泗想贴近池栖雁,脑子白光一现,一道苍老的声音传来。
“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是师尊。
高座上的人垂眉,扫视一遍地下人,在他们身上停顿一秒,威严的脸看不出表情。
北泗停住,现在确实不太适合,各位师叔伯都在此,得留下好印象。
没走几步,众人就停住。
大殿一片肃静,连风吹过的声音也清晰可闻。
高座底下,微胖的人得到宗主的示意,站起身,面容和蔼,道:“恭贺诸位小友通过宗门三测,坤撼宗经过几日观察已了解大概,收徒大会正式开始。”
通过三测只意味着成为坤撼宗弟子,却不一定能被在场的仙长收为徒弟。
众人屏住呼吸,静待结果。
微胖男子转身看看坐着的同门,笑眯眯道:“我年纪大,让我先选怎么样?”
坐着的人顿时笑骂开了,“你这老家伙,为老不尊。”
“我也多年未收徒了,郭荣建,你可不能仗着资历欺负人。”扇着扇子的女子道。
本以为这届会是歪瓜裂枣,没曾想竟有如此聪颖懂大道之人,思此,她眼底浮现满意,当初北玄商被宗主收了就算了,这小胖子可别想仗着资历大,抢她一步,收走北泗。
况且此人道侣虽是个凡人,但也不可多得,唯一可惜的就是没能早点发现,否则从小修炼,修为怕是能抵上施俊彦。
买一赠一,好不划算。
眼中多了抹势在必得。
郭荣建也不退让,道:“此小子合我眼缘。”
“此小子也合我眼缘。”
虽未出剑,空气中却也是刀光剑影,暗流涌动,谁也不让谁。
二人对峙,北泗暗自观察上方。
“不然,一局定胜负,谁赢便谁先。”女子提议道,眼神询问地看向宗主。
松正阳被吵得头疼,看了圈底下人,这二人明面上争,其他人则抹不开面子争,眼里对那二人充斥赞许。
他心里漫起点骄傲,不愧是他徒弟,可下瞬凝住眉毛,撑住额头,道:“你们二人像什么话?”
郭荣建住嘴,眼神却不让步。
女子凝着郭荣建的眸,心有不服。
“让他自己做决定。”松正阳提道。
话完,众仙长便将目光放在北泗身上。
这番抢夺令底下众人羡慕不已,却又不得不心服口服,昨日那番冷静行经不是常人能够做到的。
扭头一看,成为众人的焦点,这两夫夫竟一个不比一个紧张,面色淡然。
池栖雁手指紧紧勾着北泗的手指,北泗反勾回去,面前的郭荣建挺直身子,对着二人笑得亲切。
北泗收回向外观察的视线,道:“我选……这位仙长。”
他目光所及之处就是郭荣建,郭荣建不出所料地展颜笑开了,哈哈大笑,面朝松正阳道:“宗主,你看我跟这小子有缘吧。”
松正阳面上不显任何表情,凝在郭荣建脸上的目光多了几秒。
“你们二人既是道侣,便一通入我门吧。”郭荣建笑眯了眼。
女子差点气炸,可在听见宗主的话后,眼睛顿时瞪得跟铜铃圆,差点惊得喘不上来气。
“荣建,哪来的道理?”松正阳像是不知道自己说得是什么平地惊雷,一脸淡定,眼含不许。
郭荣建笑着的脸僵住,缓缓转头看向高台之人,眼里划过暗光 ,嗫嚅着就要说话。
松正阳轻撑扶手,站起身,一手背在背后,一手握拳抵于腹前,衣袂飘飘,仙风道骨,他平淡道:“今日,我要收徒。”
轰!
所有人大脑嗡鸣,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坤撼宗宗主要收徒?!
定是自己修炼修入了魔,出现了幻觉。
宗主已百年未收徒,门下只有三个弟子,弟子在各自领域都是各中翘楚,建树无数。
现在收徒说明什么?说明此徒天赋极高。
不光如此,以后的前途异常明亮,有如此权威的师门,在修仙界横着走都不为过,这谁敢欺负?
“师尊……”施俊彦傻眼,扭头跟同样傻眼的解琼颖对视上,这也太突然了吧!
整个大殿的心都燥热起来,哪怕不可能选到自己,却也忍不住期待这个幸运能降临在自己身上。
池栖雁眉头紧锁,心感不妙,那宗主踏着阶梯而下,一步一步,步步逼近,结合方才的语境和现在走路的方向,他心咯噔一下。
果真不出其所料,松正阳在他三步之处停住脚步,二人眼神对视,对方流露出的复杂情绪令他心脏一颤,是发现他的真实身份了吗?
池栖雁手指用劲,体内气血翻涌,两股气息又开始打架。
不,不能贸贸然出手,他不想暴露身份。
这一刻,他率先败下阵,移开双眼,低头却见手中北泗的指尖被他掐得通红充血。
他本能地松开手,可指尖还没离开北泗的手,就被反抓住,牢牢地握住手心里,像是在安抚他。
池栖雁内心恐惧更甚,绝不能暴露。
“收你为徒,你可愿意?”松正阳余光瞥见交叠的手,眼皮一跳。
池栖雁打心底里不愿,他只想与北泗待在一起,永不分离,话要脱口时,却犹豫住,正道之人最是记仇,若是下了这破宗主的面子,指不定背地里怎么给北泗穿小鞋呢。
更何况,要真打起来,身份暴露无遗。
所有人目光集中在这一块。
松正阳耐心地等待答复,脑子里有个声音一直在唤他“师尊”。
“师尊……”北泗通过专属通道叫着,然而师尊始终不回他。
爱人陷入两难境地,北泗挪动步子,终于忍不住开口,哪怕这会让他成为众矢之的,让他的隐藏功亏一篑。
“玄商。”
师尊回他了。
“凡人达到你的境地需多久,调查卧底你又安心将他放在身边吗?”松正阳淡淡反问。
修为越高,活得越久,修为不对等,意味着二人间的寿命不对等,凡人定会先北泗离世,而宗主的资源自是宗门顶顶好的。
卧底若是伤了池栖雁半分,哪怕是一根头发丝,北泗也得发疯。
北泗沉默,比起一时的陪伴,他更想要池栖雁安全长寿,此生此世都陪着他,纵使死亡也不能将他们分离。
众人见池栖雁沉默那么久,暗骂真是不识好歹,这可是八辈子修来的福分啊!
没沉默多久,池栖雁抬眸对视回去,一字一句回答。
“愿、意。”
第36章 师弟
大殿寂静, 众人眼神艳羡,只见松正阳从袖口取出一块剑状的白玉,手往前一递。
池栖雁抬手, 看了眼对方, 毫不扭捏地收下。
这枚白玉他曾见过, 在北玄商腰际, 被他一鞭子抽碎。
“惊鸣峰门牌。”松正阳淡淡道。惊鸣峰是他门下弟子所居之地,这牌一收,彻底成为他的徒弟。
池栖雁掀眼, 一见松正阳这张老脸,心里就极为不舒坦,强压住不情不愿,对方这明显在等着他叫师尊呢。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早知如此, 当初先把这人杀了, 再去对付北玄商。
两师徒个顶个的讨厌。
“……师尊。”池栖强行扯出一抹笑, 可长相太过于乖巧,这点笑显得柔软腼腆。
松正阳轻点头算作回应,就负手上楼。此遭后,收徒大会按序进行,众人时不时偷偷往那二人瞄去。
池栖雁面向北泗, 不自觉露出点难过表情, 不能一起了……
北泗面露愧疚,道:“抱歉。”
池栖雁哪受得了北泗这样, 他并非兴师问罪,悄声道:“谁也料不到。”所以,不是你的错。
“栖栖。”北泗叫完名字又不说话。
万万没想到道侣变师弟了。
池栖雁听着旁边的动静, 边上的人陆陆续续被收走,收徒大会接近尾声,他眉头含苦,恼道:“怎么办……”
两人需就此分开,意味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面,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恐是不好偷偷摸摸找去。
“若是想我,我必会出现。”北泗保证道。
池栖雁笑开眼,只道:“是出现在我梦里吧。”坤撼宗的防御阵又不是摆设,北泗怎么可能说来就来。
北泗张张嘴。
“诸位,收徒大会就到此为止!”郭荣建扩声宣布,“弟子会带你们去相应的处所。”
北泗还没说话,就见迎面走过来的施俊彦,步子畏畏缩缩的,想过来又不敢过来,忽然,他想到什么,唤道:“施仙长。”
施俊彦浑身汗毛倒竖,眼带惊恐,别这样喊,太恐怖了!
他眼珠转了一圈,却不见解琼颖的影子,关键时刻掉链子啊!他不是很想过去呢。
可既然被这样唤,他不由得抬头挺胸,踱步过去,正正经经。
“师弟。”施俊彦呼唤。
池栖雁措不及防被喊,差点恶心得想踢飞这个人,他默默地站远了点。
北泗只当他怕,站在他身前,挡住施俊彦的视线,他像是无意间问起,道:“不知住处如何?”
眼神示意。
施俊彦无语,好歹是几百年的师兄弟,这点暗示怎么可能看不懂,这是想让他把池栖雁的住所安排得好好的,而且得离师兄的住所近。
到时恢复好身份,还能直接把师弟拐走。
恋爱脑师兄。
“自是不会亏待师弟的,大可放心。”施俊彦甩甩衣袖,很是豪气,道:“师弟,跟我走吧。”
池栖雁不是很想挪动步子,可再有不舍,也不得不去惊鸣峰,他跟在施俊彦后头,依依不舍地扭头看着北泗。
施俊彦瞥一眼,都要以为自己是在棒打鸳鸯了。
路上,池栖雁能清晰地感知到自己走到哪,哪的人就看自己,惊诧好奇,跟在看什么稀世珍宝似的。
他但凡一扭头,停驻的人就忙左转右看,假装自己有事忙,可只要他一挪眼,又停止动作看他。
池栖雁挑眉,他脸上也没东西,只能是因为收徒,才半会儿功夫消息就传遍了。
“师弟,你别怕。”施俊彦话一说口,见池栖雁闲庭信步样,就知是自己多虑了。
本以为此人到新环境会害怕,没曾想跟山大王回到家,相当自在,半分不虚,反倒是旁的弟子被看得不知所措,他都想劝池栖雁收敛点了。
惊鸣峰很快就到,满目翡翠竹林,枝节挺拔,倒影婆娑,碧浪翠涛,美如水墨画。
施俊彦将他引到竹屋前,好几间竹屋连在一起,中间圈着个大院子,僻静幽雅。
“随便挑,每天换着住也行。”施俊彦伸手扫过那些竹屋,向池栖雁展示,道:“想改造,旁边有的是竹子,当然也可以叫师兄我来帮忙。”
池栖雁可有可无地点头,没待他打量,就闻听竹叶摩擦声,一人突然跟兔子一样窜出来,两条辫子在空中划出潇洒的弧度。
“小师弟!看看师姐给你准备的!”女子转手就取出好几瓶瓶瓶罐罐,用双手才能勉强接住。
边上的施俊彦一看,顿时吃味,道:“你怎么不对师兄我那么好?”
解琼颖白眼正翻到一半,意识到池栖雁在场,又灵活地翻回来,不看施俊彦,道:“师弟,你是凡人吧?”
“嗯。”池栖雁应得也是相当不虚,他知道眼前之人,鬼医圣手解琼颖,医术高超。
如果当时受重伤找她,想必过不了多久就能恢复。
池栖雁抬手接过。
“这些药能帮你洗涤杂质,等你都吸收完,师姐再给你别的好东西。”解琼颖喜笑颜开,又道:“我终于不是最小的了!”
她不管旁边一脸不爽的施俊彦,转而问:“师弟,你要住哪?”
池栖雁眼神落在解琼颖背后的竹屋,解琼颖愣住,缓缓转身,瞳孔放大,震惊道:“师弟,你小小年纪,胆子如此之大!”
“这可是师……”解琼颖就要夺口而出,被施俊彦扯住衣袖。
“是是是什么啊?是不是怕师弟住不习惯?”施俊彦插嘴道,背对池栖雁,朝解琼颖做了个“嘘”的动作,再转身,笑道:“师弟,里面的东西都准备好了,肯定能住习惯的。”
池栖雁不懂二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也不在乎,错过二人,往屋子里去。
后边,施俊彦情急之下直接捂住解琼颖的嘴,凑近小声道:“等等,先听我……”
四肢顿时失力,轻松就被解琼颖挣脱出来。
施俊彦迷瞪着眼,眼见着解琼颖正要往屋子里去,口不择言:“他……他是师嫂!”
等说完话,他彻底瘫倒在地,完了,怎么说出来了。
解琼颖错愕,道:“我应该没药你脑袋吧?”
施俊彦睁眼望天,这幅生无可恋的样子让解琼颖犹疑几秒,终走回来,蹲下身子,恨铁不成钢道:“这是师兄的屋子,师兄回来了定要你好看!为了让师弟住这,你居然连师嫂都喊出来了。”
解琼颖一脸嫌弃,就要起身,垂下的右手就被抓住,施俊彦感觉自己受到不信任,一时气恼下道:“我下山早就找到师兄了,你猜师尊为什么会突然收徒?”
解琼颖从没见过施俊彦如此面孔,心中信了七八分,稍稍联想最近的事,道:“你是说那个北泗就是师兄?”
施俊彦无声回应,道:“师兄让我把他安置在他的房子附近,我想着二人日后都要待一起,干脆就把他安置在师兄屋内。”
解琼颖人傻住,喃喃道:“不是?师兄真谈上了?”她恍恍惚惚地走向竹屋。
留下个施俊彦还倒在地上解开药效,他绝望望天,嘱咐道:“别说!保密啊……”
嘴巴快,怎么什么都说了,看在他那么上道的份上,师兄别揍死他啊。
池栖雁踏进竹屋,一阵凉意袭身,带着竹子的清甜味,里头的装饰很简单,所有家具一目了然,清淡得不像有人生活过的样子。
竹架上放着整整齐齐的书,桌案上文房四宝叠放有序,第一眼很舒服。
池栖雁吸了口气,又无奈地摇头,实在是太想北泗了,他竟觉得空气中带着股北泗身上的清冽气息,沁人心脾,闻得他更想北泗。
这时,解琼颖走进,上上下下地观察他一番,搓了下手,道:“师……弟?”
池栖雁回了她一眼。
对方一笑,指了指旁边的竹椅,道:“坐,把这当自己家。”
池栖雁不明所以。
二人坐下,解琼颖莫名拘谨,眼里又燃烧着熊熊烈火,问道:“你有道侣?”
池栖雁才点头,外头就有人有气无力地走进来了。
“你与他的关系如何?”解琼颖状似正经,眼睛却充满期待。
池栖雁没看她,暗想:正道之人竟都如此八卦。
施俊彦好不容易走进来,拉住解琼颖,道:“师弟,你好好休息吧,我与师妹有话要讲。”
他朝解琼颖挤眼,解琼颖接收到,站起身,道:“那我先走了,晚些时候再来找你。”
池栖雁目送二人离开,重新将目光放回竹屋,这次却失去兴趣,他草草扫完,有点恹恹的,外头天色已晚。
他一个人坐在床上,看明月高照,不自觉又开始想北泗了。
这个时候,他已窝在北泗怀中,能闻到对方身上安心的气息。
池栖雁动了动鼻子,空气中弥漫着熟悉的味道,就好像北泗曾经待过,这里留下了他的气味。
不行,他还是得想法子溜出去。
他刚站起身,就听见不同于风吹竹叶的声音,是竹叶擦过衣服的响声。
走到门边,掐好诀,做好万足准备,另一只手搭在门闩上,来人站定在门口,一动不动。
池栖雁耐心地等待着。
第37章 偷入房间
终于, 一声敲门声响起,咚咚咚,敲得极为有规律。
池栖雁收为手中法力, 不自觉展颜, 眨了下眼, 想到什么坏主意, 站到门后,不再动弹。
门被推开。
一只脚先踏入,小屋灯火通明, 再接着来人整个身子进入,背对着池栖雁,移动脑袋寻找人。
池栖雁捻手捻脚,手扑向对方,两只手从腰际穿过, 环住对方。
对方反握住他的两只手, 不让他挣脱, 身体旋转过来。
眸子没有一点害怕,想来早就猜到,可话却说:“你吓到我了。”
池栖雁试图撤回手,失败了,他看着北泗的脸, 挑挑眉, 道:“骗子。”
哪里有半分吓到的样子。
北泗扣住他的右手腕,往上移动, 最后放在胸口处,凝眸认真道:“心跳快了。”
掌心下的那颗心脏微微跳动着,池栖雁能轻而易举地掏心, 他抬手拍了下对方的胸口,哼笑,“你怎么来找我了?”
北泗垂眉,落在他白皙的手上,道:“昨日不是说要教你术法吗?”
醉翁之意不在酒。
池栖雁偏就想听北泗的真心话,故意道:“师……咳师尊自会教我。”
说着,两只手收回,背对着对方,往房子里头走。
下一秒,被人后背抱。
强壮的手臂横在肩膀前,另一只手臂揽住他的腰,毛茸茸的脑袋凑到他的颈处,虔诚地落下一吻。
背后人的话语模糊不清,道:“我有点想你了。”
池栖雁笑意更明显,貌似不在意地提出疑问,“就一点?”
他作势,身体左右挣扎几下。
骤然,整个身子腾空,对方将他公主抱住,被迫四目相对。
池栖雁心脏漏停一拍,被对方沉沉的情欲慑住,忘记了动作。
脑子没反应过来,对方就抱着他一步步靠近床,池栖雁根本没有心思想为什么对方那么熟悉这间屋子的布局。
他手揪住对方的衣襟,小脸扬起,道:“你要干什么?”
他的手脚发热,说实话,他挺想知道北泗用这张冷脸说出干死他,会有多爽。
可惜的是以对方的性格说不出如此粗俗直白的话。
不过,这样逗着也相当有意思。
北泗看了他一眼,嗓音低沉暗哑,“不止一点,想你。”
池栖雁后背贴着软和的床榻,他支起一条腿,不知有意还是无意,蹭过那处地方,异于别处的触感。
他就说刚才挣扎着挣扎着,怎么碰到硬硬的地方,这怕是刚在北泗怀里乱动勾起的。
池栖雁描摹着对方的脸,对方跪上床,垂下眼,将他的靴子褪去。
他一解脱,便用白嫩的脚踩住对方的膝盖,美眸乱颤。
北泗圈住他的脚腕,道:“净身术。”
要不说修仙方便呢,根本不需要准备什么,直接就能进行下一步了。
北泗覆身,落下唇,不轻不重地咬住吮吸,一步步往下啄吻着,每一吻都烫得池栖雁轻喘一声,脖子后仰。
这刻,背后床褥的气息也拼命涌进池栖雁大脑,周身全都是北泗的气息,他生生被包裹在其中,眼神迷糊。
不知吻到哪里,池栖雁呼吸重重一滞,脚背一绷,推就着对方的肩膀,哭骂道:“混蛋……”
……
池栖雁累趴下,浑身酸软,身子被轻轻揉捏着,他给了旁边低头沉默的人一眼,气得没忍住又踹了对方一脚,道:“你太过分了。”
可恶,他堂堂邪物,居然被弄到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像什么话?明明他的修为比北泗高多了,竟然还抵不过。
北泗顺势握住他的脚,小声道:“莫气坏了身子。”可眼神明明还没餍足,食髓知味。
话又说回来,池栖雁瞪了对方一眼,兴师问罪,“为何不用净身术?”
害得清理的时候又来了一次。
北泗抬眼看他,又快速眼睫下垂,声无波澜,道:“入体不能清。”
池栖雁:“……”
要不是他也修仙,他还真就信了。
北泗心虚地颤颤睫毛,道:“怪我学术不精,我会努力提高修为的。”
池栖雁哼了声,上次也是这么说的,但没办法他不能暴露修为,不然早就自己给自己清理了。
边上凹陷下来,身子被圈进一个温暖的怀抱,他眼皮打架,没力气,在熟悉的味道中阖上眼。
北泗凑得近,能清晰地看见池栖雁脸上的绒毛,闭着眼,乖乖软软。
扫了眼周围建筑,虽然施俊彦私自改主意,可想到日后自己的房间还会沾上池栖雁的气息,他便难耐。
现在,这被床褥除了他的味道,还有自己爱人的味道。
北泗埋下脑袋,贪婪地吸食着爱人的气息,身下人完全被他的气息所包围。
他满足地闭眼。
池栖雁清醒过来,旁边已凉,北泗消失了踪影。
他暗生不爽,二人怎么跟偷情一样,昨儿个还亲亲蜜蜜,今儿个就丢下他一个人。
桌上放着油纸,池栖雁起身走进,拆开一开,熟悉的花样,是桃源酥。
池栖雁拿起一块浅尝,是一样的味道,他猜测应该是千寻船临行前北泗购入的。
他眯了眼,心情很好。
“扣扣”。
房门被敲,池栖雁一挥袖,桌上食物全不见。
他才道:“进。”
施俊彦进门,闻到食物的香味,觉得奇怪,也没多说。
他道:“师弟,师尊要见你。”
池栖雁点头示意知道,见施俊彦还愣着看他,不由得给了对方一个眼刀。
施俊彦挠头,疑问:“师弟,你是上火了吗?唇破了。”
池栖雁一摸,果真,暗恼北泗亲太用力了。
“对了,昨晚是有蚊虫吗?”施俊彦又指了指自己的脖颈,问。
池栖雁脸一黑,猜都能猜到自己的脖子现在是什么光景,道:“确实是蚊子。”
说得咬牙切齿。
施俊彦敲敲自己脑袋,道:“怪我粗心,忘记你是凡人了。我等会儿到解琼颖那薅点药来。你现在跟着我去见师尊。”
“等等。”池栖雁说,昨日解琼颖给的药应该有能消痕的,他挑了挑就找到吃了。
施俊彦见状惊奇,道:“师弟,你不怕吃错药吗?”
怎么可能吃错?池栖雁胡扯道:“从北泗那学到的。”
随后,就跟在施俊彦身后往屋外走。
“师弟,你不用害怕,师尊看着严肃,但是对弟子极好,既然破例收了你,说明师尊很喜欢你。”施俊彦想想,提醒道:“没准你多提提北泗,师尊会更喜欢你呢。”
他猜测师尊是因为池栖雁是师兄的道侣,担心凡人不能与师兄长相守才收池栖雁为徒的。
池栖雁可有可无地回应。
沿路均是翠绿竹子,节节高升。
松正阳住的地方是一座宫殿。
“师尊,师弟到了。”施俊彦躬身行完礼就退下了。
池栖雁落眼,暂避松正阳锋芒,他还不想惹事。
松正阳问:“昨日,可还适应?”老眼却狠狠抽搐,底下人脖子上的鲜红尤为刺眼,这痕迹哪有那么容易消除的。
胡闹,这二人真是胡闹。
池栖雁回:“适应。”
松正阳轻叹气,终减轻几分话的锐利,问:“你原先是什么身份?”
池栖雁对答如流,他之前也是这么跟北泗说的,“家中经商,落魄了。”
松正阳点头算作知道,又转而问:“昨日,将你与道侣分开,可恨我?”
池栖雁心里点点头,面上不说话,忽然抬眸,叫了声“师尊”。
松正阳眉心一跳。
“如何能与北泗住在一起?”池栖雁这次眼神相当地真诚。
松正阳一脸不出所料,道:“这是规定,除非宗门出任务,不过……”
他看了池栖雁,短暂地沉默后才道:“你是……凡人,修为不足以出任务。”
池栖雁眼中划过失落,又很快提起精神,道:“现在修炼,可以出吗?”
松正阳轻咳,脑子里闪过一个想法,隔空变出几本书,浮空送到池栖雁手中,道:“你回去好好修炼,自有机会。”
池栖雁从宫殿出来,什么也没得到。
远处有两个人在竹林中针锋相对,看着要打起来了似的。
“师弟!”解琼颖眼尖,挥手打了声招呼。
池栖雁眼神看去,算作回应。
身后两个人还在说着。
“你白长那么大个了,蚊子能咬成这样?”解琼颖一手叉腰,一手虚空点点施俊彦,满脸嫌弃。
施俊彦摸摸后脑勺,理不直气也壮,“我怎么知道,而且……而且你看你那药根本没用!都没消掉师弟的痕迹!”
解琼颖重重叹气,道:“你觉得师兄会那么不知轻重吗?他肯定早就猜到你这个大嘴巴迟早会让师尊和我发现。”
施俊彦被说得一缩脖子,他现在的地位可真是山头最低的了。
他一思索解琼颖话中意思,脖子又伸直,道:“你的意思是……师兄是故意的?”
解琼颖哼哼,道:“算你脑子没傻。”
师兄这是在宣示主权呢,而最主要的原因肯定是在师尊身上,师兄想以此表明池栖雁对他的重要程度,昨晚才偷偷潜入。
难道是师尊不喜欢师弟?可不喜欢,为什么要收为徒弟呢?——
作者有话说:完事了,就不会净身术了,哈基泗你这家伙儿……
第38章 彼岸花纹
路过水池的时候, 池栖雁一瞥,表情差点没绷住。
他蹲下身子,池子里的倒影摸了摸自己的脖颈, 此处残留着痕迹。
再往下摸, 就是肩胛骨, 似乎还残存着滚烫的唇吻。
池栖雁脸一燥, 脖颈与肩膀之间的白嫩肌肤冒出点红痕,像是花枝儿尖探出头。
他一触,肌肤温烫, 弹开了手,背后是怎样的风景,他最是清楚。
有记忆以来,他背后就缀满彼岸花,鲜红如血, 花瓣细长。
平常肌肤一片雪白, 可一旦身体发烫, 血色彼岸花就连了枝儿,花蕊绽放着纠缠了半个背,随着升温,颜色愈来愈浓,绽放得愈浓。
昨儿个, 北泗大掌覆在花瓣上, 描摹着勾起片片热意……
彼岸花纹缠了整个后背,鲜红如血, 绚烂绽放。
池栖雁脸上飞过一片红晕,猛摇了下脑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一脚才踏进房间, 昨日纠缠的气息就灌进鼻间,房间空荡荡,池栖雁生出点失落,没人在。
他随手将书丢在桌子上,手指无意识地轻扣桌面,必须得想办法解决掉体内的邪气和灵气,否则两向对冲,自己的修为必然会受其限制,要真是碰上北玄商,恐会落于下乘。
忽然,几声轻巧的脚步声入耳。
池栖雁微微一勾唇,他怎么把解琼颖忘了,此人定有法子。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师弟!”解琼颖蹦跳着进了房,眼落在那些书上,道:“你可有不懂的地方?放心大胆地问师姐!”
池栖雁微微一笑,道:“师姐,坐。”
解琼颖闪过狐疑,又很快唾骂自己,师弟可是师兄的道侣,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她当即坐下。
池栖雁思考如何让自己提问不刻意,他眼睛落在那些书,道:“这些书,讲得是什么?”
解琼颖闻言,随便扫过书名,回:“是关于剑术的。”
她打开了话匣子,凑近一点,问池栖雁:“你猜师尊修剑道,为什么我跟施俊彦不修?”
她俏皮地眨了眨眼,期待对方的询问。
池栖雁回视一眼,装出点感兴趣,“哦?为何?”
解琼颖一拍手,道:“我跟你讲,都是因为大师兄!小时候,大师兄脾气又臭又硬,根本不跟我们玩,打斗的时候从来不会怜香惜玉……”
一张臭石头脸从脑海冒出,池栖雁暗道打起架来确实不要命。
解琼颖看他几眼,无声嘀咕着,“也有例外……”
瞅瞅师兄那宝贝儿样,黏糊儿劲,竟连半刻钟都分不开。
抬眼见池栖雁看她,改口继续道:“太可气了!奈何师兄实力太强,打又打不过。我们就只能另辟蹊径,施俊彦搞了些机关想报复回去,结果没想到制造能力数一数二。
“我本来想下个不痛不痒的毒,没想到能清晰辨别那些药材的气息。”解琼颖对着池栖雁握了握拳,以示鼓励,道:“师弟,你就算修炼剑术不行,也可以修别的,师尊最喜因材施教了,不要有负担。”
乍听这奇闻,池栖雁倒觉得新奇,但见铺垫得差不多,他问:“那如果二者皆修呢?”
“这很常见,不过修炼时会有所偏重。”解琼颖对师弟如此好学很是满意,恨不得倾囊相授。
“可若是两种……相冲的气息呢?”池栖雁掀眼看去,对方面色凝重,心下咯噔,怕是不好。
果真不出所料,解琼颖眉心锁紧,严肃道:“一体容纳相斥气息迟早得爆体而亡,就算不用法力,也难逃死亡。”
搭在桌上的手指尖泛白,池栖雁面容正常,言:“你会如何解决?”
解琼颖语气平静地陈述:“废除全身修为,筋脉受损,终生不能踏足仙途。”
她脸色一收,对池栖雁眨了下眼,宽慰道:“师弟,你莫要忧心,现在你还是个凡人,只要不修邪门歪道,自然不会发生这种事。”
池栖雁想笑却笑不出来,不废,迟早会死?一废,他手摸上自己的脸……幻术也会消失,不知道会有多少仇家找上门,可他最最怕的是北泗厌恶失落的表情,是午夜想起都会作呕的程度吧。
心脏猛猛抽痛。
池栖雁强拉出点笑,不想让解琼颖看出他的异常,“没有别的法子吗?”
解琼颖摸了下鼻子,看他一眼又挪开眼,摇摇头,道:“无解。”
胸腔透过气,空气涌进,池栖雁暗松口气,笑得真心实意,这师姐在骗他呢,小动作如此多,明显是心虚了。
池栖雁浑身松快,装作被吓到的样,瞳孔微颤,道:“这太可怕了,幸好我不会这般做。”
解琼颖闻言,点点脑袋,手抬起想拍拍池栖雁肩膀表示赞同,猛然浮出师兄的臭脸,迅速缩回,仗义地一拍桌,道:“好好干,不懂的来问我!我有事要走了。”
“差点忘了,我来是跟你说什么的。”解琼颖指指她腰间的白玉,“师尊昨日给你的这个也是门牌,你可以自由下这座山头,但后果自负。”
留下这句后,娇俏的人影消失在竹林中。
解琼颖出了数步,才敢拍拍自己扑通扑通跳的胸膛,长出一口气。
回头,竹屋已看不见,她回身往自己的屋子去,翠绿中一片衣角裸露出来。
她踮起脚尖,张开双臂,虎扑过去,得意道:“施俊彦!你敢吓我?被我发现了吧!”
手还没碰到,衣角的主人就转过身来,眉尖微夹,退后一步。
解琼颖美目圆瞪,怒气冲冲道:“施俊彦,你敢嫌弃我?”
施俊彦忙摇摇头,道:“并未。”
“怪怪的……”解琼颖扫他一眼,怎么说话文绉绉的,道:“你刚不是说要下山吗?”
施俊彦道:“有东西落了,你去师弟屋子干什么了?”
说起这,解琼颖忧伤地说:“我刚刚骗了师弟……”
“骗?”施俊彦反问。
解琼颖无暇多思异常,道:“他问我体内若有两股相斥气息该如何,其实还有一种方法我没告诉他,只要彻底剔除其中一种气息就行,中途不能断开,否则会反噬其身。”
“这怎么剔?”施俊彦挑眉,困惑道。
平常对八卦最是好奇了,这次反倒对修行的事感起兴趣来了。
解琼颖微扬脑袋,道:“你这个笨脑子怎么都不会想明白的,那我就勉为其难告诉你吧。”
施俊彦洗耳恭听。
“打个比方,如果想排出体内邪气就必须到极恶之地,一缕缕牵引出气息到空中,体内灵气便会趁机占满身体,就算成功了,只是留下的灵气决定了当下的实力。”解琼颖解释了通。
她转而叹道:“师弟刚踏入仙途,旁门左道虽修炼快可对自身损害大,我怕师弟急于一时,迷了眼,就没说实话,骗他无解,掐断这种苗头,我是不是太不信任师弟了……”
“师弟会理解你的。”施俊彦一脸正经,安抚住解琼颖。
解琼颖眉眼舒开点,眸子亮闪闪,道:“真的吗?”撒谎的感觉真不好受。
“嗯。”施俊彦点头,道:“我要去拿东西下山了。”
解琼颖摩挲着自己的下巴,目送施俊彦离开,总感觉哪里怪怪的,又说不上,算了,不管了,施俊彦这个人老是神神叨叨的。
施俊彦绕过一圈后,回到竹屋,踏进房门的那刻,娃娃脸眨眼间就化成清俊的脸,池栖雁带着满意的回答坐到位子上,解琼颖果然没说出实话。
只是,他闭上眼,感知着体内的气息,只能留下一股,他……
轻轻地嗅闻着空中熟悉的气味。
再睁眼时,已做好了决定。
白玉温软,池栖雁把玩了下这块门牌,将桌上的书整整齐齐叠好,抱在怀里。
他只是个柔弱凡人,怎么看得懂这些书呢?
踏着轻松的步子,他就下山了,下山的路比上山的路快乐多了。
旁人见他从这山头下来,纷纷驻足,悄悄打量。
池栖雁随手揪了个人出来问路,得到答案就笑容一灿,往那山头赶去。
山头有屏障,不容许外人进入,池栖雁看了下周围人,再次随手揪了个人,道:“帮我传信,我要见北泗。”
那人呆呆愣愣地点头,下意识照做,传信给他的师尊郭荣建,屏障开了条口子,道:“师尊应允了。”
不是?此人一点儿也看不出来求人办事的态度,他怎么就乖乖照做了?
他还懵着,这个理直气壮的人就已经上了山门。
不同于惊鸣峰清静冷淡,弟子稀少,此处山头三步两头就冒出个弟子,池栖雁相当好问路,不一会儿就摩挲到了北泗的房间。
他敲敲门,无人应,便推开门,这间屋子相较于他的竹屋小得可怜,所有家具一览无余,没有人烟儿味。
北泗不在。
池栖雁将书放下,在屋子里走走停停,打量着,观自己的屋子都没有如此细心。
他手触上放书籍的柜子,刚碰到,指尖微微颤抖。
池栖雁眸光一暗,目光落在指尖,指腹只沾了些微的灰尘。
此处,被人布过阵。
第39章 惩罚
天罗地网?
池栖雁若无其事地掸了掸手中灰尘, 就像一时兴起,最后无趣地坐回凳子。
翻开书页,低头不时翻阅着, 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这阵法, 是那个人的手笔。
只要那人想, 就可以将这个房间里所有人捆住, 线网密集,难以逃脱。
翻动书页的动作不由得变快。
住在何府大少爷房间中的人肯定是他,他利用何族族长的资源, 吃了那么多灵丹妙药,莫不是受伤了?
他本可以不在意,那人却出现在了坤撼宗,还敢在他道侣的房内下阵法。
那人要做什么,是发现他的身份了吗?想要威胁他?
池栖雁捏住书页的力气加重, 看来得仔细找找那个人藏在哪里了。
门被推开, 他迅速收拢思绪, 笑看来人,道:“你去做什么了?”
北泗对他的出现没有意外,道:“在受训。”
他走近几分,眉眼含情,道:“不过一个时辰, 就有师兄来找我, 说……”
北泗低头,浅亲了下池栖雁的额头, 继续道,“我的娘子来找我了……”
池栖雁耳尖发烫,瞎说什么娘子……
平常二字从北泗口中吐出, 自带了几分缱绻。
池栖雁偏头,哼哼道:“怪某人拔吊无情。”
“某人”被这糙话噎了一下,把脸凑了过去,像条听话的大狗狗,道:“那请娘子,罚我。”
池栖雁羞得瞪了北泗眼,就捕捉到对方眼里明晃晃的笑意,恼羞成怒,道:“谁不敢?”
他指指旁边座位,颐指气使,“坐。”
北泗不明所以,但依言照做,背挺得板正。
池栖雁心里才闪过丝满意,站起身,手搭在北泗的肩膀上,直勾勾地看着对方,北泗一时被迷住眼,下秒醒过神来,双腿上传来柔软触感。
修真人感官敏锐,北泗清晰感知到触感,呼吸一滞,忘了动作。
池栖雁翘了翘唇,挪了挪,稳稳当当地坐在北泗大腿上,见对方罕见地呆住,故意扣扣桌面,道:“不是说教我法术吗?我这些……都不懂。”
北泗手放在对方的腰上,怕对方掉下去,僵硬地扭头看了下桌上的书,道:“好。”
池栖雁压住扩大的笑意,旋转过身子,后背紧贴着北泗的胸膛。
因旋转微微蹭过,触之柔软。
池栖雁见北泗迟迟没有动作,偏转过脑袋,道:“还愣着做什么?”
转回头,就笑开了颜。
北泗无奈,这就是惩罚吗?
确实,难熬得紧。
凳子离桌子有些远,要想看仔细,得贴近些。
北泗扣住怀中人,身子靠向书桌,右手指着书上的话,逐字逐句讲解,但腿上触感难以忽略,他念着念着偏走神了。
池栖雁听某人慢下来的调子,就扭扭身子,示意对方快点讲,奈何贴得太近了,他清楚地感知到某人异常的地方,登时僵住。
哪怕心里有几分预料,面上仍旧忍不住燥红,轻喝道:“尽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北泗忍得青筋暴起,被池栖雁说了一句,更是难熬了,道:“栖栖,我不是柳下惠……更何况,你是我的爱人。”
所以,这又怎能忍得了。
爱人在旁,焉能坐怀不乱?
池栖雁被烫得紧,本想小作惩罚,现在却分不清是在罚谁了,他双脚点地,就要起身。
腰间手臂紧紧箍住他,压得更紧。
“你、你……”池栖雁坐了回去,磕巴道。
“不是要罚嘛,这,怎够?”
鼻息喷洒在颈间,温热。
池栖雁不敢回头,小声命令道:“快把你那坏东西消下去……”
身后传来闷笑声。
不听言,反而更过分了。
池栖雁脸微鼓,道:“我不罚你了。”
他推推那手臂,却没推动分毫,催道:“快松手。”
谁能忍受一直坐在这地方上?分明就不是惩罚,是给北泗的奖励吧。
北泗含住那红透的耳垂,在耳边含糊道:“你的话我自是听的。”
池栖雁试探一下,轻松推开了,登时抬起屁股离开,忆起昨日火热场景,不满道:“昨晚让你停,也没见你停……”
还……还愈加过分,蹬他一脚还被抓住拽了回来……
北泗摸了下鼻尖,衣袖遮住了地方,道:“情难自禁。”
“这儿都是你的痕迹。”池栖雁手触摸脖颈上粉红吻痕,逼问:“你是不是……故意的?”
被戳穿了小心思,北泗大大方方地点头承认,眼神落在痕迹上,转为幽深,这些,都是他留下的痕迹。
“你是怎么进入惊鸣峰的?”池栖雁问,昨日根本没有时间开口问,他相当好奇北泗怎么进来的。
北泗神色不变,答:“已请示过掌门。”
但事实上,他想进就进,本以为栖栖会在别处,却没料到会安置在自己屋中。
这座竹屋,他住了百年,早就染上他的气息,每一份家具摆放,每一处角落他都一清二楚。
栖栖,白天会用他的毛笔写画,夜晚会躺在他的床褥上就睡……
渐渐地,渐渐地,浑身沾满他的味道。
理智的线瞬间崩断。
闯进私人领域很冒昧,北泗推开门的那刻,却只觉自己同样被栖栖标记了领地,爽的后背发麻。
情到深处,难以自抑。
他便抱住了爱人,叼吻着彼岸花纹,引诱着往深处坠落。
池栖雁心里信了七八分,对上北泗暗沉的目光,内里灼热的情意烫了他一下,他掩唇轻咳,道:“快看书。”
别以为他不知道北泗又在想些什么。
北泗垂眼,顺着细白的指尖看到书上的字,抑住体内冲动,道:“嗯。”
池栖雁将凳子移近了些,北泗嗓音低沉好听,他假装点点头表示听懂,其实神魂已经飘到旁边人身上。
“练剑时需心无旁骛,方能快速掌握其中要领……”北泗点点书,池栖雁偷偷瞥眼身边人,点头应是。
“世间武功唯快不破,熟练过后,杀敌措不及防……”北泗没再看书,看旁边的人。
池栖雁小手伸伸,就勾住对方,懵懵眨眼,“怎么不讲了?”
“听课。”北泗反手扣住作乱的手,他给那么多人讲过课,却没见过一个如栖栖般捣鬼的人,圆溜溜的眼偷偷看他,实在是可爱。
这些剑术实在简单,池栖雁略看一眼就会了,一句没在听的,何况比起剑术他更喜欢使用鞭子,可他的鞭子已然尸骨无存。
池栖雁面不改色地说:“我都听着。”
“讲了什么?”北泗挑眉询问。
池栖雁沉默片刻,先发制人,道:“怪你,声音那么好听做什么。”
理不直气也壮。
北泗嘴角微弯,什么气都生不出来。
“你说剑需快。”池栖雁忽然道,眼含戏谑,道:“但你的剑并不快。”
北泗笑意不变。
池栖雁挨近,几乎用气音道:“现在还没消。”
话落,就得逞地退后。
这指的是什么,不言而喻。
北泗哑声道:“栖栖……”
哪怕现在难受得要命,他仍是克制住了自己,已经胡闹过一番,再来,凡人的身体怕是承受不住。
池栖雁身体已恢复好,只是身上痕迹难消,他撩完后,见男人忍得难受,犹豫开口,“我们……”
“不可。”北泗严词拒绝,道:“我怕……碰坏了你。”
池栖雁就知道,回去的时候“好好”修炼一番好了,修为一日千里,应该算正常吧。
解决掉体内两股气息的事迫在眉睫。
池栖雁可不敢乱说话了,他扫扫周围,转移话题,道:“这房间是谁分配的?”
“是按照辈分。”北泗尽量忽略掉异常,他知道这房间被布下阵,可他并不慌,多大点儿事,威胁不到他。
也就是说,这房间不是随便分的,大部分人都能推测到谁会住在这里,那个人躲的地方可就太多了。
还是小心行事的好。
有什么东西突然浮现在空中,现出几行字来。
池栖雁稍稍一看就知道是只发送给北泗的讯息,可这点屏障术可阻不了他,他当做没看见。
北泗看过后,向池栖雁说明,“方才师尊发了讯息,言新弟子入门,均有获得本命武器的机会,但这得看造化,明日会在后山进行。”
他补充道:“这是坤撼宗的惯例,不过能从后山处拿到本命武器的人罕之又罕,轻则受伤,重则致死,新弟子必须是自愿参与。”
池栖雁眼一亮,被点醒了。
他想起来了,此地就能通往极恶之地。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极恶之地积满冤魂亡灵,寸草不生,天地同暗,怨气之甚足以捅破天际,凡人待即死,修士待即疯,此处没有灵气,再厉害的修士到了此地也只能束手就擒。
而土囊封尘之下,存活着域外婴,啼哭如婴泣,可无一人见过它们的真面目。
而坤撼宗后山处能通极恶之地,此处武器时间久远,嗜血无数,煞气浓重,千百年来镇守于此,煞气压邪气,两向对峙,形成微妙的平衡点。
此趟,他必去无遗。
池栖雁看向北泗,问:“你去吗?”——
作者有话说:审核大大,只是夫妻间的卿卿我我,让我通过吧[可怜]
第40章 骷髅
“你想去吗?”北泗反问。
他的本命剑在那一战中摧毁, 他暂时不打算另找别的剑。
池栖雁知道瞒不了,便应道:“嗯。”
“你一个人我不放心。”北泗变相得回答了这个问题,他也要去。
这个答案不出所料。
池栖雁眯眯眼, 道:“那你可要保护好我。”
心里思索着到时如何摆脱北泗, 好去干那件事。
腰际传来温热感, 一摸起, 是那块白玉在发烫,在提醒池栖雁时候已晚。
池栖雁脸一黑,居然还有门禁?
往窗外一扫, 天已黑,确实时候不早了。
要是不提醒,他怕是能待到天亮。
“我,走了?”池栖雁心不甘情不愿地说,无意识地瘪了瘪嘴。
北泗抬手刮蹭过他的软脸, 另一只手捏住他的指尖, 道:“明日就能见, 好好休息。”
手中触感有些不同,他话一顿,抬起池栖雁的手,对方的指尖有些灰灰的,道:“怎么不小心把手弄脏了……”
“你的书架有点脏。”池栖雁微皱眉, 对这个房间很不满意, 趁势道:“这的环境不好,能换个房间吗?”
正好, 能离开这个布了天罗地网的房间。
北泗抹掉他手中灰尘的动作顿住,眼神落在书架处,道:“昨日我已清理过。”
按理说, 不会有灰尘。
池栖雁微微愣住,快步走到那书架处,只有那处有灰尘,就像是有人用脏手触碰留下的痕迹。
他将手放在那处灰尘处,刚好能做出打开书的动作,书口处微微分开一条小缝。
里面,有东西。
池栖雁手僵住,他现在应该做的事就是将这些灰尘抹去,不至于让北泗看出异样。
但这一切发生的太快。
他甚至没来不及收回手,背后人就贴了过来。
“怎么了?”北泗下巴贴着他的脑袋,视线落在书上。
池栖雁手下意识捏紧,迅速找出理由,道:“这些书很久没翻了,大概是我翻书不小心沾到的。”
必须冷静,还没搞清楚里头是什么东西。
没准是这个房间之前的主人留下的。
行事切忌自乱阵脚。
他镇定地就要将书重新塞回去,却被一只手阻挡住了。
这只手骨节分明,轻轻地握住书脊。
小小的力道,池栖雁却不敢推开,睫毛微颤。
那只手将书拉进,就在快抵到眼前时,不再动了。
北泗眼尖地发现分叉的书口,扯唇道:“我来放。”
这里面夹着东西,既然放在他的房间,恐怕是给他的,若里头是关于他的事,恐是不好让栖栖看见。
栖栖貌似没看出异常。
池栖雁心里头不放心,不松手,道:“我来吧。”
北泗犹豫片刻,总不会出现什么差池,便松开手。
书一松,池栖雁就迫不及待地想塞回去。
突然,一张折叠的纸从书缝中轻飘飘地落下来,在空中飘了几下后,安静地落在地上。
白纸透出几道红迹,里头有字。
这明晃晃的东西贴在地上,谁也无法做到视而不见。
池栖雁心脏一跳,率先蹲下身子,捡起这张纸。
弯腰的瞬间,他想通了。
这天罗地网根本就是障眼法,他的注意力被阵法吸引走,自会对别的事物注意力下降,容易忽视异常。
已经打扫干净的地方却异样地脏,引起怀疑,按北泗警惕的性子迟早会发现。
若他今日不在,北泗单独打开……什么狡辩的话语都无法及时说出口。
这张纸捏在手中,如烫手山芋。
正常人定会好奇地打开。
池栖雁定定地看着这张纸。
若他不打开,在北泗心中便会落下怀疑,可若是打开,里面的内容他无法保证,后果……他无法想象。
他极快地看了眼北泗,道:“我,打开了?”
北泗装作镇定地点头,他的考虑出于意料与池栖雁一致。
见此,池栖雁低头,顿了一秒,像是不给自己后悔的机会,迅速打开了纸。
赤红色的朱砂充斥人眼。
池栖雁呼吸凝滞一秒,重新喘气。
值得庆幸的是没写关于身份的事,可他的心却一下沉底。
一个字铺满了整张纸,细闻之下,这红色字迹分明就不是朱砂,而是……人血。
上书一字。
“死”。
池栖雁细看笔画,笔锋熟悉,是那个人的写作习惯,根本毫不掩饰自己的笔迹,摆明了是要让他发现,似警告又似威胁。
那个人,发现了他。
池栖雁勉强对北泗一笑,道:“这个……是房间上个主人夹的吧。”他想拉过对方的思绪。
“应该。”北泗顺势而言,拿过那张纸,指尖兴起火星子,纸张化作一溜烟儿,烧没了,吐言,“晦气。”
是那个卧底发现他了?试图以此恐吓他?很可惜,这点威胁算不上什么。
只要不捅到栖栖面前一切好说,可这纸似乎吓到他的栖栖了……
北泗从池栖雁手中抽去书,随意塞回去,抱住对方,摸摸他的脊背,如同给猫儿顺毛般温柔耐心,道:“无事。”
“我没事。”池栖雁一呆,脑袋搭在北泗的肩膀上,道:“只是一张纸而已。”
忽然,他推了推北泗,道:“我先走了。”
窗外闪过一道黑色阴影,极快极快,要不是他及时捕捉到,就没影了。
告别后,池栖雁出门,没带犹豫地往窗外那处地方走,没有任何人,唯有一颗百年巨树随风微微摇曳着枝叶,影子倒影在窗户上,如人在摇摆身子。
池栖雁转身欲离开,脚尖踢到土块,停下步子,打眼一看,脚下的草木比之周围异常的繁茂,生长极好,似乎有营养在灌溉着。
他踢了踢土块,土块刹那散架,碎成一堆,向来凝固成这种状态已久,晒干了水分,一脚就踢散了。
池栖雁想起指尖的灰尘,他抬起手,两相比较。
看土质,跟地下这土的颜色颗粒相同,应当是从这里抹过来的。
微微嗅闻了下,这灰尘带着草木香味,是土。
不止如此,还有一股味道,黏腻恶心。
他眸一沉,坤撼宗十天半个月不会有雨,周围也没有水源,这土块却凝结,这水是哪来的?
池栖雁脚尖一转,抬头仰望百年巨树,枝叶繁茂,层层叠叠,郁郁葱葱。
他闭眼,引出元魂,往上飞去。
穿过枝叶,腥气味越加浓。
一片绿色中终于出现不一样的色彩。
白色。
一具白森森的骷髅倒吊在粗壮的枝干上,绿色藤条拴紧他的脖子,白森森的脑袋低垂,脚尖无力地下垂,根据骨骼生长情况,不难判断出这是具成年男子的尸体。
小栖雁飞近些,仔细看了番,胸腔的肋骨断裂几根,尖锐的骨头尖直指心脏原在的地方,极大可能是心脏失血过度死亡的。
此人被吊在这里,浑身的鲜血透过伤口汩汩流出,滑过身体,凝聚脚尖,滴滴答答,滴滴答答,鲜血浸润了树下的一片土地,供给营养。
池栖雁复睁眼,收回元魂。
这具骷髅死了有段时间,这个房间周围无人,相对寂静,在北泗入住前,应该已有一段时间没人居住,否则死人的腐臭味早就引起注意。
化成白骨,空气中的臭味早就消散的差不多了,死人没有气息,修士根据气息判断人的方位,没了气息,自然难以发现。
池栖雁嫌恶地看了眼手,这下可真是脏了,这具尸体的主人原来莫不是住在这个房间的,可他现在了解得还不够多。
一具骷髅挂在树上,还跟北泗住的地方离那么近,他皱皱眉,又不好跑过去直接坦言说树上有尸体。
池栖雁便轻轻抬掌,骷髅随之飘了下来,浮动在空中。
两指碰在一起,到最后一步就能彻底粉碎骷髅时,他停住动作。
算了。
给这骷髅找个地方随便扔扔好了。
池栖雁悄无声息地干完事后,就溜回了自己的山头,缩进被窝里,被子上独属于北泗的清香味涌上,袪去鼻间残留的腥味儿。
他蒙住自己的脸,只留出一双亮晶晶的眼睛。
很久之前,二人沿途曾遇见一堆人在埋葬因战乱而死的人,便帮忙一起埋土。
“为什么要葬这些人?”池栖雁面露不解,土地上藏着一个个小土包,每个土包里面都藏着人,或者是一个,或者是一对夫妻。
北泗对他的懵懂早已习以为常,池栖雁这个“原商户大少爷”对民间之事一无所知,提问时从不带有任何个人感情色彩,犹如三岁稚童对此事单纯的好奇。
“入土为安。”北泗捧起最后一捧土,将它盖到土堆上,又道:“这也是留给家人的念想。”
只要想,随时能到这个小土包来与家人相见。
“那为何,这二人能葬在一起。”池栖雁指着有一对夫妻藏在一起的大土包,费解道。
北泗手抬起,想揉揉他的脑袋,眼角看见指尖的黑灰就停下了动作,道:“这二人是夫妻。生同衾,死同穴。”
“生同衾,死同穴?”池栖雁眨眨眼,这句话他喜欢得紧,也不嫌北泗衣袖脏,扯住后,就道:“这二人是一男一女,那若二人同为男子,也可以吗?”
北泗眉一弯,道:“自然。”——
作者有话说:谢谢祝余宝宝,名称是空白的宝宝的营养液[害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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