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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70

    第61章 草原最美的花


    风呼啦呼啦的吹,张流玉看到缓缓起伏的小丘也跟着车速跑成了欢快的青浪。


    六月份的草原已经泛青了,但是还没有油绿到很厚实的程度,林长东说带他出来走走,车子就一直往一个方向开,开出了城市边界线直闯入原野。


    约莫大半个小时后,车子在一处坐落有几个蒙古包的地方停下,张流玉觉着这里应该是个牧场,不过他没有看到牛羊什么的。


    林长东去跟个同龄大哥借了一匹马过来,又把他抱上了马鞍。


    “高不高?在上面怕不怕?”林长东一手牵着缰绳,一手抱着自己的外套。


    张流玉摇摇头,“不怕,骑马跟骑在你身上一样而已。”


    林长东一开始没反应过来,等他反应过来,突然惊醒:“啊?!”


    “我说的是骑在你肩上!”张流玉连忙解释,“不是在那里上面!”


    “哦……”林长东低头偷笑,两只肩头笑得一直抖。


    走出这片有人员流动的驻区后,林长东也上了马坐到张流玉身后。


    张流玉立马护住缰绳不给对方碰:“你不要抓绳子,你要抱我。”


    林长东笑笑说遵命,但他也没有马上去抱人,而是先替对方把被风吹凌乱了的头发顺了顺,才贴身上去套住了身前那截曼妙的小腰。


    “长东。”张流玉突然叫人。


    “嗯?”


    “你觉得我厉害吗。”


    林长东半张脸都埋在对方头发里,只留着一只眼在看前路,“为什么突然这么问?你说哪方面的?”


    “就是厉害啊。”张流玉都想伸手出来比划列举一番,“你觉得我像你那么厉害吗?”


    “嗯……”林长东发出认真思考的顿声,然后回答说:“比我厉害吧,我又没有你那么漂亮。”


    张流玉歪着头,刚好吃这一套的得意哦了一声,又问:“那我比你厉害,那以后是我说了算吗?”


    “什么时候不是过?”


    “但是我听你话的时候更加多呀,我一直都很听你的话。”张流玉为自己辩证说,“我根本没有命令过你。”


    林长东没忍住笑唉了一声,又“哟”,“怎么这么吃亏?我是什么不能命令的人吗?”


    “也,也没有吃亏吧。”张流玉又辩证思考了一下,并坦白结论:“你命令我,我也很喜欢……喜欢你命令我做那些事。”


    “那个就叫命令啊?”林长东这下才听懂对方到底在说什么。


    “那不是命令吗?”张流玉较劲起来,“你让我做什么我都做了,我都没有反抗。”


    林长东亲了亲对方那摇摇晃晃的耳坠子一下,又挪上去亲耳垂,他轻哼一笑,反驳说:“那怎么算命令。”


    “那算什么。”


    “情趣吧。”林长东隔着袍子摸了摸对方胯上突出的那颗胯骨,“我以为你知道那个是情趣。”


    张流玉思绪乱了一下,然后又突然解开,在此之前他好像没有想到过这个词和这种概念,这让他有点后知后觉的害臊:“哦……”


    “那你之前以为是命令?你不喜欢?”林长东问得有点严肃了,“觉得我过分了?”


    “不是……”张流玉心里已经想得很远了,他有点走神,嘴边喃喃道:“就是你让我假装讨厌你还要自己骑…这个我假装不出来,我以后不假装这个了,这个我要自己说了算。”


    林长东心中感叹幸好是虚惊一场,“那我以后不这样了。”


    “但是!”张流玉又想到了另一边去,“但是我们可以反过来,你假装讨厌我。”


    “我假装讨厌你了还要矸/你,那我不是在演犯罪吗?”林长东反问得也很坦荡,二人好像在讨论什么重要课题一样。


    “那我假装讨厌你还要主动求你釬……还像F.情呢。”


    两人相视一盯,在这种走偏的较真里好像品味到了点过于要正经不正经的低俗乐趣,心照不宣发觉这一点后,他们又错开眼神,默契的也不再追究这个问题,含着笑慢悠悠的骑了一段,后面才跑起来。


    这草原真是讨人稀罕,上下左右看都是一望无际,公平的和天幕平分着世界的二分之一。


    四只马蹄飞起来那样跑,但就是跑不到边儿,两人在风里大笑,这现实的开阔和意识中的无拘无束让张流玉产生了好像会这样一直跑下去的错觉。


    跑了七八分钟这样,他们在一片不算太宽广的积水湖边下了马,太阳一出来,灰色的湖面就晕开了蓝,林长东坐在地上,张流玉靠在他身上,两人什么也不干的就看马儿吃水草。


    张流玉想到什么了就拿出手机,他对着眼前景象拍了几张,林长东点了一下翻转摄像头的图标,手机屏幕立马就框进了两颗紧挨在一块的头。


    两人连拍了好几张,张流玉心情一来,就点开了企鹅里班群聊组,他也不问林长东的意见,直接把一张自己被亲脸蛋的懵懵脸照发进了群里。


    “我看看前面拍的。”林长东抽出一只手来点开了手机系统相册。


    他划拉了几下,每张照片都拍得差不多,不过张流玉没有凹表情的经验,几乎每一张都是一副乖懵懵的表情,林长东看得嘴就没抿起来过,直到他划拉到一个床上的视频,才紧急把照片往回走划。


    两人又是默不作声的片刻害臊,张流玉直接退出了系统相册,又点进企鹅里,此时里面已经多了好几条群组新消息了。


    祝:唉,又幸福了。[鞭炮]


    梁:哟,又幸福了。[流汗]


    何:[惊讶]


    二哥:天气不错。


    周:风景不错,生日快乐。


    婷婷:又幸福啦![太阳]


    祝:有些人啊,就是爱搞标新立异分裂集体。[大拇指]


    梁:以后国家大阅兵你去指挥@祝


    二哥:……


    二哥:又幸福了,生日快乐。


    何:又幸福了。[捂嘴笑]


    周:又幸福了。


    周:[微笑][太阳][点赞][龇牙][墨镜][玫瑰]


    两人笑得倒地,张流玉趴在林长东身上挑了半天才在一众小表情里找到了一个企鹅“跳跳”小表情作为回复发过去。


    “这么高兴?笨笨。”林长东轻抚身上人的脸颊笑问。


    张流玉捶了他胸口一下,又猛地坐起来,“对了,我给你看一个东西!”


    林长东也坐起来,“嗯?什么?”


    张流玉捋了捋头发,他捡起手机打开一个音乐软件,又嘱咐林长东说:“一下我说开始了,你就点播放这个音乐。”


    林长东给对方拍了拍身上的草屑,虽然不知道小珍珠要做什么不过他也不打算先问,“好。”


    说着,张流玉站了起来,他退到差不多两米外的空地去,又拽了拽自己的衣服,感觉一切就绪以后,他就迫不及待说了开始。


    林长东也早已调整好坐姿,他将手机媒体音开到最大,接着按下了音乐播放键。


    这歌前摇不算长,随着乌兰托娅唱出第一句“天下有多大随他去宽广”,张流玉一个微微屈膝低腰就开始摆动手臂,仅仅两个动作,林长东就认出了这是蒙古舞。


    他的动作很标准老练,提胯、敞胸、立腰、耸肩等都跳出了蒙古舞的大开大合和热情张扬,不过他的舞步和肢体动作又带着显而易见的即兴性,他无拘无束,想怎么跳就怎么跳那样不受约束,但是每一个动作衔接又非常自然大方。


    歌词唱到“草原最美的花”时,张流玉还两手托在下巴上,笑着对林长东把自己比拟成了一朵白色的小花。


    纯洁的裙摆在青水蓝天中转着,飞扬的发丝携带着风与草的惬意,林长东何止是看到了草原最美的花,他还看到了最自由的小鸟。


    林长东揪起身边的一朵黄色小野花,在音乐准备结束时站起身,张流玉转过身来拿走了花,又蹦到他身上。


    他虔诚的在爱人眉心亲了一下,又抱着人在地久天长里转起了圈。


    这是他们在漫长人生中体验到的第一次瞬间性永恒,瞬间是因为眼下只属于这一刻,永恒是因为明天是这样,后天是这样,日日是这样。


    “谁教你跳的。”林长东气喘吁吁的问身上人。


    张流玉还有点晕头转向的,他得意嘿嘿笑,说:“我自己偷偷学的,医院下面的广场经常有人跳,看就会了。”


    “这么聪明。”林长东满目欣赏的猛猛亲了对方脸蛋两口,“小蝴蝶。”


    张流玉害羞将头耷拉在林长东肩上。


    草原天黑得晚,两人回到驻地还马时天还非常亮堂,但也已经快七点了。


    看着车外移动的风景不像是回医院的路,张流玉就问他们去哪,林长东说到了再告诉他。


    这趟也是大半个小时的车程,车子引擎声停下时天已经有要黑的困倦了,张流玉看到了在薄薄夜幕里走动的许多人影,以及蹦得正高的篝火堆。


    “累不累脚,要背吗。”林长东站在副驾驶门前问。


    “不累。”张流玉只是抓着对方肩膀下了车,要不是那边有那么多人在,他还是要背的。


    林长东牵着他走近人群和蒙古包,张流玉逐渐看清了那些走动的影子大多都是b队里的人。


    “连长好。”两名路过的士兵不约而同止步对林长东敬礼道。


    林长东撒开张流玉的手也回了他们一个军礼,“人都过来了?”


    “回连长,来了一半,B组还在三连长那里,应该在路上了。”


    “行,我知道了。”


    错开走前,那两名士兵又突然补插一句:“连长,您媳妇儿吗。”


    “嗯。”林长东牵着张流玉的手晃了晃。


    “哦…!”


    张流玉听着身后那嘻嘻哈哈远去的声音,不好意思的又往林长东身边挨近了一点。


    隔着老远,张流玉就看到了坐在一处小篝火堆旁的师父,他这会儿正在跟一个穿大毛帽的老牧民聊天,也不知道他们语言共通吗就聊得那么开心,平时在病房里也没见他这么开心,成天就逮着他们说碍眼吵耳朵。


    “不去找师父吗?”张流玉看林长东要引着他进一个蒙古包就问。


    “待会再去。”林长东拨开门帘,“去换个衣服,晚上冷。”


    “哦,好!”


    结果林长东给他换的还是当地袍子,不过要厚实很多,也相当华丽,颜色是非常大气的正红色,就是嵌满玛瑙珍珠宝石的头饰有点重,他就没戴了,换了个轻便的戴。


    “脸擦一擦。”林长东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一张热毛巾。


    张流玉拨开脸颊两侧的长流苏,配合对方擦了擦脸。


    收拾妥当后,他们就出发去找师父了,师父看到他们俩来了也没什么反应,还沉浸在跟别人的聊天中。


    “我去找两个凳子,在这里等我。”


    “嗯!”


    林长东走后,刚好有两个大姐提着几个矮板正过来了,她们给了张流玉两只,其中一个大姐又摸着他的衣裳笑得直不起腰的说了什么。


    张流玉听不懂蒙古语,只能牵强的陪笑一直说谢谢谢,是是是。


    要不是坐在师父身边的那位老人给他做了翻译,他都不知道自己说谢谢是多么莫名其妙……


    林长东提着两个军用折叠椅回来时,张流玉已经好好坐着吃东西了,他过去放下东西,又问哪来的食物。


    张流玉没有回答,而是轻轻的推了一下他,有点恼羞成怒但羞占最多的问:“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这个衣服是新娘结婚才穿的……!”


    【📢作者有话说】


    直接走主线感觉写不到75章了,直接进剧情主线70章完结了,要写75章就得写日常,不过写这种日常多了又怕大家觉得占比高,因为这中间不能写4的军旅经验就已经少了点感觉,再不写日常又感觉不够圆满??????? ????????


    这本只有两个番外,一个是34的,一个是周通的个人番外,因为他在两本书的何家班主线里还少一个结果,欠一个交代,到时候完结了不感兴趣的朋友可以关掉自动订阅,免得购买了他的后续故事,我得让他幸福,让何家班的每一个人都幸福是我的宗旨???


    第62章 油腔滑舌


    “哦,是吗。”林长东挠挠头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新娘才穿的啊?”


    张流玉感觉对方就是故意的,“你肯定知道的。”


    林长东拨了拨对方脸颊旁边的两串珍珠流苏,又抚抚额箍上的红玛瑙,最后才出其不意亲了一下那两瓣撅起来的小红辣椒,“那就当歪打正着了吧。”


    “你!”张流玉抿抿嘴,连忙往师父和四周看去,幸好没有人在注意他们。


    面对林长东使坏还不觉有错的嘚瑟表情,张流玉用肩前一股长发软绵绵的抽了林长东脸颊一下,骂他:“坏蛋。”


    林长东闭着眼,五官是都在享受那样愉悦,“打哪儿了,怎么没感觉啊,是不是舍不得打我啊。”


    “才不是。”张流玉用头发又抽了一遍,“你又讨嫌。”


    “哎呀哎呀——!”林长东捂着脸摔下凳子,他倒在草地上缩成一团喊痛,又十分浮夸道:“坏蛋被打倒啦——”


    张流玉又羞又笑的踢了对方膝盖一脚,“快点起来啦,夸张!”


    林长东抓着对方小腿,相当“艰难”的爬起来,他靠在张流玉腿边坐着,然后头又一歪,直接“晕”在了人家腿上。


    “天刚刚黑呢,现在睡觉太早了吧。”张流玉笑得腮帮子都疼,他戳戳腿上这颗脑袋的脸颊,又捏捏鼻子,然后像给大狗找跳蚤那样,给林长东摘起头发里的草屑。


    林长东睁开眼,和上方的眼睛对上,他拖长尾音“哇”一声,好像没见过什么世面一样说:“有两颗星星。”


    张流玉又被逗到,他无意识眨了两下眼睛,林长东不知道从哪首歌里借来的调子,张嘴就唱:“星星眨眼睛,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流玉星~”


    “油腔滑舌。”张流玉捏住男人的嘴不准他继续唱,“留着等春晚再上去唱。”


    两人逗嘴正嗨时,来了个士兵要像林长东打报告,张流玉立马收出一副正经样,又暗暗催促林长东赶紧起来。


    林长东不怕见笑的缓缓起身,问:“有什么事。”


    “报告连长,人都到齐了,三连长让您过去主持。”


    “好,我知道了。”


    说完,林长东又问师父要不要跟他们一起过去那边玩,师父正在给这老牧民一家人算命,没心思搭理他们就摆摆手说不去。


    随后,林长东领着张流玉,两人往一百多米外的大篝火堆那边赶去,张流玉看着乌泱泱的两大片黑影,有点不自然的缩到了林长东臂膀后。


    这篝火堆远看就已经很高大了,再走近时才发现这火势差不多有两个成年人高,在篝火堆两侧是几十个临时搭起的简易餐桌,酒水和肉食都摆满了桌面,就等着开干了。


    林长东走近过去,所有人都站了起来一同向他敬了礼,他回敬过后又摆摆手示意大家坐下。


    “哟,这位是弟妹吧?”


    说这话的是一名看起来不像普通士兵的男子,张流玉留意到他肩上也有和林长东一样的两杠夹两星,他猜测这应该就是跟他平级的三连长了,不过对方看起来要年长一些。


    林长东点头说是,“有空了带出来走走,不碍事吧。”


    “碍什么事,荒郊野岭的。”


    三连长说着又向张流玉问好,还伸出了手。


    张流玉同对方握了手,也回以问候。


    “怎么回事,天黑了还不开饭啊。”林长东婉拒三连长递过来的烟,“还等我干嘛。”


    三连长自个点了烟,“搞什么,你很忙吗?这是……今晚要当新郎官啊?”


    林长东领着张流玉向左走了两步,免得被烟熏到,“你觉得像?”


    三连长夹着烟认真思考了一下,“怕是你这一身有点埋汰,也是白糟了弟妹这花容月貌的。”


    “去你的。”


    林长东牵着张流玉到一张空桌上坐下,又把自己大衣披到对方身上,他利落将面前的一扇烤羊排切好刷好酱料,又倒了人倒了杯砖茶,最后嘱咐张流玉等他一会儿,他过去忙一下。


    张流玉抓着根长骨已经慢慢啃起来了,他点点头催促对方赶紧去,不然他不好意思自己一个人吃了。


    林长东脱了外套,一边挽着衬衣袖子一边往三连长那里去,张流玉听不到那两人在说什么,但很快他们就各自指挥起自己的连队向对面拉起歌放起了炮。


    这声音一嗓子比一嗓子高,张流玉都听不懂他们到底在唱什么,应该是连唱了两首这样,这个环节才以双方各自推让的打平手作为收尾结束。


    接着林长东和三连长又各自替对方点兵,挑了两个人出来打靶,不过打的是矿泉水瓶。


    张流玉离他们并不远,这闹哄哄的氛围让他感觉热烘烘的,他捧着一杯茶,一会儿看看那些逗人的对舞,一会儿看看林长东。


    林长东站在篝火边上,摇曳的火光给他剪出一张高大威武的轮廓,他两手叉着腰,衬衣领口微微敞开,扯松了的领带末端别进了胸前的口袋里,笔直的长裤塞进了筒靴里,整个人潇洒得意又英俊。


    一连喝了两大瓶啤酒后,林长东才一脸酒燥的跑回来,张流玉赶忙起身接他,又马上要给他披上外套。


    “一个人是不是无聊了?”林长东站着张开手臂,任对方给他套上衣服。


    “没有啊。”张流玉重新给人打了领结,又细致的把每一颗风纪扣都扣好,“我看得到你就一点也不无聊。”


    林长东坐下了喝了两大口茶把嘴边的酒气味儿冲淡以后,才捏着张流玉的手背亲了一口。


    三连长还在那边组织才艺比拼,两人在这边就看着为乐,张流玉挨在林长东肩前,好奇问:“这边都是你的兵吗。”


    “嗯,整个连队都是,他们都是从空军各个兵种里挑选出来精英,不只有空降兵。”


    “有……一百个人吗?”


    “有。”林长东撕着干肉条,时不时往身边人嘴里塞一点,“一个班十个人左右,一个排三个班,一个连队有三个排,我的连队不多不少刚好一百个人。”


    张流玉又犯痴的抱着林长东胳膊晃了晃,“长东,你是最厉害的。”


    “这就厉害了啊。”


    “反正就是厉害。”张流玉黏糊糊道,他完全不吝啬自己的赞美,“你还是最帅的,我坐在这里看你都会想你了。”


    林长东笑不出声,但脸快笑得拧碎了,“怎么说话咩咩叫的,小羊羔。”


    另一边,师父看着不远处挺热闹,终于是动了过去瞧瞧的念头,不过他刚刚有想法,却来了个人拦住他去路。


    师父看对方衔位和林长东一样,但是又年长不少,他估计是这是林长东的领导来着,立马起身同对方问了好。


    “不必客气不必客气老人家。”这人扶着师父又坐下。


    “你也坐你也坐。”


    两人双双坐下后,这人就主动自我介绍说了自己是四连的指导员,也就是跟林长东共事管理连队的,只不过两人分工不同而已,师父多多少少也了解一点,立马就听明白了。


    说明身份后,他又用很简短的一段话点清了自己此趟来意,就说希望何师父也劝劝林长东,劝他打消复员的念头。


    这让师父有点为难,毕竟这事应该轮不到他做主才是,“那你们问过他家里了,他父母是怎么想的?”


    “我们倒是没有去问过,不过不用亲口问也知道他家里是希望他复员的,独苗嘛能理解……”


    指导员攥着一杯热奶茶晃,他叹了口气,又说之所以找上何师父的原因,更多是为了让他劝张流玉跟着林长东在这里安家落户,这样一来他的心就定下来了,复员的想法也就打消了。


    这个要求也同样让师父感到为难,他并不想再去插手这两个孩子的事,“这事,我也不好说啊,他是不留不行吗?”


    指导员又是一口无奈的长叹,“也不是说不行,就是组织觉得可惜,三年五年的培养出一个兵王不容易,更别说他自己差点睡过烈士墓,这拼死拼活的十年八年……本来他都给自己铺好一条大路了,这刚刚上路突然就说不走了,那这路不是白白铺了吗?”


    师父不好评价这事,但他也不是觉得全无道理,“那你们这都是为了他好?”


    “说为他好也是为,主要还是为组织的发展考虑,当然,队里人才是很多的,但是吧,老师父也不知道你能不能看出点什么,比如有些人他天生就适合干某一行,他在某个领域自带气运这些。”


    “不知道您有没有听过一个词,叫少壮派。”


    何师父脑子一转,“这个词不是好词吧,说我们长东是不是不太好?”


    “确实,现在听着有点算贬义词,不过里面也有好的成分意识嘛。”指导员喝了口水润润嗓子,又继续说:“像长东这样的少壮派,这种和平年代那真是几个连队都难出一个,更何况他都没上过什么军校,放在别人身上,熬个十二三年,三十多四十能升个中校再分配转业都是极限了,他才三十啊,只要不出什么意外,就这么干下去,四十之前,那转正团都是板上钉钉的,以后就算不想搞军事,去搞政治也是政委起步啊。”


    “哟,这样啊。”师父都要给对方说得热血起来了。


    “别人那我是不太敢打包票,但他那这股劲儿就不是庸才有的。”指导员摇摇头,“还有,多少人从入队到复员,连个旅长都不一定能见上一面,他呢,回家吃个早餐就能见到军长了,这路他就是自己走不明白,那路也宽啊……”


    这下师父是真觉得不得了,他连忙让指导员现在就去把林长东单独叫了过来。


    林长东不明所以的赶过来,问有什么事。


    “你坐下。”


    “哦。”


    可这人来以后,师父又不知道怎么开口了,一来吧,他肯定不能代表所有人的决定,二来,他就怕自家流玉影响到林长东的选择,万一以后人家舅舅觉得是流玉耽误了林长东的前程,那流玉又要被戳脊梁骨了,他得好好说说才行。


    “师父,您到底要说什么啊。”林长东看对方迟迟不开口的。


    师父想着吧,说把流玉嫁给你,让他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跟着你留在这里或者四海为家?这好像又有点太包办婚姻了。


    纠结了半天,最后师父心急了,不怎么经过思考的就说了句有点窝囊的话:“长东啊,什么时候让我回去啊。”


    “回去?”林长东蹙眉,“师父你这想什么呢,现在是回去的时候吗。”


    “哦。”师父挠了挠脸,又问:“那我到时候好一点了总该可以回去吧。”


    “能是能,不过估计还远着呢。”


    “这话什么意思,意思是你不盼着我早点好起来呗。”


    “哎哟我的天啊师父,我哪里是这个意思啊,我这不是为您的病情考虑嘛。”


    师父发觉自己好像不是要说这事来的,他连忙把话题带回正轨:“我是说我好了你就让我回去,然后……然后我就一个人回去。”


    “师父你看你,又说这种话,我们还能让您一个人回去吗?”


    林长东真是想不通师父今个咋了,这是非要把流玉带回去吗。


    “那我让其他人来接我总行了吧。”


    “他们敢来试试。”林长东也不知道在威胁谁一样,大概是虚空索敌,“反正您和流玉一个都走不了。”


    师父:“……”


    【📢作者有话说】


    43就是那种热衷于给彼此当爹妈伺候人的鼓励式情侣,不过他们其实又是那种很“相濡以沫,相敬如宾”的传统情侣,不过他们私底下玩得很大,非常大非常开放,但这其实也是臭味相投和过度信任依赖的一种体现……


    第63章 舅舅舅妈


    这晚回去,林长东代替师父给张流玉剪了头发长岁数,大概剪了三个指头那么宽而已。


    这个生日过得很圆满,虽然这还只是多年来林长东第一次给张流玉过生日。


    七月半的时候,师父又提了一次自己想回去的事,林长东依旧没答应,他给班里打电话,先是问了师叔迁坟的事办得怎么样,又让他们把自己接回去,不过也是被拒绝了。


    国庆的时候林长东自个回了一趟家,他家里人都挺惦记他,他也挂念家里,于是回去住了一个礼拜。


    师父的情况挺稳定,稳定得他都要忘记之前是怎么难受的了,尤其是下半年连续的三四期疗程也结束后,人已经能随便下地走上一天了。


    而医院这边也是给他减到了一周两疗,平时没事也不用一直躺着,后面十二月底时,林长东就把师父和流玉接去了驻地的家属院,等到要定疗时再返院就行。


    家属院这边肯定要比医院那边好住一点,林长东申请到的房子是个在一楼的三居室,不过面积不大,接近一百平而已,但厨卫什么都有,基础家具一应俱全,房子结构和外边的商品房差不多,就是要简约一些。


    这驻地是新的,家属院也是新的,所以院里的人也不怎么多,像他们这种老少住进来的几乎没有,张流玉见得最多的就是一些比较年轻的女孩,或者一对母子/女诸如此类的群体。


    在家属院的日子,只要林长东没什么周期长的工作,张流玉差不多每天都可以见到他,林长东的日常其实跟上班下班差不多,不过“加班”“出差”的时候也不少。


    林长东每天晚上回来的时间也都不怎么固定,有时候五六点就下队回来了,张流玉都还没做好菜,两人还能一块挤厨房,有时候又晚上十一二点多才回来,张流玉只能在睡梦中等他。


    张流玉白天基本没什么事干,林长东给他买了画具回来鼓励他开发兴趣爱好,他最近正在学画画。


    林长东觉得张流玉艺术天赋很高,主要体现在能歌善舞这一方面非常有悟性,不过令他意外的是,张流玉对画画似乎有那么一点……额,天赋不太明显?


    一个月下来,张流玉画完了十几张画布,天晴的时候,林长东帮他搬出来拿出去晒了晒,又承诺等他画够了一百张,就给他开一个个人画展。


    张流玉分不清对方是在开玩笑还是什么,总之要是真的那就太夸张了,他还是有一点自知之明的,“那多丢人,别人品味哪有那么差,这又跟艺术不搭边。”


    “那是别人不懂,艺术这种东西本来是主观的,他们觉得不好看那就是他们的品味问题,反正我觉得你的画能媲美梵高。”林长东举着一副花花绿绿的草原画一本正经道,“你看这色彩这笔触,又有想法又有个人特色,怎么就不跟艺术搭边了。”


    张流玉心想林长东平时审美挺好啊,怎么连梵高的水平都认不清,要么就是他对梵高和自己都缺乏一点认识…


    “你乱吹牛,又这样哄我玩。”


    “我这就叫吹牛啦?夸一句就算吹牛的话,到时候你的画一展出来,那画馆里岂不是满天飞牛?”


    “本来就是吹牛嘛,我又不瞎。”


    林长东放下画布,揽住张流玉的肩膀,然后分别一张一张的点评起地上的画作,“你看这鸟画得,羽毛绿一块红一块的,用色大胆,想法丰富,完全不拘泥于现实写照,这就是艺术的特点啊,只有发现美的眼睛,才能理解这里面的魔幻内核,一般人都不一定能看得出来……”


    林长东说得头头是道,黑说成了白,无都说成了有,搞得张流玉差点都要信自己和梵高在同一水平线上了。


    2015年的春节来得有些晚,这是师父和张流玉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在外边过年。


    他们给班里打了电话,今年班里没人回去过年,祝骁的二胎出生了他忙着伺候妻儿,这胎生的是一对双胞胎男婴,这可给他愁得要死,千防万防的本来就想要两个孩子,结果还是兑现他的“命中三子”一说。


    何权青则是跟他相好回家过年去了,挺远的还要出省去,据说这趟估计是能要到名分了,给他高兴得不行;而梁晖不久前终于全款买了一套四居室学区房,第一年入住要暖房过年,孤家寡人的二哥也就跟他搭伙过年去了。


    林长东腊月二十八开始就不上队了,连队也都歇着,他到年三十晚才用去露个脸。


    最近家属院里新来的人不少,楼上左右都住上了人,这些都是来求团圆过年的,有时候大清早的,张流玉人还在睡梦中,就听到外面一伙儿小孩叽叽喳喳的吵闹声了。


    二十九这天,林长东和张流玉特意起了个大早,因为他们准备出去买点年货。


    天气预报说今天温度会有所升高,但一大早的温度还是直逼零下二十度,出了驻区,外面还堆着雪。


    两人还是第一次来逛这边早市大集,之前他们基本只在医院附近晃荡,感觉这小城市没多少人,赶上过年了,这早市上人还挺多,人人穿得三粗五厚的,像五颜六色的大熊小熊挤满了路。


    “这个,会不会太便宜了?”林长东拿着一双白色的毛绒手套说,“太便宜了能用吗。”


    “手套这个价很正常,买贵也是一样用的。”张流玉说,“便宜的扔了还不可惜呢。”


    两人刚刚进早市街头就看到一个卖衣帽的大摊,张流玉想买双新手套,便拉住人一同看了看。


    “一下别人知道我给你买十五块的手套,不得笑话你。”林长东拽了拽手套的弹性,质量还行,不过这依旧不能打消他的偏见:“穿在身上的还是去专柜买比较好。”


    “别人怎么会知道是十五块,除非别人问,别人要是问,我就说是五万。”张流玉现在就中意这双得不行,“反正我老公这么有钱,我说五万也不会有人敢怀疑吧,对吧。”


    “对,对。”林长东被逗笑取悦到了,他果断拿了张二十递给老板,对方找了五块回来,他扯断两只手套的缝连线,又让张流玉把手伸出来。


    张流玉将手从兜里拿出来,张开五掌配合对方套上了手套,林长东看旁边还挂着个白色的绒帽,也拿下来直接给人戴到了头上。


    “勒不勒。”林长东问他。


    张流玉摇头试了试,帽子上垂下来的两条白色兔耳朵也跟着左右晃,“不勒,但是我戴这个有点不合适。”


    林长东给他拨了拨脸两边的头发,又将两只绒耳朵举起竖着,他打量一番,更加确定:“不会,很适合你,像小白兔。”


    张流玉最常用的一块镜子就是林长东的嘴,对方既然这么说了那肯定是没跑的事实,“那我马上喜欢这个。”


    除此之外他们还买了条围裙,接着就继续往前逛了。


    来卖货的牧民很多,连着好几个摊位都是现杀现宰的牛羊肉,两人走了几家,最后买了一扇牛排骨。


    林长东觉得这个份量有点大了,张流玉有点惊讶于对方的毫无自知之明:“一扇才有十三根肋骨,你一个人一顿饭都能吃四根猪排骨了,一扇哪里多了,怕都不够你吃到初一。”


    “是吗。”林长东抿抿嘴,有点意外:“我还以为自己今年挺节制饮食了呢。”


    “也就你吃这点不长膘,换做别人,腊月初开始吃,月底都能吃成猪出栏了。”张流玉一脸的得意,他自认为这话应该是表扬话吧。


    提着一扇排骨,两人又去拿了两条水库鱼,一条今晚汤着吃,一条留着明天红烧,冻货冻果奶皮子砖茶什么的本地常货他们也都拿了点,看到有开摊卖烤串的,林长东当场就坐下要了几十串。


    “不行了,过完这个年,以后每天早上要跑他个十公里才行了。”林长东吃到一半突然担心起来,“这两个月吃得有点猛了,一下真出栏了。”


    他的担心也不是空穴来风,自从张流玉搬到家属院来,他几乎顿顿大鱼大肉的,有时候吧,晚上干点那什么,体力消耗过度了还得吃夜宵,就这滋补程度,他平日里那点体能怕是都抵消不来。


    “没有吧,你也没有多吃多少啊。”张流玉没吃多少就撑了,只能把手中剩下半串交给对方处理,“你昨晚才吃了三碗饭已经很克制了。”


    林长东心想也是。


    从早市出来后,两人又开车直奔购物城,这里没什么知名的专柜店,男装店更是少得可怜,终于找到一家比较适龄的品牌门店后,林长东又是废了老半天,才在一众过时的款式里找着几身看着应该适合张流玉穿的。


    张流玉试了几身了,林长东也没有特别满意的,要么是肩宽不够,要么就是花色问题,他也不是觉得人穿着难看,而是不喜欢这样衣服也要将就的感觉,他最基本的要求就是,至少达到适合这个标准。


    张流玉不厌其烦的脱脱脱又换换换,他其实也不是特别满意,但具体是哪里觉得不妥,他自己又说不出来,还得靠林长东分析他才看得出来。


    忙活到中午,最后也才挑出来两件外套和三条裤子,后面林长东又带张流玉去做个了头发养护,这边空气干燥,头发或多或少也会受些影响,做个水疗也能管一段时间用。


    “长东,这样一直躺着,我有点困。”张流玉躺在洗发床上,头泡在温水里不免得有点犯困。


    林长东就坐在床边上等着,“困就睡一下,应该还有半小时。”


    “嗯。”张流玉随即就闭上了眼,但感觉到身边人好像要离开,他马上又睁开了眼睛:“你去哪里!”


    “哦,我去问老板那个毛毯吧,盖着睡踏实。”


    盖了毛毯果然踏实,张流玉没一分钟就睡着了,林长东时刻注意着水温,免得水凉了引起感冒。


    从养生馆里出来是已经下午三点多,张流玉吹干了头发反而还更困,林长东背着他回了车,结果返程到一半,林长东突然接到了个电话,说是他父母来了,当时张流玉马上就清醒了。


    车子停在荒野上,主副驾驶上的两人对视片刻后,张流玉率先开口问:“我,我要回避一下吗?”


    这话让林长东听着有点不得劲,他脸色微变:“说什么回避,本来也该见的,他们早就不管这事了,如果他们不想见再说,就是看你……你不乐意见他们那就不见,不用管他们。”


    张流玉不想因为自己间隔了林长东和家里的关系,但是他觉得自己和林长东既然站在了一边,又不能这么畏畏缩缩的,至少总该当面礼貌问个好才是。


    两人到亲属接待处时天刚刚黑,进门前,林长东给张流玉理了理头发,又安慰他别紧张害怕,接着两人就勾着手一块进了门。


    里面的老两口看到儿子来了,立马就打起了精神,这时突然蹿出来一个小身影抱住林长东的腿喊道:“舅舅你终于来了啦!”


    “小择怎么也来了?”林长东意外看向父母问。


    没等他父母开口,林术择又松开林长东转身去抱住张流玉的大腿,惊喜嚷嚷道:“舅妈!”


    第64章 祖坟冒青烟


    张流玉有点无措的不知道怎么答复,他看向林长东,林长东连忙把孩子拉过去,打趣问:“谁告诉你这么喊的?”


    林术择:“爸爸啊,爸爸教我的。”


    “爸爸妈妈来了吗?”


    “没有来,我和外公外婆一起来的!”


    林长东一手揽着张流玉的肩,暗暗拍了两下表示让他别担心,张流玉主动问了好,两位长辈也客气笑笑说好。


    “爸妈你们怎么来也不提前说一声?”


    “想来就来了,怎么,你还不欢迎我们?”林老板又坐回去,只留了个不太爽快的侧脸给儿子。


    “怎么不欢迎啊,那不是没什么准备嘛……”


    外边天都黑了,一直待在接待处也不是个事,林长东犹豫着是要把父母送去市里酒店,还是带回家属院去,不过明天就过年了,住在酒店里也不像回事……


    林长东低声同张流玉商量了一下,张流玉没什么意见,他甚至一开始觉得本来就要带回家属院去的,毕竟他们才是林长东的真正家属。


    “爸妈,你们等一下,后座上东西有点多,我先搬下来。”


    “哦,这么多啊,哟,有没有什么佣人搭把手啊……”蓝夫人看着一后座的大袋小袋不禁皱眉。


    “你当这里是我们家啊,还佣人……”林老板嘀咕道。


    把后座清理出来以后,两长辈就带着小孩坐了上去,不过另外两个年轻人都没有马上上来,而是还站在车外商量着什么。


    平复好张流玉些许紧张的情绪以后,林长东又自个到车窗前对父母嘱咐说让他们别为难张流玉什么的,结果挨父母一顿骂:“我们要是成心为难来的,就不会挑这个时候来了,你这笨孩子少给我们扣帽子。”


    从接待处回家属院也就十多分钟路,这一路人几人也没怎么聊天,只有小的一直在问问问,问飞机在哪大炮在哪,还问舅舅和舅妈的小孩在哪,他要跟人家一起玩。


    不过没人回答他后面的问题,林长东通过车内后视镜看到父母一脸尴尬靠窗假装什么也没听见的样子没忍住偷笑。


    再看张流玉也是差不多的反应,他暗暗瞪了林长东一眼,搞得林长东更乐了。


    师父知道林长东父母要过来以后也是坐立难安的,生怕自己给流玉丢人了,不过见着人了,他也挺淡定,打照面什么的都挺自然。


    进屋落座后,两口子看着这房子,一会儿心酸一会儿觉得不可思议的,就这么点大地方,竟然要住三个人。


    这客厅估计也就个二十平米吧,什么沙发电视冰箱的全放一块了,空间挤归挤,但是打理得很干净,桌布桌套窗帘什么的都是精心挑选的同花色系,喝水用的水杯茶具、各种大小装饰品虽然不像是多值钱的东西,但也非常有格调的把这个屋子粉饰得温馨非常。


    蓝夫人看得出来这些绝对不是队里配备有的,也不可能是自己儿子弄的,她没想到的是林长东会改变这么多,从生活起居到心智气性,里里外外完全都融入了张流玉的个人气息。


    张流玉给他们倒了热茶,又挺不自在的问两人晚饭有什么想吃的吗。


    “都行,都行,我们不挑。”蓝夫人尽可能也拿出来让儿子开心的态度给这个“儿媳妇”,“是你做饭吗?”


    “我们一块做,不过流玉才是主厨,你们待会就知道我都过什么好日子来了。”林长东将今天买回来的东西都安置到一边,又问师父今天吃药了没。


    “自己做饭那也是太受累了。”林老板拍了下大腿,“小玉以后要是愿意到我们家来住,这些都有人做的,不会让你做这些的,放心吧。”


    张流玉惊讶得很,不过他没有表现出来,但也找不到什么体面话回复:“这些都是小事,不累的……”


    “都什么年代了还跟长辈一起住,有你这种长辈也是遭罪。”蓝夫人肘击了身边的丈夫一下,“人家年轻人过日子还要看你下巴过啊。”


    “……”


    师父的年纪也就比林长东父母年长个几岁,但因为生病的缘故就要相较老态很多,不过这老两口子本来也比较注重保养和打扮,富贵养人看不出来有七十也正常。


    林老板挺健谈,和师父搭上两句话也就聊开了,三个长辈言语客气但有说有笑,厨房里的两个年轻后生听着也心里轻松了不少。


    厨房里传来邦邦邦的砍声,两口子往那门里一看,是林长东正在砍排骨来着。


    “我说什么动静呢,原来是祖坟冒青烟了。”林老板笑唉一声,“这辈子能见到这画面也算饱眼福了。”


    “那你们林家的祖坟青烟还真是不值钱,长东本来就很懂事啊,只是他不做而已。”蓝夫人从来不认可任何说她儿子的说法。


    “他不做也算懂事?哦,那我说我要挣一百万,我说一句就代表我有本事能挣到了?”林老板还是没改掉爱批评儿子的习惯。


    蓝夫人握着水杯转到一边去,也不顾还有何师父在场就跟丈夫怼了起来:“你单单说一句当然挣不到,你也不看看自己是靠谁起家的,呵。”


    “是,靠我老丈人起家的,靠我大老婆起家的行了吧。”林老板都不用多思考一秒就能把这句说了几十年的话又搬了出来。


    “哎哟,大老婆……就你这样还好意思说我儿子。”蓝夫人忍不住冷笑,“你也不看看自己有过几个老婆,就你这样还好意思说长东,他起码就有一个老婆,光这一点不比你强上百倍。”


    “……”林老板没话说了,但还是要硬驳一句:“难道以前是我要离的婚?”


    “怎么,你的意思是我跟你离婚还有错了?你除了会挣点钱你有什么出息?你这还没看出来我是嫌你没用?现在扯什么旧账,离完婚没几年你不照样二婚还搞婚外情,多光彩似的,要不是怀了长东,就你还想跟我复婚,做梦!”


    “我没出息你能跟我复婚?儿子怎么来的你心里不比我清楚?”


    “是啦,但凡是跟别人生的,说不准长东还能更懂事一点,也不知道是接的谁,反正我跟他舅舅磊落得很。”


    “长东不懂事是我的原因吗?你惯他的时候你怎么不反思一下,这么说来,他老婆确实比我老婆厉害,至少人家老婆管得住他,不像有些当妈的,除了惯一身毛病什么惯不好。”


    “当妈的至少还能惯他一身毛病,有些当爸的基本也是空气一个……”


    何师父端着一杯茶抿了老半天了,也没见这两口子有停战的意思,他这杯子放下来不是,继续举着里面的茶水又喝完了,真是为难得很……


    林长东忍无可忍,他拿着把菜刀探出半截身子出来吐槽说:“爸妈,这里不是你们的卧室,别什么都说行吗,妈,你也别把我爸说得那么不是人,至少我跟他找媳妇的眼光都好得没话说。”


    “……”


    这端水话本来也该能平息一切了,但蓝夫人还是找到了刁钻的角度继续贬低丈夫:“你是听你老婆的话,你爸可不会听我的话,这么一比,你爸还不如你呢。”


    “哟,照你这么说的话,那你还不比儿媳妇会管教丈夫呢。”林老板也不惜放出了最重的打击。


    蓝夫人哼一声,“儿媳妇有没有学过训狗的本事我不清楚,反正我是没学过打狗的技术,管教不来只能说明狗疯了。”


    林长东砍完了肋骨,又去帮张流玉削瓜皮,两人挤在只有两平米宽的厨角里,默契的各自负责着分工任务。


    这晚饭做得挺久,还没到三十晚上也差不多做出了年夜饭的阵仗,赶了一天路,林家两口子早就饿了,刚刚吵那一架更是元气大伤。


    林长东把最后一个汤端上来以后,围裙一脱就也坐了下来,他拿起碗立马就盛了一碗汤,但是先给师父还是父母这个问题有点为难,干脆最后先给了张流玉。


    “你们就尝吧,这里面的那个菌子可不好找,我跟流玉开车上差不多一百公里以外的林子里才找到这么点的,别看外面才卖几百块一斤,找一天都不见得有一斤。”


    “才几百块那不就是跟白送一样,想吃点还要跑那么远,这不是找罪受嘛。”蓝夫人接过碗说。


    “你们不懂……”林长东给外甥先夹了跟煎牛排,“这吃的就是人文关怀和自然风光,再说了,哪有不劳动就能衣食无忧的。”


    “那你妈不也是担心你累着吗,你这跟牛似的就是不累,那小玉人家受得了吗……”林老板一口汤下去,话突然就说不出来了,一嘴的自然风光给他开了个满嘴鲜。


    张流玉感觉自己这时候应该接话的,但他好像又不知道怎么接,好在林长东嘴又快又多:“我哪里能让流玉累啊,我背他一路上去的,回来鞋底都还是新的。”


    张流玉没忍住在桌下踢了一下林长东的鞋子。


    不过张流玉现在也心安了很多,虽然他很清楚林家父母对自己的态度改观只是来自于对林长东的包容溺爱,但事情能走到这一步也够了。


    吃饭席间,老两口又再次试探了儿子什么时候复员的事,林长东自己心里也没个准数,就回答得模棱两可的。


    饭后林长东和张流玉一块去收拾了空屋子,趁着这个时间,老两口又以走动消食的借口对这房子进行了一轮细致观光。


    看到主卧里一应俱全的生活用品和应有尽有的美满气息,蓝夫人真觉得自己儿子跟成家了没什么区别,一床一被的哪哪都透露着相当浓郁的恩爱味。


    林术择刚刚满八岁了,不过整天蹦蹦跳跳的也没看出来有八岁的成熟,他这个年纪都一年级了还要闹着跟舅舅舅妈睡多少更是多少有点不妥当,但家里又没多余的屋子给他睡,让他睡两个老人中间他又不乐意,说是外公外婆晚上睡觉总吵吵。


    林术择早早就洗完澡躺到了舅舅舅妈的床中间,他滚了好几圈又看完了床头上的相册,可能等了大半个小时这样,舅舅和舅妈才从卫生间里出来。


    主卧卫浴的门一开,白呼呼的热蒸汽涌了出来,两个大人像是在开水里烫过一样,脸又红又热的。


    “林术择,你睡舅舅左边,不要睡中间。”林长东站在床边上,正在给张流玉吹后脑勺上打湿了的头发。


    “为什么,我不睡中间的话我就不能跟你们一起说话了。”


    “因为你会被舅舅和舅妈压死。”林长东夸张道。


    三人都躺下以后,张流玉没有像平时那样自觉钻进林长东怀里,而是背对着他,尽可能给孩子的童年留一点好印象。


    林长东怕他半夜想多,直接把灯关了又催促小孩马上闭眼,然后自己才悄悄靠了过去,张流玉真是有点困了,再加上腿刚刚因为长时间站着受力酸的不行,人更是不想动。


    但他还是轻轻的推了一下林长东,让他别乱来,林长东无声点了一下他的耳背和后颈根。


    “舅舅。”


    “嗯?”


    “这个是什么东西啊?”


    “什么什么东西。”


    “就是在枕头下面的……”


    林术择话说到一半,林长东浑身硬了个彻底,他连忙坐起来一把夺走小孩手里的东西,严肃训斥说:“创可贴而已,乱玩这个小心粘到你的手。”


    “哦。”小孩立马把手塞进被子里。


    “快点睡觉了。”


    在弱光中看到小孩应该是睡着了以后林长东才躺回去,他继续前面的躺姿,从背后抱住张流玉。


    张流玉也还没睡着,他从对方手里抠出那厚厚的一板新套子,悄悄拉开床边的柜子放了进去……


    【📢作者有话说】


    啊,怎么会有人觉得二哥是弯的呢,二哥直得像尺啊,他和周通不会有戏的? ?)?


    第65章 新年


    除夕这早林长东和张流玉把家里都收拾了一遍,大上午的就开始为年夜饭做准备了。


    林老板和蓝夫人都不是会干家务的人,两人生来就是少爷小姐了,所以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在一边看着,师父写了春联,他俩才找到事做搭把手给贴到门上去。


    张流玉昨天泡了黄豆今天准备做豆腐,一大早他就磨好了现在正在火上煮,屋里厨房忙不开,他们只能在门口搭炉子生火搞,张流玉一边要搓豆腐,一边还要指导林长东做五花扣肉。


    猪五花过水煮熟,林长东又用自制的扎棒把皮均匀刺破,接着抹了醋又抹盐,他就开始下锅炸了。


    张流玉让他看着火,不要老凑过来跟自己说话,林长东三分钟不逗张流玉就嘴里犯苦,他嘴上说自己看着火呢,结果最后第一批还是炸干过了头。


    第二批张流玉不放心,就撇下手里的活去监工,他带着林长东第一遍炸完再复炸一轮,这一回猪皮如同金色气泡炸开,卖相漂亮得不行,随后林长东又炸了芋头片和小鱼干,一阵忙活下来,给他整得一身油烟味。


    他要进屋坐会儿喝水,还难得被他妈嫌弃让走远点不要脏了家。


    豆腐成初模的时候,张流玉舀了一点豆腐脑出来,大家也就各吃了点,林长东还在炸小鱼,手都空不出来。


    张流玉端着碗一口一口给他喂,林长东尝了觉得挺新鲜:“这个放了甜酒糟还挺不错啊。”


    “是吧,晚上吃汤圆放更好,我试着放的。”


    “哦哦哦~”林长东尝了一口又要唱起来一样,“小汤圆。”


    “神经兮兮。”张流玉用勺子轻拍了一下对方的嘴唇。


    在静待豆腐成型的时候,张流玉又开始炖牛肉和蒸糯米了,这时林长东又在灌血肠,血肠这种东西,南北都有,不过在配方上的差异多少有所不同。


    他们那边过年吃血肠算是习俗,一般杀了年猪就做,蒸了留到过年热着吃煎着吃烤着吃的都有,林长东对这个食物感情不深,但他爸逢年必吃,所以他一早还得托人去买大肠和猪血回来。


    他爸爱吃归爱吃,但是怎么做的从来不知道,林长东支棱个砧板在屋里头,捣了花生又切葱,张流玉把猪肉沫炒好,他再把肉沫、花生碎、葱粒、鲜猪血拌匀,然后就开始灌肠了。


    林术择一直在外面跟别人家的小孩玩,人影也不见一个,林老板觉得小孩贪玩过头了就说了两句。


    “他才多大你要求那么严格是什么意思,你对自己的裤裆都不严格你还好意思要求他一个八岁的孩子不贪玩?”蓝夫人从昨天起就看不爽丈夫得很,“他玩怎么了,他那是活泼,没接老大的死板接得我们长东的活泼正好。”


    “反正我是没看到好在哪,如果接得你儿子的前二十年,那我一头撞死算了。”林老板慢悠悠的削着萝卜皮说。


    “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要死要活的求我把长东留给你们林家续后,我自己带回娘家养,说不准长东多懂事呢。”


    “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我害了他?”


    “谁说不是?要是我自己带儿子过日子,别人只会说他是高干家庭出生的,有你这样的爸,呵,外边只会说他是个地主家的儿子,就这差距,不知道差了多少光彩。”


    林老板没忍住放下削皮刀鼓了个掌,“是是是,你们高干家庭,一个局长当脸盆传三代,刚好到你这里就断代,是你不想传给你儿子吗,是你儿子不争气还是你不努力?”


    “那你努力了有什么用,我嫁给你那都算扶贫!没我你能有今天?能儿女双全?还能吃到儿子儿媳给你做的饭?还给你这个老不死灌血肠吃的,我看你就合适吃工厂流水线产的批发货,吃了儿子做的你还好意思在这里说他的不是?”


    “啧啧啧。”林老板摇摇头,“搞得像他今天会做这顿饭是你的功劳一样。”


    “我有没有功劳不知道,反正你是一点苦劳也没有,有口福还嘴贱的人真是不多见,就这种低概率,还能让我在户口本上碰着。”


    林老板气得头发都要炸起来,他连忙对已经一脸麻木的儿子做了揖,又咬牙切齿说:“感谢你,感谢你我的儿子,感谢你长大成人,感谢你没走上歪路还给爸爸光宗耀祖!”


    林长东灌完最后一根肠子赶忙就出去了,连句回谢话都懒得敷衍。


    豆腐脱模了,张流玉用刀分块切好,装了一半放冰箱,还有一半准备塞肉酿煎一煎,林长东把血肠放上蒸锅以后,就过来跟他一起忙活了。


    两人忙得昏天暗地就算了,林术择还闯了祸把别人家小孩撞倒磕到脑门了,他哭啼啼的跑回来只敢说给舅舅舅妈听,两人穿着围裙戴着袖套,又拽着他回去给林长东连下的士兵家属道歉。


    大概四点多这样,该忙的基本忙得差不多了,菜都只需要再加工一遍就能上桌,不过林长东五点还要上连一趟,所以还得等他忙完再开饭。


    林长东抓紧洗了个澡,洗得喷香了张流玉才准对方摸房间里的一砖一墙。


    “要是我太晚回来,你就让爸妈和师父他们先吃。”林长东坐在床边上,由着张流玉给他擦头发,“等到我回来了再陪你一起吃。”


    “那你万一连队里偷偷吃饱了怎么办。”


    “你不是总说我有两个胃吗,我留一个空着回来陪我们家小厨师一起吃。”


    “不好,你要留一个半。”张流玉嘟囔抗议,“我做了两个胃的份量,你得留一个半才行。”


    “好好好。”林长东圈住身前人的腰,“早知道这样,我中午就少吃半只鸡了,要不然现在就有三个胃了。”


    “谁家猪会有三个胃。”张流玉笑死了。


    “不知道,可能那两片肺叶天天闻我老婆的手艺多了,把自己香得也以为是胃了吧。”


    把头发擦得相较干一点后,张流玉又拿起床头上的面霜挖了一点,再均匀的给林长东抹到脸上,“你大香猪。”


    林长东拍了对方屁股一掌,又托住半个肉球捏了一把。


    张流玉下意识低吟了一声,扭捏捶了对方肩膀一下:“流氓。”


    林长东出门后,张流玉就忙起最后的厨房工作了,差不多七点这样,菜就摆满了桌子,电视机还在放新闻联播,时间都还算早。


    趁这个时间,张流玉也去洗了澡,林长东是这期间回来的。


    张流玉在卫生间吹头发没听见外面的动静,出来时林长东已经在屋里换衣服了。


    “过来。”林长东坐在床边上,两手后撑着,“过来检查老公的胃还有没有内存。”


    张流玉在说讨打话这一块基本说不过对方,他哼了一声,将身上浴衣扣好,又过去撩开对方的上衣下摆摸了摸。


    林长东趁机把人卷住反压在身下,他笑嘻嘻的还捉着对方的手继续往小腹上摸:“要不要拍一拍,空得还能听见回响呢。”


    “是吗。”张流玉没摸到胃,倒是摸到了一根刚刚出锅的烫手玉米,“怕是你吃了一只鸭子在里面嘎嘎嘎叫。”


    “鸭子应该没有。”林长东往对方手里顶了顶,“有鸡……”


    张流玉连忙用另一个手捂住他的嘴,及时没让那个语气词“吧”说出来,“大白天别啄人……!”


    林长东笑得手软直接倒在张流玉身上,两人就这么没来由的对视了几近一分钟,二人情意正浓时,外面突然传来敲门声,林老板饿晕了一样有力无气道:“可以开饭没有啊?外面还有三个妇孺小孩和老弱啊!”


    他们受惊立马坐了起来,尽管门是关的,但两人还是慌得像被捉奸在床一样。


    “马上,马上!你们先吃也行!”林长东回嚷道。


    “知道了!等你们出来也该过完元宵了!…”


    张流玉推了林长东一下,小声埋怨:“都怪你。”


    “大过年的,人情绪高涨总有情不自禁的时候嘛。”林长东丝毫不觉得有错,“换衣服吧,晚上再鸡鸭养殖问题。”


    林长东前几周出远门去其他战区学习的返程路上提早给张流玉买了新年衣服,张流玉试了好几次了才终于盼到过年,他脱了身上的浴衣,就忙着套进去。


    “这个不穿吗?”林长东从大的纸袋里又拿出一个小的纸袋。


    “这个又不是正经的……,现在怎么穿啊。”张流玉打断对方的动作,又把里面的小裤塞回去。


    “哪里不正经。”林长东抢走张流玉手里的长裤,“又不是没穿。”


    “穿了还不是跟没穿一样……”张流玉说,“一下子还要出去吃饭呢,又不是马上要睡觉了。”


    “穿久一点有你的味道。”林长东抓着人腰向自己靠拢,“你就当给我多个念想不行吗。”


    张流玉没把这种衣物当正经衣服过,更何况还是穿下床出房门,别人是不可能知道他穿了什么在里面,可他想想就觉得……太羞耻太ci激了。


    “流氓,你还要藏起来当香薰用啊。”张流玉只好脱下了身上的短边小裤。


    林长东见状马上拿出那条几乎只是一块蕾丝布料的黑色小裤出来,张流玉都不用迈开腿,对方就能给他套上再系好两边的丝绳了。


    “刺不刺。”林长东顺着圆滚的弧度感受了一下布料质感。


    “不刺。”张流玉如实道,“就是有点磨。”


    “哦。”林长东没觉得这是一个问题,“那很正常。”


    张流玉戳了一下林长东的太阳穴,但也就是戳了一下而已,并没有拒绝的意思。


    这年夜饭吃得挺久,除了师父和小孩,剩下四人都喝了点酒,一喝上林家老两口就开始扯架,一开始他们还劝一点,后来完全当春晚看了。


    这军区不能燃放烟花爆竹不免少了点过年的意思,要不是电视节目的提示音够大,他们都感觉不到零点来了。


    林术择坐在张流玉腿上早早就睡着了,至于为什么还没把他送回床上睡,是因为林长东还不知道要送去哪张床,放他父母那吧,又怕他们醉了打起来误伤小孩,放他们两屋里……那今晚不是白白浪费了吗。


    师父不好熬夜,一过零点就要去休息,届时他还带走了小孩,一句废话也没有的,顺手得好像带走他的拐棍一样就把人抱走了。


    桌上终于熬到只剩他们两个人以后,张流玉又给两人的杯子各添了酒,他们怕屋里的人听见,所以一直也没说话,就是单单挨着肩膀。


    张流玉软绵依偎在林长东身前,二人轻轻每隔一分钟就碰一下杯子,反复八九次,一次一小口的把酒杯碰空到了底。


    这一桌的残羹剩菜他们已经没心情收拾了,林长东问张流玉困了没有,他哼着酒气瘫软说有点,接着就马上被扛到了肩上。


    张流玉被扔进床里时,大脑还要比前面晕乎,看着屋里灯光暗了下来,他全身心仿佛瞬间轻盈了一般,又软又方便打开,是非常好操的状态。


    他的長褲被拽下,對方親了他赤條條的大月退兩下,他就不自覺的架/起了月退,林長東把臉埋到最柔軟的沃土去,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再长长的叹息,肺里的酒气好像就被那馥郁的浓情香騒覆盖了……


    第66章 2016


    林老板和蓝夫人是初二回去的,这年过得短,林长东很快又回到了忙碌的状态里。


    时间因为忙碌走得很快,六月份的时候,医院就说师父年底可以正常脱院自疗了,师父合计着等年底了就回去。


    林长东知道这下是留不住人了,所以也没有再说什么,主要是这儿也无聊,呆不住也正常。


    师父要回去了,张流玉自个一直待在这也不是个事,比如他从七月一直在外面忙到十一月才回来,就留着这一老一小在家属院,师父要是回去了,只剩流玉一个人更不像话。


    林长东没想到难题之后还是更大的难题,现在他完全不知道应该把自己和张流玉放进什么样的生活里,


    复员是不太可能马上就能复员的,组织有意见是一回事,计划赶不上变化又是一回事。


    今年十一月下旬时,中Y军委改革工作会议发布了明年要对所有军兵种、各级单位及全体官兵进行了全方位军改的核心部署要求,这应该是上世纪50年代以来,我国规模最大最深刻的一次军队体制改革。[1]


    比如在过去,军队的指挥链分级是师团营,而军改以后,师级单位改编为旅级单位,全面取消师和团两级编制,将原来的“军师团营”四级结构调整为更精简的“军旅营”三级结构。


    部署要求一下达,他们902团等于是直接进入了待调动的情况,林长东还不确定自己会不会被调动到新的战区去,包括他们团长目前也不知道902是怎么个改编法。


    更加因为902就是特设编队,原本就不在原有的七大军区里面,军改后七大军区调整划分组建成东部、西部、南部、北部、中部五个战区,按照“军委管总、战区主战、军种主建”的原则,空军总部不再指挥空军作战部队,各战区里的空军部队由战区指挥和调度,所以落在902头上的,注定是一次大动刀。


    林长东还没和张流玉说这事,他也不确定自己以后是会继续留在这里,还是要到哪个战区哪个集团军去,情况最好的话,那也就是下南部了。


    16年元旦过完,林长东又出了趟远门,他这一走就是一个月,什么时候是个归期也没定数,二月九号就过年了,林长东六号还在外面出任务,具体是哪个地方张流玉也不清楚。


    师父和张流玉等了他大半个月,一直也没等到他回来,这新年大概是不能一起过了,再加上前几天何权青打电话来说起他的终身大事,师父就铁了心要走,张流玉不放心师父自己回去也就跟着走了。


    七号这天两人就离开了驻地,不过这都年二十八了,从内蒙回去山高路远的,直达航班是没有了,他们只能转乘飞到隔壁D市再做打算。


    一老一小在D市落地时,已经是八号中午了,什么回桐林的火车只有一趟还错过了,要是坐大巴还得坐一整天,张流玉遭得住,师父可坐不住。


    好在二哥提前从家里开车过来接他们了,他们就先找了地方落脚等,不过从家里过来也要七八个小时,二哥到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三人于是就先去酒店落脚休息几个小时,打算后半夜再出发的。


    睡前,林长东打了电话过来,张流玉已经一个月没见着他了,下一次见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他这会儿心里有点失落。


    凌晨三点,他们出了城区直走高速,早上六点多就进入省会了,几人在服务区吃了个早餐,祝骁打来电话问他们到哪了。


    “过省会了,还有三个小时到吧。”岳家赫说。


    “哦,几个人回来啊?”


    “三个。”


    吃完早餐再歇一会儿天就亮了,车子进到区里时有点堵,毕竟今天是除夕来着,赶趟返乡的人不少。


    回到镇上时刚过十一点,车子在何家班门前缓缓停下,届时何家班门上的对联都已经换新贴好,大门口干净亮堂得很,甚至是门阶都洗刷了一遍,看来老七确实是紧张得不行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去年上丈人家里没拿到名分今年重新争取什么的。


    他们一进院子,一群人就围了过来,要么调侃师父富态了,要么就是问林长东怎么不见人。


    “怎么就两个人回来了,不是说三个吗?”祝骁问二哥,又往门口方向看,“还是说,有一个在三哥肚子里哈哈哈。”


    岳家赫拖着行李箱,白了他一眼:“加上我不是三个人吗。”


    在大家的哄笑声中,张流玉红脸让祝骁闭嘴,又赶忙拖着行李箱回屋了。


    不过他上楼前,梁晖却叫住了他,说是给他换屋子了。


    “换房间了?没人告诉我啊,换去哪了?”张流玉停在楼梯前问他。


    梁晖放下手里的活接过他的行李帮着提上了楼,一边走一边说:“就是我们把长东那屋和隔壁空屋打通了,现在宽敞点,以后你俩睡那屋吧,你那屋再多两只脚睡觉……怕踩到香盆吧。”


    “哦……行。”张流玉怪尴尬的。


    上了楼,张流玉发现他们不只是把林长东的屋子和隔壁空宿舍打通了,何权青的屋也和周通原来没住几次那个屋子打通改成一个宽房了。


    把东西收拾好后,张流玉也下楼直接进厨房帮忙去了,祝骁的老婆吕晴不经常来他们班里过年,今年她不仅来了三个小孩也带来了,她没见过林长东,但作为土生土长的县城土著,她可是从小就认得这人物了。


    “那不是嘛,以前我家就住在平东夜市旁边的小区里,结果有一天夜市突然就拆了要建足球场,白天建工那阵子比夜市还吵,你不知道我们邻里邻居以前骂他多狠了……”吕晴回忆着小时候的事说。


    张流玉听着就觉得可气,“真的啊?”


    “可不是真的嘛,要不是后来他们家给附近每家都补偿了几万块钱……我们估计能骂到现在呢。”


    张流玉正在给鱼改花刀,他抱歉又害羞的笑了笑,“他就是那样的,特别坏的……坏蛋。”


    “不过四哥这种人物都得听你的,三哥你也不简单哦。”吕晴不愧跟祝骁是夫妻,两人说调侃话那语气简直一模一样。


    张流玉笑而不答,他觉得对方才不简单呢,能把祝骁这种人训成狗一样动不动就跪搓衣板能简单到哪去。


    何权青要下午五点就摆桌吃饭了,他和梁晖那两口子忙得顾前不顾后的终于才把一桌菜赶出来。


    接近五点这样,何权青的丈人丈母娘就到了,何家班大门外响了一分钟的炮竹声后正式开饭。


    今晚饭桌氛围热闹得差点脱离原本的亲家见面主题,一群人吵吵囔囔的谈天论地,张流玉闻了一下午的鱼肉蛋菜味,肺里虚饱了就没什么胃口,于是就坐在饭桌上帮祝骁带孩子,他的这对双胞胎很壮实能吃,张流玉给两小孩蒸了一大碗辅食都能吃精光。


    离开家的这一年多也发生了不少事,比如镇子喜鹊河上游修了六年多的水电站终于竣工了,而何权青的培训公司非常健康的做起来了,虽然规模不大,但是运营得很好。


    林长东当时给他投了不少钱,连着两年的分红都打到了张流玉的卡上,不过到底分到了多少,张流玉还没查过。


    还有二哥,他刚刚在桌才坦言沉,说自己在去年的下半年的事业考试中考上了县文广局,不过目前暂时被借调回镇上文化办学习积累基层经验。


    二哥高中考上大学没条件上,他在班里做事,攒了几年钱第一时间就给自己供了个函授专科学历,后面又考的专升本才拓宽了这条公考之路。


    他沉淀多年,大家都看在眼里,也为他高兴,虽然极个别三娃宝爸和个体户小老板的言语祝福比较“过激”带着嫉妒性就是了。


    周通是大家吃得差不多了才过来的,张流玉要去给他拿碗筷,他说自己在家吃了年夜饭才过来的。


    许久不见,周通也是变了一副模样,人看着挺开心也挺精神,中午的时候张流玉就听他们说了,说是周通去年在喜鹊河下游开了工厂,专门做药材加工的。


    他家里以前就是主打收药材做批发链的,生意做得火但规模不算特别大,不过他爸在镇上也算是为数不多的“企业家”了。


    他现在开了加工厂,除了延长产业链拓宽自家产品规模以外,还给当地提供了不少就业岗位。


    用祝骁的话,周通现在在镇里完全可以横着走,别提多受人尊敬了。


    “长东呢。”周通从张流玉怀里接过祝骁的小儿子抱了抱,“没回来吗还是。”


    “没,他事多忙着。”张流玉答道,今天他已经回答这个问题不下五次了,问多了心里都有点苦闷。


    周通举起小孩逗了两下,“有本事的都忙,正常。”


    “你不是也挺有本事,还不是一样有空坐在这。”张流玉嘀咕道。


    “哈哈哈呵呵。”周通不禁被逗笑,他还是第一次听到对方说这种阴阳怪气的话,好在这话内涵的不是他,“什么话,我能有他本事大吗。”


    张流玉脸拉着不反驳,毕竟在他心里林长东确实就是最厉害的最有本事的男人。


    “那年后怎么打算,又回内蒙?”周通又问他。


    “还不知道。”


    张流玉说不知道就是真的不知道,林长东没说过什么计划和准话,他这一趟回来也不是冲着只送师父回来那么简单,而是在这个关节点上,他再次感觉到了迷茫,同时他也能感觉到林长东和他一样,所以他也没有问什么或是要个准话,林长东身不由己的地方比他多了去,他也不想添乱。


    “要不到我那上两天班打发打发时间,闲着也是闲着。”周通好心道。


    “做什么的。”


    “都可以吧。”周通想了想,“文员财务或者人事质控什么的都行,位置挺多的。”


    张流玉也就问问而已,他没这个心思多少,“那真需要了再找你吧。”


    时间逼近零点时,他们就去把烟花爆竹搬了出来准备摆放,但这鞭炮刚刚拆开还没铺出去,还没到零点就有个别户人家抢先放炮竹了,每到这种时候大家就会忍不住破口大骂这些家里没表坏规矩的人。


    今年他们几人买鞭炮的时候没商量好,一人买了几卷回来,留着也不是个事干脆一起放了,从院里甩到大门外再接到外面的马路绕几圈,少说也有几百米,今晚这么一放,明早往路上一走脚底估计都得带海绵感。


    59分的时候,祝骁拿下嘴边的烟头碰了一下地上的引线,鞭炮连个反应的机会都没给他就炸了起来,噼里啪啦的炸声从院内带着嗖的一下就往大门外蹿去,但很快这刺耳的炸声就弱下来了,因为整个世界都已经是炮竹和烟花的轰炸声。


    张流玉望着院子上方的天空,他耳边挤满了热闹的噪声,可又是心如止水的丝毫荡不起一点过年应该有的欢快情绪。


    何家班大门前的炮竹声还没彻底落下,许久没耍过狮子的几人兴致大发的套上狮壳狮皮,踩着还没散去的浓浓白烟就要舞出去巡街玩,小孩跟在他们后边跑,张流玉觉得热闹也就跟了出去。


    他们才舞出班门没几米,左右邻里也自发拿起自家的头壳上来跟他们“问了好”,加入的狮子变多了,五六头红黄蓝绿的毛绒大脑袋互相瞪着眼皮,又有你追我赶的兴奋,像一团团挪动的绣花球看得人应接不暇。


    不仅如此,它们还在围观的人群里搜罗,抓到老人小孩了嘴里就吐个红包给。


    一头蓝脑袋的大毛绒给张流玉腿边的秋秋吐了个红包以后,又朝张流玉眨了眨白毛边的眼皮,还用脑袋蹭了一下张流玉的额头,


    张流玉一开始没搞懂这是什么意思,直到对方从狮口里又吐了个红包出来,他惊讶之余连忙接住,又不觉得自己拿着不妥的就要还回去。


    但是他刚刚抬头那一秒,他的眼前倏尔一黑,一秒过后张流玉才意识到自己头上被套了个蓝色的狮脑袋。


    张流玉不明所以的将狮壳从头上摘下来,等到他眼前再恢复明亮与世界接轨时……


    林长东就在他眼前。


    【📢作者有话说】


    今天周三忘记休了,明天补休。


    其实这晚四哥回来了,只是在陈桥下里没写而已。


    [1]2015年11月24日至26日召开中Y军委改革工作会议 针对2016年深化国防和军队改革,核心是重塑领导指挥体系,成立军委联合作战指挥中心,将七大军区调整为五大战区;优化军队规模结构,将原来的“军师团营”四级结构调整为更精简的“军旅营”三级结构,裁减军队员额,推进军队现代化、正规化建设,提升联合作战能力。[来自网络媒体]


    第67章 222


    “哟,几点了才洗脚呢。”


    祝骁拿着个奶瓶从楼上下来客厅接热水,刚好看到林长东在给张流玉洗脚。


    “你儿子也太能哭了吧,都几点了。”林长东坐在一张矮小的小板凳上,正托着张流玉的一只脚细细搓洗。


    “两个轮流哭能不吵吗。”祝骁干脆把整个保温壶都拿上去了。


    现在已经是凌晨三点半了,今年玩得有点夜,大家基本都是半小时前才陆续回去休息的。


    前边林长东带着张流玉在狮皮下跟着大部队巡了好长一条街,回来是热得满头大汗,不过这个点刚过新年,洗澡是不吉利的,所以林长东就去接了热水给对方擦擦。


    “剪个指甲吧。”林长东握着一只脚说。


    张流玉低头下去看了看自己的脚,“指甲很长吗。”


    “不算长,修一下。”


    “哦。”


    林长东于是马上去找指甲刀,张流玉直接将脚从水桶里拿出来架到烤火桌架上晾了起来。


    在修指甲席间,林长东突然说明天带张流玉回家吃个饭,张流玉一激动差点把对方脸踹了。


    “会不会……不太好啊。”张流玉犹豫着。


    “怎么不好,就算有人觉得不好,那也得笑着说好。”林长东将对方的腿支在自己膝盖上,手里拿着指甲刀刮板小心的给张流玉磨着指甲边,“明天起来好好打扮一下,去认以后归你的地盘。”


    “大话精……”张流玉说完,又把头轻轻搭在对方背上。


    第二天早晨两人比原计划早起了一个小时,精心打扮一番后,张流玉就跟着林长东出发进城了。


    初一大早的乡道都没什么人,不过附近有不少村落在举办新春活动,在田里对歌饮酒的、舞龙舞狮的都有。


    去路上,林长东看张流玉一直不说话,就问他是不是紧张,张流玉没承认,就说自己困了而已。


    可车子真开进林家山庄了,张流玉才不得不向林长东求助说他有点紧张。


    林长东在车里给他做了一段时间的心理建设和保证,随后张流玉才放心挽着手跟他下了车。


    管家拿着个礼花炮等半天了,老腰差点站不住在旁边歇了一会儿,等他发现人都越过自己了,他才拉爆手里的花炮,楼顶上表示欢迎的什么花瓣彩带也都是迟到落下的。


    张流玉还被吓了一跳,他躲进林长东身边,发现只是天上下祝福以后,他又悄悄对身边人说好像结婚哦。


    过来迎接他们的人张流玉基本都见过,他虽然猜不到林长东的每一个家人是如何看待他的,不过他也不在乎。


    林长东从小到大一一向张流玉介绍了自己的家人,他们每个人的反应都有不同,有真心的欢迎,也有温和的客套。


    张流玉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场面话表示一下,但林长东没给他说,他的态度很坚决,就是不准让张流玉把自己当做可以被点评的附和品。


    吃饭时,蓝夫人又明示暗示的让林长东复员,林长东一开始只能装没听懂,后面他爸干脆就敞开说:“你就说你复不复员吧今年,婚房也给你修了,你们这日子是不打算过了?”


    “这个再说吧。”林长东含糊又直接,“不过你们修房子怎么不跟我说一声。”


    “等你,那得等到什么时候,等你想好了想回来过日子了,还要带着……小玉,跟我们住这个老破小啊?”蓝夫人也是忍不住埋怨。


    “什么老破小?”林老板突然又敏感起来。


    蓝夫人把筷子一撂,拿起个汤匙喝了口汤,“反正我第一次住贫民窟就是嫁到你们林家。”


    “是,你从故宫迁户口过来的,以前住皇帝家嘛!”


    两口子又吵起来,也没顾着今天是什么个场面,不过他们一吵起来,这饭桌氛围还更开胃。


    饭后林长东又带张流玉把他们家山庄转了一圈,不大不小的一个山头,他们家竟然凿了个人工湖出来养鳄鱼养天鹅还有各种飞禽,往山上走还有避暑的庄楼。


    张流玉也不知道他们家怎么想的,修的起那么大的避暑山庄,难道还开不起家里的制冷费吗。


    林长东还带张流玉去了他的小马场,这是扁平了半个山头修的,虽然很久没使用了但是一直维护得很好。


    大半个下午张流玉都在学打马球,累了林长东就给他背了回去,他回去一睡就是睡到了晚上十点多,张流玉觉得自己有点过于我行我素了又很不安心,不过事实上压根没人敢对他有意见。


    第二天早晨,林家父母就领着他们俩去看了新房子,房子位置不远,就在这山后边,目前还是在建的状态,林长东说不上满意也说不上不喜欢,就是觉得两个人住就太大了,生活的气息容易被巨大的空间稀释。


    张流玉也想要小小的房子,就像家属院那样小,挤两个人刚好够拥抱。


    过后两人就出门去了,他们去找了袁宝,这回碰巧终于见着人了,不过袁宝没认出他俩,三人在门前站了一分多钟才完成的相认。


    袁宝看着不太像三十岁的人,他头发稀疏了很多,人挺瘦,家里有两儿子,老婆看着也就是个普通小市民,房子是小区房,但非常老旧,据林长东记忆,这房子估计是他二手买下的。


    对于他们二人的造访,这袁宝一家人显然非常局部,他们一边收拾着家一边笑脸招待人坐下。


    林长东说了几句调侃话,又要把提前准备好的红包塞给两小孩,但袁宝没有像以前那样能接上,又挺紧张的就要孩子把红包还回去,他好像不太会说读书那会儿时张口就来的溜嘴话了,林长东几次都感觉到对方想扳他的肩膀同他说话了,但却迟迟没有等来。


    两人留在他这里吃了午饭,后面喝酒了话才聊开一点,林长东不得不承认,生活对人的打磨是方方面面、钻筋磨骨的。


    在半醉之际,林长东急中生智,暗下联系了周通,两人打了个挺胡扯的电话,最后一唱一和把袁宝两夫妻塞到了周通的厂子里做事,他们开年就不用出远门打工了。


    林长东知道自己今天醉得不轻,但他又怕张流玉自己带他回去不自在,他强撑着老半天装没事,结果两人半天也没走出小区大门。


    初三这天他们本来打算回镇上,结果其他人都回来了,林长东还没去他们几个家里店里看过,于是一大早的两人又来了一轮走访。


    祝骁的副食店和梁晖的熟食店离得很近,他们就在两边各坐了一个小时,走之前林长东给他们留了口话,说是晚上请大家吃个饭,毕竟自己回来这么久好像都没有请大家吃过饭。


    二哥人在镇上也还没返岗开工,后面林长东又打电话给二哥,让他把师父带过来,不过后面对方回电话说师父不来,说是师伯有点什么事,两人似乎有冰释前嫌的可能。


    林长东接着又给周通打了电话问是什么回事,周通他爸就是这两天过年喝酒凶了,人不得劲儿找师父算天命去了,两人疑似有握手言和的可能,不过目前他们碍于面子还没承认。


    林长东是最后给何权青打的电话,不过这电话打了好几个才通,通了还不是他本人接的,电话那头带着哈欠,也不知道干什么去睡到这个点,林长东跟老七相好也没正式打过照面,就邀请对方晚上一块过来吃饭了。


    后面何权青再接电话,林长东顺口一套,这一根筋的直接就爆出自己在某某酒店了,张流玉抬头一看,那酒店就在马路对面。


    晚上七点这样,何家班一伙顺利在饭店碰面,除了小孩都没带来人都齐了。


    “哟,睡醒啦,这顿算是早餐还是昨晚的夜宵啊?”祝骁看着一头翘毛的何权青就调侃说。


    何权青挺老实,没想就说了“午饭”,接着挨他相好拧了一把胳膊。


    趁着菜也齐了人也到位了,林长东顺便认识了一下老七相好,这小子命挺好,找了个大老板家的学识精英,典型的老实人讨到厉害媳妇案例。


    师父不在的场合,这群人的话题基本没有下限,聊着聊着还能吵起架来。


    祝骁和梁晖这么多年了就没放弃过对彼此的抨击,就为一瓶盖酒分配不均的问题,还能扯到八百年前的鸡皮小事。


    “得了,再吵下去你俩也变蝴蝶双宿双飞得了,电视里那对梁祝都没你们俩情深怨重……”


    林长东和周通不是全都能听懂这两人到底在翻哪一年的旧账,两人只能听着笑笑,林长东想起个事来,就和周通商量了一下,让他年后带张流玉把驾照考了。


    “哦,行啊。”周通都有点不适应这种信任了,“怎么,你年后还要走?”


    “嗯,不过还没定下来日子。”林长东低声道,“对了,还有个事。”


    “什么。”


    “你不是学化工的吗,都搞上加工厂怎么不直接搞个制药厂,反正家里也是对口行当,做加工才挣几个钱。”


    周通夹着烟,又是觉得怪异的看了他一眼:“怎么关心这个。”


    “没啊,就是问问你还要不要投资人。”


    “也不是钱的事吧,主要是试水也得有人先引路,我还没了解过那一行。”


    林长东又想起什么,“唉,我有个朋友家里有制药厂啊,他是搞精密仪器的,应该跟这一行有点关联吧,要不我介绍给你?”


    周通突然被烟呛了一下,他润润嗓子,直说不用了。


    林长东正想问原因,桌子对面突然一个大动静就打断了他的思路。


    “我说你到底在犹豫什么?”祝骁拿这个空酒瓶指着二哥,“老哥,你都这个年纪了你是打算打光棍一辈子吗?”


    “你们别管,我自己有数。”二哥一手扶额无奈道。


    梁晖连哟三声,“有数有数,偷偷考公务员的时候比谁都精,让你去表个白比没长脑的猪还蠢。”


    “这是一回事吗?”二哥反驳说,“说得多容易一样……”


    “怎么不容易?哦,车子房子还有体面又累人的工作,哪一样你没有?怎么还不容易,妈的,你是不是不行啊我靠,冰清玉洁这么多年也该被玷污一下自证清白了吧?”


    林长东听得一愣一愣的,只好偏头去问手边的张流玉是什么回事。


    张流玉听二哥挨骂听得正入迷,他啊了一声,才解释说二哥前几年在县杂志社上班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小学老师,两人挺那啥的,但二哥因为自己没什么成就,迟迟没有勇气让这段感情修得正果。


    “他妈的,受不了,你不打我帮你打。”祝骁给梁晖使了个眼色,对方马上去抱住二哥,接着他又将二哥的手机抢过来。


    “妈的,开机密码多少啊?”祝骁气凶凶的问二哥,“赶紧的,择日不如撞日。”


    二哥还是抗拒得很,甚至有点绝望,“我自己心里有数你们别管。”


    祝骁左看右看,最后压着他的手,挨个把指纹试了也就把屏幕打开了,他火速翻开通讯录,一翻到底后又是一声暴躁的疑问:“妈的,怎么没有秦老师的号码。”


    “你喝多了眼瞎了吧,让我来找。”梁晖左右看了看,“长东,过来按人。”


    林长东啊一声不确定,不确定自己是否要狼狈为奸,为了不让自己被记仇,他又撞了周通一下把人也拉下水,两人就这样过去,一人缉拿着二哥的一只胳膊。


    终于得以松手的梁晖过去夺走祝骁手机的手机,他手往上一滑就找到了:“这个不是吗?”


    “哪个啊?”


    “第一个啊!眼瞎啊你。”梁晖指着屏幕说,他又回头问二哥:“秦老师是叫秦瑶吧?”


    囚犯一般的二哥现在恨不得与全世界为敌,他没吭声也没否认。


    “哟,AAA瑶瑶。”祝骁念出通讯录第一个联系人名字时,整个包间都笑炸了声。


    “得了得了,别吵,我拨号了。”梁晖按下拨打键。


    “你们……!”二哥一张口,林长东连忙拿了个苹果塞他嘴里。


    “我来我来,我最擅长跟女人打交道。”祝骁看电话通了马上就拿走手机。


    他一开扩音,扩音器就传来了一声非常温柔的:“家赫?”


    众人又是情不自禁的一声:“哟——”


    祝骁对他们比了个收住的手势,继而又清清嗓子对着电话那头说:“喂,哦,是秦老师吗,是是,是他的手机,我是他老弟呢,没,没出什么事,就是我们在…饭店,在饭店都喝醉了不能开车嘛,对对,所以问你在不在附近,能不能过来捎他一段路?”


    二哥眼前一黑,恨不得死在原地,但耳朵是还是竖着的要听个明白。


    “哦,捎去哪?捎去他家啊,你不知道他新房今天搬家入住了啊?是啊是啊,今天就是给他庆祝这事嘛哈哈哈……啊?!你不在城里啊,那能赶回来吗?”


    祝骁看了二哥一眼,对方看着又要被气死的可能,目前脸已经红烂了。


    “可以,可以的!我开车回去也就半个小时吧,他能等吗,不能的话我让别人先过去吧!”电话那头的女声着急说。


    “能能能!能得要死!哎呀他这个人没什么优点就是特别能等还有耐心,还特别帅是吧,你路上小心啊,我们在际林饭店等你……”


    电话一挂断,二哥有气无力的身体发出了一声哀叫:“放开我……我要去个洗手间。”


    “干嘛,电话都打了你不会想临阵脱逃吧?”


    “我去洗个脸还不行吗!脸上全是你们的唾沫我怎么见人啊!”


    二哥这趟洗手间去得有点久,期间他们还派人去打探了一下,探子老七回来报告说:“二哥在厕所抓头发。”


    “……”


    这秦老师比他们想象中来得更早,早到岳家赫都没勇气马上下楼,在准备又要挨一轮冷嘲热讽时,他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后才豁了出去。


    一伙人没跟下去,就在楼上看着,他们看到了站在路边的秦老师,没半分钟,二哥也走进了他们的视线。


    岳家赫走得挺坚定,但是脑子是空的,他人都走到秦老师面前三秒钟了,嘴里还没憋出一句话。


    “你,还行吗?”秦老师抓着身前的皮包带子也略显紧张问。


    “我。”岳家赫有点迟钝,但马上就回过神了:“还行,没什么事……”


    “哦…”秦老师又松开带子捋了捋肩前的头发,“那,还用……那个,送你回去吗。”


    岳家赫手心冒汗,嘴是相当的难开,他暗暗深吸了一口气,嘴也没张的终于“嗯”出一声。


    “那,你家在……”


    “在你们学校斜对面对面那个……”岳家赫说着脸上一红,声音也弱了点:“新楼盘……”


    秦老师垂头用鞋尖踢了面前人的鞋头一下,“那……挺近的,开车十分钟。”


    “太近那就走路吧。”岳家赫语速很快,有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冲动,“走路有半小时……”


    岳家赫说完都不敢喘气,他看见秦瑶垂着的头鼓起两片苹果肌,随即这颗脑袋又上下点了点,“好。”


    岳家赫抿着嘴含紧了笑,他自觉拿走面前人肩上的链条包挎到自己肩上,然后又有些生硬的抓住对方的手,两人相视一眼,又急忙错开眼神。


    两人默契的向前走去,秦瑶挨着岳家赫,两条手臂贴着微微晃动。


    走了两三米远后,岳家赫突然回头往饭店楼上一看,上面一排人不约而同举起了大拇指……


    【📢作者有话说】


    好,才貌双全,沉稳内敛,理智温柔的二哥你也终于幸福了。


    第68章 77777


    二哥牵手成功后没一会儿,林长东手机来了个电话,他一看是自己舅舅打来的,便出去挑了个安静的地方按下了接听。


    这通电话打得有点久,他再回饭桌时已经到了吹瓶的环节,林长东抹了抹脸,把心事从脸上都收回去,过去也跟着他们继续闹。


    差不多十一点半这样,饭桌才陆续散清,最后只剩林长东和张流玉两人还在一旁的沙发上坐着。


    一一收到所有人都安全到家的消息后,两人才动身回去。


    林长东人不像很醉,但身体被酒精抽乏力了,张流玉说他还不信,还放大话说要把老婆背回去。


    “上来嘛,我背得动。”林长东站在台阶下催促身后人说,“回家才这么点路,我背着刚刚好。”


    “你别发酒疯……”张流玉看后面一排还在守着他们家少爷的员工不禁低声提醒,“车子都过来了,赶紧上车了。”


    “不行,我现在想带你走一下,坐车我想吐……”林长东又把腰压低了点,“快上来,我背得动。”


    张流玉只能趴了上去,林长东挺轻松的就把他背了起来,不过没走几米,张流玉就感觉路有点晃了。


    他正想让林长东赶忙把他放下来,结果还是晚了一步,林长东身体一歪,两人直接摔进了绿化带里……


    最后还是饭店这边把他们送回去的,到家时十二点,林家上下都休息了,只有个别佣人还在做卫生,林长东让他们都去休息以后,又拉着张流玉在客厅坐下,说跟他聊聊天。


    “你都醉成这样了还聊天,上楼洗洗睡了。”


    张流玉说着就要把人从沙发上拉起来,但他又拉不动人,“快起来。”


    林长东笑得要冒热汗,他纹丝不动的看着张流玉拔河小半天,最后随便一拽,对方就被拽到了他腿上坐下。


    张流玉跌坐进暖和的肉垫里,两条粗壮的胳膊立马把他套了个紧,“你又这样,这里是客厅呢……放我起来。”


    “我们自己家怕谁看见,现在我当家做主了还不能我说了算啊。”林长东声音厚重得像感冒,他用微醺的烫脸贴着张流玉的脸颊蹭了蹭,又拿起茶几上的一只黄皮桃撒欢:“我给你削个桃吃。”


    张流玉哪敢给对方削桃,就他这半清不醒的状态,给自己削了都不知道,他三两下把皮削好递给对方,林长东迷糊愣登的又送到他嘴边。


    张流玉咬了一口,挺甜的但有点凉,林长东看着把这一口吃完,又凑脸过去舔了舔他的嘴唇说甜溜溜的。


    “你别F情。”张流玉捶了他肩膀一下。


    “我没发呢,我在跟你友好交流。”林长东嘿嘿的笑,“今天高兴了。”


    吃完东西,林长东又吸着对方的头发嗅了嗅,他嘟嘟囔囔的,也不知道是真不醒神还是在撒娇。


    张流玉只好继续陪对方耗,反正耗到他困了就行。


    这房子今天已经没几个人在了,林长东的几个姐姐都回到了各自的生活里去,平时只有他父母住,大姐一家三口平时都在区里生活,孩子也在那边上学,因为大姐调去了区里的住建局任副局,已经不在省会工作有好几年了,再过两三年也退休了。


    张流玉感觉不到被打扰的可能,渐渐也放松下来温顺的挨在林长东怀里。


    坐着坐着,林长东不旦没有犯困还要更清醒了,就连说话都利索回来了:“流玉,我想跟你说点事。”


    “嗯?什么事。”张流玉也还挺精神,他头耷拉在对方肩前。


    林长东捏着对方一只手无意识把玩,他在心里组织了一下语言,口吻抱歉道:“我后天回去了,要回内蒙一段时间,然后等待调动。”


    “调动?”张流玉脑袋立了起来,“什么调动?”


    林长东也是等来了勉强算好消息的口话才打算说的,他将军改那事给对方解释一下,然后又补充落到自己身上的具体变动:“舅舅想要把我要回来,要回这边来,不过他是这么说的,最后结果还不一定是这个定数,不过我要是跟他回来了,就得答应他以后不能主动复员了,他想让我像他一样,如果我能像他那么厉害的话……不过也不排除我过几年会复员的可能,只是这一两年内不太可能而已。”


    张流玉把头搭回对方身前,他拽着林长东的外套拉链上下滑动了几下,最后闷闷的嗯了一声。


    “不过要是回这边来了,就离家近很多了,南部战区有好几个下辖基地,最近的离我们这里才差不多三百公里,就在省会那边,远一点也就在隔壁省会那边,开车也是六七个小时,也都还好,是不是?嗯?”


    张流玉又嗯了一声表示理解,他有高兴也有沮丧:“太远的话,那样我也会很想你的。”


    “我知道我知道。”林长东抓着对方手又亲又捂的,“我知道太远了你不高兴,我会再想办法的。”


    张流玉嘴撅着,他套紧对方脖子,相当信任说:“那你要好好想办法。”


    “我会的我会的。”林长东赶忙给人拍背。


    过了一会儿,张流玉都没有说话,可能是情绪的后劲儿上来了,林长东又马上找话题岔开他的情绪:“对了,我跟周通说了,让他带你考驾照。”


    “什么时候。”张流玉的语气里还有些许失意,不过这个话题也让他打起了精神。


    林长东轻轻转动着对方耳垂上的小珍珠,“过两天回去吧,把驾照考下来以后,要是我不方便回来,你也能过去找我,是不是,嗯?”


    “……那。”张流玉想了想,突然就高兴起来了,“嗯!”


    “那现在就该去订车了。”林长东说,“你喜欢什么样的,明天我联系人挑一挑。”


    张流玉对车没什么研究,他在脑海里搜罗了一遍自己见过的车,最后想到了个比较喜欢的车型而已:“我想要你在驻地里开的那种,底盘高的。”


    “还有吗。”


    “要黑色的,要很帅。”张流玉说得非常认真,甚至还有一点走偏画风的得意:“还要很贵的,不能比他们的便宜。”


    “好好好。”林长东被这一本正经的攀比心理逗坏了,“我记住了。”


    “但是你不能告诉他们是我让你买的,不然我会很好笑的。”


    林长东表示自己明白,他想起什么,再问:“流玉,你有喜欢的数字吗。”


    “4。”张流玉想都没想就说。


    “4不行,4不吉利。”


    “哪里不吉利,你问我喜欢的,又没问吉利的,那我就是喜欢嘛……”


    “那你觉得什么数字吉利。”


    张流玉才不觉得,不过好像大多数人都是这么想的,他思考了一下,又改口:“那7吧。”


    林长东顿了一下,点头:“可以。”


    “问这个做什么。”


    “想回去以后能不能分到一个吉利的营队编号。”


    “哦。”


    林长东看对方心情好一点了,就又提了另一件事:“流玉,我给你建个剧院吧。”


    “剧院?”张流玉这下的反应可要比前面强烈多了。


    “嗯。”林长东认真点头,“原来旧了的那个剧院,就是大会堂改的那个,要搬迁走改成文化站了,我给你建一个吧。”


    “这个…不会很麻烦吗。”


    “不会,等旧的拆走了就开始,或者你想选其他地方也可以。”林长东感觉沙发怎么有点晃,一看是对方在抖腿。


    张流玉犹豫着,不过他不是犹豫要不要接受,而是要不要马上接受,因为那样会显得他很贪心,他拖了三四秒钟就迫不及待点头说:“旧的位置就很好。”


    “建一个像……”林长东在自己的知识库里翻了翻,“维也纳剧院那样怎么样?”


    “那也太夸张了吧!”张流玉连忙摇头,“不用这么大的。”


    “不过那块地好像也没那么大,那我到时候再想想,好吗。”


    “嗯!”张流玉又钻进对方怀里,他腿还是动不动就晃。


    “不过建这个可能没那么快,等你把驾照考完了,我先带你去上点声乐方面的专业课什么的,万一你以后也像师父一样想开班传业是不是?”


    张流玉还没有想过这么远,但是他觉得林长东说的都是会变好的事情,因而他一点意见也没有,“嗯!我都听你的!”


    “那到时候我看看,看看有没有什么艺术学校,或者你想上那种一对一私教也行,流玉,我想送你去上大学,你愿意吗?”


    “大学?”张流玉这下是真犹豫了,“三十岁才上大学不好吧。”


    “这有什么,五六十岁都有人上呢。”林长东笑,“去学校里感受一下大学环境也挺好的,你不想去吗?”


    张流玉多少年都没想过这个问题了,他甚至觉得有点不实际,或者说,他觉得这个年纪还把时间分在以消遣为前提的学习上好像有一点浪费,“想也有一点,但是上大学要上好几年吧,那我就不能做其他事了。”


    “那就不上那么久,你想去的话,去个一个学期一年也行,我会给你找离我近一点的学校,到时候周末节假日我都会去看你的。”


    今晚林长东说的事太多了,张流玉都不理不清楚顺序了:“那我是去了学校再回来开班吗?”


    “这么说吧,就是我给你做了未来五年的计划,就拿三天后开始吧,你先去把驾照考了,等你拿到证的时候,我的调动结果应该也定下来了,然后剧院也是同步进行的,在建剧院期间,你就跟着我去我新驻地附近的学校上学,你想上多久都可以,等剧院建好了,你可以自己组班开演,组不到的话我再给你找人,你可以当这是这个营生事业,也可以当打发时间玩的,我不强求你的安排,如果你想试试去工作,也可以,总之,凡事都有我解决,你怎么开心怎么来。”


    张流玉觉得自己干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之前他都不知道要干什么,对方这么给他一安排,他似乎就马上找到了人生方向。


    时间来到后天早上,林长东得赶路就提前出发了,这一次依旧没有给张流玉留下一个准确的归期,不过张流玉已经不会像以前那样迷茫不安了。


    回到镇上以后,周通就来找他履行了和林长东的约定。


    不过周通挺忙的,他下午要么去厂子,要么就是有约要忙,再加上有学时厌倦,他们只有早上才会去练车。


    师伯这阵子是病了,他的身体出现了一点问题,应该是长期饮酒引发的身体微僵化,人都起不来床了,说是僵,但是显著病症是肌肉无力,医院那边除了给药吃做肢体康复也没给出什么更好的解决办法,师父略知一些针灸之术,但精通程度不比师伯本人,两人就这样一个现教一个现学的,总之他们两人慢慢就真的冰释前嫌了。


    张流玉和周通的关系也在教练车里彻底和解,其实林长东回来这么久了两人也没有好好聊过。


    周通从小就没有他以外的朋友,就像他也没有对方以外的朋友,两人之所以成为朋友好像是因为太同频,同频的安静,同频的只做规矩安分的人。


    可能是因为这一点,他没有很敏锐的感觉到周通多年来对他的心意不同,张流玉也是过了好些年,才远远的在教练车窗里看到周通的情愫,不过那时候已经要淡很多了,几乎是将近没有之中压着天大的忏悔。


    周通把自己关在车里这么些年,不能说是颓丧那么简单,完全可以说是自暴自弃,张流玉和他重新接触的这段时间,两人都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平静和自在自由。


    张流玉当然也是这以后才明白林长东这一安排的用意何在。


    去考科二前的前一天早晨,张流玉还在进行最后一次考前练习时,他接到季枫的电话,说是林长东给订他的新车到了,对方已代劳给他开到镇上了,问他要停那儿。


    张流玉想不到还能停哪里,因为何家班后院还停着两辆旧车和二哥的车。


    “你先停门口吧,我马上过去了。”张流玉挂了电话,又问周通能把教练车开过去吗。


    “可以,但是只能在练习路段开这个车,你私下别太高兴了偷偷开新车。”周通对着后视镜看了车点位,又抓了抓头发嘱咐他说。


    张流玉哪敢私下偷偷开,他开车上路怕死得很,挂着二档车子低速向家里的方向赶去,还有好几米远,张流玉就看到何家班门前的那辆黑色大奔,以及车头上挂着的一张“77777”车牌号。


    【📢作者有话说】


    过渡章,估算了一下应该是周四完结吧。


    对于周通和长东这对情敌为什么没有在流玉面前爆发真矛盾/揭底,以及始终算和平相处这个问题:


    因为我不想让何家班内部因为这种情情爱爱分裂,就这么简单而已,其次就是,长东尊重暗恋,周通尊重有情人(而且当年他们才多大,还不至于搞那么大动静…)


    第69章 第 69章 小蚂蚁上大学


    张流玉拿下驾照是四月中旬的事,在五一假期到来之前,林长东就领着他入学了。


    一开始他还有点犹豫,毕竟自己不在家了师父怕是没人照料,但这事周通接手了,他成天在镇子厂子和县城里跑。师父又经常上他们家那边走动,他生活有自己的乐事消遣了张流玉才放心跟林长东走的。


    林长东暂时被分配到了省会下辖的某基地,张流玉也就跟着他去了省会。


    林长东给张流玉找到是个公办的艺术类院校,不过在选专业时,张流玉放弃了声乐类而是选择了雕塑,不过他对这个领域没有任何基础,所以觉得可能会有点压力,但因为很感兴趣就坚持了。


    林长东给他在学校边上购置了个大平层,同时也作为两人以后团聚的小窝,在入学之前林长东就带着他把周围环境熟悉了一遍。


    因为是半路入学,张流玉上学前一天晚上还挺紧张的,两人都没上过大学,挺多事情都是现学现用的,就比如看课表。


    终于把明天几点要去哪个教室上什么课研究出来以后,两人才安心做其他的事。


    张流玉在大学的第一堂课是上午十点,不过二人七点多就起了,不过这个点对于他们的作息来说也挺晚了。


    在家吃了早餐,林长东又给张流玉卷了个头发,这是他们这两天突然研究出来的,张流玉的头发很黑很密,稍稍卷一下发尾会很靓丽俏皮,不过做半永久定型的话会有点容易毛燥,所以林长东买了卷发棒回来在家给他烫个有半天时效性的就刚好。


    时隔十几年再次背上书包,张流玉有一种不再年轻但又相当轻盈的感觉,可能是因为学习这种事脱离了与升级人生的目标挂钩,只做重在体验的接触就会感觉轻松很多。


    林长东陪着他进了学校又送到对应的教室门口,张流玉自己进去找了个位置坐下,他把书包打开,将课本水杯文具一一拿出来,又拿出手机给林长东发了一句:我有一点想你了怎么办[猪头]。


    我还没走呢[惊讶]。


    林长东回他。


    张流玉扭头一看窗户外面,又马上撤回消息。


    林长东给他拍了两张照片,想着发条动态帖子让大家看看,但是碍于自己有了不能随便在网络上公开分享生活和发表言论的职业病,他只能发了条仅自己可见的帖子,并配文:小蚂蚁上大学[龇牙]。


    林长东一直在走廊外等到打上课铃了好一会儿了才离开的学校。


    张流玉感觉大学生真是奇怪,每个人都要往后面的位置跑,他一个人坐在第一排感觉怪怪的。


    而且大学生这个群体的面相也很复杂,有的人长得非常幼态,也有人十分老成,他夹在人群里面好像也没有那么突兀,林长东说他看起来根本没有三十岁,他当真了也就没有再去焦虑年龄的问题。


    大学的课程安排于他而言也是有些百思不得其解的,比如上午就有两节课,两节课上完还没到真正的放学时间,林长东又来接他,两人一块去了食堂吃午饭。


    目前二人对一切都很满意,直到他们俩在食堂吃到了用面粉做的肉,并被收取了比真肉市价还要高的单价……


    下午满课,午休时间有两个半小时,林长东带他就回去睡了一觉,下午的课程是实践课,脱离了书面知识的课堂比较有意思,张流玉这才有了上大学的实感。


    反正上午那个思政老师讲课很跳脱的,张流玉也没记得讲了什么知识点,就记得这个老师是某某海外知名高校留学回来的。


    林长东第二天中午才返队,晚上没有课,两人就到附近的大学城走了走,说是去了解一下现在的年轻人喜欢做什么。


    林长东回去以后,张流玉也投入到自己的学业生活中去了,一开始他每天都是按部就班的,后面熟悉了学习环境,他又找了其他事做。


    因为晚上基本没课,所以张流玉找了份兼职做,挺简单的一个活儿,就是在电影院前台售票检票而已。


    迄今为止他都没有真的上过班,这应该算是他的第一份工作,以至于他的新鲜感还保持了挺长一段时间。


    五月当月最后一天,财务给他发放了八百块工资到卡里,一下班张流玉就去找ATM机,他输入密码摁下查看余额,看着卡上只有长长一串数字,没有找到“800”这个字眼,他第一时间还以为没到账,后面回起神了才想通是怎么回事。


    他还把工资转入的流水记录打印了出来拿回去收藏,几天后林长东过来给他过生日,他又把流水小票拿出来给对方看。


    “真的800啊?”林长东前看后看的,“这么有出息?”


    “真的啊,还有工资条呢。”张流玉枕在对方腿上看着电视,“不过我给忘记在电影院被扫走了。”


    “这么会挣钱,流玉你很有做老板的潜质啊,真的比我爸强多了。”


    “还好吧。”张流玉唉了一声,“这是因为一个月只有二十天班给我上才能挣八百,如果他让我上够三十天,我还能挣超过一千的。”


    “是啦是啦,被社会和资本打压了。”林长东快要笑晕过去了,最后他以保管的名义将这张流水小票夹进了自己的钱包里。


    张流玉今年生日正对周末,林长东也申请到了三天假,天时地利人和一应俱全,两人就放开玩了点没试过的。


    聚少离多的身体常常伴随着空虚和难耐,年纪上来一点后,这种空虚感就尤为明显,具体不止是表现在身体上的寂寞,言语间也尽是藏不住的饥渴。


    林长东说话很大胆,他从不吝啬赞美,调情又说得相当脏和下流,张流玉的体质不经逗,精神也经不起撩拨,有时候林长东什么也没做,单单说几句戏弄话,张流玉就痒得马上想要积极献身了。


    (唉)


    两人度过了一个格外淫乱的周末,林长东当够了爸爸养父叔叔哥哥又当了老公儿子和弟弟,张流玉除了不能怀,身体也被搞得差不多了,周一他都没缓过来,只能请假一天不去学校。


    两人睡了一整个白天,晚上才出去觅食,大学城里最热闹的是夜市和步行街,林长东进了夜市跟老鼠掉进米缸差不多,张流玉陪着林长东走了半晚上,差点把一半的摊位烟油味都闻了一遍,他都闻得胃累了,林长东还没吃饱,甚至还要打包回去吃。


    “这些没有那么卫生的,你吃这么多说不准会拉肚子的。”


    “熟了就行,卫不卫生再说。”林长东一手牵着人,一手拿着烤鸭腿,“反正比活老鼠好吃多了。”


    “咦……”张流玉一听浑身都起鸡皮疙瘩。


    林长东又把鸭腿放到鼻子边上闻了闻,“老鼠烤熟了跟这个味道也差不了多少,老鼠都算好吃的了,刚刚下新兵连的时候,老是被扔到山里去,吃过的虫子比认识的菜都多,之前在云南那边吃得最多的就是竹鼠了,那个比田鼠好吃,好像在市面上还卖得不便宜我记得。”


    “你说就说嘛,怎么还说得一脸回味。”张流玉知道这过程苦,但真听起来还是觉得太要命了。


    “因为挺好吃啊。”林长东说,“人的肚子是能包容万物的。”


    张流玉觉得不可思议,因为林长东其实是有一点挑食的,他不会吃太奇怪的食材,反正在进队前,林长东的口味很刁也很金贵。


    “吃生肉的话……不会生病吗?”


    “大部分人好像都不会,就是第一次尝试会有点恶心,得闭着眼睛吃,我第一次吃的时候都嚼不下去,直接生咽的,太饿了反胃也吐不出来,后面吃多了也习惯了,生老鼠腥就难吃一点,像生鸟蛋生野鸡这些还好。”


    “一点都不能生火煮熟吗?”


    “如果是在真实对战,生火会给敌人暴露行踪的,平时的演习要考察红外作业,有热源就铁定会被抓到,比起演习,真出任务的时候我们还敢生火,演习是完全不敢,吃生食都是基本技能。”


    张流玉觉得有道理,他也看过不少军旅剧,情况也确实是这样的,只不过在林长东的口中听来还要艰难得多。


    “那是不是也吃虫子啊?”


    “吃啊,虫子比老鼠好抓多了,我在越南出事故的时候,一个人被冲到了河流下游,腿撞到河里的石头上了,右腿全肿了都站不起来,那时候又怕被追杀,没办法就只能爬进一个河边上的岩层洞里,矮矮的,估计就有半米高,我躺在里面躲了三天,渴了喝河水,饿了就抠旁边的泥巴找蚯蚓吃,那种地方全是水汽,什么乱七八糟的软体虫子都有,难吃我都不敢吐,怕吐了饿死,不过蛋白质应该挺高的,哈哈呵呵……”


    张流玉没感觉好笑,他圈着对方胳膊,又问:“后来呢。”


    “后天第四天爬出来就被抓了。”林长东长叹一声被自己气笑了,他正准备说自己后面的经历时突然又忘了之前已经编过一个谎了,于是又只能继续圆谎下去:“被他们抓去当人质好吃好喝供了两年,早知道还不如第一天就被抓呢。”


    “真的?”


    “真的啊,不然我还能这么结实的跑回来啊?”


    张流玉找不出破绽但还是觉得没他想的那么简单,不过事情都过去了,他就算问得再清楚,也帮不上林长东任何忙,对方如果没有难处,也不会想着瞒他……


    “那是因为你厉害才跑回来的。”


    林长东晃晃对方的手,“我厉害那是当然的。”


    “嗯!”张流玉郑重点头,“天下第一厉害。”


    第70章 闹剧


    二哥这人暗恋憋三年不敢说,求婚倒是比谁都急,七月份他的一年学习期满了就调回了原单位,刚好秦老师也要放暑假了,两人就挑了个好日子直接把证领了,婚礼则定在了八月。


    此时张流玉也放了暑假,他没事都在镇上待着,偶尔会去看剧院的施工进度,林长东一直挺忙的,从张流玉生日后两人都没怎么没见着面了,但是二哥结婚他特意请了个假回来。


    因为两位新人的职业原因,这婚礼得办低调,但比较传统的环节保留了一部分,低调重点表现在了宴请的客人很少,人数控制在了十桌之内。


    二哥没有什么亲人在世,伴郎和接亲团也都是大家出面负责的,由于大家基本都成家了,伴郎的合理人选只剩周通一个。


    后面女方那边说有两个伴娘,按照习俗,他们这边也得对称,选来选去也就剩张流玉和林长东了,因为他们俩确实是没有过什么明面上的定亲流程,算不上是什么“已婚人士”。


    周通原本想让出位置让这两人接手伴郎位置的,但遭到了大家的拒绝,因为从古至今就没有两口子给别人做伴郎的。


    女方父母那边挺传统的,什么都讲究吉时,他们早上六点要到新娘家,所以凌晨三点就开始准备了。


    “不敢相信我都三十出头了还能当伴郎。”林长东换好衣服从试衣间出来,“我还是第一次当呢。”


    “你这都算好了吧。”祝骁正在研究着二哥的打扮还有没有什么问题,“周通这个年纪还能去压床呢。”


    众人纷纷看向今天的另一位伴郎:“真的假的?”


    “”周通没吱声,算是认领了自己是三旬处男这头衔。


    “那你再坚持一下吧。”林长东拍了拍周通的肩膀,“不然我结婚就只有一个伴郎了,你来跟我兄弟给我凑个双,哦,保护好你的完璧之身一起吧,顺便床也帮我压了。”


    周通在烟圈里幽幽的埋怨了一句:“那我尽量在你们结婚之前把完璧之身交代出去吧。”


    “哈哈哈哈哈。”


    林长东对着镜子梳了一下头发,张流玉拿了张毛巾过来给他擦脸,又重新给他打了领带,嘱咐他去接亲的时候别太傻被别人灌酒了。


    “我记着事呢,放心吧。”林长东把自己的胸花摘下来夹到张流玉头发上,“小新娘。”


    “你一下肯定就忘记。”张流玉打了一下他的胳膊,又把头上的胸花摘下来重新给对方别到胸前的口袋上。


    他们这边车队的规模也不能太大,就去了三辆车,所以有一部分人就在酒店这边候着没跟过去。


    新娘的老家不在县城里而是在距离城外十多公里的边镇上,他们到新娘家外时也就五点多吧,天刚刚翻青,一下车鞭炮就从马路上往房头那边开始放了。


    “放这么多,不会被抓到他们高调结婚吧。”林长东从婚车下来说。


    “这么偏谁管得到。”梁晖害一声,“说白了也就是为了约束你们这些大螃蟹而已,工薪阶级再能舞又能舞到哪里去。”


    “什么螃蟹?”


    梁晖啧一声,又比了个蟹钳和拳头的手势。


    “什么啊?”


    “钳,拳啊。”


    林长东愣了一下,听懂了,他挠挠头,“我也不能高调吗。”


    “这你自己应该清楚吧。”


    林长东想了想,之前他还真没去了解过多少,毕竟他和张流玉本来也不能结婚,他看同组织的人结婚走的流程挺严格,婚礼似乎也都挺低调。


    不过说来,他好像也和张流玉也没有过什么仪式,他之前想着复员了就搞个风风光光的,不过目前现在来看不太可能了。


    但这事也不能没有啊,否则都这个年纪了两人还戴着个未婚人士的帽子多不像话。


    林长东想着得找个办法,也不一定要搞得像结婚那一套,至少也该像老七那样让两家人正式见证一下吧,如果再有个仪式让大家见证肯定是最好的,至于是什么样的形式,一时半会他还真想不到。


    二哥拿着手捧花也下了车,两伴郎跟在他左右,身后还跟着他们几个兄弟组成的接亲团,几人风风火火的往丈人家过去,人刚刚到门口就被两桌啤酒拦了去路。


    “大早上的,不说上牛奶那种奢侈品了,怎么也得上豆浆吧。”梁晖哎哟一声,又试图用方言拉近阵营关系:“搞一桌子啤酒揍哪样嘛,哈子还要克吃粉怕是挨胀气额。”


    “不讲介种不讲介种!”对面的守门员摆摆手,“反正喝成是本事啦,喝不成就回克打光棍。”


    这新郎还有两伴郎跟愣头青一样,对面让喝完他们还真打算喝完,要不是有两个老油条会讨价还价把酒躲过去,他们今天估计都进不去这个门。


    进了家门,二哥在礼傧的引导下给岳父岳母敬了茶,又给小舅子塞了红包,新娘的大姑姐们才放他们上楼。


    “怎么还有一道门啊。”林长东看着新娘的闺房禁闭得像焊死了一样,心想结婚果然难啊。


    “红包红包。”祝骁拍拍他的肩膀,“赶紧的,要交开门费了。”


    “哦哦!”林长东赶忙从西装内袋里拿出两只红包,他想着从门缝底下塞过去,结果红包太厚了塞不进去。


    “你在里面放一副牌啊?”祝骁见鬼了把红包抢过来连忙打开红包一看,里面竟然塞了厚厚的一沓红票子,少说都有二十张。


    “……”


    “看我干嘛,不够吗?”林长东问。


    “我不是跟你说一个包塞二十五十这样就够了吗?”梁晖夺过红包粗略数了数,“你要在里面塞套房啊?”


    “啊?你是说面额?我还以为你说的数量……”林长东把兜里剩下的十多个红包也拿出来,“才放个五十块会不会太丢人了……”


    “大哥,我们是来抢亲的,不是来买媳妇的。”


    他们拆了红包,塞了十多张现金进去,又嚷嚷着叫里面赶紧开门,结果门缝下只是返还了他们一张……卷子?


    “秦老师说了,过及格线就给你们开门!”里面的一女声说道。


    这五人拿起卷子一看:2016年普通高等学校招生全国统一考试数学模拟卷。


    梁晖:“拿这个考验我们两个初中生是不是太苛刻了?!”


    “你俩是真心想结婚的吗我就问。”祝骁撞了一下二哥的胳膊,“你俩在考场认识的啊?”


    林长东把卷子也拿过来一看,不禁感叹:“好像……我还是第一次见高考真题呢。”


    “现在知道学习的重要性了?”周通面无表情用牙咬下笔盖,“我来。”


    周通解题速度再快也得一步一步算,几人等不下去了又开始在手机上查答案,最后只用十来分钟就把卷子交了进去。


    结果里面又说没及格不能开门,他们都是抄的标准答案不可能不及格,两方互相耍赖之下就说开门对峙,门刚刚裂了一个缝他们就直接挤进去了。


    二哥一看到坐在床上的人,二话不说马上冲过去把人扛到肩膀就跑了……


    房间里只留两方陪婚人员大眼瞪小眼,比较有经验的梁晖想起来婚鞋还没找呢,就说要找婚鞋,结果对面伴娘说不用找了,新娘藏在了一个他们找不到的地方。


    几人还以为这是故意刁难他们的手段,结果她们说秦老师怕二哥找不到,直接穿在脚上藏裙底了……


    他们在这边还吃一顿早餐,上午十点才出发返回县城的,车子一路开到酒店,在师父的交代和两方至亲好友的见证下,二哥和秦老师完成了简单的感谢发言以及交换戒指等环节,整场婚礼氛围欢快又令人感动,是有情人终成眷属的具象化场面。


    这晚他们都在酒店睡的,林长东醉了就神神叨叨的说他也要入洞房,张流玉照顾了他半宿,累了准备睡觉时还挨了一顿非常之突然的猛操,差不多天亮了,他们才相继睡去。


    第二天一切又归于平静,林长东的假期还剩三天,不过他没有跟着张流玉回镇上或是什么的,而是自己单独回了趟家。


    林老板听到儿子要求自己去何家班帮他提亲时,真是一口气都出不来了。


    对于林长东那些事,两口子本来也算是无奈妥协下的不表态而已,真要他们出面为这种事盖个章,那多少有点打脸了,敢情像是上赶着去承认他们当年犯的错误一样。


    更何况他们两口子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倘若自己儿子没有这个癖好正常娶妻,以他们的家世这辈子大概率都不会跟“提亲”这种请求性事件沾边……他们对张流玉是没意见了,可这不代表他们就能拉下脸面啊。


    “你们都搞成这样了?还要我出面陪你们继续胡闹吗?”林老板真是没眼看。


    “我不管,反正你们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林长东还有点没睡醒的疲惫在,他两条腿搭在茶几上,慵懒的靠在沙发里,“你们得去帮我跟我师父说清楚,让他把流玉嫁给我。”


    林老板觉得胡闹正常,这下就连蓝夫人也觉得有点幼稚过头了:“什么叫讲清楚,你们的事谁还不清楚?满城风雨就差刊登到报纸上了都。”


    “那你们不去的话,谁知道我们是认真的啊!跟我同龄的人都结婚了我还得去当伴郎!我现在和没有老婆有什么区别……!”林长东抱怨道,“你们都不懂我这算什么情况。”


    “我们家差点都要绝后了你还好意思说这种话?”林老板哼了一声,这话也就放在今天能听听,要是放在十年前,他能把这个逆子抽死。


    “反正我现在很丢人,你们要是不帮的话,我只能找别人帮我去提亲了。”


    林长东拿过他妈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就要打开,“妈,你跟之前那个局长叔叔还有联系吗,我让他过来演一下我爸。”


    他妈还没说话,他爹倒是先站起来了:“哦哦哦!行啊!我就知道当年离婚是有原因的!”


    “我怎么!我放弃了多少优质追求者下嫁到你家来做慈善你心里没数吗!”


    林长东不管他们的争吵声,又要打电话给他小妈来凑一对父母,最后他爹妈才不得不答应了帮他上门提亲的事。


    这两天正是七月半,也就是他们说的鬼节,这个节日的地位在当地跟过年也只差了一点,不过这日子不是什么值得去提亲的好日子,但林长东假期不多,再加上他心急,这亲不提他都不能安心回队。


    而张流玉那边突然知道这个决定时,第一反应也是觉得会不会有点太胡闹了,毕竟他们俩的状态跟老夫老妻差不多了都,这还搞提亲订婚……好像要拉着大家伙陪他们俩调蜜一样。


    但林长东真当件事去办了,他协调完自家这边,还联系了其他人回班里一同见证,大家听到时也以为他开玩笑,不过一个不落也都赴约。


    七月十四这天,林长东带着父母管家来到了何家班,两口子认栽了,只能颇有其事的跟何师父商量起两个孩子的婚事来。


    在这个孤魂野鬼乱蹿的日子,何家班出了一桩大喜事:一对人尽皆知的旧人订婚了。


    这晚又是人仰马翻的一晚,林长东把难得醉酒的父母带到班里的空房休息回来,其他人都还在喝酒摆门聊天,除了不放烟花爆竹,这氛围和过年没差。


    张流玉给多少人的婚丧嫁娶帮忙过,今天好像还是他第一次当主角,一整天下来,他什么都没做,只光顾着好好打扮自己和等着林长东来提亲了。


    林长东的父母也被带入戏,从头到尾跟着附和林长东那些求爱的说辞也是一套一套的,搞得师父都不自在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大家是第一天认识林长东,第一天知道这两人那点事一样。


    师父也很当回事的给他们算了八字,并找出了三个适合成婚的黄道吉日,最近的日子则是在今年国庆的第二天。


    “前面我妈给你什么了?”


    两人离了桌上在二楼的露台上坐着吹风散酒,张流玉撸起袖子,亮出手腕上的绿镯子:“这个。”


    林长东一看,笑问:“眼熟吗?”


    “嗯!”


    “你喜欢吗?”


    “喜欢啊。”


    “真的假的,高中的时候我送给你你还不要呢。”林长东拿起对方手腕亲了一下腕心,“现在还不是物归原主了。”


    张流玉低声哼哼,无话反驳。


    “不过这个颜色跟你不衬,成色显老,等我过阵子给你买个合适的,这个就收起来吧。”


    “好!”张流玉也是这么觉得的,他之所以戴着也不过是给林长东看着高兴而已。


    两人聊了会儿事,张流玉还沉浸在今天的兴奋里走不出来,虽然今天所有人都有一种一切都是一场演出来的闹剧,但大家也都知道林长东的初衷实质真心实意的,张流玉自己也很跳脱,一会儿觉得是林长东在逗他开心,一会儿又觉得这真是在订婚。


    这种被所有人明着祝福的感觉很难不让人觉得幸福,张流玉心急着下一次快来,就问林长东他们什么时候“结婚”。


    然而林长东没有能给他一个准确的时间,尽管那三个黄道吉日已经精准到几点几刻了,“可能要等我回来再说了。”


    “什么意思,要等下次请假回来吗?”


    林长东挠挠头,有点纠结要不要说实情:“也不是,就是要出一趟远门出任务,明天就走了,还不知道任务什么时候结束,如果不太顺利的话,可能赶不上三月三了。”


    三月三是师父给他们算出来最远的黄道吉日,也是当地挺重要的一个节日,时间是明年的三月底,而最近的是今年国庆,中间还有一次是明年元旦到腊月初六。


    林长东这么一说赶不上三月三,意思就等于他要离开很长一段时间,他们有可能要到明年才能再见了,或者还要更久。


    对于林长东的工作,张流玉当然是无权插手的,毕竟他自己都不能给自己做决定,面对这样的局面,除了点头接下,他也没有其他选择,只是想到又要开始饱尝分离就会觉得很是沮丧。


    林长东也不想在这个日子说这件事,可他明天就要走了,怎么样都是要说的,知道对方不高兴了,他便只能搬出一个算未完成的好消息来安抚对方:等到这次任务回来,他就可以长期驻留在原辖区了,并且将获得更大程度的人身自由权,通俗来说相当于“升职当老板了”,以后可以自己给自己放假了。


    这个消息在林长东看来不算好消息,但于张流玉而言是意义非凡的,他本来就是一个好哄的人,林长东这么一说,还保证以后他们不会再长离短聚,他马上就雀跃得抛开了林长东要离开一段时间给他带来的沮丧。


    张流玉挨在对方怀里,又随口一问:“那这次你要去哪里?”


    “……”


    张流玉以为对方没听到,于是又问了一次,林长东依旧是没有马上回答,他感觉到怪异准备追究清楚时,林长东才支支吾吾说了两个字。


    “我不想你去!”


    林长东被吓了一跳。


    “我不想你去!”张流玉又重复了一遍,他一听到那两个字人都发抖了,一切反应几乎都是本能应激出声的,“我不想你去越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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