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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30

    第23章 天选之子 柠檬树上柠檬果,柠檬树下只……


    白绥之晃了晃卡恩的手, 说道:“走吧,我们回去吧。”


    虽然卡恩的大脑还处于当机状态,但他还是条件反射般地先关心白绥之的心情:“你现在开心吗?”


    白绥之闻言又想逗他了:“如果我还是不开心, 你要怎么办?”


    卡恩面色凝重, 半响才回道:“那我们就不跟他们一起走了。”


    白绥之挑眉:“把他们扔在这里吗?”


    卡恩遥望远处不满十八岁的男孩们:“把直升机留给他们,我们再去找架直升机,如果实在找不到,我们就坐车过去。”


    白绥之:“他们不会开直升机怎么办?”


    卡恩:“你先教会他们我们再走。”


    停顿了一会儿,他又补充道:“如果你不想教的话……”


    白绥之好奇地问:“我不想教的话要怎么样?”


    卡恩刚想开口, 就看见白绥之的脸上挂满好奇的表情, 一丁点不开心和为难的痕迹都找不出来。


    他这才反应过来白绥之是在故意逗他玩,凶巴巴地瞪了白绥之一眼, 眼神却软乎乎的没什么威慑力,嘟囔着继续刚才的话:“你肯定不会这么做。”


    白绥之继续抬杠:“谁说我不会的?”


    卡恩:“你不是那种人。”


    白绥之:“哪种人?”


    卡恩:“见死不救的人。”


    白绥之:“那我是哪种人?”


    卡恩:“好人,很好的人。”


    白绥之反倒不好意思起来:“我哪有你说的那么好。”


    卡恩认真地看着白绥之的眼睛:“你比我说的还要好一百倍, 一万倍。”


    白绥之躲开眼神, 看向地板:“好了, 不说这些了,肉不肉麻, 真是的……”


    卡恩:“那说说顾泽吧。”


    扭捏的黄花大汉子白绥之一秒回归现实, 幽怨地看着卡恩, 而被看的对象则淡淡地回其一个疑惑的眼神。


    卡恩:“不想说?”


    白绥之无奈:“没有。”


    卡恩:“哦, 那你说吧。”


    冷漠无情的卡恩同志,将多愁善感的白绥之同志心里的那些绮念和害羞, 通通按灭在摇篮中。


    白绥之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正如他现在平静无波的内心:“顾泽是我同母异父的弟弟,我们见面的次数比我跟你还少, 我对他也没有什么意见,只是刚刚见到他有些突然,再加上想到了一些以前的事所以没控制好情绪。”


    卡恩:“你不需要控制情绪,想开心就开心,不想开心也不用假装开心。”


    白绥之感觉自己好像又变成卡恩眼睛里那只湿漉漉的小狗了,在情绪堤溃之前,他及时转移话题:“现在相信我没事了吧,我们赶紧过去吧,待在这里太久奥利弗会担心的。”


    卡恩像个认真的小检察官,围着白绥之左三圈右两圈,仔仔细细地把对方的表情检查了个遍。直到确认那张脸上连一丝小乌云都找不到后才满意地点点头,给予放行指令:“嗯,走吧。”


    在他们聊天的过程中,奥利弗也没闲着,跟陈义聊得热火朝天,至于顾泽,不知道又在生什么闷气,独自坐在一旁,凭一己之力孤立所有人。


    这个商场的天台的雨蓬面积非常大,足够让他们五个人不被月光晒到,奥利弗看见这块宝地立马忘却前尘旧怨,勾着陈义的肩膀说道:“兄弟你们可以啊,睡眠环境真优越。”


    陈义得意地说道:“将就吧。”


    奥利弗走近雨蓬才看见底下铺着几条泛着淡淡金光的布料,心想这应该就是两人这些天的床铺吧,不过为什么会发光?


    待奥利弗瞪大眼睛仔细一瞧,我艹,谁家好人把正儿八经的真丝床单叫作破烂条子啊???!


    虽然床单的边角已经有些脏了,但那昂贵奢华的外观仍闪瞎了奥利弗的钛合金狗眼。


    奥利弗幼小的心灵遭受到了巨大的打击:“你们管这叫破烂条子?”他都没盖过真丝床单!


    陈义挠了挠后脑勺:“这个品质确实不是很好啊,商场里拿来售卖的成品质量能好到哪去。”


    奥利弗咽下一口老血:“话说回来,你们逃跑的时候为什么会带上床单啊?”不应该像他一样以天为被,以地为床,若不幸偶遇丧尸巡逻,还需要换以垃圾箱稍作休憩。人和人的逃亡差距怎么会这么大!


    认真在旁边生闷气的顾泽突然开口纠正道:“不是逃跑,是战略转移。”


    奥利弗深吸一口气,为了某种奇怪的执念,他改正说法,继续追问:“好,战略转移,那你们为什么要带上床单呢?先不说这东西累赘吧,这种天气即使在户外睡个几天也完全没问题啊。”


    顾泽又不说话了,陈义接过话茬:“顾泽说他不习惯直接躺在地上睡觉,而且如果遇到丧尸,床单也可以牵制住他们。”


    奥利弗觉得后面那个理由可有可无,他不信诺大的商场找不出比床单还实用的工具。他不死心地又问了句:“随手拿的床单刚刚好就是真丝的?”


    顾泽:“怎么可能?”语气莫名带着一丝微妙的嫌弃,像是对奥利弗的智商感到堪忧。


    陈义见奥利弗脸色都要憋成猪肝色了,立马站出来打圆场:“是顾泽自己去找的?”


    奥利弗:“他一个人?”


    陈义不好意思地说:“嗯,是我太惜命了,不过顾泽人挺好的,还带了我的份。”


    奥利弗一脸无语的看着陈义,是个人都不会为了几条床单,拿自己的性命去堵好吗!你这副内疚的样子是要闹哪出!


    顾泽听到陈义的话轻哼了一声:“就是这个商场太小了,只有这种床单。”


    听他的语气还有点遗憾,陈义也附和着:“是是是,委屈我们大少爷了。”


    顾泽生气地喊道:“陈义!”


    陈义立即抬手做了个给嘴巴拉上拉链的动作。


    奥利弗一言难尽地看着两人,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他转移话题,企图让这场对话回到正轨:“你们每天都点火求救吗?”他看着快要燃尽的求救讯号,心想这话题总不会出错了吧。


    陈义:“不是,原本我们是接着用之前离开的那批人留下的LED灯筒,但是那些灯筒很快就没电了。所以我们白天就用没电的灯筒摆求救信号,晚上就烧木条。”


    奥利弗:“你们烧了几天,这个办法支撑不了多久吧?”


    陈义咧嘴一笑,八颗大白牙齐刷刷亮出来:“就今天烧了,嘿嘿,没想到你们刚好来了。”


    奥利弗:“……”什么天选之子。


    奥利弗在这残酷的对比中,无限思念起白绥之和卡恩,虽然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两人衣着整洁,精神焕发,甚至驾驶着一辆物资充沛的豪华大G,比起天台的这两个原住民有过之无不及。


    但是卡恩和白绥之说话至少会顾及他的心情,还会关心他睡得好不好,吃得饱不饱,当然他们两个人没有说得那么直白,是奥利弗慧眼如炬自己观察出来的,而往往这种沉默的爱才是最击中人心的。


    再回头看看这两个人,字字句句往人心尖上戳。当然这也是他自己作的,非得追着人家问,真就是柠檬树上柠檬果,柠檬树下只有我。


    大概是奥利弗快要化作实质的怨念,让陈义掉线的情商终于上线了,他指着自己的衣服和脸说:“其实我们也挺惨的,为了让木条燃起来,我们把所有衣服都烧了,也没水洗脸,搞得我们现在这么狼狈。”


    奥利弗一针见血:“所以你的意思是,你们除了身上这套衣服,还带了很多别的衣服?”


    陈义纠正道:“是以前,现在都烧掉了。而且身上这套还脏了,哎。”


    奥利弗:“你要不再看看我穿的是什么?”


    陈义:“咋了,不就是件黑红撞色的T恤吗?就是这颜色渲染得不太好,应该是杂质掺多了,兄弟,你以后买衣服可要小心些,现在黑心商家太多了。”


    奥利弗心如止水:“这原本是件白T。”


    陈义:“……”他都不敢想那上面姹紫嫣红的“涂鸦”都是些什么东西。


    奥利弗看着远方,眼角似乎有些湿润,在月色下泛着淡淡的微光。


    第24章 朋友 以前我没有朋友,现在有你们。……


    白绥之和卡恩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 三个人各执一头,彼此间毫无交流,气氛比刚开始的时候还要沉默。


    两人以为他们闹了矛盾, 有些担忧地看着奥利弗问道:“你们怎么了?”


    奥利弗还没回答, 一旁的顾泽倒是先开口了:“什么怎么了?我们难道还会欺负他不成?”


    卡恩皱眉看向他:“你怎么说话的?”


    奥利弗见形势不对,急忙解释道:“不是,我们没有吵架,是我刚刚在想问题,表情看起来可能有点差。”


    白绥之好奇地问:“你在想什么呢?”


    奥利弗:“呃……可以拒绝回答吗?”


    白绥之摊手表示无所谓。


    顾泽无情地揭穿道:“他嫉妒我们过得比他好。”


    奥利弗炸毛:“顾泽, 刚刚聊天的时候你装哑巴, 现在人来了你话还挺多。”


    陈义也奇怪地看着顾泽,不明白大少爷怎么突然就抽风了。


    白绥之看了顾泽一眼, 顾泽立马把脸撇到一边。


    白绥之转回头,说道:“我们早点休息吧,明天一早还要赶路呢。对了, 你们饿不饿, 要不要先吃点东西, 直升机上还有些零食。”


    陈义连忙摆手道:“不用不用,我们带了很多吃的上来。”


    奥利弗心累:“白哥你就不用管他们了, 他们跟在户外野营似的, 过得可滋润了。”


    陈义刚想反驳, 又想到如果是跟奥利弗比, 他们确实是过得很滋润了,所以他话到嘴边又咽下去, 换了个话题:“我们这边有四条床单,本来两条是垫在下面,两条用来盖的。现在我们把它撕开, 就有八条能用了,等会儿大家匀一匀将就一下。”


    白绥之:“不用那么麻烦,我们直接躺地上就行,天气也不冷,我们不需要盖东西。”


    说完他看着卡恩:“你要不要去直升机睡?”直升机的座椅有点狭小,塞五个人可能有点困难,但睡一个人绰绰有余,而且比在地板上睡,条件肯定更好一点。


    卡恩摇了摇头,白绥之又问其他人:“有人想去直升机上睡吗?”


    陈义看向顾泽:“顾泽,你不去吗?”


    顾泽没好气地说:“你看不起谁呢?”


    奥利弗很想说,你一个冒着生命危险都要带上真丝床单的人,怎么好意思说出这种话。


    陈义:“那倒没有,我就是想说你不去我就去了。”


    顾泽:“……”


    奥利弗忍不了了:“你要不要脸?”


    陈义:“那玩意儿又不能当饭吃。”


    奥利弗:“你还没问过白哥要不要上去睡,懂不懂礼貌?”


    很懂礼貌的陈义立马转头询问白绥之的意见:“白哥你要在哪睡?”


    白绥之忽略奥利弗的眼神示意,笑着说道:“我在这里睡就行了。”


    陈义欢呼了一声:“哦耶,那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奥利弗双手叉腰:“你还没问过我的意见呢。”


    陈义嘴角抽搐:“那亲爱的奥利弗先生,请问您能否将直升机的睡觉资格让给我呢?”


    奥利弗斩钉截铁:“不能。”


    陈义:“行吧,那你去吧。”


    奥利弗没想到陈义放弃得那么自然,他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你要把机会让给我?”


    陈义耸耸肩:“对啊,毕竟直升机是你们搞来的。”


    奥利弗很意外地看着陈义,没想到这小子居然还有良心呢。刚刚他也只是见不得陈义那么得瑟,所以站出来跟他抢。


    实际上他并不是非得在直升机上睡觉,相反他觉得还是大家一起睡,热热闹闹的比较好,一个人睡觉容易让他回想起那段不堪回首的时光。


    奥利弗后知后觉刚刚自己太幼稚了,太不成熟了,没有一点成年人该有的沉稳。所以为了展现一个成年人的风范,他提议:“这样显得我胜之不武,我们还是公平竞争吧。”


    陈义来了兴趣:“怎么竞争?“


    奥利弗正色道:“剪刀石头布。”


    陈义:“……”玩个剪刀石头布,有必要这么沉重吗?


    奥利弗指了指白绥之:“白哥,你当裁判。”


    白绥之配合道:“好。”


    奥利弗又指了指卡恩:“卡恩,你当记分员,我们三局两胜。”


    卡恩转过头当没看见。


    独自坐在一旁的顾泽悄悄竖起了耳朵,奥利弗:“陈义,我们开始吧。”


    顾泽气死,决定孤立全世界。


    奥利弗和陈义两个人在白绥之裁判的指引下背靠背站着,然后同时举起手出拳。


    白绥之拖长语调,留足悬念:“第一场获胜的选手是……”


    奥利弗期待地等待裁判宣布结果,陈义也被这严肃的氛围感染得有些紧张。


    白绥之:“陈义选手,恭喜你取得第一场比赛的胜利!”


    说完他眼神示意记分员工作,卡恩淡淡地说道:“1:0,陈义胜。”


    陈义:“……”他到底在紧张什么。


    奥利弗眼神灰败,显然被这成绩打击得有些心态崩溃,想不想赢是一回事,能不能赢是另外一回事。


    再次比赛时原本情绪高昂的奥利弗选手已经没有第一局的心气了,而陈义选手在一场胜利之后,状态明显松弛下来。


    毫无悬念,最后陈义选手以2:0的好成绩赢得了奥利弗选手,大获全胜。


    裁判白绥之作总结陈词:“陈义选手非常优秀,我们奥利弗选手也不要气馁,以后再接再厉,下次一定会成功的!”


    记分员卡恩附和道:“嗯。”


    奥利弗仿佛参透了某种人生真理:“不,气运之子和我等平民之间的差距,堪比马里亚纳海沟,是永远无法跨越的。”这就是他用了一晚上得到的血泪教训。


    陈义:“没事的,兄弟。以后还有机会的,哥们这次先享受享受。”


    奥利弗:“滚吧。”


    陈义:“好勒。”说完就化作一只欢快的小鸟飞向直升机了。


    奥利弗翻了个白眼,然后说道:“我们怎么睡?”


    白绥之:“我和卡恩睡左边,你睡中间吧。”他这么分配倒不是对顾泽有什么意见,只是他怕顾泽跟他睡一起不自在,所以让奥利弗隔在他们中间。


    比起他们之间这种不尴不尬的关系,白绥之觉得顾泽面对奥利弗这种初次见面的陌生人可能会更自在些。


    顾泽:“哼。”


    奥利弗这小暴脾气:“你动不动哼什么呢?哪里不满意就说出来啊。”


    顾泽:“哼。”


    奥利弗:“真是大少爷。”


    顾泽最烦别人叫他大少爷,生气地扯过自己的床铺往雨蓬的最远处走去。


    剩下三个人也没管他,直接席地而眠。奥利弗看着天上的月亮感慨:“今晚的月亮好大啊,感觉一伸手就能碰到。”


    白绥之也枕着手,看着天上的月亮:“以前都没怎么抬头看过月亮,现在倒是时不时就抬头望望天上的月亮啊,星星啊。还有太阳,我现在只要一睁眼看到太阳,就感觉自己又多赚了一天。”


    奥利弗听完这话有些伤感:“人真的只有失去了才会懂得珍惜。”


    卡恩反驳道:“人要是得到从没有得到过的东西,也会很珍惜的。”


    奥利弗耳根子比棉花还软:“好像也是……不过我一时还真想不到有什么是我从来没得到过的,然后很珍惜的。”


    白绥之帮忙提供灵感:“有没有什么是你努力很久才获得的东西?”


    奥利弗:“考上大学?可是我考上大学后就彻底放飞自我了,每天吃喝玩乐,不务正业。我都感觉对不起以前那个天天刻苦学习的我。”


    奥利弗:“卡恩你呢?你应该有具体的例子吧,不然你怎么会说出这句话?”


    卡恩:“嗯。”


    奥利弗:“没了,例子呢?”


    白绥之也好奇地看着卡恩,卡恩顶着两道灼热的目光说道:“以前我没有朋友,现在有你们。”言下之意是他很珍惜他们这些朋友。


    奥利弗感动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他没想到性格淡漠的卡恩居然会承认他是他的朋友。


    白绥之的关注点却在前半句话,卡恩虽然慢热一点,内向一点,但是相处久了就会发现他的性格其实挺软的,很少会拒绝别人,还会察觉到你的不开心,默默地待在旁边陪着你,安慰你。


    这么好的卡恩怎么会一个朋友都没有呢?


    奥利弗越过白绥之看着卡恩:“卡恩,好兄弟一辈子。”


    卡恩没说话,但是嘴角微微向上弯了一个弧度。虽然和奥利弗认识不久,但是他真心认可对方是他的朋友,因为在卡恩眼里,奥利弗很善良很活泼,会为白绥之挡丧尸,会说很多有些奇怪但是很好笑的话。


    白绥之认真地看着卡恩:“我也会很珍惜很珍惜你的。”


    卡恩被看穿了潜台词,有些不好意思,微微侧过头想躲开白绥之的目光。


    但是很快就被白绥之掰回来,正视他的眼睛:“听到没有?”


    卡恩脸上发烫,半响才回道:“听到了。”声音轻得几乎听不到。


    但是白绥之听到了,他满意地点点头。


    一旁的奥利弗:“……莫名感觉自己被排除在外,三个人的友情果然还是太拥挤了,呜呜呜~~~”


    三个人没再说话,静静地看着天上的月亮,酝酿睡意。而他们一安静下来,就听见雨蓬的不远处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三个人齐齐看过去,正在和被单作斗争的顾泽身体一僵,继而凶巴巴地看过来:“看什么看!”


    奥利弗看着原本丝滑柔顺的真丝床单,在顾大少爷的手下被摧残成一条条流苏,心都在滴血:“你犯不着跟条床单过不去吧,生气就生气,怎么还动手呢?”


    顾泽:“……”他只是想像他们之前说的那样,把这两套床单扯成几套,分给他们盖,结果人家聊得热火朝天,压根不在意。现在更是颠倒黑白,以为他在拿床单开玩笑。


    顾泽把乱糟糟的床单推到一边,眼不见心不烦。


    白绥之试探地问:“你是想把床单分给我们吗?”


    奥利弗:“怎么可能?他有那么好心。”


    顾泽:“不会说话就闭嘴,没人拿你当哑巴。”


    这就是变相承认了,白绥之起身过去,帮忙把那团乱七八糟,堆叠在一起的布料理开。顾泽见他过来,偷偷用余光瞥了白绥之好几眼。


    白绥之理好后,发现原本两套的床单变成四套了,确实是给他们准备的,他留下顾泽的那份,然后抱起其他的,说道:“谢了。”


    顾泽不自然地咳了一声,含糊的应道:“嗯。”


    奥利弗看得目瞪口呆,这是刚刚那个张牙舞爪的顾泽吗?在白绥之面前,跟只家养小猫咪似的,乖得不敢认。


    白绥之也挺意外顾泽对他的态度,他这个不熟的弟弟好像没有他想象中那么排斥他。


    折腾了大半宿,四个人终于入睡,而早已美美入睡的陈义,不知道梦见了什么好吃的,嘴巴还在半空中咂巴呢。


    今夜,月亮仍在黑夜里为熟睡的孩子们亮起一盏灯。她虽然没有太阳那么炽热,但是她用她独有的温柔,静静地守护着这个满目疮痍的世界。


    第25章 鸡飞狗跳的清晨 两人争得不相上下,一……


    第二天清晨, 阳光穿过斑驳的雨蓬,洒在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的少年们身上。阳光给他们的身体镶了一圈金边,昨晚的吵闹和疲惫, 这会儿都消失不见, 只留下他们安静睡着的模样。


    而一声极具穿透力的嚎叫破坏了这个岁月静好的画面:“啊啊啊——奥利弗!你特么是想死吗!”


    白绥之被吵醒,往声源处望去,中间还不忘捂住卡恩的耳朵。卡恩动了动,半梦半醒地呢喃着:“怎么了……”


    白绥之:“没事,你再睡会儿。”


    白绥之的手掌很热, 贴在他冰凉的耳朵上很舒服, 所以卡恩又迷迷糊糊地睡过去:“唔,好……”


    白绥之看着不远处缠斗在一起的两个人, 有些想笑。昨晚不知道奥利弗怎么睡的,竟然滚到了顾泽那边,还整个人压在人家身上。


    而两人身上的被单得益于顾泽昨天的蹂躏, 有些地方破成了流苏的样子, 这会儿正好紧紧地把两个人缠在一起。


    两个人现在就像一颗巨大的金色蚕茧, 不停地在地上蠕动,被迫用一个茧的两只蚕蛹都想先出来, 两人争得不相上下, 一通操作下来, 他们身上的布条缠绕得更紧了。


    奥利弗试图跟对方协商:“顾泽, 你先让我出去。”


    顾泽剧烈抖动:“要出去也是我先出去,谁让你滚到我这边的!”


    奥利弗:“你现在被我压在下面怎么出去, 你能不能讲点道理?”


    顾泽:“我不讲道理?是你有错在先,你怪我不讲道理,你要不要脸?”


    奥利弗不挣扎了, 他要累死了,一边要解自己身上的布条,一边还要压制住底下乱动的顾泽,没有三头六臂根本搞不来。


    他放松身体,将全身重量压在顾泽身上。


    顾泽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你TM是想压死我吗?”


    奥利弗悠然自得地开口:“你来解,来,不是想先出去吗?让你先来。”


    顾泽脸都憋红了:“从我身上下去!”


    奥利弗:“不争了?”


    顾泽把脸转到一边,拒绝开口。


    奥利弗看着他气鼓鼓的侧脸,感觉自己有种欺负未成年人的罪恶感,毕竟也是自己酿成的祸,奥利弗心里还是有一点点过意不去的,只是被他一通瞎吵吵后,他的那点愧疚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顾泽安静下来后,奥利弗动作就快多了,白绥之也过来帮忙,奥利弗瘪嘴说道:“白大哥,你怎么才来啊?”


    顾泽:“哼。”


    奥利弗:“……”算了,不跟大少爷计较。


    白绥之顺手拨开奥利弗身上的布条:“好了,你可以起来了。”


    奥利弗还没动作,顾泽就迫不及待地推了他一把,然后起身把自己身上的布条抖落开。


    白绥之把地上的奥利弗扶起来,说道:“你们先去直升机拿水洗漱一下,然后再吃点东西,我们等一下就出发。”


    顾泽一听到有水可以洗漱,跑得比兔子还快,奥利弗跟在后面喊道:“你别一下子用完了,我们后面还要用的。”


    顾泽头也没回:“我是那么自私的人吗!”


    奥利弗不敢说话,怕激得大少爷一个冲动直接把水霍霍光。


    另一边,卡恩也醒过来了,正坐在地上回神,看起来懵懵的,可爱极了。


    白绥之捏了捏他睡红的脸:“清醒了没有,清醒了我们也过去吧。”


    卡恩条件反射地回答:“哦,好。”说完还是坐在原地没动。


    白绥之知道这是还没清醒呢,逗他:“要我抱你起来吗?”


    卡恩:“嗯?可以吗?”


    白绥之用哄小孩的语气说道:“可以呀。”


    卡恩就乖乖地看着他,等他把自己抱起来。


    白绥之被萌得心肝一颤,正要伸手去抱他。


    卡恩脑子正好启动成功,回过神后,脸腾一下红成了猴子屁股。


    他慌里慌张地站起来:“啊,那什么……嗯,我们过去吧。”


    白绥之遗憾地收回手,跟在他后面,不依不饶地说道:“我抱你过去呗。”


    卡恩被羞得瞪了他一眼,白绥之觉得恼羞成怒的卡恩也可爱爆了。心里想要是能把他揣在口袋里,24小时随身带着就好了。


    他们还没走进直升机,就听见里面传来吵吵闹闹的声音。白绥之突然有些怀念起昨天刚见面时,几个人相顾无言的状态了。


    人和人之间的关系总是在须臾间悄然生变。谁也说不清,是从哪个节点开始,初次见面拘谨疏离的陌生人,突然就变成了无话不说的朋友;又是哪个转折的出现,让原本吵得不可开交,剑拔弩张的两个人握手言和。这种变化毫无规律可循,充满了未知与惊喜,让人既困惑又着迷。


    直升机的舱门边,顾泽正拿着一瓶矿泉水往头上倒。奥利弗在一旁,着急地叫嚷着:“你这个洗法,再多的水都不够你用的。”


    顾泽被吵得脑瓜子嗡嗡的,不耐烦地说道:“闭嘴。”


    被吵醒的陈义站在两人中间,眼睛都还没睁开,就先拉上架了:“别吵了,顾泽你省着点用,毕竟是人家的水。”


    顾泽还想呛声,看到白绥之来了就不说话了。


    奥利弗跟见着救星一样,跟白绥之告状:“白哥,我让他用水沾湿纸巾擦脸,他不听,非得拿整瓶水往头上冲。”


    白绥之耐心地劝道:“顾泽,你稍微忍一下,我们现在还没到基地,水要省着点用。”


    卡恩直接上手把顾泽手里剩下的水抢过来,顾泽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站在原地,拳头握得死紧,眼眶好像还有些发红。


    奥利弗慌了:“诶诶诶,你不至于吧,说你几句你还要哭吗?”


    顾泽抹了一把脸,头也不回地往机舱上走。


    陈义急忙追上去:“喂,顾泽,我把我的水给你用,你别这样。”


    奥利弗也追上去:“行了,是我不对,你要怎么冲就怎么冲行吗?大不了接下来几个小时我就不喝水了。”


    顾泽猛地停下来:“都闭嘴!”


    飞奔而来的陈义和奥利弗一个没刹住,直接往顾泽的后背扑了上去。


    白绥之和卡恩只来得及喊一句:“小心——”


    可惜已经来不及了,顾泽“砰”一声就被两位加起来有两百多斤的大汉撞飞了,关键时刻他用手撑了一下地,才没造成破相这种惨烈的后果。


    顾泽无力地望着天,思考他今天到底造了什么孽。


    几个人连忙围上来,关切地看着躺在地上的顾泽,七嘴八舌地问道:“你没事吧?还能起来吗?有没有哪里受伤?脑袋摔伤了没?”


    顾泽抬头看着上方围成一圈的人,真诚地发问:“没有一个人想扶我起来吗?”


    所有人:“……”


    下一秒无数只手伸向顾泽,顾泽无福消受,怕造成二次重击:“陈义扶我就行。”


    陈义把顾泽扶起来后,白绥之皱眉道:“你动动脚和手,看有没有摔伤。”


    顾泽动了动脚,又转动了一下手腕:“没有。”


    其他人松了一口气,然后奥利弗围着顾泽看了一圈,提起他的手臂:“你这里擦伤了。”


    卡恩:“背包里有碘伏和纱布,赶紧包扎一下吧。”


    奥利弗和陈义立马举起手,积极说道:“我去拿。”


    卡恩:“我去吧,你们不知道放在哪里。”


    奥利弗和陈义只好一人提溜着顾泽的一只手,待在原地等卡恩过来。


    顾泽嫌弃地晃了晃手:“放手,这样好蠢。”


    奥利弗和陈义没听,他们两个现在内疚得要死,在这种丧尸横行的时候,他们不仅没有团结起来一致对外,还造成了我方一名成员受伤,简直不可饶恕。


    但是愧疚感并不妨碍他们大声蛐蛐:“你说你,刚刚为什么要突然停下。”


    顾泽:“因为你们很吵。”


    奥利弗占着他们现在控制住顾泽,所以一个劲地吐槽:“还不是你一言不发就跑掉,还有,你一个大男人,因为没水洗脸就哭鼻子……”


    顾泽:“睡哭鼻子了!”


    陈义:“行行行,你没哭。那你为什么跑掉?”


    顾泽偷偷看了白绥之一眼,然后不情不愿地承认道:“我刚刚觉得自己很丢脸。”所以想找个地方藏起来……


    一旦开口了,后面的话就不难说出来了:“我知道水很珍贵,所以我原本也只是想用纸巾擦下脸就好了,但是我皮肤很痒,就没忍住。”


    白绥之仔细地看了看他的脸,发现确实有些红点点:“可能是过敏了。”


    奥利弗无语:“那你直接说不就行了,我们还能不让你用了?”


    顾泽:“刚刚你就不让我用。”


    奥利弗:“因为刚刚你没有正当理由。而且因为觉得自己丢脸,就要找个地方躲起来这种行为非常幼稚。”


    顾泽转头对陈义说:“把他架走吧,不然我忍不住想揍他。”


    陈义尬笑:“哈哈哈。”


    好在顾泽快要忍不住动手打人的时候,卡恩拿着东西出来了,他熟练地给顾泽的伤口消毒,然后细心地把纱布缠绕好。


    顾泽不自然地说了声谢谢。


    白绥之又在背包里拿出来一板药片:“可能对你过敏有用。”


    顾泽接过,有些局促地又说了声谢谢。


    陈义撞了撞奥利弗的肩膀,小声地说道:“我从来没看过顾泽这幅样子,啧,就好像……”


    奥利弗:“一只家养的小猫咪,对陌生人高贵冷艳,对敌人张牙舞爪,对主人喵喵喵。”


    陈义赞成地点点头:“太贴切了。”


    顾泽:“你们以为自己的声音很小声吗!”


    奥利弗惊讶地看着陈义:“他听见了,怎么办?”


    陈义作惊恐状:“我好害怕。”


    说完两个人哈哈大笑起来,逗猫乃人世间一大乐趣之一。


    顾泽咬牙切齿地说道:“今日不是你俩死,就是我亡。”


    白绥之扶额:“真是一个热闹非凡的早晨呀。”


    卡恩:“是鸡飞狗跳。”在奥利弗的耳濡目染下,卡恩也是习得了一些成语,并且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比奥利弗运用得还要自如。


    第26章 信息互通 而受害者往往在生命消逝的最……


    最后还是白绥之出来整理场面:“别闹了, 我们要出发了。”


    已经跑老远的陈义和奥利弗,大声喊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清……”


    负伤索敌的顾泽听清了,立马调转方向, 还不忘火上浇油, 朝着白绥之和卡恩喊道:“这俩聋子,我们快走,把他们丢在这里喂丧尸。”


    白绥之和卡恩听到顾泽的话,莫名有些心虚。他们不敢跟顾泽说,他们昨晚还真动过把他丢在这的心思……


    顾泽几个箭步冲到两人跟前, 看到两个人飘忽的眼神, 眉峰拧成深结。他的目光像探照灯般在两人身上来回扫动,敏感地问道:“出什么事了?脸色这么差, 跟见着鬼似的。”


    心虚二人组:“……哈哈哈,有吗?没有吧……”就是良心有点痛而已。


    为了转移顾泽的注意力,他们大声地召唤远处的奥利弗和陈义:“你们快过来, 我们要走了。”


    顾泽一秒放弃追究, 凶神恶煞地说:“你们再不快点过来, 我就把你们从天台扔下去喂丧尸!”


    奥利弗和陈义喘着粗气跑过来:“顾泽你脚底装弹簧了啊,跑那么快。比被丧尸撵着跑还刺激。”


    顾泽:“嘻嘻。”


    奥利弗:“你还是别嘻嘻了, 看着怪瘆人的, 还是哼吧, 可爱一点。”


    顾泽捏了捏拳头, 奥利弗闪身躲进直升机,沉稳说道:“白哥, 我准备好了。”


    白绥之:“真棒。”


    顾泽耳朵动了动,也坐了进去,只是一坐进去就把原本正襟危坐的奥利弗挤到了角落里。


    奥利弗的脸被座舱玻璃挤压得变形, 他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声音:“顾……泽,我警告你……别太……过分了……”


    顾泽不为所动。


    外面的陈义没看到奥利弗的惨状,兴高采烈地就跳上来了。


    顾泽抬起眼皮淡淡地扫了他一眼,陈义紧张地咽了咽口水,熟练地抬手给自己的嘴巴拉上拉链。


    奥利弗怒道:“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


    陈义端坐在一边,假装没听见。


    卡恩和白绥之最后上来,他们上来后顾泽才放松了对奥利弗的压制。但是小小的机舱容纳五个人后本来就没剩多少地方,所以奥利弗也仅仅是将脸从窗户上挪开,逼仄感还是没有消失。


    他理了理被顾泽弄乱的衣襟,感慨一声:“真怀念昨日能把腿伸开的时光。”


    同样缩成一团的陈义:“真怀念昨夜一个人霸占整架直升机的时光。”


    顾泽:“要不要我送你们到外面翱翔一下,保证你们四肢摊得开开的。”


    奥利弗:“会摊散装的吧……”


    顾泽:“想试试吗?”


    奥利弗和陈义脑袋摇成拨浪鼓:“谢谢,不用了。”


    但是座位确实有些挤,卡恩有些难受地动了动,一旁的陈义稍微侧了侧身子:“这样好点没有?”


    卡恩:“嗯,谢谢。”


    白绥之闻言看了一眼卡恩:“你们要不要一个人横躺在其他人腿上?这样空间会宽敞一点,你们也不用挤得这么难受。”


    奥利弗拍手赞成:“可以啊。”


    顾泽:“那你躺。”


    奥利弗一口回绝:“不要。”


    陈义提议:“要不要我们抽签?”


    奥利弗:“嗯,可以。这样最公平。”


    卡恩:“怎么抽签?直升机上没有纸笔。”


    顾泽:“那就剪刀石头布吧。”


    陈义图穷匕见:“我觉得可行。”


    奥利弗:“在这等我呢?”


    陈义耸了耸肩:“没办法,条件有限。”


    奥利弗摩拳擦掌:“行,这次我一定……”


    三分钟后,奥利弗双手交叉抱在胸前,安详地躺在另外三个人的腿上。


    安详不过两秒,奥利弗暴躁开麦:“陈义,你面包渣掉我脸上了!”


    陈义手忙脚乱地擦了擦奥利弗的脸:“对不起,对不起……”


    奥利弗:“你别说话了,口水全喷我脸上了。”


    顾泽吃着鱿鱼丝,惬意地看着眼前上演的晨间动作喜剧。


    卡恩小口地喝着牛奶,眼尾漾开细碎的笑意。


    白绥之光听声音都能脑补出那幅滑稽搞笑的画面,心情跟外面的阳光一样灿烂。


    吃完因为“晨练”推迟的早餐后,几个人开始聊了起来。


    奥利弗煞有介事地跟新加入的伙伴们说:“诶,你们知道吗?不仅人类会感染病毒,动物也会。”


    陈义不以为然:“你见过啊?”他觉得奥利弗是在危言耸听,顾泽也没当回事。毕竟之前的新闻里都没有出现过动物变异伤人的例子。


    奥利弗:“当然……!不是,是卡恩和白哥见过。”


    好歹编个不在场的证人吧,现在当事人就坐在旁边,只要问一下,谣言不攻自破……


    卡恩:“嗯。”


    陈义和顾泽齐刷刷转头看向卡恩,惊讶地问道:“真的假的?不是在开玩笑?”


    奥利弗看着两人脸上仿佛复制粘贴般震惊的表情,简直像看到了第一次知道这个消息的自己。他当时的心情就是,请你们撤回这条消息,我并不想知道这种让人一眼看不到未来的事实。


    人类变异和动物变异完全是两码事。动物变异带来的潜在威胁是不可估量的,那些平时我们注意不到的小飞虫,或许会因基因异变获得致命毒性。它们甚至都不需要怎么隐藏,只需要像往常一样,随意地叮咬一个看起来顺眼的猎物,就足以造成毁灭性的打击。


    而受害者往往在生命消逝的最后一刻,都很难察觉到这个看似弱小的生命竟然会成为终结自己生命的致命元凶。


    这场因变异引发的生存危机,正将原本温顺弱小的生物转化为不可预知的死亡威胁,让看似寻常的日常瞬间笼罩在未知的恐惧之中。


    陈义:“我能假装没听见吗?”跟奥利弗最初的反应如出一辙,人类在面对难以解决的困难时总习惯逃避。


    但是逃避解决不了问题,只会被恐惧和焦虑一步步蚕食掉意志力,继而被破除本就岌岌可危的精神防线。


    常言道,消除恐惧最好的办法就是直面恐惧。


    显然顾泽就比陈义更有这种觉悟:“你们当时遇到的变异动物是什么样子?”


    陈义:“你接受得也太快了吧。”


    奥利弗梗着脖子给顾泽点了个赞:“知己知彼 ,百战不殆。”


    卡恩:“我们当时是在一个偏僻的小山村遇到了变异蚂蚁。”


    陈义倒吸一口冷气,顾泽也皱紧眉头。


    陈义疑神疑鬼地拍着自己的衣服,嘴里喃喃着:“啊,不会吧,我们还在地上躺了那么多天,不会已经被感染了吧……”


    过来人奥利弗老神在在地安慰道:“你先听下去。”


    卡恩继续说道:“变异后的蚂蚁体型比寻常蚂蚁大了好几十倍,至少有食指那么长,所以不用担心会看不见。”


    陈义安心地放下手。


    白绥之补充道:“当然也不排除有体型小的变异蚂蚁,或者有其他小型动物也发生了变异。毕竟我们只见过一次,样本数据不足,得出的结论与实际可能会有很大差异。”


    陈义放下的手又举起来了。


    卡恩接着科普:“它们身上还覆盖着一层厚厚的壳,那个壳很硬,很难捏碎。而且它们的行动速度很快,在我们全速驾驶的情况下,没几分钟就追上来了。”


    顾泽听完脸色已经很难看了:“你们后来是怎么解决掉的?”虽然现在看到白绥之和卡恩都好好地坐在这,知道他们已经成功摆脱了那些变异蚂蚁。但是从卡恩轻描淡写的话语里,他们不难想象当时的情况一定十分凶险。


    卡恩:“我们开进了一片麦田,然后用车上的汽油点燃了火,做了一个火障把它们隔绝在了另一边。之后我们就改变路线,到A区找直升机,所以碰到了奥利弗。”


    奥利弗感谢卡恩没把他第一次见到他们时的那幅狼狈样说出来。


    陈义疑惑地问:“难道坐直升机就不会遇到变异动物了?”


    奥利弗:“天上总比陆地上安全吧,陆地各种奇形怪状的动物,天上好歹就飞几只可爱的小鸟儿。”没过多久,奥利弗就会无比后悔他说过的这句话。


    卡恩:“会比开车过去安全系数高一点。”


    陈义:“你们脑洞也太大了,要是我肯定想不到这法子。”


    奥利弗补刀:“想到也做不到啊,又不是所有人都像白哥一样会开直升机。”


    陈义认同:“确实。但是你们也太果断了吧,从遇到变异蚂蚁到决定去A区找直升机,都不带一点犹豫的吗?”


    卡恩不解:“为什么要犹豫?有更好的选择摆在面前,没有理由不做啊。”


    奥利弗:“这就是我等凡人和大神之间的差距,人家陆路走不通就走天路。而我们只会抱着侥幸心理一条路走到黑。”


    白绥之欲言又止,天路这词是不是有点不太吉利啊?


    卡恩:“那如果再遇到些牛羊或者野猪这种攻击力强的动物变异,不就完蛋了吗?”


    陈义摊手:“那就只能怪我们运气不好了。”


    卡恩不理解这种“随遇而安”的态度,他的想法是自己的命运就应该掌握在自己手中,而不是寄托在一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上。


    尤其是他从那个禁锢他的地方解脱后,他更加珍惜现在来之不易的生活,也更加勇敢地去对抗那些会威胁他和白绥之生命的东西。


    第27章 火热讨论 所有人的眼睛里有迷茫,有不……


    知道动物也会变异后, 陈义身体都紧绷了一些,总感觉浑身有虫子在爬似的。绷紧的大腿肌肉硌得奥利弗发出了抗议:“你腿绷那么紧干嘛,放松一点。”


    陈义简直对淡定的奥利弗刮目相看:“你不害怕吗?现在随便一只虫子都能要了你的命。”


    奥利弗无语:“不是随便一只虫子, 是变异后的虫子。”


    陈义:“那有啥区别, 我们又分辨不出来。”


    白绥之:“还是有一点规律的。”


    显然奥利弗已经听过了他们的猜测,所以表现得非常沉稳,不然他早就跳起来嚷嚷了。


    白绥之还没开口,卡恩先好奇地问陈义:“你刚刚不是说遇到变异动物就怪自己运气不好,听起来有一种生死看淡的无所谓, 现在为什么会对没踪影的变异虫子那么畏惧?”


    卡恩从小生活的环境是单一且封闭的, 遇到的人也不是很正常。所以他对这种微妙矛盾的心理非常感兴趣。


    陈义理所当然地说:“不怕死和不想死是两码事。”


    奥利弗揭穿道:“而且他也不是不怕死,只是在绝对的困境面前, 假装不屑抵抗,会显得潇洒一点。”


    卡恩听得云里雾里。


    奥利弗:“不用强行理解,会降低你的格调。”


    卡恩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陈义懒得理奥利弗, 现在他有更关心的事:“白哥, 你刚刚讲的规律是什么?”


    顾泽也集中注意力地在听。


    白绥之毫不吝啬地将情报分享给新伙伴:“首先我们认为动物应该不是一开始就变异的, 因为先前网络上并没有出现动物失智伤人的案例,而且官方声明里也从未说过这一点。如果国家有这方面的发现没道理瞒着我们, 所以我们推断动物发生变异的时间, 应该是在全国大面积断电失联这个时候。并且有很大可能, 官方那边也对这件事知之甚少。”


    陈义听完两眼一黑看不见未来。


    顾泽立马抓住关键信息:“为什么动物会突然变异, 而且是在这个时候?”


    卡恩开口引导:“你想想这个时间段有什么特别的?”


    陈义:“全国大面积断电受灾?”


    顾泽一点就通:“救援队来了,人类被集中保护起来了。”


    奥利弗:“你还挺聪明的嘛。”


    顾泽:“正常人都能想得到。”


    还是一头雾水的陈义:“……”


    卡恩善解人意地解释道:“人类被集中保护起来后, 丧尸就失去了目标。它们是能感受到饥饿的,所以在没有食物的情况下,你觉得它们会怎么做?”


    陈义终于反应过来:“转移目标。”


    奥利弗打了个响指:“Bingo, 它们朝动物下手了。”


    陈义追问:“它们怎么不朝自己人动手,直接内部消化多好。”


    奥利弗插科打诨:“人饿疯了会啃树皮,丧尸饿疯了吃小动物挺合理的。但是你见过人饿疯了啃人吗?所以同理可得,丧尸饿了也不会对它的丧尸brother下手的。”这也是奥利弗混入丧尸群里这么多天信奉的真理。


    陈义差点被奥利弗绕进去,随后不太确定地发出质疑:“应该……应该有吧?”不是有食人族,异食癖什么的吗。


    奥利弗震惊地看着陈义:“你有这种癖好?”


    陈义立马自证清白:“我没有啊,我只是说应该会有人这么做吧。人都饿疯了什么做不出来,更何况是本来就没有理智的丧尸。”


    奥利弗很有自己的一套逻辑:“那可能有的丧尸会对自己人下手,有的不会吧。就看它们有没有良心了。”


    陈义:“它们还有这东西?”


    奥利弗:“没准会有呢。”


    陈义恍然大悟:“哦哦。”


    顾泽忍得额角狂跳:“你们两个都给我闭嘴。”他感觉自己的智商被这俩白痴侮辱了,这两个人想问题都不依照实际的,全凭个人生活经验和想象。


    白绥之笑了一下,将话题拉回正轨:“病毒的传播原理我们现在还不清楚,也不知道官方那边的研究进展到什么地步了。但是我隐隐有一种感觉,病毒可能会进化。”


    陈义和顾泽异口同声:“进化?”


    卡恩递给白绥之一瓶水,然后自觉承担起讲解员工作:“对。病毒的内部可能发生了某种巨大的变化,或者说是进化,让它传播的范围扩大了。而且这种变化是非常迅速的。你们想,人类被集中转移到生存者基地到我们第一次发现动物变异才过去多长时间。这还是比较乐观的状态,如果在我们发现之前就已经有动物遭殃了呢?”


    所有人面色凝重。


    白绥之沉声道:“这次的病毒比起以往的任何一种病毒都要狡猾,它一旦察觉到现在的宿主不适应它生存后,就会马上寻找替代品。并且为了能跟替代品融合,它能随意改变形态,内部结构之类的,可能这种说法有点夸张,但是我个人觉得我们研究病毒的速度恐怕跟不上它进化的速度。”


    奥利弗突然冒出来一句:“这病毒咋恁坏呢。”


    陈义被奥利弗的口音逗得直乐:“你个洋鬼子哪学的口音?”


    奥利弗:“我室友教我的,正宗吧。”


    陈义竖起大拇指:“正宗。”


    顾泽:“你们再给我扯一句闲篇儿试试?”


    奥利弗和陈义:“不要这么严肃嘛……”后面的话湮灭在顾泽的眼刀下。


    顾泽维持好课堂纪律后,说道:“也就是说,病毒进化的本质是为了生存。而人类和动物就是这种病毒为了生存选择的载体?”


    白绥之和卡恩赞赏地点点头:“没错。而且这个载体可能还不止人类和动物,我们无法得知它会发展到哪一步。”


    所有人细思极恐,听完感觉世界末日指日可待啊。


    陈义忿懑不平:“它为了生存就要拉全人类,不,全生物圈下水吗?”


    奥利弗:“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病毒为己,毁天灭地。”


    陈义:“兄弟你这文学造诣很深厚嘛。”


    奥利弗谦虚道:“谬赞,谬赞。”


    顾泽:“……”你要不自己念念这句话,这顺口吗?!


    陈义:“奥利弗,所以你是知道我们必死无疑了,所以才那么淡定的吗?”


    奥利弗:“怎么可能?我可是一只脚踏进阴曹地府都要努力蹬回来的人。”


    陈义关注的跑偏:“你们那踏的是地狱吧?”


    奥利弗讨价还价:“不能是天堂吗?”


    陈义:“那你多做点好事。”


    奥利弗:“会的。”


    顾泽:“……”能不能来个丧尸把这两个傻子带走,他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陈义帮兄弟策划完死后通往天堂规划表后,回归正题:“听完了这么多坏消息后,该轮到好消息了吧。”


    他期待地眨了眨眼睛:“应该有好消息吧?”


    奥利弗:“嗯……怎么说呢?算是好消息吧。”


    陈义激动的心瞬间冷却下来。


    奥利弗连忙安抚道:“听完后你就不用那么担心会有虫子偷偷袭击你了。”


    陈义勉强把期待值又拉高一点点。


    他转头示意卡恩,摆出洗耳恭听的样子:“我准备好了,你说吧。”


    卡恩点点头,直接扔下一个炸弹级别的消息:“变异后的动物应该会成群结队的出现。所以你不用担心看不见,它们聚集在一起目标很大,很容易分辨。”


    陈义:“……”虽然不合时宜,但是他想起了他以前看过的有些电影解说,没有任何铺垫,连主人公的名字都还没有介绍,开头就直接给你剧透大结局。他向来对此类视频深恶痛绝,每每刷到都要拉进黑名单。


    但是卡恩又有什么错呢,他只是想快点打消陈义同学的疑虑。


    顾泽对这种直白高效的叙述风格接受良好,他提出疑问:“你们是发现什么了吗?难道是因为那群变异蚂蚁?”


    卡恩给予肯定:“是通过变异蚂蚁的行为方式发现的。”


    顾泽:“会不会太草率了?它们成群结队的出现难道就可以代表所有变异动物都是这样的吗?”


    白绥之解释道:“那群变异蚂蚁的攻击力并不是很强,只是聚集在一起所以显得强。我们一开始面对这群蚂蚁的时候有些慌张,没有注意到这一点。等事后一复盘,发现它们被袭击后不像丧尸那样攻击力会暴涨,反而跟正常蚂蚁一样,一下子就失去了行动能力。所以把它们分散开后,进行逐个击破,很快就解决掉它们了。”


    陈义:“这病毒怎么还分正版和盗版?增益效果也差太远了吧。”


    顾泽一下子就明白了其中的关窍:“变异蚂蚁体内的病毒比人类身上的要弱得多,所以它们无法单打独斗,必须要借助集体的力量才能狩猎成功。”


    卡恩:“没错。而且我们又留意了一下路上的动物,并没有发现有任何异常情况,你们也没遇到过吧?”


    其余三人皆摇头。


    卡恩:“所以我们猜测,被感染的动物要么聚集起来,要么就被其他动物吃掉了,而这就会导致病毒在动物间蔓延开来。但是为什么现在并没有出现大规模动物变异的状况呢?”


    陈义想破脑袋也没想出来,连顾泽都没接话了。


    奥利弗争当了一次好学生:“因为病毒被稀释了。”


    卡恩:“首先我们要知道,食物链这种东西是不会改变的。所以刚刚提到的那些落单的变异动物,被其他处于食物链顶端的动物吃掉后,原本携带的病毒被上层动物稀释了,稀释到几乎无法对其产生任何影响的程度。”


    顾泽:“跟我们在学校学的食物链运作规则完全相反。”


    陈义脑洞大开:“那我们人类作为最高级的物种,是不是就不受它们影响了啊。”


    白绥之打破他的幻想:“你忘了病毒最开始的宿主是谁了吗?”


    陈义:“……”是他鲁莽了,有人类这么好的培养皿,病毒还用什么替代品。


    顾泽彻底接受这个解释了:“所以动物间的感染只能发生在同等级物种或者下级物种身上,并且由于病毒在动物间发挥的作用不如在人类身上发挥得强烈,所以即使有些动物被传染了,也不受病毒影响。这样就能解释为什么已经有感染动物出现,但是却没有像人类这样在动物间引起大规模传播。”


    白绥之提醒道:“暂时来看是这样,之后就不一定了。”


    话音刚落,机舱一片安静。


    所有人的眼睛里有迷茫,有不安,有恐惧,但是也有微弱的希望在其中熠熠发光。


    第28章 鸟头怪兽 你的嘴是被乌鸦开过光吗?……


    一大堆知识涌入大脑后, 陈义的脑容量明显负荷了,他明明只是问了一个问题,却引出来了一大堆问题, 跟会繁殖的线面一样, 让他倍感压力。所以他试图回归到目前他最关心的话题:“意思是说现在不用担心被变异的虫子蚂蚁单独袭击了吗?”


    顾泽忍无可忍地吼道:“合着刚刚说了这么多,你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吗?我真怀疑你这种智商是怎么考上我们学校的。”


    底下的奥利弗感觉自己膝盖中了一箭,他第一次听的时候也没完全懂,还是今天又复习巩固了一遍后才稍微明白了。


    白绥之耐心解释道:“不是说完全没有这种风险,只是说像这种小型动物原本生存能力就比较弱, 变异后为了狩猎, 这种位于食物链底端的生物一般会选择聚集起来,很少会独自出现, 但也不是说就没有。”


    卡恩补充:“而且它们变异后的外形还是很特别的,不用担心认不出来。”


    陈义听完后彻底放下心,然后又嘀嘀咕咕地说:“看看人家多有耐心, 哪像某人, 急急吼吼的。”


    某人:“你再给我说一句试试呢?”


    奥利弗一拍大腿, 突然想起一个很重要的事:“哎呀,忘记提醒你们了, 你们身上缠胶带了没?”


    陈义和顾泽:“?”


    卡恩和白绥之被奥利弗这么一说, 也想到了什么, 良心又隐隐作痛。


    奥利弗:“你看我和卡恩还有白哥身上都缠着绷带, 就是为了防止有落单的小虫子爬进了。”


    被供出来的卡恩和白绥之内疚地说道:“抱歉,昨天忙忘了。”这话说出来他们都亏心, 昨晚只顾着谈心,完全把两个新成员忽视了。


    陈义气愤:“好你个奥利弗,刚刚我在这心惊胆战的, 你居然偷偷给自己上装备了,难怪那么淡定。”


    奥利弗也很委屈:“真不是故意的,这东西缠久我都习惯了,一下子没想起来我身上还有这个东西了。再说了,卡恩和白哥不也忘记了吗?”


    陈义逻辑紧密:“昨天他们去小角落开了那么久的会,肯定是有正事在忙,所以忘记是情有可原的。但是你呢,跟我们在一起待那么久,却从未提醒过我们一句,真是令人心寒!”


    在小角落干正事的白绥之和卡恩:“……”


    这就是平时个人形象的重要性。


    奥利弗被陈义说得都想找个地洞钻进去了,但是迫于姿势的影响,他只能像条冻得梆硬的死鱼,直挺挺地躺在那接受道德的谴责。


    卡恩为了修正自己的错误,急忙扯过背包,拿出一卷胶带还有一些护腕之类的东西:“你们把衣领,手腕,脚腕这些地方的缺口都封住,然后裸露的地方都戴上护腕,这样就不怕有东西进里面了。”


    陈义和顾泽刚刚没有第一时间开口要胶带和护腕,就是觉得他们应该没有剩的了,结果见卡恩从背包里拿出这么多东西,惊讶地说:“你们为什么带这么多?够好多人用了。”


    卡恩:“我们想着路上可能会碰上一些生存者,所以就备着,以防万一。也是给自己加重保障。”


    陈义比了个大拇指:“先生大义。”


    说完又瞥了奥利弗一眼,像是什么都没说,又什么都说了。


    奥利弗弱弱地发出不满:“我们半斤八两,也不知道谁带的东西只兼顾美观和奢华,然后对实用性完全抛之不顾。”


    陈义假装没听见,神奇地看着卡恩:“你们怎么缠的?完全看不出来。”


    卡恩手把手教学:“你把胶布的一面贴身体里面,然后另一面贴在衣服上,就看不出来了。”


    陈义:“哇,难怪我们昨天没看出来。”至于护腕,他单纯以为是为了防丧尸,没想到是为了防虫。


    奥利弗又开始偷偷地吐槽:“看看人家什么叫作美观与实用兼具。”


    陈义和顾泽:“……”用一次真丝床单,被唠一辈子。


    等顾泽和陈义缠好后,卡恩和白绥之还是郑重地跟他们道了个歉,这事确实是他们疏忽。


    陈义开玩笑:“哥,你们这种行为要被叫圣父的。”


    顾泽也对他们的道歉表示莫名其妙,哪有救人的跟被救的说对不起。


    白绥之和卡恩倒是无所谓被怎么说,他们只是觉得,不能因为恰巧帮了别人,就可以拿这个抵消一切他们做错的事。


    他们有自己信奉的原则,在外人眼中或许显得迂腐笨拙、执拗顽固,但是这些棱角分明的坚持,早就成为他们身体里的一部分,构成他们独特人格的生命底色。


    ……


    时间悄然过去,躺尸的奥利弗慢慢解冻。


    闲不住的陈义开启新话题:“诶,你们说动物是怎么传播病毒的呢?之前官方通知里说病毒传播是通过变异体的唾液和人类的血液进入感染,动物会不会也一样?”


    解冻成功的奥利弗接话道:“应该差不多吧?”


    卡恩突然觉得病毒的感染过程和他那个世界的标记过程还挺像的,区别在一个是注入毒素,一个是注入信息素。


    白绥之灵光一闪:“如果这个假设成立的话,那是不是意味着动物变异的一个明显特点就是口器进化?”


    顾泽瞬间跟上白绥之的脑回路:“很有可能,用进废退。”


    陈义和奥利弗:“……为什么不能是其他部位呢?只要攻击力足够高,它们目的一样可以达成。”


    白绥之冷静分析道:“这只是一种假设,并不是说事实就是这样。但是感染后的生物无一都丧失了理性,只受原始欲望的支配,而他们的原始欲望是什么?”


    卡恩:“饥饿。”


    顾泽接上:“没错,所以跟这个原始欲望联系最为紧密的口腔和牙齿就是它们生存的武器,本能驱使它们优先往这方面进行进化。”


    白绥之:“其实仔细一想,丧尸最明显的特征不也是这几种吗?獠牙和尖爪,某种程度上说,它们也是回归到了最原始和最野性的动物状态,只依靠纯粹的自己的力量来进行狩猎。”


    卡恩回忆道:“之前那群变异蚂蚁的口器也有明显变化,而且它们体型变大或许跟这也有点关系。


    陈义和奥利弗猝不及防又接受了新知识的洗礼。


    陈义想了半天,问道:“诶,你们有没有变异蚂蚁的照片?”抽象的语言让他根本想象不到感染后的蚂蚁是什么样子的,急需图片来辅助理解。


    卡恩:“没有,我们手机都丢了。而且那种情况下也拍不了。”


    这个回答也是意料之中,陈义也只是心里略微有点遗憾。


    奥利弗顺嘴说:“要是能见见实物就好了,既能近距离观察研究,又能拿来练练手,提升一下我的实战能力。”


    陈义:“你的想法很大胆哦。”他都只想着看看图片。


    奥利弗:“不是说了它们比丧尸还弱吗?在丧尸群里我都生存下来了,区区……”


    白绥之警告道:“不要掉以轻心。”


    奥利弗讪笑道:“我就是口嗨,真碰上我躲还来不及呢。”


    话音刚落,直升机突然剧烈地摇晃了一下。


    卡恩立马抬头去看白绥之:“出什么事了?”


    白绥之眉头紧皱:“有东西在撞击机体。”一般情况下,直升机或者飞机在空中撞击到东西,只要不对核心零件造成什么损失,都不会有太大影响。而且会在空中撞到的东西无非就是些路过的鸟类,跟庞大的钢铁机器比起来,简直是以卵击石。


    但是现在撞击机体的东西非但没被直升机击落,反而一直保持着高频率的撞击速度,而且冲击力极强。


    突然,后排传来一阵尖叫声,白绥之一边稳定住直升机,一边问他们:“怎么了?”


    陈义惊恐道:“窗户外有鸟头怪兽,啊啊啊。”


    顾泽迅速反应过来:“你个白痴,是变异的鸟。”


    所有人不约而同地看向奥利弗:“你的嘴是被乌鸦开过光吗?”


    奥利弗欲哭无泪:“我只是随口一说啊,我也没想到它们这么给面子,我以后再也不乱说话了,呜呜呜。”


    只见一群通体雪白,眼睛发红,看不出品种的鸟正贴着他们直升机的窗户疯狂拍打翅膀,并且它们的喙和爪子毫无章法却有力地敲打着玻璃。


    又是一阵剧烈地颠簸,横躺的奥利弗惊慌失措地喊道:“抓住我啊,我要掉下去了。”


    奥利弗的半个身子都卡进了后排座位和前排椅背的缝隙里,被挤压得仿佛五脏六腑都要移位了,因为没有支撑点,他无法靠自己起身。


    卡恩急忙抓住他的衣领把他提起来,同时陈义伸出一条手臂将他悬空的腰部捞回来扣紧,顾泽也像压秤砣一样死死地把他的腿固定住。


    奥利弗顿时被扎实的安全感环绕住,就是勒得他有点喘不上来气:“你们不用扣那么紧,我快呼吸不上来了。”


    闻言三个人条件反射地松手,奥利弗:“Stop,Stop,松一点点就行了。”


    陈义不耐烦:“别逼逼了,就这样,自己核心发点力,找点东西抓着,待会儿掉下去就不管你了。”


    奥利弗不敢吭声了,毕竟他现在是戴罪之身,多说多错。


    像是不满被他们忽视,外面的鸟突然发出了尖锐的鸣叫声。它们像是被胶水粘在机壁上一样,不管白绥之开得有多快,或是变换各种刁钻的角度,它们都一直穷追不舍地跟着他们,并且攻击的力度似乎还越来越大。


    第29章 愤怒小鸟 即使是遇到再倒霉再绝望的事……


    如果这一幕出现在末日前, 那将会成为世界未解之谜之一。只见万米高空中,几只异常躁动的白色飞鸟,像纯白恶魔突然降临人间, 将一架通体全黑的直升机围得严严实实, 似乎里面藏着让它们陷入癫狂的源头。


    直升机驾驶舱的风挡玻璃“砰”地一声炸开一朵血花,在白绥之的眼睛里倒映出一片不详的血色。


    白绥之握着驾驶杆和操纵盘的手已经渗出一层薄薄的细汗,显而易见他正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意外发生的那一刻,白绥之就根据突发危机处理课程上学习到的知识,第一时间检查了发动机性能和风挡完整性。并且迅速作出判断, 寻找合适的时机紧急下降, 这种情况不适和再在空中盘旋了。


    后排的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故惊得惶恐不安。卡恩和顾泽表现得还算淡定,只是面色如出一辙地严肃。


    而陈义表现得就比较外放了, 他控制不住地一直抖腿,抖得躺在他腿上的奥利弗脑震荡都要出来了。但是奥利弗却没有出声抗议,因为这种震动至少能帮他分散点注意力, 保持头脑清醒。


    一派凝重的机舱中, 陈义突然颤抖着嘴唇问道:“哦都剋?”


    正心惊胆战的所有人:“?”


    陈义:“米亚内, 哦,不是, 对不起。我语言系统混乱了, 我是想问我们现在怎么办?”


    虽然其他人很想认真回答他, 但还是忍不住问道:“为什么语言系统混乱会说韩语?”


    陈义:“我之前女朋友是追韩团的, 天天搁我耳边念叨,还逼着我一起看她爱豆的物料, 耳濡目染下我就学会了一点点。”


    奥利弗:“那你语言天赋还挺高的。”


    陈义谦虚地说:“没有没有,都是时间积累下来的,而且我也只是会几个简单的词汇啦~”最后那个上扬的语调出卖了陈同学被夸得飘飘欲仙的心情。


    顾泽一如既往地毒舌:“你要是能把花在上面的劲头放点在听正事上, 也不用跟个二傻子一样,一问三不知。”


    陈义:“……”


    卡恩真心羡慕:“你和你女朋友感情真好。”


    陈义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是挺好的,但是已经分手了,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哎。”


    卡恩收回前言:“渣男。”


    陈义:“……”


    白绥之轻笑了一声,沉重的心情有些缓解。


    一群人在一起的好处这就凸显出来了,即使是遇到再倒霉再绝望的事情,只要身边有人插科打诨、互相开开玩笑,再大的难关好像咬咬牙也就过去了。


    他们是聊开心聊放松了,但是外面的鸟群此时只想呐喊一句:“……能不能尊重一下我们!”


    小鸟不开心,后果很严重。变异小鸟进阶成——愤怒の小鸟(变异版)!


    暴乱的鸟群发动技能一式——愤怒无影爪,舷窗被鸟群用尖利的爪子勾出深浅不一的划痕,而这样深刻的力度并没有给它们的爪子造成任何影响或者损伤,反作用力的法则在它们身上丝毫不见效。那些划痕在日光下变得虚幻,为后面留下这些痕迹的罪魁祸首增添某种骇人的滤镜。


    奥利弗作为唯一一位卧铺乘客,不像其他人还需要艰难地扭转脖子才能见此奇景。他只需要勇敢地把眼睛张开,就能清楚地看见那些变异的鸟群是怎么围剿他们的。


    心脏一直狂跳的奥利弗双手交叉,紧紧地抱住自己的肩膀,借由这个动作汲取一点安慰,然后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来直视这群变异小中大鸟,大抵是全家出动,所以鸟和鸟之间的体型相差还是比较大的。


    当然奥利弗没自信到觉得自己真能看出点什么,而是他此刻自觉要站好哨兵(躺平版)这班岗,警戒任何突发情况,并第一时间通报给所有伙伴。


    奥利弗鼓起勇气瞪大眼睛,因为用力过猛眉毛差点顶到发际线,然后就悲催地跟外面一双双红得滴血的眼睛撞了个正着。小鸟儿们见有人回应它们,反应更加热烈,差点隔窗就给奥利弗送走。


    奥利弗一连做了好几个深呼吸平复心跳,害怕自己没被丧尸咬死,被一群鸟给吓死了,那他会被从地狱笑到天堂的。


    虽然有奥利弗盯梢,其他人也在很认真地观察外面的鸟。


    寻常鸟类的眼睛大多是小小的、圆圆的,精致可爱得很。而且大多数时候,这两颗玻璃珠子般晶莹剔透的眼睛总是盛满懵懂天真的好奇,只要小鸟儿们一歪脑袋,就仿佛在说:“叽,这是什么呀~”


    但是现在小鸟儿们变异了,变得判若两鸟。原来单纯无辜的小眼睛此刻被欲望蒸腾出一片血色的红,背后的翅膀扑腾得起劲,像要把整架直升机扇飞似的,刮起一阵好大的风。声音也不复之前的清脆悠扬,而是像吞了沙砾般嘶哑难听,小爪子更是奋力地挠着舷窗,持续给舷窗上新新花纹。


    扭曲线条像给狰狞恐怖的小鸟儿们上了一层马赛克,勉强让十八周岁的奥利弗先生有了观看权限。


    情况还在恶化,他们的心情逐渐变得焦急。


    哨兵奥利弗突然喊道:“舷窗出现裂纹了!”


    刺耳的耳鸣声在所有人的耳朵里炸响,缺氧引发的眩晕感迅速蔓延,像突然有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攥住他们的咽喉。


    外面的鸟像是寻到了突破口,撞击的速度越来越快,叫声越来越尖锐,传到耳边有一种癫狂的扭曲感。


    白绥之使用备用仪表操纵,快速下降并准备迫降,大声喊道:“把氧气面罩扣好,趴下来不要被碎片割到,保持清醒,一降落就立马从机舱出来!”


    所有人按照白绥之的指示做好,虽然他们内心十分恐惧,但是他们克制自己不要尖叫,不要哭泣,不要慌乱。


    即使认识没多久,这个临时凑成的小队伍表现得还是很出色,没有人掉链子,没有人拖后腿。他们互相帮助,抱紧对方,在死亡面前拒绝投降。


    白绥之的声音透过氧气面罩显得有点闷:“我们即将降落的地方是一处海面,直升机很有可能会沉底,不要着急,下去后就立马往外游,听到了吗?”


    几道同样低沉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听到了!”音调虽然有些不稳和急促,但是充满了坚定和勇气。


    他们弯下的背上和后脑勺都出现了一些被外面鸟群震碎的舷窗碎片,而中间横躺的奥利弗却被护得很严实,一点碎片都没飘到他身上。


    平时吵归吵,闹归闹,真到了关键时刻,他们都有挺身而出的责任和担当。


    白绥之虽然说的轻松,但是心里也没底。水上迫降对专业的飞行员来说都难度巨大,更别提他只是个业余爱好者。


    而且他们这架直升机是无浮筒直升机,一旦入水,机身可能因为浮力不足导致沉底,如果没有及时撤离,他们就会跟着这架直升机一起葬身海底。


    各种因素叠加在一起,风险是超乎想象的。但是现在的情况容不得白绥之瞻前顾后了,他必须马上采取行动。


    白绥之嘱咐完他们后,就仔细地操纵着机翼的角度,避免出现机身翻覆的惨状。


    他们降落的这块水域恰好十分平静,没有出现大浪、强水流或者障碍物这种雪上加霜的情况。


    今天的天气也很好,但是因为有变异鸟群的袭击,直升机的稳定性还不如在暴雨天气时来得平稳。


    快要接近水面的时候,白绥之冷静地控制着直升机减低速度,并且尽力在外部的剧烈撞击中保持机身水平。


    他们一路下来已经甩掉了不少变异鸟,但仍有两三只犟种不肯放弃,死磕住他们,仿佛错过这顿就没下顿似的。


    像是意识到到嘴的猎物就要逃脱,犟鸟们突然发力,攻势竟比先前数十只鸟的齐袭更为猛烈,撞击声此起彼伏,似乎要将舷窗彻底击碎。


    突然,机身猛地一晃,坐在两侧的卡恩和顾泽狠狠撞向机壁,发出清晰的闷响,中间的陈义也被反弹回来的两人撞得东倒西歪。奥利弗被护在身下什么也看不清,急得眼泪在眼眶里团团转。


    驾驶舱里的白绥之也没好到哪去,他的额角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磕出一个硬币大小的缺口,血液就顺着那处伤口滴滴答答地往下流,流进他的眼睛,模糊了他的视野。


    白绥之没有空闲去擦脸,就着满眼血色继续操控着直升机,只剩最后一步了,绝对不能放弃!


    在直升机接触水面的一瞬间,白绥之立马操控旋翼,令其保持转动,以维持机身平衡。并在同一时间提醒同伴们:“我们已经降落了,做好准备出舱门!”


    话音刚落下的一刻,白绥之就立即打开舱门,欢腾的海水也应声涌入机舱,还没来得及为成功落地的喜悦欢呼,这群幸运儿们就被迎面落了一场水,然后所有人消失在了海面之下。


    外面的变异鸟也在直升机没水的一瞬间散开了,海水掩埋了猎物的气息和身影,让这几只犟鸟失去继续追踪的方向,所以它们只好灰溜溜地离开,跟上有先见之明早就撤离的大部队,为下一场狩猎做准备。


    第30章 上岸 他的大脑还未来得及下达任何指令……


    直升机像头失控的钢铁巨兽, 轰隆隆地直往海里扎。奈何体重超标,直升机刚一碰到海水,就像被套上了一层减速buff一样, 速度瞬间慢了下来。这下它只能像只被粘在蛛网上的小虫子, 慢吞吞地往下沉,笨重的机身此刻居然有种诡异的娇憨感。


    虽然直升机现在的下降速度很慢,但是最开始的那股撞击仍然震得里面的人头昏眼花,五脏六腑都似被移了位。


    坠入水中的那一刹那,少年们感觉世界像是被按下了静音键, 所有的喧嚣嘈杂都被隔绝在蔚蓝的海水之外, 只余一种沉闷但又巨大的声响。这是从深海处传来的某种低频震颤,既像是列车经过隧道时所形成的鼓噪声, 又像是睡觉时耳朵被被子闷住后,逐渐变得清晰的心跳声。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蜷成一个虾球,护住自己的重要部位。他们现在如同回归母体的婴儿, 赤手空拳地在直面一场凶残至极的劫难。


    黑色的直升机碎片、无尽蓝的海水, 还有几丝飘渺的淡红构成了他们眼中的新世界, 而新世界的伊始总是混沌不堪的。


    海水从直升机开启的舱门里灌了进来,席卷他们全身, 即使做好了心理准备, 他们还是被吓了一大跳。接着本就岌岌可危的舷窗也被攻击了, 争先恐后的海水在小鸟们的杰作上再创辉煌, 杂乱无序的裂纹渐渐扩大,勾勒出一个不详的未来。


    白绥之率先反应过来, 他向其他人比了个手势,示意他们先出去,其他人看到后也纷纷从恐惧中回过神来, 开始行动。


    明明没有提前商量过,但是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按照离舱门远近的顺序出舱门,排在前面的人动作迅速利落,后面的人也没有因为焦急推搡催促。


    最后剩下白绥之和卡恩的时候,舷窗终于承受不住巨大的压力,砰的一声炸开了。白绥之立即倾身上前,扣住卡恩的后颈和腰,将他护在怀里。


    这是一个不需要思考,近乎本能的举动,所以快到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包括白绥之自己,他的大脑还未来得及下达任何指令,他的身体就已经冲出去了。


    飞溅的碎片打在白绥之的后背上,让他的嘴角猛地溢出一股鲜血,后又因为氧气面罩的阻隔倒灌进他自己的嘴里,铁锈味夹杂着闷痛感在他的身体蔓延开来。


    卡恩瞳孔剧烈震颤,漆黑的视野里浮动着细密雪粒般的空白,明明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到,但是卡恩就是感觉到了白绥之的血蜿蜒而下,滴落到了他的身上,温热的液体此刻像是浸透寒冰的绸缎,贴着他的皮肤灼烧出刺骨的冷。


    耳旁也只剩下白绥之痛苦的闷哼声,比直升机旋翼撕裂空气的轰鸣声更加尖锐,像无数钢针径直楔进卡恩的太阳穴,震得他的耳蜗嗡嗡作响。


    机舱外面的人看不清里面发生了什么,但是他们看见了碎片炸开的样子,心脏随着碎片带起的颤动骤然缩紧。顾泽已经开始往舱门的地方游去,奥利弗和陈义也紧随其后。


    机舱里的卡恩挣开了白绥之扣住他的手,最初的冲击过后,碎片已经安详地漂浮在水中,只要注意避开就不会造成严重影响,所以白绥之也顺势松开卡恩。


    卡恩终于看清了白绥之的脸,神情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淡定,但是原本干净的脸上却多了几处伤口,即使隔着面罩还是显得格外可怖。


    白绥之原先在直升机上撞击的伤口已经被泡得发白肿胀,几缕鲜红的血丝像灵动的红色丝线,从面罩的缝隙探出,在海水中缓缓漂浮、舞动,随后颜色渐渐变淡,化作若有若无的淡红,最终悄无声息地融入这浩渺无垠的汪洋大海,消失得无影无踪 。


    嘴角渗出的血液如数被吞进肚子里,又被反呕出来,刺目的红色模糊了白绥之整个下半张脸,他此刻的样子很狼狈,很不好看。


    卡恩觉得这样的白绥之可怜极了,也脆弱极了,他很想抱抱他,可是手不知道该怎么抱他,好像无论碰到哪里,都会给白绥之带来不堪重负的伤害。


    水压压迫着白绥之的脏器和耳膜,让他的身体像被放入绞肉机一样疼痛难耐,他的意识逐渐涣散,流动的海水在他的视网膜上扭曲成一个巨大的蓝色贝果。


    但是他突然在蓝色贝果的中间捕捉到了卡恩,一个看起来伤心极了的卡恩。所以白绥之下意识地就张开双臂环住了贝果中间的小人儿。卡恩被突如其来的拥抱打断了思绪,突然一种更加强烈更加复杂的情绪淹没了卡恩,似是要把他溺死在这个怀抱里。


    着急忙慌的小伙伴们赶过来就看见两人深情相拥的画面,他们自然感受到了这个拥抱的缱绻依恋,但是在这种环境下,他们显然解读出了另一种意思,于是更加卖力地朝他们的方向游。


    因为舷窗的开裂,现在的直升机就是一个四通八达的架子,所以三人小心地避开碎片,迅速来到两人身边,担心地查看他们的情况,还好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糟糕,两个人都还能自主活动。


    卡恩半拥着受伤的白绥之往上游了,三人在旁边护着,时不时给连体婴助个力,白绥之也差不多缓过来了,哭笑不得地看着把他围在中间的伙伴们,心里涌过一阵阵暖流。


    几个少年们的身材都十分修长漂亮,游动起来更是赏心悦目。他们四两拨千斤地拨开前面的水花,同时双腿配合着蹬开底下的水,助力身体以一种平缓但快速的状态循着光亮的地方往上游。


    终于,五颗脑袋奇整整地探出水面,摘掉摇摇欲坠的面罩后,不约而同都松了口气,天空很蓝,海面很平静,他们还活着。


    而且他们非常幸运地离岸边就十几米远的距离,一鼓作气继续朝前面游,当然也有摆烂的,比如奥利弗同学,此刻四肢瘫平浮在水面上,任由水流承着他四处漂泊。


    陈义察觉到旁边的小伙伴掉队后立马停了下来,然后就看到瘫成一张大饼的奥利弗,他喊道:“嘿,你干嘛呢?”


    奥利弗有气无力地回道:“你们先上去吧,我没力气了,先在这休息一会儿。”


    前面的人也都停了下来,顾泽拧眉看着白绥之脸上的伤口,不耐烦地催促奥利弗:“快点上岸,留在这里风险太大。”


    奥利弗受宠若惊:“你怎么突然关心起我了?”


    顾泽一个白眼还没翻完,陈义就开口道:“别自作多情了,他是担心白哥脸上的伤呢。”


    奥利弗闻言一震,刚刚被面罩隔着,而且所有人都围着白绥之,所以他只是在外围远远地看了一眼,见白绥之行动没什么异样,便以为他没什么大问题。


    奥利弗连忙翻了个面想去看白绥之的伤势,结果因为太急被呛了一大口水,白绥之无奈笑道:“别着急,我没什么事。”


    卡恩不同意地反驳:“明明有事。”


    顾泽:“别逞强。”


    陈义:“我们赶紧上岸找地方处理一下吧。”


    奥利弗:“咕噜咕噜……”


    奥利弗牌大饼终于成功翻面,他看到白绥之的脸后惊叫:“Oh My God!”


    白绥之开玩笑:“是不是很吓人?”


    奥利弗配合地说:“像电影里的杀人魔。”


    顾泽:“别贫了,走吧。”


    奥利弗跟开了电动马达一样,双腿扑腾得飞快,没几下就赶上了大部队,其他人这么一打岔也恢复了些体力,朝岸边继续行进。


    他们上岸后才发现,这里似乎是一个度假村,几栋朝海的精致楼房赫然矗立在他们面前。几个人就像是看见香喷喷的大骨棒的饿犬似的,双目赤红,呼吸急促。


    奥利弗颤抖着声音:“我天,我玩游戏都没开出这么好的地图。”


    陈义也十分兴奋:“里面肯定有很多好吃的,还有干净的衣服,而且……”


    顾泽淡淡地说:“而且还有丧尸。”


    陈义一蹦三尺高:“哪呢?哪呢?”


    奥利弗也被吓了一大跳:“在哪里啊?我咋啥也没看见?”


    顾泽:“还用眼睛看吗?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么大的一个度假村怎么可能一只丧尸都没有?”


    白绥之也沉声道:“顾泽说的对,我们别掉以轻心。”


    奥利弗和陈义也冷静下来,他们自然而然地看向白绥之,等他的指令。


    白绥之也自觉充当小队长,简单的几句话就制定出了一个最合适的小计划。


    几个人听完后,立马围成一圈谨慎地向前移动,他们的目标是最近的那栋楼房,无论这个度假村有没有丧尸,或者丧尸数量多不多,他们的当务之急都是找一个掩体,否则一旦遭受什么攻击,他们除了跳海外别无选择。


    等他们离近了,对这个度假村的情况也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这里显然走的是高端路线,酒店都是一栋一栋的别墅户型,丝毫不将较具性价比的公寓户型考虑在内。


    别墅是小二层的设计,为了满足客户足不出户就能看海的需求,第二层面朝大海的那一面全部采用全景落地窗的设计,现在倒是方便了几人站在外面就能将里面的所有情况看得一清二楚。


    而且此时二楼的窗帘并没有拉上,所以他们只需稍微抬头观望一下,就掌握了里面空无一人,也无一尸的重要信息。


    确认完二楼安全后,几人就保持着围成圈的阵型慢慢挪到了大门旁,然后凭借人均180的身高,轻松透过低矮的墙面看尽了整个院子,发现没什么异样后,就直冲一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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