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攀附权贵的炉鼎20(完) ……
时隔半月, 郁舟终于见到了陆照火。
陆照火本来正在宗主殿内推演形势,听闻有人在这种关头来进山找自己,微微一怔, 接着就感知到郁舟的气息,瞬间放下手头事务,快步走向殿外。
“你怎么来了?”陆照火蹙眉握住郁舟的两只手臂, 快速打量他有没有受伤、有没有消瘦。
“是不是情况很严峻?你的脸色很不好。”郁舟抬手摸了摸他的脸。
陆照火脸色确实有些苍白,他撇开头:“我没事。魔族而已, 不足为惧。你在这里不安全, 我想办法送你下山。”
郁舟蹙眉:“不对。你的灵力波动好不稳定, 你受了重伤吗?”
陆照火语气真诚:“我怎么会受伤?我真的什么事都没有,我先送你走吧。”
但郁舟被灌溉得如今也是个化神期的修士了, 就算他有点算是花架子, 但还是能隐约感知到陆照火身体出了什么问题。
他有点迟疑:“……你的火毒一直没有解除吗?好像比以前还严重。怎么会这样?你不是说交合百回就能解毒吗, 我们都交合不止百回——”
陆照火用掌轻捂住他的嘴, 低声说:“我没有把毒渡到你身上, 你不必担心。你下山后自己好好生活, 过段时间我解决了事情就去找你。”
郁舟一听就心头轻轻打了一个寒颤,这种像遗言一样的话很不吉利。按话本子里的剧情, 说这种话的人往往不会有好下场。
郁舟不知为何最近不仅极易疲乏, 还变得十分多愁善感, 闻言眼泪直接坠下来。
他颊边悬着一滴漂亮的泪:“你要我不必担心什么……我怎么可能自己走掉?”
陆照火第一次看见郁舟如此愁眉泪眼的模样, 一时不知所措,只会抬手去给他擦眼泪。
郁舟不要他擦,推了他一把,将陆照火愣愣推得往后坐到旁边的椅子上。
郁舟面白如玉,眼睫纤长, 垂眼俯视着人时有种垂怜男人的圣洁相:“我已经是化神期,就算为你渡毒……也不会怎么样。”
喃喃说着,他慢慢俯首,凑近陆照火的脸,与他轻轻唇瓣相印。
一吻封缄。
让陆照火想说话而微微煽动的嘴唇,再也说不出为了他好而要让他先走的话。
陆照火完全被他这一套动作弄得失神了。
接着就忍不住,做了特别想做的事——他抬手摁住郁舟的后脑勺,仰头去舔舐郁舟脸颊上的泪珠。
再顺着泪痕,一路往上舔到郁舟薄薄的眼皮、长长的睫毛。
郁舟眼睫轻簌,被舔得不由得闭上了眼睛。
“是因为我那天对润玉痕说的话……才让他堕魔,让他率军包围剑宗。他不应该来杀你,都是我的错,我去跟他谈判。”
陆照火缓缓舔尽他的泪水,亲吻他的眼皮。
“不是你的错,你只是做了一个选择而已。”
“以前做过的选择,不是一选完就失去选择权,现在也还可以再选。”
“多选点也没关系,选错也没关系……选择哪里有一定正确的呢?”
陆照火自受剑伤而悟道以来,其实一直有很深重的执念,他希望能跟郁舟彻彻底底灵肉合一。
但现在他发现,郁舟已经能待他如此,似乎已经难得。他不想再苛求什么了,他不想见到郁舟的眼泪。
郁舟的眼皮被他吻得发烫,不禁抿起唇,轻颤了一下,眼泪又掉下来:“你就会说这么偏袒我的话……哪里能多选,哪里能错选,都是要自食其果的……”
陆照火笑了一下,很温存地去轻轻含住他的下唇肉,没有再去说什么。
不过郁舟已经被他安抚到,也跟着宁静下来,闭着眼,轻轻去与陆照火舌尖相触。
其实渡火毒并不难,对于化神期的郁舟来说也不算危险。只要将火毒从陆照火的骨髓里引出来,导到二人连接之处,这时候就能用灵力去化解了。
火毒蔓延过来时,郁舟只尝到舌尖的一点苦味。那点苦味的存在感,还不如陆照火侵入他唇舌的气息明显。
陆照火吻得越来越深,完全只是为吻而吻。
郁舟还以为化解火毒就是要亲这么深的,虽然被侵入的异物感有点太强了,但还是乖乖地配合,努力张大口腔接纳。
他的鼻尖跟陆照火的鼻尖时而轻轻点到,这种纯情的接触反而更让郁舟骨头发酥。
陆照火手掌扣在他后腰,越来越控制不住地用力将他按向自己。
郁舟也不自觉地慢慢将手往他脖子上攀附。
然而,在他还没完全圈上陆照火的脖子时。
“噗呲”一声利器入肉的声音响起。
郁舟受惊睁眼,看见突然出现的黑袍人手持长剑,贯穿了陆照火的肩胛。
剑锋全根没入陆照火的血肉,再从陆照火身前穿出来。
下一瞬,剑又被快速拔出,使伤口又被刮了一遍,留下一个血流如注的窟窿。
陆照火额上顷刻沁出冷汗,但也反应迅速地抽出自己的佩剑,反身与来者缠斗。
郁舟依靠对来者身形的熟悉程度,认出那黑袍人就是润玉痕,哪怕对方戴着面具遮住了整张脸,他也确定那就是润玉痕。
润玉痕手中提着一把漆黑无光的剑,剑上却缀着一条极具反差的雪色剑穗。
郁舟认出来,那是他当初给润玉痕编的剑穗。
事到如今,润玉痕还留着他的剑穗,那他应该、应该有能力去跟润玉痕谈和让他休战吧?
这种念头刚在郁舟脑海中一闪而过,就被眼前堪称惨烈的打斗场面抹灭。
殿内无数陈设,稍有波及到就会炸成齑粉,无一幸免。
郁舟被吓到,怵得脸色发白。
他唇瓣颤抖嗫嚅:“不要打……都流血了,不要……”
莫名地,在各类爆破声中,润玉痕和陆照火同时听到他那点细小的声音,同时意会到他在恐惧什么。
在两把剑抗衡相抵时,二人同时收手,将剑弃置于地,接着又赤手空拳地爆发搏击。
“砰!砰!砰!砰!”
拳拳到肉的闷响,急骤如雨点。
陆照火在疑心自己的头骨要爆裂的同时,也狠厉地殴回去,将润玉痕面具打落。
润玉痕眉尾被刮出一道破皮的擦伤,但比起那点伤口,更骇目惊心的是他脸上的可怖魔纹。
原本俊雅的脸,如今极为邪异,发邪得令人胆寒。
润玉痕迅速抬手要挡脸,但没来得及,郁舟已经看到了。
郁舟没忍住倒抽了口凉气。
润玉痕听到他的抽气声,立刻抬睫看向他:“被我吓到了?”
郁舟瞳孔很快攒满泪花,润玉痕的语气听起来很平和,他就睫毛颤了颤,弱声弱气说出心里话:“有一点……”
他对润玉痕的潜意识印象,还停留在润玉痕对自己很好的时候。
润玉痕向他走了几步逼近,开口说出的话却是很不能入耳的:“那怎么办?做.爱的时候也要怕吗?如果一直用正面的姿势做,你会尽早习惯吗?”
“什、什么……”郁舟瞳孔失神了一分,下意识后退半步。
“当初是你说不要修为再无涨进的废人,如今我修为飞涨,你又怕我。这是什么道理,郁舟?”润玉痕轻轻用手指抬起郁舟的下巴,让他与自己对视。
在当初,郁舟说出决绝之言时,润玉痕的道心就当场四分五裂。
他放弃了所有,而郁舟放弃了他。他却还是想强求挽回与郁舟的姻缘,不惜堕魔。
一旁,陆照火刚刚头部受了重击,识海动荡嗡鸣,眼前阵阵发黑,一时支撑不住地侧倒在地。
经过刚刚一番缠斗,他们已经从殿内打至了殿外。
陆照火已经事先勒令,不准剑宗任一修士擅自行动、参与争斗,他不愿让无辜者卷进这场纠纷。
而魔族这边,没有润玉痕的指令,也按兵不动,只是静止地、乌泱泱地压在上空。
宫羽令乘光御风,身处魔族大军之首,悬浮于云端,神色漠然地垂眼俯瞰下方,一手持箭,一手挽弓,拉至圆满,遥遥地向下瞄准陆照火。
郁舟是最先发现宫羽令的举动的。
他瞬间感到被一股寒意浇遍全身,因为明白了宫羽令的意图——宫羽令要射杀陆照火。
郁舟登时甩开润玉痕的手,闪至陆照火身侧。
郁舟从自己的储物袋中拿出了一把弓。
当初宫羽令送给他的那把金丝楠木弓。
郁舟将唇瓣紧抿得泛白,也用力扯出满弓,银光烁烁的箭簇上扬,对准云端上的宫羽令。
他并不是想要射宫羽令,而是准备着如果宫羽令真的将箭射出,那他也会随之射出,与宫羽令的箭对冲抵销。
但,宫羽令的射功几乎是天下第一,他并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做到拦截宫羽令的箭。
郁舟眉心微蹙,他真的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们非杀陆照火不可,宁愿暂时结盟都要杀陆照火。
天上地下两方肃然对峙着,无数双眼睛都注视着郁舟与宫羽令。
所有人都不得不承认,若比箭术,必定是宫羽令胜。
结果谁也没想到,宫羽令放水了,不仅放水反倒护着郁舟,射中一支同时射向郁舟的暗器。
那枚暗器来自一只急功冒进的魔族,以为自己如果暗杀了下方那名纤瘦的修士能算军功一件。
而郁舟的箭却意外射中了宫羽令的左胸口。
宫羽令一身金甲白袍,血溅当场,白袍染血格外鲜红刺目。
宫羽令眉眼缓缓下垂,微微张嘴似欲说什么,却是咳出一口血沫。
血珠落下的那一刻。
郁舟也怔怔地、反应不过来地落下了一颗泪珠。
……
魔族未出一兵一卒,就不声不响地撤军了。来时如乌云压境,去时如雨过天晴。
此事扑朔迷离,疑云重重,没有人知道魔君究竟为什么会撤兵。
但剑宗上下都知道,魔君还留在他们宗门,妖帝也留在他们宗门,而他们新上任的年轻宗主还在闭关养伤。
虽然已经不再被那么大阵仗的铁壁合围,但剑宗内的修士们还是有些忧心忡忡。
魔君和妖帝还待在他们这儿做什么,不会是还有什么阴谋诡计吧?
一名普通剑宗弟子萧宥心下也有此担忧。
他领了任务,负责外出采买草药,再将这批草药中的名贵疗伤灵草送上宗主殿。
听说这几日都是郁舟在殿内照顾宗主。
早在前不久陆照火回来继任宗主时,宗内就有风声说郁舟是未来的宗主夫人,所以他并不意外郁舟会陪陆照火养伤。
甚至他以为出来接灵草的会是郁舟,他应该能侥幸见到郁舟一面。
然而却是宫羽令敞着袍子,胸口布满猫挠似的浅红抓痕,来施施然开门了。
宫羽令接过灵草,瞥了萧宥一眼,似觉面熟,想了想,想起来这是一年前剑宗秘境里见过的一名师弟:“萧师弟,下次把东西放在门外就可以了。”
萧宥愣住,他的视线不小心越过宫羽令看到了屋内的景象,屋内光线昏暗,床边却垂下来一条小腿,雪白得在暗中隐隐发光。
然而很快,有一只大掌捞住那条小细腿,将其抓了回去,再也看不到了。
据传,魔君和妖帝一直留在他们宗门内,但实际上却没人看到他们的踪迹,不知他们身在何处……
萧宥似乎大彻大悟了什么,心头巨震,道心都受到极大冲击。
他不敢再看,怕被灭口,连忙告退。
?
随意合上门,宫羽令带着灵草转身回到床前,将珍稀的灵草一揉就碾成粉末,喂到郁舟口中。
郁舟几乎要脱水、脱力了,满身潮红汗湿,瘫软着坐在润玉痕怀中。被喂过灵草后,他的状态明显恢复了一些。
他本来就小的脸,被一条黑布蒙上眼睛,又被潮湿凌乱的发丝掩住小半张脸,只剩嘴巴能让人看清,正微吐着舌尖轻喘。
宫羽令叹息:“小玉,你说想要三界太平,我们都依你了。但你应该知道,和平都是来之不易的。”
宫羽令对于做戏和说话有瘾,整个房间里只有他的说话声,他擅长于时不时让郁舟慌乱羞恼。
亏郁舟那日还为他掉了眼泪,后来才知道,其实打打杀杀对他们那种高境界的修士来说是家常便饭,宫羽令那日受的伤还不及在妖域时受的伤十分之一。
陆照火的伤势虽比宫羽令严重一些,但在郁舟后来帮他完全将火毒清除后,他境界恢复,伤势也随之立刻就大好了。
至于润玉痕那点擦伤,更是没几息就痊愈了。而他脸上的魔纹,在浸泡冷泉后,又恢复那副面如雪山,瞳如墨珠的模样了。
“你说不想我们任何一个人死,所以我们妥协了。但你究竟喜欢我们中的谁呢?”宫羽令在他身边坐下,状似很友好地问。
郁舟哪怕小脸被遮住了很多,但还是从仅露出的部分透出慌张之意,手指抓紧床单。
“选不出来?还是都喜欢?”宫羽令又在说话了。
郁舟只觉得被逼得很紧,头昏脑热,汗水涔涔,他说不出来。
宫羽令笑了一声,曾经声称狼族只接受一生一世一双人的他,如今却没有对郁舟的博爱进行批判。在发现自己是郁舟待定的众多选择之一后,反而好像是……赚到了什么一样。
还挑衅、挑火般问:“陆照火,他都喜欢,你怎么看?”
郁舟不知道为什么,宫羽令要特别去问陆照火的看法。
宫羽令不是最目下无人的吗。
陆照火是知道为什么宫羽令这么得意而戏谑的。
他已经从他们口中得知,小玉腹中有着自己的孩子,所以他们将自己视为头号劲敌,而现在小玉却没有坚定地选择他,所以宫羽令找到了机会奚落。
陆照火用手背贴上郁舟柔软的脸蛋,带着温暖的安抚意味:“我已经说过,多选点也没关系,选错也没关系……所以没关系,小玉。”
这番话说得,好人都让他当了。宫羽令与润玉痕同时蹙了下眉。
“照火……”郁舟眼睑轻颤,真的有被打动到,去摸陆照火的手,紧紧握住。
他被蒙着眼,看不到另外三人的神色同时顿了下,还有点奇怪空气怎么突然安静了。
宫羽令语气有点古怪地出声:“郁舟……你真的认得出我们谁是谁吗?”
润玉痕低声说:“小玉,你握的是我的手。”
郁舟浑身僵住。
他的身体骤然腾空,被人抱起,从润玉痕怀里转到了另一个不知是谁的人怀里。
“知道现在抱你的人是谁吗?”宫羽令语气有点冷地问。
郁舟首先排除了宫羽令,虽然宫羽令的声音离他很近,但他总觉得宫羽令喜欢捉弄他,这会儿肯定也是刻意凑近想要误导他。
郁舟被蒙着眼睛,他真的猜不出来,坐在男人的大腿上,挣扎了几下,发现臀下坐着的一条物件隆起来了。
他好别扭地说:“……是不是陆照火啊?”
宫羽令蓦地咬紧牙根,挤出声冷笑,两指掐住他下巴:“还真是记吃不记人。”
“是不是要喂进去,让你试试形状,才认得出来?”
郁舟浑身一僵。
完、完蛋。
认错人了!
郁舟不经吓,宫羽令还没对他做什么,他的泪花就洇湿蒙眼布,在黑色布条上浸出两块格外明显的深色水迹。
接着,那条蒙眼布就松散地掉了下来,露出郁舟的脸。
满脸粉晕,犹带露痕,似花枝颤。
宫羽令气笑了,去揉捏他的脸颊肉。
陆照火却是皱眉护着郁舟:“别太过分,他还怀着小孩。”
闻言,宫羽令放下了手。
郁舟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陆照火说的是自己,他微微懵然:“……我怎么不知道我自己有小孩了?”
宫羽令很不愿提起这件事,光是想一次都比被人杀了还难受,但见郁舟还不明白情况,只好出声说清楚:“是我摸你脉摸出来的。”
陆照火垂眼,双手握住郁舟的左手,放到自己唇畔轻触,低声道:“是我们的小孩,我想要这个孩子,我发誓会用我的一切来负责。如果你也愿意留下他的话……”
郁舟越听,脸上茫然之色越浓。
他抬起一根手指,带着香气抵在陆照火唇前,示意他打住。
郁舟斟酌片刻,语气迟疑:“你们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可能我的体质就是偶尔会有奇怪的症状吧,但我真的没有小孩……你们不要再盯我肚子了。”
郁舟自己能内视灵府看自己的体内情况,他确定自己肚子里没有小孩。
“不信,你们摸摸呢?”郁舟咬唇,说完就随便拉了一个男人的手,放上自己白皙平坦的小腹。
陆照火怔了怔,继而神色变得有点复杂,落空的情绪如潮水淹没他的心腔,不过他本来对此事也是担忧大于喜悦,叹了一口气。
“无论有没有,在我心中你都最重要。”
……
秋去冬来,时至除夕,剑宗群峰上落了今年第一场初雪。
窗棂上雪霰堆叠,纷纷簌簌若碎玉声。
此时已过晌午,郁舟悠悠醒来,他睡姿是侧躺的,一睁眼,眼前就是陆照火的脸。
他眼神迷茫了瞬,接着忽然闷哼一声,皱起眉含含糊糊地埋怨:“拿出去……”
陆照火脸黑了瞬:“不是我。”
一条手臂从郁舟身后搭过来,揽住郁舟的腰,宫羽令嗓音有点刚醒的磁性哑意,在他耳畔轻笑:“是我。”
郁舟愣愣的,右脸被宫羽令轻轻亲了一下。
宫羽令是狼,已在他体内成结。
几乎是钉在郁舟身上拔不出来。
狼没有倒刺,只是末端会暴涨变大,肥硕如李子,实打实地卡住,不留一丝缝隙。
寝屋门扇被打开又合上,润玉痕素来醒得早,出去了一回弄好热水,要来把郁舟抱去清洗。然而他不知道刚刚他不在的时候屋内发生了什么,直接伸手将郁舟从被褥里捞出来。
郁舟闷哼了一声。
宫羽令也脸色微变了瞬。
被迫滑脱出来时,还有令人耳热的声音。
润玉痕顿了下,在明白了什么后神色一沉,遏制着怒火,冷声低斥宫羽令:“收敛点!”
“不要吵架!”郁舟拉架,一声令下,撑开两臂阻隔开要打架的两个人,“今天是除夕,要热闹要开心。”
?
仙门修士过除夕,没有凡人界那样红尘滚滚的热闹,大多人都是冷冷清清地过了。
但郁舟的院落里被极尽可能地张灯结彩。
陆照火单手攀在屋檐上,神色严肃得像在干什么大事,将贴歪的春联小心翼翼地揭下来,又仔仔细细地重新贴整齐。
宫羽令俯着身准备燎岁的松枝木柴,一根一根交叉错落,一层一层垒高起来,在空旷的庭院中央搭出一座小塔。
润玉痕长身鹤立在窗下,眉眼沉静,抬腕提笔在菱形红纸上写“福”字,等墨迹干了,就将其倒着贴在门扉上。
其实他们原本也不大懂,热闹的除夕是什么样的。陆照火与宫羽令是自幼在仙门里长大,没经历过;润玉痕是家中没有双亲,从来只是看着别人家过,对除夕的印象很浅。
但郁舟想要热闹些,他们就算不会,也会学着去做。
这是郁舟有生以来过的第一个除夕。
郁舟正在屋里换新衣。
披朱带青,玉珮金珰,像天上的小神仙。
刚换好衣裳,门就被敲了敲,是陆照火进来了。
陆照火走过来环住他的腰,温热呼吸拂在他耳尖,声音低低:“我父亲自卸任后就带着母亲游历山水去了,快乐得连除夕夜也不回来。小玉,今夜我孤家寡人,你留我过夜,好不好?”
郁舟并没有意识到,陆照火是要跟他一起守岁然后同床过夜的意思,胡乱嗯嗯应声,然后就跟只鸟儿似的,在陆照火怀里扑腾着想往外跑。
外面要放炮起火了,他急着出去看呢。
刚跑出两步,他又被陆照火搂住腰肢带回去。
郁舟腰腹敏感,被这一搂,他眼睛立刻警觉地转向陆照火,好像怕他光天化日做出什么不轨之事一样,嘴上还要严正声明:“今天不能再跟你们那个了。”
郁舟一说,陆照火脑海中就无可避免地浮现起他的身体,一身雪濯似的白,小只细瘦,腿根多肉,宜用掌抓。
但陆照火拦住他的腰,原意并不是要白日宣淫。
陆照火:“我不是这个意思……”
郁舟有理有据地说:“昨日已经跟你们很多次了,现在还有点肿着。今日是除夕,再做肯定要让我哭到后半宿——新年不能哭的!新年哭了一年都要哭。”
“入夜冷了,穿厚点出去。”因被误解,陆照火一边耳根赤烫,一边忍无可忍地说着,立刻就拿了件狐毛斗篷给他紧紧裹住。
给郁舟裹得严严实实后,陆照火一放手,郁舟就急三火四往外冲,边跑边喊:“外面先别点火,等我呀!”
一闯出门,突然闷头撞入了一个凛冽怀抱。
郁舟鼻子都被撞红,呜了一声。
他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差点跌了,还好被润玉痕及时扶住。
“还没点火,我们都在等你。”润玉痕告诉他,让他安心。
除夕是要燎岁点火的,且要点旺火。
庭院中央的松枝小塔堆了三尺高,火星一落下去,眨眼间就燃起壮丽火光。
炎焰火云,红光万道。
郁舟站在旁边,看得兴致勃勃。
狐毛斗篷围着一张雪腻小脸,火光落在他脸上,摇曳生辉。
院落里还摆设了长几矮凳,案几上是一片盛美的菜肴,拿灵力温着,还冒着热气儿。
鹿脯松菌,鲜菱雪藕,郁舟一下就吃得肚圆。
他还指挥宫羽令给自己倒酒,宫羽令闻言就给他倒满了一小杯。
倒完酒,宫羽令发现他盯着自己,挑眉斜睨了他一眼,有些奇怪:“我的脸上有什么吗?”
郁舟摇摇头。
其实郁舟是觉得有点稀奇的。
他当然会稀奇,毕竟曾经脾气最坏的一个天骄,现在居然也这么听他的话。
爱情是种灵药。
吃热菜喝热酒,没一会儿郁舟身子就跟着热了,他解衣小酌,东倒西歪,忽然一头栽到旁边润玉痕怀里。
润玉痕发现他才喝一点果酒就醉了,正想怎么给他解酒,忽然被郁舟一手臂勾住脖子。
郁舟猛地凑近他,润玉痕身形停滞了下。
郁舟一下离他这么近,真的很像是要来亲他。
但实际上,郁舟只是凑到他脸前说话。
郁舟:“开心。”
果酒香气都扑到不沾酒的润玉痕脸上。
润玉痕垂眼:“嗯,开心。”
郁舟正攀附着挂在润玉痕身上,忽然腰被人从后一搂,被陆照火扯到怀里。
“衣服解这么开?”陆照火皱着眉,给他把衣服系起来。
刚刚郁舟衣领松垮得,从上往下看,都能看到里面的雪白小奶。
郁舟唔了一声,醉懵懵的,见陆照火皱着眉,就凑近他。
陆照火还以为他只是要跟自己说话,于是将左脸侧向他,洗耳恭听。
郁舟却是吧唧一下亲他脸颊上。
郁舟:“你也开心。不要皱眉。”
陆照火愣愣捂着自己被亲了的脸,大冷天里,郁舟一下就把他弄得心魂俱烫。
宫羽令问:“那我呢,我没有开心吗?”
郁舟慢吞吞看向他,抬起一根手指,点了点自己脸颊。
宫羽令会意,哼笑了声,倾身过来在他脸上亲了下。
润玉痕没有被他亲,也没有亲到他,静静看着眼前这一幕幕发生。
良久,在郁舟醉得神志不清时,润玉痕终于动身,两指微微捏住他粉白的脸蛋,亲了下去,亲在他唇瓣上。
从不沾酒的润玉痕,破戒尝到他嘴里的酒味。
剑宗有一个关于跨年的传统——在子时放孔明灯许愿。
这个行为最开始只是一小部分弟子自发的,后来规模渐渐扩大,越来越多弟子在除夕这夜放灯,就形成了心照不宣的传统。
今夜所有弟子都带着自己做的孔明灯,上了剑宗最高峰。
郁舟也不例外。
玉瘦香浓,檀深雪散。
郁舟拂梅踏雪,从花影之中走来。
陆照火其实只有小时候来放灯过,后来已经很多年没有弄过这事。
宫羽令对剑宗来说是外人,从不参加这类集体活动。
润玉痕这是来剑宗的第一年,是第一次见这场面,但依他的性格,如果不是陪郁舟,他大约也不会参与这种热闹。
他们错落不一地跟随在郁舟身后,目光无一例外都投注在郁舟身上。
红鸾星动,纵他仙才鬼才,也逃不出这一张情网。
叫他们堕魔,做妖,粉身碎骨而全不怕。
做扑灯蛾,爱光明而至焚身。
良辰天不夜,此夜万家灯火拜神仙,他们却不求登仙只求白头相守至永年。
郁舟站在剑宗最高峰的最高处,双手轻轻上举,放飞了一只孔明灯。
孔明灯上用羊毫小笔写了他的心愿,据说这样能上达天听。
星天下千百明灯齐飞,银河高泄,灯灯相续。
郁舟认得其中独属于自己的那一只,飞得不快,但很稳很好。
“许了什么愿?”有人问他。
郁舟正仰面看着远去的灯影,他看得专注,眸珠被月光镀得清亮。
他抿出一点浅浅的笑唇,脆声回答:“愿天上人间,年年今夜,都欢颜。”
【正文完】
第124章【正文完】
同类推荐:
绿茶女配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综英美]七分之一的韦恩小姐、
阳间恋爱指北[综英美]、
幼驯染好像黑化了怎么办、
死对头为我生崽了[娱乐圈]、
[综英美]韦恩,但隐姓埋名、
家养辅助投喂指南[电竞]、
[足球]执教从瑞超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