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还有乖乖。”他的眸光微动。
本来很是温情时刻,季延清忽然挣扎了下去,“池先生,你等一下。”
“好。”语气纵容又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宠溺。
季延清很快又碌碌爬上了,借着微光,有些腼腆,手里拿着一枚纯银简约的戒指,或许是黑暗给人勇气,“我、我知道,我没有别人聪明,还给池先生添了很多麻烦,我很差劲,可是我又很小气,只想池先生只属于我一个人,我、我总是迟一点。”
但是池野高兴得不得了,原来这些日子就是琢磨着给自己买戒指啊。
让他给自己戴上无名指,结果戴不上,尺寸太小了,卡在了第二指节的位置。
季延清大写的窘迫,懊恼低头说:“我、我、”
池野轻轻吻了吻他软弱无骨的手背,然后探手过来揉了揉他柔软的细碎短发,指尖上揉至耳根他的,很快从耳廓酥麻到了半身,季延清不敢轻举妄动,只能感受到脊背往下绷直僵硬。
他的声音低沉好听,气息低沉磁性,“我很喜欢。”
季延清的小脸红地扑腾,漂亮的眼睛还是直勾勾地盯着他。
池野俯下身来咬了下他的耳尖,将他环在怀里,温语落入耳骨,“今天玩得开心吗?”
季延清被咬得耳朵发麻 ,脸颊发烫,有些磕巴道:“……樱花很漂亮,但是你没有看到。”
小傻子,倒也只有他会一直惦记着自己了。
“没关系,周末我们就去樱园赏樱和泡温泉。”
季延清心疼地看着他有些乌青的眼袋,想替他抚平眉间那些碍眼的褶皱,池先生这段时间真的是太辛苦了,摇摇头。
“不想去?”池野吻了吻他的额头。
他抬头时白皙的脸上还带着红晕,眼里却闪着光,满是期待,“想去的,但是你太累了。”
“不累的,和乖乖一起就不累。”他抬手摸了摸季延清的脑瓜,柔声道:“好了,累了吧,睡觉。”
季延清推了推他,有些懊恼道:“还没洗澡,脏脏。”
池野把他埋在他的颈窝处嗅了嗅,温热的鼻子扫得他的肌肤痒痒的。
然后毫无原则地应和着,“不脏,香香的。”
季延清小脸红扑扑的,还是要挣扎下去洗澡了。
“要不要帮你洗?”池野嘴角的笑容逐渐扩大。
他的话让季延清红了脸,在他的怀里推搡着,害羞地不敢紧紧相拥了,扑闪一双大眼睛,唇红齿白,小声抗议说:“不要。”
池野怎么会任由他一个人闹腾,自然也下来帮他放水,吹干头发。
凌晨两点的时候季延清早就困得东倒西歪了,把他抱在怀里,季延清乖顺地搂着他,触到一片温软细腻的皮肤,规规矩矩地窝在他的怀中睡过去,池野的目光所及他的眉眼,拇指轻柔地抚摸那嘴唇。
自从老夫人去世后,池野成日忙着和公司那群老狐狸打机锋,有时晚上回家只能抱着季延清睡上几个小时,天还不亮就又得起床上班了,只为最后的抽离。
这池家,是该物归原主了-
今天是周末,池先生答应了要和他一起去赏樱花。
大清早阳光明媚,宣告着今天是一个好天气。
刺眼的光晕照射到了季延清的小脸,或许是被晒得不舒服了,才费劲地睁开眼,眼角欲睁未睁,蒙着一层缱绻姿态,摸到了在震动的手机。
“喂?你好……”他的嗓子很哑,但声调软得不像话。
“是季延清吗?”电话的那头是个熟悉的女声,听起来有些生硬,仿佛是极不情愿才开口的。
“我是。”
季延清的手指攥紧了被子,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的不安油然而生。
“还……记得舅妈吗?”
姜雁!
翁的一声在他脑海里想起,曾经被支配的恐惧如暴风般闪现,他紧张地咽了一口唾沫,正襟危坐起来,回答道:“舅、舅妈。”
“小、”本想叫小兔崽子的硬生生改口了,“延清啊,你最近有没有空,还记得储老师吗?”
储老师?
一个模糊的脸庞出现在季延清的脑海里。
对了,他想起来!
那位储老师本来是孤儿院里的一名老师,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做了记者,专门走访各个福利院报道孩子们的事迹,帮助他们能找到一个好的家庭。
每次姜雁带他去孤儿院做活动的时候都是他帮忙记录拍摄。
“嗯。”季延清本能的想回避。
“储老师很想你,有些孩子们也想你,想给你专门录一期属于你的事迹,你不会拒绝的吧?”
季延清沉默,不敢直接开口拒绝,若是以前他一定会被迫乖乖听话,可是现在……
姜雁的情绪仿佛克制到了极点,声音转而变得尖锐刺耳,“季延清,你可别忘了这么多年是谁把你拉扯长大的,供你吃穿的,季家可没有亏待过你吧!”
季延清想说话 ,但是嗓子仿佛不会出声了一样,他在季家最惧怕的人就是姜雁了!
没错,那个为了伪造他遭受虐待救他于水深火热的“天使妈妈”形象让恐惧再一次支配他,而那位储老师就是纂写剧本的写手。
为了博眼球,季延清被姜雁带进了疯人院,他们要设定一个“被疯女人收养的孩子”,听说那个女人丢了孩子,是被人贩子骗走的,现在看到omega就会认为是自己的孩子。
女人披头散发,全身上下瘦到只剩一身嶙峋的骨头,刻薄的长相一看就不是个好惹的人,看到季延清的那一刻,她那双空洞的眼睛仿佛活了起来。
发疯似的地朝他冲来,行动异常的迅猛。
“舅、舅妈。”季延清恐惧地回头,姜雁和那位储老师站在铁门外冷眼旁观。
“不要、不要,舅妈,舅妈。”
他的呼唤并没有得到回应,那个疯女人的手紧紧抓着他,指节泛白,仿佛要掐陷进他的肉里!
“为什么不听话,为什么不听话!”
疯女人的嘴里念念有词,手劲儿异常地大,拿到什么就往他身上砸。
“谁让你跑出去玩得,谁允许你私自跑出去的,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啪!”
“哗啦!”
季延清被陶瓷水杯砸到了额头,鲜血淋漓,他痛苦地蜷缩在地上,眼里噙着泪水望向门口的姜雁。
“舅妈,不要,我会听话的,我会听话的……”
不论他怎么求饶始终没有逃脱那个疯女人的狂躁,很快那双清明的眼睛很快被额头上的血染红了,有些恐怖,又有些凄凉。
门外的储老师忙不迭地举起相机。
快要晕过去的季延清的脑海里只有摄影机按下快门的“咔嚓声”。
“打断你的腿就不会再丢了。”疯女人举起板凳就想向季延清的腿上砸去。
姜雁这才让人来救他,免受了最后一击。
季延清不敢不听话,姜雁叫他做什么就做什么,丝毫不敢违背,他的那些“经历”要背得滚瓜烂熟,如果采访中说错一点那么回到家免不了一顿毒打。
他能做什么?什么都不能做。
“你一直以来不是想找你的爸爸吗?只要你乖乖配合这一期的访录节目,我跟他联系怎么样?”
爸爸?
是个陌生又亲切的词语。
“季延清!”耳朵里又传来低声吼叫。
“在、在的。”
显然姜雁的耐心快要到了极限,“行,都听到了吧。”
“可、”
“嘟嘟嘟……”
他握着手机的手指有些僵硬 ,根本就不给他拒绝的机会,或许是料想着他无法拒绝。
“醒了?”肩上被一股力揽过去,半张脸紧紧贴在面前人的肩上,池野把他抱进浴室洗漱。
“先起来刷牙,刘姨做了你喜欢的小汤包。”
季延清懵懵地被池野伺候着,帮他挤好牙膏,就差把他刷牙了。
“我自己来。”他有些别扭的不敢看他的眼。
“池先生……今天,今天能不能先不去看樱花?”季延清嘴里有牙刷,吐字有些含糊不清。
池野低下头,看着那鼻梁细瘦,纤细的睫毛投下米色的阴影,波澜不惊地问,“为什么?”
季延清眨了眨眼,“后天……后天我再陪你去行不行?”
“姜雁打电话给你了?”
季延清吓得喉咙一动,差点把漱口水咽下去,“咳咳咳。”
池野寻连忙把杯子也夺了过来 。
“怎么了,别急,慢点。”池野轻柔地帮他拍了拍后背。
那个女人也是个十足十的疯子,到现在还对季延清不死心。
“嗯……”季延清小声地回答。
“如果我不问,乖乖是不是不打算跟我说?”池野好看的眉毛皱着。
池野的话莫名给了他压力,低下头不敢看他,“不、不是的。”
“我怕舅妈对你、不行的。”季延清的小脑袋快摇成拨浪鼓了。
“乖乖在担心我没有能力对抗姜雁?”池野眯了眯眼睛,眸中杀机一片,带着骇人的冷意,“乖乖也太小瞧你老公了。”
季延清一时被魇住了,呆呆的说不出话。
“她……她很凶的。”
池野眉间的暴戾瞬间消逝无踪,转而眉开眼笑道:“乖乖有我,我们不怕她。”
季延清眼眶有点红,坚定地点点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