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栀清觉得他烦人又可爱, 明明应该生气的,可是听见他哄小孩的语气,讨好的模样, 又是在气不起来。
见时间差不多到十点
钟, 她没有再自找烦恼纠缠下去, 洗澡上床睡觉。
谢嘉珩揽住肩膀,准备入睡时听见她道:“我打算让信安发展连锁酒店,如果北京由Clare设计的酒店项目能顺利打出名气, 接下来我想选择深城和上海, 先在一线城市立足。”
他闻言第一反应是,连锁酒店对于信安是有益的。
信安是做住宅起家的, 能将企业做到上市规模,质量和口碑在业界自然是名列前茅的。可信安二十几年固守传统业态,设计老旧跟不上时代,尽管依旧能吃饱饭,但很难再进一步发展。
谢嘉珩思量片刻,随即意识到这句话背后的含义:“你打算回深城?”
“是,原本的计划就是今年年底回去, 到年底时, 目前的项目都能稳定了, 新的业态不出意外进展也会顺利,我能带着团队回到深城, 改变总部固定的业态。”
这两年她陆续给分公司接综合体、度假村的项目, 全部都是在尝试,可试过才知道局限于建筑工程了, 仍然无法有新的发展。
年前她并没有想到连锁酒店,也是父亲提点后觉得可行的, 既能保留信安的优势,又能尝试自主开发,在设计上同样能有所突破。
“年底确实是合适的时间。”谢嘉珩提出顾虑:“但是Clare只和我们签了北京项目的合同。”
“我知道,我没有寄希望于Clare,信安的设计短板不可能靠他来补,不过具体的办法我需要再想想。”
许栀清停顿两秒,接着道:“告诉你这件事不是想要你帮忙,只是因为睡不着。”
“你说什么?”谢嘉珩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睡不着。”许栀清侧过脑袋望向他,眼眸清明,没有丝毫的困意。
她在飞机上睡了很久,超过平日里的睡眠时间,并且这两天睡眠质量也不错,现在睡不着很正常。
谢嘉珩沉默良久,似乎是有些无言,然后终于憋出一句话来:“你如果是在七天之后讲出这四个字,我不知道会有多么乐观开朗。”
“”
“我看你每天都挺乐观开朗的。”许栀清没好气道。
“那倒也是。”他扬唇笑起来,说着:“毕竟呢,老婆已经追回来了,我的人生大事也就完成了。”
谢嘉珩的语气里难掩得意炫耀的意思,接着道:“接下来,我的目标只有完成老婆的人生大事了。”
她闻言扯扯唇角,收回视线,轻声道:“你老婆的人生大事,可是很多的。”
许栀清想到仍然迷茫的未来,轻轻叹口气,她要走的路不会轻松,需要一件件的完成。
话音落下,放在身侧的手被紧紧扣住,热意传到掌心,像是想要抚平她的情绪,耳边的声音低沉却也张扬:“怕什么?我们的人生也很长。”
总归是他们共同走下去,再多也没有关系。
况且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全是有助于他们的好消息。
许栀清回握住他,闭上眼睛道:“你哄我睡觉吧。”
他轻笑:“你倒是挺会指挥人的。”
她又问一遍:“哄不哄?”
谢嘉珩没有回答,湿热的吻落在她耳边,转而又往下贴在颈侧,故意逗趣:“我只会这样哄人。”
许栀清往旁边躲,笑道:“睡吧睡吧,我直接睡。”
他怕她笑的肚子疼,停住不再继续,脑袋微微偏过去,低声哼起《你听得到》。
许栀清听见熟悉的歌声,想起很多大学时期的事情,渐渐睡着了。
隔天清晨,许栀清照例七点钟醒来,谢嘉珩起床做早餐。
开车送到公司楼下,见她脸色依旧透着苍白,他叮嘱:“有任何不适记得给我发消息。”
“好。”许栀清随意应声,解开安全的下车。
“清清。”谢嘉珩又喊住她,脑袋伸出车窗。
她以为是有什么正事,从车前绕过去,低头问:“怎么了?”
“我的——早安吻呢?”他一本正经问。
“这是我的公司门口。”许栀清提醒着,试图安抚:“等你中午过来,我再补一个。”
“中午的不叫补,叫午安吻。”谢嘉珩见她不动,拽着手臂将人带下来,直接扣住后脑,仰着下巴亲上嘴唇,笑道:“给你示范了,今后记着。”
许栀清笑容里透着些许无奈:“行,我记下了。”
在谢嘉珩同意的目光下,她总算能转身进入公司大楼,到顶楼办公室里,见到许久不见的助理。
“许总早。”助理笑盈盈地打招呼。
“早。”许栀清颔首。
她坐回办公桌前,打开电脑查看行业新闻,试图回到工作状态中。
等九点钟时,助理准时进来,汇报着近段时间公司的情况,因为时间较长,汇报的内容也很多,许栀清一条条的确认,又一条条的想对策。
“通知副总和总监们周五开会,接下来一周陆续通知各个部门开会。”
“斯创的项目不用着急,如果能拿到最好,拿不到的话。”许栀清稍稍停顿道:“待会儿把周言越叫上来,我和他单独谈吧。”
“好的。”
“天成合作酒店的设计方案出来了,年后找个由头,把陈利才撤下来吧。”
话落,许栀清又意识到通知助理用处不大,转而道:“这件事我会交给谢嘉珩来办。”
在项目进行中挑个无关痛痒的错误,报到合作公司来,对于他而言是轻而易举且会喜欢干的事情。
毕竟能帮到老婆的忙,他都会很高兴的。
想到这里,许栀清忍俊不禁,助理见状打趣:“许总是想谢总了?”
换作以前,她正色回一句“工作时间”就算揭过了,可现在许栀清下意识的应声:“是。”
随即,她反应过来,板起脸继续谈论后面的工作安排。
助理憋着笑记录。
所有工作汇报完成,助理笑着说:“许总,新年快乐。”
现在没有过元宵,算在春节里,这句话公司员工们见面互相在讲,但助理觉得整个公司,大概只有自己敢对许总说。
许栀清回道:“新年快乐。”
她忽然想到后面那句“红包拿来”,又问助理:“北京这边开工会发红包吗?”
前两年许栀清没有注意,反正她是没有红包的,不会有人敢给她,也不会有人敢来找她要。
助理摇摇脑袋:“没听说过。”
许栀清解释:“广东是有开工利的,已婚会给未婚发红包,上司给下属发红包。”
助理闻言眼睛陡然亮了,她至今未婚并且是许总的下属,是不是能蹭个广东的开会利呢。
“替我给全公司员工包份红包吧。”许栀清笑着吩咐:“你拿两份。”
助理笑得合不拢嘴:“谢谢许总。”
没过多久,周言越被叫上来,汇报手里项目的进度,以及和斯创集团负责人的进展,他现在领着最重要的任务,需要讲得事情也多,出去时已是两个小时后。
等他离开后,许栀清又让他叫其他项目经理来办公室,依次汇报情况,不知不觉忙了整整一上午。
谢嘉珩中午来的时候,助理起身拦住:“许总和项目经理在谈话。”
他哦了一声,拉开对面的座椅坐下,随意翻着手边的杂志。
半个小时后,里面的人依旧没有出来的迹象,谢嘉珩抬腕看手表,问道:“他们谈多久了?”
“将近一个小时。”助理回答。
“她整个上午都是这样?”他又问。
“嗯,许总轮流和经理们谈话,现在是第三个。”
谢嘉珩蹙起眉,不再继续等下去,起身走过去推门,动作快到助理都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
办
公室里,突然闯进的男人引起许栀清和经理的目光,都有点诧异。
她和谢嘉珩相视一眼,低头看时间,早已过了十二点钟,后面话没有接着讲下去,改口道:“你先去吃饭吧,两点钟再来。”
“好的许总。”
经理离开办公室后,许栀清略微不悦地看向谢嘉珩,他唇边露出笑意,好声好气地道:“清清,我饿了。”
“你饿了不能在外面吃吗?”
明明外面有桌椅,助理肯定也告知过他里面在工作,他偏要闯进来打断。
“我想和你吃。”
谢嘉珩走到她身后,手落在肩膀上轻轻揉捏,服侍的姿态摆的很正,问着:“你腰酸不酸?眼睛疼不疼?起来走动一下吧。”
他这么一提,许栀清确实后知后觉腰酸背疼,眼睛发涩,肚子也隐隐作痛。
先前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不会注意身体上的不适,她站起来舒缓着筋骨,又和谢嘉珩一起用过午餐,没有任何辛辣食物,饮品是一杯热水。
完完全全是健康养生的标配。
午休过后,谢嘉珩仍然坐在沙发上,不打算离开,她问:“你公司没事吗?”
“我目前最大的事是酒店项目,准备排队跟你汇报。”谢嘉珩漫声回道。
听到这话,许栀清明白他是想守着自己,可是想到之后几天也会这样,或许今后的生理期都会如此,忍不住道:“前三个月也没有见你这么夸张。”
话音落下,她感觉自己语气似乎重了一些,微微抿紧唇。
谢嘉珩却只是幽幽回道:“前三个月我也没有资格这么夸张。”
“”
许栀清顿时语塞,可又不能让他待在办公室,于是建议:“你去工程部找周言越吧,把设计方案和他商量一下。”
然后不忘补充:“叫上陈利才总监,让小优带你过去。”
谢嘉珩是担心她经期不要命的工作,只要在公司里随时能上来提醒她,颔首答应了:“行,我下去看看。”
目送他离开办公室,许栀清把刚刚的经理叫上来,接着讲项目的事。
和所有经理商谈结束后,她让助理通知工程部准备开会,谢嘉珩又卡着时间出现在眼前。
“开会,你不方便进。”许栀清提醒。
“我知道。”谢嘉珩抱起双臂,确实没有打算进去。
可他站在外面的意思就是,如果你的开会时间太长,我随时能够进去打断。
许栀清蹙眉道:“别乱来。”
谢嘉珩不吭声,她带着警告的扫一眼后进入会议室。
因为先前挨个谈过,所以会议的时间不算长,出来后许栀清给他递过去一个“算你运气不错”的眼神,谢嘉珩扬唇笑笑,跟在后面回办公室。
接下来的几天,许栀清的工作多任务重,无时不刻不再忙碌,而谢嘉珩想尽办法的跟着。
晚上不让熬夜,白天不让久坐,管吃管喝缠的不行。
“喝热水吧,别喝咖啡。”
许栀清的工作思路再次被打断,忍不住加重语气喊他:“谢嘉珩!”
“在呢。”
“不许再打扰我工作。”
他把咖啡换成热水后,端着水杯退出办公室。
许栀清静坐片刻,准备去洗手间时,听见门外助理和谢嘉珩的声音。
助理提醒着:“您再这样,许总会跟您吵架的。”
谢嘉珩的语气很冷静:“我知道啊。”
“知道您还这样打扰许总工作。”助理似乎觉得很无语。
“什么工作都大不过身体,我被骂两句,总好过清清生病。”他顿了顿,又道:“况且,区区吵架而已,没关系的。”
许栀清闻言略微扬眉,紧接着听见他说:“我和你们小许总啊,热恋期的时候就热恋着在一起,冷战期就冷战着在一起——”
“如果吵架了,就会吵在一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