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风高。
天气越来越冷, 就算是个好天儿，也是嘎嘎冷，干冷！
眼瞅着就十一月末了, 往年这会儿差不多也要下雪了, 今年的第一场雪倒是还没来。不过早起那路边但凡有个小水洼，都要结冰碴儿的。
嘎嘎干冷的天，晚间大多数人都窝在家里, 他们东北人也不是铁打的, 大冷天晚上能窝着自然是要窝着的。
出门？
不到万不得已，不存在！
这会儿他们江桦市一些家属楼都集中供暖了，各个小区都有锅炉房, 这屋里多舒坦啊。
像是杜鹃家，杜鹃这会儿已经睡觉了，杜国强和陈虎梅倒是没睡，两个人折腾完了, 从卫生间出来，陈虎梅开门瞅了一眼杜鹃，见她睡得四仰八叉的, 还挺舒坦，放下心来。
杜鹃前些日子就换成了八斤的大棉被，这要说起来，往年可没这么舒坦, 虽然他家日子确实好，但是再好也是普通老百姓人家，物资该缺还是缺。
他家不像是有些人家吃不饱，但是要说顿顿吃好的那是做梦，一个礼拜吃一次肉, 就已经能超越江桦市百分之九十五的居民了。但是现在不同了，今年杜鹃神奇的觉醒了系统。
虽说日用品栏目一直没有解锁，但是食品这边五百个品种，那可真是让本有匮乏的日子瞬间丰富了起来。他家现在是顿顿有肉。就是把，吃点肉要藏着掖着，但是好在总有对策。
人活着，还能让尿憋死？
有好东西咋能不吃，只要开动脑筋，总能想到办法的。
杜鹃他们家吃的好多了，不过因为一家子都挺忙活，倒是没怎么长肉。
也是因为有了系统，杜国强换了一些牛肉，这才给全家一人搞了一床大厚被子，陈虎都盖上十斤被了，嘎嘎沉，但是巨暖和。今年他家被子都换了，棉袄也都换了。不过被子这种东西，外人也不能拆开扒拉里面是啥样的棉花，所以稳妥的很。
往年可是一下子换不起的，但是今年不同，杜国强去黑市儿转了。
牛肉做开门砖。
现在牛肉还是很金贵的，别说牛肉，猪肉都是顶顶好的东西了，牛肉更是了不得。也亏得杜国强拿了牛肉换。单纯花钱想要这么多，人家还不干。
谁让物资紧！
钱是好东西，但是有些东西光花钱可买不来。
就连供销社都要票呢。
好在好在，他家今年可算是发了。
家里的事情都是杜国强操心，他乔装成了中年妇女，倒是顺利的换了棉花。原本的旧棉花也没浪费，重新弹一弹，续在了褥子里，也是好东西。
不过杜国强弹过的棉花也没全都用完，还剩了一袋子。毕竟他家原来旧的被褥都拆了。这剩的一些，也够两床差不多薄厚的被子了，杜国强是打算送回乡下的。
陈虎梅跟杜国强两个依偎在一起，陈虎梅：“这次换完了，至少三年不用再换棉花了。以后可少去那样的地方，真是怪吓人的。”
他家这次换了这么多棉花，虽说不是一批换的，陆陆续续，但是次数越多破绽越多，总归危险啊。陈虎梅还是不喜欢黑市儿这样的地方，虽然关键时候这种地方也有存在的必要，但是那隔三差五的抓，也是很危险的啊。
她说：“也不知道杜鹃啥时候能解锁日用品，解锁了咱们以后需要啥就系统里换，倒是不用操心了。”
杜国强失笑，光是升级就要扣掉十万积分，现在杜鹃才三万多，这上哪儿去攒啊！
而且吧，杜国强说：“我倒是觉得，这样挺好，日用品这个咱们不是很能用得上，我觉得就算有十万积分，也不用贸然的去兑换。还是先紧着过日子的食品来。日用品，用处不大。”
陈虎梅一咕噜坐起来，不赞同：“日用品用处不大？谁跟你说日用品用处不大？你到底有没有数儿啊。锅碗瓢盆香皂肥皂洗衣服，就连暖壶估计都能换，这还用处不大？”
杜国强：“你看你，急什么，我就是有数儿才说日用品用处不大的。这日用品和食品可不一样，食品吃掉了没人知道。但是日用品呢，你琢磨，你家多了东西，别人不问？这可不是棉花，续在被子里没人看见。”
陈虎梅一愣。
杜国强：“家里悄无声息的换了饭碗这样的也好说，但是你多个锅子多个手电筒多个什么其他能用的，人家不问？你家票哪里来的？这么一想，是不是就觉得日用品解锁不解锁的，意义不大了？你说不出来人家就要怀疑你去黑市儿了。”
陈虎梅：“……还真是。”
杜国强：“虽然有用，但是十万积分啊。就换一点用处，你不心疼？”
陈虎梅：“心疼。”
“那不就是了？所以日用品这一栏，我们顺其自然，不用着急。”
杜国强想过了，真是不急啊，十来年后政策变化再解锁都来得及，十来年他闺女也不可能攒不够了。不过这事儿走一步算一步，不用特别的纠结。
他说：“我这个礼拜回乡下，你跟我一起吗？”
陈虎梅：“那咋不跟？你不是要带棉花回乡下？我当然得帮忙。”
杜国强笑：“那玩意儿不沉。”
说完了搂住媳妇儿，说：“媳妇儿你对我真好。”
陈虎梅眉眼都是笑：“咱们夫妻还用说那个外道话？不过咱家那旧棉花也才用了三年，还重新弹过了。你舍得？”
可别觉得三年多，那日子过得苦的，好些个十几年的棉花都x用着呢。
三年已经很新了，更不要说还弹过。
杜国强：“媳妇儿你咋这么懂我，我打算跟家里要点皮毛。你看哈，现在我们有系统了，不用从家里拿菜了，但是我也不能白给他们啊。又不是只生我一个儿子，他们又不是最偏爱我，我养老费也是交了的。可不能占我的便宜，我送了棉花之后打算让家里给我攒点皮毛。那狐狸啊，貂啊，不好抓我不指望。但是给我攒点兔子皮毛总是可以的吧。到时候给你和杜鹃一人弄个帽子手套，再弄个小挎包，要是多点还能做个外套，这多好？要是有那野外的山羊皮也好啊。”
陈虎梅：“我用那个干啥，要是有你就给闺女做。不过家里能抓到吗？”
要知道野外的动物可不那么好抓。
“他们下套子呗？虽说有些损坏，但是也是能用的。我不说他们就不搞这个吗？谁家不准备过冬的东西？往年秋天他们也都在山上偷偷下套子，收获虽然一般，但是多少总是有些的。爷爷会尽快给我准备的。”
这就是人多的好处了。
这个年头儿，不分家其实也不是老人想拿着权利，而是不分家也有不分家的好处的。而且，农村家庭不分家的好处是优于分家的。就说做饭就是，做三个人的饭和六个人的饭活儿是一样的。虽然他们人多一点，不能这么比，但是总是好过拆开了。光是柴火就省多少事儿。
统一分配，只要公正，也是不分公中统一算更好。
“我爷拿的住事儿，这老头儿别看岁数大，一点也不糊涂，我爹那糊涂鬼可跟不上老爷子。”
陈虎梅：“那倒也是。”
她这当儿媳妇儿忍不住说公公婆婆的小话儿：“你爸妈真是赶不上爷奶老人家脑子灵透，你说哈，你大伯和你爸，咋没有一个像你爷爷的。”
杜国强大伯人挺好的，但是倒也是个憨厚的老实人。
这两兄弟就不像老爹，心眼多算盘精，脑子灵透的很。
陈虎梅和公公自然没太多牵扯，但是婆婆在她生孩子的时候想作妖儿，她还是很看不上的。不过好在，她这个性子谁也别想给她气受。
她男人又不是个软柿子，很快的给老娘那边处理好了。
事情发生的快结束的快，但是坐月子的事儿，对女人来说还是很重要的。她都记得呢。
她总结两公婆。人不坏，就是有点糊涂。
但是胆子又小，糊涂是糊涂，你只要稍微强势点。他们就跟乌龟一样缩回壳子里了，又艮又面。
好在，这老头儿不像亲爹的个性，他的几个孩子也不太像他。
杜国强大哥是跟爷奶长大，更听老爷子的。
杜国强姐姐排老二，杜国强老娘怀她的时候一点没遭罪，生的又快，这孩子婴儿时期也不哭不闹特好带，那是当妈的心头宝，杜妈最喜欢二闺女。这农村女娃儿被偏爱，其实在村里很少见。为这，杜二姐可是很自信的。所以性格有些泼辣。
杜国强不用说。
杜国伟是老小儿被亲爹偏爱会算计。
所以几个孩子都不像爸，也不像妈。
杜国强念叨起陈年往事，这可不是第一次说，但是陈虎梅听得津津有味儿。要不说他们夫妻能和睦，俩人最大的爱好就是躺在被窝里蛐蛐人。
“杜国伟那个瘪犊子最近都没冒泡儿，我还以为他能为了工作再挑拨挑拨呢。”陈虎梅吐槽。
杜国强：“他倒是想，我爷不收拾他才怪。拿人手软吃人嘴短，我爷是知道我的性格的，拿了我的东西，他就不可能让我爹跟杜国伟瞎掺和。
要不说这老头儿这么大岁数耳不聋眼不花为人清明呢。
他看的透彻啊。做事利索啊。
做事儿飒爽痛快内心清明，能不活得久？
杜国强：“不用理他们，我家里那边的事儿，你不用操心。”
“这我有啥可操心的，你是知道我的，我是不服就干！”
杜国强：“知道知道！”
旁人都觉得陈虎梅虎恰恰的像是一个母老虎，但是杜国强倒是就喜欢自家媳妇儿这样，太有安全感了。你们懂吗你们！贼拉有安全感。
杜国强不算是一个很有安全感的人。
从来不被偏爱的人，甭管表现的咋样，但是内心都没那么有安全感，但是他媳妇儿可是最偏爱他。
不仅外表有安全感，性格也有安全感。
夫妻两个可是很和睦的。
“这周回村子，我还得让他们多给我弄点皮毛，给你和大哥都弄个手抄。这多暖和啊。”
陈虎梅：“你也别总是顾着我们，你自个儿也得有啊。”
她可是很心疼自家男人的。
杜国强：“我也不上班，一般没事儿不出门，用不上。”
“那咋用不上……”
两个人也不睡觉，嘀嘀咕咕的，愣是唠了半宿。陈虎起夜上厕所，听到他们还在屋里叽叽咕咕的，笑着摇头。他重新回到房间，钻进了被窝，他还铺着一层虎皮呢。
杜国强费心换的，没给杜鹃用，倒是给了他。
陈虎领这个情，当年爆炸，对他不是没有影响的。他确实比旁人更畏寒，铺的这好东西，盖得这么厚，被窝里还放了两个暖水袋呢。不过，暖和的真舒服啊。
陈虎缩回被窝，也觉得现在日子真好啊。
杜鹃他们家这睡觉的睡觉，唠嗑的唠嗑，倒是不知道，外面已经阴沉下来，洋洋洒洒的，飘起了小小的雪花儿。不过他们家不知道，但是却有人知道。
胡相明穿着旧棉袄，一个人贼眉鼠眼的弓着腰，正在机械厂附近的家属院公厕搅合粪坑呢。其实吧，他媳妇儿孙婷美已经在这一片儿断断续续的干了一遍了，但是什么也没有找到。
也不知道是被其他人找到了还是被她大意错过了。
你还别说，真有可能是大意了。
毕竟，一根竹竿儿搅合找东西，可不是那么细致的。
胡相明自从知道了媳妇儿孙婷美的秘密，每天晚上都要过来寻找。不管如何，他要自己找一遍才能觉得稳妥。今天晚上也不例外。机械厂职工太多了，家属院又是早些年盖的，比他们院儿还早了好几年，所以后续职工安顿不开，都是安排在了这一片儿大杂院儿。一个院子安顿个六七家，十来家都是有的。
看院子大小。
这一片儿住的很密集，没办法，现在就是这样。
要是农村许是还好点，城里就是住房紧张。
这一片儿都是，也有十好几个公厕，每条巷子的巷子口都有公厕，听说就这早上还要排队呢。也正是因为这一片儿人多，这厕所也“忙”，满的快，所以孙婷美一根小竹竿，还真是很难判断里面到底有没有东西。
胡相明就不同了，他找了一根木棍子搅合。
竹竿儿他也试验了，不行，真的不行。
但是木棍子可以啊。
这要是有个箱子，多少是能感觉到的。
胡相明九点来钟就出门了，天冷了出门的人少，他倒是也能早点，这会儿估摸着都半夜了。胡相明感觉到雪花落下，抬头看看，天空黑压压的一片。
不过胡相明半点也不觉得疲惫，这赚钱的事儿，怎么就疲惫了？
这可不紧紧是财宝，也是可以证明，孙婷美的话是真是假。
胡相明潜意识是相信的，孙婷美那个脑子可编不出这种话，更不好说，她还知道不少不该知道的内情。但是，她也有不少不知道，或者是岔子，所以又让胡相明多少有些怀疑。
但是如果真的能在这里面找到东西，那可就发了。
真的发了！
胡相明呼哧呼哧的忙活，你还别说，虽然天冷了，但是这粪坑倒是没冻上，就是搅合的时候不那么顺滑了，胡相明呼哧呼哧干活儿。他这已经是第八个公厕了。
倒不是他一晚上干了这么多，而是几个晚上。
没办法，一定要很细致很细致的寻找，太粗心大意，那可不行的！
胡相明一下下的干活儿，今天天空半点星星也没有，但是倒是一点也没有阻挡他的热情，干活儿这种事儿……哎？
胡相明的动作突然顿住，隐约间，他觉得好像是碰到了什么！就在粪坑的最最角落，似乎是有什么的。胡相明拎着木棍子搅合，感觉自己已经碰到了。
他瞬间狂喜，小心翼翼的再次扒拉一下，对，对对对！
就是它！
是盒子的感觉。
胡相明激动起来，激动的满地转圈。
怎么办怎么办！
怎么才能给这个捞出来。
这边公厕都不小x，不是那么好捞的，但是胡相明还是激动的不行，他转了一圈，无奈的拍拍头，你看看，光想着找了，倒是忘了找到之后该怎么办。
这可如何是好。
他总不能跳下去捞吧？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他一个体体面面的人，可受不住这个。
如果他有跳粪工那些工具就好了，真是分分钟……哎，等等，等等哈！
胡相明仔细想一想，想到一茬儿，他依稀记得，这一片儿的跳粪坑老王好像就住在附近？他那些家伙事儿，肯定都放在院子里啊。毕竟这恶心玩意儿也不可能带回屋子啊。
这倒不是胡相明对机械厂这一片儿的人多熟悉，就算熟悉，也不会熟悉一个挑大粪的老头儿啊，他之所以知道，那是因为！！！
在孙婷美的记忆里，是这个掏大粪的找到的盒子，当场就打开随即上交了。
胡相明半信半疑，关注了一下有没有这个人，真有！
对，对的，就住在这附近。
胡相明拿出手电筒，顺着门牌儿找人，很快的，他就找到了四十四号，就是这里了。
这门牌号有些特别，所以他记得很清楚。
胡相明轻轻的推了推门，门拴着。
也是了，这谁家大院儿不锁门啊，还怕招贼呢。
不过好在这个大院儿墙边有个土堆儿，他顺着墙壁开始往上爬。嘿咻嘿咻！
爬墙！
胡相明早年还没工作的时候，跟他弟弟两个人都是街溜子，虽说这些年日子好了，但是出车也不是全然的没有风险，所以倒是也有锻炼的。
他爬墙不算是特别费劲，正好，爬上了墙之后再看下面，这院子里头墙边还堆放了不少的柴火。
这倒是方便了他。
胡相明踩着木头垛子，终于顺利进入院子。这院子十分狭小，这几周围几个院子都不算大，但是住的也不是什么富裕人家，所以院子里堆得满满当当的。胡相明拎着手电筒，悄悄的仔细的找，终于找一个窗户下发现了工具，他瞬间高兴起来。
天助我也！
胡相明觉得自己今天真是顺利极了，太太顺利了。
他立刻抄起工具，蹑手蹑脚的往外走。这再次出去，就不用翻墙了，直接开门就行。
……嘎吱！
轻轻的声音。
胡相明吓了一跳，随即立刻小心点。他左顾右盼，确认没人，这才蹑手蹑脚出去，就连门都顾不得关了。
用不着！
反正风都能吹开。
胡相明满心都是激动的心情，直奔粪坑，金银珠宝，他来了，他真的来了！
太好了！
胡相明激动的手都颤抖了，他将石板盖子又挪了几分，这才下手，希望顺利，希望真的是首饰盒，希望真的是宝贝！一定要是啊！这也不枉费他们夫妻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大冷天出来干这个！
他甚至连老二都没敢说。
这样的好事儿，还轮不到别人。
虽然他们兄弟感情好，就连女人都能分享，但是钱不能！
胡相明低头嘎嘎笑，一二三……嘿！
呼啦！
接连几下失败之后，他终于将东西捞起来了。
就算是天冷，也是一阵阵的臭味儿熏天，但是胡相明半点也没嫌弃了。他激动的手一哆嗦，差点掉下去，好在，稳住了。
幸好幸好！
他高兴的看着这个匣子，孙婷美没有骗人！
真的有！
这东西，真的落入他的手里了。
胡相明激动的都要昏过去了，据说，这里面是金银珠宝，是金银珠宝啊！
胡相明得意的笑，匣子稳妥的落了地，胡相明正要掏出东西装一下，突然间，就听到一声爆喝：“抓小偷！快抓小偷啊，抓偷粪的小偷啊！”
叫嚷声响起。
胡相明猛地抬头，就见四十四号院冲出来几个人了，各个儿都拎着木棍子，还有拎着扫帚。
“抓贼啊！老少爷们快来抓贼啊~”
撕心裂肺的叫声！
这动静儿可是一下子就给周围几个大院儿都惊醒了，这年头儿可不是几十年后，大家更多各顾各儿，这会儿那可真是，一听到这个，各家的老爷们都爬起来了。
那真是衣服都顾不得穿，朝着家伙事儿就冲出来：“小偷儿在哪儿呢？”
胡相明一屁股墩儿坐在地上。
“那里，就是那里！偷粪贼！”
“抓住他！”
“他进我们院子了！”
……
大家直接就冲过来，胡相明慌得脑子充血，顾不得其他，抄起盒子就跑……
不管咋样，这东西不能丢！
他辛辛苦苦找到的，可不不能被抢走！
这是他的！
胡相明抱着盒子嗷嗷的跑，也顾不得脏了。
“卧槽，这家伙逃了，快追！”
“他拿了什么？”
“追啊！”
一群人互相追逐起来。
胡相明撒丫子跑，整个人都向前飞奔，顾不得其他，他名字都不能被抓到。
不可以！
“你别跑！”
“小子，你别跑！你个小偷儿！”
“快追啊！”
一群老爷们，胡相明不敢想象自己被抓到会是啥样，他嗷嗷的跑，雪下狂奔。他拼出了九牛二虎之力。那心跳快的都要从嘴巴里跳出来了。
胡相明憋住了不敢喊，只能窜。
呲溜儿~、
他不小心踩到了一块冰，一个踉跄，往前窜了好几步，啪叽猛地摔倒在地。饶是摔倒，盒子也没有丢掉！眼看就要被追上，他仿佛吃了大力复原丸，猛地起来，抱着盒子继续跑。
胡相明趁着夜色，用尽了全部力气，他已然慌不择路，不过却不管那么多，一鼓作气的冲，顺着这边的胡同儿七扭八拐的，也不知道跑了多久，他猛地想起来之前孙婷美被人追的事儿。
他拐到一个胡同儿，趁着那么一点点时间差，直接搬开下水井盖儿，跳了下去。
不过他也知道，下来很容易迷路。
这经验教训，是要吸取的。
跳下去不乱跑，老实猫着。
好在，这是晚上。
一群人没想到他跳下去了，一溜烟儿的往前追过去，骂道：“这个小毛偷儿别让我抓到，不然我非揍死这个瘪犊子。这跑哪儿去了，怎么这么能跑！”
“这个混蛋，追，我就不信追不到他！”
“怎么没影儿了……”
“继续往前追，干他！”
大家七嘴八舌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来，胡相明动也不敢动，整个人都缩在马葫芦盖儿下面。抱着盒子腿肚子打转儿，这好几年了，他虽然锻炼，但是也没有这么跑过，这会儿只觉得浑身上下都难受。
贼拉难受。
但是他屏住呼吸，不敢动。
这要是这会儿被发现，可就前功尽弃了。
他心里怕极了，咚咚咚，心跳的声音。
胡相明按住了心口窝儿，强撑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又听到脚步声，一群老爷们没有追到小偷儿，骂骂咧咧的。
这会儿胡相明也真的庆幸这是大晚上，要是白天，他可逃不掉。
人骂骂咧咧的离开。
胡相明猛地坐在了地上，下水道里臭气熏天，一股子怪味儿。但是他半点也不惧，再看自己身上……哕！
看着就恶心。
幸好自己穿了旧棉衣！
他本来准备了破布包盒子的，但是时间来不及，哪里还顾得了那么多，这会儿没人，胡相明也不着急上去，他拿出手电筒，直接照着盒子……哕！
看起来真特么恶心透了！
但是，再恶心也压不住心里的喜悦。
只要这里真的藏了好东西，他就不亏！
胡相明看着盒子，盒子的锁头这边已经扁了，看起来是坏了，摇摇欲坠的。
“看来刚才摔坏了。”
胡相明自言自语，他可没想过，原本就是这样的，那是当初杜国强用石头砸的。
这上哪儿去知道啊。
胡相明用力拽了下，咔哒！
盒子开了！
胡相明屏住呼吸，抓着手电筒的手爆出了青筋，牛眼已经盯着盒子里面的东西，盒子被打开，胡相明瞬间倒吸一口冷气。他激动的脸瞬间通红。
盒子里面全是首饰！
全是首饰啊，虽然没有金子银子，但是好几条珍珠项链，还有各种宝石就有好几个。不仅如此，玉镯子玉珠子也有不少，一个盒子，足有七成满了。
这可是真真儿不少东西！
不过，怎么没有金银首饰呢？
但是又一想，胡相明又觉得没什么奇怪的。
黄金有价玉无价，看来把东西藏在粪坑里的人，肯定是懂行的。
金子银子再好，也是有价值的。
但是这珠宝首饰可不是！
那是无价之宝啊！
再一个，胡相明开动脑筋，他估摸着，这是哪家成分不好的人藏的。如果放在家里，抄家掘地x三尺总是能找到的。但是如果这样放在外面，谁会去动粪坑里的东西呢？就算每天都有掏粪的，但是这东西沉啊，落在最下头，又贴着墙壁一侧，轻易根本不会发现的。毕竟又不可能掏空了。其实还是很安全的。
鸡贼，这个藏东西的人太鸡贼了。
而金首饰银首饰不放在里面也很正常，金银拿到黑市儿还是能换东西的。自然放在手里用起来更方便。但是这些无价之宝拿出去也没法儿换，都是些土老帽儿，根本不识货，再说这年头也没人敢收这个啊。
识货的，也怕被人黑吃黑，自然先藏起来，以备他日重见天日。
是了，就是这样！
呵呵！
就算是藏东西的主人有千般算计又如何。这东西如今还不是落入他的手里了。虽然暂时不能花用，但是这就是传家之宝，就是他家将来发财的底子。
孙婷美说过的，政策早晚是会变化的。
到时候他们家再变卖这些作为本钱，到时候还愁不发财？
胡相明看着这些好东西，用力擦了手才舍得摸，真好啊！
真是太好了。
就算是藏在那样的地方，也难掩它们的光彩啊！
这些好东西，是他得了。
他琢磨了一下，觉得这些好东西不能拿回家，如果拿回家，保不齐就被家里人知道。他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搞来的好东西，绝对不能便宜别人。
葛长玲可以一起睡，但是这珠宝不能分。
既然不能拿回家，该怎么藏！
猛然间，他抬头向四周看了过去，生出一个好主意。
他可以藏在下水道，马葫芦盖儿里，这样的地方，一般人不会下来的。就算是下来有活儿，也不会到处摸索找东西的，所以藏在这样的地方，很稳妥。
不过这个马葫芦不行，他得在他们大院儿附近，这样才方便盯梢儿。
是的，他可以这么干，可以的！
就算他不在家，孙婷美没有工作，也可以盯着的。
是的，胡相明只是短暂的思考一下就决定把这个秘密告诉孙婷美，具体藏在哪个位置不必说，但是可以告诉她盯着马葫芦盖儿。其实这事儿他都不会告诉父母弟弟，更不敢告诉孙婷美一个外人。
但是如果不说，孙婷美总是来找，难免会露馅儿。
再一个，孙婷美知道找到了，才会更要信心去想其他的，有了一，就有二！
既然这娘们有这样的奇遇，他怎么能不好好利用呢。
这会儿胡相明倒是庆幸自己自从结婚一直都对孙婷美很好，倒是把她拿捏在手里，忽悠的死死的。亏得是如此啊，不然这个娘们可未必会告诉他这么大的秘密。
将心比心，如果是他，他是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亏得女人都是心软好忽悠的，这稍微对她好点就什么都说出来了，这可太好了。
这个孙婷美，以后更是该好好的哄着顺着，还愁她不好好的为他出力？
胡相明现在满心都是激动，就算是蹭了一身脏东西，他也不在意，有什么比钱更重要的？
没有！
这世上没有比这更好的事儿了。
胡相明分外的高兴，他盘算好了接下来的计划，不在耽误，而是低头将收拾都用一块布包起来。他带了一块破布，撕把一下，拽出一块儿包好了，剩下的破布则是给盒子好好的擦了擦。
虽然恶心，但是能忍。
这是小事儿。
天底下没有什么比钱更重要的事儿。
他认真的擦干净了，哕，他在家里可是油瓶子倒了都不扶的人，但是这会儿竟然要搞这个，只觉得浑身都恶心！可是坚持，胡相明坚持擦干净了，手电筒一照，嗯，差不多了。
这不赖！
虽然味道还是不小的，但是胡相明倒是觉得这个无伤大雅，毕竟如果藏在这下面，总归也是有味道的。他熏得鼻子都不好用了。挣扎着爬了出来。
果然，这会儿没人了。
胡相明疾步快速往家走。
唔，腿肚子难受，膝盖也疼。
胡相明不敢耽搁，很快的回到大院儿，虽然没有月亮，但是到了大院儿附近，他就很熟了，迅速的找到了一个马葫芦盖儿，下去撒摸起来。胡相明也是个谨慎的，直接挖坑。
终于，将盒子埋了下去。
妥！
就算是下来人，谁会挖淤泥呢。
胡相明得意的笑了出来。虽然一身狼狈，但是半点也不影响他愉悦的心情。
就是这衣服……
这衣服还是得偷偷洗。不然保不齐有人联想到晚上的事儿。
他从下水道出来，隐约听到远处有动静儿。
胡相明看了看表，这会儿都四点半多了。竟然这个时间了，估计是扫大街的。
他很快的出来把马葫芦盖整理好，晚上下雪不算大，地上一岑雪白，到时候这附近有脚印，胡相明生出几分厌烦，真是耽误事儿。他火速回院儿，找了扫帚就出来扫大街。
呼哧呼哧，太过急切，愣是干出了一身汗。
不过给附近都扫了，有些脚印儿从远处过来，却又不明显。
胡相明这才松了口气回家，这身脏衣服，还得让孙婷美偷偷洗了。
不，不行，白天洗衣服还是有几分明显的，如果跟晚间的事儿联系上……他这会儿倒是体会到住在公安家属院儿的麻烦了，一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保不齐真的能被察觉。
不能当着大家的面儿……
他想了想，果断决定现在立刻马上，他现在就洗，这么早，等他把衣服洗干净了，别人也不会发现的。
就算被人看见洗衣服也无妨，只要没发现他洗的衣服不对，他还能落下一个体贴怀孕妻子的好名声，不管什么时候好名声都是很重要的。
他虽然辛苦点，但是这是一举两得。
这会儿胡相明虽然极度疲惫，浑身不舒服，但是却难以压抑自己内心的喜悦，虽然这东西一时半会儿不敢重见天日，但是总有挖出来的一天，他家可是发了啊！
大大的发了！
胡相明吃吃的笑，蹑手蹑脚的回家。准备下一步干活儿。
天灰蒙蒙的，不过到底早上了，倒是有一点点微弱的朝阳。
杜鹃一大早起来上厕所，又来到茶几喝水，不经意往外一看，隐约就看见一个身影从外头进来，杜鹃火速窜到窗口。八卦少女永远走在八卦第一线呢。
她站在窗口，看着那人进仓库拿了扫帚出去，过了会儿又看他回来，随着时间推移，天色越发的明显了点，杜鹃终于认出来，这还是胡相明。
胡相明干了多长时间，杜鹃就披着衣服在窗口站了多长时间，真是个好事儿的丫头。
直到胡相明从外头回来重新回家，杜鹃歪着头，倒是多了几分纳闷儿，早上的瞌睡虫也都不见了呢。
“这人一大早干活儿也不对劲儿啊！”胡相明可不是那么勤快的人。
杜鹃正纳闷儿了，就看胡相明又从家里出来了，他换了一身衣服，端着水盆去水井打水洗衣服。
杜鹃：“？？？？”
这是说破了天，她都不相信这货能是这么勤快的人。
真是见了鬼了。
“杜鹃，你干什么呢？”
陈虎梅早起，疑惑的看着闺女鬼祟的样子。
杜鹃：“我盯梢儿呢，妈妈，你看胡相明，他竟然一大早从外面回来哎，不仅从外面回来，还去扫大街了。不仅扫大街了，还洗衣服了，你说奇不奇怪。他肯定没干好事儿。”
陈虎梅：“他家人，不奇怪。”
她打了个哈切进了厕所，出来之后看见自家闺女还张望呢，十分有劲头。
她笑着说：“别看了，再躺会儿，等会儿起来吃饭上班，他反正也不能干啥好事儿。看他干啥。”
杜鹃：“我好奇呀。”
陈虎梅笑着摇摇头，也没约束闺女，说：“那我再睡个回笼觉。”
她看了下时间：“还能再睡一个点呢。”
这天冷了，真不爱离开被窝儿。
陈虎梅虽然去睡回笼觉了，但是楼里已经有些叮叮当当的声音，总是有起得早的。杜鹃也不困了，兴致勃勃的继续低着看，心里诸多揣测……
这货，保准没干好事儿。
第72章 这人对杜鹃有意思
“公安同志, 你是不知道，昨晚吓死我了。真的，我起夜上厕所就这么不经意往窗外一看, 哦豁, 大门竟然开了！你想想，你想想这多吓着人！好端端的，大门开了啊！”
“对对对, 我老伴儿立刻叫我, 我这一看，这可完犊子，这就是进贼了啊！我是谁,x 我可是咱们这一片儿的能耐人，是我们大院儿的管院儿，我能不管吗？我不能啊！我这二话不说，直接就窜起来赶紧叫人, 围追堵截！这老小子个不要脸的还敢来我们大院儿偷东西，这是不想活了啊！我非要干死他！大家正要一起出去，结果你猜怎么着？”
杜鹃一手捏着笔, 一手擎着本子，抬头：“怎么？”
那老头儿赶紧说：“我正要组织人抓贼，老王头他家粪舀子丢了！”
一个干瘦老头儿立刻接话：“丧尽天良啊，这还有个偷拿粪舀子的。这不是抓贼吗？我寻思找个武器, 这一看，自家粪舀子没了！你说这小偷儿多缺德，偷什么不好，竟然偷粪舀子，我这一看就不对, 赶紧奔着外头公厕看。好么！这还是个偷粪贼！”
“是啊是啊，我们从院子里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他正在公车后头拿着粪舀子忙道呢。”
“我也看见了。不过他好像是捞什么东西，我看见了。隐隐约约像是一个盒子，他抱着就跑。这给我们追的啊，我鞋都跑掉了，没追上，这小毛偷儿跑的倒是快……”
“是盒子，我也看见了，他摔倒了都没扔出去，抱得可紧了。你说哈，你说公安同志，这是咋回事儿啊？难道他偷粪舀子就是为了捞东西？这好好的东西咋能掉下去？那厕所后头都盖着呢。”
“什么掉下去，你就是个实在人，还掉下去，我咋不信是掉下去，我看啊，就是有人把东西藏在粪坑被他看见了，这是过来捡漏儿呢。这叫啥，这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杜鹃：“……？”
这个词儿是这么用的吗？
不过其他人倒是附和：“我瞅着也是这么个道理。”
大家七嘴八舌的，可是各有看法，但是经过一晚上的发酵，大家倒是都赞同这个观点，这是有人捡漏儿了啊！
不过谁能想到啊，天爷啊！苍天啊！
这谁家好人家把东西藏在粪坑啊！
一个个真是迷茫！
他们迷茫无助，杜鹃还迷茫呢。
他们一大早就接到了报案，说是大树叉子胡同儿昨晚闹贼了。
这不，一早做笔录，家家户户都有说法。
“这要说闹贼，可是好长时间没见过了。这突然就闹贼。可是吓人，不能登堂入室吧？”一个大妈担心的说。
“你这就是想太多了，你家穷的叮当响，人家去你家？那偷也是偷有钱的。你家穷的耗子都不进去，小偷儿还去什么？照我说啊！这小偷儿啊，人家是奔着好东西。”另外一个大妈开口。
杜鹃眼神闪了闪，说：“大家不用太担心，平时多警惕点，小偷儿也不敢来。大家想一想，最近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人在附近转悠。”
“你要说奇怪的人呢，还真是有，最近这段时间总是有一个女同志在厕所附近转悠。年纪不算大，跟你差不多大，个子没你高，我就看见过她鬼鬼祟祟的。有回我把她叫住了，她还骂我多管闲事儿。”
“你说的那个，我也见到了。”
杜鹃：“……”
不用说了，这是孙婷美。她都见过。
倒是胡相明精明，没有被人发现。
如果不是杜鹃也见过一次，恐怕都不会想到胡相明也来搅合过厕所。
提到胡相明，杜鹃就想到今天一大早的事儿。胡相明就是从外面回来的，她的两只眼，那是火眼金睛，一下子就看到是他了。难道，昨晚是他？
杜鹃有些不太友好的猜测。
“照我看啊，现在革委会到处抄家，那成分不好的，家里藏着好东西的。他们能没个想法没个准备？既然有好东西，自然不能放在家里了啊！不然还不人才两空？所以啊，只能往外藏。你们想，你们想啊，这东西藏在厕所里，这虽说恶心了点，但是稳妥啊。一般人哪能想到？就说我们大家伙儿也看见过不止一次有人在附近转悠了，但是多想了吗？没有！毕竟谁能想到东西藏粪坑了啊！可是人家就这么干了！仔细想想，这是个好地方啊，鸡贼啊！”
这话一出，附近好些个过来围观的都若有所思，眼神儿闪烁。
“二小子妈，你这话说的有道理。”
“这话不假，我昨晚跟着出来抓贼，就清楚的看到那小偷儿是从粪坑捞了一个盒子上来的……”
“也不知道那盒子里装的是什么？”
“这还用说？必然是金银珠宝啊！”
“我看也是。”
……
大家七嘴八舌的讨论开来。
杜鹃做着笔录，别看昨天抓贼的动静儿闹得挺大，但是因为人多脚步杂乱，再加上昨晚下雪了，今早看来也踩的一团泥泞。因此并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
当然，也是因为什么也没有丢。
大家更大热情都在猜测盒子里是什么了。
关键的证据，那是半点也没有。
“说起来咱也没丢啥，我粪舀子都回来了。”
“是了，哎你说，咱们这厕所里藏着盒子，别的地方公共厕所会不会……”
“我的天，不好说啊……”
李清木走过来，问杜鹃：“怎么样？”
杜鹃摊手：“没什么线索。”
李清木：“我也走访了一下，也没什么线索。虽然大家都看到最近有个女同志在附近转悠，但是她只围着厕所，所以不少人都以为她是乡下哪个农场想要过来走关系要粪的。”
杜鹃：“……”
她跟李清木对视一眼，李清木眼里简直是明晃晃的三个大字儿：孙婷美。
他也看见过的。
但是吧，昨晚是个男人。
“公安同志，这小偷儿能抓到吗？”
杜鹃：“我们会认真调查的，争取早日抓到的。”
“其实我倒是没啥，反正也没丢什么，但是我就好奇，那匣子里有什么啊？”
“我也好奇啊，咱这一片儿也没有富裕的可以藏金银珠宝的啊，都是劳动人民。”
“这话让你说的，面上是劳动人民，骨子里能藏还奇怪了？那个谁，前一段儿那个张亮家，就是前一段儿偷东西那个案子的张亮，虽说不住在咱们这一片儿，但是我也听说了。这一家子对外就是穷的叮当响的。但是家里偷偷藏金条。这看着有钱都不一定是真有钱。看着穷的也不一定是真穷啊。八成是听说了那个事儿，东西不敢放在家里。才藏在粪坑。”
“我觉得也是。”
别看现在都是说的好听，但是有这样拿着好东西的机会，谁不心动？
不心动才是傻子，一个个的，心动极了。
如果这东西被他们找到，就是他们得了啊！
只要藏的好，没人找得着！
大家一个个都神态各异，但是又带着几分憧憬与狂热。
杜鹃：“……”
大家该不会一个个都想在厕所捞金了吧？
不要了吧？
这玩意儿挺恶心的啊！
再说，怎么可能把东西藏在粪坑。
她爸爸是要消灭这麻烦东西才会往粪坑里丢的啊。
这是闹哪样！
再说，啊啊啊，那金银珠宝不是假的？
杜鹃头脑风暴。
真是百思不得其解啊。
她就没想到，自家那是事先就知道是假的，所以看见之后怎么看怎么假也有心里作用在其中。而且他们家拿到东西的时候也是大白天，能看的更细致一些。
可是胡相明跟他们可不一样，胡相明看到的时候可是晚上，还是伸手不见五指，黑漆漆的晚上，手电筒的光芒哪能看的多细致。再加上，都是先入为主，他也是先入为主的。
他先入为主就没有想过这东西是假的，自然是不会发现端倪。
不过这些杜鹃现在是不会知道的，这个案子她并不是特别上心，一来是老百姓什么也没丢；二来也是因为所谓的藏在粪坑的神秘匣子。她内心是明白的，里面的东西都是假的。
一盒子假首饰，谁拿走很重要吗？
她爸丢的，她能不知道？
但是现在大家热情还真是高涨。
杜鹃和李清木两个人在周围询问，张胖子也转了一圈儿了，他说：“周围没有丢其他东西，小偷儿就是奔着粪坑里的东西来的。”
他还多了几分好奇：“也不知道里面藏了什么。”
话是这么说，但是大家都猜得出，不是金银珠宝就是金砖金元宝。
不会有其他了。
张胖子：“这案子我看……”
杜鹃突然就看向了他的身后，张胖子顺着她的视线回头，这一看，表情顿了一下，随即恢复笑容，说：“真是，这什么风把你们吹来了。袁副主任，你这是……”
袁浩玉：“我们接到通知，说是这边昨晚闹贼了，这事儿可是关系x到我们的工作，虽说我们不是公安，不负责破案。但是我怎么听说跟有人藏了金银珠宝。既然这样，我们就不能不管了，一般人家可藏不住好东西，越是藏得多，越是说明是成分有问题啊。我们还是要跟着这条线仔细调查的。不如这次的案子，就交给我们。”
张胖子淡定：“案子的事儿谁办都一样，不过这我也说不算啊。你还是得跟我们卫副所沟通。”
张胖子虽然面上淡定，但是心里恶心极了，谁看不出来，他们就是没安好心眼。
真是，什么时候小偷儿的案子也要被革委会抢走了，这合理吗？
半点也不合理。
但是摆明了，革委会听说了什么一匣子金银珠宝的揣测，那是要来摘桃子的。
桃树还没种上，就要把树苗抢走奔着摘桃子了。
这什么人啊！
大家都清楚他们要盗窃案不合理，但是这年头儿分工不算是丁是丁卯是卯，他们觉得跟资本家有关想要顺藤摸瓜给拿走。也算是勉强说得过去。所以张胖子也不跟他对着干。
犯不上。
“你们当领导的沟通好，我们不管那些个的。”
袁浩玉微笑：“这就行，那你们回去吧，我正好跟你们一起过去，沟通一下。你们这一早调查的如何？”
这想要摘桃子，还要把树叶都扫走。
张胖子：“没什么，大家没丢东西，所以都没上心。都是些猜测，没什么用。”
杜鹃默默的点头。
袁浩玉看了杜鹃一眼，笑了笑。
这好看的姑娘，谁都有兴趣，袁浩玉：“杜鹃是吧？要不你留下帮忙吧？听说上一次的金条都是你找的。不如你来我们单位吧？我们单位也有你发展的空间，保证会让你发展的更好。公安这种活儿，也不怎么适合女同志的。你看我妹妹跟你也是邻居，我也能帮忙照顾你的。”
他盯着杜鹃看，话是正经的，但是眼神却带着几分黏腻。
杜鹃内心爆鸣骂人，但是面上倒是没表现出来，只是坚定的拒绝：“不用了，我还是乐意做公安，子承父业挺好的。”
袁浩玉：“你再考虑考虑。”
张胖子笑着调侃：“袁副主任你可不能当着我们的面儿挖人啊，我们所里培养一个能出外勤的女同志可不容易。别说我们所不容易，市局都不容易。你这要是挖墙脚，别说我们卫副所要发飙。市局恐怕也要发飙的，齐队还整天盯着想要挖墙脚呢。”
杜鹃：我怎么不知道齐队想挖墙角！你这是平白无故的给人加戏啊。
不过，这话倒是挺有用的。
袁浩玉顿了一下，怏怏的笑了声，说：“我开个玩笑而已，你们怎么还当真了。”
杜鹃耸耸肩，神特么开玩笑，我都看出来了！
你这老小子不怀好意。
杜鹃这人虽然是温馨家庭长大，但是对人的观感很敏锐的，毕竟，她爹是杜国强啊。这当闺女的总是像爹的，更不好说日常生活也耳濡目染的。
张胖子：“那行，既然这案子你们要接手，我们就先走了。”
反正老百姓没丢东西没损失，那些幺蛾子的事儿交给革委会也行。
他并不想继续留下了，索性领着杜鹃和李清木离开。
袁浩玉：“我跟你们一起过去。”
他打量了一下杜鹃，你还别说，杜鹃个子还挺高的，他们并排走，袁浩玉竟然并不比杜鹃高。袁浩玉嘴角下压了几分，有几分不高兴。
没有老爷们乐意看到女人比男人高。
但是杜鹃长得是漂亮的，今天小雪一直没停，雪花飘扬，天气嘎嘎冷。大家都冻得高原红，只有杜鹃，还是白白净净，在大家一片红脸蛋儿的衬托下，她白净跟个瓷娃娃一样。
袁浩玉又多看了杜鹃一眼，说：“杜鹃你多大了啊？”
杜鹃：“刚成年，不过我多大都不耽误我抓贼啊！”
她其实不怎么想搭理袁浩玉，但是都问到了，总归不好不回答。
张胖子的眉毛都拧成麻花儿了。
说实在的，他倒不是说怕袁浩玉挖人，主要是，这人这点心思，老爷们看得见啊！都是男人，都懂！他跟杜国强可是好兄弟，也一直都把杜鹃当成自家侄女儿，自然不乐意她跟革委会的人有牵扯。
这些人是个什么德行，他心里门清儿。
诚然，有些建国前没干好事儿的因为会伪装成了漏网之鱼是该收拾。就像是邵光熊那样的死有余辜。但是，也有一些人真是无妄之灾。总不能家里有个亲戚去了外面，就被扣帽子折腾吧？
要不就是去国外读过书的，你就要把人家打倒。
哪能这样！
正是因为他们干了不少这样的事儿，所以但凡是有点正义感的正常人，都不乐意跟他们有牵扯。虽说没有能力对他们怎么样，但是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张胖子也知道他们江桦市革委会已经算是可以了，不像是有的城市那么激进。
但是那也不代表他们是好的。
他看一眼李清木，这傻大个儿完全没看出袁浩玉心怀不轨。白长个儿了，这脑子真是不够用。也不知道咋念得高中，这脑子……也不知道赶紧帮帮忙。
张胖子：“我听说……”
正准备说点什么分散一下注意力。
突然间就听到一声叫喊：“抢孩子了！快来人啊！抢孩子了！有拐子……”
嗷的一声。
杜鹃人的比脑子快，一下子就窜出去。
她奔着声音的方向，就见一个男人抱着孩子跑的嗖嗖快，后面一个女人十分狼狈，歇斯底里的大叫，哭喊着追着！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路上的人都没反应过来，倒是也巧，这人正是奔着杜鹃的方向过来，不断的叫嚷：“让开，让开快让开！这是我的孩子，这是我家的孩子……”
“那是我的孩子，跟他没关系，这个人抢孩子……”女人跑的狼狈，啪叽一下摔倒在地。挣扎着就要追。
杜鹃眼瞅着这男人恶狠狠的冲过来，凶狠的瞪她：“滚开！贱人！”
杜鹃二话不说，抬脚就是一下子。
“啊啊啊啊！！！！！！！”
惨烈的叫声，响彻云霄，看起来凶猛的老爷们孩子都没抱住，猛的松手，杜鹃动作很快，一把将孩子夺过来，生怕这人暴起，咣当，照着关键位置又是一脚！
她爸说了，女同志体力不如男同志有优势，就要善于攻击弱点。
杜鹃火速抱着孩子后退几步。
这会儿张胖子和李清木也火速把人按住了。
这些快的不像样，简直就是一瞬间。
但是那男人已经爬不起来了，捂着自己倒在地上，嗷嗷叫：“你这个毒妇！毒妇……”
疼的打滚儿。
现场男人：“……”
一个个都看向了杜鹃。
就连刚才还眼神黏腻的袁浩玉这会儿都一言难尽的微妙看着杜鹃，欲言又止。
杜鹃无辜的说：“我就是轻轻踢了一下。”
众人：“……”
你那是轻轻吗？
男人看了都要流泪的。
杜鹃：“拐子人人得而诛之。我这就是穿着警服，不然我就揍死他。”
李清木最先反应过来，说：“真棒！干得好！”
张胖子也笑了：“不错不错。”
这要不是事情发生的太突然，遇到拐子都得留出时间给老百姓揍人。
袁浩玉：“……”
这会儿那女同志也冲上来，一把抱住孩子，呜呜呜哭：“吓死我了，真是吓我了，他抢孩子，他这个疯子抢我的孩子……”
“大姐你别怕，我们是公安，没有人会抢走你的孩子，我们会把他带走。”
“我不是，我不是拐子……”
“你抢我的孩子。”
“都带回去。”张胖子果断。
一行人很快的到了派出所，就这，那拐子都是被拖着来的，现在还豆大的汗珠儿呢。
李清木小声嘀咕：“他不会是废了吧？”
大家顿时觉得下面一凉，这可太吓人了。
杜鹃抿抿嘴，说：“活该！”
她给抱孩子的女同志倒了一杯水，说：“你别怕，怎么回事儿？你认识那个拐子吗？”
女同志死死的抱着孩子，一点也不敢撒手，但是眼睛却红了：“他是我前小叔子。”
哦豁！
不是真的拐子？
女同志：“我男人五年前去世了，婆家把我撵回了娘家，娘家也困难，自然不能养我，我三年前再嫁的。嫁人后一年我生了我儿子。但是一个月前，这个人找来了，他是我前小叔子，说是结婚几年没孩子，去医院检查之后发现先天不能生。他不能生就不能生。跟我有什么关系啊！他竟x然说是我克死他大哥的，也克的他不能生。让我把我儿子赔给他家传宗接代。你说这不是有病？这是个神经病啊！我丈夫死了之后我都被撵出来五年了，我都再嫁三年了，我家孩子今年两岁。跟他家一点关系也没有，他家没儿子传宗接代，就想要我的儿子，他们要得着吗？这不是有病？我和我现在的男人肯定不给啊！我们都不搭理他。他来我家闹了几次被我男人撵走了。我本来以为这事儿了了。结果我今天抱孩子出来买东西，他竟然抢了孩子就跑！”
这女同志是气极了，说话反反复复，车轱辘一样，但是大家倒是都听懂了。
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这事儿就……
这也太离谱了吧？
你生不出孩子就想抢别人家的儿子回去养？
这离谱的事儿多了，这么离谱的，还是很少见的。
这哪来的逻辑关系啊！
“你们怎么这么自私！我都不能生了，把儿子给我养有什么不好！”抢孩子这老小子还挺理直气壮。
“你那男人跟前妻还有一儿一女呢，你家就一个人上班，这孩子在你家能过什么好日子？跟着我，我家虽然种地，家里就这么一个娃儿，能对他不好？”
“你嫁到我们家连个蛋也没下，还克死了我哥，方到了我，你不该赔我们家一个孩子吗？既然进了我们家门，你就该是我们家人，就算我们撵走了你，你也不该再嫁！你个不守妇道的，我们都原谅你再嫁了，你就该赔一个孩子给我们家。”
“你放屁！我的孩子干啥要赔给你。你凭什么。”
“就凭你吃过我家的饭！”
两个人争吵起来。
杜鹃突然说：“这是宣传封建迷信思想吧？阻止妇女再嫁，干涉妇女婚姻自由，当街抢孩子与拐子无疑，你这罪名可不少。”
“你！你想冤枉我，你个贱人……”
杜鹃轻飘飘的说：“还有公然侮辱公安。”
“你、你你……”
杜鹃：“我什么我，你没干？”
她冷笑一声，拍拍受害大姐，安抚说：“你不用怕，这种人做了错事儿，法律会教他做人的。孩子既然是你自己的，谁也抢不走。”
“嗯，嗯嗯！”
这妇女哭的厉害，小男孩儿小声：“妈妈别哭。”
“真是吓死妈妈了，你要是被人抢走，妈妈可咋办啊！”
“不走不走！”
小孩儿贴着女同志。
这女同志哭够了，像是母豹子一样，凶猛的看着还站不起那老小子，愤怒的说：“你个不要脸的混账玩意儿，你等着坐牢吧！你们全家都是没种的玩意儿，你哥哥不行，你也不行，你们生不出孩子就想抢别人的，老天爷饶不了你们这丢人现眼的东西。你这么想要儿子，连我儿子都抢，怎么不让你媳妇儿出去生一个？哦，我知道了，你媳妇儿知道你生不出，不干了吧？人家要离婚了吧？呵呵，你家一家子都是贱人，就是虎狼窝，穷的叮当响还整天传宗接代，真是可笑至极。”
“你、你怎么敢这么大声说话！”
“我凭什么不敢？你以为我还是在你家被欺负的时候？那会儿我造了多少罪，你们一家子刻薄玩意儿。现在我总算有新生活了还想拿捏我？你做梦！哦，你是看我好欺负才想抢我的孩子，真是丧尽天良，这一家子真是坏透了。”
“这是你欠我家的，凭什么你进门不生个孩子给我们家就离开！”
甭说是杜鹃，就算所里的人见多识广，也没咋遇见这种事儿，少不得要感叹两句了。果然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好在，这次的事情很清晰，虽然是未遂，但是也够喝一壶了。
可好好进去劳动改造一下吧。
杜鹃：“这位大姐你别怕也别气，现在婚姻自由，他没权利干涉你，至于抢孩子更是不合法，哦，他还宣传封建迷信，就这样的，进去种树没个几年回不来。你为了这种小人生气犯不上。”
她又说：“这么可爱的小朋友，咱可得好好看好了。有些人自己不能生，脸都不要了的！”
“小同志你说的太对了，你是不知道这家子多恶心，我在他家受了多少欺负，我任劳任怨，结果我男人一死他们就给我撵走，还让我还结婚的五块钱彩礼呢。现在又想抢我孩子，真是坏出水儿了。”
她大到苦水。
杜鹃：“这么缺德啊？”
杜鹃：“啊，这可真是个坏东西，这一家子，就该让所有人知道他们的真面目。”
杜鹃：“不能生就抢别人孩子，他们想的真好啊，真是坏透了……”
杜鹃跟这大姐唠上了，倒是听得义愤填膺的，但是倒是让这位刚才还紧张激动的平复了下来。俩人叭叭个不停。
他们所里的人知道杜鹃这么做的用意，谁说附和就不是一种安抚，杜鹃都是为了工作。
杜鹃：不，我也是纯纯有点八卦。
但是甭管杜鹃是怎么想的，但是他们所里的人都坚定的认为杜鹃是为了平复受害者的心情。没看吗，杜鹃这义愤填膺的几句看起来像是挑事儿，但是却很快的让受害者平静下来。
气愤是有的，但是不像是刚才那个状态了。
第一万次感叹，基层工作女同志不能少啊。
倒是袁浩玉蹙紧了眉头，能夹死苍蝇。
他的表情可不怎么好看，看着水灵秀美温柔的漂亮个姑娘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碎嘴子，这太幻灭了。
在他看来，这抢孩子固然是离谱有错，是个神经病。但是这女人也不用这么不依不饶的吧。陈年旧事都要拿出来说一说，未免太斤斤计较了！
一日夫妻百日恩。
她对她前夫也没什么感情啊。
杜鹃竟然还一副她受了大委屈的样子，这有什么委屈的？谁家女同志不干活儿？
再看现在还站不起来那个抢孩子的，杜鹃踹那两脚，他可是看的真真儿的！这也太歹毒了。一个姑娘家，怎么能干这样的事儿！这不是成心要把人废了？
先头儿因为外貌对杜鹃有的一点点好感，瞬间就化为乌有。
虽然这姑娘是真的漂亮，外貌让人觉得移不开眼，正是他喜欢的那种清灵如水的款儿，但是性子实在是不喜欢啊。
他神态冷淡起来，说：“卫副所，我有点公事，去你办公室说？”
卫副所：“可以。”
两个人一同离开。
张胖子瞄了一眼袁浩玉，琢磨起来，嘿，你还别说，杜鹃这两脚还有点用。
果然，那可不是有一点用，是有大用。
袁浩玉走的时候，没多看杜鹃一眼。
张胖子默默松了一口气。
这事儿啊，得跟老杜说一说，可不能让杜鹃吃亏。
张胖子是真庆幸这个突然出现的案子，杜鹃不是小绵羊，这真是省了不少事儿。要不是有这个案子，要不是有那两脚，保不齐这个袁浩玉还要纠缠杜鹃的。
张胖子可不想大侄女儿招惹这种人。
庆幸！
张胖子是实打实的庆幸，袁浩玉的心情却不怎么好。
这人跟外表差的也太多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喜好，袁浩玉喜欢漂亮的，但是这漂亮姑娘，性子也得是温温柔柔的娴静柔和，这才是千百年来传统的美德。不仅如此，这人还要没脾气的全然听话。
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入得闺房。
杜鹃这个人吧……
都不用接触，就这么一两次见面，他就看出来了，这人不行。
她可不是什么温柔的。
不过再想一下他平时工作接触的几个她们系统的女同志，说起来，还真是没有省油的灯，就连做文职的，也不是什么软绵的性子。袁浩玉更加不满意起来。
算起来他也不小了，眼瞅着快三十了。
其实他原来是有对象的，他最早第一个对象比他大三岁，是个二婚。两个人看电影认识的，他认出了这女人是一个领导的女儿，主动勾搭黏黏糊糊的处着，他本来有工作，但是又靠着这女人的老爹给他调动了一个不错的工作，还没结婚呢，那姑娘的老爹去世了。他看中的就是这个有用的老头儿，这老头儿没了，他家就没有能撑住的人，他立刻甩了那个对象。一个二婚的，他本来就没看上，不过就是利用。不过虽然如此，他还故意陷害了那个姑娘男女关系不清白，一副受害者的嘴脸。成功甩脱。第二个对象长得好看，但是家庭条件不好，他当时虽然甩脱了第一个女人，名声也没坏，但是那女人的x老爹到底是有几个朋友的，对他有些打压。他就利用这个长得好看的，忽悠她为他奉献，用她结交了几个人，不仅摆脱了困境，还调动工作更上一层楼。当然，他是不会娶这种不清白跟好几个人睡过的女人，过后儿甩了她，也是毫不含糊。第三个对象家庭条件还不错，但是是个资本家的闺女，他这人最是精明，虽然处着，但是就觉得风气不太对，味儿不太对啊。
因此一直拖着没结婚，去年年初举报了女友一家子，成功升职，并且成了二把手。
外人都知道他家条件不错，算是有些能耐，以为他靠爹，其实根本不是。他们根本不清楚，他爸那是三个孩子三个妈，他跟大哥还有三妹妙玉，都是同父异母而已。他爸也是个老花心。
他跟袁妙玉都是他爸在外头跟野女人生的，然后偷偷抱回家假装是自家媳妇儿生的。外人不晓得而已。因此虽然亲爹是个小领导，但是那是靠着“妈妈”，就连能当上小领导都是靠着女方。可是他可不是他妈亲生的，得不到更多，家里的资源都是大哥这个亲儿子的，他和小妹还是要靠自己的。
家里给他们都安排了工作，已经是不错了。
但是想要更多，那肯定没有。
也正是因为不是亲生的，所以小妹袁妙玉结了婚才要经常回娘家住讨好“妈妈”，借以得到更多的好处。也希望能为自己的男人许元谋算一点发展。
他晓得，自己是个男的，来妙玉那一招不行，只能在外头利用女人，全都要靠自己奋斗。
嗯，总之有用。
反正他爸都给他打样儿了。
如今他也快三十了，而且也有了身份地位，自然想找个清白单纯的姑娘结婚。
他第一次看见杜鹃的时候就有印象，不过那时候还念高中，如今再见倒是生出几分心思了。她长得好，那是正好在他的审美上，家庭虽然不是领导家庭，但是也不错了。
可以考虑。
只是！
唉！
性格太差了。
袁浩玉娶媳妇儿可不想找一个母老虎，他可以稍微忍受一点她家庭条件不出众，但是不能容忍性子不行。最起码，也得找个他“妈”那样的，在外面给足自己男人面子，内里也是传统女人。
就算男人抱了外面的私生子回来，也会好好养。
然后事业上还能帮衬男人，但是这个杜鹃吧……
杜鹃有正义感，这就不行！
完蛋，除了长相，没有一个让他喜欢的地儿。
袁浩玉迟疑起来。
他这工作，可不能找一个正义感太强的人，他可不敢说，一辈子都会这么好，所以即便是贪得无厌，他也希望有个挡在前头的，而一个“贪财”的媳妇儿，很重要。
一切都是媳妇儿要的收的拿的，他是“无辜”的。
袁浩玉丝毫不觉得自己要求多高多离谱。
又要家庭条件相当不错最好能帮衬他事业的；性格又要温柔娴静柔软和气的；外表还要俏丽出众清灵如水的；在这些条件下，又希望媳妇儿能够听话，听话的同时还能自私贪财，挡在他前面，给他多一道保险。
他就不想，温柔娴静和自私贪财，这两个特质怎么能凑到一起。
那这么看，杜鹃这个人，也就一个清灵如水俏丽出众可以中！
这样的人，养在外面行，结婚不值当。
但是袁浩玉又清楚的知道，这不现实。
杜鹃不是没有工作家里困难的姑娘，容易被一点点好处打动。他家条件好，虽然家人没有做领导的，但是也是娇养大的。他家十分十分溺爱孩子，就连他都听小妹袁妙玉提过。更不要说，她爸又做了那么多年的公安，是个有名的脑子好使的能耐人。做女儿能不遗传？她这做女儿的也不是善茬子。
这种人，不行！
她不会被忽悠。
袁浩玉思来想去，有几分遗憾，但是他不是一个会为了美色冲动糊涂的人，不管做什么都充满了算计。他不能为了一个长得好看的杜鹃改变自己的计划。
不行！
不值当！
他刚才上头的热情火速的下头。
他还是要找一个干部家庭的女儿，最好是对男人死心塌地，又能被忽悠住的。
杜鹃这个人吧，看起来好忽悠，但是实际上绝对不好忽悠。
就说女同志啊，不适合干这一行，你看看，学的那么精明算计干什么！
袁浩玉内心一千个一万个不满意，杜鹃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她揉着鼻子说：“不知道谁在背地里蛐蛐儿我。”
李清木飘过：“背地里说你好话的就是大好人，说你坏话的就是老王八……”
杜鹃噗嗤一声笑出来……
随即想了想，可别是今天那个袁浩玉吧。
啧啧！
第73章 家长里短那些事儿
寂静的夜。
北风呼呼的, 冬天的凛冽寒风已经席卷江桦市。
十一月末下了雪之后，天气越发的冷了起来，一天比一天凉, 入冬快的就像是一阵风, 天气冷的不行。今个儿白天阴天下雪，一大早就开始，到这会儿晚上, 愣是下了一天, 足有十几厘米厚了。
这样的天气，他们东北也不算少见，不过能不出门自然还是不出门的。
杜国强自家摆弄收音机, 电锯一样的声音传来，给这冬日沉闷的傍晚增添了很多的乐趣。这会儿不算晚，家家户户都亮着灯，杜国强跟着收音机哼小曲儿, 陈虎梅则是跟大哥一起站在厨房鼓捣糖蒜。
作为有两个厨子的家庭，他家是比别人家更会弄小菜儿的，阳台上好些个瓶瓶罐罐, 光是小菜就不少种呢。
陈虎梅一边干活儿一边问：“杜鹃，最近有人找你吗？”
杜鹃疑惑：“找我？谁找我？没人找我啊。”
最近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唯一一个算是有点大的盗窃，因为没丢任何东西, 还让革委会抢走了。不过也没听说他们有进展。杜鹃撇嘴，废物篓子。
“没有男同志对你献殷勤？”
杜鹃诧异的看向亲妈，随即摇头，说：“没有啊！完全没有。”
这话可不是扒瞎，真没有。
陈虎梅放松几分, 随即低声说：“这就好，真是的，吓我一跳。”
前些日子张胖子找了自家男人说袁浩玉的事儿，她还真是吓了一跳。他家可就这一个独苗苗，可不想找革委会出来的家伙。更不要说，那还不是什么好东西，心狠手辣不做人。
陈虎梅在机械厂食堂上班，都听说过袁浩玉。
这人可是翻脸捅刀的一把好手儿。
这样的人品，真是狗看了都要汪汪两声。
这种人面上不能得罪，但是可一点也不想来往。
陈虎梅是不待见袁浩玉的，自然不希望自己闺女跟这人有什么关系。她说：“别的没啥，我就是怕那个袁浩玉找你。那人可不是还什么好鸟儿，你年纪小不知道，他那个前任岳父一家子就是被他捅了刀子，全家下放到大兴安岭山里去了。”
杜鹃来了精神，好奇的问：“他反咬自家人啊！这么缺德？”
“这样的事儿还少吗？你瞅瞅从去年隐隐约约就开始了，到今年，那个乌烟瘴气啊。这举报自家人的可不少，都是些白眼狼，不是个东西。”
陈虎：“我听说袁浩玉没结过婚啊？”
他消息不是那么灵通。
“是没结婚啊，处了好久的对象，说是都要商量婚事了，那个袁浩玉也借着商量婚事去他们家好多次，把他们家都摸清楚了。转头儿这么一举报，你说那闺女怎么面对自家人，他家被坑成了这样。”陈虎梅呸了一声：“他要是靠近你装好人，你可别搭理他。”
杜鹃：“我知道的，你也别太紧张了，他就是提了一嘴让我去革委会，多余的没有的。”
“哼。好端端的提这个干什么，还不是不怀好意，男人啊，呵呵！”
陈虎梅一个中年妇女，还看不出老爷们的算计？
“他就是没安好心眼，好在这人没在出现，算他有分寸。”
杜国强这会儿也抬头了，说：“男人好色是不假，但是我自个儿就是男人，最懂男人，男人其实也是很会算计的。他想强强联合，不会找杜鹃的。他如果想要不安好心，也不会找杜鹃，因为会麻烦。袁浩玉一路爬的这么快，精明阴狠，他不会多此一举给自己增添麻烦。”
说到这里，杜国强嗤笑了一声，说：“对门儿许元当初为什么着急给周如弄走，不就是怕得罪袁家？袁家可不是什么好招惹的。”
“也是。”
陈虎梅突然就看向了杜国强x，说：“男人好色？”
杜国强嘴角抽了下，随即立刻笑着说：“媳妇儿啊，你晓得的，我不是那种人。我跟一般男人可不一样。”
陈虎梅没忍住笑了出来：“你就给自己贴金吧你。”
“哪有！”
一家子十分温馨，陈虎又开始和面，杜鹃：“舅舅，你干啥呢？”
陈虎：“我提前和点面，明早吃手擀面。”
杜鹃：“好耶。”
咚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杜鹃来到门口：“谁呀？”
“是我，江维中。”
杜鹃立刻开门：“维中哥？快进来。”
江维中自在的进门，挨个打了招呼，他提这个一个袋子，笑着说：“别人给了我一些冻梨，我自己也吃不完，分你们一些，杜鹃，拿着。”
杜鹃：“咦？冻梨哎，谢谢维中哥。”
江维中笑了笑。
他坐了下来，掏出一张票，说：“陈姨，我前一段时间得了奖励，这不，今天奖励下来了，给我发了一张收音机票。我家也不着急用这个，这个给你家用先用着吧。”
陈虎梅：“嚯！”
她看向江维中，感叹：“维中你咋这么厉害啊。”
江维中难得有几分脸红，腼腆的笑了笑，随即说：“说起来，也亏得我们齐队，是他给我争取的。”
齐朝阳这个人，各个所里看见他就跟看见大灰狼一样。
一个个仿佛是容易受惊的小白兔。
但是实打实来说，跟着齐朝阳干，还是很多人都很信服他的。工作有能力，对同事下属也都挺好，仗义啊。该争取的那是半点也不含糊。
杜国强：“齐朝阳别的不说，他还真是很会做人。你是法医，他是刑侦那边的，算起来他可不是你的领导。但是这种福利待遇还真是主动帮忙争取。怪不得他在市局人缘儿好。”
江维中：“是啊。”
他是典型的技术宅，让他搞人际关系，那真是要命。
他可没有齐朝阳精力充沛。
这人一天睡三个小时就神采奕奕的，不知道哪儿那么多精神头。
“他挺好的，我就觉得各个所里对他有误解。”
杜国强笑了：“大家对他没误解，不是也挺喜欢他的？不喜欢他能让他这么借人？你别看大家嘴上说着齐朝阳不做人，但是实际上已对他也很够意思了的。”
真不够意思，死抓着人拼死不放！就是不借人。
“好像也是。”江维中笑了一下，说：“这个票收起来吧，你家这个锯木头一样的收音机，也别留着了。这一天天的……”
那动静儿真的简直了。
滋啦滋啦，嘎吱嘎吱。
楼上楼下都能听见，贼拉刺耳。
伤耳朵。
“正好再有两月过年了，换个新的过年也乐呵一下。”
陈虎梅看着收音机票，犹豫一下，随即说：“这个我们家不能要，你家留着用吧。我家这个还能凑合，你家也该添置一个收音机了，你妈在家也能解闷儿。到底是一个大件儿。”
“我妈每天出门唠嗑，哪能在家，再说在家她也不舍得浪费电啊。我家暂时用不上的，我可不是白给你们家的票啊。以后你家如果有了，再还给我家就是了。”
江维中含笑说道。
这个是自然的，现在票多紧张多值钱啊。
就算他们家收了，都得给钱的。
就算是花钱都不易得，所以真是该领情的。
可是倒是没想到，江维中连钱都不要。
陈虎梅蹙眉：“你这还是干啥。一张票也得个四十多块钱了吧？你哪能……”
江维中听着陈虎梅碎碎念，倒是也不烦躁，听她叨咕完，说：“咱们两家在我小时候就是邻居，好些年都互相扶持，您要是一直谈钱就伤感情了。钱我肯定是不能要，这事儿还是听我的，以后你们家有了票，再给我就是了。不用算计的那么清楚的。”
江维中坚定。陈虎梅还想说什么，倒是杜国强开了口：“大梅子，听维中的，这事儿就这样吧。”
他说：“以后我们家有了票，再还给维中，不给钱了。”
“啊？”
陈虎梅有点迟疑。
杜国强：“听我的。”
这样的大事儿，杜鹃没发表意见，看看这个看看这个，看看那个。
陈虎梅：“行吧，听你们的。你说这事儿，我还挺不好意思的……”
江维中开玩笑：“这有什么不好意思，杜鹃你努力啊，我等着你拿到一张票还我呢。我可听说了，杜鹃可是很能干的。好多案子都有她的身影。”
杜鹃嘿嘿嘿，骄傲挺胸：“那可不，我厉害着呢。”
“你个小嘚瑟。”陈虎梅戳戳闺女，随即说：“维中，正好你来了，我家先头儿腌得辣白菜能吃了，给你家装点吧。”陈虎梅跟兰婶子关系很好的，她说：“上回你妈还说，要是好她也弄点，我本来还想这几天给你妈送点，这正好你来了。”
陈虎梅：“还有泡菜，也是不错的，我都给你装点，你家尝尝。”
“好！”
江维中爽快的答应，他也不是性格矫情的。
“以前没怎么见你家做过这个。”
陈虎梅：“这是你杜叔听人说的，我跟你虎叔一琢磨，咱自家也试试。我们也是第一次做，试一试，听说是朝鲜族那边喜欢吃。”
杜国强起身：“我去给你装。”
“维中你最近又瘦了，还好吧？”
江维中：“挺好的，最近不算忙。”
真是很难得，希望一直不忙啊！
不忙就意外着社会安定。
他跟杜鹃一家子寒暄，视线落在窗户上，说：“你家窗户今年钉了三层塑料啊，怪不得我进来感觉你家暖和一些。看来我家也得加两层。我爸妈年纪大也怕冷。”
杜国强：“该是搞起来的，虽说钱是多了点，但是暖和啊。这生活还不是得舒坦点。”
“我知道的。”
江维中笑了笑。
江维中他们家跟杜鹃家是一样的户型，正好上下楼，不过他家更空旷，杜鹃他们家四个人住就挺宽松，江维中家三个人更宽松了。杜国强看着江维中和气的眉眼优越的条件，实在就不能理解，这人这么好，相亲为啥这么难。
你看看，要是这么说，这就不如几十年后了，法医明明是个很不错的职业啊。这咋还一个个都忌讳着。平心而论，这可不是杜国强站着说话不腰疼，说风凉话。
他实打实的说，如果自家闺女看上江维中，他肯定不反对的。
他一个现代人，对职业可没有偏见。
不过杜鹃和江维中也不合适，倒不是因为职业，而是因为江维中算是看着杜鹃长大的。他俩差八岁还是九岁来着？当然这差的岁数也不算啥。可是吧，他们打小儿就认识，那是纯洁的兄妹情谊。
这不，江维中和杜鹃两个人坦坦荡荡的，江维中：“杜鹃你脸怎么圆了啊？抓秋膘抓的这么猛吗？”
杜鹃：“……”
她翻白眼：“我这是正宗鹅蛋脸，你懂不懂啊你！”
看吧。
江维中跟别人可不会这么开玩笑。
他这人十分十分内敛，性子也淡淡的。
可是倒是会跟杜鹃开玩笑。
“那鹅蛋脸你最近忙不忙？该休息也要趁机多休息的，工作忙不完。”
这话真不像是江维中这个工作狂说出来的。
杜鹃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说：“我知道的啦，你还说我呢，你自己还不是一样忙得不行。”
江维中失笑：“是啊，说别人总是更容易，自己想做到更难。”
江维中又在杜家坐了一会儿，这才抱着两个大盆上楼。
汪王氏听到走廊里有人走路的声音，赶紧趴在门缝儿偷看，他家正对着楼道口。大夏天的时候门从来不关，生怕错过一点。冬天这么冷了，没法子不关门。但是也是但凡有点动静，都要开个小缝儿偷看一下。
这不，她一看到江维中端着两个大盆，就眼睛亮了起来，恨不能将东西据为己有。
这开门就想张口要……“妈，你干什么？大冷天的开门干啥？赶紧把门关上吧。”
汪春生这几天在家，他从厕所出来看见老娘鬼鬼祟祟的，开了口。
汪王氏：“楼上的小江端着菜，瞅着不错啊！这……”
汪春生：“妈。咱家跟他家没啥走动的，你别这样，让人看了笑话。我跟秀珍两个人都上班挣工资。春艳做临时工一个月也有十二块，家里还能少了你吃的喝的？”
他关好了门，说：“家里也不缺吃喝，你这样平白让人说嘴笑话。”
汪王氏嘀咕：“我还不都是想着给家里省点钱？不然我何必讨这个人嫌，你是晓得的，妈做一切都是为了你们好。”
汪春生：“我知道的。”
他问：“妈，你手里的钱够吗？如果不够……”
管秀珍上前拽了汪春生一下，汪春生蹙眉。
汪王氏也攥紧了拳头，不过却柔声：“够的，我有什么不够的，钱多就隔三x差五吃点细粮；钱少就多吃点棒子面。能吃饱就行，我这把岁数了，吃的好有什么用，都是浪费。”
“胡说，什么浪费，妈你别这么说，这十块钱你拿着，缺钱你一定要跟我说。”
汪春生回头瞪了媳妇儿一眼，说：“以后每个月你给妈多加点生活费。”
管秀珍委屈的嗯了一声，随即说：“一个月二十块钱，其实不少了的。招娣来娣都没成年又是女娃儿，小顺也小。怎么算都够的。”
汪春生又瞪了她一眼，没再说什么。
不过夫妻两个回了屋子，汪春生不满意的说：“我一个月工资四十九块五，你一个月工资三十四块五。咱们两个一个月就八十四了。你才拿出二十还委屈什么？刚才在妈面前我给你留面子不好说。但是你也别太过分。这都要卡着贫苦户了。那是我妈，你就这么刻薄？”
管秀珍赶紧说：“春生，我不是算计，我这不是想着咱们也得攒点钱再生个儿子？如果有了儿子，那不是要花很多钱？我给妈二十生活费真的不少了。那收音机里说首都最低贫困户的标准是五块钱，咱们江桦市现在人均城市最低贫困户的标准是三块五，四个人十四块钱，我可不是卡着困难户的线给的。那标准可是可着大人的，再看咱家，四个人三个孩子，按照这个线给，都是给多了。更何况我也不是啊。他们小孩子哪就吃的了多少？你自己想是不是这么个道理？”
汪春生缓和了几分，说：“哎，不对，你没算春艳啊？”
管秀珍委屈：“春艳一个月也有工资十二块钱，咱们都帮她养着小顺了。她十二块钱养活自己，那是好的不得了啊！那总不能她自己钱全攒着，我们养她儿子还养她吧？”
虽然外人看她十分维护汪春艳，不想让她走。
但是管秀珍也不是不厌烦这个小姑子的。
可是，小姑子不能走，小姑子走了，婆婆八成也不会留下来。而且，小姑子在多少也能照看家里的日子。她找了娘家给她介绍一个临时工的工作。赚了个天大的好名声，还能让这娘俩儿留下来照看家，算一算还是值得的。
这两年招娣大了点，前几年十来岁两个女娃儿在家也让人不放心。
不过现在看，婆婆和小姑子确实有点多余了。
但是，她还是打算留下她们，一旦她怀上了，婆婆还能伺候月子的。
“我对春艳还不好啊？你看看外面都这么议论她，哪次不是我护着她？”
汪春生：“行了行了，你别委屈，我知道你的为难。”
“你知道就好。”
管秀珍靠近汪春生怀里，说：“咱们好不容易能每天在一起，我还想生个儿子呢。”
汪春生：“你当我不想？”
他拍拍管秀珍，说：“往后就好了。”
“嗯。”
管秀珍是做铁路乘务员的，跑的又是长途，一出门就是几天，每个月都要跑好几趟，在家的日子并不多。而汪春生是个公安，也是比较忙，夫妻两个聚少离多。
但是最近总算是好了，汪春生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调到管秀珍他们这条线做乘警了。
别看都是公安，但是因为分属不同，调动还是很难的，汪春生也弄了好几年了，最近总算是调过去了。虽然他以后离家也多了。但是以后和媳妇儿一条线，在一起的时间也长，保不齐能生个儿子。
这男人，哪能没儿子。
小顺虽好，也只是个外甥，他还是想有个亲儿子的。
毕竟，可不是人人都像杜国强那么心里素质强大，一个闺女就屁颠儿屁颠儿的高兴，怎么的都得有个儿子传宗接代。
“咱们都经常不在家，家里难免要咱妈操持，你对妈好一点。”
“我自然知道的，在你心里我就是那么不懂事儿的？这些年我做的还不好吗？我要是真的不好早就顺着院里人的意思给他们撵走了。你啊，误会谁都不能误会我。”
“我晓得你是个好的，我娶到你也是幸运。”汪春生拦着媳妇儿，轻轻的拍着她。
“招娣来娣也不小了，我们也该努努力再生一个了。说起来，招娣转过年就要十六了，我真担心居委会那边来做工作，让她下乡。那下乡的日子可不容易，你看看，咱大院儿好几个姑娘都不下乡，她要是下乡，是不是显得我们没能耐一样。”管秀珍说着家长里短。
这事儿汪春生也愁，他也要面子，也不想闺女下乡吃苦，但是工作不能让出去的，让出去以后怎么办。
接班不可能。
他不可能让闺女接班，他媳妇儿也不能。
这岁数也不大，还能干多少年呢。
再说，刚接班实习生才挣几个钱，十几块，他媳妇儿现在三十多，差的太多了。
而且，闺女也不小，还要嫁人的，到时候把工作带走了……他不赞成。
“如果实在不行，就撑一撑，死撑着让她嫁人留城。”
这点管秀珍也乐意的，但是吧，这有工作的找一个没工作的，还是很少见的。特别是现在下乡的浪潮汹涌，有工作就更金贵了。在管秀珍看来，想要没工作找个有工作的。最起码也得像是杜鹃那种长相，光看脸就能唬住人。
要么就像是关秀月那样长得不算漂亮，但是气质好人也温柔。
最起码得有这些外在条件，她闺女没有啊。
他家招娣来娣都不行。
她们都没有那个作精孙婷美好看。
不好找啊！
“你说咋找啊！不容易啊。”
管秀珍叹息一声。
汪春生倒是突然想到刚才看到的人，低声：“你看，楼上江维中怎么样？”
管秀珍瞬间来了精神：“哎，你别说，他行啊。”
江维中虽然比他家大闺女招娣都大十来岁，但是江维中条件好的。江家条件也好，而且兰婶子这个婆婆也和气，不是常菊花那种胡搅蛮缠的婆婆。
他家老爷子也在上班，家里真是挣钱得多花钱的少。
江维中是大学生，工资待遇也好，虽说法医多少有些膈应，但是钱也不咬手。
“我看行，我看的行。”越想越好。
“正好他找不到对象，找对象困难，我们家如果能跟他家结亲，他家还不好好的供着我们家？别看他家条件好，但是他家江维中那工作，农村丫头都不嫁的。我们可算是解了他家的燃眉之急。如果招娣能一进门就生儿子就更好了，那是彻底站稳脚跟，能当家的。将来我们有了儿子，他们夫妻也能帮衬弟弟。而且你看啊，咱们都是一个大院儿，楼上楼下的。到时候招娣还能回娘家帮忙，这真是最好不过了。我不图钱，就是乐意看一家子和和睦睦，兄弟姐妹一条心。”
“我晓得。”汪春生：“我知道你的为人。”
管秀珍翘着嘴角，随即说：“那你看这事儿咱们找媒婆还是……”
汪春生摇头：“再等等，至少明年下半年再说，招娣才十五，还小呢，这么早要被人戳脊梁骨的。我可丢不起这个人。”
管秀珍：“对，对对对。太早了不行，而且再拖一拖也好，江维中年纪更大，就更不好找，到时候更得高看我们招娣。现在早，我也可以让招娣多接触接触江维中，男追女隔层山女追男隔层纱，最好让闺女先把人笼络住，最好让他主动提亲……这样才更能拿捏。”
“行，你看着办吧。”汪春生：“这样也更好些，不过别鼓捣的太明显啊，我丢不起那个人。”
“你看你，就知道面子，行了行了，我知道。”管秀珍：“我这不是寻思早点下手，多留点时间出来吗。真是的，你看看，你是个老实人，咱们闺女也是个老实人。咱家两个闺女要是有杜鹃那个心机，我还用操心？杜鹃那丫头心眼多啊，你看看给江维中笼络的。今天下班我还看见江维中提着一袋子冻梨。这大晚上的过去肯定是去送梨的。你闺女要是精明一点，这还不是咱家的？”
汪春生：“你看你，越说越不像话，杜鹃还是个孩子，你说这样的话干什么！再说，还没搬来家属院的时候，他们就是老邻居了。江维中和杜鹃就跟亲兄妹一样。你就是想多了，再说江维中给他们家送东西也正常，他也没少拿啊！刚才我还看见他端了两盆咸菜。”
“咸菜值几个钱？杜国强他们家在乡下有不少亲戚的，那乡下都有自留地，菜是最不值钱的。杜国强又是个不吃亏的，哪会回乡下不薅一包菜回来？也就城里种地不x方便，都要买才当成好东西呢。其实不值几个钱的……”
“好了，你就别说人家的事儿了，还想不想生儿子了……”
“想！！！”
屋内很快的火热起来。
一大清早，杜鹃穿的严严实实，厚厚的大棉袄都到脚踝了，脚上还穿了一双牛皮子的厚棉鞋，全副武装。
冬天里，杜鹃穿的都超级多。
她，夏天怕冷冬天怕热，江湖人称娇气包。
以前上学的时候倒是还好，就是早晚在路上，现在可不同了，一言不合就要出去调节矛盾，大冷天儿在外面，能不多穿吗？杜鹃呼哧呼哧去车棚推车。
他们大院儿距离市局近，在市局工作的都是步行，倒是他们在各个所里的，都要骑车了。
杜鹃推着车子出来就遇到江维中：“维中哥，早上好。”
江维中笑着打招呼：“早上好，小企鹅。”
杜鹃嘴角抽了下：“……”
她哪里像企鹅了？
虽然她比企鹅更可爱，但是她很瘦的好吗。
杜鹃小白眼翻起来，江维中：“清木呢？你们早上不是都一起走？”
杜鹃：“他最近两天都起不来，每天都卡点生死时速，我就不等他了。”
江维中：“那他应该是晚上看书了。他上次从我这儿拿走了几本书，说是要回家研究研究。”
现在风声不好，他的很多书都收起来了，有的甚至忍痛烧掉了。留下来的都是工作相关的专业书籍，李清木借的也是这个。
杜鹃：“嗯，我知道的，他说了要多学学。”
其实杜鹃也好学，但是她对江维中那些很专业晦涩的书真是看不见去。她比较喜欢灵活一点的，江维中的书更偏向于法医那方面，杜鹃真的不怎么能看进去。
两个人一起走出巷子，走到大路上，他们家属院的大门并不冲着大街。
两个人是一个往左走，一个往右走的。
还没等分开，就听到有人呵斥：“你干什么！我都说了我们没有关系，你不要纠缠我！你要是再纠缠我，我就找公安了。”
“我不要分手，我反正是不要分手，你怎么可以这样，就因为我条件不好就不干了，怎么这么嫌贫爱富。”
“你不嫌贫爱富你谎报家庭条件，你放手……”
杜鹃和江维中一听这话，赶紧顺着声音找过去，就在不远处，一个男人拽着一个女同志不放。
杜鹃：“你们干什么！”
这一看！
哦豁！
还是一个认识的人！
“李秀莲？”
这不是胡相伟之前的对象吗？
杜鹃警惕的看着那个男同志，问：“你是怎么回事儿？”
“要你管，你少多管闲事儿，这是我们对象之间的事儿。”男人很不客气。
“对象？我看不是吧？李秀莲，是吗？”
李秀莲不认识这个姑娘，但是又觉得有点眼熟，既然能叫出她的名字，应该是认识她的。
她果断的说：“不是！我跟这个人经过介绍认识的，本来是接触要处一处的，但是我哥哥调查发现他谎报了家庭条件和个人条件，我们家就不同意了，但是没想到这个人竟然来纠缠我！”
“这找对象自然看人品，难道非要条件好才能找对象吗？”
杜鹃：“不是条件好才能找对象的，但是你这跟骗子有什么区别？你要是再纠缠这个女同志，就跟我去派出所。”
“派，派出所？”男人不像是刚才那么理直气壮了，缩了缩脖子：“凭啥、凭啥！你算老几，你凭什么管，你叫我去我就去？你一个黄毛丫头少多管闲事儿。”
杜鹃：“我是公安，能管了吗？”
“公、公安？”
男人又更加缩了缩脖子，说：“那，那我就不能为自己的幸福争取一下了？”
“你争取也要人家愿意，现在人家不愿意，你就这样在大街上骚扰人，你是什么企图？故意败坏她的名声从而达到自己的目的？你想利用舆论逼迫她答应跟你在一起？相亲讲究的就是实打实，你用虚假的信息蒙骗人，这就是你的错。你不觉得羞耻还不断纠缠，有什么算计你心里清楚。那算盘珠子打的都能传到哈城了。”杜鹃可真是一点也不客气。
要不说，很多人都觉得杜鹃天生是适合做公安的，因为她看事情总是能一针见血的抓到重点。
果然，这话戳中了这个男人的心，他虚张声势：“额、我、我没有！”
“有没有，你自己没数儿吗？”
杜鹃上下打量这个人，说：“你有工作吗？”
“你、你问这个干啥！就算是没有工作，我也是……”
不等他说完，杜鹃：“你的年纪没有工作就面临下乡吧？我不知道你今年为什么没走，但是你纠缠她不会是谋算着跟她结婚拿走她的工作，从而达到不下乡的目的吧？”
李秀莲睁大眼，不可置信。
只是再一看那个男人闪烁的眼神，李秀莲：“啊，真是这样？”
她震惊了。
不过很快的，怒火中烧，上前就是一个大嘴巴子，啪！
“你个恶心的男人，怎么那么膈应人啊！你给老娘滚得远远的，不然以后我看见你一次打你一次，本来觉得你家穷不是你的错。但是现在看来就是你的错！垃圾！不要脸！我会告诉我家人，你等着吧。呸！”
“秀莲……”
“你少叫我的名字，你也有脸叫我的名字？你算老几！你最好给我滚得远远的，不然我告诉我爸告诉我哥，他们肯定收拾你！”
兔子急了还咬人。
李秀莲是这个年代传统的女同志，不是那种很有脾气的。不然也不能被胡相伟坑骗了。
但是这会儿真的好生气的。
“我、我……”
“赶紧走吧你，不然你想去派出所？”
“我不去！”
男人终于怕了，怨怼的瞪了李秀莲一眼，呲溜儿着离开。
杜鹃微微蹙眉，说：“你小心点，我看他不怀好意，你注意安全。”
李秀莲赶紧点头，随即问：“你是……”
杜鹃：“我叫杜鹃，城南派出所的公安，住那边公安家属院儿。”
她没说更多，但是李秀莲一下子就明白了。
公安家属院，不就是她之前对象胡相伟他们大院儿，怪不得认识她。她有点不好意思，又看向了江维中。
江维中：“江维中，市局法医，也住那边。”
李秀莲脸更红，多尴尬啊！
她嗫嚅嘴角：“谢谢、谢谢你们啊！多亏了你们，不然我还没想到他谋算这个……”
杜鹃看着李秀莲，真心感叹这位确实是个家庭条件优越的傻白甜。
你说哈，按理说，他家对门的袁妙玉家里条件更好的，但是却没这位这么傻白甜，真是为人单纯。
杜鹃想了下，说：“你哥哥在家吗？”
李秀莲：“在的。”
杜鹃：“最近早晚的时候如果天黑了最好让你哥哥接送一下你。我怕刚才那个瘪犊子再算计你。不要小看别人想要留城的心。”
李秀莲认真起来：“我知道了，谢谢你，真的太谢谢你了。”
她更加不好意思了。
自己一个二十三，转过年就要二十四的大姑娘，还不如人家一个不如二十的小丫头精明。
“我会小心的。”
她说：“我平时上下班都跟一个家属院的工友一起的，这不是我表妹要结婚，我昨晚住在附近的姨妈家里，这不是让他堵到了。我也是倒霉，不过我真的会更加小心的。”
杜鹃：“你心里有数儿就行，他这也没干什么，我们也不能把人直接抓回去，但是你自己可得上心。结婚是一辈子的事儿。”
“嗯，谢谢你。”
说到这里，她自己都不好意思了，说：“我好像总是这一句。但是这是我的真心话。”
杜鹃：“不客气的，我上班去了。”
江维中：“我也是往这边走，我跟你一起走一段儿。”免得那小子折返。
李秀莲：“啊？好，谢谢，谢谢。”
江维中：“……”
果然是只会说这一句。
不过他也没在意。
“你就是江维中啊？我听过你的。”李秀莲没话找话。
江维中：“好话还是坏话？”
李秀莲脸红：“都有……”
以前她跟胡相伟处对象，胡相伟很记恨江维中的。
他说了江维中好多坏话。
但是就照着胡相伟那个人品，十有八-九是冤枉人的。
缺德！
“你是市局的法医啊？”
江维中：“对的。”
李秀莲：“那法医忙不忙啊？”
江维中：“很忙。”
李秀莲：“那……法医的工作是不是很复杂啊！你是高中毕业之后去的吗？”
江维中：“不是，我大学毕业分配过来的。”
其实是因为，他是优秀毕业生，被他们市局“抢”来的，不然的话，他家根本分不到这么大的房子。他家房子之所以这么大，除了因为他爸x工龄高，也是因为市局要招揽他，给出的优待。
当然，他也倾向于回家乡的。
李秀莲惊讶：“这么厉害啊！你可真厉害，竟然读过大学！”
果然，胡相伟那狗东西就是嫉妒，没一句真话。
“我听说你工作很多年了，我还以为你是高中毕业。”
江维中：“我读书早，小时候还跳过级，所以毕业早。我都工作六七年了。”
李秀莲：“！！！！！！！！”
这么厉害的嘛！
她震惊了！
“那你可真是太厉害太厉害太厉害了。”
江维中：“……”
倒是也不用说这么多遍。
不过好听的话谁都乐意听，他翘起了嘴角……
去而复返的杜鹃：“……………………”
她远远的挑眉，若有所思。
呦呦呦！
第74章 坎坷的找对象之路
灰蒙蒙的天, 傍晚刮起了大风，杜鹃他们收拾收拾准备下班。
今天事情不多，倒是蛮悠闲的, 李清木这自来熟儿在一旁碎碎念：“杜鹃, 陈舅舅腌得小菜，给我装点呗？我也想吃。”
杜鹃：“你脸皮可真厚啊。”
“脸皮厚吃的壮。”
李清木理直气壮，看的张胖子摇头, 说：“你这什么娃儿啊！”
李清木嘿嘿笑, 果真不拿自己当外人。
“我跟杜鹃那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妹，要点咸菜咋了？”
他可真是不觉景儿，咋咋呼呼：“陈舅舅的手艺那是没的说, 我就是做公安了，我要是不做公安，我就去找陈舅舅拜师学艺，当厨子去。”
杜鹃：“你可别忽悠了, 就你那水平还能做饭？你可真是高看自己。”
“我水平咋了啊？”
“你可真没数儿啊！”
两个人斗嘴起来，张胖子：“差不多得了啊，下班了赶紧回家吧, 到底是年轻人，下班都不用做饭，这日子可真好……”
“走了走了！”
杜鹃他们两个人出了门，昨天一场大雪下到半夜, 今天虽说停了，但是仍是厚厚一层雪，走起来嘎吱嘎吱的。杜鹃骑上了车子，张胖子叮嘱两个人：“这地滑，你们慢点骑车。”
“知道了！”
杜鹃疑惑：“张叔你不回家啊？”
张胖子：“我自行车有点毛病, 我去修一修。”
“哦。”
下班的时间，街上的人不少，杜鹃和李清木两个人也没什么特别的，李清木：“哎，你这鞋不错啊？”
他的视线落在杜鹃脚上，杜鹃：“那可不，这是厚牛皮的，我奶给我做的，里面是暖融融的厚毛呢。”
李清木：“呦呦呦。”
杜鹃他家啥情况，李清木门清儿。
保准是杜叔学了好处的。
“苗苗还好吧？”
田苗苗就下乡在杜鹃奶奶家的大队，杜鹃回老家自然要跟田苗苗聚一下的。杜鹃：“苗苗挺好的，她现在就在村小做代课老师。比下地强的，不过现在冬天里也不用下地。前一段儿苗苗爸妈去村里看她了。还去了我奶家，又去了老支书家。你就放心吧，妥妥的，没问题。”
别看田家不太富裕，但是疼不疼孩子，那是从生活上就能看出来的。
有些家长是不会管什么下乡的孩子，但是他家可不是，虽然不富裕，也没什么背景关系，但是已经尽力让闺女不要走的太远。还上门给闺女撑腰，这总是好的。
最起码田苗苗的生活会因此稳定不少，她不是没人护着的小姑娘。
“放心吧，苗苗挺好。”
“那就行，我本来也想去看她的，但是这几个周末我家都是一堆活儿。根本凑不出时间。”李清木幽幽叹息，虽说平时是跟爸妈一起生活，但是每到冬天，爷奶也要过来一起过冬的。
他爷奶住的是民房，冬天比较冷，还要自己烧煤取暖，就不那么方便，所以每年冬天都要上楼跟着儿子一家生活。他家其实住的开，本来李清木爸妈是希望老头儿老太太彻底搬过来，老宅托居委会承租出去。
但是两个老人家不喜欢住楼房，还是喜欢有个院子，夏天种点菜，日子也挺好。所以并不肯跟儿子一家生活，但是冬天天冷了自己烧煤球儿麻烦才会来。
李清木：“我这几个礼拜可忙坏了，帮着我爷奶搬家，他家没人了，水都要清空，那门窗也要拾掇。我爸妈可靠不住，他们可忙，没工夫管。都得是我啊！天冷了我还得封窗户，又要买白菜，协助我奶腌酸菜，还得……”
他碎碎念。
他爸妈都忙，家里这些细碎的活儿，都得他来啊！所以别看他看着大大咧咧跳脱的很，但是也是一个实打实能干的。
“年前吧，我看看哪个礼拜空下来没事儿，就去看看田苗苗这厮，这丫头上次写信还说秋收苦。”
杜鹃：“本来就辛苦啊，秋收的时候他们村里放假，老实都要下地干活儿的。你当那是城里日子这么轻松？”
“也是啊！”
两个人眼看到家了，杜鹃不经意一撇，冷不丁看到一个男人一手捂着女同志的嘴，往胡同儿里拽。
杜鹃：“！！！”
她正要叫人，就看一道身影比他们还快还近一些，飞快的过去，两个人很快的厮打起来。后来的那位见义勇为男青年明显不是对手，一下子被推到在地。杜鹃和李清木二话不说，冲了上去。冬天天黑的早，又在阴暗处看不清楚，但是凑近了一看。
嚯！
认识！
杜鹃和李清木加入，三两下就给那男人按倒在地，杜鹃生怕他窜起来，直接踩在他的肩膀，这才抬头：“你没事儿吧？”
这差点被人捂嘴拽进胡同儿的不是旁人，正是李秀莲。
嗯，早上才遇见过的李秀莲。
李秀莲捂着嘴呜呜哭。
杜鹃：“这是怎么回事儿？”
说话间转头：“维中哥？你要不要紧？”
见义勇为男青年正是江维中。
不过他真的是个技术宅，打架完全不行。
江维中摇头，他揉了揉手肘，说：“我没事，我下班看到他拽着李秀莲图谋不轨。”
李秀莲还在呜呜哭。
杜鹃：“别哭了，没事儿的，走吧，我们去所里说。”
这可不是在外面就能说清楚的了。
她低头看向了那个被她和李清木呼呼两拳制服的男青年，呵呵！这他妈也不是陌生人，是早上那个。
杜鹃疑惑的看着这人，说：“这么又是你！你是把我今天早上的话当放屁了是吧！走吧，既然你听不进去人话，就跟我去所里！”
“不，不是……秀莲，秀莲我错了，你帮我说说话。呜呜呜，我错了……”男青年也怕了：“我不要去派出所，我不能去。”
杜鹃翻白眼：“早干什么去了。”
不过她也挺疑惑的，李秀莲他家不住在这边的，怎么又跟这个男青年出现在这边了？
再说，不是早上才叮嘱过她？
杜鹃虽然有几分疑虑，但是这会儿李秀莲哭的厉害，也不好多问。
她还是安抚着说：“别哭没事儿，有我们在呢。”
她柔声：“不哭了啊！我们回所里，你放心，我们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坏人。”
现场一共五个人，三个都是公安，他们很快的被带回派出所。
那男人一路上不断地挣扎，但是杜鹃可不客气，不经意的“一不小心”给了他的腿腕子就是一脚，果然老实很多，不跳了。这天冷就是跟暖和不同。
路上看热闹的都少，大家走的行色匆匆的。
不过杜鹃他们动作也快，三两下就跟人制服带走，倒是也没给大家看热闹的机会。
他们所里晚上是有值班的，更不要说这会儿还有人没走呢。
杜鹃他们回来，小赵诧异的说：“你们这怎么……？”
疑惑的看着被扭着的人。
杜鹃：“路上遇见个图谋不轨的。”
她倒是没定义耍流氓，虽然看着就像是，但是也顾及了李秀莲的名声。
“我不是，我不是，我们是处对象……”
“没有，我们没有处对象……”
李秀莲抽泣：“我们是相亲认识的不假，但是他撒谎，所以我们已经掰了。今天下班，今天下班他来单位找我，呜呜呜，他说还是对我有感情，想跟我再谈谈……让我去他家跟他谈谈，我想着，我想着他也不敢干什么，就答应了。”
杜鹃抿抿嘴，这也太大意了。
李秀莲：“但是走到半路快到他家的时候，我越想越觉得去他家不合适，所以就想回家了，他不让我走，捂住我的嘴把我往胡同里拖，还说要跟我生米煮成熟饭，呜呜呜……”
杜鹃转头，瞪了那小子一眼，捏捏拳头。
那小子缩了缩头，说：“我、我没有图谋不轨，我就是想谈谈，我就是想谈谈还不行吗？哪有说不处就不处了。做x人咋能这样。”
“那你还撒谎，你父母是扫大街的，你家七个儿子都没有工作。就这，你还骗我说你父母是在部队做领导的，你自己也是当兵的，现在已经是连长了，还说结了婚就带我随军。我想着这条件不错，这才答应的。结果你这些话全是假话，我怎么可能跟你一个骗子在一起。”
杜鹃：“别哭了，擦擦眼泪。”
李秀莲：“呜呜呜~”
“我对你是真心的！”男青年叫了出来。
杜鹃：“你一个骗子，就别提什么真心不真心了。这相亲虚构点家庭条件倒是有，但是像你这么离谱的可就是骗婚了。更不要说，你还图谋不轨。你这是流氓罪。”
“不、不不！秀莲，秀莲你帮我说说话……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太喜欢你了。我就是……”
“闭嘴！”杜鹃呵斥：“你一个骗子装什么情深似海，你是把人都当成傻子？把他带审讯室吧，看看这人还有没有其他问题。”
这话一处，男青年更加慌张：“不、不不……”
杜鹃倒是一顿，随即眯眼上下打量了一下男青年，他这么慌张，别是真的还有别的事儿吧？
杜鹃看出来了，其他几个公安也看出来了。
毕竟，他们什么人没见过，办的案子多了，什么牛鬼蛇神都接触过的。这老小子，看起来有事儿啊！
她和李清木对视一眼，李清木：“我来审，赵哥，我们一起？”
审问是需要两个人以上的。
小赵：“可以！”
眼瞅着这个李秀莲情绪有点紧张，杜鹃作为女同志还是留下来更合适。
这也不知道那个男青年脑补了什么，嗷嗷叫：“秀莲，秀莲求你救救我，秀莲啊……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你们放了我，我下乡，我下乡还不成吗？我不追究李秀莲了还不成吗？秀莲啊……我们也是有情义的，你帮帮我啊！我不想蹲笆篱子，求求你了，这要是进去，我一辈子就完了啊。”
“秀莲啊，我对你那么好，我们也是处过的啊，你就眼睁睁看着我出事儿吗？求求你了……”
李秀莲被叫的心慌意乱，咬着唇，欲言又止。
杜鹃一看这出儿，眼睛都睁的更大了点。
她抿抿嘴，语重心长的说：“他如果不怀好意，是要受到惩罚的。今天是你运气好，遇到了我们，如果不是遇到我们，你想想你要面临什么！你要是对他心软，那么他转头儿再纠缠你呢？”
“可、可是这会不会毁了他的一生？”
杜鹃诧异：“他一个成年人，做错了事情总是该知道会有什么结果的。他今天做的这些事儿，难道就不是想要毁掉你的一生吗？”
李秀莲：“我知道他这么做不对。”
她又开始咬唇，心里乱的不行。
两个人正说着，就听到一阵急切的叫声：“秀莲，秀莲……”
李秀莲呼啦一下站起来：“哥哥。”
李志刚从外面过来，急的不行，他赶紧上前，上下打量李秀莲，看她没事儿，这才松了一口气。
“你没事儿就好，你真是吓死我了。你这么晚没回家，我出来一打听才知道你来派出所了，幸好我有个朋友看见你过来。不然我这还不知道去哪儿找你……”
李秀莲：“呜呜呜呜~哥，王伟那个混蛋，那个混蛋想要欺负我，呜呜呜，他不是个东西~”
李志刚抱住妹妹，拍着他的后背，说：“好了好了，别哭了，不哭不哭，哥哥知道你委屈……你放心，我饶不了那个臭小子。那小子人呢？”
李秀莲：“被带过去审问了，他好像，好像会蹲笆篱子。”
李志刚一愣，说：“蹲笆篱子？为什么？”
“流氓罪。”杜鹃站在一旁，补充了一句。
李志刚眉头立刻皱了起来，说：“不至于这么严重吧？这不是没成功吗？”
杜鹃深吸一口气：“不管成没成功，他是有这个行为的。”
李志刚：“如果我们家不追究呢？”
杜鹃愣住了。
李志刚不是挺疼妹妹的吗？
就连江维中都看了过来，十分不解。
李志刚绷紧了下颚，说：“如果他因为流氓罪进去，不是人人都知道我妹妹差点被他怎么样，那我妹妹以后怎么做人？她还年轻，也没结婚，如果有这样不清白的名声伴随着左右，能找到什么好人家？”
李志刚继续说：“我知道那小子不怀好意，但是他也没成功，揍一顿出出气就行，我不想我妹妹牵扯到这些事情里。这对她的名声不好听。让他遭报应有很多方式，但是不管如何不能影响我妹妹的将来。”
杜鹃：“你妹妹并没有被怎么样，这个肯定是会在卷宗里写清楚的，其实你不用担心，你……”
李志刚摆手，说：“写清楚又怎么样，人言可畏，传来出去，难免变味儿。我妹妹跟胡相伟掰了已经还有一些不好的流言了。不然这次我们也不能因为盲目上当受骗。如果这一次又牵扯什么流氓罪，我妹妹更是别想找好的了。不行，这件事儿绝对不能这么干。我们不追究！”
“可是……”
“没有可是，你自己也是女同志，你不该不清楚女同志的名声有多重要，我知道你们想破案想立功，但是你们找别人去，我妹妹，不行！我不能让她吃这个亏，这丫头已经遇人不淑了，我不能再让她陷入流言的漩涡。”
李志刚十分坚决。
李秀莲在哥哥面前倒是多了主心骨，她轻声：“我都听我哥的。”
杜鹃一时间倒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这种情况下，他们真的不太好强求。
毕竟，这还是有几分模棱两可的。
“杜鹃，那小子招供了，原来他……”李清木从屋里出来，一看这场景，疑惑：“怎么了？”
李志刚：“我们不追究。”
李清木：“……”
他试着劝说：“这人能纠缠一次，就能纠缠两次，你们……”
李志刚：“他这个岁数有没有工作，也该下乡了，他没精力纠缠我妹妹。总之我们不追究。”
杜鹃和李清木有点不能理解，但是其他人倒是见怪不怪了。这种情况，他们遇见的可不止一回了，见的多了，也晓得他们很难劝说了。
一般这种，都很执拗了。
杜鹃深吸一口气：“你们确定吗？确定不追究？”
“我确定，我妹妹也没吃什么亏，我们不想闹得人尽皆知。”
杜鹃沉默一下，随即点头：“行吧。”
他们总归不能强求，受害者坚持不追究，又没有真的发生什么，他们确实不能强求。
不过杜鹃也看向了李清木，问：“他身上有别的事儿吗？”
李清木：“没有。”
他说：“但是他交代，他是被胡相伟点拨，才纠缠上李秀莲的……”
李家兄妹瞬间黑了脸。
“胡相伟，这个混蛋！”李志刚捏紧了拳头，他还没去找这个混蛋算账，这个混蛋倒是算计上他家了，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真是该死的混蛋！
李秀莲眼眶红了，她跟胡相伟也处了快两年了，却没有想到最后是这样的下场，胡相伟竟然这样对她。饶是早就分手，也生出几分难受来。
她的眼泪吧嗒吧嗒的掉下来。
李志刚：“别哭，别哭了，这种混蛋，为他哭可不值得。他算是个什么东西。”
等着吧，他一定会收拾胡相伟。
不过因为这样的场合，李志刚倒是没表现出来。
“别哭，咱虽然遇人不淑，但是咱家的条件，还愁找不到好男人？你放心，哥哥一定给你找一个好的。”
李秀莲轻轻的嗯了一声，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突然就抬头看向了江维中，带着眼泪说：“我都忘记了，刚才谢谢你啊江同志，幸亏你过来帮忙。”
江维中：“不用谢，应该的，再说我也没帮上什么，还是杜鹃和清木在才顺利把人制住。”
李秀莲带着泪摇头：“不，如果不是你，我都不知道怎么办了！真的谢谢……”
她紧紧的盯着江维中看。
李志刚：“这位是……”
杜鹃：“哦，这是我们市局的江法医。”
李志刚嘴角抽了一下，很显然，作为在社会上有些人脉的，他是听过江维中这个人的。毕竟，这年头儿法医这个职业还是很被人侧目的。特别是，他大学竟然读的就是这个。在很多人看来，大学生就该读个体面的专业，最好是做领导做干部，这做法医……这图啥啊。
而江维中也有些工作事迹，x赫赫有名。
“我听过你的，大概四年前，城西臭水沟碎尸案，是吧？”
江维中：“对，是我。”
江维中这法医职业开始还不那么劝退人的，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呢？就是从四年前那次案子，那一次闹得太大，尸体又被碎了，是江维中带着几个法医和助手一块块找到，拼了起来，才找到受害者身份。
他做的明明是大好事，但是很多人都看到他领人捡那“一块块儿”，不少人都看见了，也是又害怕又膈应，从此江维中在相亲路上的含金量就一泻千里。
很显然，李志刚也知道这个。
他蹙眉，说：“真是谢谢你，改日我会代表我妹妹去你家好好道谢的。”
李秀莲惊讶的看了哥哥一眼，李志刚却捏了她的手一下。
江维中：“不用的，都是小事儿，不用谢了。再说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他虽然是个技术宅，但是也不是一点眼力见儿也没有。
李志刚那防备的眼神儿啊，生怕他跟李秀莲接触上，江维中心里失笑摇头，没必要，真是没必要。
他本人其实都看开了，没那么着急结婚的，也不是看见一个女同志就有想法啊。
因为李志刚坚决不追究，那个叫王伟的也只能批评教育之后就放人。
他一副小家子气的样子缩着脖子出来，李志刚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猛的冲上前就是几脚：“你个混蛋！你个垃圾，你个不要脸的东西。你把我李家，把我李志刚当成软柿子了啊！连我妹妹都敢欺负，我打死你！”
他连踢带踹，大逼斗扇的啪啪响。
王伟别看跟李秀莲一个女人有能耐，但是真是干不过李志刚。
特别是暴怒的李志刚。
李志刚动作凶狠，下手半点也不留情。
杜鹃几个人假模假式的上前劝架，出工不出力：“别打了，快别打了……”
李志刚愣是又揍了好几分钟，王伟瘫在地上，跟个死狗一样。
杜鹃挑眉，说：“有什么矛盾不能好好说。不要打架。”
她又看向了王伟，问：“你要追究吗？”
王伟：“噗！”
吐出一颗带血的牙，他咬着压根儿说：“不！我不追究，是我做错了。挨揍，挨揍也是正常的，哦不，不是挨揍，我们是闹着玩儿的。”
这人倒是识时务者为俊杰。
杜鹃：“……”
“我们走！”
李志刚瞪了王伟一眼，拽住李秀莲：“走吧。”
李秀莲回头看向了江维中，犹豫着想说什么，最终又什么都没说，跟着李志刚一同离开。
到底是亲兄妹，李志刚看出来了点什么，说：“你相中那个江法医了？”
李秀莲微微脸红，说：“他、他人挺好的，早上好心送我，傍晚还救了我，他是个很好的人。而且，而且做法医工作也体面……”
人嘛，都是感性的，特别是李秀莲更是，她本来就是容易心软和感动的性格。
她对救了自己的江维中，好感度是蹭蹭的。
“我觉得他很好。”
李志刚深深的看了妹妹一眼，说：“不行。”
李秀莲惊讶的抬头，问：“为什么？他不是挺好的？我这都已经断了两个对象了，再找对象也不知道能找个什么样的。江维中，江维中不是很好嘛？他又聪明工作也好，看他的样子家庭条件也不错的……”
她还要说，李志刚突然说：“你知道江维中是干什么的吗？”
“他是法医。”
这个不是都说过了？
李志刚认真：“是啊，他是法医，你知道法医是干什么的吗？他整天摆弄的都是些什么？可能他白天才摸过尸体，晚上就要摸你，你能扛得住？四年前那个碎尸案，你记得不？那会儿你都上班了，应该听说了吧？那都是他一块块找回来的。你想想，跟这样的人生活，你扛得住？”
李秀莲的脸白了。
她本来就胆小，一听这个更怕了。
“江维中要是那么好找对象，早就找了，还能轮到你捡漏儿？我都不认识他，都听说过他找对象那些事儿。可见他找对象多难。他是什么都好，长得好人聪明家庭也好，但是他工作不好，而他也不会为你改变自己工作的。你别不服气，他要是乐意，恐怕早就换工作了。越是读书多，越是有自己的想法，轻易不会改变。这种读书多的书呆子我最了解了。就是固执，他不会听你的话的。你再想想，他前头儿还在公安局切人，转头儿回家给你切菜。你吃的下？”
“呕。”
李秀莲干呕了一声。
李志刚：“我都是为了你好。”
李秀莲想了想，默默点头：“我知道了。”
爱情的小火苗儿，刚点燃一点点，就被她哥一盆水浇过来，灭了！
她的爱情之路，也是坎坷。
“那个王伟……”
“你放心，我会收拾他。可别以为我们家能随便被欺负。”李志刚阴冷：“还有胡相伟，他等着，我饶不了他。”
提到胡相伟，李秀莲难过：“明明是他对不起我，还要算计我，真的不是个东西。”
李志刚：“这种人为人卑劣，怎么可能是什么好人。”
他其实一直都记恨胡相伟的，但是因为做的不想太明显，才没第一时间出手对付胡相伟，可是不曾想，他顾及面子，这人倒是不顾及，真是龌蹉恶心卑劣。
“这么看，介绍人也肯定是收了胡相伟的好处了。不然王伟这种条件怎么瞒得住。”这介绍的人可是供销社的，是他一个兄弟的亲戚，正是因此，他并没有怀疑。
如果不是接触多了他生出几分疑惑，仔细调查了王伟，恐怕真的要上当受骗的。
这个王伟，没露馅儿之前装的太好了。
看来一定是胡相伟点拨他了，他才能事事都做在他们的心巴上。
该死的东西。
“对了，你今天怎么会跟王伟一起走？我不是说了让你别搭理他吗？”
李秀莲有点委屈：“我也没想到他是这样的，他不是一直纠缠我？我就想着，好好谈一谈，彻底谈清楚也好，真的没想到他是这么歹毒的人。哥，我们这次不追究，你说他以后会不会继续骚扰我？”
“不会！这点事儿我总是会处理好的，他家的状况还想留在城里是做梦，你放心，我肯定让他下乡，去最穷最苦的地方。他别想落个好。对付这种小瘪三可不难。”
难的是胡相伟，不过来日方长！
李志刚是个有怨报怨有仇报仇的，他不是什么正派人，但是也不是那种会犯法的人。因此就算报复也是正常手段，干不出那种杀人放火的事儿。
所以这样看来想要对付胡相伟就难了不少。
至于王伟，他本来就该下乡的，知青办不会算了，他再送点礼鼓捣鼓捣，他走的更快！
李志刚：“你放心吧，不过你最近也别自己落单儿，我倒不是怕他干什么，这次之后我会教训他，他不敢的。我就是怕你被人说两句好话又心软。”
李秀莲：“我不会的，我也不是心软，我就是想说清楚……”
“有什么好说的，没必要。”
“知道了啦……这次是我大意了，我哪里想得到他敢对我下手……”
兄妹两个离开，王伟也一瘸一拐扶着墙走了。
李清木脸色黑黑的，骂道：“这种人竟然就这么放了，真是气死我了，这样心地歹毒的，放了他他如果再干坏事儿怎么办。你说这叫什么事儿。”
“谁说不是呢。”杜鹃也不高兴。
江维中安慰他们：“李志刚不会算了的，他翻不起风浪。”
他情商低，但是智商高啊，他看得出李志刚眼里浓浓的恶意，王伟落不得好的。
他说：“好了，回家吧，这都八点多了。”
刚说完，杜鹃的肚子就咕噜咕噜的叫了出来。
杜鹃：“……你看看，我气的肚子都叫了。”
江维中：“好了，走吧。”
三个人一起往回走，李清木载着江维中。
李清木：“维中哥，我觉得那个李秀莲对你有点意思，不过她哥哥的样子好像不太乐意。”
杜鹃不服气：“他凭什么看不上维中哥，他比维中哥可差远了。”
江维中失笑：“我这么好啊。”
“那必须啊！”
杜鹃和李清木异口同声。
在他们心里，江维中大哥是最好的。
还没家属院儿那会儿，杜鹃就跟江维中是老邻居。李清木虽然跟他们不是邻居，但是李清木打小学开始就跟杜鹃是同班同学。陈虎当年阻拦的特务爆炸案，李清木他爸就是被救的人之一。
因为这个，两家在他们打小儿就走动来往，杜国强跟李家又都是同事。虽x然不在一起，但是一个系统，抬头不见低头见。所以李清木那会儿没少泡在杜鹃家。
当时还有一个同样父母工作在一起，又是同班同学的关秀月，他们三个都是江维中的小跟班。
田苗苗是初中加入进来的，她又拽来了自己的邻居王冬。
江维中大了没工夫带“孩子”，他们五个也渐渐玩到了一起。
所以啊，说江维中不好，杜鹃和李清木是真的不乐意的。
李志刚那一出儿摆明了就是看不上江维中，杜鹃碎碎念：“也不看看他那个样儿，有什么了不起，他自己还不是个单身，哼。”
李清木：“我维中哥可是大学生，优秀毕业生，他们哪里比得上啊，还好意思那个样儿，当谁稀罕。维中哥都没说自己有想法，他们家倒是一副生怕牵扯到一起的样儿，真把自己当成什么香饽饽了。”
杜鹃：“就是，他们……”
叭叭叭！
李清木继续跟着叭叭叭！
两个人这一路嘴巴就没停。
江维中哭笑不得，他虽然忍不住想乐，但是心里也暖洋洋的，他是晓得的，这两个弟弟妹妹都是关心他，生怕他因为这事儿心情不好。但是他们真是想多了，这种情况他见得多了。
他还真不至于。
反正市局的光棍儿又不是他一个。
没所谓的啊。
三个人一路进了院子，就看杜国强穿着棉袄在靠近大门的位置遛弯儿。
杜鹃脆生生的：“爸爸！”
杜国强：“回来啦？我瞅着清木也没回来，就晓得你应该是加班了，这么晚饿了吧？”
杜鹃点头：“是呀。”
她软萌萌的撒娇：“我早就肚子叫了，一直都琢磨今晚吃啥呢。”
杜国强笑了，说：“这么冷的天儿，自然吃点暖和的，维中清木，你们也来我家吃，走吧。”
“不用了，我们回家就行，我估计家里也给我留饭了。”
杜国强：“这个天儿，留饭也凉了，还得热，走吧，去我家，瞎客气什么。”
杜国强把几个人都叫回家，说：“那么一回半回的，还吃不垮我家，好久没尝尝你陈舅舅的手艺了吧？走，我家今晚吃铜火锅。”
他冲着几个人眨眼。
“呦，这可好。”李清木高兴。
杜国强既然叫了人，家里的菜色自然够吃。几个人一进门，就感觉屋里暖洋洋的，还带着几分橘子的味道。
李清木：“这啥味儿啊？真好闻，像是橘子。”
杜鹃：“我家吃过的橘子皮都放在暖气上，是不是好闻？”
“嗯！”
陈虎：“你们都给外衣脱了吧，家里暖和，别温差太大感冒了。我这已经点火了。马上就能吃，赶紧坐，大梅子，你给他们倒上玉米糊。你们试试我的手艺。”
“玉米糊？”李清木好奇的看，这并不是熬得玉米粥的样子，而是实打实的打碎了，有几分饮料的感觉，但是又比饮料厚不少，大冷的天儿，他一口干掉半杯：“唔，好喝。”
甜滋滋的，带着玉米香气。
杜鹃这会儿都脱掉了外衣，穿着毛衣，抱着杯子缩在椅子上，小口喝，她也是第一次喝呢，眼睛亮晶晶的带着雀跃：“好喝的，爸爸，你好厉害啊。”
李清木转头：“这不是你舅舅做的？你咋夸上你爸呢？”
杜鹃笑容灿烂：“我爸研究的机器，不然这玉米是怎么变成玉米糊的？”
李清木和江维中都挺诧异的，李清木：“杜叔你厉害啊！”
杜国强骄傲：“一般一般，全国第三。”
“噗！”
几个人差点喷了，真是说你胖，你就喘。
“好了，赶紧的，下锅吧。”
这冬天吃铜火锅真是不错，菜色备的也齐全，酸菜冻豆腐猪五花粉条，这些可都是铜火锅必备。火锅里还放了些裙带菜。
江维中：“这个可挺少见。”
杜鹃：“这是李清木夏天那会儿送来的，我家一直没吃多少。”
他家平时系统能换东西，所以之前李清木买的那些海鲜干货还有的。
“你家可够能放的，我家都吃完了。”李清木当时可是花光了存款小金库，还跟他姐借钱了。
他给几个小伙伴都带了，不过给杜鹃他们家是最多的，是别人家的二倍还多。这不是区别对待啊。而是他爸妈的意思。主要是，他有时候会来蹭饭。现在粮食多紧张，自家儿子还不觉景儿，去人家连吃带喝又拿，他爸妈也觉得不好意思，所以算是礼尚往来。也经常送一些东西过来的。
杜鹃：“你们尝尝这个，这个是海蛎子。”
她早上在系统里换的。
嘿嘿。
江维中和李清木压根没问哪来的，副食品商店可没有。
不是黑市儿就是遇到走街串巷的投机倒把小贩子了。这不管是那种，都不用问的。
“好吃！”
“这必须啊！”
“陈姨，再给我来一杯玉米糊呗？”
“行啊！”
李清木感叹：“杜叔你可真有两下子。”
杜国强：“我在家时间多，就自己琢磨呗！没想到还真是琢磨出来了。”
要不说，人还是得有见识，他靠的是啥？还不是上辈子的一些记忆？他现在时间多，没事儿自己研究，还真是有点收获，毕竟他是有思路的，虽说现在弄完了比较简陋还得手摇。
但是，能用！
完全能用！
不过这玩意儿想要好喝，还是得加糖！
甜滋滋~
“不错吧？”
“棒！”
杜鹃点赞！
杜国强含笑：“那我再接再厉，一定搞更多有用的好东西。”
他想起来一茬儿，说：“哦对了，收音机买回来了！”
杜鹃：“啊啊啊！”
超激动！
终于告别锯木头了！
第75章 皇帝不急太监急啊
铜火锅冒着热气儿, 碳火发出滋啦滋啦的声音，火锅里的菜随着咕咚咕咚的开锅热气儿微动，酸菜上铺了一层厚厚的猪肉片儿, 五花肉七分瘦三分肥, 一看就让人移不开眼。
杜鹃捧着自己的小婉，大快朵颐。
这北方人吃酸菜锅，少不得要有点芝麻酱的, 杜鹃蘸着芝麻酱, 吃的欢实。
陈虎梅：“维中你吃啊，都是自家人，可别客气。清木你也吃, 来，多吃点肉。男孩子多吃点肉也长点个儿。可别觉得十八就不长了，我看我们家杜鹃都窜了窜呢。”
这话不假，自从杜鹃夏天的时候意外得到了系统, 他家就吃的好多了，油水儿也大了，杜鹃倒是没长胖, 但是个子是又窜了窜的，本来就高，现在更出挑了，一般老爷们都没她高。
她净身高都有一七五了, 好大一只！
李清木：“那我多吃点，陈姨，火锅真好吃。”
他也让不拿自己当外人的，他小的时候，爸妈就带他来杜家走动了, 他爸跟陈虎叔关系最好了。当年他可是差点认了陈虎做干爸的。之所以没有认，也是他爸妈怕人家外人说他们家吃绝户。
这年头儿，干儿子的意义是不一样的，陈虎又没有亲儿子，认了亲多少还是有些说法的。
他爸妈琢磨了一下，觉得还是不好这样。他们关系很好，认不认都挺好，可别因为这个生出隔阂。不过虽然没有认成干亲，但是李清木是个自来熟儿，不拿自己当外人的。
李清木：“肉真香啊。”
“肉还能不好吃？你什么时候见过有人说肉不好吃？”
“那倒也是。”
两个小的叽叽咕咕的，杜鹃：“冻豆腐也好吃，我舅舅自己做的哦。”
一咬一口汤，真不赖。
肉足够多，倒是一点也不担心不够吃。最后就是……所有人都吃撑了。
李清木感叹：“真没想到，我吃肉能吃撑。”
杜鹃懒洋洋的靠在沙发上，说：“你明明也吃了很多菜。”
李清木：“那我也吃了很多肉。”
两个人就是两只小学鸡。
倒是江维中没跟他们斗嘴，主动过去把收音机打开了。
这会儿收音机里正在播评书，声音铿锵有力。
杜鹃感叹：“哎呦喂，我家终于告别锯木头了。”
她左右看看，问：“爸，旧的收音机呢？”
杜国强：“我卖给路口的修理铺了。”
杜鹃震惊：“他们要？”
杜国强：“那咋不要？你还看不上旧收音机啊？他们有大师傅的，拆了之后把零件给其他的机器用，重新组装，他们那边也卖二手机器的。”
杜鹃哦了一声。
杜国强：“对了，你们今天怎么下班这么晚？还一起回来了？”
杜鹃看了一眼江维中，说：“我本来都下班了，路上遇到李秀莲被人纠缠，又重新回所里了……”
她简单的说了说，杜国强哦了一声x，倒是真的感慨：“胡相伟也够缺德的，他们都分开了，他还要这么算计人。真不是个东西。”
杜鹃点头：“谁说不是呢，说起来，之前调查供销社失窃案的时候，有个人介绍自己的不在场证明的时候，还说自己给邻居介绍了李秀莲，双方看的挺好巴拉巴拉的。我本来以为李秀莲那次就能成了，没想到那次最后没成。不晓得那次是不是胡相伟搞的鬼。”
“这个可真不好说。”
她本来都忘了这茬儿，也是突然想起来的。
杜鹃：“我感觉，很以后可能是胡相伟搞的鬼，不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啊。而是你们看，正是因为那次没成。李秀莲再次相亲才遇见王伟那个骗子。这骗子可是很会投其所好的，可见也不是谋算一天两天。”
杜鹃看的透彻，为啥一个骗子能把李家的人忽悠住，还不是靠着投其所好。
这么了解李家人性格，背地里“学习”肯定是有一段时间了。
真不是个好东西。
杜鹃撇撇嘴，不过哈，说起来啊，她本来还以为维中哥要开启感情的春天了。毕竟早上看见他和李秀莲相谈甚欢。杜鹃也知道维中哥找对象困难，所以看到他跟女同志来往，还是挺高兴的。
而且，他们挺有缘分的，傍晚还能再次英雄救美！
只是……杜鹃瞄了一眼江维中，叹息一声。
只是啊，美好的憧憬破灭啦。
傍晚这稍微接触下，杜鹃就晓得两个人不可能走到一起的。
甭管李秀莲怎么想，李志刚这个李家人肯定是看不上江维中的。就算他们事事都不如江维中，也看不上他。
而维中哥……杜鹃心里也晓得，维中哥和李秀莲不合适。
就算是开始印象很好，他们实际上也是不合适的。
李秀莲性子有点软，而且没有太多主见，不管这性子好不好，但就冲这个肯定跟维中哥合不来。而且吧，虽然贤惠温柔，可是她是需要呵护的，维中哥工作那么忙，根本不可能有那个时间。
杜鹃走神儿，江维中：“小杜鹃，小杜鹃。”
杜鹃：“啊？”
江维中：“你看着我发呆干什么，我有什么不对？”
杜鹃：“没有，我在想今天的李秀莲。”
江维中：“他家既然决定不追究，你们也不用强求，这种事儿总是模棱两可的。你们也得考虑人家当事人的心情。”
杜鹃点头，说：“我知道的，我其实不太赞同他们的做法，但是也算是能理解吧。他家不想有不好的闲话落在自己身上，这也不奇怪。”
她瞄一眼江维中，他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可见也没想着跟李秀莲有什么发展。
杜鹃咬咬唇，为维中哥坎坷的婚事更多了几分烦恼。
她的维中哥啊，怎么就这么难。
江维中看她又走神儿，失笑摇头，说：“陈姨，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明天还得上班……”
“那我也回去了……”
李清木也起身，他笑着说：“我爷奶估计都要着急了。”
两个人一同出门，各自离开。
人走了，杜鹃说话就更不在意了，嘟囔：“我本来以为维中哥和李秀莲或许能有发展的，没想到啊没想到，哎！”
杜鹃叹息。
“不着急，维中也不过才二十七八，这有什么好着急的？与其找个不合适的结婚，不如单着，反正他也忙，没工夫悲春伤秋的。”杜国强结婚早，不过结婚晚的他也不是没见过，也没觉得不对。
“你也是乱点鸳鸯谱，这李秀莲要是嫁到咱们大院儿，那可真是……以后他家和胡家的矛盾更是要摆在面上了。”
杜国强直白的说：“再说，我听你的话，李秀莲是有些没主见好忽悠的，她如果嫁进大院儿，江维中工作忙，她还跟胡相伟抬头不见低头见，他们可是有将近两年的感情的。一旦见的多了再听点好话旧情复燃呢？那可真是绿帽子咻咻的。我也不是就要恶意的揣测人，但是李秀莲和胡相伟是有感情基础的，她跟江维中可没有。”
“这也不至于像你说的这样吧？我见过她几次，人挺好的。”陈虎梅嘀咕一句。
倒是杜鹃没说话，因为她不想承认但是不得不承认，她爸说的有道理。李秀莲这个人，确实是很容易被忽悠的。就像是今天，她早上才叮嘱了她要小心那个王伟。
但是晚上她就敢跟人去他家。
可见这人真是很不坚定，再联想系统里当时给她的解析，杜鹃多少是能看出李秀莲的性格的。她不是坏人，性格也温柔娴静，但是耳根子软好忽悠没主见也是真的。
她摊手：“好了好了，我说这些也没用，人家也没什么，双方都没有进一步的意思，倒是我想多了，急的不行，也有点皇帝不急太监急。”
“妈知道你是关心维中，为他着急。”
别说杜鹃，他们大院儿好几个中年妇女都这样啊，但凡是看到合适的女同志，都要问一问是不是单身，想着给江维中撮合呢。
“你啊，管好你自己吧！”
杜鹃笑嘻嘻的：“我当然可以管好我自己的，我又不着急。”
杜鹃他们家虽然唠嗑儿，但是也放着收音机呢，动静不小，走廊里都听见了，汪王氏从外头回来，还没进家，隐约听到一点声音，虽然那走廊里听已经不大了，但是还是能听见点，她顺着声音凑到了杜家，贴在门上，随即不高兴的撇嘴，这才回家。
“哎，你们知道吗？杜家好像是买收音机了。”
汪王氏一进门就迫不及待。
“妈你这是去哪儿了？这么长时间才回来。”管秀珍问。
汪王氏尴尬的笑了一下，说：“我去一个老姐们家了。”
她说：“这收音机跟以前不是一个动静儿，肯定是换了。”
她把话题拉回来。
汪春生：“哦，杜国强今天买的，我下班的时候还过去瞅了一眼，挺好的。”
汪王氏：“！！！”
她睁大眼，震惊：“他家哪来的票。”
她嘀咕：“该不会是去黑市儿了吧？”
随即兴奋的睁大眼，一副抓到把柄的样子。
汪春生：“是楼上江维中借给他家的，维中前一段儿得的奖励。”
汪王氏一下子耷拉下脸，不高兴，说：“江维中这个小兔崽子，一点也不懂的尊老爱幼，我们都是一个楼，我们家这么困难，他不说帮帮我们。倒是整天跟杜家处的热乎，真是个被糊了眼的。”
她在外面还能装几分柔弱，但是在家总归不是那么会隐藏。
管秀珍也不太高兴，这是她给闺女看好了的退路和将来。他把东西给别人，就有种自家亏了的感觉。这要是不送出去，将来还不都是自家的了？
管秀珍：“他们家倒是鸡贼。”
这话说到了汪王氏的心里，她赶紧说：“儿媳妇儿你这句话最中听，他家可不是鸡贼吗？杜国强那个鸡贼男，你看看，你看看他，不过就是给家里一点养老费，哪次回村里是空着手回来的，每次都拎着粮食蔬菜的，他也好意思拿。这跟自家亲父母都算计，你还指望他是个好的？”
汪王氏继续骂：“他家杜鹃也是一个小狐狸精，你看看，忽悠的江维中都找不着北。还有那个李清木，整天围着她转。一看就不是好人。这就是个狐狸精，贱人。”
汪春生：“妈，话不能这么说。杜鹃还小，你想多了的。再说，他们几家关系好，你真的想多了。”
他回家不多，但是以前跟江维中一个单位啊，还是知道的。
汪王氏：“你们老爷们哪会看人。”
她已经知道自家儿子和儿媳的主意了。
知道他们为招娣瞄上了江维中，索性看向了招娣，说：“招娣啊，你要是不想下乡，可得好好的多筹谋筹谋。家里人都把路给你算计好了，你不能不主动啊。”
汪招娣咬着唇，不太愿意。
她也看不上江维中干的那个活儿呢。
多膈应啊！
如果可以选，她要选李清木，年轻清爽热情长得好家庭条件也好。
凭什么她就不能找李清木呢。
她咬着唇，不想听家里人的话，决定自己偷偷干！
江维中留给妹妹做退路好了，她不要！
汪招娣不言语，倒是汪来娣说：“姐，你要是嫁到了江家，那日子好过可不要忘了我啊，你们都不下乡，我也不下乡。到时候我找李清木结婚。x”
她才十三，但是也给自己盘算上了。
这话引得汪招娣怒目相向，这是她看上的。
“你凭什么！”
“？？？”
汪来娣：“姐，你咋了？你都琢磨出路，我自然也要琢磨的啊，什么凭什么……”
她突然说：“你不会也看上李清木了吧？”
汪招娣期期艾艾：“我不能看上吗？”
两个人还没咋地，就吵了起来。
汪春生黑了脸：“你们两个这是干什么，要不要脸了？丢人现眼的玩意儿，我的脸面都让你们给丢尽了，这还没怎么的就争抢上了？妈，平时你在家多管管他们，不懂事儿的玩意儿，我怎么就生了这么没用的东西，真是……”
汪春生鲜少在家发火，这一怒，汪招娣汪来娣倒是都老实了，瑟瑟发抖的站在一边儿。
小顺儿站在一边看热闹，拱火架秧子说：“舅舅，我对你好，我什么都听你的。”
汪春生：“还是你懂事。”
汪春艳得意的笑了一下。
她的儿子，自然是最好的。可不像是那两个赔钱货。
“妈，我和秀珍明天就要走了，这一走又要十多天才能回来。家里的事儿你多照顾几分。”他无奈的看着两个闺女，说：“他们两个不懂事儿，你也多教一教。别总是纵着她们。女孩儿长大了，不能不教。”
汪王氏：“行了，我晓得的。”
她说：“不过孩子大了，难道还打骂不成？你也不是不知道我，我可不是常菊花那种泼妇。你这明天就要走了，赶紧多收拾收拾吧，我看这天儿也是不好，我刚回来的时候外面都下雪了。”
“又下雪了？”
“是啊！今年这雪倒是多，嘎嘎冷。”
汪春生来到了窗口，果然，外面洋洋洒洒的下着雪，雪花飘散。
“时候不早了，咱们也早点睡吧。”
汪家准备休息，其他人家也一样的，这大冬天的，家家户户都是睡得着。而这会儿，顶着风雪，一个年轻姑娘正呼哧呼哧的顺着铁路走，雪花落在她的身上，冻得牙齿打颤，她一路不断的抱怨，委屈的不行。
“真是自私，歹毒无耻，我知道你们就是嫉妒我，嫉妒我长得好嫉妒我气质好，别以为你们把我赶下车就能打败我，就算是风雪也可能折断我的傲骨。我才不怕，你们这样恶毒，早晚会遭报应的。到时候我会静静地看着你们的下场！”
“虎落平阳被犬欺，我周如不是能够被困境打倒的人，就算是一时的困境，我也终将渡过。天大地大，难道还没有我的容身之处？喜欢我仰慕我的人多了去了，大不了我就靠着嫁人先暂时改变一下困境。葛长柱对我的心意，情深似海，我就给他一个机会，暂时给他一个机会好了。”
“反正葛长柱也说过我们可以假结婚，到时候我再慢慢找真爱就是了。我暂时就利用他渡过这次困难。只要找到真爱，我就跟葛长柱离婚。葛长柱这样的条件，配不上我，完全配不上我。到时候我在找个条件更好的，我相信只要是真爱是不会介意我结过婚的。到时候结婚当晚他一看，嘿，虽然二婚，但是还是个少女，是个黄花大闺女，那还不疼死我？”
周如想到这里，分外的高兴，她抿着嘴，得意的往前走。
这是这越走雪越大，北风呼呼的吹，她搓搓手，手指已经冻得通红，粗糙的爆皮了。
周如委屈：“我什么时候吃过这个苦，等看见葛长柱，我一定要让他好好的给我道歉，一切都是他的错，他怎么能不管我被带走呢。怎么可以！如果不是我被知青办遣返回去，我哪至于吃苦往回走？一切都是他的错。他该好好补偿我，不给我买皮毛大衣，我定是不原谅他……”
呼哧呼哧！
就算是灌了一肚子风，走的深一步浅一步，也没有耽误她嘴上喋喋不休的抱怨。
她周如，又回来了！
她带着委屈带着不甘带着介绍信，她回来了！
这一次，没有人可以撵走她。
周如看着一望无边的前路，深吸一口气，走的更快几分。
“就算是全天下都与我为敌，我也不会屈服，我有着高贵的意志！”周如一本正经，但是但凡有个人听见，都会觉得这娘们胡言乱语发癫呢。
周如顺着铁路，吭哧吭哧。
从天黑，走到天亮。
路，一望无际。
旁人可不知道周如再往江桦市走，一大早的，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
杜鹃今早起晚了，骑车呼哧呼哧的蹬，嗖嗖的，只是今早的路属实不太好，车子突然一滑，杜鹃：“哎呀……”
后车座猛地被人拽住。
车稳住了。
杜鹃回头：“谢谢啊！”
她一看，笑了：“齐队早上好。”
齐朝阳：“早上好，昨晚是雨夹雪，看着是雪，其实也结了一层冰，很滑的。也不差那么一会儿，你骑车小心点。”
杜鹃点头：“我知道啦。”
齐朝阳：“一起走吧，我去你们所里找老蓝打听点事儿。”
杜鹃：“好呢。”
她爽快的说：“那你上车，我载你走。”
齐朝阳挑挑眉，杜鹃拍着车把手，说：“你放心，我的车技还是可以的，刚才是太着急了才马失前蹄。我没问题的。”
齐朝阳含笑：“我载你吧。”
杜鹃：“啊？”
齐朝阳：“怎么，不舍得啊？”
“那哪儿能！那你载我好了！我没所谓的。”
杜鹃这人从来都是大大方方的，半点也不泥捏，齐朝阳很快的骑车，载着杜鹃往所里走。齐朝阳：“你这自行车还挺特别的，咱江桦市，我都没见过第二辆。”
杜鹃得意的说：“好看吧？这是我爸爸帮我刷的油漆，独一份儿。”
别人家的自行车都是常见的颜色，要么黑色要么藏蓝色，少见的还有点白色红色。
但是杜鹃的自行车是粉色，是的，粉色！
十八岁的少女自然是喜欢粉色的。
杜鹃喜欢，杜国强这个当爹的没事儿琢磨着用油漆兑着试，这不，愣是兑出了粉色，给闺女刷上了。
这要说起来，杜国强自从退居二线，时间多了，他家的变化真不少。
杜国强也是个闲不住的。
他在家闲着就琢磨这些有的没的倒是弄得挺好。
齐朝阳：“你爸爸很疼你。”
杜鹃：“那当然了。”
那是她爸，当然疼她了。
家属院距离杜鹃所在的城南派出所不算很远，没一会儿就到了，不过倒是也巧，齐朝阳载着杜鹃还真是被人看见了。这人也不是旁人，正是袁浩玉。
袁浩玉一大早也是上班，正好路过这边，远远的就瞅见齐朝阳载着杜鹃，他跟这两个人可都认识的。
他对杜鹃也有点意思，虽说他心里清楚自己跟杜鹃不是很合适，没打算更进一步，但是冷不丁看见，还是有些不快。一直到单位，还黑着脸。
他就是不愉快！
不过来到单位清醒了一会儿，袁浩玉倒是冷静下来。
女人不过就是生活的调剂品，有的只是合不合适，他也快三十了，没必要为了一点点美色而昏头。
对，没有必要。
齐朝阳不好惹，他犯不着为了杜鹃得罪齐朝阳。
再说了，杜鹃这人他也打听过，家里就这么一个独苗儿，娇养大的，家里好几口子都护着这么一个孩子，可不好拿捏。她本身还是个挺正直的小公安。
这就更不行了。
袁浩玉谨慎告诉自己，这种一腔热血的少女绝对不适合他。
如果是条件一般或者想吃绝户的，肯定更乐意找杜鹃，但是他可不是，他现在已经到了这个位置，杜鹃他们家的条件对他算不得优越了。而且他能弄到的好处可多了去了。
杜鹃家条件好，也不值得他冒险。
他要的不能是这样性格的人。
袁浩玉灌了一口冰凉的茶，清醒下来。
他琢磨着叫人：“小李子，小李子。”
跟叫小太监一样。
一个油头粉面的男同志窜出来：“副主任，您叫我，有事儿您说话。”
袁浩玉：“你去给我妹妹送个信儿，让她中午过来一趟。”
“成！”
袁妙玉整天去拍他家老太太的马屁，这不，最近给她活动到了百货大楼做售货员，她以前的工作也挺好的，但是女同志，还是去百货大楼更好。
不仅清闲，还能弄到瑕疵品，而且也体面。
这算是一些领导家属最乐意去的单位了。
袁妙玉既然去了x百货大楼，想来也认识不少人，该是找她给自己介绍个对象了。
袁浩玉自己自然也是能通过别人认识更多女同志，但是他既然想结婚，就得“常规”点。毕竟，换做是他家，也不喜欢那种偷偷勾搭自家闺女的小子。
但是正式介绍，就没问题了。
杜鹃哪里晓得，不过就被人偶遇一下下，就让袁浩玉动作这么多。
事实上，她跟袁浩玉完全没来往，只能算是会见面点头打个招呼的认识而已啊。
男人，总是喜欢给自己加很多戏。
好在袁浩玉还不是那种别人看一眼就脑补人家爱上他的男同志，如果是这样，那就更离谱了。好在袁浩玉不是啊。不过杜鹃对他这个人都不怎么了解呢。
这人就在杜鹃合不合适，选择放弃选择放弃中间已经跳了好几下了。
正事儿不干，屁事儿不少。
杜鹃完全不晓得，她才十八，也根本不着急找对象的。就算是她跟齐朝阳一起到了所里，也没过多的接触，人家齐朝阳也没歪心思，直接找了老蓝，打听起一些早些年的陈年往事。
杜鹃也是去规整昨天事情的档案。
老蓝：“你说的这个，我真是不太知道，我给你指个路，你去问杜国强，就我徒弟。他不仅陈年往事知道的多，还整天研究一些有的没的。那些江湖上坑蒙拐骗的伎俩，他都知道。”
齐朝阳：“行，那我去找他，谢谢蓝叔。”
蓝海山：“谢就不必了，下次一大早来找我，你也带跟油条啊。”
齐朝阳：“我的错我的错，下次一定不空手。”
蓝海山：“这还差不多。”
齐朝阳对杜国强也是很了解的，其实别说齐朝阳，其他人都晓得的，就是杜国强这人恋家不上进，不然他早就不止在派出所了。怎么着也能去市局做个小领导了。
但是这人更乐意把时间放在家里，所以凡事儿不出头的。
如今更是把工作让给闺女，也是个神人。
可别看这人多“怪”，能耐他是有的。
杜国强没读过很多书，但是很好学；又是蓝海山的徒弟，蓝海山他家好几辈儿，祖上都是干捕快的。不仅对本地各种情况清楚，更是查案子一把好手儿。
杜国强没少学。
他更是走哪儿能唠哪儿，脑子还快，所以奇闻轶事知道的也多。
可惜啊，这人咋就非要做家庭妇男呢。
不上进的老爷们不少见，但是像杜国强这样有能力却不上进的，还是少见的。
不过，人各有志。
他很快的离开，直接回家属院，这个时间，杜国强应该还在家的……
李清木瞅着人走了，说：“完蛋，去你家找你爸爸了。”
杜鹃：“这有什么完蛋的？我爸虽然退下来了，但是有事情也不含糊，肯定能帮就帮的。”
李清木：“对哈，我为什么要说完蛋？”
“嗤！”
大概是因为难得的不太忙，李清木八卦：“哎，你说我把我表姐介绍给维中哥咋样？”
他也是很为江维中着急啊。
杜鹃抬头：“那个小学数学都算不清楚的？”
江维中：“……”
他抿抿嘴：“额，那还是算了吧，这也没共同语言。”
他回忆起了自家表姐啃笔头的样子，又回忆起了自己暴走的样子。
算了算了。
杜鹃：“哎对了，你表姐考上进厂了？”
江维中：“进了，他们就是内部考试，我表姐那个岗位还就要女同志，所以她很顺利的。嗐，内部那些个报名的水平也就那样了。”
他表姐虽然学习不咋样，但是没读多少书的更多。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这年头女娃儿就是比男娃儿难一点。不少人家都是先紧着男娃儿读书，就算是让女娃儿读书了，家务活也是女孩子的，哪里什么时间学习。
他表姐这样的，虽然不是前几名，但是也还能排中间名次呢。
“我表姐不适合维中哥……哎，可惜我亲姐已经订婚了，不然我给我姐介绍给维中哥。”
“你就别乱点鸳鸯谱了，你姐姐都订婚了你还胡说八道，你也不怕挨揍，再说你姐姐在首都，难道还两地分居不成？”
李清木拍了自己的嘴巴一下：“是我嘴贱！”
他没恶意，有时候说话不过脑子罢了。
“哎对了，咱那个初中同学，就是原本也住在你家老宅那边那个张丽，她不是也单身？找到对象没？”
杜鹃一言难尽的看着李清木，说：“张丽需要找一个能帮衬照顾她家的，你觉得维中哥合适吗？”
张丽虽然有工作，但是家里有病重的妈，没成年的妹妹，但凡是结婚，这都是要带着的。
江维中工作那么忙，怎么可能多照顾家。
这就不符合张丽的择偶标准了。
她摆手：“行了啊，你就别乱点鸳鸯谱了，我昨天还觉得自己是皇帝不急太监急，今天看你更这样。”
李清木：“嗐，谁让那是我维中哥呢。我能不着急吗？”
说起来啊，别看他们这一行工作相当不错，但是有些人还真是不太好找对象的，谁让他们忙。
这要找个条件差的，那自然好说。
但是要找个跟自己差不多条件的，都不容易。
“你们啊，就别咸吃萝卜淡操心了，小孩儿家家的，你们也不认识什么人。江维中找对象的事儿，还是交给院里的婶子嫂子们，大家都留意着呢。”
张胖子听了半天，安慰他们。
他俩能认识谁，俩人都十八，他们的同学朋友，也都是十八-九的小年轻儿，这样的人也该找同龄人，咋可能找江维中？
年岁都不怎么合适的。
“哎，跟你们说个事儿。”张胖子突然就神神秘秘的低声开口。
“啥事儿？”
两个人立刻好奇的凑过去。
张胖子：“葛家大闺女，知道吧？”
杜鹃点头：“知道。”
这能不知道？
葛家就这么一个好人。
葛长玲葛长柱都是奇葩中的奇葩，他家那个老爹个葛大爷也很离谱。
“我收到最新消息，她要调走了。”
杜鹃：“啊？”
她疑惑：“她调走去哪儿？”
张胖子：“是去驻岛。”
杜鹃：“咱们市周边连个海都没有，驻什么岛？”
张胖子：“不是咱们市，咱们市不临海，但是省内其他地方有啊。听说需要一个工作经验丰富的公安过去，还得是女同志。但是这要是过去工作，别说一个月了，半年能回家一次就不错了。一般结了婚的真是不好走。哪有合适的人。正因为不容易，所以才跨市调人了。听说她听说了自己申请的。应该手续都走的差不多了。咱大院儿的房子给她保留。”
杜鹃：“她这一走，葛家更是没个人镇着了。”
李清木：“葛家唯一一个正常人走了。”
张胖子失笑：“这话让你们说的，他家其他人都不正常？”
两个直白的年轻人直接点头。
张胖子：“……”
果然年轻人就是学不会圆滑啊。
不过张胖子倒是觉得葛家大姑娘调走也挺好，最起码不用看着一家子闹妖儿丢人现眼。
旁人不知道，但是他家跟葛家都在后楼，虽然不是同一个楼栋儿，但是知道的比别人多，也是看见过一些的。据他老娘说，已经看见不止一次，葛老头儿白天偷偷领着汪王氏回家了。
孤男寡女，老头儿老太太，一呆就是大半天。
没眼看！
他说：“这老葛家的老大一走，这房子真成葛长柱的了。”
杜鹃：“凭什么啊。”
张胖子：“嗐，那不然呢？”
他们都知道这没道理。
但是谁让当事人乐意呢。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杜鹃撇嘴。
张胖子失笑，杜鹃是家里的香饽饽，爹妈还有舅舅都是把她当成香饽饽的。有杜国强这个能作妖儿的在，杜家人也不敢对杜鹃表现的太明显，所以杜家人就算是有这样的心思，也不会在杜鹃面前表现出来。
所以杜鹃根本没体会过什么重男轻女的苦。
她哪里懂，有些姑娘是打小儿就是这样，日久天长的，习惯了，也刻进骨子了。
像是这次葛大姐主动申请调走，谁又能说，她不是有心要把房子让给弟弟呢。
如今葛长玲嫁了，她也调走了去外地。这房子可就只剩下葛老头儿和葛长柱了，也没有什么住不开住房紧张的问题了。
所以啊，不好说。
几个人正在闲话家常，就看一个年岁不大的小子跑进来，杜鹃他们办公室距离大厅最x近，窗户也正对着院子，所以有人来报案，他们办公室是一眼就能看见。出来的也最快。
杜鹃：“咦？你不是那个小贵？”
小贵：“是我！公安姐姐，你还记得我啊，我家进贼，就是我报的案！”
杜鹃：“……”
这能不记得吗？你爹被人骗去挖煤，被解救回来还不忘娶媳妇儿的事儿。
“公安姐姐，我报案，我要报案！”
杜鹃：“你别急，发生了什么事儿？”
小贵气喘吁吁，说：“闹鬼了，我家那一片儿，闹鬼了。”
杜鹃：“…………………………？？？”
闹鬼？
这世上，没有鬼吧？
上一次闹鬼，可证明了是骗人的。
这又闹鬼？
她说：“你别急，慢点说，具体怎么个情况？是你看见的吗？”
小贵摇头，随即又点头。
很快的，他说：“是这样的，是这样的哈，昨天晚上我去我同学家玩儿，回来的晚了，路过我们巷子口。就看到一道黑影儿一闪而过，刷的就不见了，肯定是闹鬼啊。”
杜鹃：“就这？”
小贵急切：“还有呢！不仅我一个人看见了啊，我们那一片儿，最近已经好几个人看见了。我同学他们家是住大杂院儿的。都是到巷子里上公共厕所。他们大院儿，就有见鬼的，那鬼在厕所呜呜哭……你说吓人不？这还不是闹鬼？我们那边也是啊，都是独门独院儿的，不是大杂院儿，所以家家户户都有厕所的。可是听说最近路边的公厕，晚上也是总有动静儿。那不是鬼还能是啥？谁家上厕所不在自家啊！那话咋说的，那话咋说的来着？肥水不流外人田。没道理自家有厕所还要去公厕啊！”
杜鹃沉默下来。
张胖子果断：“行。杜鹃清木，你们两个收拾一下，我们去那一片儿看一看，走访一下。”
“行！”
小贵：“我带你们，我带你们一起。我知道都是哪儿有动静。”
杜鹃：“行。”
杜鹃穿上了厚棉袄，问：“你还知道别的吗？”
小贵：“闹鬼吗？最近闹鬼的传言有几个的。真的，我不骗人，我们也是听过蝙蝠撞门的事儿的，我们都听过的，但是我们那片儿闹鬼不是撞门啊。每次都是在厕所附近出动静儿，你说那个鬼是不是个厕鬼？”
杜鹃：“……？？？”
什么玩意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