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死。
好想死。
尽管她根本就没有做坏事!
凛青望修长漂亮的手指开始把玩那枚羞耻东西,看得很是认真,似乎真的思考这玩意儿要怎么用。
黎杳想把那东西拿回来,但又不想碰到,觉得那是什么特别脏的物件,碰一下自己就没法干净了。
“这不是我的……”黎杳崩溃道。
他轻笑:“不是你的?”
意思很清楚。
不是你的怎么会在你的灵府?
“都是那盛荚国的蠢使臣硬要塞给我的!我只能把那一箱东西藏在灵府里了!”黎杳脸颊通红,“我怎么会知道这样怎么用!”
听完她这话,凛青望倒是想起些什么来。
那些他神魂缺失时候的记忆他还没完全记起来,这次想起来当时盛荚国向黎杳献宝时他也是在的。
当时,那使臣似乎还献上了一溜儿的男子,美名其曰充实黎杳的后宫。
凛青望冷笑一声。
黎杳还以为这声冷笑是冲他的,当即一拍桌:“我说的都是真的!”
凛青望将她拽到自己腿上坐,然后掌心燃起一簇火,转眼就将方才那个物事给烧成了灰烬。
黎杳:?
喵喵喵??
你在生什么气???
不过不管生什么气,能让这玩意儿从她眼前消失就好了!
她心道,自己从前怎么没想到可以直接一把火烧了,还傻傻地在自己灵府里放了那么久。
得了好法子,她忙不迭地将那一整箱东西从灵府中拿出来,“砰”一声放到桌上,沉甸甸的。
然后她学着凛青望的样子用灵火将木盒连带里头的东西全给烧了。
烧完了,黎杳拍了拍手,总算是松下一口气。
没想到这方面凛青望还是个颇为正直正经的。
也对。
毕竟都三千多岁了。
难以接受这些新奇玩意儿也是正常的。
凛青望抱臂靠在一旁,看着她神情变幻莫测的,也不知道在想写什么。
窗外的阳光被窗滤去一层,暖洋洋地扫在黎杳身上,照得她整个人都软乎乎的,褪去从前的疲倦和悲伤,这几天脸上的肉也长回来了,像是某种可口的糯米糕点。
他看了会儿,连带一颗心都软下来了。
“你在想什么?”
“……”
黎杳表情管理不行,露出个“别问我不是我我什么都没想”的惊恐表情。
凛青望挑眉:“你在骂我?”
“……怎么会!”黎杳大声!
表忠心。
然后凛青望抬起手,灵力在空中汇聚出一个实体,正是方才被他烧了的那玩意。
只不过现在这个是他用灵力现做的
黎杳:?
他懒洋洋地威胁:“骂我什么了?”
“……”
黎杳觉得还是从前那个神魂缺失的凛青望比较可爱。
至少没那么凶残。
“没骂。”她小小声,“我夸你呢,正直又正经,摒弃那些污秽东西,直接用火烧了。”
下一秒,桌上又出现了个“污秽东西”。
“……好吧。”黎杳绝望地说了实话,“我也不是骂你,只是觉得你都三千多岁了,难以接受那些东西也是正常的。”
凛青望扬眉,垂眸轻笑,笑声磁沉,有点哑。
“差点忘了,我的杳儿如今都还不到二十。”
“……?”黎杳浑身别扭起来,都快哭了:“我也接受不了的。”
他掐了把她的脸:“本尊发现,你好像很介意年龄啊?”
“没有没有没有。”她拼命摇头。
“在幻境中时也是,嫌我三十五岁年纪大。”
眼看这个话题是过不去了,黎杳跟他对视着对峙片刻,然后她崩溃地“哎呀”一声,主动扑倒他怀里投怀送抱:“我才没有!”
凛青望低笑,一手环住她的腰,将她搂到自己腿上面对面坐着。
她早就发现了。
对付凛青望硬的不行,只能用软的。
“陛下。”黎杳使尽浑身解数在他怀里撒娇,“你快把那些东西都变走,我不想看见嘛!”
他曲解她意思:“杳儿这么年轻,不是喜欢么。”
“我才不喜欢。”
凛青望故意揶揄她:“那我怎么瞧你还有些可惜?”
黎杳这才有点恼了,脸颊红扑扑的,头发也在他怀里拱乱了,像个小疯子,凶狠地瞪他一眼:“你都已经把那些烧掉了,还总是要笑我!”
“烧是烧掉了,我可没说不用。”凛青望说,“毕竟三千多岁了,也得多用用现下的新奇玩意儿。”
“……”
怎么会有这么记仇的人啊!!!
凛青望笑着说:“反正用灵力就能变出来,想要什么样的都有。”
“……”
黎杳蹭得从他身上起来,作势就要往外走:“再见。”
结果还没往前迈一步,就被凛青望一把揽住腰抱起,双脚离地的那种。
他轻而易举地抱起她往里走,将她丢上床。
黎杳一声惊呼还没喊出口,就被他欺身吻住了唇。
要命。
男宠太粘人怎么办。
第二日,流言又更新了——
女皇耽于男色四天四夜!!!
难得这些日子空闲,黎杳也暂时不想回衍月门和魔域,正好借着这几日同凛青望一起过了几天凡人生活。
在偃歌城待厌后,两人便套了辆马车,准备前往如今的穆国皇城粟阳城。
他们连灵力都懒得用,就坐着马车去。
那马车特别大,是为了女皇出游特制的,可幽冥虎也一并被放出来,往那马车里一趟瞬间就拥挤起来,连个下脚的地方也没了。
自从从幻境出来后幽冥虎就格外黏黎杳,一旦见上了就寸步不离的。
弄得小狐狸也有点吃醋,插着腰冲虎虎叫嚣:“喂!这是我的主人!”
虎虎是个和善的虎虎。
它甩着尾巴将小狐狸从自己背上甩下来,毛绒绒的大爪子一拢,将小狐狸揽到自己身前,压住了它大半个身子。
尖利的獠牙在前,小狐狸总算是收敛了些。
小狐狸吃醋好解决,凛青望吃醋就没那么好解决了。
他靠在马车窗边,虚阖眼闭目养神,原本懒得搭理幽冥虎,可它一开心一舒服就会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此刻它枕在黎杳腿上,开心极了,那呼噜声也格外响。
凛青望睁开眼,神色不善地看了眼自己的灵兽。
然后朝它脑袋上打了一巴掌。
“啪”一声。
还挺响。
呼噜声停了。
虎虎茫然地看着自家主人,不知道做错了什么。
“混账东西。”他低斥一句,“吵得我睡不着。”
幽冥虎乖乖停下那些忍不住发出的呼噜声。
黎杳:“……”
平时也没见你要睡觉过。
何况开心了发出呼噜声可是猫科动物的习性。
黎杳揉了揉虎虎的脑袋,忍不住道:“人家这么乖你还要打它。”
说着还低头很自然地亲了一下虎虎的头顶。
虎虎一被亲,不受控地又发出了呼噜声,只一秒就停住,还可怜巴巴地看了凛青望一眼。
也不知这让世人闻风丧胆的幽冥虎,怎么到凛青望这儿就怂成了这样。
“头。”凛青望戳了戳它搭在黎杳膝上的大脑袋,“下去,谁教的你这么黏人。”
“……”
黎杳心道,其实你跟虎虎也没差多少。
幽冥虎虽然不舍,但还是将脑袋挪下去了,趴在地上,只偷摸挨着一点黎杳的裙摆。
外头阳光正好,光线漏过树叶在凛青望脸上落下一个个明晦分明的光斑,看上去整个人都异常明媚起来。
马车进了城,外头嘈杂喧闹,人声鼎沸。
真是过上了凡人生活。
黎杳看了会儿他,忽然问:“殿下。”
“嗯?”
“魔尊和凡人,你选哪个?”
“魔尊。”
黎杳一顿:“为什么?”
“如果是和你一起,凡人生命太短,如果不和你一起,凡人生命也太长。”
他掀开帘子看向马车外,热闹的街市,哭闹的孩童,追逐玩耍的小黄狗,这些东西从前他活着的三千年来他都不曾好好看过。
他笑了笑,“所以还是当魔尊吧。”
黎杳也跟着笑起来,微微仰起头,让阳光洒在脸上。
“魔域那边都还不知道你已经活过来了呢。”她说,“要是知道了肯定都得吓一跳,那等粟阳城回来,我们就一起回趟魔域吧?”
“嗯。”凛青望眸中闪过一道暗光,他低声道,“有些事,也该收尾了。”
粟阳城和偃歌城相距很远,他们又没御剑,日夜兼程驾着马车,过了四日才终于到了粟阳城。
两百年后的粟阳城。
不愧是当今最强盛的国家,皇城也是最繁华的。
熙熙攘攘的人流车流,街上许多年轻男女,衣着富贵靓丽。
这里没人认识他们,于是索性也没易容,两人一下马车容貌就引得不少人看过来。
他们到的时候已经是晚上,街上格外热闹,数不清的红灯笼挂满整个天宇,亮如白昼,黎杳随手拉住一人问今天是什么节日。
那人答道,是夏祭。
夏祭是穆国特有的节日,这一日城中的少男少女和孩子们都会出来游街,街上还会有许多活动,异常热闹。
于是黎杳兴冲冲拉着凛青望跑进了人群中。
有划船的,有猜灯谜的,有放天灯的。
黎杳跑到一个摊儿前,那摊主见到黎杳便热切道:“姑娘,买些发饰吧,都可好看了。”
那些发簪步摇黎杳见多了,没什么兴趣,看了一圈,她拿起一条红色的束发绳,她将发绳缠绕上发髻,又将红绳与两撮发编成了一小缕发辫。
她晃了晃脑袋:“好看吗?”
红灯笼映得她的脸也红扑扑的,明眸皓齿,璀璨胜过星辰。
凛青望痴痴望着,喉结滑动,轻启唇:“好看。”
她又拿了一根红绳,朝凛青望招了招手。
他走近一步:“怎么?”
“你低下点儿。”
凛青望一顿,而后顺从地弯下腰。
黎杳踮起脚尖,用那条绳子重新束起他的头发。
红绳缠绕墨发,看上去缱绻万分,徒添上几抹少年气。
老板夸道:“真是郎才女貌,戴什么都好看,姑娘再挑些别的吧,我这儿东西可多。”
黎杳看了看,没挑出其他喜欢的,于是付了钱就拉着凛青望往别处去了。
夏祭果真是热闹,天空中被纵横交错的灯笼布满,空气中浮动桂花的幽香,黎杳摘了一支插在发髻中,身上都浸染桂花香。
小姑娘眉眼弯弯,皮肤被映照得剔透,像块软糯糯的桂花糕。
大战以来,她第一次这样放松纵乐,只要有凛青望在,她就不用担心分毫。
两人逛吃逛吃一路,最后走到一个茶馆前,正好黎杳也吃的有些腻了,便进茶馆要里壶茶,坐下来休息。
他们坐在二楼靠窗,从窗户看出去就能见到底下的清澈河流,河中央是一艘巨大的美轮美奂的船,船中传来悦耳的丝弦声。
黎杳坐在窗边托着腮看景。
忽然,茶楼台中央响起一声嘹亮的醒木声。
黎杳寻声看过去:“那是什么?”
“说书。”
“今儿还有说书呢!”黎杳立马兴奋起来。
凛青望挑眉:“你喜欢听这个?”
“对呀,从前在镇北王府的时候我就很喜欢。”
说到这黎杳又想起凛青望就是镇北王,又道,“不过你的确不知道,那时候你总是在边疆,我都是带着小翠儿一起去樊楼听说书的。”
凛青望靠在一边勾起嘴角,目光淡淡扫向楼下是说书人。
黎杳:“不过偃歌城里从来没听说过有说书的,还以为现在没有了呢,果然还是粟阳城比较好。”
凛青望漫不经心道:“你要是喜欢,打下来就好。”
“……”
黎杳无语:“这可是穆晋的后代。”
正说着,又响起一声醒木,那说书人扬声道:“上回说到,镇北王带着捷报回皇城却发现黎姑娘倒在血泊之中,起兵攻入皇宫,夺位成功,建立北国王朝。”
底下喝彩声一片。
纷纷嚷着让说书先生快点继续说下去。
黎杳:?
凛青望:?
论作为当事人成为说书人故事中的主角是一种怎样的体验。
黎杳觉得有点尴尬。
穆国毕竟前身就是北国,一世国主穆晋还是镇北王的义子,所以对于这一段历史穆国是最清楚的,甚至比流传的史书记载还要准确详细一些。
说书人道:“镇北王登基之初国家动荡不已,而北国国主雷霆手段狠辣,几次肃清朝野,硬是生生将朝廷稳定下来。他一边让北国蒸蒸日上、日甚一日,不断开疆拓土,一边又因性情大变让朝臣畏惧害怕。”
“日子就这样一日日过去,七年过去,北国国主后宫里依旧空无一人,朝臣以死冒谏也不能劝动北国国主纳妃,直到北国七年。”
黎杳:来了来了来了。
没想到自己去了一趟灵府幻境竟然还连带着在历史上留了名。
说书人:“北国七年出现一个女子,同样名作黎杳,与从前镇北王府那位黎小姐容貌十分相似,后来被封作北国皇后,唯一的皇后,也是后宫唯一女子。对于此女外界传言纷纷,有说她就是那名黎小姐转生的,有说当初那黎小姐其实并没有死的,还有人说她是女妖幻化的。”
座下有人问到:“既是女妖,那皇后应该长得很好看吧。”
说书人笑道:“那是自然,黎姑娘未到镇北王府时曾经被寄希望于成为花魁,所幸后来被镇北王赎身救了出来,不过也可想见那惊艳之姿,皇后与黎姑娘模样一般,自然也是极美的。”
这话哄得黎杳心情不错。
说书人也是分级别的。
街上的是一种,瓦舍茶馆里的是一种,而这间茶馆是粟阳城最大的茶馆,这说书人也是最厉害的。
说得那叫一个声情并茂,引得茶馆众人一颗心都随着情节进程调动起来。
到了皇后离世时的部分座下不少人都已经泪眼婆娑。
有人不解问道:“皇后怎么会突然离世?”
说书人:“这到现如今都还是一个谜,没有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知自那之后北国国主一夜白发,整个人都衰颓下来,常常独自一人坐在殿内,四下无人,一坐就是一整天。”
黎杳一顿。
她在天元宗的史书中看到过凛青望一夜白发,但现在从说书人口中听着却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她不由抬眼看了眼坐在对面的凛青望。
他倒是神色自若,一点不像是在听自己的故事。
“他就这样一个人从天黑坐到天亮,又从天亮坐到天黑,不知道在等待什么虚无缥缈的执念,没有人能够亲近他,只有穆晋大将军偶尔会进宫陪着下一把棋,也就是后来的穆国一世国主。”
座下有人问:“那后来他还有娶妻吗?”
“没有,那黎皇后是北国唯一的皇后,也是最后的皇后,就连妃子都不曾有一个,当真是情深义重。”说书人叹了口气,又敲打一下醒木,“只可惜刚过易折,情深不寿,堂堂镇北王、堂堂北国国主却是英年早逝,早早也随了黎皇后一道去了。”
底下唏嘘声一片。
“北国国主逝去那日是个夏日雪天,天象大异,鹅毛大雪纷飞,他独自一人来到从前的镇北王府,回忆起从前同黎皇后的点点滴滴,只觉得这独他一人的世界虚无又寂寞。”
“到第二天清晨,皇宫里伺候的宫人才发现国主不见,到处找找不见,担心会遇见刺客受伤,幸而穆晋大将军进宫,却也只在那书房里找到一封皇上亲笔的遗嘱,说将皇位传给义子穆晋。”
“皇宫上下众人惊慌不已,穆晋大将军恐生变数,令人封锁消息,自己驾马出皇宫寻找北国国主的下落,最后在萧条的镇北王府中找到了北国国主。”
“那夜的雪实在是很大,北国国主就躺在洁白的雪中,胸口刺了一把剑,正是伴他征战沙场多年的那把剑,从前杀敌无数,而此刻这把剑结束了主人的生命,结束了一个波澜壮阔、跌宕起伏的人生。”
“北国八年,国主自刎于雪夜。”
所有人都静悄悄的,唏嘘于这个悲戚至极的故事。
黎杳也许久没有说话,喉间像是被一团黏着的气儿糊住了似的,蔓延开让人鼻酸的涩意。
在说书先生的话语中,黎杳仿佛看到了那个凛青望从未跟她细说过的过去——关于他到底是如何从灵府幻境中出来的。
她吸了吸鼻子,勉强压住哭腔:“他说的都是真的吗?”
凛青望:“差不多。”
“你真的是自刎……”黎杳眸光水润润的,眼睑泛红,“为什么?你是真的想要自刎,还是为了走出灵府幻境?”
夏祭到了最热闹的时候,欢声笑语从窗外传来。
愈发衬出黎杳与凛青望之间沉静,仿佛此刻一滴水落下就能砸出汹涌浪涛。
一定要是后者,黎杳在心底乞求。
哪怕结果是一样的,可如果是前者,那属于镇北王的一生真的就太过悲凉了,短暂的欢愉却造就他漫长的痛苦。
凛青望没有回答。
他靠在窗边静静看了会儿黎杳,而后笑了,嗓音低低的:“怎么又要哭。”
他伸出手,将黎杳拉到自己身边坐下。
凛青望抬手替她抹去眼泪,低声道:“其实二者都有,那时你离开时说的话我都还记得,你让我‘回来’,尽管我不知道回到哪里,但也猜到也许你并不是死了,而是去了你口中的那个地方。”
他不厌其烦地替她擦眼泪,又俯身嘴唇在她眼睛上贴了贴,“所以我便打算冒一次险,若成功了便还能再见到你,若是失败,反正没有你的日子于我而言也没有什么意义。”
听他说完,黎杳哭得更凶,抽抽噎噎的怎么也止不住。
凛青望并不擅长应付眼泪,一时有些无奈又失笑:“怎么还哭得更厉害了?”
楼下那说书先生还在滔滔不绝讲北国国主离世后举国上下如何如何。
凛青望便有些烦了,他眸色转红了一瞬,手指朝那底下的说书先生一点。
便听说书先生又敲了一下醒木,接上一句:“且听下回分解。”
没头没尾的就结束了,底下正听得兴起,纷纷抱怨起来,而说书先生也不理,直接从一旁下去了。
黎杳:“……”
还能这么哄人的吗?
既然哄不了哭,就从源头解决惹哭她的人?
“你对他做什么了?”黎杳问。
凛青望:“一点血族的小把戏而已。”
“……”
从茶馆离开,已经很晚了,但街上依旧还是无比热闹,很多人。
两人沿着河边走,便见许多年轻女子纷纷往桥上跑,似是去赶什么的。
黎杳问了个摊贩,那摊贩笑答:“姑娘是外乡人吧,赶得正巧,这个时候刚要开始放天灯,也是夏祭最重要的一项习俗,用来祈福许愿的。”
“放天灯?”黎杳扯了扯凛青望的袖子,“我们也去看看。”
走过亮堂堂的拱桥,便见不远处许多人扎堆挤在一块儿。
天灯是用一张张的薄纸糊成的灯笼,在灯笼纸上写下寄托的愿望,然后便在灯笼里点上一点烛火升空。
这会儿已经好几盏天灯升空,一个个小灯笼星星点点宛若璀璨星辰,看上去漂亮极了。
黎杳也跑过去买了一盏,又要了一支笔。
毛笔沾上墨水,黎杳动作顿了顿,写下——
生生世世。
她将笔递给凛青望,将他写另外四个字。
这还是黎杳第一次见到他写字,才发现他写的字很好看,笔精墨妙。
他写下——
纠缠不休。
“休”字的最后一笔拉得很长,遒劲有力。
生生世世,纠缠不休。
天灯徐徐升上空。
湖风吹来,天灯随风摇曳。
天宇下,凛青望握住黎杳的手,他似乎知道她在担心些什么,语气轻描淡写又让人定了心。
“别怕,有我在。”
不用怕现在,也不用怕未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