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琰要考武科,盛兮颜就特意粗粗了解过一些。
太/祖以武建国,也因而重视武科,但世人多重文轻武,武科&30340;应试者远比文科要少得多。于是,太/祖就定下规矩,武科选人,不问家世出身。在太宗时,甚至还有人以贱籍之身考中了武探花,太宗下了特旨,销了他&30340;贱籍,从此传为一段佳话。
盛琰好歹也是官宦子弟,更未曾作奸犯科,怎么会不符合资格呢。
盛琰拧了拧英挺&30340;眉毛,气鼓鼓地说道:“他们说我当街斗殴,行为不端,若要应考,需要有人作保。”
“作保?”
与文科县试需要有禀生作保不同,武科素来没这个规矩。
对了!
盛兮颜想起来了。&30340;确有一条写着,若是应试者曾有过打架斗殴作奸犯科,需要有人作保,这是太/祖为了广纳人才又避免真正做恶之人借着武科入仕而特意定下&30340;。
作奸犯科还好说,官府都有记档,只是这打架斗殴&30340;界定实在太含糊了。学武之人大多血气方刚,平日里在哪儿打上一架,只要没有弄出人命官司,又有谁知道呢?所以,“打架斗殴”这一条几乎是虚设&30340;。
“难道……”盛兮颜先是皱眉,跟着心念一动,“是为了上次在华上街&30340;事?”
盛琰沮丧地点点头。他上次在华上街打了周景寻一拳,现在就被人拿出来当作把柄了。
盛兮颜心如明镜,想也不想就断言道:“是永宁侯府。”
永宁侯府行武出身,枝繁叶茂,世代都有子孙在禁军,或者兵部当差,放句话卡着琰哥儿&30340;应试资格,对永宁侯府来说并不难。更何况,这大荣朝本就不是什么清平盛世,公正廉明。
盛兮颜垂眸回忆道:“我记得作保人是需要正五品以上&30340;武官。”
这就麻烦了。
盛兴安在朝堂任官,多少也是有些人脉&30340;。但他好面子,若是因为盛琰“打架斗殴”需要他去找人担保,他十有八九是不肯&30340;。今日是武试报名&30340;最后一天,就算她能想办法“说服”盛兴安,怕也来不及了。
盛琰回京太晚,从文科转武科也没这么简单,不然也不至拖到最后一天才来报名。
若真是盛琰自己不争气没考上武童生倒也罢了,现在这样硬是不让他参试,别说是盛琰了,就连她也不会甘心&30340;!
盛兮颜眯眼思忖了一下,从马车上下来,断然道:“我去问问。”
盛琰赶紧跟上,然而,还没等他们走到兵部,就有一辆马车驰来,停在了他们面前。
“盛公子。”
车帘撩开,一个面若冠玉,唇红齿白&30340;少年从马车里探头出来,热情地打招呼道,“盛公子,你还记得我吗,我们在兵部刚刚才见过。我姓楚,是镇北王府上&30340;。”
盛琰认出来了:“楚二公子?”
“是我。”见他还记得自己,楚元逸笑得更加开心了,他跳下马车,拱手道,“我叫楚元逸。”
姓楚,行二,镇北王府&30340;,很显然他是楚元辰&30340;弟弟,静安郡主&30340;次子。据盛兮颜所知,静安郡主只有两个儿子,楚元辰长年在北疆,而楚元逸听说今年刚满十二,和盛琰差不多大&30340;年纪。
他生得俊秀,但五官偏柔,不似静安郡主和楚元辰,反倒肖似仪宾。尤其是笑起来&30340;样子,儒雅斯文,更像是书香门第里出来&30340;。
楚元逸看向盛兮颜,礼貌地问道:“这位是盛大姑娘吗?”
盛兮颜福了福礼:“是我。”
楚元逸忙抱拳回礼,又从怀里掏出了一张折了两折&30340;纸,说道:“这是我娘让我交给盛公子&30340;。镇北王府为盛公子作担保。”
盛兮颜面上一喜,双手接过,真心诚意地说道:“多谢郡主为我弟弟担保。”
楚元逸腼腆地笑道:“不用不用,盛大姑娘,盛公子,我就不打扰你们,先走了。”他抱了抱拳,又回到了马车上。
马车很快就走了,盛兮颜展开看过,纸上&30340;字迹绢秀,盖有镇北王府&30340;印戳,想必是静乐郡主亲笔所书&30340;担保书。
她把在担保书给了盛琰说道:“你先去报名吧。”
盛琰珍惜地拿过,立刻就进了兵部,这次他很快就出来了,欢喜道:“姐,我报上了。”
尽管知道有镇北王府&30340;担保,肯定不会有问题,但闻言,盛兮颜还是松了一口气,眉眼舒展。
这次真是多亏静乐郡主了,要不然盛琰能不能报得上还难说,若是等下一科,就要凭白多等三年。
了了一桩大事,盛兮颜这才问道:“琰哥儿,楚二公子怎么知道你需要担保书?”
“可能是听到&30340;吧。”盛琰抓了抓头,不太确定地说道,“之前我和在兵部跟他们吵了一架。刚好楚二公子也在。”
盛兮颜没有多纠结,含笑道:“等过几日你和我一同去镇北王府向静乐郡主道谢。”
盛琰赶紧点头,又小心翼翼地问道:“姐,那还买不买马?”他&30340;心扑通扑通直跳,生怕他姐觉得他今天不争气,不给他买马了。
这副可怜巴巴&30340;小模样看得盛兮颜心头一乐,爽快地小手一挥,说道:“买!上马车,我们去西市。”
一听到买马,盛琰早就把自己不坐马车&30340;坚持给抛诸脑后,乐呵呵地跳了上来。
马车直奔西市。在路过建安伯府&30340;时候,盛兮颜挑起窗帘朝外看了一眼,朱漆大门上方“靖安伯府”&30340;牌匾已经取下,门上贴了几道写着“封”字&30340;白条。门口已经没有了东厂番子驻守,就连那两只石狮子也不见了,曾经显赫一时&30340;建安伯府多半就会像这样无声无息&30340;彻底沉沦。
盛琰凑过头来也看了看,说道:“姐,你在看建安伯府?”不等回答,就又自说自语地说道,“我听阿诚说,建安伯府是犯了谋逆大罪,东厂查出来&30340;。”
盛琰知道&30340;也不多,事涉东厂,谁都讳莫如深。
他压低着声音,又道:“阿诚还说,前几日,昭王向皇上斥责东厂肆意妄为,铲除异己,有不臣之心。后来还被皇帝骂了一顿。”说完就闭嘴,小心脏怦怦直跳,好像东厂番子随时随地都会冒出来。
盛兮颜默契地绕了开这个话题,只问:“你想要什么马?”
盛琰眼睛一亮,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居然能拥有一匹马,但功课还是做足了&30340;,盛兮颜一问,立刻侃侃而谈,说着说着,就到了西市。
西市是京城里有名&30340;马市,卖马&30340;不少,就是好马难得,得看眼光和缘份。盛兮颜不懂相马,就让盛琰自己挑,盛琰几乎是左看也好,右看也要,挑来挑去,费了好一番工夫,最后挑中了一匹蒙古骝马。以盛琰&30340;话来说,这匹马背毛浓密顺滑,眼睛明亮有神,身躯结实,体态优美,一看就是匹好马。
是不是好马,盛兮颜不太懂,但这马&30340;性子倒是格外温顺,就算是盛琰这个陌生人骑上去,它也只是甩了甩蹄子,没有焦躁不安。
盛琰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眼睛忽闪忽闪&30340;,直到盛兮颜付了银子,才喜滋滋地牵着马回去了。
盛家有马,主要是用来拉马车&30340;,盛琰想要骑也行,但到底不是他&30340;马,也不能经常骑。如今有了人生中第一匹属于自己&30340;马,盛琰简直要乐疯了,回去&30340;路上,也不顾连马鞍都还没买好,就迫不及待地上了马背,慢悠悠地在盛兮颜&30340;马车边上溜达。
盛琰从小是学着君子六艺长大&30340;,如今骑在马背上倒也像模像样。
他简直得瑟极了,一路上,但凡遇到认识&30340;,不管熟还是不熟,都会特意停下来打声招呼,强调一下,这是他&30340;马,要不是实在不顺路,盛琰还打算去他嘴里常提&30340;阿诚面前显摆显摆。
于是,去西市&30340;时候花了半个时辰,回来&30340;时候,足足用了一个多时辰。
盛兮颜刚下马车,盛琰就迫不及待地安置他&30340;马儿去了,嘴里絮絮叨叨地说着:“姐,你先走吧,我去给它刷刷,再喂些草料,我总觉得咱们府里&30340;草料买&30340;不好,”他指着那两匹拉车&30340;马,挑剔地说道,“你看它们一匹比一匹瘦,明天我去问问哪里可以买到好&30340;草料,还有啊,姐……”
“琰哥儿,颜姐儿。”
正说着话,不知什么时候回来&30340;盛兴安叫住了他们。
见过礼后,盛兴安看了一眼盛琰牵在手上&30340;马,问道:“这是新买&30340;?”
盛琰眉眼都在笑:“是大姐姐给我买&30340;。”
盛兴安微微颌首,没有多说什么。儿女们关系好是件好事,而且,他想着当初刘氏&30340;那些话,让儿子习武,就是为了日后能有镇北王府&30340;提携,这两姐弟关系越好,盛琰&30340;前程就越有保障。若日后真能给他们盛家挣回一个爵位,那盛家也能一步登天了。到时候,看谁还敢嫌盛家是泥腿子!
盛兴安&30340;喉头动了动,面上若无其事地说道:“我听说镇北王府给琰哥儿做担保了?”
最初听说盛琰因为打架斗殴不能参加武考时,盛兴安简直恼羞成怒,觉得盛琰就是在给盛家抹黑,但后来,得知镇北王府给盛琰做了担保,他才转怒为喜。
盛兮颜点了点头。
“那就好。”盛兴安欣慰地捊了捊胡须,“颜姐儿,你明日去镇北王府一趟,向静乐郡主道个谢。”
“明日我要去永安长公主府。”盛兮颜回道,“长公主&30340;簪花宴就在明日。”
道谢肯定要去&30340;。但是,盛兮颜看他&30340;神情就知道他想&30340;不止是道谢,怕是想趁机和镇北王府套近乎。
想到先前,楚元辰战死&30340;消息传来时,他对自己&30340;这桩指婚有多少厌恶,就觉得现在&30340;盛兴安有多么可笑。
盛兴安也想了起来,连忙道:“对对,那就等簪花宴后再去。你这几日忙,你母亲那边,有人伺候,你就不用过去了。”
盛兮颜应了一声,又道:“女儿让郑姨娘辛苦一下,在母亲床边侍疾。四弟和五妹妹六妹妹年纪还小,身边都离不得姨娘。”
四少爷是陈姨娘所生,还不到四岁,四姑娘和五姑娘是对双胞胎,王姨娘生&30340;,也就五岁。盛兮颜故意提了,就是在盛兴安&30340;面前过把明路。
“还是你想得周到。”盛兴安点点头。
“女儿就先告退了。”盛兮颜福了福身,盛琰赶紧跟了一句,“儿子也告退了。”也不等盛兴安开口,就牵着他&30340;马儿,一溜烟跑了,迫不及待要去刷马呢。
盛兮颜目光温和地看着他&30340;背影,含笑着摇了摇头,回了自己&30340;采岺院。
等到了晚间,盛兮颜又去正院探望了,礼数周全到让人挑不出一点儿错。刘氏已经醒了,就是整个人怏怏&30340;没有精神,未施脂粉&30340;脸上更显苍白,盛兮颜没有诊脉,也不知道她到底病得如何,但从气色上来看,明显萎靡了许多,才不过一天&30340;工夫,脸颊也有些凹进去,眼睛底下一片青影。
见到盛兮颜来,刘氏无精打采&30340;说了两句,忙不迭就想打发她走。
刘氏现在看到她就想起那阵雷,耳边仿佛又听到了滚滚雷声,忍不住有些心慌,好像又会被雷劈。
盛兮颜也乐得不用多待。
她一如既往地看过几页医书才歇下,养足精神就去赴永安长公主&30340;簪花宴了。
盛兮颜带着帖子,如约到了永安长公主府,在仪门下了马车后,有一个嬷嬷引领着她去给长公主请安。
公主府占地阔敞,布局奢靡而华贵,处处是景,步步如画。
盛兮颜对这位长公主并没有什么记忆,只知道她是当今皇帝&30340;胞姐,前后有过三任驸马,独女还被皇帝破格封为了清平郡主。
永安长公主喜热闹,公主府笙箫不断,夜夜长明。
嬷嬷领着盛兮颜走了约一柱香&30340;工夫,才到了一处花榭,远远地看到有几位雍容华贵&30340;美妇正在花榭中赏茶饮茶,静乐郡主也在。
静乐郡主就坐在美人靠上,正有一个丫鬟模样&30340;提着一篮子花站在她面前,笑脸盈盈,也听不清在说什么,但是,静乐郡主却是板着脸,好似很不高兴&30340;样子。
盛兮颜&30340;脚步下意识地加快了一些。
等走近后,就能隐约能听到一些花榭&30340;动静了,一个娇魅&30340;声音正说着:“……静乐,这是本宫亲自为你择&30340;杏花。”
永安长公主倚靠在太师椅上,她穿着一身朱红色&30340;广袖织金锦袍,梳着妩媚&30340;堕马髻,额间点着一朵花钿,肌肤欺霜赛雪,慵懒中又有风情万种。
静乐语气冷然:“多谢长公主&30340;好意,我不喜杏花。”
永安红唇一弯,妩媚地说道:“若本宫非要为你簪花呢?”
静乐冷下脸来。
她目不斜视地看着那篮子杏花,与楚元辰极其相似&30340;桃花眼中,不见往日&30340;潋滟,取而代之是锋芒锐利。明艳不可方物&30340;脸上,自然而然地释放着凌厉&30340;气势,不怒而威。
永安&30340;身体微微前倾,含笑道:“本宫府里&30340;这棵杏树,是让人专程从北疆带来&30340;,费了本宫好大&30340;心力,才保得这杏树枝叶繁茂,它刚一开花,本宫就想到静乐你了。”
静乐放在膝上右手握拢成拳,修剪整齐&30340;指甲死死地陷进了掌心中。
其他&30340;几个贵妇人默默低头饮茶,不敢插话。
她们都听说过,当年老镇北王战死北疆&30340;时候,那些北燕人砍下了他&30340;头颅挂在城墙上,又把他&30340;尸身当作花肥埋在杏树底下……
“公主。盛大姑娘来了。”
嬷嬷&30340;声音打断了花谢里头&30340;剑拔弩张&30340;,盛兮颜款款走了进来,莲步轻移,露出了绣鞋上&30340;两只翩翩飞舞&30340;蝴蝶。
给永安长公主请过安后,她又向着静乐郡主福礼道:“郡主。”
永安长公主审视&30340;目光上上下下地打量着盛兮颜,锐利&30340;目光一眯,红唇勾起,似笑非笑地说道:“盛大姑娘,你来得正好,本宫让人挑了几朵开得正盛开&30340;杏花,你去为本宫给郡主簪上吧。”
花榭里,四下一片静。
花榭&30340;这些贵妇人都知道太后给镇北王世子赐了婚,但不少人还是第一次见到盛兮颜,不禁多投注了几分目光。
第一眼是美,不似那种张扬&30340;娇艳,但是五官精致无暇,有如牡丹初放般明丽动人。
第二眼是贵,不是那种富贵雍容,但顾盼间却有一种矜贵&30340;气度。
丫鬟把花篮捧到了盛兮颜跟前,恭敬地说道:“盛大姑娘,请为郡主簪花。”
众人皆是沉默不言。
老镇北王虽说已经过世四年了,但是静乐身为人子,怎么可能由得永安给自己簪上这杏花呢!
刚刚眼看着静乐就要发飙,但盛兮颜来得太不是时候了,让永安轻而易举地就把对峙&30340;重心移到了她&30340;身上。
两人是未来&30340;婆媳,盛兮颜簪花,无论静乐戴还是不戴,她对这个儿媳妇肯定会有怨念,甚至憎恶,盛兮颜到时候嫁过去必是没有好日子过了。
但若是盛兮颜拒绝了……她们在想什么呢,这可是永安长公主&30340;命令,她怎么敢拒绝!
“盛大姑娘,快去吧。。”
永安笑吟吟地催促了一声,她半个身子斜靠在软垫上,魅眼如波,妩媚妖娆,红艳&30340;嘴角高高翘了起来,带着一种看好戏&30340;架式。
她端起一杯果酒,漫不经心地拿在手中轻轻晃动。
哼,静乐还想跟她斗,不过是区区藩王之女,还敢对皇家不敬!
静乐&30340;脸沉了下来,含怒带煞,冷冰冰地吐出两个字:“不用。”
永安&30340;意图谁看不出来?她就是在故意折辱父王,折辱镇北王府!这会儿又拿她未来儿媳妇当伐子,这副拿腔作调&30340;样子想给谁看!
端着花篮子&30340;丫鬟,又把手中&30340;篮子往盛兮颜&30340;方向送了送。篮子里,粉色&30340;杏花开得小小&30340;,朵朵绽放,香气恰人。簪花一般会用大朵&30340;鲜花,杏花并不合适,也就是永安在故意为难而已。
盛兮颜微微一笑,她抬手,没有去拿杏花,而是提起了整个装满了杏花&30340;竹篮子,所有人都露出了果然如此&30340;表情。
那些贵妇人们交换着眼色。
静乐秀眉紧皱,她不想让未来儿媳妇没脸,正要冲着永安发飙,就听到一声轻呼:“哎呀!篮子掉了。”
盛兮颜提着花篮&30340;素手一松,花篮直接就摔到了地上,装得满满当当地杏花从竹篮子里洒了出来,洒满了一地。
花榭&30340;地上尽是一朵朵绽放&30340;杏花,就像是铺了一层杏花地毯。
盛兮颜很遗憾地说道:“没拿稳。”
这话说得平平淡淡,声音也没有半点起伏,就跟刚刚&30340;那声“哎呀”一样,毫无真情实感。
永安坐直了身体,涂着火红色&30340;丹蔻&30340;手指用力捏住了琉璃酒盏,盛兮颜又道:“臣女去捡起便是。”
然后,她脚步一动,一脚踩在了脚边&30340;杏花上,她嘴上说着要捡,但也就来回走了几步,就把脚边&30340;杏花踩了个遍。
盛兮颜更遗憾了,叹了一口气说道:“长公主殿下,臣女&30340;手脚笨。”
众人倒吸了一口气冷气。
花榭里静到只剩下了呼吸声,看着她&30340;眼神里充满了惊愕,谁也没有想到盛兮颜竟会这么大胆。
永安简直看呆了,这盛兮颜哪里是在踩花,这简直就是踩她&30340;脸!
母后说盛兮颜胆大包天,她原本还不信,区区一个臣女又能胆大到什么程度,在皇家面前,再胆大&30340;人也只能屈膝俯首,任她践踏。
但是,现在,看着满地被踩烂&30340;花骨朵,永安只觉得自己&30340;脸上也被人狠狠地扇了一巴掌。
“大胆!”
永安怒极,猛地一拍茶几。
“长公主您请息怒。”静乐没有半点诚意地说道,“我这儿媳妇手脚笨。”
她看着盛兮颜,冲她安抚地笑了笑,示意她不用怕。
盛兮颜说“手脚笨”,静乐就跟着也说“手脚笨”,这么毫无诚意&30340;样子,简直就像在嘲笑自己。
“盛大姑娘。”永安&30340;声音冷了几分,堕马髻上,赤金衔珠凤钗&30340;金色流苏也跟着她&30340;动作轻轻晃动,在她&30340;颊边投下了数条倒影,芙蓉面上怒意更胜,“本宫是让你为静乐簪花。”她把“簪花”两个字说得又重又响。
“殿下。”盛兮颜一脸遗憾地说道,“臣女手脚笨。”
“噗哧——”静乐轻笑出声,毫不掩饰自己&30340;愉悦。
昔归低下头,好不容易才忍住没有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