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对方依旧言笑晏晏逗利口酒时,神情不变地警告道:“少管闲事,贝尔摩德。”
贝尔摩德动作微微一停,“哦?当初如果不是你,利口酒怎么……”
下一秒,话语被琴酒的一声冷笑打断,“哼,又是那套说辞吗,未免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贝尔摩德:“自大的是谁,你我心里都清楚。”
处于话题中心的利口酒则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什么也没办法听到、看到。
伏特加一进门来,就瞧见大哥和大姐头又因为利口酒剑拔弩张,作为琴酒的专职司机,早已习惯了看人眼色,于是立马插入转移话题:
“大哥也是好心的,他想要你专心解释清楚任务途中消失的原因,否则作为主要指挥的你,也难免要进审讯室走一趟。”
后半句是朗姆原话。
不然伏特加哪敢用这么强硬的语气,跟地位崇高又特殊的组织成员说话,贝尔摩德可是连boss都格外偏爱的女人。
只是不知道朗姆这回是抽的什么风,突然要针对贝尔摩德了。
听出伏特加话里的意思,贝尔摩德忍不住笑了声,没指出如同阴沟里的老鼠般藏在背后居心叵测的朗姆。
她只是微微一笑,顺着说下去,“是么?那我可是一点都不怕呢,毕竟缩头松鼠迟早会被揪着尾巴薅出坚果巢穴的。”
贝尔摩德将视线转向利口酒时,眼神温柔。
面前的银发青年比之数月前,更添了几分熟悉到骨子里的深沉恐怖感,唯一没变的还是只有安静的神情。
她轻启红唇:“亲爱的利口酒,前几天在欧洲的听琴酒在电话里说,你又疯了,是真的吗?”
话音刚落,琴酒的目光缓缓移过来。
两人同时注视着利口酒。
黑泽零面无表情,内心os:???
让一个正常人承认自己是疯子是意思吗?
经过眼前这死出,黑泽零算是明白琴酒进门前那条短信的意思了,「从现在开始,你已经疯了」只是打了预防针,是希望他演技配合好一点,不要临场露馅。
嗯…至于为什么不当面确认情况。
黑泽零隐约感觉到这件事非常重要,并不是琴酒没耐心细细和他捋清楚,或许是信不过身边的人,也或许唯恐周围有别人安插的眼线。
琴酒防的,不止是朗姆,还有更多的人。
甚至……是boss!
可是为什么?
琴酒不是对组织绝对忠诚吗?
……
内心疯狂吐槽是一方面,黑泽零经过数年的全天候在岗,职业素养强得可怕。
比如,此刻的利口酒面对贝尔摩德,仅仅是一言不发地转开视线,但在对上侧边琴酒的眼神时会立即闪躲开,面孔安静地垂下去。
按照剧本,众所周知琴酒在场时的利口酒不会未经允许冒然开口答话,贝尔摩德分明清楚这一点,却仍然每次见面要和他搭话。
初次见面就是这样,真没办法。
想当初,琴酒本来是考虑到黑泽零日语讲得稀烂,才让他在组织里当个哑巴,没想到让“鹰犬”的印象更根深蒂固。
利口酒的毫无反应让贝尔摩德很是遗憾,但碍于会场的人渐渐到齐,实在不适合在朗姆的地盘上过多地聊利口酒的事情。
可贝尔摩德的第六感隐隐觉得,利口酒早就正常了,而不是如琴酒所说的疯了。
从发疯突然考入警校这件事上,可见一斑。
确确实实踩到了boss的痛脚。
会上,或许察觉到了贝尔摩德的怀疑,琴酒的目光也不耐地落在角落里利口酒的身上。
长桌上本身也只坐下了六个人,谁有动静都会被其他人立即观察到,自然而然全桌的人都注意到了阴影中的身影。
一边是坐在灯光里的他们,一边是隐匿于暗处的青年,两方眼神忽然隔着光影对视上,直视那双暗沉的绿色眼睛。
基安蒂突然叫了一声,“妈呀,那里怎么还藏了一个人!他什么时候在那里的!”
科恩:“……很久了。”
“哈?这是谁啊?”
正当基安蒂大声说话的时候,有点眼力见的科恩无人角度悄悄地推了一下作死的搭档提醒她,但显然无济于事。
主位上,琴酒冷冷地看了基安蒂十几秒。
在场有部分是不久前获得代号的组织新人,比如基安蒂和科恩的二人组合,他们从业这么久还是见到这样一个浑身充满矛盾的人。
看起来仿佛是世界上的第二个琴酒。
白晃晃的白炽灯下,一头银发皎洁如月光、沉得仿佛能流出墨汁的深绿色眼睛。
唯一不同的是,他分明有着顶级杀手的气势和实力,哪怕随性站在那处站姿都看不出丝毫破绽,却甘愿屈居人下、为人驱使。
感受到琴酒的视线,原本靠墙而立的青年似乎接到命令,几秒钟后主动迈步从角落阴影中走出来,迎着脚下的光走到琴酒身边。
光线下,修长脖颈处的红印赫然眼前,显然是不久前被狠狠掐过脖子。
虽然不清楚这人的身份,但必定是组织中有代号的干部成员,琴酒组织的这场会议机密性极高,只有代号成员才有资格参加。
基安蒂倒吸一口冷气。
她早说琴酒是心理出问题了吧?
一天天的,执行任务折磨自己不够,还要特意找一个和自己长相相似的人放在身边折磨,连有代号的都动手,绿眼睛的真可怜!
这要是再过几年……
岂不是要开始折磨他们了?
走近后,银发青年并不以俯视视角看琴酒,而是缓缓蹲下平静地仰视,扬起一张折叠度极高的俊朗面孔。
他仿佛对于做到这些事情早已经养成了足够的自觉性,对琴酒的尊敬如同吃饭喝水般,并不因此产生任何其他诸如不服气的情绪。
琴酒平淡地移开视线,之后不再低头看他一眼,反倒是贝尔摩德撑着脑袋,若有所思地多看了青年几眼。
而银发青年的目光始终聚焦琴酒。
温柔又虔诚。
会后,基安蒂像是偷吃了大瓜的猹,匆匆忙忙地拉着身边的狙击手搭档科恩,逃亡似的离开了这处酒吧据点,而且催促科恩的理由是:
“你还别不信!万一琴酒眼瞎,看上你怎么办?咱俩这活还做不做了!快走啊!”
黑泽零脖子上的红印痕迹还没来得及消失,以这种糟糕状态暂时不可能去警校上课了。
和琴酒回到安全屋,关上房门的一刻。
银发青年幽幽地叹起了气,蹲了很久的双腿早就麻木了,但为了依照琴酒的意思,向贝尔摩德证明他是一个理智的疯子,只能这样做。
今天这场戏算是落幕了。
以社畜的思维来说,当自己好不容易下班后,根本不该去想着上班的事。
黑泽零亦然如此。
他不会去质问琴酒为什么,琴酒做事总有自己的道理和原则。
今天贝尔摩德的诸多暗示属于工作内容,要等上班时间到再处理,再不济还有琴酒在呢,剧本组的对抗得让编剧上阵。
夜已深,房内一片黑黢黢的。
窗外一阵忽地拂过,满院樱花纷飞。
……
满地的垃圾、脏兮兮的狗,记忆中的自己饿得几近要疯掉,为了一盒略微干净的饭在垃圾堆里和流浪狗殊死搏斗。
很累,很痛,很苦。
还莫名其妙有点委屈。
可这时候的痛似乎不一样,仿佛是手筋脚筋全部被挑断的痛,因为全身无力动弹,连区区一只没主人的小狗都能欺负他。
和狗打输了,他被咬得趴在地上痛了很久,粗粗地低声喘着气。
一般被路边流浪狗咬了,之后极大概率会患上狂犬病,病发要不了多久,他的这条命就在这里交代了。
不知过去多长时间,意识朦胧间手臂上似乎有冰凉凉的药剂在往身体里推,努力睁开眼看见眼前出现了一双昂贵的黑色皮鞋。
现实中,穿得起这种私人高定款的人,或许一辈子都不会出现在脏乱臭的垃圾堆里。
“利口酒,认输了吗?”
明明就在面前,他听见的仍然是机械电子音,但他仿佛应该是听过这个人的真实声音。
“把你扔出来当乞丐还真有意思,连狗都打不过的利口酒,这辈子除了回到组织还能去做什么?想当警察吗?不,你什么都做不了。”
“当一只乖狗,才是你最好的存活方式啊。”
“我永远会接纳你的。”
听着这种温柔的话语,他以为自己说不定要屈服了,却骤然听见响起一道断断续续的低笑声,自己这时候还颇有心情地开起了玩笑。
“咳咳咳咳……求饶可不行啊,原谅我做不到,boss最欣赏的不就是我这样吗?还有…请这位医生不要再动了,我不习惯男人摸我下面。”
他使劲地咳嗽起来,眼前沦为一片黑暗,再也没再这片空间中听见回应了。
梦本该到这里结束了。
但黑泽零突然有了意识,这里又不是现实,只是一个梦境而已,为什么不读档啊!
系统穿越后开发了五分钟一次的自动存档。
他一直都开着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