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声音, 没有影子,好像什么都没有。
黑泽阵相信自己的直觉,他刚才感受到了某种视线, 所以他扔下油画往那个方向走去, 伏特加默默跟在他身后,已经握紧了藏在衣服里的枪。
桐野先把油画扶好, 才站起来往这边跑, 但他们走到走廊的尽头也没看到人影,只看到了向上的阶梯。通往假山那边的门已经锁了,没有最近打开的痕迹。
没人吗?
黑泽阵闭上眼睛感受了一会儿,忽然从伏特加手里抢过手电筒, 蹲下来, 在墙上一寸寸摸去, 终于在接近门口的位置揭开了一层木板, 碾碎了里面的微型摄像装置。
没人, 也有人。他站起来,对那两个人说:“走。”
既然是别人的陷阱, 那就没有继续留在这里的必要了,如果对方一定希望他看到什么情报, 一定会再来“送”一次。
继续留在这里就没意义了, 黑泽阵转身就走, 不带一丝留恋。
他的记忆跟以往不同, 能清晰地判断出此刻挂在这里的几幅油画就是乌丸莲耶收藏里的,虽然换了画框, 但画面的每一丝细节都一模一样。
那个废弃的地下基地, 不知道还存不存在的收藏室……一幕幕画面从黑泽阵的脑海里划过,他压下条件反射般的生理不适, 脚步毫无停顿地离开了ANI结社的地下基地。
能拿到那几幅油画、还在墙上写了他名字的,也只有组织的人——跟组织的中心乌丸莲耶本人较为接近的人。
黑泽阵将组织的高层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筛选出几个人名或者代号,决定找机会亲自上门问问,或者找热血过头的警察上门,他觉得降谷先生会乐意安排。哦,加尔纳恰除外,如果是这个人那黑泽阵还真不知道他在哪。
“桐野警官。”
“啊、我在!刚才让同事调取了记录,他们一直在监控附近的动向,最近两个星期这片区域都无人出入,直到我们来,但不排除那个据点还有其他入口的可能。”
桐野警官的动作很快,不过黑泽阵已经不是很在意刚才问题的答案了,在看到那个微型摄像装置的时候他就意识到,对方足够了解他。
其实在黑暗里那个装置拍不到多少东西,但他能察觉到窥视的视线,对方就是想让他感到恶心而已。
他把收藏室的地址写在纸条上,一边走出动物园一边给桐野警官,说:
“抽人查查这个地址。”
桐野警官说好,开始联系公安的人,又忽然顿住。不对劲啊,你是警察还是我是警察,为什么你在指挥我啊?!为什么调用公安的资源这么理直气壮啊?!
桐野:可我还是得听他的,胃疼.jpg
伏特加拍了拍桐野的肩,给他推荐了几种胃药,说应该挺有用的。
桐野警官感激地说谢谢,又问你以前也是这么过来的吗?
伏特加说:不是,大哥就是我的大哥,我从一开始就不会怀疑大哥的任何决策。那是朗姆最常用的胃药牌子,我觉得应该是比较管用的。
桐野警官:……
所以前面已经有受害者了对吗?不管这个朗姆是谁,黑泽先生你就不能改一改吗?!
伏特加:大哥很好,大哥不用改,我会帮大哥解决这些小麻烦,包括给警察推荐朗姆的胃药.jpg
(朗姆:吃着胃药在地狱里画圈圈诅咒琴酒)
他们很快就离开了米花动物园,听说ANI结社在整个世界范围内的多家动物园里都设置了据点,虽然不是每个动物园都有,但他们的据点一定是在动物园里或者动物园附近。
对此黑泽阵表示,你们应该也关注一下动物园里的动物,说不定他们也是结社的干部,对吧,哈罗?
“大哥,我们……”
“回去睡觉。”
虽然时间还早,但黑泽阵暂时没心情继续逛街了。查尔特勒确实没有再对他出手,黑泽阵也懒得直接上议员先生的门,反正也不剩多少时间了,就让这些为组织尽心竭力的老朋友们享受一下最后的悠闲时光吧。
——不用这么费劲地来找我,下次见面,不是在监狱,就是在地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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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别墅洒满阳光的长廊里看报纸的赤井玛丽看到这条新闻,又看了一眼正在晒太阳打瞌睡的小黑猫,把它放到开着的电脑面前,打开文档,说:“莱伊,写点。”
小黑猫:“喵?”
猫爪子在键盘上踩来踩去,大概是因为声音比较好听,小黑猫又在上面打了个滚,打出一串深渊猫语。
路过的赤井秀一看到这一幕,从沙发上捡起赤井玛丽刚才扔下的报纸,欲言又止。
赤井玛丽镇定地端起早就冷了的茶杯,说:“大号养废了,我准备养小号。”
赤井秀一把小黑猫从键盘上拎起来,熟练地躲开向他抓来的猫爪子,对赤井玛丽说我觉得秀吉很好,不用让猫取代他的地位。
小黑猫:“喵喵喵!”(我也很好喵!)
赤井玛丽重重放下茶杯,反正本来也就没打算喝,她叹了口气,对赤井秀一说:“那你呢?你留在这里就是为了Juniper,现在他要都跟那两个公安跑了,你这段时间都做了什么?”
其实她没那么在意儿子和Juniper之间的关系,毕竟年轻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但MI6方面是要把Juniper带回欧洲的,起码不能落在日本公安手里——只是建个掩护真实信息的公安档案没什么,如果公安真要抢人,MI6就要出手了。
不过所有人都还在等Juniper自己的想法,「只要不加入别的机构,他想去哪就去哪」,这是MI6的指示,甚至还能提供点帮助。只是,以赤井玛丽的看法,那个孩子是不可能再加入任何机构的。
“我啊……”
赤井秀一认真回忆了从秋田县回到东京后的经历,很肯定地说:“在陪他睡觉啊。”
赤井玛丽:“……”要不然这个大儿子还是不要了吧。猫多好,要猫。
赤井秀一:“其实我在努力了。”
赤井玛丽听到就又好笑又好气,她倒是也很想知道儿子在努力什么,每天除了睡觉就是闲逛,要不然就跟FBI的主管聊聊天顺便讨论讨论辞职的事,除此之外就是跟她吵架。
但现在是难得的正常对话时间,所以赤井玛丽收敛了对儿子的意见,问:“你努力了什么?”
她贴心的儿子贴心地解释:“我在努力辞职。”
赤井玛丽:“……”
赤井务武!来看看你的儿子!他可是你教出来的!你告诉我他脑子里天天在想什么?!
“秀一,”赤井玛丽觉得心累,“你不喜欢他可以走,他不会拦你第二次。”
对Juniper来说,主动出手一次就是极限了,如果秀一还是要走,他什么都不会做的。
赤井秀一发现母亲头疼地叹气,大概是更年期犯了(玛丽:?),就从沙发缝里摸出一罐黑咖啡,说:“放心吧,玛丽,公安的档案对他来说可有可无,他不会承认,也不会跟那两个人走。”
赤井玛丽轻哼:“怎么?你指望他跟你去FBI?”人家好歹明面上把他拉到公安的阵营里去了,你呢,儿子,你自己都要退出FBI了。
赤井秀一:“他不会来FBI,但我可以辞职去MI6。”
赤井玛丽:“……?”
赤井秀一:“我已经联系好了,妈,过段时间我们就是同事了。”
赤井玛丽:???
黑泽阵回来的时候,就看到赤井玛丽这样一脸茫然的表情,他伸手在赤井玛丽眼前挥了挥,被浅金色头发的「同龄女孩」给扒开了。
赤井玛丽说你们年轻人有年轻人的想法,我上楼去怀念一下孩子他爹,你们聊吧。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黑泽阵将怀疑的目光投向了赤井秀一,问:“你干了什么?”
赤井秀一刚把他的罐装黑咖啡毁尸灭迹,此刻掩饰性地清了清嗓子,回答:“跟她讨论了我辞职后的就业问题,我的职业规划和她想的不太一样。”
黑泽阵脱下这个天气里一般没人穿的外衣,扔在沙发上,然后很自然地坐在了赤井秀一旁边,趁赤井秀一为这个动作一怔的时候……
他抄出了一罐没喝完的黑咖啡饮料。
赤井秀一:“……”大意了。
黑泽阵把那罐黑咖啡倒掉,又把金属罐扔进垃圾桶,面无表情地说:“我上次就说了不想在我家看到这种东西。”
明明有咖啡机他到底为什么要喝这种东西,为了让家里到处都是被猫和狗滚着玩的饮料罐吗?
赤井秀一摊开手:“咖啡机太麻烦了,罐装比较方便。”
黑泽阵:“……咖啡机你都嫌麻烦。”黑泽先生觉得这已经够方便了,他自己甚至更喜欢手磨的,所以你们美国人是怎么回事。
美国籍的日英混血的赤井先生靠在落地窗前的沙发上,安详地说:“你愿意代劳的话我不介意。”
“呵。”
黑泽阵看着乖乖给他摸下巴的小黑猫,心想赤井秀一你还不如猫呢。
他站起来,往厨房的方向走,顺便问:“你的职业规划?乐队?”
赤井秀一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说:“如果我真组个乐队,你会来吗?”
说得就好像你真能退休搞乐队一样。黑泽阵的脑海里闪过几年前波本、莱伊、苏格兰三人背着两个吉他包出任务时候的情景,又想到那年波本和贝尔摩德打赌输了要唱歌……
记忆深刻。
黑泽阵的记忆无比忠诚地再现了那个时候的情况,包括波本先生令人难忘的歌喉,磨咖啡的手都有点抖了。
他用右手按住左手,让自己从那段可怕的记忆里脱出,然后才说:“没兴趣。但你可以请波本去,他唱歌不错。”
“……你确定?”
“能给你们的粉丝带来一场终生难忘的体验。”
不过很可惜波本先生很忙,而且「绝不可能」从公安辞职去搞乐队,他现在是网球明星加有排名的侦探,还是东京到某个欧洲国家的地下教父,不是他们小小乐队能请得起的。
日头渐渐西斜,太阳正在往群山的方向落去。
城市一片平静。
再过几个小时,夜色的银河就将在落地窗外铺开,二楼一侧的走廊就会变成星辰为枕的睡梦舞台,不过这会儿还是过于温暖的下午,黑泽阵不是很想跟人在这里晒太阳。
热。
他走到赤井秀一面前,说你现在没打算睡吧,得到肯定地回答后就把咖啡塞到赤井秀一手里,然后侧躺在沙发的阴影里,枕着人腿就睡了。
赤井秀一很想说你睡着的是不是有点快,但银发少年已经沉在了意识的海底,于是他只是喝了口咖啡。
……一点糖都不加啊!
就算罐装黑咖啡也很苦,但完全没到这个地步吧?!赤井秀一觉得宿敌先生就是在报复,并决定明天再买一堆罐装黑咖啡回来。
只要没人看到,就是没喝。
小黑猫:“喵!喵喵喵!”
赤井秀一喝着很苦的咖啡,背对着夕阳,从下午坐到日落。
他腿上的黑泽阵睡着睡着翻了个身,啪嗒一声悬在半空的拖鞋掉到了地上。银发少年舒适地躺在沙发上,长发正一点点往沙发下滑。原本在他怀里打盹儿的小黑猫被甩在地上,迷茫地喵了两声。
如果睡着的人不是组织里令人闻风丧胆的杀手的话,这场面倒是挺温馨的……
赤井秀一把咖啡放下,心血来潮地拿起矮桌上的手机,给睡着的人拍了张照片——感谢美国手机,拍照可以没声音——然后把照片用LINE发给了他的前同事苏格兰先生。
[我弟弟打网球天下第一!]:……
[我弟弟小银很可爱吧^_^]:我的
看到这条消息,苏格兰先生冷静地改了名字。
[FBI滚出我和Zero的日本]:莱伊,你最近是不是很闲?你一定愿意来帮我们的忙,对吧?
[我弟弟小银很可爱吧^_^]:腿被他压麻了。
[我弟弟小银很可爱吧^_^]:刚才猫来抢我的手机,没打完就发出去了。
[FBI滚出我和Zero的日本]:……(改名中)
[我弟弟打网球天下第一!]:把猫送来,告诉黑泽,他没有猫了。(冷漠)
赤井秀一轻轻放下手机,低头看在他脚边睡得正香的小黑猫,莱伊小猫还不知道自己马上就要被赶出家门,正四仰八叉地躺着打呼噜。
他决定把这杯咖啡喝完。其实也没那么苦。
今日新闻:《莱伊被从琴酒家扫地出门,经查实,是莱伊伙同苏格兰干的》
……
此时的别墅厨房。
赤井玛丽:(打算做个晚饭)
伏特加:(本来今晚摸了随便谁做饭都可以,但看到赤井玛丽要动手,赶紧冲上去说阿姨你冷静,你歇着,我去做晚饭,真的,我来就可以!)
赤井玛丽:(死亡凝视)
不过伏特加做饭确实不错,赤井玛丽就赞同了他的提议。
就在伏特加准备做饭的时候,路过的世良真纯表示,谢谢你,伏特加先生,真的很感谢你制止了玛丽大帝的暴行,不然今晚大家又得偷偷加餐了。玛丽大帝,是一位英国来的传统厨师,在家里我们叫她厨房暴君……
她正快乐地说着,赤井玛丽幽幽地从她背后路过,然后,停下了脚步。
第132章 暴雨前夜
浅夜, 黑泽阵睡醒了。
将醒未醒的时候他察觉到身边有人,差点就跟赤井秀一打一架,幸好他还能反应过来这是在哪, 才没动手。
黑泽阵从沙发上坐起来, 往窗外望去,此时的落地窗外已经铺满了星空。
“莱伊呢?”
他看了一会儿, 才发现小黑猫不见了。虽然猫会乱跑, 但他睡觉的时候那两只小猫都会跑到他身边,小黄猫不在他就挺不习惯了,现在小黑猫去哪了?
赤井秀一揉着自己被压麻的腿,觉得腿已经快不是自己的了, 他在心里抱怨了两句小银这么小只就这么沉, 才回答:“苏格兰回来了一趟, 把你的猫带走了。”
是的, 当时他就坐在沙发上跟苏格兰对视了很久, 躺在他腿上的人一直没醒,最后苏格兰拎起猫就走。
小黑猫喵喵两声, 向大黑猫伸出求助的爪子,但赤井秀一微笑着摆摆手, 目送着小黑猫被绑走了。
赤井秀一:IOMO。
黑泽阵心理学检定没过(D100=94), 没听出赤井秀一话里的玄机。他从沙发上找到手机, 发现诸伏景光给他发来了消息, 就一句。
[我弟弟打网球天下第一!]:波本猫很孤单,我让莱伊猫去陪它。
还附了一张降谷零在加班两只小猫正蔫蔫地趴在桌子上的照片。
黑泽阵:……还是觉得降谷零虐待他的猫了。如果不是诸伏景光把猫带走, 他肯定是要抢回来的。
“你怎么不阻止他?”
银发少年扔了手机, 干脆地躺了回去,刚揉了半天腿的赤井秀一被他压到, 表情扭曲了那么一瞬间。针尖一样密密麻麻的刺痛感随着血液循环从神经末梢传递到大脑,赤井秀一把下意识要反击的手按回去,从黑泽阵的嘴角捕捉到了那么一丝稍纵即逝的笑意。
赤井秀一觉得他妈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琴酒是说过不会再擅自把他圈进自己的领地,但实际上他表示不会走后,这个人就在一点点试探他的底线——雪原上的捕食者很有耐心,慢悠悠地让猎物习惯自己的存在,甚至并不打算掩饰这点。
玛丽,你该担心的是我,不是完全没叫过你妈的那个银毛儿子。
赤井秀一把人从他腿上扯开,动作毫不留情:“你不能指望一个动都不能动的人帮你抢猫。琴酒。”
黑泽阵无所谓地说:“你碰我我不会醒。”
人可以有事,猫不行。两只猫陪他这么久了,现在去降谷零那里,公安可不是它们能玩的地方,估计会被一直关在办公室里,难怪会蔫。
降谷零:难道我被关在办公室里就不会蔫吗?关心一下大波本猫吧!
赤井秀一的腿终于缓过来了。他反问:“做别的呢?”
“那要看你做什么。你要试试?”其实黑泽阵也不知道做到什么程度他会醒,反正可以确定的是如果赤井秀一想杀他,他就算睡得再沉也能有点反应。虽然不一定来得及。
“你再这么邀请下去我真的会试一试。”赤井秀一当然没有尝试的打算——或者说人都醒了,起码这次试不成。
而且真那么做了有事的人会是他,赤井秀一相当清楚,这就跟商家的营销陷阱一样,看起来很不错,但琴酒永远不亏。
他们两个从已经开始变凉的长廊里走过,看到大厅没人,就去了餐厅。晚饭刚准备好,可以说他们来的正是时候。
晚饭是伏特加做的,其他人没来,餐桌边只有看起来心情不太好的赤井玛丽和头上好像多了个包的世良真纯——赤井家的事不太懂,大概是普通地打架了吧。
黑泽阵下意识要找猫,左看右看没找到,才想起来他的猫都被邪恶的公安警察绑架走了。只有哈罗精神抖擞地绕在他脚边,发现银发的那只看过来的时候,小白狗还讨好地晃了晃尾巴。
——他的猫和降谷零的狗。
——在降谷零那的猫和在他这的狗。
往好处想,猫本来是诸伏景光的,只是更喜欢跟着他而已,现在两只小猫只不过回去跟兄弟玩了,哈罗还在他这里,亏的人是降谷零。
黑泽阵向哈罗招了招手,小白狗撒着欢跑了两圈跳到他膝盖上,扑腾两下就从他腿上扒拉餐桌往上看,汪呜汪呜叫了几声,在场是犬科的不是犬科的都能听出它叫声里的快乐。
世良真纯捂着嘴笑:“阵哥很喜欢猫猫狗狗啊。”
猫也是,非要抱着睡觉,还有BOSS大人的狗,明明可以还回去却养在这里,怎么想都只能是因为这个家的主人喜欢。
黑泽阵去拿东西的手顿了顿,其实他没有很喜欢狗,特别是降谷零的狗……他低头对上小白狗委屈的眼神,收回了上一句话,毕竟小狗还是很可爱的。
他安抚了一下小白狗,才说:“没有,只是以前养过类似的动物。”
世良真纯可能是桌子上最不了解黑泽阵的人,她眨眨眼,问:“阵哥以前养过什么?”
黑泽阵慢吞吞地回答:“一群白狼,一头熊,还有几只不是很常去看的鲸。”
世良真纯:“……哥,你养的猫猫狗狗好高级。”
好酷!不愧是阵哥,就是不走寻常路!世良真纯也不吃饭了,从餐桌上蹦起来就跑到黑泽阵旁边,说阵哥阵哥你养的“小”动物还在吗,有空能不能带我去看看!你家在哪,我妈说是雪地,所以我可以跟你去你家看看吗?
世良真纯蹦蹦跳跳,完全没注意到她亲大哥试图向她传达什么的眼神。赤井秀一知道雪原上的狼也好,熊也好到现在应该都已经死了,琴酒从雪原离开的二十六年足以耗干它们本就不长的寿命。
他刚想跟黑泽阵说点什么,就看到那个银发少年按住自己兴高采烈的妹妹,说会带你去,现在先吃饭。
赤井秀一:你好宠她。
世良真纯:好耶!还是阵哥最好!
赤井玛丽:你们去的时候不会不打算带我吧?不会吧?
伏特加:(准备负责开车,反正大哥不会丢下他的。)
黑泽阵捏了捏哈罗的爪子,给它擦了擦,看着世良真纯坐回去,说最近没有时间——我们都没有时间,所以等波本大人破产我再带你和你二哥出去玩。
世良真纯问,还能带其他人去吗?
黑泽阵说没必要。到时候两位警察先生会忙,小侦探和小怪盗的电影也拍不完,爱尔兰将有大堆事务要处理(没有也得有),有空的应该只有我们。
赤井秀一:……那我呢?
很显然,有人没被数到,世良真纯偷偷看了一眼大哥,决定捞一把秀一哥,就问:“不带秀一哥去吗?”
黑泽阵慢悠悠地端起茶杯,说:“我带他去过了,还给他自己上过坟。”
世良真纯:?
赤井玛丽:?
伏特加:大哥果然很喜欢莱伊,不然不可能带他往老家跑。可恶的莱伊!
其实伏特加对琴酒本身的了解很少、特别少,因为琴酒不会说关于自己的任何信息,那位先生也把“黑泽阵”的一切过去抹去了。但伏特加毕竟是距离琴酒的日常生活最近的人,总能从蛛丝马迹里判断出一些没必要跟那位先生说的东西。
他觉得大哥一开始就知道他是卧底,不然换个人来可能会发现一些问题。他也很庆幸大哥当初选的是自己,不然要么监视者被大哥杀死,要么大哥被他们告发——伏特加也觉得自己是最合适的,虽然他永远不可能是最好的。
他看向莱伊,那个黑发男人在组织里的评价一向是傲慢、起码是傲气的,就像刚才,明明谈论的是他的话题,莱伊却只是听着,直到现在才开口:
“墓碑不错,刻得很用心。”
虽然就那么一道,但要在那种石头上留下痕迹也不容易,赤井秀一说真纯你去看的时候记得拍张照片留念。
世良真纯:搞不懂我家大哥。真的搞不懂他到底在不在意。
“你喜欢的话我下次再去给你雕两朵花。”黑泽阵漫不经心地说。他还没吃饭,正在喂哈罗,小白狗晃晃尾巴,汪汪两声加入了讨论。
赤井秀一认真地想了想应该雕什么花,并排除了所后选项,最后说:“不用花,你雕把枪在上面吧。”
黑泽阵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然后考古学家赤井先生在雪原上发现古代民族使用枪械的珍贵记录,证明人类文明其实是在退步?”
赤井秀一顺畅地接话:“证明时空穿越是可行的。”
说的是当年黑泽阵带赤井秀一去看那座石碑时候的事,不过谁也没有提及背后的故事;他们两个就考古相关的话题聊了几句,赤井秀一把哈罗拎过去,说吃点东西,我帮你喂狗。
黑泽阵:“那是波本的狗。”
赤井秀一:“我跟降谷关系很好,他还让我当他的副手。”
那你倒是干活啊!如果你真的去的话,在公安连续加班了两个星期的波本先生就要感动到哭出来了!
赤井玛丽假装咳了两声,于是三十岁男人的幼稚话题结束,银发少年专注地低头吃饭,赤井秀一则一边熟练地撸狗一边关心了他妈的健康问题。
APTX4869带来的副作用之身体虚弱、容易感冒、经常咳嗽在赤井玛丽身上尽数体现,只能说玛丽女士没赶上十多年后一场席卷世界的疫情,不然她这副打扮一定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哦,你还知道我现在身体不好啊?”赤井玛丽倒了他一句。
“灰原小姐不是在研发消除副作用的药物吗?”赤井秀一熟练地绕过了母亲带着谴责语气的问题,问。
他没叫宫野志保雪莉,因为那个女孩大概不是很喜欢这个代号,起码她从知道琴酒是卧底后就越发讨厌被人这么称呼。除非琴酒这么喊她。那她喜欢。
赤井玛丽都不想看自己儿子了,把叉子一扔,说:“完整的解药开发不出来,她需要药物的全部资料,以及当时研发的进度记录——这些东西在她以前的实验室里,而且她不想让外行人碰她的实验室。”
作为研究员的宫野志保比她平时要固执得多,她的实验室里充满了她的个人风格,包括以某种方式刻意摆放的资料、偷藏的游戏机、跟姐姐的合影,以及看了无数遍的APTX4869试药人员的名单。
灰原哀表示那些明确失败的药物资料都是被销毁了,但她自己那里应该有笔记或者数据留存,其他人去翻大概会彻底搞乱。而且现在也没什么时间了,她忙着开发为黑泽阵抑制记忆复现的药物,其他人的事没那么急,起码不会影响到生活,所以APTX4869II型的解药暂且延后,等她回实验室找到数据再说。
当然她也给赤井玛丽制作了恢复身体的药——玛丽女士只是经常感冒,咳嗽也不是肺出了问题,灰原哀觉得她去医院看看更管用一点,但还是给了药。
她唯一没法攻克的就是江户川柯南的身高问题,对此灰原哀的做法是:病治不好了,但好消息,你可以直接变回去,之后能不能长高我也不知道,不能长再说。
“所以,”世良真纯听到这里恍然大悟,“工藤他们的解药已经做好了?”
前几天她的搭档银色子弹还说要试用解药收集数据来着,现在就做好了,小哀的研究力真强大啊。
对,现在她叫表姐叫小哀,她们可是有坚定的革命友情的!(指一起抱怨黑泽阵和赤井秀一)
上次聊的时候世良真纯刻意没跟灰原哀聊到APTX4869和其他研究的事,也就不知道解药的研发进度。既然现在已经有了能用的解药,抛开吃的是另一种药物的黑泽阵和母亲不谈,工藤和小哀很快就能变回去了吧?那位苏格兰先生也……
“除了侦探,另外两个暂时不打算吃解药。”黑泽阵知道世良真纯在想什么,就说。
世良真纯眨眨眼:“我知道小哀不吃解药是为了安全,苏格兰先生呢?”
黑泽阵动了动嘴,没说话。
赤井秀一倒是笑出了声。
在黑泽阵威胁的目光和世良真纯好奇的注视下,赤井秀一死死按住宿敌先生要抬起来的手,云淡风轻地说:“因为如果他变回苏格兰,你阵哥就要丢下他跑了。”
“赤井秀一!”黑泽阵咬牙低喊。他左手抱着哈罗,没能挣出右手来——毕竟他们两个的惯用手都是左手。
“我说得不对?”
“……”正因为说对了,黑泽阵才会觉得恼火。
他知道诸伏景光不变回成年人有很多原因,解药的风险、局势的紧张、身份的限制……但十六岁少年的身体当然不如成年时期,更何况诸伏景光还是吃耐力的狙击手,他家小孩不愿意变回去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到现在都缺乏安全感,觉得他随时会走。
所以苏格兰不会抛弃「黑泽景光」的名字,也一直以学生的身份在LINE上活跃,甚至刻意将黑泽阵的存在介绍给公安的同事,都是为了这个。黑泽阵也很清楚,所以这段时间才一直留在东京,哪里也不去——嗯,在公安的视线范围内闲逛当然也叫哪儿也不去。
赤井秀一看到银发少年有点走神,继续说:“等你变回去,苏格兰就真是你儿子-in-law了,你会去给他开家长会吗?”
黑泽阵:“……”
赤井秀一:“或者我替你去?到时候我应该很闲。”
黑泽阵:“…………”
苏格兰的事先放在一边,他现在就要把赤井秀一给打一顿!
于是世良真纯和赤井玛丽就看着短短几秒间黑泽阵和赤井秀一从友好相处到打了起来,小白狗呲溜滑到地上想去劝架,但碍于银色的和黑色的太能打了无从下爪,于是它汪呜汪呜跑回来,找餐桌边的几个人类求助。
赤井玛丽无动于衷地继续吃饭,世良真纯觉得她大哥有点欺负人遂给阵哥喊加油,只有伏特加看了一会儿,从衣服里拔枪对准了莱伊……
“住手!”
“等等,还没到那个地步!”
“伏特加!”
世良真纯扑上去阻止伏特加,赤井玛丽也坐不住了,黑泽阵趁赤井秀一无奈放手的功夫踹了人一脚,刚要站起来又被攥住脚腕,两个人对视了几秒钟,完全不管伏特加,继续打了起来。
伏特加:……就算知道我不会真开枪,也给我点面子吧,莱伊。还有大哥,你饭都没吃几口!
看着就算克制着力道也是真往他大哥身上打的黑发男人,伏特加握着枪的手越攥越紧。他开始考虑怎么把莱伊从大哥家里赶出去了。
莱伊小猫:风水轮流转,下一个被丢出去的还不知道是谁喵。
第133章 暴雨前夜
伏特加没能把赤井秀一从家里赶出去, 因为赤井先生第二天就自己走了——去上班,去跟FBI的同事见面,在摸鱼了整整半个月后这甚至显得有点难得。
黑泽阵当然不会管, 他从昨天看到墙上血写的GIN后就失去了继续“逛街”的兴趣, 反正现在还想找他“谈话”的人都不是出个门就能钓出来的了,希望他们自己创造机会, 而不是让鱼饵跑来跑去抓鱼。
他躺在主卧室的床上, 翻来覆去睡不着。
雪莉来的那天把药收走了,说还有未知的副作用,最好不要再吃,她正在研发新版本, 下次让人送来;但黑泽阵闭上眼睛就是混沌的光影, 他甚至有点头疼——哪怕他很清楚地知道这只是记忆的残留。
在雪原的记忆, 在维兰德的城堡里的记忆, 在世界各地执行任务的记忆, 在组织里的记忆,和离开组织后的记忆。
无数画面交织混杂在一起, 他本应从乱七八糟的记忆里躲开,却无处可逃, 最终耐着性子一遍又一遍地看自己不想回忆的东西。
窗外的风是城堡塔楼的风景, 星沉的夜勾起任务后漫步街头的回忆, 深色的窗帘让他想起他进过数次的组织禁闭室, 咖啡杯像维兰德曾经送他的礼物,桌子上的诗集是还活着的阿法纳西, 警笛呼啸仿佛他正在漫长的夜里提着狙击枪路过, 一片绿色的樱花树早就褪去了春天的颜色,只有几抹被装在小瓶里的绯红。他还能闻到空气里的血味, 听到遥远的枪声——现实的枪声,不过他也曾经常这么做,用来警告某些不该靠近的人。比如说闹腾的侦探,在某个深夜的游乐园里被路过的「不知道谁」打晕,反正跟他没有关系,他不记死人的名字,就是这样。
黑泽阵把他记忆里的名单数了一边,对抗乱跳的记忆的最好方式就是去想点别的记忆,起码他的大脑还没到同时播放几套场景的地步。多线程可以,但可以得不多。他正在想刚把小苏格兰捡回来时的那段经历,小小一只的苏格兰总会看着他,看着他做所有事,直到他离开。其实他应该去调查苏格兰的身份,然后把人交给苏格兰的哥哥,不巧那个比他大几岁的男人他单方面认识,于是就此作罢。他还不想因为这种理由就暴露身份,就把苏格兰留了下来。后来……哦,他把苏格兰送组织家属院去了。
直到现在黑泽阵也觉得这是个相当有趣的举措,因为组织各个部分之间都因为神秘主义的作风存在信息误差,管退休和后勤的人99.99%不认识苏格兰,外围成员就更不用说,他们甚至遵循不应该互相干涉的原则,产生什么怀疑后一路查到发现是组织自己的机构就会收手。再加上苏格兰的长相没那么显眼——起码没有少见的发色,他就安安稳稳地在那里待了三年,还有空出来当假面骑士夜巡。
他又想起在组织时期的雪莉,小女孩看到他就少有高兴的时候,他也曾问过雪莉要不要离开研究所,并对她说了她和姐姐在组织里到底是什么样的地位——这段话大抵是被当做了敲打或者威胁,至少现在他能回忆起雪莉听完后脸色越来越白,说她不会离开组织、姐姐也不会时候的模样。很难说……很难说他以前在雪莉心目中是个什么样的形象,小时候很熟,长大后越来越坏的恶劣男人?很有可能,也许雪莉还想过找机会杀他吧。
想到这里黑泽阵就笑起来,可很快他嘴角的笑又消失了,接踵而来的记忆是关于暗杀、冲突、惩罚和博弈,他还记得数次在任务里濒死时的场景,以及λ-AP13药物使用的时候带来的痛苦——
不,不对。停下。
他听到脑海里的声音,不过痛苦还是铺天盖地袭来,完全重现了当时的体验,冷汗以生理性的反应从背后沁出,连绵不断的痛觉将他整个人卷进肌肉重组骨骼生长的深渊。
黑泽阵将自己缩成一团,想抓住点什么东西,却从床上砸落地面,暗色的地毯上铺了层银色的雪。
他感到窒息。
往常遇到这种情况的时候,那两只感知敏锐的小猫会蹭到他身边试图叫醒他,把他从记忆的漩涡里找回来,记忆里的画面也会换成懒洋洋地晒着太阳到处跑跑跳跳的小猫。
毕竟他没有跟小猫相关的糟糕回忆,但现在猫不在,诸伏景光不在,赤井秀一也不在。
而且家里没人。其他人都出去了,包括伏特加。
喉咙里涌上血腥味。
他知道那是假的。
只是记忆,不会咳血,但是他不能发出声音。不能——从「不被允许」到「再也做不出这个动作」,二十年的经历让黑泽阵对疼痛的忍耐已经成了本能。
有人会回来吗?或许不会有。黑泽阵睁开眼睛,放松精神,竭力想找点能转移注意力的东西,最后看到被赤井秀一出门前扔在椅子上的外衣。
他从喉咙里发出有点嘲讽意味的笑声。声音还有点哑,但反正没人能听到。
黑泽阵扯过那件衣服,盖在身上,然后放任自己沉入疲惫的睡梦中。
……
二十年前。
“我给你一个机会,”那位先生说,“亚莉克希亚的病情会在两个月后恶化,在这两个月里,如果你能杀死我,我的人会放你离开。”
所有的选择都是陷阱。少年时期的黑泽阵在心里重复了一遍维兰德的经验之谈,但他只能选一个。
亚莉克希亚,从没听说过的名字。但如果这个名字跟他被带到这里有关,那她或许是与Cedrus有关的人。他不应该为某个陌生人放弃任务,维兰德是这么教他的——但「这位先生」好像对他的性格有所了解。
被人按着跪在地上的银发少年没什么表示,只问:“亚莉克希亚呢?”
他不认识这个人,所以他需要一点情报。
那位先生笑了:“维持她的性命需要高昂的医药费,我当然不缺这点钱,但也没有救她的必要。”
一个冷漠的、喜欢摆弄人心的、将「你没有选择」放在明面上的人。
“不过我是个友善的人,”那位先生又说,“就算你输了,你也可以在你和亚莉克希亚里选一个放弃。”
“放弃?”
“她的性命,或者你的人格。”
其实他没得选。他逃不出去。组织的基地在地下,比起据点,那更像是个用来作弄猎物的游乐场。
错综复杂的通路、虚假的出入口、故意留下的监控死角……那位先生或许玩过不止一次类似的游戏,也对自己不会被杀死这件事很有信心。
黑泽阵也有几次让那位先生濒临险境,只是他错估了对方对他感兴趣的程度,闲得发慌的人做了无数准备,就是为了让他在以为看到希望的时候再将这点希望一寸寸碾碎,并以此为乐。哪怕差点翻车也乐在其中。
很有趣,那位先生说,很有趣不是吗?你的意志比我想的要强大,我也好奇你还能坚持多久。
“对了,你有时间,亚莉克希亚没有。”
“……”
最后他选了自己。
其实他没得选——重申,无论他选什么,结果都只会有一个,那就是亚莉克希亚作为操控他的筹码活下来,而他将失去作为人的一切。只是在早已预料到结局的情况下,这么说能让那位先生高兴,少受点罪而已。
正义、善良、冷静果断但还不够成熟的少年,那位先生想要看到什么,黑泽阵就给他们表演了什么。
他也在分析、推断和揣摩那位先生的想法,将真实的自己用各种看似漂亮的东西包裹起来,然后去不断尝试,获得更多的情报。
他会露出不甘心的挣扎表情,可实际上冷静得很,因为这就是他能做出的唯一选择。
“好孩子,”那位先生把手放在他头上,很轻地抚摸着他的头发,“有什么「遗言」吗?”
“没有。”他说。
“那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东西」了。”
那位先生对所有物的处理方式堪称残酷,抹去记忆、重新塑造认知,就连战斗的方式也一点点纠正,直到过去的痕迹彻底消失,再刻下属于组织的烙印。
反正没把他当人。
黑泽阵记得那段时间他过得昏昏沉沉,记忆里都不剩多少东西,不是他想不起来,是清醒的时间本就不多,能看到的东西也很少。
那时候他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应该做什么,但他很清楚自己不属于这里,也不是某个人的所有物——他是人,唯独这点让他感到难以忍受。
那位先生向别人介绍他的时候,说的是「新玩具」。他站在那位先生身侧,没有反应,没有任何表示,也没有对此感到愤怒,只是扮演他应该扮演的角色。
人偶、武器、刀、用来炫耀的物件。
看得出来那位先生很喜欢他——现在的他。安静,听话,而且依旧锋利,即使他偶尔会因为记忆的空白而对指令犹疑,那位先生也不觉得这算什么瑕疵。没记忆的人当然缺乏安全感,所以那位先生一直把他带在身边。
最后那位先生允许他离开地下基地,他也不知道应该去哪,就站在基地的门口看星星。
贝尔摩德就是那个时候来的,她笑着问背对着她的银发小孩:女孩(Girl),你在这里等人吗?
很好,从那一刻开始,他们的梁子就结下了。
他知道那个女人对他持有特殊的关注,所以他也在从贝尔摩德手里获取机会和情报,直白点说就是在利用她。
反正利用是互相的,虽然他当时还不清楚贝尔摩德想从他这里得到什么。
信任也是互相的。那位先生假装信任他,他也假装信任那位先生,直到那位先生让他去执行暗杀任务,而他在预定的地点附近看到了一个陌生的男人。
金发,眼睛是墨绿色,跟他的颜色很像。来人戴着帽子,半长的金发被压在帽檐下,发尾在一侧束起来,顺着肩垂下来。
对方当然不是他的任务目标,任务目标躺在地上,刚死不久;但眼前这个人是来找他的,并且一开始就带着明确的试探。
他们在无声的黑夜里交战,最后那个男人忽然放弃抵抗,任由银发少年的刀落下——没有。没有刺下去。
黑泽阵跟自己的手较劲了一会儿,最后把刀锋折回到自己一侧,无声询问:你是谁?
那个男人笑了一会儿,张开手臂把他紧紧抱在怀里,低头在他耳边轻声说:醒醒,Juniper。
声音很轻,通讯另一侧的那位先生一定是听不到的。
他慢慢睁大眼睛,怔了很久,才无声地说——
维兰德。
维兰德。
你来得好晚。
他经受过相关的训练,从很小的时候开始,维兰德把它叫记忆的魔法,当然,将之称作更底层、近乎本能的强暗示比较好。
维兰德让他找回被洗去的记忆。恢复记忆的过程堪称痛苦,维兰德也没有在组织重重包围下立刻带他走的想法,伪造了现场就转身离开。
那位先生从听到痛苦挣扎声音的时候就知道不对,带人来找的时候只看到地上的尸体和缩在墙角依旧没恢复正常的银发少年,以及掉落在地的染血的刀。
一场高烧。一次精神和药物的抵死相搏。以及一句迷迷糊糊中的“我不能杀人”。
最后那位先生妥协了。
只妥协了一半,毕竟他也不想养一把完全不能用的刀,就将他为数不多、约等于没有的道德底线面对银发少年提了一点。
跟孩子相关的任务不行,跟警察相关的任务不行,跟任何阳光下生长的东西相关的任务都不行。
他新养的宠物挑剔得很。
不过那位先生并不缺去做这些事的人,随便调几个人去接手任务也一样,他只是觉得这把刀还得打磨很长一段时间,幸好他很闲,在死之前也很有时间。
他会磨灭这把刀的意志,将不该存在的底线碾碎,为他漫长而复杂的生活增添几分乐趣,不然做个清闲的生意人也太无聊……
毕竟,总不会有人当上这类组织的BOSS还在整日加班吧?
“滴答。”
什么声音惊扰了梦境。
有声音从外面的世界传来——是很简单的、手机的默认提示音。
只有一声。
黑泽阵摸了一会儿没找到手机,被迫从一片黑暗里醒来,才发现自己还躺在地毯上,盖着某个人的外衣。他把外衣扔回去,从床上找到手机,发现他才睡着了半个小时。
下午的阳光偏移了角度,将他半个身体都笼罩在内,闷热的气息扑面而来;不知何时沁出的冷汗浸透衣服,布料被汗水黏在皮肤上,令人不适。
昨晚黑泽阵把漆黑一片的手机壁纸换成了两只猫,他盯着已经不在的猫看了一会儿,切到消息界面,发现联系他的人是江户川柯南。
他记得这时候小侦探应该是在某个安全的地方,度过APTX4869解药的反应时间,大概率是在一家医院,或者认识的诊所之类的地方。最小的可能是在家里,至少雪莉能照顾,但以她现在的体型能做的不多,或许公安会派人看着?
不管怎么样,现在是下午两点钟,小侦探忽然找他是为……
From Silver Bullet(备注:1)-
我被绑架了。
黑泽阵把那行字看了整整五遍,才发出疑问:“……哈?”
第134章 暴雨前夜
平成年代的福尔摩斯、日本警察界的救世主、组织的银色子弹、演艺界冉冉升起的新星工藤新一被人绑架了。
就在黑白两道通吃、手握组织和日本公安两大势力、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一声令下就能叫来千军万马的地下世界大家长降谷先生眼皮子底下被绑架了。
——让琴酒都觉得离谱!
排除黑羽快斗拿江户川柯南的手机开玩笑的可能, 毕竟小侦探不可能没头没尾给他发这句话,于是黑泽阵先给黑羽快斗、莎朗·温亚德和灰原哀群发消息问知不知道工藤新一在哪。
From Kid(备注:小白鸽):-
你好,我现在有事不在, 这里是自动回复![小鸽子扑闪翅膀.jpg]
From Vermouth(备注:老女人):-
Gin?你难得主动联系我啊-
你找哪个工藤新一?今天是基德酒在拍戏, 银色子弹早上来过,说还有事就走了。
From Sherry(备注:长不大的小女孩):-
工藤在博士家, 阿笠博士在看着他-
是APTX4869的事, 他说跟你说过了。我目标太明显,没跟去。
黑泽阵去潦草地冲了个澡,换下被汗水浸透的衣服,回来就看到这样的回复, 他叹了口气, 做出了沉痛的判断:
Lord Night, 你儿子被绑架了。
他先给工藤优作打了个电话, 那边的茶会第十二代首领先生还在跟一群活蹦乱跳各有奇思妙想的侦探讨论他们的剧本, 接电话的声音里都带着点无奈和疲惫。
黑泽阵可没有体谅某位甩手掌柜的心情(但你不也是吗),直接说:“你儿子被绑架了, 你有空去救吗?”
电话那边有几秒钟的沉默。
几秒后,工藤优作说:“我马上回东京。”
事情是这样的, 一群侦探为了讨论当年的手法到底能不能实现, 进行了激烈的争论, 就一起回到宾夕法尼亚州的莫格街下午茶旧本部测量门框的尺寸, 还原场景……
以及对第十二代首领先生进行“昨日重现”的谴责。
黑泽阵看了眼时间,觉得Lord Night先生就算是以最快的速度回到日本也不一定来得及救他儿子, 就说你还是在美国等着吧, 等你越过太平洋来的时候说不定你儿子已经把绑匪给卖了。
工藤优作叹气,说如果新一因为倒卖绑匪被抓到警视厅, 就只能麻烦你去保释他了,诺瓦利斯。
黑泽阵觉得Lord Night先生的恶趣味真是体现在方方面面,以及如果工藤新一真的对绑架犯做了什么,那属于正当防卫的一部分,某位权势滔天的降谷先生会给小侦探解决所有的问题。
他在挂电话之前问:“你一定要叫我诺瓦利斯?”
工藤优作坦然回答:“你不是也叫我Lord Night吗?彼此彼此。我已经订好机票了,现在就回去。”
除了他儿子的事,他要回日本的真实原因是他快要受不了这群对剧本指手画脚的外行人了……剧本创作跟推理过程是不同的,要说几遍才懂啊你们这群侦探!我只是推理小说家不是侦探啊!
茶会的侦探们:但你是侦探组织的首领,你不是侦探谁是侦探?
工藤优作:看向第十三代首领(杀手)、第十四代首领(警察)、第十五代首领(财团助理)、第十六代首领(记者)……
你们侦探组织的首领,好像确实未必是侦探啊.jpg
这个组织的第十三代首领正在给隔壁乌丸集团的BOSS打电话,很可惜,没打通。降谷先生大概在开会,黑泽阵也没有一定要联系他的打算,就把这件事通知了风见裕也,然后给降谷零留言「你的直系下属银色子弹在你的地盘被绑架了,我去看看」,出门去了。
虽然他家跟那个搞发明的阿笠家都在米花町,但还有一段距离,黑泽阵穿过五个案发现场抓到四个抢劫犯阻止了三起斗殴事故跟两个熟人警察打招呼拆掉一个炸弹才成功到了米花町2丁目,并开始想念出门买菜的伏特加。
事实证明,伏特加开车的时候,遇到事故的可能性很小,顶多是前方路段被车祸堵住,他们需要换条路这种程度。
还是伏特加好。
银发少年站在建筑的楼顶,灼热的夏风从他身侧吹过,上次走这条“路”时候的某座楼已经被炸了,他略微停下脚步,就翻下天台,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黑泽阵记得那座公寓的名字,前几天他看过新闻,那好像是在什么犯罪分子储存低质量炸弹的意外事故里被炸毁的,网络上还有人倡议使用「安全、合格、有品质保障的正规炸弹」,引起了不少人的赞同。
说起来,天城老师好像就住在附近……上次打电话没打通,但天城老师后来给他回消息说「黑泽同学的话,不请假也可以」,黑泽阵就没怎么关注。
到了。
阿笠家。
虽然知道位置,也数次从江户川柯南和雪莉那里听说了“阿笠博士”就是这个人的名字,但黑泽阵几乎没跟这个人打过交道,唯一来的一次就是宫野家开会的那天……啊,当时宫野透先生也在来着。
阿笠家的大门仅仅是虚掩着,没锁,黑泽阵走到门口的时候停住脚步,并不意外地发现门把手刚被擦过,大概率是为了擦掉上面可能留下的指纹。
他推开门,看到一个秃顶的中年人脸朝下躺在地上,看起来是被敲了一闷棍。
“啧。”
这个人敲闷棍的手法不行——黑泽阵蹲下来,把阿笠博士翻了个面,发现人还活着,就没管,而是继续往家里走。
其实他不知道小侦探可能在哪个房间,不过反正人都被绑架了,也不可能在这里,他就把所有的房间都找了一遍。嗯,雪莉的房间里没有,但他在雪莉的桌子上看到了有他街拍照片的时尚杂志。
……所以雪莉为什么要收藏这种东西,为了有朝一日拿出来嘲笑他是组织明星吗?
黑泽阵没动雪莉的东西,只扫了一眼小侦探不在里面就走,他记得雪莉提到过地下室,Lord Night先生的儿子该不会在地下室里吧。
他找到地下室的入口,刚踏上楼梯就察觉到哪里不对,不过他还是镇定地继续往下走,找到可能是雪莉实验室或者仓库的地方,推开门,然后——
黑暗里有人挥动细长的影子向他劈来!
“呼——”
对方动作很猛,这一记闷棍甚至带着风声!就是冲着把他砸晕来的!
但黑泽阵在下楼梯的时候就听到很轻的呼吸声了,所以他早有准备,在黑暗里跟对方过了几招,就在他想教教袭击者闷棍到底是怎么玩的时候,对方却忽然退了几步,发出声音很年轻的疑问:“咦,小孩?”
黑泽阵:“……”
抛开别的问题不谈,他根本没出声,这个身高范围也有很多成年女性,为什么就觉得他是小孩?敲闷棍的手蠢蠢欲动,黑泽阵想,果然还是趁对方没自报家门,先把他给打……
服部平次打开了地下室的灯。
没错,刚才黑暗里的袭击者就是拿着木剑、因为周围的环境特别暗所以完美融入到了黑暗中的服部平次,他站在门口,用疑惑的目光看着眼前的银发少年,好像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差点不小心打到小孩是真的,服部平次连忙把他带来的木剑收起来,跟这个银发很显眼的小孩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小弟弟你没事吧,我还以为是有坏人来了——啊,说起来,我好像在游轮上见过你。”
黑泽阵:“……”
如果不是小侦探可能被绑架了,他真的很想把这个拿剑的小鬼打晕丢在外面41℃的天气里试试免费蒸桑拿的感觉。
看在被绑架的名侦探五藤诚二的份上,他可以再忍五分钟。
“有线索吗?”
黑泽阵单刀直入地问。
服部平次问:“柯南君的线索?”
黑泽阵回答:“工藤新一的。”
服部平次立刻就理解了他话里的含义,又是一个知道江户川柯南真实身份的——呃,服部平次在游轮上听过工藤新一和黑羽快斗对他的描述,知道这也不是个普通的小孩,怪盗基德还喊他叔呢。
大阪的名侦探往身后看去,说自己也是刚来,还没开始找线索。
他打电话找工藤,说自己来了东京,但工藤好像感冒了,说自己在阿笠博士家。服部平次来的时候却发现阿笠博士倒在门口,确定阿笠博士没事后他就在房子里到处找,刚找到地下室,就听到又有人来了,躲到现在,结果遇到了黑泽阵。
地下室的空气里充满化学试剂的味道,就在服部平次背后的房间,有被移动到这里的沙发、落在沙发下面的毯子和抱枕,以及一些凌乱地扔在地上的杂物,其中包括两部属于小侦探的手机。
反正不管怎么看,房间里的人都不可能是自己正常离开的。
服部平次捡起地上的手机,说:“半个小时前他还在给我打电话,绑架他的人应该没走多远。”
黑泽阵跟着往里走,言简意赅地说:“13:14PM他给我发消息,说他被绑架了。我已经通知公安了,他们会留意出入米花町的可疑人物。”
现在是13:31PM。
问题是,那群人绑架小侦探的目的,以及……他们绑架的到底是什么样的侦探?
小学生,还是正在变化,又或者已经变回高中生了?
最好别被绑架到一半忽然从小学生变成高中生,吓到绑匪,那样可没人给他们付精神损失费。
“公安?”
正在检查沙发的服部平次听到这个词,有点诧异地重复了一遍。
黑泽阵靠在沙发旁,没动,而是在联络其他人,分心回答:“他现在的身份很特别。”
“有多特别?”
“他现在是某个庞大犯罪组织首领的亲信,还有跟公安、FBI、MI6、KGB能同床共枕的亲密关系。”
“……?”
服部平次打出一连串的问号,但很显然黑泽阵没打算给他反应的时间,就继续说反正事情就是这样,公安方面会协助调查,不过他们很忙,不一定能腾出人手,我叫了几个「职业比较特殊的朋友」来帮忙调查……
“朋友?”
“嗯,叫某个成员遍布世界各地的神秘组织的成员来找他们的第十八代首领。”
“???”
黑泽阵表示,他没有在报复有人叫他小孩,没有,他不跟十八岁的小鬼生气。
服部平次看着正在联络某些人的银发少年,终于问了句那你为什么能叫得动他们,银发少年慢吞吞地回答说我是那个组织以前的首领,于是服部平次开始思考工藤到底是什么时候误入歧途的……
但那可是工藤新一啊!所以这里面肯定是有什么误会吧!服部平次坚定地相信他的朋友、他的对手,除非工藤新一失忆,不然绝对不可能变成犯罪组织的首领和亲信什么的吧!
还有——
你到底谁啊。为什么工藤被绑架的时候求救是给你发的消息啊!
(服部平次:可恶,工藤你宁愿向初中小孩求救也不问我!我明明刚给你打了电话!)
(工藤新一:其实我没想那么多,给琴酒发只因为因他最有空而且置顶……)
(服部平次:那我不是输得更多了吗?!)
服部平次调查了地下室的线索,没能找到什么特别的东西,倒是从地上散落的东西里推断出工藤原本应该是在录像——录什么?他自己?
从手机支架原本应该摆放的位置来看,工藤很有可能是在对他自己录像。
沙发上也有没干透的汗渍……看起来工藤的情况不是很好。
他找了一圈没找到直接的线索,就一边尝试解锁工藤的手机,一边问:
“所以你是?”
“路过的假面骑士而已。”
“哈?都这种时候了就给我好好回答问题啊!你跟工藤是什么关系啊!”服部平次拿着木刀的手在颤抖,但他不打小孩,所以他没动。
“那就是普通路过初中生,你可以叫我黑泽——我的朋友说看到过一辆可疑的黑色宾利驶出米花町2丁目,可能是我们的目标,公安正在追踪他们的下落。”
黑泽阵说着放下手机。
他说的“朋友”其实是A.U.R.O的下线,刚好在附近做便利店的店员,小侦探发消息来的时刻往后确实有一辆车从街道驶入驶出,因为来得快也走得快,就被闲得无聊的店员记住了。
当然,车牌号没记住,但查一下店铺的监控就能清楚,那位店员正在查。
黑泽阵抬头,看到服部平次还在跟小侦探的手机作斗争,问:“还没打开?”
服部平次把脸鼓起来,不满地说:“他换了密码。”
他本来知道工藤的手机密码,两部手机的都知道,但现在……什么时候换的?总该跟我说一声吧!服部平次发出不满地哼声。
黑泽阵:“试试Silver Bullet。”
服部平次:“这种密码他怎么会……啊,打开了。”
服部平次陷入了沉思。
坏了,就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工藤和一位初中生建立了坚定的革命友情,而且对方能猜出工藤现在的手机密码,甚至是工藤下意识会求救的人!
工藤啊工藤,你到底为什么会栽在小孩手里?他看起来还没有基德能打啊!
(黑泽阵:?就小白鸽的战斗力,我一个能打他十个)
(黑羽快斗:那是我从来没认真过好吧!我要是想逃命,十个夜莺小姐也追不上我!)
在心里抱怨是一回事,现在他们正在焦急地寻找工藤新一的下落是另一回事,服部平次打开工藤新一的手机,划到暂时停止运作的界面,说了句:
“果然在录像啊。”
他也不废话了,打开录像和黑泽阵一起看,视频开头就是坐在沙发上的江户川柯南。
小侦探托着脸,颇为无奈地说:“今天是2009年6月27日,现在的时间是上午9:00。这是灰原让我录的视频,说如果我死了就用这个做纪念……”
服部平次:?什么大事要录临终视频?
黑泽阵很干脆地把视频拉到最后,在服部平次问之前就说不必要的信息不用浪费时间,然后就看到在两个小时后的画面里,蜷缩在沙发上的小学生已经变成了高中生,但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看起来状态不是很好。
就在这个时候,阿笠博士来问他情况怎么样,工藤说感觉自己快要死了,死前唯一的心愿就是让黑泽去出演他自己的电影(黑泽阵:?),然后外面似乎有人按门铃,于是阿笠博士就出去了。
接下来工藤新一似乎听到了什么不对劲的声音,想站起来又体力不支,他低头咳了两下,艰难地拿起属于「江户川柯南」的手机给某人发消息,刚打了几个字就忽然抬手把桌子上的东西都扫到地上,属于「工藤新一」的手机也砸落在地,录像晃了几下终止,而在最后的几秒里,好像传来了门被踹开的声音。
服部平次看完视频沉默了一会儿,又把江户川柯南的手机拿来,这部手机的密码也换了,他试了几次,就看向了黑泽阵。
黑泽阵:……为什么觉得我会知道他所有手机的密码?我甚至不知道他有两块手机。
服部平次心怀期待地鼓励他:“想想嘛!你肯定能知道的!”
黑泽阵:“……”
很久,他说你试试我的名字。
服部平次:你叫什么?
黑泽阵:Gin。
服部平次(沉痛):其实他有女朋友。
黑泽阵:……
服部平次:更可怕的是打开了。我觉得工藤的事无所谓,但他不应该对这么小的孩子下手,而且我想不出来如果小兰知道了会怎么想。
黑泽阵:…………闭嘴。
他搞不懂现在小孩的心思,也不是很想搞懂,他甚至不知道小侦探有女朋友。
“我看看,工藤有条没能发出去的消息……”
服部平次打开这部手机,发现锁屏是一群人睡在一张大床上的合影,他来不及看就切过去,但怎么都觉得刚才闪过的照片里床最中间的银发少年有点眼熟。
他找到工藤的讯息界面,发现他还有半条没编辑完的、发给“能跟熊搏斗还会轻功的名侦探琴酒哥哥”的消息:
「全都是大众脸的错,他们是来」
后面没打完。
服部平次迟疑地问:“大众脸是什么意思?”
黑泽阵觉得这确实不是很好解释,但他找到了非常合适的解决方案:“……你往脸上涂点面粉试试?”
服部平次:“……”
黑泽阵:“嗯。”
又是几秒的沉默后,服部平次说假设有人正在满大街搜集长了这张脸的人,那我现在假扮工藤出去,他们也会来抓我。
黑泽阵说算了,还有个在电影片场呢,我刚才问过了,「名演员工藤先生」(黑羽快斗饰)还完好无损,那群人应该不是来抓他的。
毕竟工藤和黑羽换身份的事只有自己人才知道,其他人小侦探自己说可以相信,唯一剩下的贝尔摩德已经彻底背叛组织,没理由在这个节骨眼上把老师的儿子给卖了。
“那辆车追踪到了吗?”
“没,他们中途经过百货商场,换车走了,不过商场的监控录像应该拍到了他们的脸。等几分钟,茶会组织的人在联系警察。”
莫格街下午茶的侦探动作很快,他们顺着极其少量的信息就找到了那辆车的去向,不过很可惜对方可能是专业的绑架犯,扛起(物理)工藤新一就跑了。
黑泽阵本来以为茶会的人都跟着去了宾夕法尼亚州,没想到还有几个在日本,他们留在日本的理由是……呃,在找白马探。
对,在连续找到第十二、十三、十五和十六代首领后,他们信心倍增,决定留在日本找跑路失踪的第十七代首领白马探!
黑泽阵:……说起来你们可能不信,白马探假扮黑羽快斗上学去了。
虽然白马探的日语不是那么标准,在同学面前可能露馅,但他和黑羽快斗打了配合,对几位熟悉的同学说他们被卷进了某个案件,所以白马需要假扮一段时间的黑羽……于是这么大一个白马探就从茶会的视野里消失了。
总之,正在寻找白马探的侦探们听说第十八代首领工藤新一也跑路、哦,原来不是跑路,只是被人绑架啊(甚至有点失望),就热切地来帮忙找人。大家都是论推理能力在世界都能排的上号的侦探,对付一群小小的绑架犯当然不在话下。
当然调查店铺监控录像这种事还是需要警方帮忙的,比如说现在,他们花时间等待就是因为需要警视厅的人帮他们调取录像。
“哎,”服部平次对着手机叹气,“怎么又是绑架案,我手头的绑架案还没解决啊,本来是想找工藤来帮忙的。”
“什么案子?”
“就是有个财团,越前财团,他们的老爷子身患重病,五个儿女正在争夺遗产。在大阪的老爷子通过我爸委托我调查,说他的小女儿被绑架了,因为可能是其他孩子做的,家丑不能外扬什么的……就没报警,找熟人来东京调查了。”
“那他很信任你。”
“不是这么回事啦!反正都是自己人,不可能真的闹出人命,等到遗产争夺就结束后就能安全回来,他肯定是这么想才叫我来的啦!而且叫个侦探来的作用就是「我已经找人看着了,你们最好不要再搞小动作」而已。”
“嗯。很有用。”
黑泽阵很理解,非常理解。
那位先生有很多“老朋友”,这些所谓的老朋友每个死的时候都不是那么安生,要么死得不明不白,财产被人吞没,要么就展开腥风血雨的遗产争夺战,反正死得也是不得安宁。那位先生每次都只是看着,有时候让黑泽阵去送更像是讽刺的礼物,而黑泽阵就打着一把黑伞将花束放在墓碑前,像从未来过一样离开。
黑泽阵还记得那位先生有次说,等他死后,整个组织大概也会乱成一团,不知道他那些忠心的属下想从他手里得到些什么。当时黑泽阵在想首先,你得找到一两个真的对你忠心的属下……
当然,他没说。
那位先生问,你想让我把你送给谁?我允许你自己选择下一个主人。
黑泽阵说不用。
那位先生就笑,也没继续说什么,只是忽然厌倦了看老朋友遗产争夺的戏码,让人把那个家族的人全部杀光,等公众将视线挪开的时候,这部分财产就已经到了乌丸集团的手里。顺利,熟练,也毫无意外。老朋友的末路和他们后代的死活全看乌丸先生看戏时候的心情,哪怕那些老朋友其实从未亏欠过他。
什么都不选的结果就是陪那位先生死……黑泽阵对此没什么想法,比起这个他更在意第十六研究所的前负责人说过的复活研究。
异想天开、荒唐、无聊。
他将往事从记忆里赶出去,问神情忽然变得紧张的服部平次:“怎么了?”
“啊,”服部平次刚看完越前家老爷子的秘书发给他的消息,停顿了一会儿才回答,“老爷子刚跟我说,他在当演员的小儿子也被绑架了,绑匪给他发了消息,说要他撤回原本的遗嘱。”
“哦。”
意料之中。绑一个也是绑,绑两个也是绑,做人做到底,米花住到死,就是这样的道理。
黑泽阵听到越前财团、演员、绑架的关键词,忽然想到了什么,问:“他小儿子叫什么?”
服部平次很快回答:“老爷子的小儿子叫越前明九,从来没出现在公众面前过,知道他长相和身份的只有越前家的人,据说他初中毕业就离家出走当演员去了。”
黑泽阵:“……”
服部平次看到他的表情不太对劲,就问:“发生什么事了?”
黑泽阵语速缓慢地说:“这好像是工藤先生的替身演员的名字。”
对,就是那个甚至去游轮上假扮工藤新一找找感觉的替身演员,在演艺圈混迹多年从未混出头过,和工藤新一长了同一张脸。
所以,「全都是大众脸的错,他们是来抓我的替身演员的」,工藤新一,你是想说这句话吗?!
服部平次:“……”
他们从江户川柯南的手机里找到越前先生的电话,拨出去,过了一会儿对面才接通。
听筒里传来咳嗽的声音,电话对面的越前小声说:“工藤君,你找我有什么事吗?我这里有点麻烦,没事的话我就先挂——”
黑泽阵很干脆地打断了事前交涉,直接问:“工藤新一被当成你绑架了,这件事你有什么头绪吗?”
越前被他搞得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说:“啊?确实有人可能绑架我,所以我才躲——等等,那、那在片场的工藤君……”
“哦,那是他的替身演员。”
“啊?工藤新一是我,在片场的是他的替身演员,那我是谁?”越前先生,越来越摸不着头脑了。
面对这个问题,黑泽阵非常平静地问了一句:“你会打网球吗?”
越前明九下意识回答:“啊、会一点,但是打网球和现在的问题有什么关系……”
“那你是侦探,好了,现在是你帮忙拯救工藤新一的时候了。”
“啊……啊?”
第135章 暴雨前夜
黑泽阵和服部平次找到了这位名为越前明九的替身演员, 对方正在米花町的一家医院里,而且正发着高烧,据他自己所说搞成这样是因为「被导演拉去陪酒没想到酒桌上的人阴险地拿出了KILL Summer饮料, 喝了五杯后被紧急送往了医院, 几个小时前刚醒来」。
这位跟工藤新一长着一张脸的演员诚恳地说:“我醒来就听说三姐、啊现在是四姐被绑架了,二哥发消息提醒我说我也可能被盯上, 于是我就跟导演请假, 暂时留在了医院里。”
服部平次不由得吐槽了一句:“……就你现在的状态也没法去吧。”
高烧40℃还想去片场,要不然你还是回去当财团少爷吧,追逐梦想是一回事,都碰上酒桌刺客KILL饮料了, 真不用这么拼。
这位小少爷在剧组摸爬滚打好几年后, 终于得到了出演一部小成本泡沫剧的男二号的机会, 但那部电视剧的导演兼制片人在五月上旬被人寄了威胁信, 后来意外出车祸, 到现在都没缓过来,电视剧也就没后文了。(黑泽阵:哦, ANI结社认错电影的受害者+1)
然后越前先生就开始找新的角色,却被克里斯汀导演邀请来做工藤新一的替身演员, 毕竟他这张脸确实是合适, 而且柔弱的侦探八成是不能做一些特技动作的, 但越前先生可以, 于是他就来了。越前对自己出演的所有角色都非常认真,哪怕只有一句台词, 他做好了来打酱油的准备, 但没想到工藤君对他相当友善,还跟导演提了不少对他友好的建议。
所以越前先生听说工藤很有可能因为他被绑架后整个人都不是滋味, 如果不是他现在还在高烧,就已经冲出去找几个哥哥姐姐理论了。
你们绑错人了!你们绑的是我第二喜欢的侦探工藤新一!
“那你最喜欢的侦探是谁?”服部平次听到这里,插话问了一句。
越前听到这个问题,眼睛登时变得亮晶晶的:“当然是传说中的下午茶侦探、只要出现就意味着案件结束的诺瓦利斯先生啊!我小时候被他救过!”
黑泽阵:“……”
他怎么不记得这件事,算了,当年当首领捞过的侦探太多,案件相关的人他也不一定能注意到,可能这小孩真的在哪见过他吧。
越前先生22岁,十六到十七年前黑泽阵还在莫格街下午茶的时候,他应该五六岁,那么点大的小孩长到现在黑泽阵认不出来很正常。
服部平次接话了:“诺瓦利斯,是那个很有名的可以跟熊搏斗的侦探?咦,跟熊搏斗,好像刚才在哪听过……”
黑泽阵:“……”
越前明九:“对啊,就是那位诺瓦利斯先生,我小时候住在美国,当时他经常及时出现在情况危急的案件现场,还有人叫他银发天使——他有跟这位黑泽君一样的银发!很长的,特别漂亮!”
黑泽阵:“…………”什么叫经常及时出现,他是被茶会那群只长脑子不会打架的侦探叫去的。还有,他真的很讨厌被人夸头发好看。
服部平次缓缓将视线移向了黑泽阵。没记错的话,怪盗基德真的喊他叔。有工藤的前车之鉴,再加上那个“跟熊搏斗”和“哥哥”的备注,这个小孩该不会是……
他还没想清楚,黑泽阵就说追星的事待会再谈,现在我们要知道的是工藤新一在哪里,不过找人不太好找,你直接告诉我你的哥哥姐姐们住在哪,我「友好地上门问问」他们吧。
越前先生:怎么回事,温度忽然变低了,明明是大热天我却觉得浑身发冷。
但那几个勾心斗角的哥哥姐姐算什么,当然是工藤君更重要!越前先生想了想,就给黑泽阵和服部平次写了一串住址,说了一大堆家族秘辛,还特地拜托两个侦探一定要救出工藤君,不然他会愧疚一辈子。
黑泽阵拿了地址转身就走,服部平次和越前明九说了几句跟上来,重新打量黑泽阵,好奇地问:
“这是你的真实年龄吗?”
“不是。”
既然被问了,黑泽阵也没有说谎的必要。他的回答很冷淡,反正服部平次是小侦探信任的人——从手机密码就能看出来,而且小侦探不想把他扯到组织的事里,这是侦探的温柔,对朋友的保护。
他看向似乎还想问什么的服部平次,停下脚步,说:“还要问什么?我们赶时间。”
服部平次当然知道他们在赶时间,就挑了个最要紧的问题:“你和工藤真的是某个组织的首领?”
黑泽阵没想到服部平次还在纠结这个问题,就说:“别想太多,是个侦探组织,你总有一天会接触到的。”
以服部平次的活跃程度,等他名气再大点、从学校毕业后,茶会可能就去邀请他了——对,莫格街下午茶不邀请未成年学生,除非他们自己找来,理由是可能会影响学业(但他们根本不上学啊喂)。
“那就好,别随便吓人啊。”服部平次相信了他的话,甚至没有一点犹豫,让黑泽阵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哪里表现得很像好人。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喊他:“黑泽同学?”
黑泽阵回头,看到头上包着纱布、拄着拐杖的天城老师站在医院的走廊里,见他回过头来的时候还松了口气。
他对这位老师的印象还不错——指在识时务方面,自从上次别墅意外家访的事件后,这位老师可能被他吓到了,一直没再问他什么事,甚至主动给他通过假期。黑泽先生一般不是很在意别人的情况,不过既然是他威胁了老师,他查了天城老师家里的情况,让朋友给天城老师生病的妹妹安排了一场手术。
不过你妹妹还没进医院,你自己怎么进医院了?
天城老师估摸着有人要问他这个问题,就自己解释道:
“啊……老师是被卷进那个储藏低质量炸弹导致的连环爆炸案里了,犯罪分子放炸弹的地点就在我楼下,幸好当时真理小姐——呃,我的朋友正好来我家拜访,拉着我跳了公寓走廊的窗,我才能安全地活下来。”
他说自己的腿是跳楼摔的,头是被高空坠落的没炸的炸弹砸的,炸弹质量是真的不咋滴,有的在夏季高温下爆燃,有的从火场里飞出来把他砸晕了都还没炸。
“对了,”天城老师压低声音,“黑泽同学,那边的学生是你的朋友吗?”
黑泽阵看了一眼服部平次,说这是我的同伴(临时卡),老师您说就可以。反正也不可能有什么大问题……吧。
天城老师放心地说:“就是前几天,有几个穿着黑衣服的人来学校打听你的事,他们还提到了什么组织,我怕他们是来找你寻仇的,就跟他们说你很久不去学校了。黑泽同学,你最近要小心,毕竟你们是黑〇组织……”
服部平次听到这里,缓缓转头看向黑泽阵。
黑泽阵:“……”
谢谢你,天城老师,真的非常感谢,下次我一定说「他不是我的人,我们换个地方谈」。
他跟天城老师道谢,又判断了一下老师的伤势,问:“老师在医院好好休息,对了,B班……”
天城老师幽幽地回答:“黑泽同学,你最近一定没去学校吧。”
黑泽阵:“……是。”
天城老师的语气里透着沉重的看破与沧桑:“没事的,我们班临时换了班主任,那位老师会代理到我出院为止。”
他顿了顿,又说他已经跟那位新班主任讲过黑泽同学的情况了,长期不去学校也很正常,所以不用担心。
等天城老师走后,服部平次说:“是位很关心你的老师啊。”
他看到黑泽阵在沉思,就问怎么回事,银发少年的表情有点沉重,墨绿色的眼睛里有一丝担忧。
“我也很担心老师们。”
“为什么?”
“因为我上了两个月的学,已经换到第五个班主任了。”黑泽阵面无表情地说。
五十岚、冲矢(代理)、小春(代理)、天城,还有新来的老师,希望新来的老师没事。
换班主任的理由包括车祸、意外当上组织二把手、学校爆破、公寓被炸……黑泽阵甚至开始考虑顶着苏格兰的压力退学来保护无辜的老师们了。
(服部平次:所以你一开始为什么要上学,这个体型在外面活动也可以吧,又不是工藤那样的小学生。)
(黑泽阵:好问题,我也想知道为什么,苏格兰,你知道原因吗?)
于是,两位对比明显的侦探离开了医院,仿佛一道明亮的夏日风景画。
接下来他们根据越前先生给出的地址,去找了越前财团豪门狗血剧的其他几位主角,分别是越前明九的两位哥哥和一位姐姐。
越前财团的继承人们情况如下:
大姐:在国外搞科研,搞到一半没钱了遂回国试图继承财产继续搞研究。
三哥:非婚生子,在国外当导演,拍电影没钱了遂回国试图分点财产继续拍电影。
二哥:早年就跟老爷子闹掰自立门户创业去了,这次回国纯粹是觉得这么大一个财团不能被其他没用的兄弟姐妹祸害。
那么,谁才是工藤新一绑架事件的幕后黑手呢?
黑泽阵扔了个骰子。
好,先去找他家二哥。
十分钟后。
看着被打开的门、被打晕的助理、一片狼藉的地面,黑泽阵缓缓道:“我觉得,他是被绑架了。”
于是黑泽阵又扔了个骰子,去找越前家的大姐。
十分钟后。
看着空空如也的酒店房间、散落在地的科研资料和手机,服部平次缓缓道:“我觉得,她是被绑架了。”
这次不用扔骰子了,他们两个踏上了去寻找越前家三哥的道路。
十分钟后。
黑泽阵缓缓关上了门,说:“现在我们调查一下越前家还有没有别的私生子。”
他觉得他应该点根烟,可惜手里没有。
服部平次用木剑敲了敲脑壳,表情一片混沌:“所以,发生什么事了?”
就没有一个没被绑架的人吗?!还有,事已至此,就别管老爷子不能家丑不能外扬的思路了,咱们还是报警吧。
……
汽车的引擎声。
狭小的空间、摇晃的地面、闷热的空气,还有隐约传来的说话声。工藤新一睁开眼睛,从灼热的空气里感受到了一点凉意——他现在的体温一定比外面的温度更高,这不是一个好的征兆。
他本应在阿笠博士家里度过APTX4869的反应期,除了灰原、博士和几个能相信的熟人外没人知道他选择了今天,而且就算出了意外,提前联络好的医生也能及时赶到,按理来说已经是万无一失的安排,却没想到……
他被绑架了。
当时他从小学生的身体慢慢变回原本的高中生,感觉整个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了,就连意识也不是那么清楚。
不过工藤新一已经不是第一次经历这种变化了,虽然难受但也不是忍不了,所以他躺在沙发上一边回忆莫格街下午茶某个案件的资料,一边等待APTX4869解药的反应期结束。
就在即将找到案件的关键点时,他却听到楼上传来了重物落地的声音。博士没有说话,当时工藤新一就觉得不对,因为如果是阿笠博士碰倒了什么东西,博士一定会抱怨——他迅速拿起手机通知其他人,从来人压低的对话声里听到了“绑架”“越前财团”什么什么的字眼,几乎是瞬间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不过他还没能发完,绑架他的人就找到了地下室,他只能佯装想逃开,打翻了桌子上的东西,避免他们发现录像。
然后他被一群黑衣人扛走,扔上车,再然后他就因为身体不适昏过去了。
现在他醒来,发现这里不是他最开始被绑架的那辆车,而且还有人细心地盖了条毯子。这应该是一辆厢式货车,他被放在货物后面,从外面检查看不到他;驾驶室里的人正在讨论“后面的越前先生没事吧”,另一个说“只是喝了KILL饮料而已,发生什么都是正常现象,不会死的”。
喂,你们到底把KILL饮料当成什么啊!而且我喝的根本不是KILL饮料啊!
工藤新一想坐起来,发现他的手被绳子绑在了背后,就干脆靠着货物的箱子小心地叹气。
呼出的空气似乎都带着灼热的味道,他在认识的人里算是最柔弱(迫真)的一类,现在只能希望琴酒收到他的消息,能早点找到他,不然他可能就死在半路上了。
至于为什么给琴酒发求救讯息,因为这个时间他老爸可能在美国睡觉,灰原可能在搞研究,黑羽和贝尔摩德应该在片场拍戏,降谷先生和诸伏先生可能在开会,世良可能在破案,赤井先生可能在补觉……只有琴酒一定会看到他的消息,哪怕在睡觉也会醒。
虽然把人吵醒有点抱歉,但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希望琴酒先生和今天来找他的服部能汇合。哦,为什么不跟服部平次说他被绑架的事,因为服部平次他真的只是个普通的高中生侦探:D,没有那么强大的力量。
他正在想,车子却猛地刹停!
不,不是刹车,车身在倾斜,是高速行驶中轮胎忽然漏气的情况!
剧烈的晃动里,工藤新一的后脑撞上了背后的货箱,撞得他头晕眼花,恍惚中他听到前面的人在喊:“不好,有人盯上我们了,可能是来救他的!”
车胎跟地面的刺耳摩擦声在耳畔响起,然后是密集的枪声和惨叫声,子弹不要钱一样哒哒哒打在前面的驾驶座上,在车里的工藤新一一脸空白地听。
啊、啊,他觉得,应该不是来救他的……吧?
哪个来救他的人会把劫匪往死里打啊!就算是贝尔摩德也不在大白天干这种事啊!而且这也不是东京塔,琴酒也没开直升机……
“嘭”的一声,货车的车厢门被人物理撞开了。
来人粗暴地把箱子扔出车厢,找到被藏在角落里的工藤新一,黑发的少年低着头倚在那里,体温很高,汗水顺着脸颊往下淌,他后脑跟货箱接触的位置还有斑斑血迹,看上去也不是很清醒。
“是他吗?”
工藤新一在模糊中听到有人询问。
啊、看起来这些人不是来救他的,名侦探闻到空气里的血味,慢慢地闭上眼睛。驾驶室里的两个人已经死了吧,即使是绑匪也……
意识沉入黑暗前,他听到另一个声音确定地回答:
“没错,就是他,我们要找的人,他就是怪盗基德!快把他带走,不然警察就来了!”
工藤新一:“……?”
等等、等等,他不是怪盗基德!他不是越前先生,更不是黑羽快斗啊!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有没有人来告诉他现在是什么情况?!
名侦探,终于又昏了过去。
……
下午14:50。
东京郊外的山上。
经过了一顿紧张激烈的调查,黑泽阵和服部平次终于找到了越前财团【没】被绑架的老四、替身演员先生的姐姐、越前老爷子的小女儿。
对,没被绑架。
越前家的老四是一位画家,她在听说哥姐要回国争遗产(不是,老头子还没死呢)的时候心里就咯噔一下,心想要不然还是不回去了。可惜那时候她已经坐上了回东京的飞机,都快落地了,等到了之后,她一看,绝了,又多出来一个哥哥,没办法了,根本打不过那仨,还是跑路吧。
跟她一起回来的作家朋友劝她说咱要不争一下,万一以后你能请我吃顿饭呢,你看咱俩这么穷,连饭都要吃不起了。
老四愤然道:“咱俩距离吃不起饭还远着呢!难道你愿意过上出不了门、到哪都有人看着,就连吃什么饭也不能自己决定的不自由的生活吗?”
作家朋友听完,满含热泪地握住了她的手:“什么?不出门就有人养我?太好了,我们现在就去你家吧!”
老四:“……”
然后她就“绑”了她的作家朋友,两个人到深山老林的小屋里写生去了。她决定失踪到父亲把遗产的分配问题定下来再说,不趟这趟浑水了。
没想到她的作家朋友在被拽出门的时候大喊“绑架啦绑架啦”被人听到,后来就传成了她被绑架,老四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也没什么办法,就这样了。
现在这位小姐顶着锅盖,小心翼翼地说:“事情就是这样,其实我没被绑架。你们是父亲请来的侦探吧,跟他说我很好就可以,但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其他人,我怕真有人来绑我。”
黑泽阵沉默了一会儿,啃完来的时候刚买的手指饼干,说:“越前小姐,现在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越前小姐问:“好消息是什么?”
服部平次回答:“没人会来绑架你了,你很安全,可以从这里出去了。”
越前小姐喜出望外:“真的吗?我就知道我家里那么和谐不会有人干出绑架这种事的!那坏消息呢?”
黑泽阵悠悠地说:“坏消息就是你另外四个兄弟姐妹全被绑架了。”
越前小姐:“……”
那她还是不出去了吧,外面的世界(我家的人)好危险。
黑泽阵打量着这位越前家的小姐,实在是没从她身上感受到半点同行的气息,服部平次也叹气,说越前小姐,那对其他人的下落你有什么头绪吗?
这位画家小姐沉思了好久,才说她怀疑这件事是在美国搞研究的大姐做的。她记得大姐曾经说他们那边经常枪火横飞,非常自由,搞科研的随时要拎着把枪出去抢物资,甚至可能绑架原材料厂商的老板,她以前一直觉得大姐可能是在开玩笑,但现在想想也有可能是真的。
她非常肯定地说:“我大姐在江古田有一处非常隐秘的房产,是她用来存放见不得人的东西的,如果我哥或者我弟被她绑架了,有可能就在那里!”
行。
黑泽阵觉得很麻烦,正在他想干脆把这位小姐和姓越前的老人绑架、用点非常规手段得到结果省得他家小侦探出问题的时候,降谷先生的电话终于打来了。
银发少年走远了点,站在山崖上,看着不远处的城市说:“你醒了?你的银色子弹没了。”
电话里还有人低声说话和纸张掀动的声音,降谷零轻轻关上背后的门,叹气:“我还没醒。还没开完会。”
黑泽阵毫不留情地说:“那你回去吧,也用不到你。我找了几个同行帮我调查这起绑架案。”
“同行?”降谷零的声音瞬间就提高了两度。
“侦探。”
“哦,原来你还是个侦探啊,黑泽先生。”降谷零不给黑泽阵反应的机会,就语速很快地进行了说明,“我知道你能解决,但我刚得到消息,ANI结社有几名在逃的残党在东京活动,他们应该已经知道怪盗基德了,你记得让那两个小孩小心。”
“行,开会吧。”
“好好,那就拜托你了,可靠的黑泽警官。”
“……?”
黑泽阵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降谷零就挂断了电话,独留A.U.R.O的卧底、乌丸集团的前杀手先生在风中沉默。
果然,等这件事结束,就回去把降谷零给打一顿吧。
他转身,打算跟服部平次回东京市内找越前小姐所说的地点,却看到服部平次正一脸茫然地挂断电话。
服部平次缓了缓,说:“我一位住在江古田的侦探朋友帮忙找到了那处房产,也找到了被绑架的人,但是……”
“但是?”
“但是据那位先生(三哥)交代,他姐姐将他严刑拷打一番,问出被他绑架的哥哥(二哥)的下落,正要出门救人的时候,被一群黑衣人绑走了。”
“……”
哦,所以老大绑架了老三,老三绑架了老二,老四自己跑了,现在老五(工藤新一饰)和老大不知道被谁绑架了。
然后绑架大赛的冠军将赢得父亲遗产里的最大份额,对吧。
黑泽阵面无表情地说走吧,我们去找那位被老三绑架的老二,万一他知道工藤的下落,如果不知道的话就把他交给那位大人……
服部平次:“那位大人?”
黑泽阵:“横跨黑白两道、手眼通天,能顷刻之间调动数万人的犯罪集团的组织首领,波本先生。”
服部平次:“什么、日本还有这种人?”
黑泽阵:“有,而且你见过。”
服部平次:?
十分钟后,他们两个在全新点亮的地图位置跟几位茶会的侦探汇合,也救出了越前先生的三哥,那位从国外回来的电影导演兼私生子。
三哥一见几位侦探就不可置信地跪在地上嚎啕大哭,说我不该回国,早知道就不接茶会的电影了,我就是想给《莫格街的侦探们》拉个新的投资,怎么就被绑架了呢?!诺瓦,诺瓦你说说这都是什么事啊!
黑泽阵:“……”
诺瓦利斯先生不知道,他也不想知道是怎么回事,银发少年揪着人的衣领,把这位茶会的侦探、也是莫格街下午茶那部电影的导演之一拽起来,冷漠地说:“我赶时间,告诉我你姐姐和你弟弟在哪。”
你,应该不会干出绑架的事来吧,这位先生?
莫格街的侦探们攥着自己的手,把指节捏得咔嚓作响,就等着把这位茶会的同伴开除并丢进监狱。
越前先生的三哥连忙举手投降,说怎么可能呢,我只是把那位大小姐的行踪告诉了找她催债的人,还有诺瓦你好凶啊,我可是茶会的人,怎么可能干坏事呢(抱怨)。
“欠债?”
“大小姐在美国炸了五次实验室然后跑路了,来催债的是她老板,放心,她的价值都在脑子上,不可能死的。”三哥信誓旦旦地说。
服部平次表示他不是很理解有钱人。
下午16:00。
黑泽阵耐着性子找到了越前财团的大姐,从某个催债公司的人手里把她截下来,本来以为还需要花点时间,但那个催债公司的领头人看到他就当场给跪下了,说大哥你来这里做什么?
几位侦探和跟着来的越前家人纷纷向他投来震撼的目光,只有被叫来的高木警官镇定地说国外刚回来的吧,没见过世面吧,在米花町,犯人就是要管侦探叫大哥。
服部平次:啊……对对对,就是这样。(哈哈,反正我是再也不会信了)
他问:“所以越前明九先生是被你的人绑架了对吧?”
越前家的大姐垂头丧气,很干脆地举手认栽,说是啊,但我只是想搞老爷子的钱而已啦,我还嘱咐他们好好照顾弟弟了,他肯定没事,你们等我打个电话。
大姐说着拨打了一个号码,没打通。
她疑惑地又拨了一遍,这次打通了,听筒里传来白鸟警官的声音。
“你好?请问你是死者的家属吗?这里是东京市郊,一个小时前这里发生了一起枪击事故,这部手机的主人与驾驶室里的另一个人已经确认死亡,如果——”
“那被他们绑架的我弟弟呢?”
“弟弟?啊,我们确实在货车车厢里找到了毯子,如果车上还有第三个人的话,他可能……被二次绑架了。”
白鸟任三郎重新检查了货车里的痕迹,把货箱转动了半圈,才发现上面有被掩盖的血迹,严肃地说。看来……这不是一起单纯的案件。
黑泽阵拿过手机,问:“现场有发现什么吗?报纸、货箱,和别的线索。”
白鸟警官那边安静下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过了一会儿,他说:“有两处血迹我很在意,是两个货箱上的字母,在「A」和「K」上各有一个血的指印,但「A」和「K」是代表什么?”
受害者在传递什信息吗?
他还没想明白,黑泽阵就已经阴沉着脸把手机扔了回去,转身往外走。
服部平次觉得不对,追出去问你要去哪。
黑泽阵边走边说:“去找人(KID,工藤新一限定版),顺便给某个组织(ANI结社)斩草除根。”
为了某个小鬼和他一整天的睡眠,黑泽阵决定找个人出气,某个再次出现在他的视野里的动物园就是很好的选择。
越前家的大姐支棱起来:“我也去!”
黑泽阵:“你进警视厅。”
大姐:“……”
二哥大笑。
高木涉:“你也进警视厅。”
二哥:“……”
三哥狂笑。
大姐和二哥对了个眼神:“就是他让人绑架的我!他也得进局子!”
三哥:……???
最终,越前一家财产继承的有力竞争者全被逮进了局子,此时医院里的越前先生满脑子都是工藤君应该没事吧,而深山里的越前小姐还在试图把她长在床上的作者朋友从卧室里拖出来晒太阳。
至于老爷子是什么情况,好像根本就没人担心.jpg
一位见证了整个过程的茶会侦探如此感叹:“哎,到底哪里来这么多豪门恩怨和婚外情,什么时候能轮到我啊。”
另一位侦探幽幽地说:“诺瓦有钱,而且我们茶会多半也是个豪门,现在白马老爹(?)没了,他的遗产(推理挑战)就在那里,你去抢吧。”
感慨的侦探:“找不到他人啊!谁知道他在哪里!”
此时,刚帮服部平次找完人的白马探(戴假发版)正在往回走,至于他远远看到于是掉头就走的茶会熟人?不认识,真不认识,他只是一只路过的普通高中生黑羽快斗而已。
第136章 暴雨前夜
找ANI结社跟找临时起意要绑架人的普通市民当然是两种找法。
黑泽阵给灰狼打了电话, 直接问他知不知道ANI结社来东京的几个人在哪,灰狼问你找他们做什么,黑泽阵说他们绑错了人, 把我家孩子当怪盗KID绑架了。
灰狼恍然大悟:“啊啊, 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黑狗跟我说过他在找二代基德,二代的真实身份是黑羽盗一的儿子, 不过江古田那个「黑羽快斗」一看就是用来吸引注意力的障眼法, 所以他在整个东京范围内搜索。”
因为怪盗基德上个星期还有过怪盗活动,所以他肯定没走,黑狗也是这么想的,哎, 您猜怎么着, 还真给他找着了。
怪盗基德, 他就在米花町!
“找错了。”
黑泽阵冷漠地推翻了黑狗先生的推理, 什么怪盗基德, 全都是一派胡言,你们绑架的那是乌丸集团的银色子弹!
灰狼:“呃, 黑狗跟我说他是严格照着照片找的,肯定不会找错认, 而且他跟踪的目标确实在怪盗基德上次消失的区域附近出没。”
黑泽阵:“找错了。”
灰狼:“但是……”
黑泽阵:“我说了找错了, 你还有什么话吗?没有就告诉我那条狗在哪。”
灰狼叹气。
明明已经在人类世界生活了这么久, 不喜欢和人交涉的性格还是跟以前一样啊, 小向导。
但他也就在心里抱怨抱怨,真跟小向导说他是不敢的, 灰狼听电话里的语气就是本着杀人去的, 他才不会触这个霉头。连说人话都没好好学会,你指望他遵守人类社会的规则?还是不了不了。
话说他应该不吃人吧?灰狼的心底忽然划过一些似乎很可怕的想法……
“米花百货商店后面的那条街你去过吗?黑狗在那里开了一家狗咖, 你现在去肯定能找到人——对了,结社的人还不知道我已经把他们卖了,你千万别说漏嘴啊。”
灰狼又絮絮叨叨说了一堆情报,说完却没听到回应,于是他喂喂了两声,听筒里才传来了黑泽阵的声音。
冷淡,像北方的雪,一如既往。
“你们组织的黑狗,不会是条真狗吧?”
“……当然不是啊!哪有会打电话的狗啊!他不是狗,就跟我不会说你是狼一样!”灰狼觉得,小向导正确认识人类世界,还任重而道远。
而就在灰狼看不到的地方,黑泽阵已经走到了那家狗咖附近,狗咖里门口的柜台上一只黑色的狗刚挂断电话,跟他面面相觑,汪了一声,就跑走了。
黑泽阵:“……”
狗被训练到可以接电话也是可以的,比如降谷零家的哈罗,甚至会帮忙收拾行李,可以说是非常聪明的小狗了。但他选择相信灰狼,毕竟灰狼听起来毛都要炸起来了。
他慢悠悠地说:“格雷先生,我不介意你把我当狼,反正他们都是这么叫的。”
严格来说,雪原里那群人管他叫海拉的芬里尔,和喊他狼也没什么区别。
灰狼被噎了一下:“兄弟,做个人吧,真的,不会我可以教你。”
黑泽阵懒得继续听了,就挂断电话,继续往那家狗咖走。时间不多,他可不觉得ANI结社的人抓到“黑羽快斗”后能有什么友善的举动,希望小侦探没事,不然,有事的就是你们结社的人了。
反正都被抓得七七八八,死的死逃的逃,少那么几个没人在意吧?
他背后是追上来的服部平次,服部平次说你有消息了吗,我们现在要去哪,别漫无目的地走啦,再找不到工藤的话我怀疑他已经被人煮熟吃了。
大阪的名侦探已经给能帮忙的朋友都发了消息,警方也在搜寻,公安也派人插手——虽然服部平次不是很理解为什么之前只是提供协助的公安现在直接加入进来,但有更多人手当然是好事。
唯一的问题就是公安的人让他看着“黑泽阵”,说是怕出事,服部平次说放心吧,我会保护他,那个公安用“你不懂”的眼神看着他,说:你需要保护的是绑匪,别让他直接把人给杀了,那样上面的人就有理由把他抓回去了。
服部平次:他不是你们的人?(如果不是的话不可能调警方的人手那么理所当然吧)
风见裕也:……是也不是,他的身份很特殊,懂得都懂,不懂的最好别懂。
服部平次:那我确实不懂。
结果就是他们从绑架越前家大姐的催债公司那里出来,服部平次跟着黑泽阵在米花町的商业区乱逛,期间那个银发少年打了两个电话,最后走到了一家狗咖的门口。
“不会吧?工藤在里面?这看起来就是一家普通的宠物店吧。”
“嗯。如果情报有误我就回去把他宰了。”(灰狼:?)
黑泽阵收起手机,不顾服部平次震惊的眼神,就往里走。服部平次把他的棒球帽压低,装着木剑的袋子背在身后,已经有了随时拯救这个初中生(也可能是劫匪)的觉悟。
不是他不相信这个人,是劫匪多半要带枪吧!在东京,枪可不是个稀罕物件啊!而黑泽先生你现在什么都没带,你空手打他们吗?
狗咖当然没关门。
刚才接电话的狗很有敌意地冲着黑泽阵汪了一声,服部平次刚想担心一下会不会打草惊蛇,就看到那个一米六的银发少年用墨绿色的眼睛往店里扫了一圈。
顿时整个店都变得安静了。就连刚才还在睡大觉的小狗都被惊醒,惊恐地缩在了墙角。
黑泽阵:“哼。”
他心情算不上愉快地继续往里走,留下一个对他的物种产生了怀疑的关西侦探。
服部平次觉得,要不然还是偷偷问问怪盗基德,他的夜莺叔到底是什么人吧。
服部平次:……
哦,想起来了,他压根就没有怪盗基德的联系方式,没事了,下次问工藤吧。
狗咖的后间看起来非常平凡,但黑泽阵熟练且专业地四处敲敲,找到了通往地下的入口。
反正在东京这种空间狭小的区域里,非法地下建筑到处都是,就是因为这个每次大型地震的时候才会产生大范围的塌陷,那群天天在地下打洞的老鼠肯定没向BOSS大人(波本)申请挖洞的许可证吧。
黑泽阵一边想一边打开通往地下的门,动作却忽然顿住——不出意外的话,已经出意外了。
浓郁的血味与地下室里潮湿的空气一同传来,这对黑泽阵来说是相当熟悉的味道,但跟小侦探放在一起就不是什么好事了。里面什么声音都没有,只有一片死寂的黑暗,就连黑泽阵的呼吸都停滞了几分。
难道、工藤新一已经……
“工藤!”
服部平次喊着友人的名字就冲进了地下室,手电筒的光照不清楚,依稀只能看到地上躺着的人,还有殷开的暗红色。
他惊慌失措在地上的人里找工藤新一的身影,这个不是,这个也不是,还有这个,更不是……
工藤、工藤你在哪里?你不会真的死了吧?我们还没真正地决出胜负,你可是关东的工藤、平成年代的福尔摩斯、日本警察的救世主啊!你怎么可能现在就死?!
服部平次有几个瞬间听不到自己的声音了,但心跳声如擂鼓般在耳边震响,他发现真正遇到事情的时候自己其实没那么冷静——所以工藤,工藤你在哪?!
“啪。”
灯被打开,黑泽阵依旧站在地下室的门口,冷淡地扫视了一圈,只看到七八个生死不明的人,这些人里有男有女,但没有工藤新一。
他走过去,按住了服部平次的肩膀,说:“他不在这里。”
然后黑泽阵就蹲下来,开始检查地上的尸体,嗯,也有人没死。他从头到尾都冷静得可怕,毕竟早就见惯了死亡,以及同伴的离去,从很早开始他就知道当有人离开的时候,他能做的只有复仇。
当然,扯远了,他觉得小侦探没死,毕竟ANI结社真正恨的是“乌鸦”,而不是二代怪盗基德,就算真出什么事,他们也会想尽办法通知黑羽盗一的。现在没有公开针对怪盗基德的挑衅或者生命,黑羽盗一也什么消息都没收到,就说明那个代号叫做黑狗的结社成员没打算立刻杀死“黑羽快斗”。
“……你真冷静。”
服部平次让自己变得平静下来,先通知了警察,然后也开始找地上那些人身上有什么线索。
黑泽阵的语气没什么起伏:“你可以直接说我冷血。”反正很多人都这么说。
不过关西来的名侦探有自己的看法,服部平次嘀咕了一声跟这种人打交道好麻烦,才说我觉得你现在很生气,只是没表现出来而已,工藤说你是他的朋友,他是不会看错朋友的。
黑泽阵不置可否。
他找到一个没死透的人,对照灰狼给的描述,他觉得这八成是他之前要找的黑狗先生。
反正不是什么好人,黑泽阵也不客气地把黑狗的头撞在墙上,直接把人叫醒,看着刚被打了几枪侥幸存活的人悠悠转醒,没等对方反应过来,黑泽阵就问:
“人呢?”
“什么……他……你……”
被他砸在墙上物理叫醒的人眩晕了五六秒才让视线重新聚焦,看清眼前的银发少年时他又恍惚了好一阵,才叫出这位同事的代号——
“夜莺?你不是被灰狼送去美国了吗?”
“……”
这又是什么故事,灰狼没跟我说。黑泽阵放开手,决定先不提自己抄着人脑袋往墙上砸的事,面无表情地说我从美国回来了,你是黑狗吧,所以怪盗基德呢?
躺在这里的人确实是黑狗没错。
他缓了缓,觉得自己还不是很清醒,捂着脑袋努力想了一会儿才说:“对,怪盗基德,我们抓住了怪盗基德,但是……但是……有人……”
“谁干的?”
“有人从我们手里把他截走了,对,我想起来了,是那个组织的人,就是那个组织!”
黑狗说着说着激动起来,死死抓住了黑泽阵的肩膀,在黑泽阵皱眉的时候大喊出声。
黑狗:“是乌丸集团!他们要抓的是工藤新一!他们错把怪盗基德当成工藤新一抓走了!”
黑泽阵:“……”
不管组织的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们没抓错,抓错人的是你们。
黑泽阵闭上眼睛,觉得他今天的耐心已经被耗干到极限了,他转头看向服部平次,发现服部平次的表情也一言难尽。
于是他站起来,对黑狗说我给你们叫了救护车(和警察),你在这里等着就好,我去找怪盗基德。
黑狗这才注意到另一边的服部平次,昏暗的地下室里他没能看清服部平次的脸,就继续抓着黑泽阵的衣服问:
“他是谁?”
“新人。代号狸猫。”
黑泽阵随口就说。反正ANI结社的BOSS已经死了,编代号这种事肯定是随便来,更何况,等警察来了,黑狗先生大概再也没有跟其他人见面的机会了。
对了,还有黑狗先生的手机……
就在黑泽阵想顺便拿走手机的时候,掉在血泊里的手机发出了两声狼叫。
黑泽阵:“……”
他沉默地把手机拿起来,发现是灰狼打来的电话。
他接通,听到灰狼说:“太好了,你还活着啊,我还以为那个不当人的小狼崽子把你给杀了。狗啊,我跟你说,你抓错人了,那小狼崽子杀人不眨眼的,你还是快点跑吧,不然报警也救不了你……”
黑泽阵在灰狼准备喘气的时候淡淡开口:“格雷先生。”
灰狼刚要出口的话猛地刹住:“……对不起,刚才我的手机被人抢了,不知道是谁打出去的电话,夜莺你继续,继续,我这边什么事都没有。”
黑泽阵冷笑一声,挂断电话,就往外走去。
好了,现在的问题是乌丸集团的某个“老熟人”要抓工藤新一,但他们抓错人了,抓成真的了,现在应该上哪去找人……
烦。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组织的人在现在的时候大费周章抓小侦探,肯定有别的目的,所以工藤新一暂时还没有生命危险,大概吧。如果没有APTX4869解药的事……的话。
毕竟小侦探最后求助的人是他,黑泽阵觉得自己应该先做点最坏的打算,比如说小侦探被救回来的时候失忆格盘,那养一个小孩也是养,养两个也没什么区别。
但,如果是针对他来——因为他跟小侦探/小白鸽数次见面而抓了工藤新一,对方应该会跟他联系才对,为什么到现在都没动静?
奇怪。
……
与此同时,米花町的某处住宅里,工藤新一刚刚醒来,就听到了一个暴躁的声音。
“什么?搞错了,他不是工藤新一,工藤新一还在拍戏?那他是谁?”
“……”
诶,那个,其实我就是工藤新一,不对,上次来问我的人不是说要抓怪盗基德吗?
工藤新一努力挣扎了一下,发现他还是被绑架状态,他的记忆停留在自己被ANI结社的人绑架,对方说“桀桀桀,怪盗基德,你终于落到我手里了”,然后问他「乌鸦」在哪。
他哪里知道乌鸦在哪里?就连乌鸦这个代号的主人都是他从那群「大人们」的只言片语里推断出来的,而且他根本就不是怪盗基德啊?!
幸好他的高烧状态为他打了掩护,自称黑狗的结社成员完全没发现他们抓错了人,甚至完全没想过黑羽快斗在替工藤新一拍电影这回事。啊,说起来,这种事本来也就很难想到吧。
于是事情就变成了这样:
黑狗开始冷笑:呵呵,就算你不告诉我乌鸦在哪,等他得知你的消息,也一定会来的,怪盗基德,结社的力量依旧在我背后,你们父子真能跟一整个组织对抗吗?
工藤新一心道:emmm,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和我爸都是一个侦探组织的首领,真有危险的时候(现在就是)能叫百八十个人脉极广的侦探和警察来抓你们。而且你们组织不是已经完蛋了吗?
黑狗遗憾叹气:可惜夜莺不在,不然就能让他亲手报仇了。
工藤新一心道:你们家的夜莺是卧底,要是他在,倒霉的是你,不是我。
黑狗仰天大笑:还在期待有人能来救你吗?怪盗基德,我告诉你吧,这里是整个东京最隐秘的地方,你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工藤新一心道:我觉得东京最隐秘的地方应该是黑泽家,你永远也不知道他家里能钻出来几个间谍或者警察……欸?
他还没想完,就有几个人闯进了这间据说是全东京最隐秘的地下室,一通乱打,把黑狗和他的同伴给打趴下,然后扛起工藤新一就走。
小侦探顶着高烧沉思良久,觉得这集他好像在哪里看过了。
应该是错觉吧。
于是他就被绑架到了新的地点,新来的绑架犯还怪好的,终于把他放到了正常的房间里,给了他张床,还有人问他需不需要退烧药。
工藤新一知道不用,APTX4869解药带来的高烧根本就不是退烧药能降下去的,但他还是说可以吗,可以的话请给我点……
毕竟这次来的绑架犯好像要文明一点,他得先让自己好过。
他喝了点水,也来不及关心水里有没有下毒了,折腾到现在他已经有点脱水症状,再不喝水真的会出问题。
手机没在身边,也没有别的通讯设备,少年侦探团的胸针是很好用,但第一次被绑架的时候就不见了,很显然这群绑匪都是专业的;他推测守在房间里的人不是正主,就干脆躺着睡了一觉,等睡醒的时候,就听到——
呃,听说对方是来抓工藤新一的,但错抓成他了。所以这都是什么事.jpg
站在窗边的人挂断电话,严肃地看着他,问:“所以你是谁?”
工藤新一:“……”
他真的很想说你们不要再打了,不要再把我抢来抢去的了,我是工藤新一,片场那个是黑羽快斗,实在不行我们去警视厅对一下身份吧!
可惜这些想法不能实现,所以工藤新一最后艰难地说:“其实我是工藤新一(黑羽快斗)的替身演员(工藤新一)……”
反正黑羽快斗不能出演的时候就是他上,他说自己是替身演员根本就没有问题。
现在他就是想知道第三次绑架自己的到底是什么人,虽然名侦探应该积极主动地调查并寻找生路,但现在他实在是烧到没精力了,就直接问:
“所以你是谁?为什么要绑架工藤新一?”
“我啊……对了,你看到我的脸了。”
对方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却忽然笑了笑,说你看到也没什么,既然你不是工藤新一,过段时间我就放你回去,希望你能当做什么都没看到。
工藤新一说好,但我还有个问题。
窗边的人:“什么问题?”
工藤新一:“你这里的安保好吗?应该不会再有人来半路绑架我了吧?”
窗边的人:“……”
工藤新一:“……”
窗边的人:“当然,不会有人闯进来的,你可以放心地休息,直到——”
他话还没说完,只听到砰的一声,门被踹开了。持枪的黑衣人破门而入,看到房间里的情况,就喊:“找到了,越前明九在这里!”
工藤新一:这集,我真的,好像在哪看过了。还有,我是工藤新一啊啊啊啊啊你们到底为什么要抓我,能不能统一一下名字再来啊!
他要放弃了,他真的要放弃了。
房间里的人缓慢地举起手,说我没打算绑架他,你们想带他走的话随意。
但闯进来的人根本就不听他的,几个黑衣壮汉冲上去就把窗边的男人制住,接下来有个穿着黑风衣的银发少年把他扛起来就往外走……
等等。
这里为什么会有琴酒?
烧得迷迷糊糊的工藤新一看到一片银色引入眼帘,忽然清醒,他抬起头,还看到了穿着黑衣服戴着墨镜的服部平次就站在自己面前。
啊?这里为什么还有服部平次?不对,他们两个为什么会站在一起……是我叫来的啊,没事了,他们能和睦相处真的很让人震惊。
“他们是?”工藤新一小声问。
服部平次也小声回答:“越前财团的保镖,那位老爷子听说几位儿女都被卷进了绑架事故,把自己的保镖们派出来找人了。”
工藤新一有点迟疑:“但我不是……”
他们搞错就算了,你们俩为什么会来救越前明九啊!琴酒,你说话啊琴酒!
黑泽阵扛着小侦探,发现人有点迷糊就改成了抱的,叹了口气,说:“为了防止你再被绑架,我决定到财团那边再解释你的身份。我跟财团的老爷子说过了,他那里比较安全。”
他不想再听到小侦探被绑架第五次的消息了,更不想满东京跑,到一个地方就叫熟人警察来装一面包车的绑架犯回去,黑泽先生也会头疼。
二十分钟后,他们来到了越前财团的掌权人居住的宅邸。
黑泽阵把小侦探放下,两人和戴着墨镜、帽子和木刀的服部平次进了老人的房间,此时越前财团的其他几位都已经到了。
包括从警视厅来的搞研究的绑架了两个弟弟的大姐,坚持说是三弟先动手才让人绑架的二哥,刚接了茶会电话还有事忙的三哥,从深山老林里像一棵菜一样被挖出来的四姐……越前明九本人没来,他退烧后直接跑去剧组了。
房间里充满了药味。
一张黑色的床上躺着一位老人,老人正缓慢地伸出手,挨个点过几位儿女,叹气,用很缓慢但是很稳的声音说:“你们太让我失望了。”
哎,谁摊上这种事不失望呢。
所有人都在沉默,黑泽阵靠在服部平次身后打了个哈欠,现在趁没人注意到他可以休息一会儿。
老人继续说:“绑架自己的兄弟姐妹,真亏你们能想得出来,就缺这点钱吗?”
他说当初就不应该送大女儿去美国,也不应该放任老三自己闹腾,现在好了,两个最年长的闹出了事,至于老四,为了不继承家产自己跑了,呵呵。最后他看向老三,叹了口气,说,我给你准备了一笔投资,至于财团,我看你也不是很想管,就这样吧。
老三是非婚生子,小四几个月了越前先生才知道有这么个孩子,就挺尴尬的。他是跟老三的妈有一段,但当时他都再婚了,就没把孩子带回家。
服部平次听着总感觉哪里有点不对,他记得黑泽阵直接拿他的手机跟老人联系了什么,他们应该说过工藤新一不是越前先生了……吧?
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老人说:“所以我准备把财团交给小九(越前明九)。”
他握住了工藤新一的手,感慨地说:“哎呀,最后果然还是要你来收拾这个烂摊子。”
工藤新一:“啊?”
其他人默默点头,心想就这样吧,反正大家都被绑架了,弟弟还被绑架了四次——加上最后财团把他绑来这次已经是第五次了,可谓多灾多难。
大姐拍了拍他的肩,说小九啊,以后财团就靠你了,其实姐姐是想让人送你上天堂、呃,不是,医院的,你要相信姐姐。
名侦探木然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他烧还没退呢,现在满脑子都是发生什么事了,我可以变身了吗?
他看向黑泽阵,发现黑泽阵嘴角翘了翘,好像是在笑。
哦,可以了。
工藤新一缓缓道:“真的吗?你们愿意放弃财团的继承权吗?”
其他人都说是。
老人说来来来,在这里签个字,以后财团就是你的了。工藤新一低头一看,发现这几份文件跟越前财团毫无关系,而是东京塔附近一座写字楼的赠予协议,赠予的唯一条件是只能将它作侦探事务所和相关之用。
啊,侦探事务所啊……也对,他马上就要高中毕业了,之后可能读大学,但肯定是也一边读一边做侦探的,需要一个侦探事务所。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这个地段是不是太豪华了。工藤新一闭上眼,是谁促成了这个结果他想都不用想,肯定是琴酒,那家伙……那家伙……
工藤新一总是想不出合适的词来形容他,但总归是个性格麻烦、有点恶趣味但不让人讨厌的家伙就是了。
他刷刷签了字,把文件放回文件袋里,跟老人相视一笑,然后回头对另外四个人说:“好了,我签字了,但有个问题,我不是越前明九,你们找错人了。”
其他人:……
“不行!!!”
“老爹!看看你都干了什么!财团可以不给我们但是不能给外人啊啊啊——”
“我弟弟呢,我弟弟到底去哪了?”
“你们都要进监狱的人了还管这么多干什么?”
看着整个越前家变得一片混乱,工藤新一叹了口气,踉踉跄跄站起来去拽黑泽阵的衣服,问他接下来怎么办,叫越前回来继承家产吗?
黑泽阵正在闭目养神,不过肯定没睡着,银发少年听到他的问题就睁开眼,墨绿色的眼里还有一点疑惑:“什么?”
他好像是真的走神了,完全没听到刚才的混乱。
工藤新一迟疑地抓起服部平次的手摸了摸黑泽阵的额头,发现也有点烫……琴酒的状态不太好,也许今天不应该叫他出来。
“琴——黑泽,你也感冒了?”
“没,有点困。你想问什么?”
“财团怎么办?”
工藤新一觉得自己虽然被当成别人绑架,但确实得到了来自老爷子的礼物,还是有点担心老爷子的家产后面怎么办的,至少目前看来正在那边打成一团并自爆发言的几位不是不想继承财团,就是马上要进警视厅——调解和保释是一回事,没法管理财团是另一回事了。
黑泽阵说哦,这件事用不着你操心,我跟越前先生(老)谈的时候就知道了,他……
工藤新一:“……他?”
黑泽阵:“压根没病,他装的。”
工藤新一:“……”
他缓缓转过头,看到脸色苍白、行将就木的老人忽然掀开被子坐起来,用湿纸巾擦掉脸上的妆。
面对几个震撼的儿女,老人摇摇头,说你们都不中用,还是我自己来吧。
“等等,老爹,那刚才的——”
“啊,对了,警察先生,把我这两个不争气的儿子和女儿带走吧,我看到他们就烦。”
“老——爹——”
老人摆摆手,心想刚才这几个孩子打架的时候还有自爆初恋是武当山来的扫地阿姨的,幸亏他没听出来是谁,不然今天高低就要抄起扫帚来把人打一顿。
那是老三的妈!
……
那么,事情转变如此迅速、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时候,黑羽快斗在做什么呢?
答:他在片场,晚上十点准备走的时候差点被绑架了,幸亏跟他长得一模一样的越前先生舍生取义救下了他,然后他们两个上了当天的报纸,标题是《名侦探工藤新一在片场意外遭到绑架?打击东京越来越猖獗的绑架行为已经刻不容缓!》。
越前先生非常高兴,毕竟那可是工藤新一啊!他高兴到烧都退了,接下来他在回家的时候从自己四姐那里听说了“工藤新一出现在我们家”的确切说法,然后算了一下时间,发现当时他和工藤君正在接受记者的采访。
“……”
好像,哪里不对。
他的表情逐渐变得迷茫。
“所以,到底谁是工藤新一?是谁绑架了我,我又绑架了谁?”
第137章 暴雨前夜
工藤优作回东京的时候已经是深夜, 即使他拜托航空公司的朋友上了最快的飞机,还是没能赶上拯救他儿子的大行动,但好消息是茶会的第十八代首领工藤先生已经安全地回了家。除了头上多了个包外加人在发烧外, 旅行柯柯没受到任何伤害。
他推开家门, 看到新一蔫蔫地躺在沙发上,有气无力地跟他抬了下手, 说老爸你回来了, 我只是被人绑架了,什么事都没有。
坐在沙发另一侧的白马探礼貌地跟工藤优作打招呼,然后说:“是啊,你被连续绑架了五次, 最后还差点继承了豪门财产, 茶会已经打算把你作为珍贵案例收藏了。”
平躺在沙发靠背上、很神奇地没有掉下来的黑羽快斗打了个哈欠, 说放心吧工藤, 我帮你同意的时候茶会的那群侦探还说要把这个叫做“工藤效应”, 他们决定用你的名字来命名此类案件。
工藤新一本来是想强撑着跟他爸再说两句的,被这么一打岔, 已经完全忘了自己要说的话,就对近在咫尺的黑羽快斗嚷嚷:“所以说你到底为什么要同意这件事啊!”
另一个沙发上坐着听到消息赶来的灰原哀, 此刻她正放下咖啡, 十指翩飞继续删改屏幕上的资料。
灰原小姐抬头跟这个家的主人打了个招呼, 说:“既然这样的话还还有个好消息, 我打算用你的名字来命名服用APTX4869后变小的现象,毕竟你是我发现的第一例产生这种反应的人类病例。”
“喂!”
工藤新一气得大喊, 一怒之下……怒了一下没能爬起来, 继续躺着了。
服部平次从厨房里拿来冰袋给他敷上,叹气, 说:“别折腾了,先给我老老实实度过今晚,我跟其他人都会看着你的——啊,工藤伯父,你也回来了啊。”
工藤优作跟几个小孩点点头,忽然就觉得自己家里的孩子多了起来。
他环顾四周,没看到某个银发少年的身影,问:“我们茶会的第十三位天使呢?”
白马探指了指厨房,说是在跟有希子老师一起做晚饭。之前他们几个都累得够呛,灰原小姐的身高和年龄都不是很够,所以有希子问谁能帮个忙的时候黑泽阵说别指望这群小鬼了,我来吧。
黑羽快斗嘟囔一声:“但他真的会做饭吗?”
喂喂、那可是从小就在那种组织里工作的职业杀手,按照一般的逻辑来讲他会说人话已经很让人惊讶了啊!(动画和特摄剧里不都是这么演的吗.jpg)
工藤新一用冰袋捂着自己的脑门,终于感受到了些许清凉:“他可是单身三十多年的男人,不管什么都会一点啦……”
不光单身还有孩子呢,上次跟景光哥交流的时候景光哥说以前黑泽会回家做饭,而且做得还不错。
“他已经三十岁了?”服部平次有点惊讶地往厨房看,只看到那个正在跟有希子交谈的银发少年的背影。
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都看不出三十岁人类的一点痕迹来啊……要说比一般年轻人成熟确实有,但因为黑泽阵不怎么说话,表现也很冷淡,反而不会给人以年龄上的实感——在听到工藤新一这句话之前,服部平次还以为黑泽先生最多比他们大几岁呢。
白马探给灰原小姐续了咖啡,又给自己倒了杯水,回答了服部平次:“三十二或者三十三岁吧,毕竟他十六年前就是我和工藤的前辈了。”
“就是你们说的那个……”服部平次已经反应过来了,这两位侦探朋友以及那边的银毛都跟一个侦探组织有关系,唯独他没有,他被排除在外了!
黑羽快斗得意地摊开手,从手心里变出一只鸽子来,放到服部平次面前,说:“没错!叫做莫格街下午茶的侦探组织!现在这个家里只有一个侦探跟那个组织没关系了,是谁呢,是谁呢?”
服部平次握拳:“所以你一个怪盗为什么会知道啊!”
我警告你,怪盗基德,你再这样说话我就狠狠地把你抓到警察局去!
黑羽快斗对他做了个鬼脸:“我也是工藤新一嘛,我还是他们的第十八代首领的一半……”
白马探:所以这个幼稚的怪盗为什么是我的同学啊。
他看到躺在沙发上的工藤,忽然想起一件事来,说:“对了,黑羽君,你下周就要回学校了吧?”
“啊,不行……可能还有一段时间,”黑羽快斗把小鸽子放在脑袋上,“我们还有电影要拍。”
“喂,你不会真把自己当工藤了吧?”服部平次盯着他看。
“但他的爱好是破案啊,真把他放在片场一整天他会死的吧——”黑羽快斗无奈地耸耸肩,但完全看得出来对拍戏这件事他乐在其中。
服部平次提高了声音,说:“怪盗就好到哪里去了吗?你跟他关系真好啊。”
黑羽快斗快乐地说:“所以我有工作的时候就是工藤去演啊,这样他就永远达不到抓住怪盗基德的真实啦,哈哈哈!”
工藤新一终于听不下去了,抬头去看在他头顶上嚷嚷的两个人,伸手抓住了他们的衣领,于是黑羽快斗和服部平次猝不及防被他扯了下来,两个人脑袋撞在了一起,还能听到特别清脆的声音。
咚。
服部平次还好,黑羽快斗本来是躺在沙发上侧的,被他拽了一下失去平衡,就要从上面掉下来,但现在的工藤新一可不经压,于是黑羽快斗用腿勾住了……了……白马探去拿杯子的手。
白马探:?
“黑羽快斗!”
“哇啊啊啊救命啊——”
“诶?”
等黑泽阵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一群小孩叠在地上,黑羽快斗在最下面,然后是白马探,接下来没能站稳被带倒下的服部平次,唯一的好消息就是被扯下来的工藤新一躺在最上面。
而雪莉还在那边安静地打字,对旁边几个同龄人的热闹完全视而不见,从头到尾不动如山。
本来只是想出来随便找个人去买调味料的黑泽阵动了动嘴角,问刚脱下外衣的工藤优作:“什么情况?”
工藤优作的回答是:“不知道呢,大概是他们在玩吧。”
黑羽快斗:“救……救救我……”
小白鸽要被这群人压扁啦!救救我啊夜莺叔!
因为家里没饭吃所以跟着黑泽阵来的哈罗到处跑,看到这一叠人,终于理解了两脚兽世界的真谛。它蹦起来,就跳到了即将坐起来的工藤新一怀里!
身体还很虚弱的工藤新一又倒下了。
垫在最下面的黑羽快斗:死掉。
他从不知道哪里摸出了一个白色的花环,安详地趴在地上,喃喃地说如果我在这里被你们这群混蛋给压死了,你们记得给我在墓碑上刻一行字,「怪盗基德天下第一」。
三个侦探立刻就跳起来,就连工藤新一都变得精神了几分,说别开玩笑了,有本事你现在就去偷宝石,看看你还能不能逃掉!
黑羽快斗:太好了,在忽悠侦探这方面我果然还是第一,他们这不就起来了吗。
“很热闹,不是吗,诺瓦?”
工藤优作看到黑泽阵一直在注意那边的情况,就笑着跟他说了一句。
黑泽阵收回视线,回答:“我对小孩不感兴趣,只是他们太吵了而已。”
工藤优作会意地点头:“看来口不对心的傲娇属性永远不会过时,诺瓦,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一点也没变啊。”
黑泽阵:“……”
他想起来了,是不是还有个仇没报,当年工藤优作让NSA围住他的仇,要不然就今天一起报了吧。
“既然他们没空,那Lord Night,出去买料酒的工作就交给你了。”
黑泽阵最终还是放弃了在儿子面前(光明正大地)暗杀父亲的想法,写了个清单放到工藤优作手里,说最好快点,因为你家附近的便利店刚被人抢劫关门,要买只能走远点去百货商场了。
工藤优作想,茶会的人说得没错,诺瓦利斯真是好脾气啊。
他接过清单,把刚脱下来的外衣穿回去,打开门,却看到一个红发的年轻女孩——高中生,站在工藤家的门口,手里还提着一些厨房用的调料和料酒。
更准确地说,她拎着的手提袋里的东西跟黑泽阵给他的购物清单完全一致。
工藤优作觉得很奇妙,毕竟黑泽阵不可能同时找两个人买东西,“诺瓦利斯”从不干这种没效率的事,特别是在真的需要某样东西的情况下。
“请问,你是……”
“工藤伯父,你好,初次见面,我是小泉红子,家母委托我来给工藤君和海拉的王送东西,这是顺便带来的礼物。”
有着绯红色头发的女孩站在门口,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工藤优作,不过被黑泽阵接了过去。
“露比的女儿?”
黑泽阵只认识一个红发的姓小泉的女人,那就是露比,Ruby Porto,兼任ANI结社的红隼和公安警察。
游轮的事后她住了一个星期的院,然后忙着追捕结社的残党,也没怎么出现过。黑泽阵记得露比说过她有个女儿,应该就是眼前这个漂亮小姑娘。
“是的,家母叫做小泉露比,她让我把这个给你。”小泉红子礼貌地说完,把一个样式古典的盒子递了过去。
里面是一个红水晶挂坠。
并不是被打磨出来的水晶,更像是某种碎片——小泉红子解释说这是露比之前用的水晶球的碎片,因为某些科学无法解释也不用了解的原因,它在游轮靠岸的时候就碎了,只留下一堆碎片。小泉露比回家让她的母亲占卜了一下,说是「帮助你的人可能会遇到来自魔法界的威胁,看在你跟来找我的份上我帮他一次吧」,然后就把最核心的一块碎片做成了护身符。至于为什么小泉露比不做,因为她不会。半吊子魔法师是这样的。
然后小泉露比难得回家一趟,见到了一直在一个人居住的小泉红子,就特地委托女儿来送东西了,以及那些厨房调味料也是魔女小姐带来的,至于她是怎么知道的,只能说魔法师的事不要问,科学能解释,但没必要。
“这是私人的事,还有东西是母亲的老板要给工藤君的,所以……”
小泉红子往地上刚爬起来的黑羽快斗、看起来重感冒的工藤新一、穿着黑羽快斗衣服的白马探和之前打斗的时候身上沾了血所以借了工藤衣服的服部平次看去,沉默了一会儿,才问:“所以哪个是工藤新一?”
工藤新一:“我……”
黑羽快斗:“没错,我就是名演员工藤新一!”
白马探觉得黑羽快斗真的很幼稚,而且小泉红子是他们两个的同学,一开口她就知道是谁了,但黑羽快斗偷偷戳了戳他的背,于是白马探说:“我是工藤新一英国版。”
服部平次发现自己好像被排挤了,但是没关系,他在最后回答:“我是工藤新一换色版。”
小泉红子:“……”
还在做饭的工藤有希子听到外面的动静,从厨房里探头出来,抄起放在桌子上的蝴蝶结用自己儿子的声音说:“我是工藤新一异画版啦~”
工藤新一用沙哑的声音大喊:“妈妈就别玩了吧!”
转眼间所有人都笑了起来,有希子说既然来了,红子酱在我们家吃个晚饭再走吧;小泉红子说不用了,而且她还有别的事要做。她还没说完,黑泽阵就往厨房走,留下一句“你妈让我管你晚饭”。
小泉红子沉默。
所以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妈,每天都好想把没用的离家出走和不学无术的妈赶出家门!
小泉露比(弱弱):其实,红子,你妈我是有三重身份的特工,真的不是什么招摇撞骗的冒牌占卜师,只是工作关系不能跟你说而已……
黑羽快斗好奇地问:“这都凌晨三点钟了,小泉,你还没吃晚饭啊?”
他们一行人没吃饭是因为准备回家的时候发现工藤忽然昏了过去,手忙脚乱要把工藤送医院的时候被雪莉拦住了,到工藤家又过了一段时间情况才稳定下来,一群人忙到现在都没来得及吃饭,幸好有会做饭的人在。
至于小泉红子,她没吃饭是因为……
“搞研究的时候忘记吃饭不是很正常吗,怪盗基德。”
“……就算这里所有人都知道我是怪盗基德你也不要直接说出来啊,那样我很没面子的!喂!”
“基德,能不能帮我倒杯水……”
“你肯定是故意的吧,大侦探。”
黑羽快斗气鼓鼓地跟工藤新一对视了几秒,然后行云流水般捞起旁边的杯子,给病中的侦探先生倒了杯温度刚好合适的水。
工藤新一:我双胞胎弟弟真好。
当晚,一群人在工藤家吃饭,然后横七竖八地睡在了客厅里,工藤先生和有希子完全没办法,毕竟这群小孩还年轻,于是只有黑泽阵和灰原哀去了隔壁阿笠博士家睡。
你问博士在哪?他被敲闷棍后进了医院,出院的时候碰到了自己的初恋……
凌晨。
躺在沙发上睡着的黑羽快斗做了个梦,是跟他们正在拍的电影《乌鸦折叠》有关的梦。
他梦到电影导演坚持要把乌鸦拍成夜莺的初恋情人,力排众议安排了乌鸦偷走宝石送给夜莺的剧情,醒来的时候他脑袋瓜子嗡嗡的,心想幸好是假的,不然他真的想穿越回到两天前,去打死那个给导演提建议的自己。
然后他揉着自己的脑袋,看到导演深夜发给他的消息,导演激动地说:我们有了新的想法,蝴蝶的演员小姐借给了剧组一块昂贵的宝石“苍蓝月光”,说这是当年怪盗基德偷走送给一位银发朋友的,辗转到了她手里,于是编剧组决定将这部分剧情加到电影里去……
黑羽快斗:……
他沉默了足足五分钟,冲出去翻到隔壁阿笠博士家,果然看到没睡的银发少年坐在屋顶上看月光。
黑羽快斗飞到屋顶上,拿着那块宝石的照片就问黑泽阵:“这是给你的?这是这是这是怪盗基德当年给你的?”
虽然他不是很想相信,但他老爹没几个银发的朋友,特别是好到能送宝石的朋友,再加上怪盗基德活动的时间段,也就是说这块宝石真的很有可能跟夜莺叔有关……
黑泽阵本来在想他的猫,看到小白鸽飞上来,就顺手摸了摸黑羽快斗的脑袋,说:“是啊。”
而且这块宝石他不是顺手给基安蒂了吗?小白鸽提到这块宝石做什么?
黑羽快斗:“……”
他吸了吸鼻子,也坐在房顶上,问黑泽阵你当年和我爸的关系是不是很好。
黑泽阵横竖睡不着,就当跟小孩闲聊了。他说是啊,当时你爸在某个动物园卧底,每次有事就打电话叫我去帮忙,甩开我家老板可不容易,有次我跟你爸说下次给我付钱,然后你爸就身份暴露失踪了。
黑羽快斗听了更伤心了,他问:“所以我爸给你那块宝石是因为……”
黑泽阵:“不是你爸给的,给我宝石的是你妈。”
黑羽快斗:“……”
怎么觉得这件事更不对了,原来我妈也掺和在了这些陈年往事里吗?
黑泽阵:“不止那块,你妈每次用怪盗基德的身份就给我送宝石,我以前的住处还有一堆。”
珍贵倒是挺珍贵的,但他又用不到,就放在那了。
而且这些宝石都有名字,算得上有价无市,忽然拿出去肯定会有人找,要是出手的话那位先生就得问他哪来的了——那位先生虽然完全不介意他花了多少钱,却对他穿什么衣服这件事很在意,就好像……好像个把游戏角色放在主界面只是为了好看的玩家。
此时他穿着浅色的外衣,用膝盖撑着手臂坐在阿笠家的屋顶上,月光顺着银发掀动凌晨的风,黑泽阵想了想,就顺手把露比给的宝石系在了颈间。
“怎么了?”
这时候他才注意到小白鸽已经沉默了好一会儿,转过去看的时候,灰白色的黑羽快斗已经碎在屋顶上了。
黑羽快斗挣扎着爬起来,问,夜莺叔,你随口编的剧本真的跟现实没关系吧?
黑泽阵抬眼:“不然呢?”
黑羽快斗还是相信大家说的「琴酒怎么可能有人类恋人」的判断,就把自己拼好了爬起来,说:“那就好,导演说他要拍怪盗乌鸦把宝石送给夜莺的part,正在找出演乌鸦的演员,那块宝石就是这么来的。”
黑泽阵说嗯,我知道了,随便拍,我没什么兴趣。但你爸妈好像很喜欢电影新加的片段……
黑羽快斗:……
几分钟后,他魂不守舍地回到工藤家,被他跑出去的动静吵醒的白马探给他开了门,问,你去哪了?这地方可没有宝石给你偷吧,黑羽君。
黑羽快斗委屈地抱住白马探,呜呜哇哇地说:“有啊,怎么没有,我爸妈两个人都没偷到手的银色宝石啊,他就这么无情吗……”
白马探听了一会儿才听懂他在说什么,就拍拍黑羽快斗的背表示安慰,并说:“没事,我爸当年也没抓到手,被他甩开跑了。”
黑羽快斗:“什么,你爸被他甩了?”
白马探:“……”
看起来好像不是黑泽先生的问题,而是黑羽快斗的脑子有点问题。没看过剧本的白马探试图推理黑羽快斗的脑回路,失败了,然后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
第二天。
工藤新一恢复了精神,而且终于摆脱了江户川柯南的形态,完完全全地从小学生变身成了高中生!
得到灰原哀“出去也没什么事,但公安不是说让你小心吗”的诊断后,工藤新一就快快乐乐地跟几位侦探和怪盗朋友出门,为了安全还让两位易容大师给他进行了一个绝对不会被认出来的易容,才终于又呼吸到了一米七的空气。
反正不可能再被绑架,少年们兴高采烈地离开工藤家,半路上三个侦探强行把黑羽快斗塞到了剧组。
昨晚上没怎么睡着的黑羽快斗嘟嘟囔囔地找到莎朗·温亚德,说师姐帮帮我吧,你替我去演啦。真的不行,我好困啊。
贝尔摩德的唇角勾起一抹笑意:“我不行哦,我比你还是高那么一点的,要找比你矮一点的才可以。”
“那我来帮忙就可以了吧?”
有个声音在她背后响起,而且是很熟悉的声音,贝尔摩德回头就看到工藤有希子站在他们身后,一如既往地笑。
贝尔摩德挑眉,用跟当年一样和好友说话的语气说:“有希子,你可是已经退出演艺行业的人。”
工藤有希子伸出一根手指,得意地晃了晃:“不,莎朗,我复出了。”
“哈?”
“没开玩笑,我要复出,就在这部电影里——”
工藤有希子快乐地张开手臂,转了个圈,才对两位还没搞清楚情况的「用了假身份的」演员说:
“昨晚我问你的导演,乌鸦这个角色是不是还没找到演员,他说能给他推荐演员就太好了,我就说我可以吗?于是他当场就答应了呢!估计是还没来得及跟克丽丝小姐说啦,毕竟克丽丝小姐很忙,肯定不会关注这种小事吧?”
“有希子,你……”
“啊,我对导演说你睡了,等今天早上再联系你,待会就给你打电话了吧?”
有希子依旧带着灿烂的微笑,听到贝尔摩德的手机铃声,笑得更灿烂了。
贝尔摩德:有希子,你很好。
工藤有希子:谁让你先把我儿子和老师的儿子弄来拍你的电影,为了儿子的安全我自己也来没什么问题吧?
而且啊——
“怎么了,克丽丝?我好歹也算是跟你母亲(莎朗)同时代的名演员吧,来出演你的电影也不算高攀吧?”有希子的声音非常愉快,还带着一点长辈的从容。
“当然很好,有希子前辈,”贝尔摩德脸上的笑也非常自然,仿佛千锤百炼之极限的微笑,“你能参与这部电影的制作,妈妈(我)的在天之灵也会高兴吧?”
呵,我今晚就拉你儿子去可怕的犯罪组织鬼混。
在一旁围观的黑羽快斗:看不懂,真的看不懂。女人的战争我还是离远一点比较好。
他刚挪动了两步,就接到了来自服部平次的电话——奇怪,那三个人在一起,无论是出于什么理由要找他,也不至于是刚认识的服部平次把电话打来吧?
黑羽快斗接通电话,还没问,就听到那边传来一个急促的声音:
“请、请问你是服部认识的人吗?刚才他和另外两个少年被绑架了,让我先别报警,直接联系他的朋友……”
“啊?什么?”
“总之,服部君说他被当做某个动物园里的狸猫被绑架了,只来得及把手机给我,我从最近通话里找到了你的号码,你有什么办法吗?对了,我叫冲田总司,是他剑道比赛上的熟人。”
“……”
“你还在吗?”
“在,不用担心,我马上叫一只夜莺和一只乌鸦去救他们。”黑羽快斗说着拿出了工藤新一的手机,他们暂时还没能把号码上的熟人分开,所以工藤的手机在他手里。
他本想给他爸发消息,但黑羽盗一人还不知道在哪呢,好像是筹办复出的演出,黑羽快斗手顿了顿,还是愉快地给夜莺AKA侦探救援队队长诺瓦利斯先生发了消息,说侦探们被绑架了,好像跟动物园有关,我跟警察没什么联系,就只能找你了。
黑泽阵:具体情况?
黑羽快斗就熟练地问:“冲田、冲田君对吧?他们被绑架的地点在哪?你现在的位置是?”
电话那边传来的是紧张的呼气声,冲田总司好像在奔跑的过程中,过了几秒他回答:“我不知道、啊他们被绑架的地点在东京塔附近,那里有个案发现场。”
“那你……”
“刚才那群人好像也想抓我,说我可能是怪盗基德的「两个替身」之一,我正在跑,不过已经甩开他们了。”
所以说为什么那群人会觉得怪盗基德有三个啊,而且你们抓怪盗基德就抓,抓我做什么啊!(ANI结社:因为蜘蛛被捕的时候,就是出现了三个怪盗基德啊)
“你,”黑羽快斗犹豫了一下,他这几天培养出来的侦探直觉正在发挥作用,“长什么样?”
“啊?就是、嗯……刚才被绑架的少年里好像有个跟我长得很像的人……”
好了,不用再说了,都是大众脸的问题,黑羽快斗已经完全理解了。
他给夜莺叔发了补充的消息,说工藤他们三个被绑架了,但我在片场走不开,求你啦夜莺,你肯定能救他们的对吧?
黑泽阵回了个干脆利落的好字。
过了一会儿,他又问:就不能让这群侦探待在家里吗?
黑羽快斗:这也是我想知道的问题。
他跟冲田总司说已经联系到很可靠的人了,冲田总司松了口气,然后问:“对了,请问你是?”
黑羽快斗肃然道:“我是动物园的白鸽。”
冲田总司:“……”他应该没不小心穿越到什么动物会说话的世界,对吧?
……
另一边。
收到消息的时候,黑泽阵正在跟诸伏景光打电话。
昨天他让公安帮忙调查「收藏室」的事,就是乌丸莲耶收藏油画的那个收藏室,降谷先生的动作很快,现在就已经有了调查的结果,不过降谷零太忙了,来跟黑泽阵说结果的人是诸伏景光。
诸伏景光告诉他,公安按照地址找到了那间地下收藏室,但收藏室已经被烧了——准确来说,几天前那个犯罪分子储藏炸弹意外爆炸的案件里,其中有一个地点就在这座收藏室的上层,爆炸炸断了燃气管道,于是整座建筑都被烧毁,地下也没能幸免。
公安调查和尝试还原了收藏室里的东西,但已经无法推断它的原貌,倒是发现一些珍贵的收藏品在大火中被销毁,当然,那几幅画的痕迹更不可能有了。
“黑泽,你也察觉到了吧,对方是针对你来的。”
诸伏景光的声音很低,好像把每个字嚼烂了才说出,依旧保持着高中生外表的公安警察在警视厅的楼梯间里,食指和中指间夹着根烟,反正也没人能管他。
他说学校的事也好、鹤鸣港的事也好,隐修会和ANI结社,还有这几天的油画和收藏室,都是冲着你来的。
黑泽阵开了免提,一边给黑羽快斗回消息,一边说所以呢,这不是意料之中的事吗?可以帮你们的动作转移视线。
诸伏景光很轻地吸了口气,才说:“至少我能保证你的安全。”
黑泽阵从灰原哀手里接过外套,随意地披在身上,跟小女孩挥挥手往外走,关上门的时候说:“你说的安全,就是把夜莺关在笼子里,让他为你歌唱?”
“黑泽。我不是这个意思。”
“既然这样就做好你的工作,我的安全这方面好像不是你负责的。”黑泽阵也不知道公安内部的安排,但他可以确定这份工作不可能交给苏格兰。
他听到电话那边没了声音,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他们来找我是因为收到了琴酒还活着的确切情报,放出这条情报的人是我自己。所以,别做没必要的担心。”
“……”
“苏格兰?”
“琴酒,我果然跟你合不来。”诸伏景光把声音略微提高了一点。他很少用这个“Gin”来称呼黑泽阵,他也知道黑泽阵能听出区别。
黑泽阵应了一声,说这点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而且我没有自找麻烦,他们一直在找我,我只是不想让他们跟没头苍蝇一样乱找,连累到其他人。
他本想解释自己不会有事,也能安全回家,却听到诸伏景光在说:“我会辞职。”
“没这个必要,你——”
“我会辞职,就在这件事结束后。你别想干涉我的决定。就跟我说服不了你一样。”
诸伏景光先挂断了电话。
黑泽阵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又看到黑羽快斗发来的情报,叹了口气。他发消息问降谷零,苏格兰要辞职的事你知道吗?
降谷零回复:我管不了他,这取决于你。Hiro性格很好,能三番两次让他生气也是需要实力的。
黑泽阵:……
降谷零:这是他办公室的位置。你想去警视厅的话,我已经跟上面说过了,随便你进。他是你家小孩,你哄他一下不过分吧?
黑泽阵:那你呢?
降谷零:你说的是让我去找Hiro,还是在问我需不需要你哄一下?
黑泽阵:……
降谷零:Hiro可以在你面前任性,但我不能,任性的人有一个就够了。
第138章 暴雨前夜
黑泽先生的一天。
0:00, 刚从越前财团回到工藤家,折腾了半天小侦探才脱离危险。接到玛丽的电话,玛丽问他回家了没, 哈罗怎么样了, 以及自己和世良遇到了点麻烦今晚回不去。黑泽先生想起伏特加也不回去,就回家把哈罗带了过来。
1:00, 看到工藤家的客厅里乱七八糟, 又听到雪莉说饿了,遂跟工藤有希子一起做点能吃的东西。有希子偷偷问他莎朗的近况,他正好无聊,就从组织的琐事说到最近的电影, 有希子表示新一和快斗在莎朗的剧组还是太危险了, 而且里面还有组织的成员, 她想去看看。
2:00, 做饭到一半发现缺了点调味料, 黑泽阵说我去买吧。刚出门就看到工藤先生已经回来了,遂愉快地把工作交给了这个家的主人, 不过很可惜遇到了露比的女儿,让Lord Night去打酱油的计划没能成功。
3:00, 吃饭。一群小孩睡了。睡之前很闹腾地到处乱飞。
4:00, 睡不着, 去晒月亮。
5:00, 晒月亮顺便玩雪莉的游戏机,跟几个准备去抢劫的犯人面面相觑, 最终犯人想到月光下的都市传说, 果断认怂跑路,刚好撞上了被叫来的警察, 于是今晚的警视厅又多了几个侦探SILVER的受害者。(可恶,不是说好那个审判之银最近休假的吗?!)
6:00,被雪莉找到,雪莉抢回了自己的游戏机,说你去我房间睡会儿吧,我知道你睡不着,吃点安眠药也可以,我不会打扰你。于是黑泽先生去睡了,还说了一句感觉游戏很无聊,雪莉很生气,把门给他扣上了。
7:00,睡着了。
8:00,安眠药还在生效。
9:00,接到诸伏景光的电话,醒了,走出房间,看到雪莉还在对APTX4869的资料思考。雪莉问他怎么这就醒了,他摸摸小女孩的脑袋继续打电话。很难懂的小女孩又不高兴了。
10:00,在找几个小孩的路上碰到了一个和小侦探长得很像的大众脸小孩,因为对方也在被追杀就顺手捞了一把。已经完全接受长得像的人有很多的设定了,但黑泽先生到现在也没见过和自己长得像的人,很遗憾(你在日本找当然找不到啊!)。
11:00,找到了三只侦探,很嫌弃地把他们从仓库里拎出来,顺便抓到了ANI结社的残党一二三四只,还包括一只秋田犬,通通塞给了公安。被问到狸猫的时候随口胡诌了剑道版工藤新一(冲田总司)的代号,小鹿。
12:00,去上次那家意大利家族首领开的餐厅,带一群小孩吃了午饭。期间一群小孩开玩笑地喊他BOSS,被厨师先生也就是首领先生看到,首领先生开始怀疑这个银发的少年其实只是个跟朋友一起玩的中二病。
13:00,跟侦探们说不要再被绑架了,有点不放心,叫桐野跟着他们,然后去了警视厅。找到了诸伏景光。
东京警视厅。
虽然降谷零已经打过招呼,但黑泽阵再进警视厅的时候感觉还是觉得有点奇妙。
这次没几道刻意关注他的视线,也没什么埋伏在暗处的人,可能是降谷先生权势滔天——算了,反复讲这个笑话就不好笑了,真正的原因是他刻意放出自己的情报吸引视线,这个国家的警察系统也暂时默认了他的友方身份,更何况这段时间以来的观察也差不多够了。
他找到了诸伏景光在的办公室。
跟身份依旧需要保密而且保密等级更高了的降谷零不同,诸伏景光早就不是卧底,并且变成了高中生的模样,不怎么担心被组织的人发现,所以为了更快地重新熟悉工作环境,诸伏景光跟以前的同事在一起。
虽然他原本认识的人只有几个,其他人要么调职要么牺牲,但小裕也好,其他人也好,都相当照顾他,他回来的时候就像是回家一样。不,应该说家里那个人不会关心这些,诸伏景光也没想过黑泽能有多善解人意,估计这辈子都不行了。至于高明哥……从很小时候开始他们就没住在一起了。
诸伏景光要做的事还有很多,主要是协助Zero的工作,准确来说他和几位同事在这段时间里在忙的都是这同一件事。
他看着放在桌子上的手机,锁屏壁纸已经换了,毕竟Zero的照片现在不应该出现在任何地方,屏幕上显示的是被月光照亮的静寂的海。
那个人……
“景光,好像有人找你。是你弟弟吗?”
同事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考,诸伏景光往门口望去,才发现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黑泽阵正在跟他对视。
银发少年好像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进的是什么地方,往诸伏景光的方向走来——不,他不可能不知道的,因为风见裕也正匆匆忙忙跑到门口。
“对,他是……我弟弟。名义上的。”
诸伏景光记得黑泽很不喜欢警察多的地方,大概是被警方追捕过太多次。黑泽对警察没太多意见,只是不喜欢待在这样的地方——除了美国警察,那他可能是真的有意见。
公安的人没那么好奇,既然人都进来了,以公安部最近的严密程度,这个小孩来肯定是有某种原因。
只有几个知道真相的人开始胃疼:救命……这位大哥怎么还真来了……
就在这一片理由各不相同的安静里,黑泽阵走到了诸伏景光面前。诸伏景光刚想问他来这里做什么,就看到银发少年很干脆地倒在了他怀里。
“黑泽……?”
“困了。”
黑泽阵只说了两个字,再问就没声音了。诸伏景光不知道黑泽有没有睡着,但看起来黑泽真的很想睡……他叫了人两声无果,抬起头,有点尴尬地面对同事们的视线,以及风见裕也「要我通知降谷先生吗」的目光。
最终他摇摇头,给同事们发了条“抱歉,我弟弟很累,他在外面睡不着就来找我了”,又给降谷零发了“你让他来这里做什么?!”的消息。
公安的同事各有各的想法,都表示理解,而降谷零的回复是:他在你们那边打起来了?需要我捞人吗?
诸伏景光:……
降谷零:不会杀人了吧?那有点难办。
诸伏景光:不准这么说我弟弟。他很好,他什么都没做,Zero,你知道那几个长官在盯着他,还敢让他来警视厅?
降谷零:因为比起那点风险,他觉得你更重要。怎么样?消气了吗?
诸伏景光:对你生气了。[波本猫生气.jpg]
降谷零:你们两个和好就行,我要去加班了。对了,他怎么哄好你的?
没有回答。Hiro可能是去忙了。
降谷零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原因,但他也没时间去想,就在最后的轻松时刻点开LINE给黑泽阵发了条消息,心想等人醒了就会回复了吧。
[我家里有只很难养的猫]:怎么办到的?
直到傍晚,降谷先生才收到了回复。
[你们三个到底玩够没有]:睡了一会儿。
当给钱没用的时候,睡一觉或者打一架,没有这两者不能解决的问题。虽然情景有点不太对,但基本就是这个道理。
降谷先生也知道黑泽阵的睡眠是什么情况,更没有想歪的可能,但他看到那句话的时候还是心里咯噔一下,飞快地打出了一行字。
[我家里有只很难养的猫]:赤井秀一没跟你们一起吧?!
不行,太可怕了,事情绝对不能变成这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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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泽阵拿着报纸看完晚间新闻,唯一的想法就是东京不愧是东京,出点新闻都沾亲带故,一眼看去几乎没有他不知道的事。
他也开始思考自己最近是不是距离风暴中心有点太近了……哦,他自己才是那个风暴中心,没事了。
BGM:《Bury the Light》-“I am the storm that is approaching…”
警视厅的夜晚很安静,他坐在角落里的白色塑料椅(划掉)白色沙发上也没人管他。看起来所有人都来不及吃饭,最年轻的小警察扔下刚告一段落的工作就去给其他人带晚餐,从头到尾没人问他能不能帮忙,不过他也确实不方便在这里随意进出就是了。
他扔下报纸,才去看自己刚才懒得回的消息。
四个小时前。
玛丽回到家,发现家里一个人都没有,就给他发了条消息:人呢?你没被抓吧?
三个小时前。
黑羽快斗回到家,发现家里一个人都没有,就给他发了条消息:[小白鸽孤零零守在家里.jpg]
两个小时前。
伏特加回到家,发现家里一个人都没有,就给他发了条消息:大哥,晚饭想吃什么?
一个小时前。
世良真纯回到家,发现家里一个人都没有,就给他发了条消息:阵哥,工藤又被绑架了?
刚才。
赤井秀一回到家,发现家里一个人都没有,肯定地给他发了条消息:你在外面有人了。
“你们……”
黑泽阵把手机扔了回去,真是一条也不想回。你们,没有自己的家吗?
他看到诸伏景光投来的视线,叹了口气,重新拿起手机,扒出所有人的LINE账号,建了个群,把他们拉了进去,顺便提醒赤井玛丽注册一个。
群的名字叫做【指望你们能互通消息果然是我在异想天开】。
首先看到这个群聊的人是黑羽快斗——也有可能不是最先看到的,但他绝对是手速最快的那个,因为几乎就是在进入群聊的下一秒,他就发了一条很长的消息:
[世纪末的魔术师大人]:是谁把夜莺叔邀请进来了?快快快趁他没看到把聊天室解散掉,我们重新建一个。
[解药在做了再问我和你拼了]:你们就不怕被琴酒发现?
[苹果酒]:阵哥应该在睡觉,我给他发消息完全没回。
[Lord Night]:我想诺瓦不会因为这种小事生气。
[新人导演克丽丝请多关照]:说起来今天都没看到Gin,他人去哪了?
[我弟弟打网球天下第一!]:黑泽的话,他在我这里,而且已经醒了。
[请大家关注KILL饮料喵]:没事,我爹宁愿看报纸也不看手机,他是老古董。
[侦探-白马探]:为什么一个人一个叫法,你们就不能统一一下对他的称呼?
[世纪末的魔术师大人]:你为什么会在聊天室里啊?!用真名的你不觉得你在这里格格不入吗?!
[侦探-白马探]:我怎么会知道,所以这个聊天室到底是谁建立的?我看看。
[侦探-白马探]:……
[平成年代的福尔摩斯]:我一开始就想说了。
[我家里有只很难养的猫]:建议你们看看聊天室的名字,就知道是谁建的了。
[你们三个到底玩够没有]:是我。
顿时,鸦雀无声。
还算热闹的无酒精版酒厂+侦探群聊里变得一片安静,手速飞快发了一大串的黑羽快斗连夜撤回,但很显然,他撤回的有点晚了,所有人都看到了他既然这样不如我们偷偷把夜莺叔踢出去吧的发言。
只能说不愧是怪盗,手速就是快啊,这是大家在同情之后的唯一想法。
过了一会儿,安静的聊天室里有人勇敢无畏地发出了几条消息:
[我弟弟小银很可爱吧^_^]:[照片.jpg][照片.jpg]
[我弟弟小银很可爱吧^_^]:同事拍到了有可疑人物优雅进出下水道井盖的照片,地点在空宿町,据说是最近才出现的诡异事件。有人有空去调查吗?
[我弟弟小银很可爱吧^_^]:伏特加说准备做晚饭了,来吃饭的报数。小银不用。
赤井秀一,一位根本没看前面聊了什么的靠谱成年人,旁若无人地发完自己的消息后,就从LINE下线了。对,他发完就下线了,谁给他发消息也不理。
[大哥就是最好的]:没人来我就不做了,玛丽女士说她今晚想掌勺。
[苹果酒]:慢着!别让我妈动手!我这就回家!银色子弹快快快跟我去阵哥家蹭饭,不然今晚会有人进医院的!趁我妈没有LINE账号,我们要阻止她进厨房!
[玛丽](*新注册账号):……?
[苹果酒是谁我不认识]:啊,我好像走错群了,不好意思你们继续,你们继续。
[平成年代的福尔摩斯]:快斗说今晚拍夜场,我随时准备去换他,就不回去了。白马也来不了,他被茶会的人发现了,正在想办法逃出东京。
[解药在做了再问我和你拼了]:我建议让他换个发型出演少年Jin,这样你们就可以表演3/4的侦探了。
[侦探-白马探]:我会考虑。
[世纪末的魔术师]:你还真考虑啊?对了,师姐说她不回去了,她要和二师姐共进烛光晚餐。
[请大家关注KILL饮料喵]:我马上就回去!
[你们三个到底玩够没有]:不要爱尔兰。
[请大家关注KILL饮料喵]:爹——爹你不能扔下我啊——[KILL饮料惨叫表情包.jpg]
[大哥就是最好的]:我知道了。
竟然没打起来。
黑泽阵看了一会儿,觉得无聊,就把手机放下,靠着公安的沙发准备再躺会儿。但诸伏景光已经走到了他面前,帮他把掉在地上的头发捧起来,半蹲在沙发边,对他说:“你这样很犯规啊,黑泽。”
银发少年只懒洋洋地看了他一下,就把自己卷进了沙发里,声音闷闷地传来:“有用就行。”
在解决问题的方法上,他一向是实用主义者,具体怎么做的不是很重要,反正能达到目的可以。虽然这么说,在对待几位前同事这件事上,他已经很收敛、收敛到不能再收敛了,不然他可没心情跑到警视厅这种地方来。
诸伏景光当然也知道黑泽来这里的理由,所以才会说出这种话——现在警视厅公安部的合法童工站起来,说走吧,我跟你回家,希望伏特加记得准备我的晚饭。
黑泽阵问你的工作没问题吗,诸伏景光说没事,小裕会帮我整理剩下的文件。
风见裕也:我做我做,景光你快走吧,把不应该出现在公安的人一起带走,这比什么都重要,我看到他在这里就胃疼。
桐野警官:风见,我这里有别人推荐的胃药,你要吗,我觉得针对黑泽还挺管用的……
风见裕也:为什么还有针对他的胃药啊!给我来点。
两个同事嘀嘀咕咕,嘀嘀咕咕,没注意到黑泽阵站在他们身后停了好一会儿,黑泽先生本来是想说点什么的,但看到他们聊胃药聊得正开心,就多听了几句。
最后,在风见裕也接过桐野递过去的胃药的时候,黑泽阵冷不丁站在他们身后说了一句:“朗姆死前曾经查出胃穿孔,组织的医生认为这是他长期过量服用一种胃药导致的。”
风见裕也手里的胃药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桐野警官差点就要叫出声,但死死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只有诸伏景光扶着门框尽力压低笑声,生怕被其他同事听到。
从门口路过的同事问他怎么了,他说没事,只是听到了很高兴的事情。
同事点点头,没有多问,但他看到风见和桐野好像有点胃疼,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不过他刚好最近正在研究胃药,等明天给他们推荐几种自己觉得很好用的胃药吧。
……
吓唬完风见和桐野,黑泽阵就跟诸伏景光离开了警视厅。
再次安然无恙地从警视厅离开的时候,黑泽阵往这座建筑的上方看去,墨绿色的眼睛里倒映出这座大楼的形状,以及黄昏的天空和洁白的云。
他没有把目光停留在那上面,追随着飞过的小鸟到了城市的另一端,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直到有汽笛声将这幅画面惊醒,而去便利店给他买零食的诸伏景光才回来。
“给——”
“你把我当小孩子吗?”
黑泽阵看着诸伏景光塞给他的一堆零食,虽然接了过去,但还是有点不满地问。
诸伏景光正在给上级发邮件,顺便把没交代完的工作细节告诉风见裕也,听到黑泽阵的问题就轻快地回答:
“你不是也把我当小孩子吗?这很公平。”
不,这算不上什么公平,你可是货真价实当了几年小孩。黑泽阵是这么想的,但他什么都没说,就拆开了零食的包装,跟诸伏景光一起往回走。
他们需要先从警视厅到车站,然后到堤无津川附近,再步行到别墅。黑泽阵现在住的地方交通非常不方便,但安静得很,只有打算养老的人才会住在那附近吧——不过说到底,以他们这行的特色,三十来岁养老也是很正常的事。
如果没去养老也失联,那八成是死了,你可以直接去给这个人烧柱香,根本不用费心去找他在哪。
黄昏正在一点点吞噬天空,今天的黄昏是极其盛大而灿烂的金色,被烧红的太阳以极其巨大的身姿往城市的一角落去,稀薄的空气将它放大,一轮灼眼的落日成为天地间最显眼的风景,给人一种非常震撼的视觉效果。
少年就走在这片落日的一侧,从城市的一角穿过,长长的影子被拉在身后,诸伏景光踩着他的影子往前走,走了一会儿就被发现,对回过头的黑泽阵笑。
“幼稚。”
“因为这段时间都在加班,难得请假出来放松……而且从外表看起来我还是小孩啊。”
“现在的小孩都这么幼稚吗?”
“是啊。”
诸伏景光说起这种话来的时候毫不心虚,如果降谷零在的话就得用那种眼神看着他,等回去说“Hiro,你也真说得出来啊”。但现在的降谷零还在加班,跟猫一起,诸伏景光本来是想把猫带回来的,可惜Zero那边对黑泽更不友好,他不想带黑泽过去。
所以他只能委屈那两只小猫继续在警察厅待着,反正Zero会照顾他们的。诸伏景光知道自己的好友有照顾宠物的充分经验,而他的猫跟家养猫不同,那可是在外面摸爬滚打流浪占山为王过的猫,就算丢上十天半个月也不会出任何问题。
说起来……
“我听说古桥町那条街也被拆了,黑泽你有回去看过吗?”诸伏景光问。
“没,你担心这件事也跟我有关?”黑泽阵一听就知道诸伏景光在想什么,“不用担心,是巧合不用我们管,不是巧合我们也管不到。”
从他离开古桥町到所谓的帮派出事就只有几天时间,也就是说这两件事几乎同时发生;而从酒井提供的情报来看,那两个帮派的恩怨早就有了,被人挑拨的可能性有,但刻意导向现在这个结果的可能性不大。
如果真的有人能做到这种地步,几乎将整个古桥町的势力都掌握在手心里,黑泽阵觉得,这大概不是他自己或者几个警察就能搞定的事——毕竟,像乌丸集团的这样的组织能活到现在,当然少不了这个国家的某些有权有势的人的支持,或者说,组织本来就是这部分势力的一部分。
诸伏景光叹气,说你每次都这样,但我还是要担心有一天会见不到你,我要明明白白地跟你说清楚。
黑泽阵说没事,如果你什么时候不见了,我也会去找你。
“这根本不一样。”
“嗯。”
“黑泽你累了吗?今天一直在到处跑吧?刚才也没睡多久,所以我背你回去吧?”
“不用。”
“但我很想——”
“……行。”
黑泽阵看车站已经在不远处了,就没有拒绝,于是诸伏景光背着他往车站走,在等车的时候,不出意外地出了意外。
从《乌鸦折叠》片场回来的科恩和基安蒂也在等车,跟他们就在同一个车站,接下来上的还是同一辆电车。
科恩:起猛了,看到了很离谱的场景,长得有点像苏格兰的网球少年背着琴酒等车!
基安蒂:琴酒该不会知道我把宝石借给剧组了吧?要不然现在就跑路,不对,我的宝石还没拿回来……说到底琴酒为什么会在这里等电车啊!这完全不符合他的人设吧!
黑泽阵:“……”
他别过脸,决定假装不认识这两个人,以及无论如何都不放他下来的诸伏景光。
诸伏景光:才不会说从一开始就看到这两个人了呢。(笑)
这个时间开往郊区的电车有不少人,大多数都是刚刚下班的上班族。四个乌丸集团的狙击手坐在电车的两侧,隔着中间稀稀落落的乘客互相对视。
黑泽阵没看,诸伏景光在笑,科恩正在思考,基安蒂准备逃跑,幸好演员组合在中途就下车,几乎是飞一样消失在了他们的视线里。
诸伏景光问:“科恩和基安蒂最近在做什么?”
他还真没关注这件事,不过看黑泽阵的表情,很显然黑泽是知道这俩人的近况的。
黑泽阵沉默了一会儿,说:“在拍电影,他们加入了贝尔摩德的剧组,出演了他们自己的角色。”
诸伏景光虽然也被邀请过,但他还真没看过那部电影的剧本,就好奇地问:“还有其他的组织成员参演吗?等组织的事告一段落后我也有空,需要我去帮忙吗?”
“不用。”
“我还有点感兴趣……对了,这个剧本里的我是什么样的?”
“外表温和内里冷酷无情能止小儿夜啼的疯子狙击手,组织里的人都怕忽然被你在什么时候干掉。”
“这不就是我本人。”
诸伏景光回忆他作为苏格兰威士忌时候的表现,对贝尔摩德给他的印象表示认可,当年他已经很努力地让自己看起来像个纯粹出于爱好加入组织的疯子了,只可惜组织里的人一个比一个疯,他甚至靠同行衬托得到了一个性格温和的评价。
黑泽阵看着车窗外闪过的风景,两只灰色的鸟跟着电车飞了一会儿,就被抛在后面了。
他转头看向诸伏景光,认真地端详了一会儿,将眼前的人跟过去的苏格兰叠放在一起,又若无其事地挪开了视线,说:“一点也不像。”
没错,无论是诸伏景光,还是苏格兰,都跟贝尔摩德那个乱七八糟的剧本胡诌出来的「Robin」(蓝知更鸟)毫无关系,至少在黑泽阵眼里是这样的。
“哪里不像?”
“你太心软了。”
“有吗?”
“有。”
“那我卧底得还是有点失败啊,我以为没人能看出来……”诸伏景光久违地感受到了挫败。也对,黑泽在他身份彻底暴露前就知道他是卧底这件事了,除了一些特别的渠道,自己也肯定在细节上暴露了某些东西吧。
黑泽阵想了想,还是伸出手,摸了摸他家小孩的脑袋,轻声安慰:“很成功了,没事。”
他不会安慰人,不过说两句实话还是办得到的,不是谁都跟雪莉一样难哄——但雪莉很好,小女孩也很好,如果不是雪莉自己想离开组织,他本来也可以保护雪莉很久很久。
电车到站了,他们沿着堤无津川回到了家。
虽然没有通知伏特加,但非常了解他大哥的伏特加也做了诸伏景光的份,并且没对他们两个在一起这件事提出任何疑问。
反正组织都已经变成这样了,还有什么事是他伏特加不能接受的吗?不,没有,只要大哥喜欢,那就什么都可以!伏特加从一开始就是这么想的,现在也是。
正在播出:《黑泽家今天的饭-第二集:玛丽大帝被迫退位,究竟是王朝的更替,还是人民的起义?》
一起吃晚饭的时候,黑泽阵忽然说了句:“今天是28号。”
距离这个月的月底只有两天,而某位乌丸集团的当朝新帝说过他准备月底造反,也就是说,距离这一桌人花费数年、数十年时间也要看到的那个时刻,就在这几天了。
赤井玛丽应了一声,诸伏景光缓缓放下餐刀,伏特加抬起头,赤井秀一假装什么都没听到,世良真纯眨眨眼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但也能猜出来,哈罗快乐地汪了一声。
“汪呜?”
“吃饭吧。暂时还不是庆祝的时候。”
如果刚才有人说了「等组织没了我就回老家结婚」一类的话,黑泽阵就会当场把人打晕塞进地下室,省得某些不必要的Flag影响……影响某些人想要的Happy Ending。
第139章 暴雨前夜
6月28日, 深夜。
一位不自量力潜入黑泽家的小偷被黑暗里出现的数个诡异人影乱棍打趴下,安静的别墅里所有袭击他的人都不出声,想要逃出去的小偷被死死捂住嘴巴, 他挣扎着想要爬向门口的月光。
只要, 只要能到达那个地方……
就在他即将触摸到那片光明的时候,一道细长的影子将他的视野笼罩, 小偷先生惊恐地抬起头, 看到一双反射着月光的冰冷眼睛正在凝视着他。
救、救命啊啊啊啊——
他倒下了,到最后也没能发出声音,几个邪恶的黑影把他往后拖去,然后一记不怎么熟练的闷棍将他彻底打晕。而趴在窗台上被吵醒的哈罗抖了抖耳朵, 到现在没能搞懂发生了什么, 也不知道被抓起来的人为什么害怕它。
它可是很可爱的小狗!汪呜!要不是银色的那只睡觉怕吵, 哈罗早就跳起来恐吓这个小偷了!
哈罗看着一群人把小偷先生打晕, 在睡觉的人好像没被吵醒, 就晃晃尾巴,跟着拎了犯人出门的两人去找警察。
要问为什么, 因为那两个人没带钥匙,聪明的小狗叼着钥匙跟上去了!
在这场意外里, 打着哈欠回去睡觉准备明天出门的是世良真纯和诸伏景光, 拎着小偷去找警察的是伏特加和赤井秀一。至于赤井玛丽, 她根本没下楼, 毕竟以这座别墅里的防备力量,还不到能用上五十岁病弱女初中生的地步。
KGB和FBI在深夜出门, 把小偷先生打包送到了警视厅。
这当然不是因为他们体谅在米花町白天加班晚上加班的警察先生, 只是他们之间有话要说——赤井秀一还以为伏特加会一直对他的事保持沉默,没想到这位平时不声不响等琴酒死了就忽然搞出个大事的老同事要选在这个时候跟他谈谈。
开车的还是伏特加, 赤井秀一打开车窗,看着手里的烟丝被风吞尽。
两个人沉默地到了半程,在等一个红灯的时候,伏特加才忽然说:“其实我不想让你待在大哥身边。”
赤井秀一看伏特加像是打算跟他谈谈,就难得接了话:“认识他的大多数人都这么想。”
也包括他自己。其实赤井秀一觉得他跟琴酒待在一起只能有个两败俱伤的结局,虽然现在看起来还算是和谐,但他们还有个“约定”,谁都避不开的约定。
他继续留在日本不是因为同情,也没打算从任何人手里把宿敌先生抢走,只是因为他确实答应了琴酒,而且那个人暂时还不打算放手——至于赤井秀一自己,他做出这种选择当然是出于多方面的考虑,比如说他没跟任何人提过FBI确实让他接近琴酒,因为他们是“熟人”。
当然FBI也知道他跟琴酒关系不好,提出了别的条件,这也是他准备辞职的筹码。
重复一遍,他没打算告诉任何人,包括琴酒本人。
赤井秀一问:“你想让我现在离开?”
绿灯在不远处亮起,但伏特加的车没有继续前行,好在后方没有来车,这个时间也不会挡到别人的路。
伏特加正在从后视镜里看赤井秀一,或者说莱伊的脸,对方跟两年前几乎没什么变化,除了把头发剪掉外,依旧是那个莱伊——他一向不喜欢,并确实憎恨过的人。不,时至今日伏特加对FBI伏击大哥的那天还记得清清楚楚,他相信莱伊也记得。
他踩着绿灯的尾巴重新启动了车,顺着月光下的街道慢慢往回开,开了一会儿才说:“我没有那个权力。而且大哥需要你。”
赤井秀一好像笑了一声:“他需要我的存在和喜欢我这个人是两回事,你知道,他一直不想看到我。”
在这方面他一向很有自知之明,而且并不觉得他就比某些人重要很多,比如说那个故事里的其他主角们——说到底,琴酒本身就是个经历了太多的人,与其说他需要赤井秀一,还不如说他只是不想忘记他前半段的整个人生。
赤井先生对自己被当工具当枕头当稻草的事还是很清楚的,而且不怎么介意。
刚好琴酒也不介意他为自己的目的顺势而为地留在东京,两个人的不介意就是心照不宣。
“大哥很喜欢你,他没说过而已。”伏特加不再关心后面的人了,他在认真地开车,好像大哥正坐在副驾驶的位置。
“也许你确实比我了解他,”赤井秀一顿了顿,才说,“但我和他是同类。”
正因为是相似的人,所以才不可能一直和睦相处,现在看起来平静的表象,只是因为大家都在等待某个组织的消亡,而一旦到那个时刻结束——
琴酒和莱伊?黑泽阵和赤井秀一?
不,应该先担心的是公安、FBI、MI6等等组织之间的合作破裂,谁忽然捅谁一刀,然后大家开始算总账并给朋友下绊子的时候了。
赤井先生并没有在开玩笑,事实上他很清楚FBI会做什么,而且他们向来是比较保守的一方。这句就更没有开玩笑了,毕竟FBI在国外的权能有限,他们的主场还是美国。
“大哥曾经跟我说过。”
伏特加说完这句话后,又停顿了很长一段时间,才说,大哥曾经想杀了你,很想,但他最后什么都没做,我觉得那时候的大哥很危险,但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劝他。
赤井秀一没接话。
伏特加又说,我不知道大哥为什么重视你,也不知道你跟他有什么过去,更没有强求你做什么的理由,但是,莱伊,我很后悔当时没找机会杀了你。
月光被云层笼罩,阴影盖在了伏特加的脸上,赤井秀一点燃的烟已经烧尽,从头到尾他就是看着烟丝走到尽头。
他说:“你现在也有机会。”
米花町深夜的街道上没什么人,除了偶尔偷偷潜行路过的小黑和夜班的路人外甚至找不到几个身影。正在开车的伏特加只要在某个合适的时机踩下油门,就能抓住杀死对方的先机。
“没必要,”伏特加说,“大哥明天想去东京塔看看,我还得给他开车。”
“玩得开心。”赤井秀一如此祝福道。
于是两个人又没了话,伏特加就一路开回到了堤无津川旁边的公路上,直到接近那座灰色别墅的时候,伏特加才在深夜漫长的沉默里说了最后一句话。
他摘掉出门时候特意戴上的平光眼镜,从那双灰蓝色如月下沉冰的眼睛里倒影出昔日仇敌的影子。
伏特加把手放在副驾驶的座椅上,回头,说:“等你有空,我请你来我老家喝伏特加。”
他大大方方地咧开嘴角笑了,笑容里带着点明目张胆的挑衅味道,跟以前跟在琴酒身后时沉默低调的表现完全不同。
赤井秀一看了他一会儿,才回以轻松的笑,说:“好啊。”
两个人好像在这没说什么话的一路上达成了某种默契,当伏特加把车停好,两个人准备回到别墅的时候,他们之间的气氛都好像融洽了许多。
只不过这份融洽就终结在他们要进门的时候,因为他们背后的堤无津川传来了水声。
像是有什么东西落水的声音,不,也可能完全相反。
赤井秀一和伏特加往那个方向遥遥看去,在波光粼粼的河面附近看到了一点反光的银色。因为夜间没什么人,所以坐在河边钓鱼的人就非常显眼……
然后,拎着鱼的黑泽阵走回来了。
银发少年上下打量了他们一会儿,说:“都没死?”
赤井秀一:“……”
他记得出门的时候那里没人,他还特地看了一眼,所以说琴酒是发现他们两个不见了之后就在那里钓鱼等人吗?也有可能琴酒钓的根本就不是鱼,吧。
伏特加:“……”
所以说大哥最后还是被吵醒了吗,明明已经很小心了,还是说大哥本来就没睡着所以看到他们离开后就在等了。怎么想都是莱伊的错。
三个人的沉默被黑泽阵脚下哈罗试图挠他衣服的声音打破,哈罗叫了两声,黑泽阵还认真听了,听完就对两个深夜出门让他等到现在的人说:“我饿了,你们谁把这条鱼做一下?记得单独做它的份。”
黑泽阵养的两只猫都不怎么挑食,它们甚至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也没因为吃东西生病过,可能这就是强大的野猫。但狗毕竟不是他的,诸伏景光好像跟他说过宠物狗有很多不能吃的东西,黑泽阵觉得还是小心一点比较好。
哈罗:汪?
伏特加看向赤井秀一,赤井秀一说我来吧,我的厨艺还是比玛丽女士强不少的,保证不会毒死人。
听完这句话后伏特加坚定地把赤井秀一推开,接过了黑泽阵手里的鱼,虽然他没说话,但他脸上仿佛写着「你们赤井家的人都别给我进厨房,我迟早要在厨房门口挂上“赤井家人和未成年不得入内”的牌子」。
当然,伏特加是好伏特加,他不会这么说的,只会让莱伊自己体会一下。
赤井秀一:嗯,完全没体会到,而且厨房里还有我藏的罐装黑咖啡。
伏特加离开后,赤井秀一盯着黑泽阵有点浸水的衣服看了一会儿,忽然问:“你真去钓鱼了?”
不对吧,他觉得琴酒只需要站在河边,那些察觉到可怕气息的小鱼就会跑没影了。动物在某些方面可比人类敏锐多了。
黑泽阵听到问题就有点不悦,但还是回答了:“没,我直接抓的。”
钓鱼?他哪来的这个耐心,他只是被楼下的动静吵醒,然后发现有人没回来就去河边散步,结果走了两步就看到有只米花特产侦探半夜调查案件意外在河里溺水。他把侦探捞上来后,那位侦探送了他一副钓鱼的工具,黑泽阵站在河边沉默了半天,觉得这种东西不适合自己,反正衣服也湿了,就干脆从河里抓了两条鱼……
哦,他还放生了一条不好吃的。至于河里的鱼能不能吃,好像前几天散步的时候一直看到有人在这里钓鱼,那大概是能吃的吧,不能吃再说。
黑泽阵问:“你们两个谈了什么?”
赤井秀一把活蹦乱跳撒丫子到处跑的哈罗从门外招呼回来,关上别墅的门,回答:“他说以后请我去他老家喝酒。”
黑泽阵认为赤井秀一又在随口胡诌,就没继续问,反正两个人都活着回来已经超出他的预期,他本以为自己很快就能接到警察的电话去给哪个人收尸。
他坐在大厅的沙发上,闭上眼睛听昏暗空间里时钟的齿轮一点点转动,而冷白的光正从窗外偷偷溜进来。
很久,他听到赤井秀一说:“我上次是不是把衣服忘在你房间里了?”
黑泽阵说没见过。
赤井秀一就问,你不会把我的衣服给扔了吧,我来的时候可没带几件,而且那是我最喜欢的一件。
黑泽阵终于睁开眼,从喉咙里挤出冷酷无情的声音来:“我扔的是你藏在厨房里的罐装咖啡。”
赤井秀一:“……”
坏了,被发现了,他还以为这次的计划万无一失。所以琴酒闲着没事去厨房做什么,他不是懒得自己做饭吗?
黑泽阵当然不会告诉赤井秀一其实黑咖啡是哈罗找到的,他现在觉得降谷零的狗有时候也很有用处,起码在这方面比那几个小侦探要敏锐多了。
他站起来,走到赤井秀一面前,问:“所以你买那么多咖啡做什么?你就那么喜欢?”
赤井秀一摊手:“因为有人不让我买酒啊。”
黑泽阵:“谁不让你……”
他说到一半,忽然想到,啊,好像是他自己。
黑泽阵认真地回忆了一下,好像确实是他对赤井秀一说以后不能买酒了,而且那句话距离现在也没过多少时间。
但问题是,这家里也不是没酒……维兰德留下的,爱尔兰放在这里的,还有贝尔摩德来的时候带的,真要喝的话根本不缺。
他皱眉,疑惑地看着赤井秀一,赤井先生读懂了他的意思,说:“太贵了,不想喝。”
黑泽阵就冷笑:“你们美国人特有的‘娇贵’。”
他又没想收赤井秀一的钱,只是这个人一向把所有东西都算得分明,黑泽阵怀疑赤井秀一甚至计算过自己住在这里的账单,就为了能在离开的时候把钱打给他然后干干净净地走。
果不其然,赤井秀一摊手,说我跟你还没到共享银行卡的地步吧,于是黑泽阵花两秒钟算了算FBI和组织的工资,得出的结论是这人纯粹在惹他生气,然后在跟赤井秀一打一架和转身就走间选择了后者。
赤井秀一眼疾手快地把他拉住了。
“你点的鱼还没上。”
“……”
“你也不想让伏特加做好出来看到我们人都不见了吧?”赤井秀一的语气非常诚恳,但是黑泽阵确实不怎么爱听,他跟赤井秀一对峙了一会儿,还是坐回到了沙发上。
毕竟他自己回去也睡不了多沉,而且伏特加确实在做饭。
黑泽阵低头翻了一会儿手机里能看到的新闻,又想起赤井秀一昨天出门前说自己要做的事,问:“你的辞职怎么样了?”
“不是很顺利。”赤井秀一回答。
“谁让你现在去跟他们提辞职的。”黑泽阵哼了一声,觉得这人实在是不赶眼色,就在所有人都紧张地准备对付组织的时候赤井秀一去找FBI辞职,如果他是赤井秀一的上级,已经在想敲开看看这个人的脑子是不是坏了。
赤井秀一从宿敌先生的语气里听出了些许嘲讽的色彩,决定为自己辩解一下:“我是提前递交了两个月后的辞呈,不是现在就要辞职。”
“所以呢,FBI的大人物们说什么?”
“没说什么。”
“我不觉得他们能让你顺利离开——赤井秀一,你在FBI是什么情况你自己很清楚。”黑泽阵不打算继续这么下去,就喊了对方的名字,他一般在说正事的时候才会这么喊。
“唔……”赤井秀一这才停止了毫无意义的拉扯,沉吟一会儿,说了句实话,“他们提出了条件,我正在想办法。”
准确来说,FBI就没有不能辞职的人,只是他想从FBI走得干净一点,毕竟他接下来要跳槽到MI6,希望那群人知道的时候不会特别生气,当然,就算知道他的打算也不会有太大的用处,毕竟美国是自由的。(笑)
这件事的重点在于FBI里确实有些他不是很看得惯的东西,他在FBI的上级也知道他会离开,现在挽留只是不想让事情僵化到无法挽回的地步,仅此而已。
黑泽阵知道他话里有话:“什么条件?”
赤井秀一说这就是我们FBI内部的事了,琴酒,你是知道我的,我走不了就是因为知道的东西太多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甚至笑了一下,但下一个瞬间黑泽阵的拳头已经到了他脸前,于是赤井秀一不得不收起他的表情来挡住黑泽阵的忽然攻击,然后对上一双写着“我非常不高兴”的墨绿色眼睛。
“什么条件?”
黑泽阵重复了一遍。
其实他不关心赤井秀一的私事,也不关心FBI内部是什么情况,但赤井秀一敷衍也好、胡说两句都没什么,直接选择避而不谈就很不对劲。他选择相信自己的直觉。
赤井秀一眨了下眼,他还以为黑泽阵会放过这件事,所以说啊,不懂人心的宿敌先生总是在不应该敏锐的地方表现出特别能看懂人情绪的资质来。
“他们想要一样东西,我不打算帮他们拿到手,所以正在谈判。”
“什么?”
“FBI,”赤井秀一有点心虚地移开了视线,这话说给本人听还是没那么有趣的,“想要你。”
黑泽阵这回是真沉默了。
很久,他说,赤井秀一,我是不是还要谢谢你没把我送给那群美国人,我都不知道我这么值钱。
赤井秀一说别的我不能确定,但你真的很值钱,在这件事上你可以再自信一点,就在前几天还有人问我要不要把你卖给FBI,被我严肃地拒绝了。
黑泽阵知道这个「人」说的应该是熟人,就没好气地问:“谁?”
谁撞在他枪口上了,他现在就去找那个人的麻烦。
赤井秀一镇定地回答:“你爸。”
哦,赤井务武。
听到是赤井务武的时候他就没了心情,因为赤井务武想卖他的话比任何人都容易,甚至能让他完全没有反抗的机会……毕竟维兰德知道的东西,赤井务武都知道,能做到的事也一样。但反过来说,赤井务武也是最不可能对他不利的人。
黑泽阵把赤井务武和不该有的恨意从他脑子里删掉,面无表情地说:“他是你的父亲……赤井秀一,你以为你在做什么?”
赤井秀一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不像是在挑衅:“还能有第二个答案吗?我在保护你。”
跟他们现在的关系无关,跟琴酒的卧底身份无关,跟过去的渊源也无关。说实话,就算琴酒不是卧底而是纯粹的罪犯,他也不会为了这点事就把人交给怎么看都另有所图的FBI上层。
赤井秀一知道自己无论在什么样的情况下都会做出同样的选择,他确实是想保护这个人,即使对方不那么需要,而且还会生气……吧?
没生气?
他看着沉默不语的银发少年,只觉得宿敌先生的表情很阴沉,但意外地什么都没说。
黑泽阵坐回到沙发上,还是什么都没说,拿出手机输入赤井务武的号码,又一个字一个字地删除,最后把通讯界面切了回去。
不需要。
不需要、不需要不需要不需要。
他想起来自己下河到现在还没去洗个澡,但现在完全没那个心情,繁杂的心绪连带错乱的记忆一起在脑海里,他抿着唇,低头将心底的涟漪一点点抚平。
“预支一点。”
“……什么?”
他刚把自己记忆里的画面推平成一片白茫茫的雪,一群白狼正在他身边打瞌睡,格陵兰岛的冬天总是很冷,那些白狼有时候比他还怕冷。不过点个火堆对他来说还算容易,导致海拉的白狼都不怎么怕火,只能说幸好它们本来就不怎么攻击人。
他还在想他弟弟,那只白熊的事,就听到赤井秀一没头没尾的话,有点不解地抬头。
黑色的——所以说他到底为什么要去雪原外面找黑色的回来。明明一看就跟他们不一样吧。
赤井秀一非常自然地说:“反正不管是你赢还是我赢,我们都算是一家人,预支一点兄弟关系没什么吧。”
听起来就像是来借债的亲戚会说出的无礼发言,虽然他们现在面临的事实完全相反。
黑泽阵觉得赤井秀一总是有点太过自信,特别是在谁会赢这方面上,虽然雪莉说解药在做了在做了,但如果真的做不出来的话,赤井秀一不会真等他长大吧?
到时候真的还有必要打吗?
他有点不满地啧了一声,最后还是说赤井秀一,你非要这么想的话我没有意见,但你最好别做多余的事,我不喜欢欠别人的人情。
赤井秀一反问:“我算别人?”
黑泽阵看到赤井秀一有点疑惑的表情,觉得他才是那个有疑问的人:“……你还不算吗?”
赤井秀一特别自信地回答:“我可是你唯一的宿敌。”
黑泽阵说算了吧,单方面说我是宿敌的人没有一百也是五十,你只是那个最能给我找麻烦的而已。当然,他没说其他人都已经死了,赤井秀一也是唯一活着的那个。
他觉得这个话题也太无聊,继续说宿敌的问题就要提到对狙——不,他不想聊这个,往厨房里看了一眼,发现伏特加还在忙,就回到了之前的话题。
“所以你打算怎么炒了FBI?假装配合他们?”
“用不着,我怕你生气。”
“……哈?”
黑泽阵不觉得利用他有什么不对的,也不觉得赤井秀一会因为这种理由就放弃最便捷的方法,而且他自己刚才都在想是不是要勉强配合着演一下,当然肯定不会让赤井秀一白占他的便宜。
不过从那句想保护他来看,赤井秀一好像真的打算自己从这个漩涡里脱身,黑泽阵都没想好他打算怎么做。
赤井秀一从容回道:“我找了下家。”
黑泽阵:“……”
哦,那确实是找了个好办法,你从一个间谍机构退休到另一个间谍机构去,FBI都得后悔当年给你开的工资太低。
不过,愿意费功夫把赤井秀一从FBI捞回来的“下家”?
黑泽阵啧了一声。
不用猜了,只有一个答案。到最后还是要回老家,赤井家的人都在那里团聚是吧。
他放慢语速,目不斜视地看着上方的座钟,对旁边的人说:“我不高兴。”
赤井秀一觉得琴酒还能再坦诚一点,不过好消息是就算只说了几个字,他也能猜出剩下的部分,毕竟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挺相似的。只是相似,没到一模一样的地步。
即将跳槽到MI6的FBI终于叹气,问:“因为我没利用你?”
黑泽阵嘲讽地回道:“我看起来很想被你利用?”
虽然早就清楚琴酒是个多难相处的人,但赤井秀一还是觉得棘手:背地里利用他琴酒会生气,直接告诉他也会生气,什么都不说更是让他生气,现在没利用他琴酒还是会生气。
到底是谁教……
赤井秀一忽然想到了什么,好像组织的那位先生没能对琴酒的实际性格造成太大的影响,也就是说,这个锅应该得维兰德先生和赤井务武来背。鉴于维兰德先生已经不在,二合一版本的赤井务武必须负全责。
这件事还是变成了赤井家的内战,你说是吧,小银的父亲?
“如果你现在不是小孩,说不定我会说服我自己那么做。”赤井秀一说。
黑泽阵相当快速地否定了他的说法:“你不会。”
赤井秀一问你就这么确定吗,黑泽阵说不然呢,我还不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需要我提醒你做卧底的时候在我眼皮子底下故意放走过几个目标吗?
赤井秀一还认真地想了想,说就两个吧,而且我做得很完美,组织里根本没有人怀疑我,你猜到是因为你知道我是卧底。
黑泽阵说三个,我让你杀过苏格兰,但你没做。
“但你是故意的。”你知道我不会杀苏格兰,因为他怎么看都不像卧底,如果我干掉了他,那有问题的就是我……虽然我们两个其实都是卧底。
“随你怎么说。”黑泽阵当时不清楚苏格兰也是卧底,但他们喜欢什么想就怎么想,他向来不怎么在意这种想法,反正该活着的人多半活着,死了的人必须死了。
他们两个一直保持着这样僵硬的气氛,直到伏特加把夜宵做好,也没去叫他们餐厅,就放在了大厅里。
然后伏特加看看左边这个,又看看右边这个,问:“你们吵架了?”
黑泽阵说没,赤井秀一说是。
伏特加:“……”
他对自己和大哥退休生活的规划不是这样的,就算被组织或者各国的机构追杀也在他的考虑范围内,唯独没想过的就是他在厨房里做饭,做完还得调解大哥和莱伊之间的矛盾——不,这种重任怎么都轮不到他吧?能不能直接把莱伊杀了解决问题啊?!
此时的伏特加,已经开始后悔自己两个小时前对莱伊友好的邀战、啊不是,邀约了。
“伏特加?”
黑泽阵看到伏特加有点愣神,就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伏特加对这个动作极为敏感,马上就回过神来,然后发现是大哥,松了口气。
他郑重地说:“大哥,情况紧急,不然我们现在就把莱伊杀了吧。”
黑泽阵:“……不必,吃饭,我饿了。”
伏特加很遗憾地把目光从赤井秀一那里收回去,而赤井秀一对黑泽阵说管管你家小弟,黑泽阵说伏特加不是我的小弟,他只是跟着我而已。
他跟伏特加之间没有约束关系,跟在他身边是伏特加自己的选择。
理应如此。
夜间的加餐后,黑泽阵去洗了个澡。温凉的水顺着满是伤痕的手臂流到地面,两个月前重构的身体正在缓慢地变回以前的模样——伤痕和印记才是他习惯的姿态,血和死亡的回忆始终是他的一部分。
他不会在意,也无需远离。
因为他是从风雨飘摇的泡沫间、世纪末的钟声里和黑暗笼罩处孕育出来的怪物,用以终结早就该落幕的老掉牙演出。
终幕已然临近。
第140章 暴雨前夜
深夜, 《乌鸦折叠》或者说《来自黑暗组织的Jin》剧组依旧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拍摄工作,所有人都聚精会神地盯着演员们的状态,生怕有人忽然睡过去。
毕竟这部电影的选角导演是个相当有想法的人, 到处打捞素人演员, 而总导演克丽丝·温亚德又对克里斯汀导演的选人方案相当赞同,于是剧组里总有些没那么专业的演员。你当然不能要求这些业余人员在忽然决定深夜拍摄的时候保持精神状态。
不过也有例外。
执行导演喝了口水, 感慨说少年人就是精神啊, 他刚才看到工藤新一很困的样子,但是小演员去喝了口水回来就忽然不困了,容光焕发,比刚到片场的演员还精神!哎, 年轻人啊, 就是能熬……
听到他感慨的工藤新一在心里哭笑不得, 哪有这么好的事, 真相只有一个, 那就是他们刚才从工藤二号(黑羽快斗)换成了工藤一号(正版产品)!
是的,黑羽快斗那家伙太困了, 换完衣服就特别熟练地找了个地方睡觉去了,工藤新一只来得及把外套扔他身上, 等拍摄结束的时候还得回来找人。
执行导演又看向另一边的两位素人演员, 出演「飞蛾」的科恩先生和出演「蝴蝶」的基安蒂小姐, 这两个人也非常精神。
他继续感慨:“哎, 不上班就是好啊,这个点不睡觉也精神抖擞。”
科恩戴着墨镜, 没有露出异样的目光。
但刚好来喝口水的基安蒂小姐也听到了, 就跟导演不客气地说:“喂,我们平时也是有工作的, 只是最近在休假而已!”
执行导演完全没有生气,反而在想,看,多么还原剧本的性格啊,莉缇雅小姐简直就是活生生的「蝴蝶」!虽然克里斯汀那个人到处乱找没上过演技课的演员让人头疼,但看人的眼光是真准,让人又爱又恨呐!
他转头问也很精神的克丽丝·温亚德:“克丽丝,听说藤峰要在这部电影里复出?”
站在他身边的金发女人披着较厚的白色长外衣,正在目不转睛地关注拍摄场地里的情况。不远处,刚刚拍了数次都没找到感觉的演员终于上了状态,所有人都松了口气,看来今晚不用熬通宵了。
“是啊,”被叫做克丽丝的女性回答,“埃贝尔(克里斯汀导演)擅自同意她进组,甚至没通知我就决定了,我也没什么办法。”
执行导演就大笑起来:“埃贝尔就是这样的啊!但就算半夜给你打电话,你也不可能拒绝吧?”
克丽丝·温亚德笑了笑,回答:“那可不一定。”
她觉得如果那时候莎朗听说她要来,99%的可能是直接拒绝呢——假扮了克丽丝·温亚德的工藤有希子这么想。
啊……没错,当前的局势太紧张,贝尔摩德看工藤有希子每天都想往片场跑,两人就暗中进行了不可告人的交易,所以这几天以及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出现在剧组的克丽丝都会是工藤有希子。
让她代替贝尔摩德演戏比较有难度,毕竟工藤有希子确实很久没出镜过了,而且她和莎朗/克丽丝的戏路本就不同。但现在拍的是少年部分的剧情,暂时没有贝尔摩德的戏份,她只需要作为总导演在现场看着、摸鱼,跟执行导演沟通就好,这部分工作虽然也不容易,但不客气地说贝尔摩德把大部分任务都丢给了几位副导演,假扮她的工藤有希子甚至有点闲。
至于贝尔摩德本人……在这个组织即将覆灭的紧要关头,她当然也有自己要忙的事。一旦脱离了“克丽丝·温亚德”的身份,她就像一条鱼混入水里,除了某些特定的人,谁也找不到她的下落了。
(黑泽阵:是吗?那能不能把赖在我家睡觉的这个女人赶出去?)
深夜的风拂过剧组。
即使是在夏天,凌晨的风也带着十足的凉意,更何况这场风从城市的夹角吹来,几乎要将站在大厦天台上拍戏的剧组给吹下去。
一张用来垫道具的旧报纸被风掀起,带着哗啦哗啦的声响飞过夜空。
循空望去,报纸展开的一面是一年前关于高中生侦探工藤新一的报道,黑白打印纸上的少年意气风发,脸上有着属于年轻侦探的自信笑容。
旧报纸飞过正在片场演戏的少年身侧,聚光灯下的少年侦探扮演着与自己截然不同的角色,冷静沉着的表情与报纸上过去的他在刹那间重合,又瞬间分离。
承载着过去的纸张飞往远方。
执行导演用半卷剧本护住他差点飞出去的假发,望向远处被云层遮却的弦月,两只灰喜鹊落到天台边缘的栏杆上,正好奇地往这边看。他将视线收回到低处,看到光影里飘动的尘埃,以及正在远处闪烁的东京塔。
“好大的风啊。”
执行导演感叹了一句,幸好假发没被风吹走,不然他的一世英名就要在这里毁于一旦了。
“是吗?最近东京本来就多风吧。”
克丽丝·温亚德,或者说用着她外表的工藤有希子扬眉浅笑,声音很低像是在自言自语,却又是在跟别人说话。
执行导演觉得她话里有话,想问的时候却听到片场那边有人在喊他:老伙计,你自己定的休息时间已经结束啦,总导演在摸鱼你不会也摸吧?快点拍完我们都回去睡觉啊!
啊啊、确实,都已经凌晨三点了,休息一下就继续拍摄进程吧。再耽搁下去天就要亮了,到时候就得把这几个Part放到明天晚上熬夜拍了。
他跟总导演克丽丝·温亚德说了声,就往被镜头聚焦的方向走去。而在他的背后,穿着白色长外衣的女性轻声说了句:
“不光刮风,还要下雨呢。”
或者今天,或者明天,一场暴雨将袭击东京,铺天盖地又悄无声息,如果不往窗外看的话,应该是看不到的吧。
与月初激烈的暴风雨不同,这次的雨沉闷又压抑,堆砌在累累白骨之上。
如果是莎朗,她会说什么呢?
以她那个总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性格,遇到这种情况,大概会说——
“真期待啊。”
你会说这样的话吧,莎朗,你想看到的东西,无论是辉煌时代的落幕,还是自身抑或他人的终结。工藤有希子想起往事,嘴角不由得浮现了一抹轻松的笑意。
刚好从她不远处路过的科恩听到这句没头没尾的话,又看到贝尔摩德神秘的笑,忽然打了个寒战。
好冷。
不愧是贝尔摩德,肯定又有什么人要在她手里倒霉了吧。
科恩仔细回忆了自己这段时间的经历,觉得他应该没得罪贝尔摩德,虽然他和基安蒂跟贝尔摩德有矛盾很久了,但都是给组织打工的,贝尔摩德应该不至于忽然就来对付他们两个。
他觉得贝尔摩德可能是想对付波本,毕竟以琴酒和贝尔摩德的关系,以及琴酒现在的状态,说他们有仇也不过分了——不行,组织山雨欲来,拍完这部电影就得出去避避风头了。
科恩想到这里,心下一惊,小心翼翼地从组织里邪恶、冷酷、几乎让所有人忌惮的千面魔女贝尔摩德身后路过了。
善良、活泼、深受社会各界喜爱,亲朋好友遍布侦探界和警察界的工藤有希子:?
她刚才有注意到那个莎朗和新一都提醒过她的组织成员往她这里看,深邃的墨镜下面是看不透的眼神,根本就不知道这些组织成员在想什么。
哎,组织的人真是可怕啊,还是小心点比较好。
夜色沉沉。
天台上的拍摄工作还在继续,吹走的报纸早就飞到了不知道什么地方,被欢呼声吵醒的黑羽快斗打了个喷嚏,才发现今晚的工作已经结束。
他左顾右盼发现没人,就把自己挂在了名侦探的肩膀上,说大侦探,你背我回去吧,这几天可都是我替你在拍戏啊……
工藤新一说我也在满东京跑吧,而且还有来抓你的人到处找我,到底是谁比较累啊。
尽管这么说,他还是把黑羽快斗半推半抱地送上了车,来接人的工藤优作从后视镜里看到两个靠在一起熟睡的少年,跟车窗外的工藤有希子笑了笑,就开车回去了。
工藤有希子靠在路边,给莎朗·温亚德打了个电话,在旖旎夜色里远去。
距离天亮,已经没有多久了。
……
6月29日。
今天是阴天。沉闷的空气与夏日的燥热组合在一起,就是人类最难以忍受的环境。
匆匆走过街道的人往上方看去,密布的云层昭示着一场雨的即将到来,但这场雨却迟迟没能从天空落到地面,人们期盼雨水的勇者打败高温的魔王,却又不想在湿淋淋的暴雨里前往工作地点,开启令人烦躁的一天。
东京电视台依旧在播放动画片,告诉所有人这个国家依旧安逸,没有能阻止他们放动画的事件发生。
就在这闷热又让人无奈的天气里,有个穿着黑风衣的银发少年正在悠闲地散步。
高温好像没给他带来什么影响,即使是在这样的天气里他也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他漫步在上午的米花街道,在人流里穿行,偶尔看向街边的小摊,从热情的老板手里接过刚做好的小吃。
今天是周一,学生们还在上学,他路过帝丹中学的时候,往某个教室的方向看了一眼,终究还是没有靠近。
新来的班主任正背对着窗户在黑板上写写画画,为了他和其他同学的安全考虑,黑泽阵认为自己还是暂时不去学校比较好。当然,他也懒得去。
“无聊。”
黑泽阵走了这么久,即使能感受到盯着他的视线,却没遇到一个敢站到他面前的人。路人好奇的视线和那些带着试探的目光不同,黑泽阵甚至知道有多少人半路离开,不想被他反盯上。
明明面对的只是个身体年龄不到十五岁的人,那群尾随者却不敢下手,黑泽阵在心里冷哼了一声,业界真是一届不如一届。
当然也有可能是前段时间来杀他的人都在一地血泊里消失有关,如果有人能有胆子跟他说两句话,黑泽阵就会告诉他们那些人没死——除了自己人不小心打死的,他可是把那批货活着交给警察的。
事实上,他背后的某个街角处:
「哇!那个、他他他就是那个都市传说——审判之银吗?我还是第一次见!不是说他最近不会出来活动吗?」
「那种不靠谱的消息你也信?他只最近是不在晚上活动,改成白天出门了,据目击到他的人说,每次他出现脚下都踩着一堆尸体……」
「太过分了,警察都不管管的吗?」
「对啊!这么多人围攻一个小孩,警察都不管吗?虽然他们是失去了性命,但SILVER失去的可是悠闲散步的乐趣啊!」
「……?你不对劲!」
「哪有什么不对劲的,一群成年人袭击手无寸铁的小孩,审判之银完全是正当防卫啊!把人杀了顶多算是防卫过当吧?」
「倒也是……」
一群人嘀嘀咕咕,嘀嘀咕咕,看到银发少年在安静地等红绿灯,周围的人来来往往,不乏偷偷往那个少年的方向看去的路人,但直到绿灯亮起也没有人动手。于是他们纷纷感慨跟到现在都风平浪静,果然是审判之银已经名震东京、无人能及。
有人小心翼翼地探头望去,问出了一个灵魂问题:
「所以一群拿着枪的成年人为什么打不过一个小孩?」
他思考这件事很久了,但因为从没见过审判之银跟那些人交战的过程,到现在都百思不得其解。
另一个人用无比肯定的语气回答了他:「因为他是妖怪不是人啊!据说他是跟魔法啊神秘啊有关的长生种……」
「别误导人啦!这个世界是没有魔法的,其实他是某个组织的首领啊,别看他周围现在没有人,只要他一声令下,立马就有五百个刀斧手扑出来将敌人斩落马下!」
「你这个说法也很离谱吧!就是不相信我们审判之银大人能一个人单挑一群是不是?!」
「肯定不信啊!」
「啊,说起来——两个月前我在一个海洋馆的事件里听说过类似的人,银发的角色,神秘莫测,跟某个组织有关,叫坂田银时什么的……」
「那是银长直,怎么可能是坂田银时,给我向阿银道歉啊kora!你说的那个人肯定跟审判之银没有半点关系!」
「哦……」
尾随的一群人沉默了一会儿,发现这个话题似乎走向了终结,因为他们不约而同来这里就是想知道审判之银到底是什么人,虽然到现在为止他们都没看到什么有价值的情景……
就在他们换了个话题、热火朝天地谈论假面骑士Shine和审判之银的恩怨时,被议论的本人已经停下脚步,接通了某位很忙的BOSS大人的电话。
“降谷,找我有什么事?”
阴云沉沉压在东京上空,黑泽阵觉得日理万机的降谷先生现在应该没时间找他才对,毕竟公安的保密计划总不至于给“琴酒”也抄送一份,这种时候减少联络才是正常的选择。
电话那边传来了BOSS大人轻松的声音,甚至还有杯子碰撞的响动,不知道在做什么的降谷零说:“见个面,有东西要给你。”
似乎怕黑泽阵拒绝,降谷零在得到回答之前就又说了一句:“还有你的猫。”
黑泽阵确实是打算拒绝的,但既然波本要背着苏格兰把他的猫还回来,他就不客气了。
“在哪?”
“波洛咖啡厅。”
“……?”
黑泽阵觉得这个地名有点耳熟,准确来说,应该是非常耳熟。他记得波本先生在当上BOSS之前就在某家咖啡厅打工,黑泽阵还去点过他——他的咖啡和三明治。
就是那一杯咖啡的功夫,店里就发生了三起案件,分别在黑泽阵前桌后桌和旁边的一桌,搞得波本看他的表情都有点奇怪。当时黑泽阵面无表情地回看过去,很想说,波本,还是你打工的地方比较奇怪。
最后黑泽阵也没能吃完波本做的三明治,因为就在他吃第一口的时候外面发生了枪击案,黑泽阵终于忍无可忍离开了咖啡厅,把制造出动静来的同行打了一顿,也没有继续吃饭的心思了,直接走了。
“你在那里做什么?”
“打工啊,现在是上班时间。”
降谷零回答的语气非常轻快,就好像他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咖啡厅服务生,兼很有名气的侦探。
黑泽阵听到组织的BOSS大人正在电话那边对客人说「你点的三明治~」,营业的语气非常阳光,估计脸上也是灿烂的笑容,跟波本或者降谷零都搭不上边。
他沉默了一会儿,估摸着波本回到咖啡厅的厨房后,才问:“组织已经落魄到需要BOSS大人打工赚钱养家的地步了?”
“因为养你们实在是太费钱了,我只能继续来咖啡厅打工了。”降谷零每次听到黑泽阵叫他BOSS大人的时候心情总会好上一截,就连声音里都带着一点雀跃。
黑泽阵笑了声,说你在咖啡厅打工一年都赚不到你和贝尔摩德出去吃的一顿饭,你还是先把你们自己的账报了再说吧。
他挂断电话,站在米花町的十字路口,抬头去看阴云密布的天空。
明明是上午,天色却有些昏暗,阳光偶尔穿过云层炙烤大地,又很快被云层遮蔽回去。闷热的天气和街道上几乎不动的树叶给人一种上不去下不来的窒息感。
没人知道这场雨什么时候会下。
他拨通了伏特加的号码,声音里带着几分无聊和厌倦:“伏特加,过来接我。”
反正那些鼠辈不会出现,他也确确实实地在有人间烟火气的城市街道上轻松——对他来说是这样——漫步了好几天,到现在已经从一开始的感兴趣变成相当无聊的状态了。
伏特加就在附近的便利店里买东西。主要是晚饭的材料。
他一边跟收银员示意,一边问:“大哥要去哪?”
黑泽阵慢吞吞地回答:“我们BOSS大人打工的地方,一家以美国保险公司推销员为卖点的咖啡厅。”
希望他这次去不会再遇到什么意外,不然……不然他就把那家店买下来改成茶会侦探的下午茶地点。呵。
他们到了波洛咖啡厅。
即使是周一的中午,咖啡厅里也有不少人,就像他们不需要上班一样。但看着某位打了好几份工还有心情来这里当服务生的组织BOSS,黑泽阵又觉得“毕竟是米花町,没什么好奇怪的,说不定他们的老板刚好同一天被歹徒杀了呢”。这也是有可能的。
银发的少年和跟在他后面的高大男人进了咖啡厅,随便找了个不会被外面看到的位置。
黑泽阵看着一脸笑意站在他面前的降谷零,撇开嘴,不是很想享受BOSS大人的点餐服务。
“直接说正题吧。”
“好,招牌三明治和特浓黑咖啡一份。这边的先生想要点什么吗?”
降谷零自顾自地决定完,就转向坐在另一边的伏特加。伏特加还很认真地看了降谷零手里的菜单,多点了一份BOSS大人推荐的甜品。
黑泽阵:“……”
虽然伏特加和波本之间的关系没差到什么地步,但你们两个在这里是不是表现得轻松过头了?
降谷零:整个东京都是我的地盘,有什么需要紧张的理由吗?我只是做完大部分工作出来放松心情,顺便告诉其他人BOSS没有失踪,甚至很轻松地在咖啡厅打工而已。简而言之,「一切如常」。
伏特加:可是大哥也没反对波本给他点的咖啡,更重要的是我记得大哥以前来过好几次这家咖啡厅,所以波本的手艺应该还算可以吧?我还是第一次跟大哥一起过来……
咖啡厅的门被打开了,几个鬼鬼祟祟跟上来的人小心翼翼地进了咖啡厅,偷偷往这边张望。
伏特加注意到了那几个人,问:“大哥?”
“没事,”黑泽阵冷淡地端起降谷零送来的咖啡,“不是组织的人,不用管。”
降谷先生略有所感地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说道:“应该是黑泽的粉丝团一类的人吧,经常在他附近出没,只是些对都市传说感到好奇的普通人而已。”
因为好奇而来的普通人和怀着恶意跟踪的人,这两者他们还是能区分开的。
黑泽阵毫不留情地评价道:“跟着有点烦人。”
降谷零看了看黑泽阵,当场拆台:“毕竟他们可能会因为你遇到危险,这点确实有点麻烦。”
黑泽阵:“……你的正事呢?猫呢?”
再啰嗦两句他现在就走,反正也不是非要猫不可。(小黄猫和小黑猫:喵喵喵?!)
“我也很想,”降谷零顿了一下,才说,“但他们在盯着你,不好拿过来。”
“波本。”
黑泽阵站了起来。伏特加还以为他要走,却看到黑泽阵往那边几个人的方向去了。
银发少年面无表情地走到那几个瞬间变得有点慌乱但还是强行保持冷静的人面前,在他们战战兢兢地问“有什么事吗”的时候,黑泽阵语气毫无起伏地问了一句:
“要签名吗?”
“……啊?”
“那我走了。”
“等等!等一下——”
一群尾随了他半天的人终于反应过来,在审判之银要走的时候终于手忙脚乱地把人拦住了。
他们说签名还是不必了,其实他们是几家报社的记者,一直跟着他就是很想看看能不能拍到什么有价值的新闻。呃,当然,也是因为好奇才特地来的,真的不是什么奇怪的人。如果有,那奇怪的就是其它同行,跟他们没有任何关系。对了来都来了能给我们个签名吗?
黑泽阵嗤笑,说没有新闻,也别跟着我了,你们还不如去气象预测中心做个暴雨来临前的专访,还有,我也不是什么都市传说,更不是魔法界来的长生种。
“哦……”
记者们看起来很失望,他们要离开的时候,黑泽阵忽然问了一句:“你们认识普罗塞克吗?”
记者们惊慌失措:“……不不不,不认识,我们不认识叫普罗塞克的人!”
黑泽阵:“呵。”
看到光速逃走的一群小记者,黑泽阵在心里给普罗塞克又加了两笔账,这位进狱系同行到现在都没能消停,不如直接找个机会把他做了吧。
黑泽阵转过身没看到降谷零的身影,很自然地到了后厨,跟一位年轻的女孩擦肩而过。
女孩看到他,恍然大悟:“啊,你是安室先生说的来拿猫的人吧!安室先生在里面哦!”
她端着餐点匆匆忙忙出去,黑泽阵多看了一眼,没说什么。相当普通的普通人,所以波本先生来这里打工还是认真的啊。
他在后厨找到了降谷零。
此时的降谷零正在笑着打电话,完全看不出来是准备搞什么大动作的组织BOSS兼公安警察。地面上两只蔫蔫的小猫正四仰八叉地摊在地上,听到黑泽阵的脚步声,忽然支棱起来,三两下就蹦起来往他身上爬。
降谷零挂断电话,看到两只小猫活蹦乱跳的模样,说:“果然还是应该让它们跟着同类啊。”
黑泽阵皱眉:“你在说什么?”
“没,我也快下班了,只是来给你送东西的。”降谷零从上面的柜子里拿出一样东西,递到了黑泽阵面前。
那是个用来装猫粮的盒子,怎么看都平平无奇。
不过,这个重量……盒子入手的时候黑泽阵就知道这个重量只能是别的东西,而且,减去盒子的质量,克数还有点熟悉。
他没打开,问:“不是不还给我吗?”
能让BOSS大人亲自来一趟,甚至不惜在咖啡厅上半天班送的东西,黑泽阵只能随便猜猜这是他的爱枪。
降谷零的回答也肯定了这一猜测:“我只是一直没空回去拿,没说不给你啊。”
“车呢?”
“等忙完再还给你。”
忙完——指针对组织的整件事都结束,到时候就会物归原主,毕竟把东西还回去的前提是它的主人还活着。
两个人对视了一会儿,黑泽阵明显有点不耐烦,幸好刚才的服务生榎本梓小姐进来了一趟,黑泽阵顺手把两只往他身上爬的猫拎起来,一片喵喵声里看起来场面还算和谐。
等她又出去,几秒的沉默后,黑泽阵笃定地开口:“你有话要对我说。”
金发的青年靠在料理台上,声音也变得认真了几分:“确实有——我希望它是用来保护你的,不是用来把子弹打在你自己身上的。”
这话当然意有所指,不是在说子弹、也不是在说这把枪的事。
黑泽阵重新打量了在他面前的金发青年,从上到下,长久的注视后,他才慢慢地说:“你管得太多了,降谷零。”
降谷零特别自然地回答:“因为我是你的BOSS啊。”
“……嘁。”
黑泽阵捞上猫和爱枪就走,顺便把猫粮盒子给丢下了。他不是这个国家的人,也不是降谷零真正的盟友,跟日本公安更是没有多少关系,说到底……降谷先生对他的关注,大部分都是出于对他救下诸伏景光、以及当初组织恩怨的一些“补偿”。
这点他再清楚不过。
他走出厨房的前一刻,降谷零忽然问了句:“今晚有什么安排吗?”
算是明示。
黑泽阵脚步顿了顿,随即回答:“有,替贝尔摩德去约个会。”
